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嫡女猖狂/作者:七月草原』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当朝休妻?偷梁换柱?仗势欺人?皇上钦赐的堂堂郡主是给你们当奴才使唤的吗!隐忍不是无底线的窝囊,贤惠不是无节操的退让!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求来的!面对同父异母姐姐的诡诈,负心人的知情不报,亲爹的偏袒势利,这一刻,当苏安容浴血重生,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玩死人不偿命!破茧化蝶,却无奈的惹来天下美男追逐,还惹来一只腹黑妖孽,对她百般纠缠,护她如珍宝,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惊天剧变   青纱帐,芙蓉榻,冰肌玉骨在锦被中露出白皙的春/光。   苏安容纤长的玉指微微颤动了两下,刚好触碰到身边冰冷的男子,惊得即刻从酣眠中醒来。   明暗不定的烛火下,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苏家的掌柜秦未泽,苏安容来不及尖叫便将梗在嗓子里的喊声给压了下来。   因为秦未泽此刻周身未着半缕,就连苏安容自己也是一丝不挂,凌乱的衣衫散落一地,赤luo裸的昭示着一场孽缘。   不!这不可能!   苏安容扶着昏沉的头抓起被角遮住周身,疯了一般跌跌撞撞的爬下了床蜷缩在了墙角。   她明明记得昨日暗召了大夫确定了自己怀有身孕一事,只不过耐不住义妹夏嫣的调侃才浅酌了一口梅子酒,怎地就成了这般情形!   苏安容瞪圆了那双平日里清澈坚定的眸子,此刻心中烈火燎原,有无数猫爪子挠出了鲜红的血来。   是的,血!   她这才瞧见猩红的血液在锦被上开出一朵朵刺眼的红花,触目惊心!   苏安容猛地抬头,只见秦未泽的腹部居然被匕首生生剖开,猩红刺目的骨肉清晰可见!   秦未泽,他——死了!   嗡得一声,苏安容的头顿时炸开,五味杂陈,胃里好一阵的翻江倒海。   她生生忍住,揪着被单的手轻轻地颤抖,呼吸几乎秉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紧跟着砰得一声巨响紧闭的梨花木门被猛然推开。   一拥而入四个人,全部是苏安容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人。   孤男寡女,赤裸共处,更何况男子胸口还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眼前的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万分。   “苏安容,你好不要脸,好歹毒的手段!”尖锐的声音拔尖而起,姜姨娘尖酸的指着她的鼻子叫道,“不仅和大掌柜有了奸情,如今竟然还杀人灭口!”   不——苏安容如遭雷击,脸色唰一声,惨白如纸。   她双瞳里满是猩红的血丝,满腹的疑问和冤屈,一时间却不知应该如何控诉。   “安容,你居然做出这等无耻下贱之事!你这个贱人!”带头的正是苏安容的夫主,他大步流星的上前几乎没有给苏安容反应的时间,便是啪啪两记响亮的巴掌扇过去。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里满是浓浓的厌恶之情。   任谁都感觉得到他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眸光沉冷,宛如千年寒冰。   苏安容两侧脸颊火辣如焚,白皙的皮肤上五指的印子清晰可见,她呼吸一窒,心头撕裂般地痛,哭声都卡在喉咙里,几乎喘不上气来。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她,都可以辱骂她,但是眼前这个是苏安容青梅竹马,海誓山盟,是苏安容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夫啊!   为何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苏安容,便已然定了罪!   要知道苏安容的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怎么能够这般绝情……    第2章:生死一线   “苏姐姐,我不能够眼睁睁的见你继续错下去了。”   夏嫣那熟悉的脸上此刻露出的不是常见亲昵和讨好,而是带着愤怒的质问和指责,“你怎么能够为了欺瞒夫主,这么心狠对你的堂兄下毒手!”   梅子酒,尸体,陷害,苏安容精致的脸上死寂一般的惨白。   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却又偏偏什么也难以想通。   眼前的夏嫣是自己亲如姐妹,自己待她恩重如山,为何夏嫣要这般陷害自己!   “这种贱妇实在应该拉出去浸猪笼,不,要扒光了游街让人们都看看这个假正经的婊/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姜姨娘咬牙切齿的骂道,不忘啐了一口,恨不得凌迟了这个眼中钉。   “夫主,此人不能留,若是在这个时候让圣上知道,那夫主的前程算是尽毁了!”管家阴沉沉的说,从袖子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麻绳,一脸阴鸷。   沈清澜脸已经阴得可以滴出水来,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深长。   他要花尽所有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会冲动地掐住她的脖子。   到底是十多年的恩爱,他咬牙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苏安容脸色苍白,明媚的翦眸写满了痛苦,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   这个时候,苏安容才发现喉咙根本干涩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   是啊,有人精心筹谋设下这么一个局,怎么会忘了要毒哑苏安容,让她口不能言,默认眼前这一切天理不容的罪行。   “苏姐姐,你太糊涂!未泽如今是得了功名的举人,杀害将来的朝廷命官,那可是要连坐的!”夏嫣嘶哑的喊道,一句话杀人不见血,却令沈清澜的双眸嗜血的红了起来。   “夫主?让奴才来解决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出去半分!”管家焦急的喊,攥紧了麻绳,生怕祸事不日将至。   “哼,这个贱妇死不足惜!且丢到乱坟岗喂狗去,别污了沈家祠堂。”姜姨娘恨恨咬牙。   沈清澜眼角狠狠一抽,冷冽厌恶地扫过苏安容,像是见到一件再恶心不过的垃圾一般,不屑的挥手道,“动手吧。”   苏安容从来端庄优雅的脸,在烛火下有一种透明的死寂。   她的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从未有过这样的疼痛,自出生以来所有的苦痛加起来也不抵百分之一,一股深深的绝望,拽住她的心,鲜血淋漓。   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   管家得了令,毫不犹豫的一步步逼近,冰冷的麻绳野蛮用力的圈住了苏安容的颈脖,便要致她于死地!   苏安容此刻却昂着头忽然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净是狰狞的笑容,咯咯地笑,令人毛骨悚然。   阴森、冷冽,浑身上线流转着一股了戾气,锐利得令管家也不由得心头发虚,浑身一颤。   “安容,你笑什么?”沈清澜抬头,对上苏安容的眼。   那双深邃温柔的眸中再也找不到一丝柔情蜜意,有的只是一片荒芜的冷,冷得他心惊。    第3章:好一对狗男女   所以,他的手按上了皇上钦赐的宝剑,警惕防备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耳鬓厮磨的结发妻……   “快点动手!”夏嫣急不可耐的叫道,白皙的额头上早就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滴。夏嫣不敢看苏安容,只是盯着管家,烦躁不安到极点。   管家被夏嫣的话惊醒,强行壮着胆子上前。   苏安容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凄楚的冷笑,今时今日恐怕她是难逃一死了,只可怜她腹中无辜的孩子连看一眼这世间的机会也没有。   不过,这般不堪凉薄的人间,不来也罢!   但,苏安容纵然做鬼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逼死自己的仇人!   只见苏安容猛地扑向床榻,一把拔出插在秦未泽心口上的匕首,便决绝的划过颈脖。   泣泪之血,四溅开来,苏安容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在秦未泽的身侧。   “奸夫淫妇,好一对狗男女!”姜姨娘尖酸的叫道,似乎这样才能够缓解内心莫名的恐惧。   “安容死不瞑目,若化为厉鬼,岂不是家宅永不宁……”沈清澜怔怔的盯着苏安容目眦欲裂的双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喃喃自语道。   “可是她已经死了!”夏嫣强调道,心头猛跳,顿时毛骨悚然,背脊窜过一股寒意。   所谓的七窍玲珑心,也不过如此,难道还真有七条命不成?!   “若要安心,剜去双目便可。”梨花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神秘的身影走了进来。   ……   “住手!”苏宁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这是怎么了,已经是苏宁连续做的第二十一次噩梦。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苏宁潋滟冷艳的脸上眉梢微挑,还有二十一个小时就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这么多个二十一,实在也太巧合了吧。   梦里的种种依旧清晰可见,苏宁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轻蔑的笑意,梦中和自己同姓的女人实在是太愚昧!   如果换做医学院的天才校花苏宁,定然不会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任人宰割,说不定在他人动手之前就已经杀个片甲不留。   冰山校花的称呼,可不是浪得虚名,腹黑冷艳的苏宁从来不会为男人流一滴眼泪,更别说是被陷害致死了。   忽然,苏宁的手机响起,她拿过来一看,只见是发小莫小琴打来的电话。   如果说苏宁是冰寒万丈的难以企及的雪山,那么莫小琴便是光芒万丈的火焰,两个人不打不相识,却因为同样的倔强不服输成为了一对好姐妹。   “苏宁宝贝,你想不想知道明天你未婚夫陈博远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莫小琴的声音有些迷醉含糊,似乎是喝了不少酒,旁边的声音更是喧杂一片。   可是此刻苏宁的心头却是猛地一颤,因为她听见电话那头的喧哗中还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苏宁潋滟双眸中闪过一丝愠怒,冷冷的问,“别胡闹,你在哪里?”   “嘻嘻,你绝对想不到的——”莫小琴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却被猛地掐断。    第4章:宿命轮回   苏宁的眉梢染上一层冰霜,她立即起身除非,莫小琴常去的那几个酒吧她也是知道地方的。   只是,苏宁想要在去寻找莫小琴之前,先去一个地方。   英国名校毕业的青年才俊陈博远是狂热追求苏宁中的一员,虽然他原本是来大学做讲师的博士,可为了苏宁宁愿放弃一切。   三年的温柔体贴,三年的无微不至深情,最终苏宁才答应和陈博远订婚。   此时的陈博远应该在英国和父母商议婚礼的细节,所以才错过了苏宁的生日,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个时候陈博远怎么会出现在莫小琴的电话里。   该不会是那最为狗血的闺蜜爬上老公的床,这种恶心的桥段吧!苏宁柳眉紧蹙,抓起米色风衣,裹紧围巾出门,她的目的地是陈博远的家。   苏宁租的房子是在学校后面的宿舍楼里,出门要走过长长的一条巷子才能够到街口。   平时,苏宁喜得这里清静,可是如今半夜三更的独自行走,苏宁忽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啧啧,看看这是谁啊!”一个猥琐的男人猛地从黑暗的拐角窜出,手上亮晃晃的匕首散发着寒光点点。   紧跟着四五个男人将巷子围得严严实实,苏宁顿时无路可退。   “这可不就是咱们医大天才校花,模样长得还真是标志!”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人搓着手,色迷迷的打量苏宁玲珑有致的身段。   “滚开!”苏宁拳头握紧,咯咯作响。   这群人纠结要做什么,难道是一早就埋伏在了这里。   “大美女,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今晚你最好老实点让我们兄弟几个爽爽,不然划花了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可就可惜了。”   带头的猥琐男步步逼近,脸上一片狰狞。   苏宁不言不语,眸光深沉,比之平常更沉静了几分,可无形之间散发出的威压,让人从心底恐惧。   既然这群人渣败类送上门来,那么苏宁绝对不会轻易饶过!   几个男人以为苏宁胆怯,更加嚣张无耻说尽了下流话,“大美女,你是想要一次伺候我们两个大爷呢,还是四个一起上?”   “嘿嘿,那个女人说得果然是真的,医大的校花不过就是个婊/子,想男人想疯了!”   苏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个女人?!   难道真的是莫小琴安排的!   苏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上次酒醉莫小琴对陈博远的暧/昧,心下顿时了然。   眼看四个猥琐男人步步逼近,苏宁猛然拿出口袋中实验用的硝酸水对准了四个流/氓眼中喷去!   原本嚣张跋扈的流/氓顿时惨叫连连,抱着眼睛在地上痛哭打滚,带头男人手上的匕首也掉到一旁。   苏宁眼疾手快抢过匕首,抵住带头猥琐男的咽喉,冷声质问,“你说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猥琐男人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生怕苏宁真的要了自己性命,屁滚尿流的报出了三个字,“莫小琴!是她给我们钱,让我们今夜来享艳福的!求求你饶了我吧!”    第5章:前世今生   月光下,苏宁的脸有一种肃然,没有刻意伪装,那股森冷的气质便从骨子里透出来,分外的灼人。   她毫无温度的的吟道,莫小琴。   半个小时后,苏宁来到陈博远在市中心买下的一套沿湖别墅。   二楼的窗子灯火通明,倒映出的正是两个缠/绵纠结的身影。   这一刻,苏宁心头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反而平息了,嘴角反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陈博远那温柔的情话还依稀在耳边,“亲爱的眉,这就是我们的婚房,我一定会把它布置成世界上最完美的家!”   果然很完美,甚至有点完美过了头。   苏宁轻车熟路的开了门,上了楼,优雅的倚在门上眸光清冷的瞧着眼前激/情四射的一幕。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看来陈博远说的完美就是床上玩3P啊。真他么的重口味!   忽然,莫小琴瞥见门口苏宁的身影,顿时震惊得花容失色,脸上一片青白。   她瞠目结舌的指着苏宁说,“你,你现在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在巷子里被轮么,真没看出来莫小琴你的手段还真是差劲。”苏宁把玩着手上夺来的匕首,冷冷的盯着这对被抓奸在床的男女。   “宁儿,你听我解释,都是她!是她把我灌醉了,我一时糊涂——”陈博远欲哭无泪,一把推开身边的三点式的莫小琴。   “苏宁,你别以为你多了不起!我就是抢你未婚夫了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证明,我一点都不必你差!”莫小琴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叫道。   苏宁勾起一个潋滟夺目的冷笑,缓步朝着半裸的二人走近。   啪的一声,苏宁手砸在莫小琴脸上,留下鲜红的五指印,“今日的帐,没完。”   “你——”莫小琴被气得脸色发紫,霍霍磨牙,恨不得杀了苏宁。   她知道今晚安排那群人去陷害苏宁的事情一旦暴露,苏宁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都是她的错,宁儿,你原谅我了!”陈博远狼狈不已的站起来,朝着苏宁靠近,脸上满是欣喜。   啪!   一记巴掌甩在陈博远的脸上,苏宁将手上的订婚戒指丢在地上,冷冷的说,“你可以滚了。”   这种烂桃花的贱男,苏宁不稀罕,就当之前瞎了眼。   苏宁懒得在这个肮脏的房子里多待一秒,扔掉手上的匕首,转身离去。   陈博远僵在原地,英俊的脸上满是悔意,可此刻莫小琴却捡起匕首塞进了他的手里。   “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莫小琴骂道,咬牙拼了全力推了陈博远一把。   事情发生的太快,陈博远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刺向毫无防备的苏宁,正中苏宁的后背!   由于冲击力太大,苏宁被撞出窗外,最后一眼瞥见的正是陈博远手上那明晃晃的匕首……   ……   “小姐,你别吓巧云,你醒醒啊。”一声声熟悉而充满关切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苏安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一脸挣扎,眸光赤红,几乎疯狂。    第6章:母女情深   她出于本能的紧紧攥紧眼前小丫鬟巧云的肩膀,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冷汗淋漓。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白成这样?”巧云关心的问道,心里也跟着难受。   短暂的小憩都会梦魇,定然是晨间二姨娘的那两记巴掌让小姐太痛苦了。   苏宁定了定神,脑子里嗡得炸开,这难道又是在做噩梦了么,她明明是从窗户里跌落了下来。   前世今生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和感情一同涌入苏宁脑海,她只觉得有两个灵魂合为一体。   苏宁一时分不清,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才是真实。   或许苏宁根本就是在另外一个时空里的苏安容,而苏安容正是苏宁的前世!   她不仅穿了回来,而且还重生了!   苏安容在二十七岁的时候被夫君活活逼死,苏宁却重生在苏安容十五岁的时候,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嗡得一声,苏宁的头几乎要炸开,原本的记忆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苏安容原本不甘冤死的灵魂。   “南国巫术,以魂生魂,借助后世,浴血重生!”   脑海深处,响起这样一段神秘诡异的偈语,苏宁的意识终于彻底消失不见。   苏安容浑身一个冷战,倒吸一大口冷气,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一双眼睛睁得极大,里面尽是痛楚和恐慌。   眼前出现的是她的婢女巧云,还未出嫁的古典雅致的闺阁,桌子上放着的是她还未绣完的准备送给娘亲的绣包。   苏安容震惊的低下头,发现自己竟然是小女孩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十五岁那年。   可她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啊,还怀有身孕,被夫君沈清澜给活活逼死,甚至剜去了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变成了十五岁的样子?!   难道那些可怕的事情全部都是在做梦?!   可是,种种梦魇太过真实,真实到苏安容木然地松开了巧云,用力的攥紧了双拳,指甲掐破皮肉渗出了血都不知晓。   “小姐,你别这样,夫人的病一定会好的。现如今若是连你都病倒了,那夫人就真的没人可以照顾了。”巧云哽咽的哭了起来。   “你说,夫人还活着?!”苏安容一震,悲喜交加的吐出这句话。   她的娘亲是她唯一的寄托和惦念,可是苏安容的娘亲早就死在她十五岁那年夏天啊!   “小姐,夫人只不过是病了啊。”巧云被苏安容的反常吓到,结结巴巴的回答。   平日里端庄沉静的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娘病了……”苏安容暗哑低沉的问道,“难道今天是娘的寿辰?”   “是。”巧云担忧的望着苏安容,安慰道,“小姐,二姨娘的话,别太放在心上了。”   苏安容如遭雷击,即刻抓起一件外袍披上,甚至不顾穿鞋,站起来便要冲出门去。   苏安容记得,在娘亲寿辰的那天,她被二姨娘当众羞辱,被扇了五个巴掌不说,还被罚跪在祠堂,因为太过虚弱而卧病许久才好。    第7章:再次重逢   苏安容的大脑嗡嗡作响,素来清醒的思绪变得一片混沌。   前世的事情变得有些模糊,她只能记得几件大事,和自己被逼死之事。   如果方才的一切不仅仅是噩梦,如果上天怜悯给了苏安容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那么她便要竭尽全力阻止那些令她抱憾终生的“意外”。   她发誓要查清究竟是谁布下那天罗地网的陷阱令她带着不足月的孩子一道死不瞑目!   “小姐,绣鞋!”巧云赶紧追上去,不明白今日苏安容到底是怎么了。   苏安容那双锐利冷艳的双眸,让巧云担心非常,这实在和小姐平时小心谨慎的性格太不一样了。   清冷月色下,苏府。   只见披了件单薄斗篷的苏安容,跌跌撞撞的疾走向母亲的疏影阁。   苏安容的心狂跳不止,熟悉的府邸,熟悉的亭台楼阁,就连普通的一草一木在她看来都是亲切无比,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苏安容的所有心跳。   没办法选择生命的开始,但苏安容一定要有勇气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一次她绝对要阻止前世抱憾终身的痛楚。   她要颠覆这不公的一切,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   “娘!”吱呀一声,苏安容推开门,房间贵妃榻上面容憔悴的中年苏夫人艰难的缓缓睁开眼,因为患病脸色又添几分疲惫。   “安容——你来了。”苏夫人的眼神温柔似水的唤道,枯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愧疚的笑,苏夫人的手上还握着为做完的针线。   这便是苏夫人,一个与世无争,恬静似水的女子,却因辛勤操持家业而累垮了身体。   勤勤恳恳这么些年,苏夫人都没有半点怨言,只把所有辛劳都归为本分二字。   然而就在苏家家业好不容易富贵起来的时候,苏安容的父亲居然即刻便纳了一房妾。   于是,这个原本作为大丫鬟的美艳女子摇身一变,成了颐指气使的柳二姨娘。   苏安容回想这些年,母女二人在二姨娘的欺负下,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可是父亲从未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当初苏安容只道男子汉大丈夫本应该不为儿女情长所累,现在看来只觉得凉薄至极。   原来,苏安容全部都听娘亲的话,忍了。   可是,苏安容忍到最后的下场,又是什么呢?!   娘亲被柳二姨娘活活逼死,苏安容自己更是死的不明不白,这一世她不要忍了!   稍适,苏安容带着心疼的责备道,“娘,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做女红!”   “娘闲着也是闲着,能够多活动活动,病才能够好得快一些。”   苏夫人温柔的解释道,她不明白平时最为娴静懂事的女儿究竟怎么了,似乎不太寻常。   “娘,是不是又是二姨娘逼你做这些的?!”苏安容复杂的眼神交错。   她的娘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如果从一开始就反抗二姨娘,那么苏安容娘俩也许会一直很好,甚至她的命运也会不同。   苏府里,苏夫人才是名门正娶的嫡妻,怎么能够一直屈居二姨娘之下!    第8章:决不妥协   甚至生辰之日见不到爹不说,还要抗病被当做下人一样驱使?!   “安容,你今个儿是怎么了?难道你忘了娘是如何教导你了的吗?”苏安容的娘柳眉蹙起,脸色苍白的问道。   “不争,元气不伤。不求,不卑不亢”   苏安容双眸低垂,回想梦中的记忆,一字一顿的答道,“娘教过我,女子要守本分,知进退。”   苏夫人脸色稍霁,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安容,你记得便好。”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更况且你爹和我恩爱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苏夫人温柔的说道。   她深情的抚摸着发髻上的玉簪,深情满足的说道,“这是你爹今日送我的礼物,你看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那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莲花玉簪,就算是拿到当铺也最多能换十来个铜板。   可是苏安容的母亲却已经觉得幸福,满足了,这一刻苏安容脑海中浮现出二姨娘满头的花枝招展,忽然有些心酸。   当初,母亲总会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可是如今的苏安容却也明白,那样庸俗不堪的柳姨娘其实是夺走了父亲所有的爱的。   “娘,这一次换儿来护着你。”苏安容扑进苏夫人瘦小的怀抱里,熟悉的檀香让她的泪夺眶而出。那迷蒙水雾的眸子却坚定非常。   “傻丫头,今天到底怎么了。”苏夫人温柔的叹一口气,苍白的手指宠溺的轻抚女儿的青丝。女儿,很久没有这样撒过娇了。   如果换做原来的那个安容,或许苏安容会听母亲的话,可是今日她却难以做到。   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安容不会,她会像娘亲教的那样,凡事都会忍。忍道心头滴血,忍到死难瞑目。   可是此生苏宁不想再受命运摆布,如果能够弥补遗憾,报仇雪恨,那么就算逆天改命,苏安容也要力争到底。   只是那些血淋淋的梦魇要如何解释给眼前至亲,更何况如今的苏安容早已心冷如石,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不懂事的少女。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就让苏安容承担所有吧。   案几上,红烛的眼泪,盈盈堆积,好似永远都滴不完,但她的眼泪,一早消逝在衣襟,埋在地毡,渗入九泉……   不过数日,苏安容一早便被轻柔,急促的敲窗声给叫醒。苏安容知道,是沈清澜来了。   苏安容不用开门,便能够知晓。   此刻一片碎金的阳光里,长身玉立,温润如玉的男子正殷切深情的唤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   这是沈清澜惯用的方式,隔窗无数个日夜的细语呢喃缤纷了苏安容整个少女全部的期待。   沈清澜这次来是听了苏安容母亲的担忧来宽慰性情大变的苏安容,切莫不要因为太过计较,令家里失了和气。   “安容,怎么今天这么久才应?”沈清澜有些不满的嘟囔着,若是往日苏安容定然早早的便守护在窗边等候自己。   原来若是沈清澜这般殷切的想见苏安容,她应该是满心欢喜的吧。    第9章:成竹在胸   可现在听来,苏安容却觉得是讽刺。   “有事么?”苏安容淡淡的问道,连窗也未开。   她心里有千千万的疑问,那日之事他究竟是否有份,这些年的情意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沈清澜从来没有见到过苏安容这般冷淡的模样,两人从小便相识相知。   从来都是苏安容围着沈清澜转,哪里有自己吃闭门羹的情况!   要不是因为苏安容这个从小便心思玲珑七窍心肝的聪颖,沈清澜如何会看上区区一个貌不惊人,当铺商人的千金?!   沈清澜很生气,儒雅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满,却瞬间掩饰过去,温柔的道“安容,听说你这几夜常常睡不好?难道是因为柳姨娘动手的事?”   苏安容没有回答,绝丽的脸上唇角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苏安容自然记得那天自己因为太看不惯二姨娘对母亲指手划脚,稍微阻止了一句,便被赏了两记响亮的巴掌。   那日,疼爱苏安容的母亲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含着苦泪,眼睁睁的看着苏安容被罚跪在祠堂,直至晕倒。   苏安容摸着还红肿着的脸颊,自嘲的想,这巴掌她便是想忘记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啊。   “安容,你一向懂事,要知道男人纳妾再正常不过,家和万事兴,这对你也是极有好处的。”   “我知道,你想不通,一个柴火丫鬟整日对着你们母女指手划脚。”沈清澜耐心温柔的继续道。   “可是,柳姨娘的父亲如今怎么也捐了一个九品的官,家世也算强上许多。”   “单看这一点,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父亲,你也不能够太不懂事呀。”沈清澜认真道。   “是,家世的确重要。沈郎,倘若换了你,你是否会为了赢取一个更加有利你前程的女子,而亲手致阻碍了你前程的我于死地?”   苏安容神色冷凝,眉心一压,极其认真的问道。   “安容你疯了么,胡言乱语些什么!”   沈清澜涨得一脸通红,忍无可忍地吼着,几乎拍地而起,那模样,像极了炸毛的野兽。   苏安容微微皱了皱柳眉,原来她怎么从不曾发现看似温润的沈郎原来这般躁狂。   是了,当年都是自己迁就沈清澜的一切的。   苏安容曾经以为爱一个人便应该是要包容他所有的缺点。   是不是让得太多,忍得太没分寸,才会令眼前窗外温润如玉的男子为了保全自身拔剑出鞘,让沈清澜觉得要了苏安容的命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走罢。”苏安容有些疏离的答道,她记得沈清澜不问是非给责备怨恨的眼神,也记得他防备握剑的凉薄。   苏安容与他不过咫尺之遥,却是前世今生之隔。   “你,你太不懂事了——!”沈清澜书卷气的甩袖而走,俊逸的脸上满是愤怒。   半响,苏安容缓缓开窗,望着屋后随风摇摆的瑟瑟竹林,想起当初沈清澜也是这般不满的离开。   不同的是,那次是虽然苏安容委曲求全,甚至听从了他的建议去给二姨娘告罪……    第10章:乱嚼舌根的家伙,真是该死   “小姐,你似乎不一样了。”巧云怯怯的说道。   苏安容自从昨晚醒来便宁静的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令人捉摸不透,眼神中除了素有的聪颖,更加增添了一分稳重和气势。   这是原来那个最容易心软妥协的小姐所不曾有的气质,巧云有些糊涂了。   巧云忖度,该不是因为二姨娘的那两巴掌给气得变了性子吧。   可就连沈家郎君也不理了,实在是奇怪非常。   “巧云,备马车,随我出门。”苏安容淡淡的说,聪颖的眼中满是坚定。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巧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长安街。”苏安容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下覆盖着一层细碎的光,那一双沉静聪慧的明眸,璀璨如星子。   繁华的长安街,盛世下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此刻苏府的马车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苏家是做当铺生意起家的,仅仅十余年的时间便在京城的生意越做越红火。   除却天时地利,苏家有位豆蔻年华七窍玲珑心,慧眼辩珍宝的小姐也是众人皆知。   这位小姐极重礼仪,深入简出,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平日里都是她勤恳谦和的母亲出面打点一切,而苏府的老爷是个清闲福气的人。   众人都赞他好生福气,娶了位贤德的妻,还得了个招财的千金。   如今,苏家生意越做越大,苏府二姨娘的父亲如今又做了官,苏家便更是风光无限了。   不过,听闻这二姨娘是个狠角色,明明是妾却常常骑在苏夫人的头上,甚至对嫡小姐苏安容都是任意打骂。   这种八卦,自然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最解闷的话头。   此刻众人见到眼前苏家这辆极其简朴的马车更是相视不怀好意的一笑,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苏家的柳姨娘哪次出门不是驾着最华贵舒适的马车,哪里有这么寒酸过。   所以,毋庸置疑,这辆穷酸的马车里面坐着的绝对是苏家的大小姐,苏安容。   “听说这个小姐长得极为丑陋患有隐疾,深为苏老爷所恶,所以苏老爷才任由姨娘教训打骂!”   “可不是这般说的,有人听那个二姨娘说了,这个小姐根本就是野种,没有赶出苏府就算是好的了。”   “啧啧,看来那个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苏老爷能够忍这么久,还真是心善呦。”   马车里,苏安容听着窗外各式各样的谣言,聪颖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紧跟着便又恢复了静如止水。   这些难听的话,苏安容原来就听过,也曾经被深深伤害。   可是,如今苏安容要将这些本不堪入耳的言论一一刻进心口,作为帮助自己真正变得强大的助力。   倒是身边的巧云有些听不下去了,气得直跺脚,怒道,“这些没事乱嚼舌根的家伙,真是该死!”   “巧云,叫车夫在旁边的巷子里停下。”   苏安容命令道,玉手掀起幔帘的一角,朝着窗外看热闹的人群打量。   “小姐,难道你不是去铺子的吗?”    第11章:泼辣二姨娘   巧云好奇的问道,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从小就伺候的小姐了。   在巧云的记忆里,苏安容出门往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要去帮助父亲打点当铺的生意。   “不急,我们就停在这里等人。”   苏安容优雅的放下车帘,她已经从街道上嚼舌根人们脸上的表情,知道那个关于自己丑过夜叉的传闻已经消散了。   至于,其他的,造谣也好,欺辱也罢,苏安容定然也会一一讨回公道。   “小姐,等谁?”巧云眼睛睁得圆圆的,试探性的问道。   初秋,正午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一片锦绣好风光。   长安街的街道上车马络绎不绝,行人如织,正是长安街最繁忙的时候。   巷子深处鬼鬼祟祟走出一个深蓝布衣家丁,他身材瘦小却背了一个硕大的包裹,显得极不协调。   长相精明家丁先是左顾右看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这才疾步快走。   小巷里,苏安容的马车还停在那儿,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一幕的好戏。   “小姐——这是?”巧云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按捺不住好奇的问道。   “不许说话!”苏安容轻声喝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打草惊蛇。   苏安容记得当初她发现柳姨娘指使心腹做假账,并偷取财物后,就是本着娘亲息事宁人的心态,最后才让苏家家业全部毁在了柳姨娘的手里。   当年的窝囊,如今不会重演。   所谓贤德,不是一味顺从妥协,所谓善良,也并不是一味地宽容伤害你的人。   苏安容决定不再退缩,奋力一搏!   不一会儿,只见鬼鬼祟祟的家丁走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巷子里,然后站在一个矮墙后,似乎等着什么人。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口出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竟是穿着花枝招展的柳姨娘!   柳姨娘朝着居然朝着方才那个家丁,快步走去!   马车里,巧云震惊的捂住了嘴巴,苏安容则从容自若的放下了车帘,她在等候最佳时机走出去。   眼前的一切似乎仍然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运转,苏安容的心此刻有些乱。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够阻止日后的悲剧,真正改变自己的命运……   半柱香过去了,苏安容深呼吸了一口,缓缓道,“巧云,扶我下车。”   “是,小姐!”巧云虽然心中恐慌,却难掩对苏安容的满心敬畏。   小姐似乎一早就知道了二姨娘今日会在这里和一个家丁幽会!   苏安容优雅镇定的从车上走出来,出现在正在清点珠宝的二姨娘面前的时候,差点没有吓得二姨娘当场晕过去!   “苏安容,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姨娘脸色青白,赶紧将手上的“赃物”推向身旁的家丁手上,双手叉腰的喝道。   苏安容神色冷凝,眉心一压,粉嫩的脸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二姨娘这么紧张,莫非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瞧见?”   “小贱人,你居然敢对我这么无礼的说话!我看上次的教训你根本就不长记性!”二姨娘咬牙切齿的骂道。    第12章:小试牛刀   她本来明艳的面容此刻挤成一团,显得有些狰狞。   苏安容倏地抬眸,她忽然在二姨娘漫头的花花绿绿里瞧见了母亲的那支玉簪!   二姨娘见到苏安容怔住,以为她被自己的威严吓傻了,不由得自以为是轻蔑的指着苏安容鼻子骂道。   “小贱人,我劝你还是学聪明点,回去要是让我听见你胡乱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二姨娘,您别生气,我,我替小姐给您赔罪了!”巧云深知二姨娘手段狠辣,上次的两巴掌,小姐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啊。   “小姐,你快说话啊。”巧云着急得掉下泪来,跪在地上拉着身旁发怔的苏安容。   苏安容根本就没有听见二姨娘指手划脚的叫嚣,此刻,她的眼睛里面只有母亲的那支不值钱的发簪!   那是这么多年来,爹送给娘的唯一的礼物,居然也被二姨娘给夺了去。   苏安容想起,那晚娘亲幸福深情凝望发簪的样子,浑身气得微微颤抖,五脏六腑都冒出火来。   “小贱人,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你是聋了吗?”二姨娘嚣张的吼道,她早就看苏安容母女不顺眼了。   要不是当铺的生意还需要这个小贱人,她早就不客气了!   像苏安容母女这种所谓的嫡妻嫡女又能够怎么样呢,二姨娘虽然是妾不还是照样天天骑在这对母女头上,没用的废物!   今天就算是苏安容撞破了她二姨娘私吞又怎么样,苏家都是她二姨娘的,偷偷摸摸那是给这对母女最后的面子!   二姨娘料定隐忍惯了的苏安容这次肯定会和原来一样,窝囊的给自己赔罪,然后夹着尾巴滚走!   她轻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变本加厉的骂道,“窝囊的狗za种!”   苏安容此刻猛地抬头,一片锐利,整个天地仿佛遍布一层窒息的紧绷。   张狂跋扈的二姨娘被苏安容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心虚的低吼,“你,你要干什么?”   苏安容大步流星的走到这个欺压侮辱了她数年的二姨娘面前,不由分说,抬起手臂,便是啪啪啪响亮的三记响亮的巴掌!   这一幕如同平地惊雷可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被扇巴掌的二姨娘,只见她的脸色,黑白青紫地变幻不定,最后彻底变黑。   二姨娘万分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这个被自己踩在脚底的小贱人,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你,你,你——”二姨娘连话都说不连贯,气得浑身发抖,刻薄的脸涨得通红。   “这三巴掌,其中两个是替我和娘打的,还有一个是为你的女儿飘飘打的。有你这样的娘亲,真是她的悲哀。”   苏安容眸光一扫,锐利逼人,吓得二姨娘心脏猛跳,这个丫头完全变了一个人!简直太可怕!   苏安容没有理会此刻二姨娘眼神里如同毒蛇一般的怨恨,她上前利落的抽出二姨娘从娘亲那里抢来的玉簪,冷冷道,“从今日起,若再有半分逾越,我苏安容定会让你付出百倍代价!”    第13章:面子是挣来的   这种肃杀的逼人气势,绝不是装出来的。   二姨娘尖叫不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她不明白为何此刻的苏安容完全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修罗一般可怕的魔鬼!   巧云和那个家丁此刻也完全被苏安容逼人的气势给镇住,阳光在给苏安容隽秀的侧脸镀上一层明丽的冷艳,耀眼如明珠,光芒四射。   “小姐,她……”巧云嗓子里像是哽住一般,心头一酸,为苏安容今日的扬眉吐气居然欢喜的哭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苏安容带着巧云回到家中,她还带回了那个蓝色的包袱以及娘亲的玉簪。   一路上,巧云有好几次想要和苏安容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却有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最后,直到快抵达苏府的时候,反倒是苏安容先行开了口。   “巧云,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苏安容温柔的问道,聪慧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娴静端庄的大家闺秀。   巧云先是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又跟着轻轻的摇头,生怕回答不对惹小姐生气。   巧云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小姐发火的样子可真恐怖呀。   不过,真解气!   苏安容见到巧云这么紧张的样子,反而扑哧的笑出了声,“放心,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巧云见到小姐笑了,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恢复了平时的活泼,也跟着微笑。   “巧云,你是喜欢今天的我,还是喜欢原来的?”苏安容敛去微笑,温静地问,神情有着少有的认真。   她那聪颖的眼眸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今天!”巧云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苏安容握紧手中夺回的玉簪,脸上也挂着淡定的笑容,如沐春风,看起来特别的舒服,如一块上好的明玉,有一种特别的纯和宁静。   “我也是。”苏安容喃喃自语道。   苏府,疏影阁,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得苏安容脚步一缓。   娘的病恐怕是又重了,苏安容心头一片酸楚,握紧了手上的玉簪藏入袖中。   苏安容推开门,只见缠/绵病榻的娘亲竟然又勉强支撑的下了床,双手不停的赶制二姨娘吩咐的未完的针线活。   “安容,你怎么来了?”苏夫人吃惊的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未来得及拭干。   “娘,二姨娘又来找过你了。”苏安容柳眉紧蹙,想到娘亲可能受到的凌/辱,一颗心脏如被人放在油中煎一般,又热又疼。   “没,没有。安容,娘不过是风沙迷了眼,吹吹就好了。”苏夫人赶忙侧过身子擦干脸上的泪花,担心苏安容再次因为自己冲动而得罪了二姨娘。   要知道,如今安容和二姨娘的女儿飘飘都快到了婚配的年纪,老爷又只听二姨娘的,她必须要多为苏安容着想。   再说这么多年的苦都受了,本就是妻子应尽的妇道,她又能够怨什么呢。    第14章:未雨绸缪   苏安容知道娘亲这样躲起来流泪,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二姨娘尖酸刻薄的事这些年还在少数么。   然而在苏员外的眼里,恐怕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这样忍辱负重,贤惠退让的结发妻。   苏员外只看到二姨娘表面上的温柔,哪里真正知晓这背地里的苦!   男人啊,贪恋青春美色,凉薄至此。   苏安容为娘亲抱不平,既然再活一次,那么她便要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爱的人!   “娘,爹送你的玉簪呢?”苏安容沉静的问。   苏夫人又是微微一惊,眼中的痛苦挣扎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来,她缓缓解释道,“玉簪娘收起来了,安容,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娘,你真的觉得值得吗?”苏安容眼中满是心疼。   “安容,你在说些什么,可是不舒服?”苏夫人有些听不懂苏安容眼中之意,心中生出不祥之感,安容似乎变了。   苏安容深深叹了一口气,拿出袖中的玉簪,轻放在桌上,起身离去。   “娘,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求来的。”   苏夫人震惊的望着桌子上本来被二姨娘强夺去的玉簪,听着苏安容的话,心中顿时翻起滔天巨浪!   苏夫人张着嘴,许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安容回到闺房,巧云已经等候她多时,巧云惴惴不安的不停望向床上带回来的包袱,等待苏安容的吩咐。   巧云很想知道小姐要怎么处理这包“赃物”,要知道这个包袱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啊!   “巧云,我渴了。”苏安容根本看都未曾看那装满珠宝首饰的包袱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   “巧云这就去给小姐温茶!”巧云一个激灵,赶紧答道。   “恩,顺便备两套男装。”苏安容吩咐道。   男装?!巧云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苏安容这又是要做什么。   不过,这几日苏安容已经给巧云不少的“惊喜”了,所以这次巧云尽管吃惊,可很快就适应下来。   自从苏安容扬眉吐气的教训了嚣张蛮横的二姨娘,巧云就对苏安容刮目相看,以后跟着这样厉害的小姐,巧云也不会总挨二姨娘的鞭子了。   “是,小姐。”巧云应道,即刻出门。   小姐的决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巧云只要听小姐的,就一定是对的。   房间里,再次剩下苏安容一个人,她走到床边坐下,打开包袱仔细的查看一番。   尽管苏安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有想到二姨娘居然这么大胆。   这个包袱里面的珠宝若是换成金子,那可是足足有五百两!   苏安容不由得捏紧了粉拳,顿时想通了一切。   难怪二姨娘出生农耕的父亲可以捐官,难怪苏家当铺的账目总是亏损,难怪如日中天的苏家最后连给娘亲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原来这都是因为祸起萧墙,家有内贼,苏家怎么可能不垮,怎会不败!   苏安容深呼吸了一口气,回想记忆里的二姨娘穿金戴银,二姨娘的爹更是挥金如土,甚至有传闻她在外面养了一个兔儿爷。    第15章:仙人点化   看来,苏家的财产就是这样被挥霍一空的。   与其哭着过,不如笑着活!   如今,苏安容不会让历史重演了,她要妥善守护好苏家的产业,还有至爱的亲人,不再让娘亲再流一滴眼泪。   半个时辰后,换了男装的苏安容和巧云从后门出了苏府,两个本来纤细的女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不起眼的路人。   原来苏安容将珠宝分成两份,绑在自己和巧云的腰上,避人耳目。   近来,长江水患,长安城多了不少流匪,一切均以低调为先。   “小——”巧云刚开口便被苏安容冷扫了一眼,她赶忙改口道,“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   苏安容气定神闲的说道,仿佛再理所当然不过。   巧云张着嘴,摸了摸头,赶紧跟了上去。这小姐实在太强大了,带着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珠宝在身上,居然都能够这么悠闲的来街上散步……   巧云心中对苏安容的敬佩再度飙升,小姐果然是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终于,暮色降临之际,苏安容才带着巧云到了一处僻静萧条的街道,然后寻了一处最为隐蔽的地点站住。   “在这里挖。”苏安容指着一棵老槐树说道,率先拿出了准备好的精巧的匕首,动起手来。   “小姐,原来下午你买匕首是为了这个!”   巧云恍然大悟的说道,只觉得小姐恍为天人,似乎一切都在苏安容的预料之中。   “快些动手吧,天黑了就不安全了。”   苏安容将匕首刀鞘递给巧云,然后不嫌脏的继续挖地上的泥土。   巧云重重的点头,她想小姐把珠宝埋在这里实在比拿回家要好太多。   就算小姐再能干,老爷却——   巧云想起苏员外对二姨娘过分的宠爱,心里又开始为小姐和夫人觉得委屈和不值。   只是,如果二姨娘将今日的事情闹到老爷那里该怎么办,要知道二姨娘是那样一个吃不得半点亏的人。   “动作快些!”   苏安容提醒道,巧云这才回过神来,主仆二人齐心协力的挖出一个深坑,然后将珠宝都埋进去。   等苏安容二人忙完,夕阳已经落到了山的另一边。   苏安容拍拍手站起来,再次记住这棵树的位置。   有了这些珠宝作为后盾,相信以后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至于那个欺软怕硬的二姨娘,苏安容相信她绝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爹。   苏安容的眼中浮现出坚定的自信和聪颖,就算是二姨娘真的告诉爹了,苏安容也只有办法应对。   “小姐,我们该回家了。”巧云提醒道,这么晚不回去,老爷知道了恐怕会生气。   苏安容点点头,她忽然从袖中拿出一颗金锞子,认真的放进了巧云的手心,“巧云,这些拿去给你弟弟吧,在京城寻个差事总是笔不小的开销。”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可是,这,这可使不得!”   巧云推开苏安容的手,噗通跪在了地上,“小姐,要不是小姐当年买下巧云,巧云早就饿死了,巧云发誓绝对不会辜负小姐!”    第16章:午夜惊魂   “傻丫头,你都想哪里去了,我要是真不相信你,会做什么都带上你吗?”   苏安容动情的说道,上前扶起了巧云,”这是我的心意,原来我是没有钱,现在能够出力了,难道你不愿意领情么?“   巧云一双大眼睛里泪花闪烁,她感恩涕零的说道,“小姐待巧云的情意,巧云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   “傻丫头,快起来吧。”苏安容扶起巧云,将金锞子放进她手里。   巧云格外珍重的放好金锞子,忽然想起什么来,脱口问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弟弟想要来京城寻个差事的?”   “这——”苏安容被问住,一时还真为想好应该如何回答。   巧云早就很好奇为何那次苏安容梦魇之后,性情大变不说,更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   巧云见到苏安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恍然大悟,猜测道,“小姐莫非是梦见了神仙点化?!”   苏安容聪颖秀美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吧,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解释。   巧云见到苏安容默认,不由得双眼发亮,抱着苏安容高兴的团团转,“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定然是老天见怜,以后小姐和夫人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巧云开心得眼睛弯成月牙,真心诚意的高兴。   “是的,不会了,小姐也会保佑巧云不再受苦的。”   苏安容此刻心脏那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人狠狠地撞击,更加坚定了以后要走的路。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从来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苦楚,也没有任何神佛的庇佑,既然如此,今生就让她卷土重来吧。   天色渐黑,长安街上顿时安静了许多,万家灯火一一亮起。   此刻,主仆二人却意外迷了路。   “少爷,要是再回不了府,恐怕二姨娘又要借此大闹了。”巧云忧心忡忡的说道。   苏安容何尝不知,可是因为担心有人跟踪,所以才在返回时多绕了几个圈,如今却阴差阳错就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不慌,前面灯火辉煌,且上前去问问路便是。”   苏安容镇定的说道,一双聪慧的双眸望向前方极其热闹的街道。   巧云听见小姐的话,便像吃了定心丸,跟着小姐一道朝前方走去。   只见不远处青石板街的两道小楼林立,不少门口还站在几位花枝招展,浓妆淡抹的女子,轻挑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俊俏的小子,快来让姐好好疼疼。”   苏安容和巧云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根本就是男人才会来的烟花场所呀!   “小哥,来陪姐姐说说话!快进屋来!”   忽然,一个满脸脂粉,穿着暴露的女人挡在苏安容面前,伸手便要把她往小楼里面拉!   糟糕!再不走,就要出大事了!   苏安容和巧云便是疾步快跑,生怕一不小心便掉入了这个胭脂做的大染缸,被活活淹死。   苏安容也不知跑了多久,只是见到道路就往里面钻,一直跑到四周寂静下来,这才放缓了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第17章:刺客行凶   这个时候,苏安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巧云不见了!   苏安容望着四周黑漆漆的一个又一个长巷子,心里空落落的,背脊也不由得有些发凉。   深更半夜,又是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这让她去哪里找人呢。   忽然,苏安容的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似乎前方有人!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跟着追了过去,或许前面的就是巧云。   黑色的角落,苏安容小心翼翼的步步向前,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便见一把尖锐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面。   矫健的身手,利落的掌风,黑色的布幔上那一双锐利明亮如鹰的眼眸直透苏安容的心底,让她不由得背脊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黑衣人究竟是谁?!   “脱!”黑衣人冷冷的命令道,另外一只手已经扯住了苏安容的腰带!   苏安容一时间忘了自己还穿着男装,她脸色燥热滚烫,心如鹿撞,抬手便是一记巴掌扇过去,咬牙骂道,“无耻!”   黑衣人恶魔般的眸光一怔,妖孽的脸,顿时黑了,黑眸酝酿一股风暴。   黑衣人不过是想换了这小厮的衣服遁走,这小厮的反应未免也太非比寻常了吧。   而且胆子实在是够大,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竟然敢对他青面阎罗动手!   难道这个人不怕死吗,居然还骂自己流/氓,他不过是想要这个人衣服罢了,他又不是兔儿爷,可是对男人没兴趣!   要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女人,求着要爬上他的床!   黑衣人忽然冷笑,夜色把他的脸渲染得分外的冷酷,“有趣!”   苏安容手心因为紧张出了汗,洁白完美的额头上,渗出阵阵冷汗。   她不由自主的浑身紧绷,周身流转着一股极为恐怖的森冷气流。   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黑衣人勾起她的下巴,修长的指在苏安容细嫩的肌肤上摩擦着,动作暧/昧到了极点。   独特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苏安容战栗铺满全身背脊窜过一阵电流,彼此间的距离太近,让她有种要被吞噬的错觉。   “放开我!”苏安容刚想退后一步,却被人扣住后腰,黑衣人的重眸滑过一丝危险笑意。   “想逃?细皮嫩肉的,难道你是女人?”男子手臂一带,力度很重,苏安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此刻,黑衣人居然身把手放到了苏安容的胸前,试图查验她究竟是男是女!   苏安容脸颊炸开一朵红云,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不由分说上前咬住男人手臂,竭力反抗!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来的不止一个人。   “追!一定要抓住暗杀宰相的刺客!”   “绝对不能够让他给逃了!”   “快!抓住刺客了宰相重重有赏!”   漆黑的巷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黑衣人脸色一沉,心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可是黑衣人的左腿受了刀伤,难以用轻功逃走,本来他是准备夺了苏安容的衣服乔装而逃,现在恐怕也是不行了。    第18章:冤家路窄   “走!”黑衣人低吼,扯住苏安容的衣领便拖着她潜入暗夜中。   “你难道不怕我叫人吗,放开我!”苏安容竭力冷静想办法离开,上一世里,她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苏安容的心中一方面因为这个变故而喜,这就说明有些事情是能够更改的。另外一方面又担忧自己撞见了刺客行凶,会性命不保。   苏安容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在没有查出究竟是谁陷害她的时候,苏安容不愿意就这么白白枉死!   “我并未见到你的真面目,你一个人跑得还快一些,为何偏偏要带着我这个累赘!”苏安容激将道,希望能够让黑衣人放过自己。   黑衣人薄薄的唇冷抿,完美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冷酷和无情,“闭嘴!”   苏安容噤声,只好暂时跟着这个男人在巷子里穿行,很快二人便又要到了那繁华的烟花地。   这时,黑衣人忽然脱掉了外衣,扯掉了脸上的黑布,然后将所有的衣服揉成一团塞入苏安容的衣襟里裹住。   苏安容看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呆呆怔在了原地,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般妖孽的男子!   那面容宛若夏花般绚烂,又因美到极致而呈现出令人心惊的妖异,只能够感慨一句倾国倾城!   “现在你看见我的真面目了。”   男人唇角抹过笑,眸光落在她如玉的脸颊上,转而下移,恶魔般的眸光,掠过一丝邪气。   苏安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看见了刺客的真面目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幸事,最为糟糕的是苏安容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个男人的真正身份。   镇远大将军,司徒无邪!   “哎呦,司马将军你今儿个总算来了!姑娘们都快想死你了!”   一个风姿犹存的**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苏安容猛地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跟着司徒无邪走到了街中央。   很快,二人便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的簇拥下推进了一家名为醉红楼的院落。   皎洁月色下,灯火通明,丝竹悠扬,莺声燕语,便是人间逍遥地。   京城里,镇远将军司马风/流**那可是出了名的,就连出征戍边都要带上足足二十个侍女。   当世第一美男子,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句话是当今圣上赠于司徒无邪的。   风/流是对司徒无邪赞扬,和美名。   在京城里,仰慕司徒无邪的女子不下上千,倾世才女,大家闺秀,红楼名倌,无不拜倒在他的风/流里。   此刻,司徒无邪被围在正中,享受着美女殷勤送酒,甜言蜜语环绕。   司徒无邪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驾轻就熟的左拥右抱,好不享受,可是苏安容却是坐立不安,满脑子思考着趁自己身份尚未暴露,要怎么逃走。   此刻,就在苏安容左顾右盼的时候,忽然瞥见院子里有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沈清澜!   本来是一副**声色的画面,偏偏司徒无邪一只手紧紧抓住男装的苏安容,令她坐在自己受伤的左腿上,来掩饰伤口。    第19章:所谓的一生一世   司徒无邪居然怀抱一个面容秀丽的男人,这可是京城第一大奇闻!   要知道司徒无邪可是有严重的洁癖的,有次桃花楼的红牌不小心摔进了司徒无邪的怀里,居然被拖出去活活的扒掉一层皮!   伺候司徒无邪的女人都必须是泡上整整一天的澡,洗得如同婴儿一般才能够接近司徒无邪的!   这让所有爱慕司徒无邪的女人都异常谨慎,根本不敢靠近司徒无邪一丈以内,包括现在正服侍司徒无邪的红倌都是保持了距离的。   所以司徒无邪腿上的苏安容此刻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院子里往来不绝的美人纷纷都不由得多看苏安容几眼。   只是苏安容对司徒无邪的风/流却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她此刻最纳闷的是,沈清澜为何也会出现在这烟花地中。   这个时辰,不应该是沈清澜埋头苦读的时候吗?!   苏安容回想起,当初自己被二姨娘百般欺辱,想要找沈清澜谈心时,他总会借口说考期将至,学业为重。   此刻,苏安容远眺着花丛里沈清澜和几个好友在脂粉堆吟诗作对的模样,心口不由得一抽抽的疼痛。   好一个以学业为重!   原来,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沈清澜便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深情的清澜哥哥了。   儿时的承诺,青梅竹马的感情,根本就经不起诱/惑和波折。   苏安容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她要亲口问问沈清澜,男人口中所谓的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承诺如今到底算什么。   司徒无邪没有料到苏安容居然敢站起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那僵硬的肌肉如石头一般,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柔软。   “站住!”司徒无邪冷冷命令道,妖孽的眸光冷冽一扫,分外寒峭逼人。   苏安容唇角缓缓地勾起一个堪称得上绝丽的弧度,眉眼之间染上寒冷,“松开手!”   司徒无邪被苏安容话给震惊的愣住了,就连周围听见的所有美人也都愣住了,这个小白脸居然敢反驳司马将军的话,难道真是不要命了吗!   苏安容趁机甩开司徒无邪的钳制,便要朝着沈清澜的方向走去。   “好!好!好!居然敢当众拂了司马将军的面子,有志气!”   这个时候,从院门口走来一个身材伟岸,肤色古铜身穿青衣的男子,此人正是宰相府的二公子夏慕白。   今夜宰相府刺客逃匿,夏慕白追踪到此附近便没有了线索,于是便进入醉红楼一探虚实。   刚好夏慕白碰见了这么一出好戏,不由得拍手讲了句公道话。   夏慕白的出现令院中引发又一阵骚/动,特别是夏慕白身后带着的一众带到侍卫,令所有人都感到了危险的逼近。   此刻,沈清澜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朝着这边看时,居然瞧见了女扮男装的苏安容站在司马将军身边,一下子慌了神。   苏安容正好对上沈清澜惊慌的视线,双眉一蹙,便要上前。   沈清澜心虚惶恐,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仓皇而逃,他满心希望自己只是眼花认错了人。    第20章:兴师问罪   像苏安容那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女扮男装来到这眼花之地呢。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沈清澜泥鳅一般的钻入人群中,也顾不得那翩翩优雅的书生形象了,只是祈求千万不是真的被苏安容看见自己。   司徒无邪笑容微冷,容色暗沉,眉目如刀,他知道此刻若再不放苏安容离开,便只会节外生枝。   “不过是个兔儿爷罢了,慕白兄若喜欢,我送你便是了。”   他即刻换了个坐姿,优雅邪魅的继续喝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暗地里,司徒无邪却用余光死死的盯住苏安容离去的身影,拳头握紧,咯咯作响。   司徒无邪的额头上,青筋暴跳,谁都感觉得到他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却又苦苦地压抑着,眸光沉冷,宛如千年寒冰。   “你——!司徒无邪,嘴巴放干净点!”夏慕白脸色铁青,双眸冒出怒火来,被司徒无邪这么奚落,他感觉十分难堪。   “喜欢的话,可以快点去追,小心等会人不见了。”司徒无邪唇角上扬,邪魅笑道。   “哼!”夏慕白瞪了司徒无邪一眼,不管怎么样司徒无邪的话的确是提醒了夏慕白,今晚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去抓刺客,而不是和一个纨绔子弟斗嘴皮子。   不一会儿,本来热闹的庭院顿时冷清了许多,司徒无邪妖孽的容颜上脸色格外难看。   精致的面容布满阴霾,黑眸中酝酿着狂风暴雨,司徒无邪冷冷的自言自语道,“别以为这样就能够逃得掉。”   苏安容追出了醉红楼,却失去了沈清澜的踪影,就在苏安容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却发现了在路边哭着寻人的巧云。   于是,苏安容和巧云汇合,折腾了许久,才在午夜时分悄悄的潜回苏府。   苏安容前脚刚刚踏入门槛,苏府的便瞬间明亮起来,只见一群手拿棍棒的凶神恶煞的家丁团团将苏安容主仆围住。   带头的正是趾高气昂,一脸幸灾乐祸的二姨娘,站在二姨娘身边的是黑着脸的苏员外以及满脸泪痕的苏夫人。   “啧啧啧,看看这衣冠不整,鬼混到半夜才回府的是哪家的大小姐呀。”二姨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苏安容竟然敢对她下手,二姨娘绝对要扒下苏安容一层皮!   苏安容柳眉微蹙,她明白睚眦必报的二姨娘定然会找自己麻烦,可是她在乎。   只是,这个二姨娘居然将病重的娘亲从床榻上拽出来,在这寒夜里吹风,这便触犯了苏安容忍耐的底线!   “娘,此处风大,安容扶你回屋。”苏安容上前扶住娘亲,根本当做没有听见二姨娘的挑衅。   二姨娘眼睛狠狠地抽搐,脸色都有说不出的诡异,又阴沉,又阴险!   这个苏安容今日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难看,二姨娘要是不好好教训这个贱蹄子,还不翻了天了!   加上,二姨娘忧心自己窃取当铺资产的罪行败露,二姨娘恨不得即刻便将苏安容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给灭口!    第21章:家法伺候   “老爷,你看看安容这是什么态度,她眼里哪里还老爷,还有我这个姨娘啊!”   二姨娘变脸如翻书,使出常用的杀手锏,装出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样,嘤嘤的呜咽。   “站住!”苏员外大声喝道,叫住了苏安容母女。   苏员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素来最疼这个爱妾,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见二姨娘受委屈!   若不是怕背负抛妻弃女的罪名,早就休了这个黄脸婆!   苏员外不喜欢苏安容母女,因为她们是跟着苏员外一起从最贫穷窘迫的日子过来的。   每当苏员外见到苏安容母女,就会想起当年那低人一等的潦倒岁月,所以苏员外对她们母女一向不好。   再加上,在二姨娘夜夜的枕头风下,苏员外平日看苏安容的眼神,就像看一件脏东西般,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在苏员外眼里,苏安容不过就是一件用得顺手的工具,能够在当铺里帮得上忙的生财树!   “苏安容,你给我解释清楚今晚的事情,不然——”苏员外还没有想好处罚的方式,正在犹豫的时候,二姨娘扯了扯苏员外的衣袖。   只见二姨娘殷红的秀口一张,吐出的却是冰冷歹毒的四个字,“家法伺候。”   “对!家法伺候!”   苏员外说出这家法的时候,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至少在二姨娘依靠下,身子微微颤抖着。   苏夫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吓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要不是苏安容扶着就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巧云已经恐惧得开始磕头求饶,众家丁的脸色也有些手足无措,气氛一下子紧张到极点。   苏家的家法是用布满三百多根利刺的狼牙棒,打上足足五十板子,这么下来可是要出人命的。   虎毒不食女,苏安容毕竟是苏家的嫡女,苏员外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动用家法吧。   众人腹诽不已,可是再看向二姨娘那歹毒阴鸷的眼神,众人都不由得心中一片冰寒。   苏安容只是挑眉,神色冷静,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情绪有所起伏。   是的,她的心是冷的,冷若料峭冰霜。   经历过生死,苏宁原来以为自己已经不会疼痛,可还是被苏安容的亲生父亲这句家法伺候给伤得遍体鳞伤。   苏宁和苏安容的灵魂早已合而为一,苏安容的爱恨悲喜也一丝不落的融进了苏宁的骨子里。   此时的苏宁,就是另一个重新活过来的苏安容!   二姨娘可以肆无忌惮,阴险毒辣,可是爹,这个无情无义的爹,让苏安容的神色说不出的自嘲,似讥非讥,似冷非冷,有几分众人看不懂的……晦涩。   “今晚的事情,恐怕没人能比二姨娘解释的更清楚。你要想知道的话,尽管去问她。”苏安容淡淡地道,眉梢净是疏离,冷艳。   “你怎么能够这么跟爹说话!”苏员外大怒,神色极为不悦。   二姨娘却被苏安容一语双关的话给震住,心虚的白了脸,这个贱蹄子居然敢拿当铺的事情要挟自己?!    第22章:你在这里发什么酒疯   “爹去问二姨娘吧,我扶娘亲回房。”苏安容精致的五官如带上一层薄薄的,凉凉的面具,虽是温婉的话,却让人感觉一股寒峭。   “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苏员外气得浑身发抖,苍老的脸涨得通红,转身问二姨娘。   二姨娘此刻对苏安容恨之入骨,偏偏却不能够即刻翻脸。   她虽然贪心,却也不愚蠢,倘若真让老爷知道自己贪私,做假账的事情那可就真惨了。   二姨娘原本只是伺候人的低级丫鬟,倘若老爷一气之下将她赶出苏家,她怎么办,女儿飘飘要怎么办?!   不!绝对不行!   二姨娘明显是一只纸老虎,平日的不可一世,脾气蛮横,不过都是吃软怕硬,如今苏安容真挺直了腰板,二姨娘便如同六月的稻草彻底蔫儿了。   她那涂满胭脂的脸上青白一片,哑巴吃黄莲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过了半响,二姨娘狡诈的眼珠一转,才磨牙答道,“老爷,我看这都是夫人教的,苏安容如今是翅膀硬了也没了家教。   但她们毕竟是家里的人,家丑不可外扬,这次就暂且放过她一次吧。”   “啊,还是秀秀你最识大体!这外面风冷得紧,我们快回屋吧。”苏老爷打了一个哈欠,他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如今只要二姨娘不计较,他便无事。   “等等,主子有错可以暂且原谅,这没用的贱奴才没有尽到本分,可要狠狠的罚!”   二姨娘阴森森的咬字,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射向一旁还跪着为来得及退下的巧云。   巧云听到这里,如惊天霹雳,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可是她连喊都来不及,便被堵住了嘴,捆绑了手脚被凶狠的家丁拖了下去……   夜半,寒风萧萧,秋雨簌簌的落下,房间里,苏安容和娘亲二人相顾无言。   “娘——”苏安容终于忍不住想要解释什么,却被苏夫人打断。   “安容,你大了,许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娘不拦着你。只是希望你有分寸些,别误了自己。”苏夫人重重的叹气。   “你走吧,娘累了。”苏夫人摆手,稍显病容的脸上布满疲惫。   苏安容知道今日的那番话,母亲定然是没有办法一下子便接受的,苏安容愿意等母亲想通。   自从苏安容从那个真实的梦魇醒来,苏安容就有种彻骨的孤独,冷到心底,她好希望自己的娘亲能够理解她,支持她。   心里的那许多难言的酸楚,苏安容真的很希望娘亲能够懂,哪怕给她一点点的安慰便足够。   苏安容回屋便歇了,这一夜她睡得格外不踏实,梦里的沈郎死死的钳住她的喉咙,绝情断义要取她的性命!   苏安容猛然从床榻上坐起,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明媚的翦眸写满了痛苦。   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痛,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   “安容,安容——”忽然一阵低沉含糊的呼唤从远处传来,虚幻得有些不真实。    第23章:你不原谅我,我便死也不离开   难道是索魂的黑白无常?   苏安容竭力稳住心神,下床披上外衣前去查看。   窗外,月冷如霜,万里无云,一阵冷风刮过,竹林里响起窸窸窣窣枝叶交错的声音来。   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跌跌撞撞的出现在窗口,吓得苏安容差点尖叫出声!   这个人居然是喝醉了的沈清澜,半夜拎了酒瓶从后门钻进来寻苏安容。   酒气熏天的刺鼻味道逼得苏安容退了两步,此刻她最不愿见到的人除了二姨娘,便是沈清澜了,更何况他居然吃得这么醉。   “你在这里发什么酒疯,快点离开,不然我便叫巧云了!”   苏安容不满的蹙眉,抬手便关上窗子,下了逐客令。   “安容,我,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沈清澜迷离的双眼满是歉疚,手上的酒瓶哐当一声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整个人醉得不清。   苏安容见他浑身被雨淋得透透的,人又醉得没了清醒,说完全不心疼,那是骗人的。   倘若是原来,恐怕苏安容早就开门迎沈清澜进屋,先换身干净衣服了。   可是,如今,尤其是在苏安容想起在烟花地看到的那一幕,她的心就开始不由自主的绞痛。   感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明知是错,却无法决然砍断。   何况在苏安容的心底,还是那么深深的爱着沈清澜,深切的想要寻求真正的答案。   “安容,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一时糊涂,实在推脱不开和他们去饮酒,谁料到最后他们会带我去那种地方!”   “安容,我是真心知道错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跟着我去的,我真是混蛋!”   “以后,我们都再也不去了,好吗?你明白,我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钟情于你啊!”   沈清澜断断续续的说着,双手不断捶打着窗户,到最后居然哽咽的低声悲鸣起来。   苏安容抿唇,不语,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化成一道淡淡的叹息,散在空气中。   打心底爱一个人。会爱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哪还有功夫管爱的对与错,谁付出的多。   打心底爱一个人,希望他一切都好。   希望他不会难过,更怕他因自己伤心或是失望。甚至宁愿做错事的人是他受伤的是自己。   只是如今,苏安容迷茫了,她再也无法像原来那般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听信沈清澜的所有话语和安排。   苏安容有了自己的判断,开始能够客观的分析,沈清澜话中的漏洞。   如果沈清澜真是被逼才去烟花地的,为何笑得那么开怀。   如果沈清澜是真的愧疚,为何撞见苏安容当时遇难,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先逃。   人生多半是这样,错了一步,身后一世沧海横绝。   可是,那做了多年的梦,绕床弄青梅,此生不相负,难道真的便就此湮灭了吗。   苏安容低垂的眼眸,柳眉紧锁,她缓缓道,“你且走吧。”   “安容,你不原谅我,我便死也不离开。”   “我会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第24章:出名的悍妇   沈清澜低沉却坚定如磐石般的哀求一声声的夹杂着雨声传来,再一下下的撞进苏安容的心头,这个秋雨瑟瑟的夜注定难眠。   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宿。   清晨,暮钟响起,苏安容的窗外也寂静下来。她犹豫的起身,纤手放在窗棂,想要打开看看沈清澜是不是还守在窗外。   吱呀一声,冰冷的窗开启,残余的雨滴落到苏安容的脸上,冷得有些心惊。   院子里,雨过,风/流云散。   狼藉一片的地上,只见最爱白的沈清澜竟然晕倒在泥泞之间。   沈郎!难道沈清澜真的跪在那冰冷的地上雨中守了整整一夜?!   苏安容呼吸一窒,有种被人掐着咽喉的痛。   是了,此刻的沈清澜还是那个潦倒落魄一无所有的书生,还是那个心中一心念着苏安容好的真心人。   往事恩爱的一点一滴如同潮水般倾泻入苏安容的脑海,令她犹豫着推门缓步走了出去。   苏安容扶起地上的沈清澜,带他回屋,为他换洗,甚至亲手烹了热茶。   此刻,沈清澜的额头滚烫如火,口中喃喃自语的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苏安容的小名,“安容,安容,沫错了,原谅沫好么……”   苏安容一震,心里如被一层厚厚的茧缠着,心如刀绞。   这声沫,令苏安容想起当年两人小小无猜闹脾气时,沈清澜总会这般道歉讨饶。   苏安容记得,沈清澜说过,他自小父母双亡,唯一记得的便是沈清澜的母亲叫他的小名是沫。   这个小名,是沈清澜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的,只有在苏安容面前的时候才会极少数说起。   苏安容抿唇,鼻尖一酸,几欲红眼。俗话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如今沈清澜这般在意自己,难道这还不够么。   曾经苏安容以为再不会为沈清澜,黯然神伤,也再不会为他,魂牵梦萦。   可是,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心心相念,如何能够说丢便丢。   她若对他无情,又哪来那夜夜梦魇透骨的绝望。   女子终究还是感情至上的,只是,苏安容心底深处还是有一道鸿沟。   她很想问问沈清澜,梦里的他为何不信任她,甚至不给她一个机会解释?!   付出真心,才会得到真心,但也可能伤的彻底。   苏安容很想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倾心倾力,毫无怨尤的感情,是不是全部错付了。   沈清澜,眼前这个儒雅温柔的郎君,梦中的惨案,你到底参与了几分?   流年如刺,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沈清澜这一病便是四五日,苏安容将他安置在侧室里,亲自照料着。   这些日子倒十分清静,睚眦必报的二姨娘居然没有再来寻苏安容的不是,可是巧云却也不见了踪影。   苏安容忧心巧云,便差人去问,最后得知巧云告了假,说家里有急事晚些才能够回府。   苏安容总觉得有些不安,可沈清澜的高烧不退,令苏安容暂时难以脱身。   忽然,苏府的门上多了不少来客,大多是点了红痣的婆子。    第25章:退无可退   苏安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立即回想起来,这恐怕是二姨娘要给自己定亲了。   果不其然,晌午刚过,夫人便急匆匆的找来,驱退了下人,惊慌失措赶紧将苏安容拉到了一旁。   “安容,大事不好了!柳氏怂恿了老爷,给你定下一桩亲事,令你嫁与李尚书做那第十二房小妾!”   苏夫人肝肠寸断,心急如焚的抱着苏安容哭诉,全然没了主意。   “娘,别着急,慢慢说。”苏安容温婉平静的安慰道,扶着娘亲先行坐下。   “安容,这可是万万了不得的!你可知道那李尚书可是年近古稀之人,夫人又是出名的悍妇,前面十一房的小妾,死的死,病得病,没有一个最后是好下场的——”   苏夫人想到女儿以后悲惨的日子便哭得伤心欲绝,柳氏这般做,是要把自己母女逼上绝路啊!   苏夫人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够让柳氏念着点,以后不要为难苏安容,可谁料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夫人心口宛如被人挖了一块,又咳出点滴鲜血,头也跟着阵阵巨痛。   她恨不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梦一场,只是梦一场……   “娘!你可还好?”苏安容赶紧上前扶住娘亲,看着娟帕上鲜红的血迹,心疼至极。   “安容,都怪娘没用,没用啊!”苏夫人心如刀绞的默默流泪。   女儿那句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求来的话,在苏夫人的脑海中如洪钟般一遍遍敲响。   此刻她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从开始争一争,现在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娘,别难过,女儿不会嫁过去的,相信我,女儿自有法子应对。”苏安容眸光认真温柔的安慰道,眉梢间有着属于苏安容特有的聪慧和沉稳。   苏夫人见到苏安容这般镇定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稍许平静了些,拭干眼角的泪痕问道,“安容,你有何办法?”   “娘亲尽管放心,安容有分寸。”苏安容淡淡一笑,眉宇间净是聪颖。   苏夫人还想再问什么,忽然听见侧屋传来几声男人压低的咳嗽,便心下了然。   沈清澜和苏安容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苏夫人是知道的。   苏夫人思及沈清澜那孩子温文儒雅,富有才华,纵然苏安容真动了心随他去,以后便也不会受太大的委屈。   至少,不会同自己一样,虽然苏家富贵起来,却受尽二姨娘柳氏的欺辱,过的备受煎熬。   半响,苏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拉着苏安容的手叮嘱道,“安容,不管你做怎样的抉择,娘都支持你,只是千万别太委屈了自己。”   “那娘就不怕我再去寻那柳氏的麻烦?”苏安容调皮的问道。   苏夫人见到苏安容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由得破涕为笑,抬手便敲了苏安容一个爆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般玩笑?!”   “娘,你可曾想过,我们母女本是苏家的嫡妻长女,可过的却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难道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苏安容认真的问道。    第26章:罢了,你还是离开吧   苏夫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许久许久没有说话。女儿如今真的是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她却做不到苏安容那般改变。   “安容,人这一生,不争,元气不伤,不求,不卑不亢。求的多了,便是佛祖也容不得的。”苏夫人缓缓道。   “娘,正如二姨娘这次逼亲一般,有时候,并不是你退让了,便能够保全。”苏安容的眼神变得复杂而伤痛,“你可曾想过,当退无可退时,又该怎么样?”   退无可退?!   苏夫人如遭棒喝,背脊窜上刺骨的冷冽,那种涌动的寒意和冰冷,极为骇人。   “娘,是安容多言了,你放心,这桩所谓的亲事,安容定然会处理妥当,不过娘要应下安容一件事才行。”苏安容缓缓道。   “你说便是,娘都依你。”苏夫人认真的道,眼前的苏安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儿。   如今的苏安容变成了苏夫人的依靠,令她觉得真正心安。   “下月初五,娘去峨眉山为安容求个平安符,可好?”   苏安容温柔的道,“安容听说,那里的观音最为灵验了。”   “好是好,不过这峨眉山路途遥远,娘这一去可能要半月才能够回来。”苏夫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妨,娘此去一为苏家求福,二为女儿许愿,这半月行程也可当做游历散心,安容在家里会好好照顾自己和爹的。”苏安容劝说道。   “好吧,那娘这便去和你爹说说去。”苏夫人下了决心,答应道。   “娘可要记得,定要下月初五,听说佛祖会在那日显灵!”苏安容叮嘱道。   苏夫人离去不久,便从侧屋走出一脸菜色的沈清澜,他大病初愈,身体还十分虚弱,可是眼中却满是焦灼和坚定。   “安容,你决计不能够嫁给那个李尚书,你,你跟我走吧!”沈清澜万分激动上前紧握住苏安容的手,异常坚定郑重的说道。   “我们若这般离开,你的功名该怎么办?”   苏安容沉静地问,女子清纯的五官蒙上一层淡淡的思虑,还有,探究,不避不闪地对着沈清澜清润的眸光。   沈郎,你真的能够抛却光宗耀祖,功成名就的诱/惑,同安容一道远离纷争么?   苏安容的心,期盼着,又忐忑不安的等候沈清澜的回答。   沈清澜手微微颤抖几下,他若无其事地把手,颤抖的松开了苏安容的纤手,放在膝盖上,避开苏安容灼人的眼光。   “我……我……”沈清澜一脸痛苦,顿时说不出话来。功名该怎么办?   这话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回放,沈清澜的脸在阳光下,有着透明般的苍白。   冷风轻拂,吹乱苏安容耳际飘逸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   她整个人如融入黑色中,笼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所谓情深,到底如此,不过如此。   这样也好,彻底了却苏安容心底那最后的奢望。   苏安容淡淡一笑,心尖悲苦化作绕舌尖甘露,释然的说道,“十年寒窗苦读,哪个男子不想皇榜高中?!罢了,你还是离开吧。”    第27章:污浊的血迹   “安容,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舍不得那功名利禄,眼看考期将至,若我高中,必定求圣上指婚!”   “安容,你可明白,我不愿意你跟着我过那颠簸流离的苦日子,我许你的是一世无忧!”沈清澜动情的说道。   苏安容这才领悟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儒雅温润的沈清澜,原来是这般会说话。   若不是苏安容犹记沈清澜为了功名,曾经逼自己去宰相府陪酒,或许苏安容便真的信了。   苏安容轻叹一口气,“沈郎,你的病已然好了多半,孤男寡女本已不便,你还是走吧。”   “安容,你到底怎么了?!这些日子像是变了一个人,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你变心了!”沈清澜愠怒的质问道。   若是换了当初,苏安容定然会被沈清澜这句吓住,不管谁对谁错,都会置之脑后,自己先认错。   可是如今,苏安容并不怕沈清澜的质问。   提出私奔的那个人是沈清澜,舍不得功名利禄不敢私奔的那个人也是沈清澜,这个男子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此刻还将责任推给苏安容。   这是多么可笑的道理啊。   “你走罢,我们还是冷静一下的好。”苏安容索性先离开,将恼怒不已的沈清澜一人留在屋中。   沈清澜不明白苏安容为何对自己忽冷忽热,这些日子在病重精心照料沈清澜的时候,苏安容都还是好好的啊。   为何此时却又翻脸不认人,仿佛沈清澜做了滔天错事一般!   明明就是苏安容有错在先,若不是她去惹怒柳姨娘,怎么会有今日的逼婚!   沈清澜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似有一根尖细的银针,时不时在他心脏上一刺,痛入骨髓。   苏安容离开苏府,便径直坐了马车去陆家庄寻巧云。   这些日子,苏安容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慰,巧云不是个没有交代的人,忽然离开这么久,家里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苏安容怎么想,也回忆不起这段时间里巧云这边有什么难处,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眉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最近,苏安容已经不再做那相似的梦魇了,可是苏安容的记忆似乎也越来越差。   她渐渐只记得发生的一些大事,许多细小的琐事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苏安容本想着拿笔记下,又担心会被旁人瞧见,于是便只能够反复回忆,努力让自己记得更牢固点。   一个时辰后,苏安容终于到了巧云家,这是个再简陋不过的农家院,门前还有一群垂髫孩童正在喂鸡。   “请问,陆巧云家可是在此?”苏安容下了车,温柔的问道。   垂髫小童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指着对面的茅草房答道,“那便是巧云姐姐的屋子了。”   苏安容道过谢,取了车上的甜糕送给小童,便朝着茅草屋走去。   门是虚掩的,苏安容叩了半天的门没有人应答,便推门了走了进去。   简陋到极点的房间里,只见床榻上趴着一个身影熟悉的少女,正不断的痛苦呻/吟。    第28章:以牙还牙   她身上布满补丁的被褥染满污浊的血迹,脸色疼的青白一片,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滴。   苏安容见此,心不由得往下一坠,犹如千斤石压在胸口一般难受,“巧云?!你怎么了?”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   巧云惊诧万分的转过头,见到苏安容含着泪快步走了过来。   巧云慌忙的企图装作无事下床迎接苏安容,可是稍微一抬腿便扯动了伤口,刚刚结疤的地方血又流了出来。   “快别动!都伤成这样了,还硬撑什么!”苏安容轻声责备,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谁把你打成这样,为何不告诉我就这么离开?”   苏安容一句句的问道,瞥见桌子上碗里放着的冷黑馒头,心里便更加难受。   巧云这丫头定然是舍不得用苏安容给的金锞子,看伤势这般严重恐怕只是自己涂了金疮药连大夫都没有请!   想到这里,苏安容立即起身,便要往外走。   “小姐,小姐,都是巧云的错,小姐千万不要再去找二姨娘!”巧云误以为苏安容已经猜到真相,赶忙焦急的劝阻道。   “你说是二姨娘把你打成这样的?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苏安容恍然大悟,定然是那晚苏安容离开后,二姨娘拿巧云来出气,好歹毒的手段!   “小姐,不,不是的——”巧云急得脸色涨得紫红,二姨娘那般狠辣,巧云受过也便罢了,若是牵连了小姐那可就是罪过了!   巧云恨不得站起来拉住苏安容,可是才一动那腿,钻心的疼得如钢刀砍在骨头上。   “巧云,你别说了,我都懂。”苏安容噙住泪,双手握拳,今日之仇,她必定会报!   “小姐,你千万不要去找二姨娘,都是巧云的错,巧云做错事了,不怪任何人。”   巧云拼命解释,想要劝阻苏安容,生怕小姐冲动会去找二姨娘。   “巧云,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看你。”苏安容温柔的宽慰道,不忍心多看一眼巧云身上狰狞的伤口。   打得这么狠,恐怕至少都有三十大板,要是不好好治疗,巧云以后能不能好好走路恐怕都是难事。   苏安容暗下决心,便是花再多钱,也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治好巧云。   至于,罪魁祸首的二姨娘,苏安容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她一定要以牙还牙!   曾经苏安容也以为会有佛渡众生,可是在苏安容冤死的时候,佛祖没有出现。   在娘亲当年被活活羞辱致死的时候,佛祖也没有出现。   在巧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毒打的时候,佛祖还是没有出现。   苏安容明白了,如果佛祖坐视不理,那便魔渡众生!   所谓的弱,本身就是最大的罪过!   苏安容要变得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保护最爱的亲人。   十日后,长江水患肆虐,长安城外的流民日益增多,皇上下令拨款赈灾,然而米粮大多在路途上便被饥民抢夺一空。    第29章:一箭双雕的好亲事   灾情日益严重,就连长安城也面临危机从而不得不关闭城门,将源源不断想要涌入城内的灾民挡在城外,防止祸乱。   此时,长安城内却是一片祥和繁盛,安居乐业的百姓似乎觉得千里之外的水灾和自家毫无关系。   皇城脚下,最值得炫耀的便是国泰民安,因此只要不出那巍峨高耸的城门,一切便是井然有序,安乐繁荣的。   这个时候,苏府嫡女苏安容和李尚书的亲事已然敲定,婚期定于中秋月圆夜。   苏员外和李尚书把酒言欢,各取所得。   苏员外高兴的是联姻上了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员,以后便多了一个靠山。   哪怕这位女婿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上一轮,苏员外还是乐得笑弯了眼睛。   苏员外将一切的功劳都归功于筹谋贤惠的二姨娘柳秀秀,若不是这个二姨娘有能耐,苏安容那般清高的个性怎会嫁得如此风光。   李尚书则更是喜不自胜,也连连赞许苏员外的二姨娘本事了得,居然能够说服自己家中的悍妇同意自己纳妾。   这可是自古千秋头一遭,奇事啊奇事!   殊不知,真正高兴的是正在院中得意非常的二姨娘母女,正聊着这桩一箭双雕的好亲事。   “娘,你真厉害,居然这样就说动爹把那个小贱人给嫁出去了。”   苏飘飘吃着桂花糕喋喋不休的说道,咬着小贱人三个字的时候,精明的脸上满是憎恶。   “哼,那个小贱人还想跟我斗,这次她能活过年底,便算她命大!”   二姨娘咬牙切齿的说道,自从苏安容撞破二姨娘贪赃之事,她便恨不得即刻除去这个眼中钉。   尤其是发现苏安容将自己好不容易做黑账得来的钱财吞了的时候,二姨娘更是火气一窜一窜地往上冒。   “娘,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那个小贱人虽然做妾,可那李尚书可是爱女色的很,怎么舍得要了她的命?!”   苏飘飘尖酸的问道,虽然苏安容嫁给了年迈的老尚书,可还算是嫁入名门。   其实,苏飘飘心里还是小有芥蒂的,有些嗔怨娘怎么不干脆把苏安容嫁给那个没用的穷酸书生沈清澜。   不,沈清澜也算是一表人才,说不定以后发达了呢。   苏飘飘狭长的桃花眼滴溜溜的一转,精明的脸上露出阴鸷的表情,最好就是把苏安容嫁给那街口邋遢肮脏的乞丐,以后让她天天跪地求着自己给口饭吃。   “没用的笨丫头!这你都想不通?!”二姨娘扯着苏飘飘的耳朵不满的解释道,“你以为那小贱人是怎么嫁过去的!”   “疼!娘你这是要我命啊!”苏飘飘揉着耳朵,瞪着眼睛问道,“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哼!你听好了,苏安容能够嫁入李尚书家那是因为你娘我跟尚书夫人有了协议!”二姨娘得意洋洋的说道。   “啊?!快说,是什么协议?”苏飘飘异常感兴趣的问道。   “我告诉尚书夫人,李尚书和那个小贱人在外面偷/腥,小贱人已经有喜了。”    第30章:水患严重,流民肆虐   二姨娘阴森森的解释道,“你说,那个善嫉的悍妇,怎么会容许李尚书在外面有私生子?!恐怕,月圆之夜,便是死期将至。”   “娘,你太厉害了!哈哈,我看这回那个小贱人还给作死!”苏飘飘兴奋得拍手叫好,精明的瓜子脸上满是对二姨娘的崇拜。   眼看八月流光转眼即逝,疏影阁里,苏安容正在帮母亲收拾准备去峨眉山准备的行装。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苏安容恬静聪慧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担忧和悲伤。   忽然,苏夫人拉住苏安容纤细的手,心疼的问道,“安容,倘若难过,千万别一个人强忍着,还有娘在。”   苏安容莞尔,靠着娘亲单薄却温暖的肩膀上,不疾不徐道,“娘切莫多虑,此去峨眉山路途遥远,一切小心。”   “安容,娘担心的是你啊。”苏夫人思及女儿不久的亲事,心里越发悲苦,不明白为何苏安容偏要自己此时离开。   “娘,安容无事,切莫担忧。这婚事,定然是不会成的。”苏安容十分有把握的说道,认真的双眸中满是聪慧。   “当真?”苏夫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不知苏安容为何如此自信从容。   “娘,前几日有佛祖给女儿托梦……”苏安容有些神秘的欲言又止。   苏夫人的眼中却是绽放出希望的光彩,惊喜万分的紧紧握住了苏安容的手道,“所以你这次托娘去峨眉山不仅仅是求平安符,更是还愿的,是么?”   苏安容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解释能够让娘亲安心,那便是好的。   苏夫人心中如同放下了千万斤的担子,双目虔诚朝着天际拜了又拜,“阿弥陀佛,上天有眼,佛祖有眼啊!”   “娘,近来水患严重,流民肆虐,记得一定要按照我告诉你的路线走。若真遇上流民,千万要舍财保命,人才是最重要的。”苏安容万分郑重的叮嘱道。   只要娘亲按照苏安容说的走,定然是不会出事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安容还是小心为上。   苏夫人此刻早已大喜过望,安容有了菩萨的保佑,那她就真的放心了。   所以这次苏夫人定然要加倍虔诚的去还愿,这样才能够保佑安容以后大吉大利,真正有个好归宿。   “安容你放心,娘一定会尽快平安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苏夫人温柔的说道。   苏安容点头微笑,那笑容如沐春风,看起来特别的舒服,如一块上好的明玉,有一种特别的纯和宁静。   苏安容心底默默数着日子,距离长安城的大祸,应该不远了吧。   只要娘亲平安离开长安城,到时候苏安容便能够毫无顾忌,好好教训二姨娘这个心如蛇蝎的妇人!   傍晚,苏安容和丫鬟巧云换了男装悄悄出了苏府,朝着长安城的一处私宅走去。   这是个朴素淡雅的小四合院,院子里有两棵龙凤桂子树,正是桂花绚烂时,空气中弥散着香甜的花香,沁人心脾。    第31章:风水宝地   “姐,你怎么来了!这位肯定就是你常提起的苏小姐了!”   只见一个长相憨厚的黑小子听见响动,从房中走出,热情的迎了上来。   “石头,不得对小姐无礼,还不快行礼!”巧云指责道,脸有些涨红,村里人这般大大咧咧,怕深闺中的苏安容不自在。   “无妨,这便是你的弟弟了,是个爽朗的汉子!”苏安容赞道,丝毫不拘禁扭捏。   陆石头见苏安容丝毫没有富家小姐那般娇柔造作,人又长得国色天香聪慧如兰,顿生好感。   他倒是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生怕自己少了礼数,尴尬的笑着说,“让小姐见笑了。”   “没有,我是真心赞扬,这个院子地势看起来偏僻,实际却坐南望北,是处好风水的宝地。巧云,你这个弟弟是个有才能的,我要好好谢谢他!”苏安容认真的说道。   “小姐,你这么说是折煞我们姐弟了。若不是小姐尽兴为巧云医治,巧云此刻恐怕是废人一个了!”   “而且买这个宅子的钱也都是小姐出的,不然石头来京城定然连个落脚处都是没有的,小姐快快收回那话。”巧云说着便要拉着石头跪下,弄得苏安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巧云,我们之间还需要这般见外吗?我早把你当成了自家的亲人,你若继续这样,我可真生气了。”苏安容故意说道。   果然,巧云听了这话,才又拉着石头站好,眼中对苏安容满是感激和尊敬。   此生遇上这样一个主子,是巧云修来的福气。   静谧的小四合院里,苏安容和巧云姐弟商量着五日后的安排。   “石头,你能够告诉我为何你会选中这个院子吗?”   苏安容认真的问道,用人必先识人,这是她在当铺里的时候便明白的道理。   石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仔细的观察了要卖院子人的言行举止。那些极其爽快迫不及待要出手的,往往院子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些坐地叫价的,一准都是想要多捞笔油水的。院子也许不错,可就是价格太贵,实在不划算。”石头认真的说,看苏安容微笑颔首,心里便更加有了底气。   “只有那些卖家一脸焦急,却又犹豫不定的,才是真正有急事需要卖,却又舍不得好院子的。”   “说得很好。”苏安容赞道,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黑小子后来能够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巨贾,绝对不仅仅是凭借好运。   这一世,如果苏安容可以多一个这样有能力的助手,那么苏家的家业便一定能够发扬光大。   “小姐过誉了,我不过就是小聪明比较多。能够为小姐效力,是石头的福分!”   石头习惯性的摸了摸头,真心诚意的说道,黝黑的脸上居然泛着红霞。   巧云在一旁,欣慰的望着自己的这个弟弟,能够得到小姐的赞扬,她觉得自豪而欣慰。    第32章:美丽,却致命   巧云觉得只要能够帮的上小姐的忙,便是最令自己幸福开心的事情了。   “不过,五日后,长安城将有一次大难,所以我要求你到时候帮我做几件事,可好?”苏安容忽然极其严肃的说。   “小姐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石头挺直了脊梁,拍着胸脯说道。   苏安容欣慰的笑着点头,不再客套,一字一顿的吩咐道,“我要你帮我做三件事。”   “第一,五日后将小院门扉大开,并在房中留些值钱的首饰珠宝之类的。”   石头和巧云都不约而同的纳闷起来,明知有祸事,为何还要开门破财?!   可是姐弟二人都对苏安容的决定深信不疑,觉得聪慧如苏小姐,定然事出有因。   “第二,今日起,开始散播京城李尚书富可敌国的歌谣,尽可能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苏安容慢条斯理的说道,眸光聪慧而沉静,有种令人折服的力量。   石头猛力点头,他也听闻了苏小姐那荒唐的亲事,如果这样做能够帮到苏安容,石头定然要让全城都传唱李尚书富可敌国的歌谣。   苏安容顿了顿,在确认石头已经记下前两件事之后,才缓缓道,“第三件事,五日大劫来时,找两三个信任的弟兄,扮作劫匪来苏府。”   “啊!”巧云听到此处,不由得震惊的出了声。   劫匪,苏府?!小姐到底是要做什么?!   石头却是拉住了巧云,黝黑的脸上那双流光的眸子熠熠生辉,“小姐聪慧,石头定然不负嘱托!”   虽然石头也看出今日来长安城外流民日益增多,也有不少劫匪打家劫舍的事情发生,可是苏安容能够准确预言五日后长安城大祸,还是令石头敬佩不已。   苏安容救了巧云的命,也对石头有知遇之恩,石头下定决心,定然不负重托,要漂亮的完成苏安容布置下的任务。   苏安容唇角,微弯,默契的冲着石头点头。   美人翘首,这种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是颠倒红尘,看得石头有些痴了。   苏安容很感激巧云姐弟尽心竭力的帮助,如今任重而道远,她的心头还是阴霾重重。   五日后,胜负在此一举,究竟能否知天改命,苏安容有些期待的兴奋,又有些担忧。   暮色将至,苏安容和巧云二人别过小院,赶往苏府。   这个时候,苏安容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几声清脆的鞭响。   尘土飞扬,骏马嘶鸣,街边的行人纷纷散向两旁。   苏安容回头望去,只见驰骋骏马的竟是玄纹云袖,一身风/流邪魅的司马萧华绝尘而至。   那一瞬,二人目光相接,那脸,非一般的妖孽,深邃的眼光,如罂粟,美丽,却致命!   苏安容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糟糕,真是冤家路窄!   巧云见到苏安容竟然愣在道路中间,眼看马蹄飞奔将至,小姐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情急之下,她大声喊道,“小心!”   苏安容闪避不及,眼看就要在马蹄下丧命,此时一声脆亮的鞭子带着猎猎风声扫向路中央的苏安容。    第33章:好驴不乱叫   啪得一声,苏安容竟然被鞭子卷开,重重跌倒在路边,险些躲过了危险的马蹄。   “小——少爷,你没事吧!”巧云赶忙冲上前去,查看苏安容的伤势,那一鞭子听起来就令人头皮发紧,打在身上岂不是皮开肉绽?!   苏安容捂住鞭打过的肩膀,忍住火辣辣的疼痛,好不容易在巧云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   她知道,司马萧华定然是认出了自己。   只是,苏安容不明白为何司马萧华又要放过知道他真面目的自己,而不是利用刚才的机会杀死自己。   “好狗不挡道!”骏马之上,司马萧华勒马而立,在原地打着转,戏谑的盯着苏安容说道。   司马萧华似笑非笑地挑眉,那一脸的表情,有些心满意足的味道。再陪衬着邪魅危险的笑容,俨然一个风/流不羁的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苏安容神色冷凝,眉心一压,她就知道这个妖孽不会那么好心放过自己。   她毫不客气的回敬道,“好驴不乱叫!”   这精彩非凡的一问一答,顿时引来街头看热闹的行人哄然大笑,一时间,司马萧华那张绝色俊美的脸简直黑到了极限。   “居然有人敢骂镇远大将军是驴,绝了!”   “有才,实在太有才了,妙对呀!”   “这回有好戏看了!”   众人七嘴八舌,嗡声炸开,纷纷开始指手画脚的说个不停。   终于司马萧华再也忍不住,冷眸一扫,气势逼人的喝道,“都他妈闭嘴!”   虽然众人都知道司马萧华风/流不羁,可是镇远大将军的威名还是响当当的,没人敢得罪这个喜怒无常的主,都赶紧四下散开。   司马萧华恨得直咬牙,可是,就在司马萧华准备找苏安容报仇的时候,却发现苏安容人不见了。   “可恶!”司马萧华甩起一鞭子,脸色一沉,黑眸酝酿一股风暴。   你这只狡猾奸诈的小狗,以为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你最好日夜祈求不要被司马萧华再次撞到,不然——   想到苏安容只有女子才有的柔软的腰肢,司马萧华忽然敛了怒气,似笑非笑地策马离去。   那精致妖孽的五官,透出一股邪气,浑然天成的邪气。仿佛是勾人心魂的魔鬼,妖娆魅惑,颠倒众生。   女扮男装么,实在是很有趣……   次日一早,苏安容睡眼惺忪之际,听得窗门被敲得嚯嚯作响。   “巧云,去看看是谁?”苏安容披上外衣,疑惑的起身问道。   “是,好像是——沈公子。”巧云答道。   二人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传来沈清澜愤怒的质问声,“苏安容,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苏安容柳眉微皱,不缓不慢的答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你再这么闹,别怪我不顾情分,将家丁叫来了。”   窗外的沈清澜听此,清俊的脸上怒气沸腾,拿手捶得更加用力,愤怒的吼道,“好!好!好!算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你!”   “原本我还十分愧疚应邀去烟花地,谁料比起你苏安容,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第34章: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托付   “你以为攀附上了尚书,就能够一步登天,飞黄腾达吗?!实话告诉你,你这是往火坑里跳!”   苏安容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头,算是弄清楚这次沈清澜为何这么失态的真正原因。   看来,苏家为她定亲的事情已经传扬出去了。   唉,原来沈清澜便是这么浮躁,不过,苏安容却是一直在他身边细细为他打理一切。   现在苏安容的嘴角听着沈清澜醋意浓厚的话语,却觉得很是讽刺可笑了。   一个男子得知心爱的女子即将嫁给一个猥琐的糟老头子做妾,不但不来安慰女子,反而上门来责问,真是可笑!   “苏安容你这个薄情寡义,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实在对你太失望了!”沈清澜越说越气愤,胸膛剧烈起伏不定。   今早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虽然沈清澜并没有真正和苏安容定亲,可是二人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早就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却听得这样的消息,等于是苏安容给沈清澜带了一个绿油油的大帽子,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恼?!   若不是顾及礼仪情意,他定然要踢开苏安容的闺门,当面质问清楚,苏安容怎能这样势力!   “巧云,去把管家叫来,赶他出去。”苏安容再也听不下去,不耐烦的命令道。   这个男人,没救了!   她心底最后一丝对这个男子的感情,都随着他的谩骂,烟消云散。   “可,可是小姐,你是被冤枉的啊。”   “沈公子也是因为太难过,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这么激动。”   巧云有些为难的劝说道,“要不巧云出去,跟沈公子解释清楚小姐的难处,不能让沈公子继续误会小姐啊。”   “巧云,误会的人,不是他,是你。”苏安容揉着眉心,说道。   巧云疑惑的望着苏安容,更加想不通了,原来小姐对沈公子多么理解,多么的温柔,现在的变化实在太大。   苏安容轻轻叹了一声,眼神疏离的凝视着窗外那个焦躁的身影,淡淡的道。   “一个男人在危难之际,不但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女人,反而质疑她,谴责她,怨恨她。”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托付。”   巧云听得一震,看看苏安容,再看看窗外,一刹那之间,似乎明白了很多。   片刻后,巧云推门而出,对一脸愤慨的沈清澜冷冷说道,“沈公子,你还是离开吧。”   “巧云,你竟然也让我离开?!”沈清澜听得血液倒流,清秀的脸变得青白不定。   什么时候开始,苏安容竟然薄情至此,甚至连解释都不愿意,只派遣个丫鬟来打发自己!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   他原本还存底气,相信今日来质问苏安容,她会愧疚痛苦的跟自己解释。   他甚至原本还是有点相信她不是那样嫌贫爱富的人,现在看来真是他太高看这个势力的女人了!   “你让开!我要当面问问清楚!”沈清澜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巧云,顾不得礼节,便要冲进屋里去。    第35章: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沈公子,既然姐姐都说了看不起你这个穷酸书生,你何苦又这么厚着脸皮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只见二姨娘的女儿苏飘飘拎着手绢,看笑话一般的走进小院。   沈清澜正怒火中烧,没有闲暇去理会这挑事的苏飘飘,但是脸上也觉得更加的难看。   脸面,他现在还有什么脸面?!   苏安容这样背叛自己,和李尚书定亲,说不定以后还得被多少人耻笑!   沈清澜捏紧双拳,因爱生恨,他绝对不能沦为街头巷尾的笑柄!   苏飘飘眯着眼睛,妩媚的冲着沈清澜笑道,“沈公子,别自作多情了,那李尚书可是比你有钱有势多了。”   “所以啊,你现在可不能以这个态度对待姐姐,你应该好生讨好她。”   “等姐姐一嫁过去,说不定哄得李尚书高兴了,赏赐你个小官小吏,你可就跟着发达了!”   沈清澜听到这里,双目圆睁,喘着大气,简直气得要发狂!   苏飘飘说话虽然难听,可是却字字见血,一语中的。   这事若是传扬开,沈清澜被恋人戴上大绿帽子不说,以后就算真靠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那也是走连带关系,不光彩的靠女人!   这样的羞辱,沈清澜哪里受得住,他顿时如同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猛地朝门踢去,竟然将门踢出了一个大窟窿。   “二小姐,求求你别说了!沈公子,你冷静点!事情不是那样的!”巧云见此,吓得脸色发白,却怎么也拦不住沈清澜,反而被推倒在地。   这个时候,苏安容却忽然走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她淡淡的问道,脸上是一种并不锋芒毕露,透出一股坚毅。   “苏安容,你,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沈清澜站在苏安容面前,先是一愣,跟着怒气再次沸腾,恶狠狠地高高扬起手,作势要扇苏安容巴掌。   苏安容不闪不躲,她要看清楚这个男人究竟要错到什么地步!   啪!   屋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苏飘飘的脸上立马露出尖酸得意的笑,巧云则吓得脸色一白冲进了房间。   眼前的一幕,却让苏飘飘和巧云二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脸上印着五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的人,不是苏安容,而是沈清澜!   “小姐,你没事吧。”巧云惊慌的问道,看着沈清澜铁青的脸,心有余悸。   “哼,真是丢人!被戴绿帽了,还被打,算不算个男人!”苏飘飘冷哼一声,不甘的挑唆道。   她好不容易撞见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够眼睁睁的见到苏安容这么被饶过。   打!打得好!苏安容最好把沈清澜彻底激怒,今日二人彻底撕破脸,那才好看。   “苏安容你!你!你!”沈清澜脸色铁青,双眸冒出怒火来,被苏飘飘这么奚落,他感觉难堪至极,再次高高扬起巴掌。   苏安容神色冷静,一脸冷然,双眸更显得优雅和冷漠,滑过一丝快得看不见的讥诮,道,“你要打我,凭什么?”    第36章:凭你是我的人   “凭你是我的人!”沈清澜咬牙切齿的吼道,“你这个不守妇道,见异思迁的贱人!”   苏安容眉头一皱,气势不弱反强,丝毫不畏惧的上前一步走,几乎贴到了沈清澜的下颚。   “小姐,小心啊!”巧云的整个心都吊到嗓子眼上,生怕沈清澜真的动手打伤了苏安容。   苏飘飘尖酸的脸上,笑意更加灿烂,火上浇油的说道,“沈公子当然是因为你不爱俊少年,偏爱糟老头,不爱才华横溢,只爱钱财地位生气了。”   “对!苏安容你这个势力浅薄的女人,我看错你了!”沈清澜听了苏飘飘的话,底气更强,呼得就要扇向苏安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清澜巴掌要打在苏安容的脸上时,却被苏安容一把捏住了手腕。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苏安容究竟要做什么?!   “说到钱财,我想问问沈公子,这十年来,你受了我多少的资助?”   “说到嫌贫爱富,请问如果我一无所有,沈公子是不是还会一样待我?”   “说到李尚书,你对他的未婚妻动手,请问你现在是决定要向他挑衅吗?”   苏安容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温润如玉,却针针见血,说得沈清澜脸色白了又白。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吓得沈清澜一个激灵,浑身全是冷汗。   李尚书是何等地位的人,沈清澜一介无名秀才,若是真得罪了这等位高权重的人,那下场岂不是很惨。   如果李尚书知道后,刻意追究,那么沈清澜寒窗苦读再多年也不可能有机会获得功名啊!   沈清澜越想心越寒,高高扬起的手,也垂了下来,嘴唇苍白的颤抖着,原本的火气一下子变成了害怕和恐惧。   苏安容眉头微皱,嘴角的笑意有一丝嘲讽和不屑。   在这一刻,她彻底的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正面目。   什么海誓山盟,都是裹着甜言蜜语的笑话。   这个懦弱,势力的男人,就算再才华横溢,也不值得她去付出感情。   “啧啧,姐姐这么快就替李尚书说话了,果然是郎情妾意啊。”苏飘飘见沈清澜退缩,不由得细细的眉梢一样,讥讽的说道。   苏安容不怒反笑,转身看向苏飘飘。   她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如沐春风,看起来特别的舒服道,“妹妹,今日的话似乎特别多。”   苏飘飘尖酸的瓜子脸一僵,把心一横,叉腰蛮横的说道,“不错!你我虽为姐妹,可是我也看不下你这般对待沈公子,实在太过分了!”   苏飘飘的算盘打得响当当,这次要叫苏安容彻底下不来台,毁坏她的名誉!   沈清澜原本如蔫了的叶子,现在听见苏飘飘这么说,不由得感激的望了她一眼。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没有注意到,苏飘飘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苏安容冷眸一扫,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缓缓道,“哦?”   “是呢,妹妹一直是关心我的,既然你这么不愿见到我辜负沈公子,那么是不是你愿意替姐姐出嫁呢?”    第37章:旁观者清   苏飘飘被倒打一耙,立即勃然大怒,脸色难看至极的回道,“苏安容你少做白日梦了,休想拖我下水!”   沈清澜听此,脸色一暗,看来这个苏飘飘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帮忙的。   他此刻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实在不应该听信苏飘飘的教唆,太冲动了。   “原来妹妹不想嫁给李尚书啊。”   苏安容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对了!刚才妹妹的确说过,李尚书没有什么才气,还是个糟老头子。”   “唉,我怎么差点把这句话给忘记了。”苏安容有些懊恼的揉着眉心,莞尔笑道,“不过这次我是绝不会忘的,定然字字不漏的转告。”   “什么?!你,你要转告给谁?”苏飘飘这才知道自己失言,浑身打了个冷颤。   沈清澜得罪不起李尚书,她苏飘飘更是不敢啊!   虽然李尚书好/色成性,但是却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她根本就得罪不起!   这个苏安容根本就是信口雌黄,要将她往火坑里面推啊!   恨,滚滚如浪潮般涌上苏飘飘的心口,她恨死这个自小就比她聪颖的苏安容了。   “自然是转告给需要知道的人了。”苏安容打了一个哈欠,转身离开,“巧云,你身子不好,别站太久了,回屋歇着。”   “是,小姐。”巧云乖巧的答道,看着苏飘飘和沈清澜的窘相,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暗自对苏安容竖起大拇指,心中越发的敬佩起小姐了,刚才的一幕,实在太霸道,太精彩,太解气了!   院子里,沈清澜和苏飘飘眼睁睁的见着苏安容主仆二人离开,心里是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俱全。   沈清澜甩袖,悻悻的瞪了虚伪的苏飘飘一眼,然后离开。   “有本事别瞪我,去打那个贱人去!”苏飘飘尖酸的骂道,气得原地直跺脚,心底却满是害怕。   不行,这次她惹祸了,要感觉去和母亲商量,千万不能让苏安容把今日的话传到李尚书的耳朵里。   苏飘飘想到这里,脸色泛白,不敢耽搁半分,迅速的起身离开。   房间里,主仆二人看见窗外的这一幕,不由得相视一笑。   “小姐,刚才说得实在太好了!”巧云情不自禁的称赞道。   “傻丫头,不是我说得好,而是旁观者清。”苏安容淡淡的道。   沈清澜和苏飘飘都被利益,情感蒙蔽了眼睛心灵,又怎么能够看清事情的真相呢。   当初的苏安容,不一样也是当局者迷么。   自从闹了一次后,这两日,苏安容的院子里算是清静了不少。   苏夫人也收拾好了行囊,带着两个忠心的家丁坐马车去往峨眉山还愿。   在苏安容体贴请来名医细心照料下,巧云的伤势也几乎痊愈。   苏安容因此放松不少,她专心的筹谋着两日后即将发生的大事。   暮色降临,苏安容决意放松沐浴,蓄精养锐。   苏府有处清心阁,是处绝好的泉眼。   当初,苏老爷在买下这处半山府邸的时候,便是看上了这个温泉所在。    第38章:丑小子,这次你逃不掉了吧   不过,那个时候,苏老爷是为了患有寒疾的夫人考虑的,后来却全然忘记了初衷。   自从二姨娘从丫鬟变成侍妾后,就霸占了清心阁,不允许苏夫人和苏安容踏入一步。   苏夫人为了大体,只得忍气吞声,苏老爷不管不顾,默认允许。   但是此刻,苏安容收拾了换洗的衣服,毫无顾忌的径直走向了清心阁。   她不仅要保护母亲的安全,更加要保护原本就属于母亲的东西。   看守清心阁的丫鬟们,见到苏安容到来,都有些慌张,却也不敢擅自阻拦。   有两个多事的,在苏安容进入清心阁之后,赶紧跑去给二姨娘通风报信了。   精致的木阁里,圆润的鹅卵石围成的浴池,显得格外华丽舒适。   温泉水滑,雾气迷蒙。   苏安容褪下衣物,露出细腻如雪般的肌肤,缓缓没入水中。   水面上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她浑身的毛孔像是瞬间张开,舒服得像是在雨后的清新的林中呼吸。   温热的水温,仿佛能够洗去所以的烦恼,苏安容不知不觉竟然渐渐睡熟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梦见自己再次冲窗口跌落,猛地被吓醒。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容忽然对上木阁窗户外的一双狭长妖孽的眼睛!   糟糕!有贼!   苏安容心中一紧,马上就要起身,泉水哗啦啦的一响,却惊动了窗外的人。   人影一晃,便没了踪迹。   难道是眼花了?苏安容猛地想起自己一丝不挂,再次没入水中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要分辨清楚究竟是真实还是做梦。   可是,她为何觉得那个眼睛那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究竟是哪里呢,苏安容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丑小子,这次你逃不掉了吧。”忽然,一个邪魅清冷的声音从苏安容的背后传来。   苏安容吓得一个激灵,听到声音一下子确定这“贼子”究竟是谁了!   想到自己一丝不挂,身后还站着那个冤家,真是倒霉透顶!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到底哪里出了漏子?   苏安容的脑子嗡得炸开,脸上嗖的红成了番茄,心剧烈的跳动到了嗓子眼。   “司徒——无邪!”   “你很好,还记得我的名字。”身后的声音,充满磁性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这里是私人浴房,请你速速离开!”苏安容努力保持镇定,她懊恼自己为何要把衣服放在身后,不然现在就不会这般狼狈难堪了。   司徒无邪狭长的凤眼狡黠的眯起,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曼妙的少女。   虽然他只能看见苏安容如瀑的长发,可是那白皙如玉的双肩,却令他呼吸有些发热。   这个世上,竟然有女子,能让他心乱?!   实在是有趣,有趣极了!   司徒无邪坏坏的一笑,不但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走得更近。   苏安容听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算再有办法,也紧张羞恼得有些束手无策。   她心急如焚,如火在烧一般,浑身所有的神经紧绷起来。    第39章: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呼呼,此时一股温热的暖流忽然从她的耳垂扩散,喷洒在她耳际,声如魔吟。   天!他竟然在吻她的耳朵!   苏安容脸颊炸开一片红霞,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她耳根微燥,双眸一瞪,口气有点粗鲁的道,“无耻!滚开!”   司徒无邪邪魅一笑,戏谑的说道,“丑小子,你脸红了。”   苏安容自然知道她的脸红了,就算前世她也从来没有人被人这么调/戏过啊!   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她骤然抓起不远处的浴巾,也顾不得会打湿,就往自己身上一裹,气愤不已的跳出了温泉,愤怒的瞪着这个无耻之徒!   “你……”司徒无邪见到这一幕,震惊之余,眸光骤然亮起,痴痴的盯着曲线玲珑的苏安容看傻了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安容眉梢微抬,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带着沉重威压。   她上辈子什么没有见过,性感的比基尼都再平常不过了。   况且现在她顶多只露出了小腿和肩膀,所以,苏安容不怕这个男人的威胁!   “丑小子,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司徒无邪挑起苏安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邪魅的说道。   眼前的曼妙清丽的女子,无辜而性感至极,他血脉沸腾,这该死的女人难道不知道她是在玩火吗?!   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很令人春心萌动的声音,“既然我色/诱你不上钩,那就改日不如撞日,现在换你来色/诱我,我一定上钩。”   暧/昧的气息滚烫地扑到苏安容的脸上,她心头一颤,骤然漏了几个节拍。   真该死,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妖孽的男子!   就连经历了两世轮回,心如止水的苏安容也无法抵抗这个妖媚男子赤果果的吸引力!   苏安容咬唇,镇定心神,怪只怪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祸国殃民!   “你若不肯说你是如何找到我的,那就快走不送。”苏安容甩开司徒无邪的手,冷冷说道。   司徒无邪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忽然之间长臂猛地一勾,扣着苏安容纤细的腰,拉进怀中,邪魅一笑道,“我对你实在太温柔了!”   他俯身,用力地吻住她温软的樱唇!   这个男人看起来冷酷而强硬,但是他的唇却是柔软而温热的!   苏安容骤然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他会这么做,才愣了一秒钟,扬起巴掌甩了上去!   啪!   静谧的小院中,清脆的巴掌声显得格外大。   司徒无邪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扣住了苏安容的两只手,将她逼到了墙角处。   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苏安容眉心深拧,明媚的眸怒火汹涌澎湃,这个男人实在太霸道,太无耻了!   两个人抵死缠/绵,一个粗鲁,一个挣扎。   好一会儿司徒无邪才恋恋不舍地将苏安容放开。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唇角那丝邪笑在月色下越发妖孽得炫目。   司徒无邪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一字一顿道,“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人。”   “你最好恪守妇道,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第40章:等我来娶你   他脸上冷酷如冰霜,心底却是翻起滔天骇浪。   看似风/流成性的司徒无邪,其实是第一次亲吻一个女人的唇。   对于他而言,唇就是圣地一般的存在!   要知道,以司徒无邪镇远大将军,这样尊贵的身份地位,加上颠倒众生的样貌,不知有多少绝色倾城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他都不屑一顾。   甚至连端庄娴雅,才华横溢,倾国倾城的六公主,他都毫不留情的拿鞭子赶走。   可是今天,他竟然情不自禁的吻了这个算不上绝色,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可恶!司徒无邪的眼神更加深邃,冷冽,他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惊讶于眼前女子的唇为何这般香甜,甚至令自控极强的他都有些难以自拔。   或许,这个女人是他的弱点,也是他可以凭借锻炼他坚毅内心的机会。   此时,苏安容不断擦拭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厚脸皮的男人道,“你少做梦了!我马上就要嫁人!”   “嫁给谁?”司徒无邪戏谑的问道,他不相信苏安容的话。   “一个你惹不起的三朝元老。”苏安容霍霍磨牙道,若不是她根本打不过眼前的男人,她早就挥拳将他揍成熊猫了。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每次遇见这个男人,都要被他占便宜。   她咬唇,就算打不到他,也必须恶心恶心他!   司徒无邪的脸色骤然严肃起来,妖孽狭长的凤眼高傲的扫了一眼苏安容道,“那个老头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苏安容看他说得认真,把牙一咬,继续恶心他,“他可是比你强百万倍。”   “你!”司徒无邪脸色发青,这个女人绝对在挑战他的底线!   “而且他还比你……”她还没说完,细腰再次被司徒无邪抓过去,低下头,极其用力地吻上她的唇。   这次他吻得极其霸道,狠狠地吻,仿佛要证明什么,又仿佛像贪婪的怎么也吻不够一般。   其实司徒无邪已经不算是吻,算是咬了,牙齿肆意的在她樱唇上咬出一丝淡淡腥甜。   他决意要在苏安容的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两人气息微乱,苏安容甚至忘记了呼吸,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仿佛被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一刹那中,完全迷失了自己。   最可气的是,苏安容此刻明明应该恨死了眼前的男人,可是身体却竟然开始贪恋他身上独特的气息!   “丑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司徒无邪凑在苏安容的耳畔低吟,滚烫的气息扰乱了她的所有思绪。   “苏安容。”苏安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答道,话才出口,便懊悔不已。   “好,苏安容,你是我司徒无邪的女人!等我来娶你!”司徒无邪听到阁楼外婆娑的树叶沙沙的摇动,他骤然松开手,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间。   嗡——   苏安容脑子一下子炸开,她愣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若不是周身还弥留着司徒无邪独特清冽的气息,她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在做梦了。    第41章:若是你敢动她,我便要了你的命   苏府,九曲回廊,苏飘飘带着老管家和那个通风报信的丫鬟,急匆匆的往清心阁赶。   苏飘飘精明的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狡诈愤怒的转动着,又问道,“你确定苏安容那个贱人真的闯进去了?”   “是的,小姐,她的确是进去了,我们拦都拦不住啊。”丫鬟赶忙附和道。   “哼!不知尊卑的贱蹄子,那温泉是爹专门为娘建造的,她也配用?!”苏飘飘恨得咬牙切齿道。   自从她上一次在苏安容那里吃亏之后,她就去找二姨娘讨要公道。   可是二姨娘盗取自家家产的把柄现在在苏安容的手上,所以二姨娘就算再疼爱苏飘飘,也暂时不敢拿苏安容怎么样。   不仅如此,二姨娘还叮嘱苏飘飘,在她没有想到万全之计的时候,千万别再去招惹苏安容。   自那以后,苏飘飘一直憋着一口气在肚子里,恨不得将苏安容给生吞活剥了。   这回可好,苏飘飘一听到苏安容擅闯清心阁的消息,她蓄势已久的火山即刻爆发。   她即刻将二姨娘的叮嘱早就丢到九霄云外,一心想着如何整治苏安容一番。   从小,苏飘飘就嫉妒着苏安容。   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嫡出。   哪怕苏夫人再怎么不招苏老爷疼爱,那也是一家之主。   加上苏安容慧眼独具,对苏家的当铺的声音出力不少,这更加令懒惰无能的苏飘飘嫉妒红了眼。   苏飘飘心中最大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彻底毁了苏安容母女。   然后让二姨娘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至于苏安容,自然是活得越惨,苏飘飘越是高兴。   什么姐妹情谊,在她看来根本就是放狗屁!   苏家的千金大小姐,只有苏飘飘一个才有资格当得起!   “等会抓住了苏安容,上去扒了她的衣服,吊在门廊上,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分寸!”苏飘飘一脸阴鸷的道。   话音刚落,忽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眨眼的功夫,家丁们和丫鬟竟然都被撂倒,而苏飘飘的脖子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掌死死掐住。   “若是你敢动苏安容一根毫毛,我便要了你的命!”带着青色面具的男人出现在苏飘飘的面前,冷酷强硬的道。   苏飘飘几乎不能呼吸,她睁圆了双眼,挣扎着企图看清来人是谁。   才一眼,便彻底沦陷。   狰狞可怖的面具里隐藏的,是怎样一双魅惑妖孽的眼啊!   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甚至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面具下的司徒无邪见到苏飘飘花痴的眼神,不由得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庸俗无趣的女人!   他甚至连杀都懒得杀她了,简直会脏了他的手。   司徒无邪不屑的松开手,宛若闪电般再次消失在了黑夜中。   苏飘飘瞬间清醒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满面霞光,心跳如雷。   午夜的寒风迎面扑来,一阵阵的寒流,却怎么也吹不散苏飘飘脸上在燥热。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和苏安容到底什么关系?    第42章:婚前不贞,私藏男人   苏飘飘两眼迷醉,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这样极品的男人从苏安容那里抢过来!   半柱香过后,苏飘飘带着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清心阁。   可是,他们并没有找到苏安容,只看到一池烟雾缭绕的温泉。   “二小姐,现在怎么办?”报信的丫鬟忐忑不安的问道。   “没用的废物!”苏飘飘恨恨骂道,愤然的转身离去。   她现在的心早就飘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美男身上,乃至于对苏安容的妒意更深。   苏飘飘回到闺房后,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她失魂落魄的想着那张面具下的脸,露出一脸花痴表情。   次日,二姨娘听闻了昨日之事,前来找苏飘飘询问情况。   推门一看,苏飘飘一夜之间竟然消瘦了好几圈!   “飘飘,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啊!”二姨娘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抱住心肝,关切的问道。   她就这一个掌上明珠,以后可是指望苏飘飘嫁入豪门,飞黄腾达的。   若是苏飘飘有个三长两短,这可让二姨娘后半辈子依靠谁啊?!   “娘,那男子好俊!好俊啊!”苏飘飘花痴入魔,双眼发红,嫉妒的反复说道,“我一定要把他从苏安容那个贱人手上抢过来!”   二姨娘心里一个咯噔,恨得磨牙霍霍。   她几乎没有多想,就认定了,绝对是苏安容因为被逼婚的事情,暗中出手。   只是二姨娘没有料到,苏安容竟然会派遣一个俊男,用美男计来祸害苏飘飘!   这事可是大了去了!   苏安容肯定是想破罐子破摔,自己掉入火坑了,一定要拉着苏飘飘,来破坏女儿的名誉,让她也嫁不出去!   二姨娘几乎绞烂手中的锦帕,阴毒的骂道,“好个苏安容,竟然敢害得飘飘成这个样子!小杂种,我决不饶你!”   “娘,你别生气。”苏飘飘自知失态,她赶忙拉住了二姨娘道,“我是真心喜欢那俊公子,娘一定要帮我啊!”   二姨娘火上心头,本来准备甩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的手,可是看见女儿眼中的炙热的期盼,忽然又有些不忍心。   她精明的脸上,眼珠一动,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飘飘,你确定你见到苏安容偷藏男人了?”二姨娘阴鸷问道。   苏飘飘点点头,满是疑惑的望着她。   “哼!那就好。”二姨娘眼中露出更加狠辣的表情,冷冷说道,“看来让她只嫁给李尚书是便宜她了!”   “最好的办法是,让李尚书知道这个骚蹄子在婚前不贞,私藏男人!”   “到时候,李尚书定然雷霆大怒,不活活扒掉她一层皮都是好的!”   “娘果然好计谋啊!”苏飘飘听后大喜,不过,稍候又有些担忧的道,“她毕竟也是苏家的人,如果这样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声誉?”   二姨娘如释重负的抱住苏飘飘,高兴的说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没真糊涂就好!”   “你放心,这件事定然要等到苏安容那个小骚蹄子嫁过去后,受尽大房的折磨,我才会说。”    第43章:流民动乱   “一来,李尚书的夫人本就以为苏安容怀了孕,肯定会狠狠虐待她,让她流产,替我们出一口气。”   “二来,这之后告诉给李尚书,李尚书定然恨极苏安容不贞,绝对饶不了她。”   “不过,这都是大婚之后才知晓的事情,李尚书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所以,不会影响到我们娘俩。”   “而且,是我们通风报信,大义灭亲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捞到好处……”   接连几日都是阴雨天,乌云压城,惊雷阵阵。   这一日,天边总算有了一丝曙光,是个难得的晴天。   深巷,别致四合院。   苏安容一身天青色素衣站在桂花树下,。一头绸缎似的黑发头发以竹簪随意束起,如瀑长发垂到腰间慵懒的随风微微摆动。   男装的她姿态闲雅,仪表不凡,英气勃发,引得巧云都不由得看的发痴。   “小姐,我,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吩咐石头去做的那三件事。”巧云好奇的问道。   苏安容望着天边乌云散去,一片淡天琉璃,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神秘的道,“明日答案就会出现了。”   “小姐,小姐!果然如你所说,城门口出事了!”   这个时候,门猛然被推开,只见陆石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别急,按之前的计划来。”苏安容镇定的道,她心上的大石块总算是在这一刻落了地。   看来,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庆隆帝,十三年,立春。   遭受水患的流民最终不堪负荷,发生暴乱,大肆涌入长安街。   苏安容模糊的记忆中,那次的大乱对京城贵族是一个重创。   那些失去了家园,挣扎在生死线上,得不到救治的流民,将满腔的怒火,全部以暴力的方式歇斯底里的宣泄了出来。   他们烧杀抢掠,为了钱财甚至不惜杀人放火,一个个都像是发狂的野兽扑向富饶的京都。   虽然后来仅仅两日便平息了流民,但是不少大户都损失惨重,苏府也未曾幸免于难,被洗劫一空。   苏安容苦恼的揉了揉眉心,虽然她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这件事是她所阻止不了的。   她能做的,便是先在这个乱世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有机会查清当年的真相,报仇雪恨。   “石头,你做得很好,街头巷尾现在都在传唱李尚书富可敌国的歌谣。”苏安容浅浅笑着,赞道。   “小姐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陆石头涨红了黝黑的脸,嘿嘿笑着摸了摸头。   他能够得到苏安容的赏识,已经让他心花怒放,很是满足了。   “好就是好,我能够看得出你的用心。”   苏安容看看陆石头,又瞧了瞧天色,继续道,“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兄弟去苏府了。”   陆石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苏安容这么快就让自己动手,他实在有些不放心她和巧云留在这里。   不过,苏安容的身上总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自信和坚韧,又让他不得不信服,心生崇拜。    第44章:守候她,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陆石头没有多言半个字,只是极其认真的听着苏安容的吩咐,生怕漏掉了半个字。   “你记得,第一,必须要用泥将脸和身上涂满,要穿简陋的衣服。”   “第二,去了苏府,必须要真抢,尽可能的把能拿走的全部带走不说,其他的能砸就砸,一定不要手软。”   “第三,巧云的仇,可以报了。”苏安容一字一顿道,微笑如旧,认真地挑眉道。   听到这里,陆石头姐弟俩不由得震惊的相对一望,大惊不已。   他们这才真正明白苏安容一早的缜密的安排,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苏安容并没有忘记巧云被二姨娘欺负的事情,而是一早布下天罗地网,这次要趁乱好好教训那个骄横跋扈的二姨娘一番!   妙!妙!妙!   巧云姐弟敬佩不已的看向苏安容,崇拜的眼神,几乎将她看成了仙女一般的存在!   除此之外,更加让他们二人感动的是苏安容对他们的爱护,这让巧云的眼泪溢满了眼眶。   “小姐,你对巧云太好了……”巧云哽咽住,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她出身贫寒,承蒙得到了苏安容的照料,这才逃离卖身青/楼的悲催命运。   一直以来,有人轻视她,有人欺辱她,或者有人像二姨娘那般无视她的生死,不把她当成人。   可是,小姐不一样,只有小姐是真心的对她好。   这些日子以来,苏安容这么尊重她,信任她,护着她,真心对她好,甚至筹谋这么多,为她报仇……   这让巧云彻底的把苏安容看成了亲人,血浓于水般的亲人!   噗通!   只见巧云和石头几乎一并跪倒在地上,郑重的给苏安容磕了三个响头。   “小姐恩情,我们姐弟没齿难忘,此生就算当牛做马,也要誓死追随,永不相负!”   苏安容见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鼻翼有些发酸,她赶忙扶起二人道,“别说傻话了,快起来。”   “小姐是嫌弃我们么?”陆石头忽然开口道,固执的不肯起身。   “我是把你们当朋友啊。”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她怎么会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呢。   “小姐,若是不答应让我们永远追随服侍,我们就永远不起来。”巧云眼泪哗啦的流了下来,真挚的说道。   “唉,真拿你们没办法,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苏安容只好应下,她知道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这个尊卑有序的世界。   巧云姐弟二人听见苏安容这么说,这次破涕为笑,大喜站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能够有苏安容这样一个主子,就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尤其是陆石头,他黝黑的脸上绽放出满足的笑容,深情的凝望着苏安容。   他深深的明白,像是小姐这样翩若惊鸿,人中之凤的人是绝对不会看上自己的。   他也不敢奢望,小姐会对他有别的感情,他只希望能够留在小姐身边,守候她,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这一刻,陆石头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要利用一切可能,尽快的成长。    第45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能够帮到苏安容。   这次流民之乱,他一定要出色的完成苏安容布下的任务,让小姐开心。   夕阳的余晖里,憨厚黝黑的陆石头心中,一颗种子已经种下,正在努力的发芽成长。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各自分头行动吧。”苏安容提醒道。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巧云疑惑的问道,陆石头也好奇的看向她。   “去当铺。”苏安容一笑倾城,长而翘的睫毛倾洒着一层细碎的光,明眸如水,敛尽天下最璀璨的风光。   在这个时候,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主仆二人来到了苏记当铺的附近。   巧云进入当铺查探情况,苏安容则在外面等候。   她一身青衣,伫立街头,放眼望去,长安街上仍然是一片锦绣繁华,欣欣向荣的景象。   吆喝声,叫卖声,马蹄声,络绎不绝和平时并无两样。   苏安容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真正的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安容?”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安容转身看去,只见是穿着月白长衫,一身书生气的沈清澜站在她的身后。   沈清澜这次来苏记当铺是来典当字画的,意外碰见了苏安容,让他表情很是尴尬。   这十年来,都是苏安容一直资助沈清澜的生计,所以,沈清澜便利用了这层关系每个月来典当字画,多赚些银两。   原本这件事他隐藏的很好,就连当铺的伙计们也都心知肚明,没有多言什么。   可是偏偏今日,让苏安容给撞见,沈清澜的脸是红了又白。   方才他在瞧见苏安容的那一刻,曾经想过逃离,可是几日不见,他发现自己竟然十分牵挂苏安容。   尤其是沈清澜在听说嫁入李尚书家后,那些妾室不是横死,就是病亡,他这才意识到他的确误会了苏安容。   他想起这些年,苏安容的体贴,温柔,无私的付出,他很是后悔自己那次一时冲动,伤了苏安容的心,铸成大错。   所以,这次碰见苏安容,他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个解释的机会。   “安容,我,我是来典当字画的。”沈清澜鼓起了勇气,丢开了所谓的面子,异常真挚的说道。   “哦。”苏安容眉头稍微皱了皱,又松开,准备离去。   “安容!”沈清澜叫住苏安容,眼中流露出焦灼的神情,继续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决意靠自己的双手,好好的活着努力挣取功名!”   苏安容站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静如水的道,“祝你成功。”   沈清澜见到苏安容这个态度,心中不由得无名火起,自己都这般低三下气的哄她了,她到底还想要自己怎么样?!   “安容,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沈清澜愤怒的质问道。   “你以后将如何已经和我无关,希望你能够明白。”苏安容淡淡的道,看向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沈清澜怒火沸腾,刚想要喝斥苏安容的时候,忽然想起初衷是为了和好,这才硬生生的压住了怒气。    第46章:极品冤家   他捏紧了双拳,努力让自己平静,深情的道,“安容,上次是我不对。你不要嫁给李尚书,也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哦?”苏安容有些吃惊的看向沈清澜,眼前的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了。   沈清澜见苏安容没有生气,心底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她的纤手,认真的承诺道,“安容,你等我,我这次科举一定能够高中!”   “到时候,我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娶你为妻,终身不相负!”沈清澜深情温柔的说道。   沈清澜的真情流露,让苏安容在这一刻有几秒的动摇,甚至让她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真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当空传来噼啪的一声鞭响,硬生生的打开了沈清澜握住苏安容的那只手!   “丑小子,你竟然敢不守妇道!”   马蹄疾驰而来,骏马之上,坐着的正是一脸冷酷,怒气沸腾的司徒无邪,赫赫有名的镇远大将军!   苏安容一看到那张浓眉斜飞入鬓,一张冷若冰霜又妖孽无比的脸,心就猛地坠入了无底深渊。   该死,怎么在这里又遇见了这个极品冤家!   苏安容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晚二人缠/绵的情景。   “你太不老实了,看来必须要把你绑在身边。”司徒无邪面容暗沉,眉目如刀,凌厉扫过苏安容和沈清澜。   一种无形透骨的寒流,即刻迎面袭来,饶是苏安容都不由自主的背脊一片冰凉。   沈清澜抱住被长鞭伤着的手,睁大了眼睛,惊愕又疑惑的盯着司徒无邪上下打量。   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可怕!   还有,他究竟和安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方才要说那样话?!   沈清澜其实很想上前质问苏安容,可是眼前的男人太过强横,让他不敢太过放肆。   要知道,他被长鞭打中的右手,现在跟断了没什么两样,疼得钻心。   “安容,这个莽夫是谁?”沈清澜鄙夷的问道,他是书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提刀舞枪的习武人。   所以,在他的眼里,眼前威猛冷酷的司徒无邪,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   而且哪里有男人竟然长得比女人还妩媚的,简直就是个怪胎!   苏安容被沈清澜的话给噎住了,看来他虽然没什么勇气,可是读书人的傲气清高倒是具备了。   难道沈清澜不知道,司徒无邪这个变/态,是根本惹不起的吗?!   果然,沈清澜话音才落,这边司徒无邪的脸便唰得黑了一片。   他眼神一冷,锐利的眸光眯起,极为危险的也问苏安容道,“这个蠢货是谁?”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仿佛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生死对决。   “既然你们对彼此这么有兴趣,就慢慢聊,我就先走了。”苏安容扶额,她才没功夫跟这两个男人这么玩下去了,简直是在要命啊。   “安容,不要走!”   “丑小子,站住!”    第47章:安容,你何时变成这个样子了   两个男人齐声喝道,相互充满敌意的对视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   苏安容摇摇头,加快脚步,赶紧撤。   谁料,这个时候,骏马长啸一声,宛如风驰电掣一般,瞬间就追上了准备逃走的苏安容。   长鞭一挥,卷起苏安容的腰肢,便将她拉到了马背上。   司徒无邪狭长妩媚的凤眼满意的眯了起来,眉毛一扬,潇洒的策马离开。   “小姐!小姐!”刚从当铺走出来的巧云看见这一幕,彻底也傻了眼。   “莽夫,速速把安容放下来,不然我就要报官了!”沈清澜脸色大变,赶忙喝道。   “报官?!那可得赶紧去,记住我的名号,司徒无邪。”   马背上的司徒无邪头也不回的答道,他意气风发的得意地挑眉,那一脸骄傲的表情,心满意足啊。   “司徒无邪,好熟悉的名字……”   沈清澜愣在原地,想了半天,猛地眼前一亮,脸色唰得白了一片,喃喃叫道,“镇远大将军!司徒无邪!”   他震惊得浑身直冒冷汗,镇远大将军的名号实在太响亮了,那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啊!   司徒无邪文武双全,八岁参军戍边,十一岁独闯敌军立下大功,十五岁被封镇远大将军。   战功赫赫,武功高超,无人与之匹敌。   沈清澜还听说,就连最华贵的六公主也钟情此人,甚至说出非他不嫁的惊世之语。   司徒无邪!司徒无邪!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将苏安容从他的面前抢走!   沈清澜的脸上布满愤怒,他不由得捏紧了双拳。   可是,苏安容是怎么和这种地位权势滔的人认识的?!   “安容,你何时变成这个样子了。”沈清澜皱眉自语,摇头叹息道。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即将失去的痛苦。   原本一直令他放心,甚至有些忽略的苏安容,这时一下子变得那样醒目和重要了。   沈清澜心如刀割,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那样的在乎安容。   巧云看着沈清澜失魂落魄的离去,十分感慨。   这个男人,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才知道后悔。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满是担忧的望向远处,不知道小姐现在如何了。   长安街,喧哗的街道上。   司徒无邪扣住了苏安容的腰肢,正飞奔疾驰。   “放我下来!”苏安容竭力挣扎着,却毫无用处。   只见司徒无邪得意的嘴角,扬的更高,他一手揽住她的芊腰,一手扬鞭,样子好不逍遥自在。   “你这个混蛋,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苏安容没了耐心,马上流民就要涌入长安街了,她必须尽快离开。   司徒无邪邪魅一笑,下巴暧/昧的放在苏安容的肩膀上,缓缓道,“自然是找个合适的地方,验明正身。”   “不去!”苏安容脸上骤然泛起红霞一片,色/狼果然就是色/狼,她绝不能再让他占便宜!   “怕什么?我可没有龙阳之癖,若你真是男人,我就即刻放了你。”    第48章:你的脸也红了   司徒无邪腹黑的挑眉,一脸认真的说道。   龙阳之癖个鬼!根本就是想占她的便宜!   苏安容被这个脸皮赛过城墙的,超级腹黑男给彻底噎得无语了!   “你怎么脸又红了。”司徒无邪看着苏安容又羞,又怒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心情畅快无比。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五年?十年?还是更久?   或许是,从他爹娘惨死的那一刻开始。   司徒无邪一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顿时又恢复了平时冷酷如冰的样子。   苏安容被眼前的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弄得快神经脆弱了。   她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家伙。   “你最好老实点,别想逃,不然我一定亲手会杀了你。”司徒无邪冷冷的道。   他的一双眼睛锐利如刀,似乎能够洞悉苏安容的全部心思。   这种极致的敏锐力,令苏安容不由得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司徒无邪那句杀人,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他冷酷妖孽的眼中流露的那股嗜血的杀气,令人遍体生寒。   一个从小在修罗场,杀戮中长大的人,有种与生俱来威势,号令天下,是种谁敢不从的强横,霸气!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觉得眼前这个高大冷酷的男人,很孤单。   因为这样的气势,是需要用血来祭奠的。   她能够从他的眼中读出,这个男人,不相信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你在看什么?”司徒无邪骤然将苏安容搂得更紧,冷冷问道。   “你可有朋友?”苏安容聪颖的双眸满是认真,瞬也不瞬的凝视着他。   司徒无邪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灵魂的最深处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苏安容扑哧一声莞尔笑道,“你的脸也红了。”   没有什么,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加爽快的了!   “好你个丑小子!竟然敢奚落我!”司徒无邪眸光一暗,跳跃着两团愤怒的火花,盯着她两片粉嫩的唇,喉间一紧。   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你要干什么?”苏安容认得司徒无邪这个危险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整个人不由得往后缩。   谁料,这时,司徒无邪将她抱紧,一并跃下了骏马,站在了一处华美的楼阁之前。   苏安容惊魂未定的站稳,心道,这人实在太可怕,看来还是少招惹的好。   “丑小子,下去!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对你这个丑八怪怎么样?!”司徒无邪轻蔑冷酷的说道。   苏安容一头黑线,无语至极,敢问这个自恋到爆棚的家伙,还能再极品一点么?   她抬头看去,发现眼前这个装潢华丽的店铺是个布庄,名为“尚衣居”。   店面十分雅致精美,摆在门前的绸缎,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她正纳闷为何司徒无邪会带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只见里面快步走出一个满面笑容的中年男子。    第49章:温柔得像是冬日的暖阳   “司徒大将军,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中年男子气质不凡,可却对司徒无邪恭敬有加,生怕怠慢了半分。   “用上次剩下的料子,给她赶制件衣裳,我今天就要!”司徒无邪用命令的语气道。   剩下的料子?苏安容一听,不由得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她就知道司徒无邪不会那么好心,还会专门买料子做衣服送她。   看来,今天司徒无邪根本就是要借此,来羞辱苏安容一番。   苏安容猜测,那次相遇之后,司徒无邪肯定去查了自己的身世。   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待见,生活艰苦的苏家二小姐之后,所以才想出这个一个来折煞自己的办法。   不过,苏安容并不在乎什么穿着地位,所以今天司徒无邪算是白费心思了。   他是绝对打击不到苏安容半分的。   “今天就要赶出来?”中年男有些犹豫的问道,笑容不由得都有些僵硬起来。   这么短的时间,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赶出令司徒无邪满意的衣服啊。   “还愣着干什么?我可是没有什么耐心。”   司徒无邪冷冷的道,语气霸道强势,令人无法抗拒。   “是!我这就让手工最好的绣女们都停下手上的活,来赶制。”中年男子硬着头皮答应道。   “不用麻烦其他人,让夏嫣来去做。”司徒无邪脱口而出道。   “啊……”中年男子为难得都快哭了出来,求救的看向司徒无邪身旁的苏安容。   苏安容无辜又无奈的摊手,这件事她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要知道今日根本就是司徒无邪在故意找她的茬,所以她这个时候不能站出来说话,这只好让司徒无邪变本加厉。   她能够帮到这个店主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插手。   “天黑之前,我就要。”司徒无邪霸道的命令道。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店主苦恼的应道,不敢耽搁半分,迅速的朝后院走去。   稍适,几个秀丽可人的丫鬟出来接待苏安容二人,将他们引入了后院的庭院里。   绕过花开富贵的精致屏风,后面便是小桥流水,假山楼阁,风景如画的院落。   一个布庄,哪怕外面再怎么华贵,一般人也绝对想象不到,这里面竟然还别有洞天。   一路走来,就连要求极高的苏安容不由得暗自咂舌,这里简直太美了。   她想这个布庄的主人定然不是那个中年男子,虽然那个男子气质不凡,可是也绝对不是能够建造这等雅致地方的人。   “请用茶点。”丫鬟们带领苏安容二人在一处风景迷人的亭子坐下,烹了一盏香茶,递给她。   苏安容接过温润的茶杯,还没喝,便已经被四溢的茶香迷醉,心情都不由得好了许多。   “好茶。”苏安容赞道。   “你倒是好心情。”司徒无邪似乎很不情愿看到苏安容高兴的模样,冷冷的道。   苏安容也不争辩,浅笑着,沉浸在清洌的茶香中。   她的笑干净,明媚,温柔得像是冬日的暖阳。    第50章:你长得这么丑,自保肯定没问题   司徒无邪看的不禁心动,他开始想念她比茶更加香甜的唇了。   在庭院的不远处,竹林里站着一个曼妙纤细的身影,远远的眺望着这二人。   “小姐,司徒将军说,请您亲手为那个女子用红鸾丝来做件霓裳衣。”   中年男子面露难色,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来,“将军还吩咐,要在今晚之前赶制出来。”   “明白了。”纤细少女幽幽的说道,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远处的苏安容。   她的指甲,不知不觉已经掐入血肉,却浑然不知疼痛。   “小,小姐,你的手……”   中年男子关切的问道,看着纤细少女手上流出鲜血,心惊不已。   “你转告他,我今晚定然准时将衣服送去。”   “然后,你再去替我暗中办一件事。”   纤细少女柔软的脸上,有种狠辣的坚决,“查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是,小姐。”   中年男子应道,眼中满是疼惜和无奈,“可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快去!”纤细少女命令道,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咚咚咚,咚咚咚。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长安城的铜钟忽然被敲响。   司徒无邪猛地闻声站起,脸色严肃得吓人。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她知道,这是流民动乱开始了。   虽然她早就知晓即将发生什么,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和难受。   梦中的一切如期发生,可是她的筹谋究竟能不能成真呢?   苏安容的一颗心像是被高高抛向了半空,忐忑不安。   “你留在这里等我。”司徒无邪严肃认真的命令道,不容抗拒的望着她。   “流民动乱,留在这样的地方,是最危险的。”苏安容毫不畏惧看向司徒无邪,平静的答道。   司徒无邪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讶异惊叹的光,他开始用一种奇特的眼神,重新认真的审视她。   这个女人竟然能够猜到可能发生动乱,而且设想竟然比自己更加周到!   有趣,果然有趣至极!   “你长得这么丑,自保肯定没问题。”   司徒无邪转身离去,不忘丢下最后一句话道。   苏安容不由得莞尔一笑,这个家伙,其实嘴硬的样子比冷酷的时候要可爱的多!   “小姐,我是来为你量尺寸的。”不远处,一个纤细温柔的声音道。   苏安容回身,只见亭子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窈窕单薄的清丽少女。   她!竟然是她!   苏安容心头微颤,几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才没有失态。   眼前的女子,名叫夏嫣。   她,曾经是苏安容胜过亲人的好姐妹。   她,曾经是苏安容用性命救回来的人。   她,也是噩梦中,那个背叛苏安容的人。   苏安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痛彻心扉的梦,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善良的少女,亲手设下陷阱将她推入了无底深渊!   苏安容呼吸一窒,心头如被一块大石压着,闷得透不过气来。   她很想冲上去问问,为什么夏嫣要那样对自己!   可是,苏安容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淡淡道,“谢谢,不用麻烦。”    第51章:道不同,不相为谋   因为她知道,现在一切都未发生。   甚至,她应该是在一年后才遇到夏嫣的。   可是一切似乎都因为苏安容的重生,而产生了微妙的连带变化。   夏嫣诧异的看着苏安容的反应,实在想不通,为何她要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自己。   似乎她们之间认识了很久,而且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为什么?”   夏嫣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够拒绝司徒无邪的礼物?!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安容淡淡答道,疏离的眉宇之间闪烁着一股洞穿世事的光芒。   “你——”夏嫣噎住,却又难以反驳苏安容的话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清风徐徐,苏安容的发丝飞扬,她的心有些乱了。   眼前的一切,因为她的改变,而变得和过去不一样。   谁也无法说得准,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苏安容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甚至生出一丝害怕。   重活一次的她,是否真的能够实现愿望,查清当初真正枉死的原因,护住最爱的家人么……   ……   苏安容离开了布庄,并没有即刻回当铺去找巧云。   此刻,城外的流民已经冲破了城门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汹涌的洪流一般涌入长安城。   原本井然有序,繁华昌盛的长安城,即刻陷入了一场最可怕的动乱。   尖叫声,哭喊声,辱骂声,撕心裂肺的求救声,震耳欲聋。   长安,最安康的京都,如今成为地狱火海,惨不忍睹。   拥挤疯狂的人流中,一个青色的身影灵巧的穿梭前行。   苏安容巧妙的避开了动乱最严重的几处区域,从小巷子里去往城南的一个破败的小庙。   如果历史因为她的重生,产生了不可控的变化,那么她就必须即刻去见一个人。   一个非常重要,乃至于关系到她整个命运的人!   苏安容低调潜行,加快脚步,很快就走到了这座废弃的城隍庙。   荒凉的郊外,连绵的坟包,简陋的庙宇,一片肃杀凄凉。   一个浑身脏乱的乞丐,正伛偻着身子,在坟包前刨食祭品。   他的脸被污垢涂满,油腻的头发耷拉在耳边,邋遢至极。   “秦未泽。”   苏安容温柔的唤道,眼中情绪复杂。   哗啦!   乞丐手中的破碗失手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猛地仰起头,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无比震惊的看向苏安容。   “秦未泽,原名慕容玉衡,是满门惨死的慕容家唯一的血脉。”   苏安容一字一顿的说道,“也是今日帮助流民闯入长安城的始作俑者。”   乞丐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失,惨白如死人。   “你认错人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下,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摔脏的祭品,如饥似渴的放进嘴里咀嚼,避开苏安容的眼光。   苏安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样,默默从袖中拿出一个用手绢包好的东西,在他的面前放好。   白色的手绢里,是一块上好羊脂玉制成的令牌。    第52章: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阳光下,隐约能够看见上面写着一个夏字。   整个华夏帝国,众人皆知第一贤德的宰相夏侯徳,爱才心切,专门建造一处墨香阁供读书人精进学问。   这块令牌,就是进入这块读书人心中圣地的敲门砖。   原本这是苏安容当初费尽心思,打点了不少关系,好不容易为沈清澜买来的。   可是现在,她有了更加适合的选择。   谁料,秦未泽看也不看那玉牌一样,伛偻着背继续爬向另外的坟头,寻找其他的祭品果腹。   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他的眼神深邃而神秘,有种不可亵渎的高贵坚韧。   苏安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逼迫他即刻做决定。   “我叫苏安容,你若想通,便来苏府找我。”   她知道,秦未泽需要时间。   这么多年的煎熬,这么深的血仇,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最坚强的意志。   当年的秦未泽,若不是因为险些丧命,被苏安容救活,恐怕也难以下狠心从头再来。   苏安容望着那个邋遢伛偻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人,是待她最真的朋友,这次,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未报仇雪恨,便不甘冤屈的死去。   一个时辰后,苏安容回到当铺和巧云会和。   正如她所料,这次流民之乱,对长安城带来了极大的创伤。   那些流民,并非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反而更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军队。   他们大抵分为四股,一股抵挡官兵,一股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一股凶神恶煞的杀鸡儆猴,还有一股专门打砸抢钱,疯狂敛财。   这些如野兽般反扑的人,目的只有一个,获得足够的钱财,然后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   自从水患以来,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田地,失去了家园,甚至失去了至亲。   不久,疫病四起,逼迫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寻求活路。   然而,接踵而至的饥荒,却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最令他们心寒的是,朝廷的不管不顾!   所以,他们不远千里,极其艰难的来到了繁华的长安城。   那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国家彻底遗弃的人。   没有了尊严,没有了活路,他们能做的就是揭竿起义,疯狂反扑!   这次暴乱,使得拥有坚固庭院,大量侍卫驻守的皇亲国戚,都损失不小。   其他那些小门小户,几乎是一片狼藉,损失惨重。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的,凡是没反抗,主动交出钱财吃食的,几乎都保住了安全。   “小姐,这可是当铺压箱底的钱了啊!”   管家鼻涕眼泪一起流,死死抱住了一个木匣,哭天抢地的嚎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苏安容冷眸一扫,气势逼人,一把夺过木匣,主动的交给了满脸污泥的“流民”——陆石头。   “完了!完了!我是死定了啊!”   管家的心在滴血,当铺如今被流民抢劫一空,到时候他怎么跟老爷交代,怎么跟二姨娘交代啊!   别的都好说,刚才那个木匣子里面装的可都是二姨娘压箱底的宝贝!    第53章:放火烧死   这次,可真是要了管家的老命了!   苏安容几个人瞧着,管家滑稽非常的,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打滚,差点没有笑场。   “钱都给你们了,别伤害了我们的性命。”   幸好,苏安容及时出声,陆石头这才想起,还要赶着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迅速将从苏家,以及书记当铺“打劫”来的钱财,赶紧埋进四合院的后面。   不然,陆石头一行人,若是被流民认出是假冒,或者被官兵误抓走,那可就糟糕了。   “算你们老实,兄弟们走!”陆石头喝道,即刻带着一行兄弟快速离开。   苏安容和巧云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底都是大喜。   苏安容环视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当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和欣慰。   东西坏了可以再建造,只要没有二姨娘中饱私囊,苏安容有信心,绝对能够将书记当铺经营得更加风光百倍。   那个监守自盗的二姨娘,恐怕以后再也没办法盗窃财物了。   这次大乱,可以说,是上天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将苏家的东西物归原主!   苏安容的脸上如同瑞雪初融,一片温软,喜悦。   她素来精致的五官,一点点的舒展开来,整个人多了几分阳光的味道,不再那么深沉。   有了这笔钱财,她可以独立,就有了立足的基本,以后的路便会好走太多。   这场浩劫足足两日,才得以平息。   苏安容的缜密的计划完美落幕,大发横财。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苏家当铺的钱财,再加上二姨娘的私房,这次差不多赚了价值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相当于在京城购买一百座豪宅,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十辈子的开销都不止!   不过,苏安容知道,这些钱终归还是苏家的。   她并不准备拿来去奢侈享受什么,而是守护好家族的财产,守住父亲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家业,让苏家最后不会被二姨娘败光。   她永远都记得,梦中她出嫁后,书记当铺彻底倒闭,父亲潦倒落魄的模样。   这一次,苏安容要牢牢守住家业,绝对不容蛀虫一般的二姨娘再染指半分!   巷尾,四合院,苏安容三人围坐在石桌前。   “小姐,那柳氏实在太阴险,竟然准备将我们几个兄弟围住,放火烧死!”   “多亏小姐之前便交代一二,这才安然避过。”   陆石头愤怒的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女人!”   这次他去苏府,本想稍微给这个可恶的二姨娘一点教训就算了。   谁知道,二姨娘在听闻流民作乱之后,便布下了毒辣的陷阱。   “天啊!将人活活烧死!”   巧云大惊失色,捂住了嘴巴,背脊上窜过一阵冰凉。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毒辣的人,为了钱财,她甚至不惜将人的性命视为草芥,随意杀死!   “后来如何?”苏安容浅浅的笑着,斟了一杯茶,认真的品茗。   “后来,兄弟们都毛了,一拥而上,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绑到了树上。”    第54章:有一种人,名字叫欺软怕硬   石头爽朗大笑道,“那毒妇以为我们要杀她,最后吓得竟然尿裤子了,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三个人想象到二姨娘的窘态,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小姐,你说那二姨娘原本也是穷人丫鬟出生的,为什么现在她对穷人却这么狠?”   巧云有些不解的问道,她实在想不通。   “有一种人,名字叫欺软怕硬。”   “当他们有求于人的时候,脸皮最厚,姿态最低。”   “一旦得势,便会忘记所有,加倍的剥削,压迫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苏安容解释道,她的眸光流转,翦眸里闪烁着,聪慧的光。   “小姐说得对,这种人最是可恶了!”石头愤愤的说道,“越想越觉得,只是把她绑起来难以泄恨!”   “真应该,也在她的身上打上五十大板,这样才更痛快!”   苏安容浅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你已经做了一件比打她板子,更叫她痛不欲生的事情了。”   “哦,那是什么?”石头好奇的望着苏安容问道。   “是啊,小姐,还有什么比打板子更叫人痛苦的?”巧云想起上次挨板子的疼,还不由得倒吸冷气。   苏安容满脸微笑,温柔如春天的暖风拂面,一字一顿的道,“你抢走了比她的命更加宝贝的钱。”   “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陆石头笑得更加开怀,心中对苏安容的敬佩更添几分。   巧云也扑哧笑出声道,“果然还是小姐最厉害!”   四合院中笑语不断,苏府之中,却是惨不忍睹。   “老爷,我的珠宝首饰,金银细软,全部都没了,都没了啊!”   “老爷,就连我的玉如意,芙蓉梳,甚至镶金边的镜子都被抢走了!”   “老爷,你要买给我,全部买回来啊!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   刚刚从树上被家丁解救下来的二姨娘,一见到苏老爷便呼天抢地的哀嚎。   苏老爷原本就为书记当铺被抢劫一空,如刀剜肉,现在再见到二姨娘这个模样,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是二姨娘怎么可能让苏老爷就此逃脱,她死死的抓住苏员外的衣服,哭得是惊天地泣鬼神。   家丁们原本都沮丧不已,看见二姨娘又这么胡搅蛮缠,都有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唉,我的祖宗,你就别喊了!”苏老爷毕竟一把岁数了,被家丁这么指指点点的看笑话,脸上实在挂不住。   “不行!除非你把我别抢走的东西,全部给我买回来!”   二姨娘哪里管三七二十一,她只肉痛自己的钱!钱!钱!   “够了!当铺如今都被洗劫一空,哪里还有银子给你买那些劳什子!”   苏老爷再也忍不住,怒声喝道,愤愤的甩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你竟然敢吼我?这么多年了,你今天竟然敢吼我!”   二姨娘泼辣的站起来,双手叉腰,破口骂道,“苏远庭,你给老娘回来!”   可是,苏老爷根本就没心思理会这个悍妇,反而走得更快了。    第55章:娘,你还有我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出门远行通情达理的苏夫人。   如果这个时候,苏安容的娘在,一定不会这般胡闹。   他想起这么多年来,苏夫人的大度和温柔体贴,一种内疚之感油然而生。   唉,如果这个时候,苏夫人在他身边就好了。   哪怕是聪慧的苏安容在也好啊,至少他不会这么头疼……   一炷香后,二姨娘怒火沸腾的站在原地等苏老爷回来认错。   她已经想好了一肚子的对策和说辞,可是不管她怎么等,也没有等来苏老爷半个影子。   “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飘飘带着当铺管家急匆匆的赶来,一脸的恐慌。   “怎么了?”   二姨娘不耐烦的吼道,她不明白,还有什么,比她失去了所有的钱财更加糟糕的事情。   “管家,还是你说吧。”   苏飘飘见到二姨娘凶神恶煞的模样,赶紧将话头推给了身后的总管。   干瘦精明的总管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硬着头皮,将当铺被洗劫一空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二姨娘颤抖的指着总管质问道,这个消息无异于当头雷击,雪上加霜。   “二夫人,我怎么敢蒙骗于你,当时苏安容也在场。”总管慌忙解释道。   “苏安容?她在那里做什么?”二姨娘双眼一瞪,恶狠狠的说道。   总管的脸色被二姨娘的狠辣吓得发青,没辙只好哆哆嗦嗦的回答,“她说是来送东西的。”   “不对,那个小贱人绝对还有其他的阴谋!”   二姨娘精明的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猛地上前扯住总管的领口,质问道,“我的匣子呢?”   “匣子……也被劫匪抢走了……”总管只好如实回答道。   “什么?!匣子也没了!”   二姨娘大呼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没有当场晕倒。   那个匣子里面,可都是她从当铺里,好不容易搜罗得的绝世珍宝,夜明珠啊!   她原本想放在当铺,遇见个有钱识货的主,给高价卖了。   谁料现在却弄巧成拙,害得自己什么都不剩,一无所有了!   “啊,怎么会这样?!”二姨娘烦躁地捂着头,想拼命的大叫,来发泄心中的苦闷。   这些杀千刀的流民,这该死的苏安容,她恨不得将他们都千刀万剐,丢进地狱下油锅啊!   她的钱,一夜之间,等于全没了!这让二姨娘怎么活?!   “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苏飘飘见到二姨娘两眼翻白,赶忙上去扶住她问道。   二姨娘此刻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唯一想的就是她的钱全部都没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二姨娘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没有钱,她如何能够继续过人上人,锦衣玉食的生活。   没有钱,她要怎么去见李郎,怎么和他继续逍遥。   没有钱,她要怎么给刚刚买到官位的爹,上下打点。   二姨娘有种从云端掉入无底地狱的恐慌和绝望。   “娘,你还有我,我一直在的!”苏飘飘被柳氏给吓着了,赶忙说道。    第56章:李尚书的聘礼   “你?”二姨娘沮丧的扫了她一眼,重重叹气道,“你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钱。”   苏飘飘听到这句,猛地灵光一闪,激动的拉住二姨娘道,“我不能换钱,可是苏安容能够换钱啊!”   二姨娘眼前一亮,顿时破涕而笑道,“好女儿,你真是太聪明了!”   “李尚书的聘礼,最少都是几百两黄金吧!”   “走,我们收拾收拾,等会就去尚书府要聘礼去!”   虽然这次流民大难,尚书府定然也会有损失,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肯定赚得回来。   二姨娘打得好盘算,她只要向尚书夫人说明,到时候不需要办什么婚礼,只要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把苏安容嫁过去!   这样的话,心胸狭窄又好妒忌的尚书夫人,肯定会大喜,这样子聘礼绝对不会少。   如此一来,不但除去了苏安容这个眼中钉,还大发一笔横财,实在是太妙了!   “娘,那我们快去!”苏飘飘兴奋的点头道。   她心中也自有想法,只要苏安容尽快嫁去了尚书府,她才会有机会得到那个神秘公子。   自从那日之后,苏飘飘整日都想着司徒无邪妖孽的眼眸,几乎要害相思病了。   苏飘飘下定了决心,必须要想办法,尽快从苏安容的口中套出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不然,一旦等苏安容真的嫁了过去,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苏安容只要进了尚书府,恐怕最多也不会活过一个月。   母女二人挽着手,脚步轻快的向后院走去。   她们一想到那触手可及,金灿灿的黄金,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得热血沸腾。   苏安容从四合院回到苏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经历过暴风骤雨后的长安城,显得格外空旷。   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人人闭户,除了巡逻的士兵,几乎见不到行人。   苏安容叹息一声,却在苏府附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父亲。   苏老爷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有些消瘦伛偻。   苏安容忽然有些惆怅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也开始渐渐变老了。   或许,她不应该那么恨他。   眼前孤独又有些无助的人,总归是她的血亲,她的亲生父亲。   “小姐,你看二姨娘怎么带了那么多人回来?”   巧云忽然指向苏安容的左面,好奇的问道。   苏安容转过头,只见二姨娘一脸得意,趾高气昂的正朝她走来。   她的身后,是清一色穿着家丁服饰的壮男,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巧云,我们快些走。”苏安容拉住巧云,顾不得和父亲打招呼,二人转身疾走从侧门进入了苏府。   这时,二姨娘已经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苏老爷的跟前,她得意洋洋的道,“老爷,今天我可是为苏家做了一件大好事!”   苏老爷听得一头雾水,不由的问道,“什么好事?你带这么些人回来,又是干什么?”    第57章:以后你自己去街上要饭   “你还有脸凶!要不是老娘,哪里来得这一百两!”   二姨娘骄横跋涉的拎住了苏老爷的耳朵,疼得他哇哇直叫。   “什么一百两?家里哪里还有半分钱?”苏老爷诧异的问道。   “所以才说你是个废物!”二姨娘斜着眼睛,不屑的骂道。   然后,她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得意非常的不断在苏老爷面前晃动炫耀着。   一百两!真的是一百两!   苏老爷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有了钱,当铺就可以周转!   只要能够支撑几天时间,当铺就不会倒闭,而且还会钱生钱!   “我的好祖宗,你真是我们苏家的大福星啊!”   苏老爷即刻眉开眼笑,丝毫不顾忌身边还有人,抱住二姨娘又哭又笑。   二姨娘轻蔑的哼了一声,挑眉道,“你是得好好谢谢我,不过,不着急,先把苏安容嫁过去再说。”   “什么意思?”苏老爷的笑容顿时僵住,不明所以的问道。   “笨死了!这钱是李尚书的聘礼!”二姨娘用尖细的指甲狠狠戳了一下苏老爷的额头,嗔道。   “我已经答应尚书夫人了,可以把什么八抬大轿的俗礼全部都免了。”   “反正,苏安容这个丫头能够加入李尚书府上,就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还讲什么排场?!”   “对了,那丫头回来没有?尚书夫人说了,今晚就要带人走。”   二姨娘左顾右盼的朝苏府里打量,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苏老爷震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说这一百两,竟然是安容的聘礼?”   苏老爷如遭棒喝,手上紧握的银票,一下子随风飘到了地上。   直接拿一百两换人,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是啊,尚书夫人都说了,不要咱们给陪嫁。”   “怎么,你还嫌少了?!嫌少,你自己去要去!”   “钱你都不要了,以后你自己去街上要饭!”   二姨娘眼疾手快的捡起银票,然后使劲的拎着苏老爷的耳朵,生生扭了一个圈。   “不嫌少,够了!够了!”苏老爷疼得撕心裂肺,连连告饶。   二姨娘这才满意的松手,对身后的人道,“你们跟我来,那丫头差不多应该回来了。”   “等等……”苏老爷艰难的开口,却在遭遇道二姨娘瞪眼之后,不敢多说半个字。   他无奈又痛苦的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二姨娘带人进入了苏府。   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般,万分煎熬。   苏安容毕竟是他的女儿,一百两便将孩子给卖了,他于心不忍啊。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当铺的确需要钱啊。   如果没有钱,别说当铺保不住了,就是苏安容也要跟着饿肚子。   苏老爷在短暂的自责后,开始不断安慰自己道,那是尚书府,苏安容嫁过去肯定比在苏府过得更好。   苏府里,二姨娘气势汹汹的带人冲向苏安容的闺房。   哐当,梨花木门被踢开。    第58章:她就是苏安容,就交给你们了   “你来做什么?”苏安容从椅子上站起来,警惕的问道。   二姨娘并没有回答苏安容,而是对身后的人说道,“她就是苏安容,就交给你们了。”   “二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人是谁?”巧云也发现情况不对,惊慌的问道。   “这里哪里轮的到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二姨娘杏眼圆睁,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顿时粗鲁的冲进了房间,将苏安容主仆围住。   “柳氏,你这是要做什么?爹可知道,你这般大胆放肆?”   苏安容气势不弱反强,上前一步质问道。   二姨娘阴鸷一笑,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你不知道吧,就是你爹为了一百两,把你卖给了李尚书做妾。”   “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二姨娘狞笑连连,尖细的笑声,令人毛胡悚然。   苏安容的脸唰得苍白如纸,如遭雷击,连连退后了两步。   她知道二姨娘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来刺激自己,可是她也明白这件事定然得到了爹的同意,不然二姨娘怎么会这样嚣张,妄为。   她的心如同掉入了万年的冰窟,寒冷刺骨!   那个徘徊在苏府门前,伛偻孤单的人影渐渐模糊,苏安容的心,在这一刻摔得粉碎。   爹啊,爹,女儿在你的心中,难道就只值这区区的一百两么?   你实在太糊涂了!   “小姐,你就乖乖的跟我们走吧。”   “是啊,毕竟是喜事,别逼我们动手。”   “李尚书正在府上等着你呢,以后荣华富贵了,可别忘了咱们。”   十几个家丁搓着手,猥琐的打量着清丽窈窕的苏安容,都觉得这么一个美人给那个老头,实在是暴殄天物。   “小姐,怎么办?你不能去啊,绝对不能去!”   巧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团团转,紧抓着苏安容的手,不敢放松。   苏安容咬着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会受更多的罪!   一切既然开始改变,那么就必须随机应变,尽可能的避免伤害。   “好,我跟你们走!”   她忽然开口道,眉梢染上一层冰雪,双眼中满是不折不挠的坚强。   尚书府的家丁相互看了一眼,猥琐的会心一笑道,“是啊,小姐,想通了就好。”   “咱们尚书老爷可是有权有势,你嫁过去肯定能招老爷的疼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安容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几欲咬碎银牙。   可是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嫁人毕竟是终生大事,还望几位能够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收拾打扮一下。”   “这地方不大,我断然是跑不掉,还望几位大哥能够体谅通融通融。”   苏安容言辞诚恳的说道,从袖中拿出了一些细碎的金骡子递了过去。   “这……”家丁们原本有些犹豫,可是一看到那金闪闪的钱,立刻就转换了脸色。   “好!好!好!别说是一炷香了,只要不超过半个时辰,小姐请便!”    第59章:小姐,要不我们逃吧   家丁们一把抓过钱放好,嘿嘿笑着说道。   “我就是换洗一番,所以还请各位出去等候片刻,可好?”苏安容客气的说道。   家丁们得了钱财本就高兴,加上苏安容的要求并不高,便都干脆应下。   他们陆续的离开了房间,然后围着苏安容的房间,站了一圈,提防她逃走。   “小姐,你不能去,万万不能去啊!”巧云哭得泣不成声,恨不得自己替苏安容受这份罪。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像小姐这么好的人,命却这么不好,要受这等灾祸!   苏安容镇定的按住巧云颤抖的双肩,缓缓道,“巧云,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必须冷静下来,才能想到解决办法。”   巧云听见苏安容这么说,不断的点头,抽抽搭搭的道,“小姐,你说怎么办?我就算拼死,也要护住小姐!”   “傻丫头,别动不动把生死挂在嘴上。”苏安容苦涩的笑道。   “小姐,要不我们逃吧!”巧云建议道。   苏安容摇摇头,“逃肯定是不成的,我必须去尚书府走这一趟。”   “小姐,你不能去啊!”巧云抱住苏安容哭着说,“要不巧云替小姐去,只要盖上红盖头,暂时不会被发现的!”   “巧云,别说傻话了,时间宝贵,你要是想帮我,就去收拾些干净的衣物。”   “还有,我争取这个说话的时间,就是要告诉你,不准将这件事告诉石头,或者其他人。”   “如果娘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帮我照顾好娘亲,别让她太担心。”   苏安容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既然这是我的劫数,那就必须由我自己承担。”   “小姐!”巧云要说什么,却被苏安容给打断了。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苏安容安慰道。   巧云从小姐坚定的眼神中明白,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一旦苏安容决定的事情,便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紧跟着还响起了拳脚的声音。   苏安容竖起耳朵一听,立即分辨出来人是谁。   只是,她不明白,沈清澜怎么偏偏这么巧来找自己。   这下他恐怕有的罪受了!   “哪里来的小杂种,敢跟爷叫板!打!”   “兄弟们一起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小院里,沈清澜被一群凶狠的家丁围住,好一顿拳打脚踢。   他一向文弱,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受过这样大的罪!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把安容怎么样了?!”   “快快住手!你们这群蛮匪,我要报官!”   沈清澜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可以走了。”   苏安容淡淡的说道,一身素衣,宛若雨后白莲,娉婷而立,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胜过沈清澜千万句的回骂。   所有的家丁都停手了,吃惊的看着和刚才有些不同的苏安容。    第60章:一哭二闹三上吊   “安容,你这是怎么了?”沈清澜也吃惊的从地上爬起来,盯着苏安容苍白如纸的脸,心疼的问道。   “我没什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快走吧。”苏安容冷冷说道。   既然是因为她才会引发这一系列的变故,她便不愿牵连任何人。   家丁们面面相觑,一个多事的站出来问道,“小姐,今日大喜,为何穿得这般素?”   苏安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自嘲的道,“既然是要嫁人,自然要以真面目相待,洗尽铅华才是真。”   家丁们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却都暗自嘀咕。   这身白衣打扮,更像是守孝,不像是嫁人。   不过,他们也都能够理解苏安容为什么会这么做。   尚书夫人火爆脾气可是闻名京城,谁不知道嫁入尚书府为妾,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更何况,苏安容还不是被八抬大轿迎娶的,而是被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贱卖的。   可以说,这样嫁入尚书府的她,甚至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然而,苏安容却是那样不卑不亢,不哭不闹,这令他们都有些心惊。   要是换做其他的少女,恐怕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这个女子,不一般!   站在门口的巧云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紧张的拧紧了手中的手帕。   但愿这些人不要识得现在虚弱苍白的苏安容,才是真正刻意装扮的。   但愿苏安容能够一切顺利,快快平安的回来……   “小姐还真是个妙人,时辰也差不多了,可别让尚书老爷等着急,就不好了。”   家丁催促道,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口气也客气许多。   苏安容点头,眼神镇定,跟着尚书府的人准备离开。   “住手!你们不准碰她!”   沈清澜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喝道。   他听见尚书二字,便明白了这些人来的真正目的。   他们竟然是要这样寒酸的带走苏安容,让她嫁给李尚书为妾啊!   沈清澜虽然懦弱,可是这个时候,也被彻底激怒的站了出来。   他绝对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就这么跳入火坑!   尚书府的家丁们见沈清澜不识抬举,个个红了眼睛,摩拳擦掌道。   “他妈的,你这个小杂种还有完没完了!”   “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什么人!耽误了时辰,砍你一百次都不够抵罪的!”   这个时候,沈清澜却挺直了腰板,把心一横,强势上前挡在苏安容的前面。   “你们休想要强行带走她,除非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鼻青脸肿的脸上神情却异常坚定。   这是沈清澜有史以来,第一次忘记了所有顾虑,忘记了名利,忘记了自己。   他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就是守护苏安容!   “沈郎,你……”苏安容心中微微一震,她看得出他的认真。   或许,此刻的沈清澜,的确是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   “臭杂种,给你脸不要脸!打!”一个家丁不耐烦的啐了一口,挥起拳头便要行凶。    第61章:步步惊心   “慢着!”苏安容忽然喝止,开口说道,“到底是时辰重要,还是打架重要?”   家丁们一听,再看渐渐黑透的天色,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小杂种算你走运!我们走!”家丁们阴沉喝道,然后转身看向苏安容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是小姐识大体,知道吉时不能耽误,走!”   “安容,你不能走!”沈清澜一把抓住苏安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我曾经告诉过你,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苏安容皱眉,用力掰开沈清澜的手,一字一顿道。   紧跟着,尚书府的家丁上前,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沈清澜,带着苏安容扬长离去。   沈清澜被踢倒在地,浑身疼痛不已,可是最难受的还是他的心。   “安容,难道就因为上次我一时糊涂,没有带你离开,所以你便要这般惩罚报复我么?”   “这么多年的情意,难道你真的舍得割弃,真的能忘掉曾经的山盟海誓?”   沈清澜凝望着苏安容一行人渐渐模糊的背影,他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他想起这么多年,苏安容无微不至的付出体贴,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心中呐喊。   他怎么也不相信,苏安容会真的为了钱权而放弃自己。   “不!安容,我不相信你会这般对待我!”   “你一定是怕连累我,所以才这样绝情,一定是这样!”   稍候,沈清澜忍着痛,捂着酸痛的小腹从地上爬起来。   他必须要尽快跟上去,不能够继续错了。   否则,苏安容若是真的万劫不复,那么让他这一生,如何活得下去!   沈清澜咬紧牙根,迅速的追了上去。   尚书府,位于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   威武大气的门庭,精美华丽的庭院,是京城最富贵的家族之一。   所以,这次流民之乱,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损失惨重。   不过,仅仅过了半天的时间,尚书府便又焕然一新,恢复了原来的风貌,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过抢掠一般。   只有三个被烧毁的别院,一时难以恢复,不过却不影响整体的气派。   苏安容看着眼前富丽堂皇,高大庄严的尚书府,心中不由得暗叹尚书实力的雄厚。   在她的布置下,石头早就将李尚书富可敌国的谣言散播,甚至最后全城传唱。   而且据石头所说,尚书府遭受到的流民最多,损失也是最大。   可是,才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够修复流民之乱前的样子,这个连任三朝的李尚书,果然不容小觑。   苏安容的神色严肃,心中更加警惕,她知道接下来的路恐怕不是那么好走。   看来就算是有先知之名,也无法完全控制一切。   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   苏安容袖中的双手缓缓攥紧,二姨娘将她逼到这种境地,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不过,幸好娘亲已经远离这个是否之地,安然康健。   想到温柔,疼爱自己的娘亲,苏安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她几乎不敢去回想,梦中娘亲被二姨娘气得吐血,活活逼死的情景。    第62章:私刑房   那样的深入骨髓的痛,留在梦中就好,她绝对不允许变成现实!   只要是能够换得娘亲能够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哪怕逆天改命,哪怕她遭受再大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小姐,这边请。”   家丁们打断了苏安容的凝思,手指出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并非是尚书府的正门,而是后院的小门。   苏安容稍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问,安静的跟着家丁朝后门走去。   普通人家纳妾,虽然不能走正门,只能走侧门,可是却也没有一个是从后门走的。   像李尚书这等身份的人,就算再怎么不重视苏安容,也不至于会这般不讲规矩。   苏安容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这里面恐怕有蹊跷。   很快,苏安容的担忧便成了事实。   因为一路走来,亭台楼阁,花荫小径,她却被带到了最角落的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   “小姐,你就在这里等着。”家丁有些可惜的摇头,砰得一声将苏安容关在门里。   紧跟着,外面传来锁链的声音。   苏安容猛地一个冷颤,她被反锁在这个没有窗户,黑的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了!   “开门!开门!”   苏安容知道不妙,赶忙敲门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姐,等会你就知道了。”   “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当下人的也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主人吩咐了,我们就得照做。”   “是啊,如果你去了,可千万别回来找我们报复,要怪就怪把你卖掉的爹娘吧!”   家丁们叹息说道,生怕在这个鬼气森森的黑屋沾染了晦气,说完便赶忙离去。   苏安容的一颗心不断的向下坠,她似乎猜到了,家丁们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看来二姨娘将她许配给李尚书,不单单是为了摆脱她,陷害她,而是下了狠心要致她于死地啊!   苏安容不由得扬起一个冷笑,看来这个二姨娘真是恨透了自己。   只是,对于她而言,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她的血已冷,心已凉。   早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已经过了害怕无助的时刻。   苏安容收回门上的双手,并没有继续求救,而是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分析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阴冷,潮湿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有些反胃。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忽然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差点摔了一跤。   苏安容好不容易站稳,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东西,摸索着。   忽然,她猛地尖叫出声,吓得毛胡悚然,立即将手中的东西扔得老远!   因为,她发现那竟然是人手骨的残肢!   阴暗的环境,腐烂的气息,残肢断臂,这个地方的真正名字呼之欲出!   私刑房!   苏安容脸色惊得有些发白,省酢趸由得渗出冷汗。   她对这样的地方实在很是熟悉,在京城的大户中,几乎都有这么一个黑暗的角落。   私刑房是见不得光的地方,专门用来处置犯下重罪的下人,甚至打出人命都是十分正常的。    第63章:安容,这次我一定保你周全   在这个世界,下人只要签了卖身契,便是主子的私有物品,哪怕是活活被折磨死,官府都无权干涉半分。   现在,苏安容被带到这样的地方,她的心中便豁然如明镜了。   恐怕那二姨娘根本就不是从李尚书那里拿的钱,而是将自己卖给了那个闻名京城的第一悍妇尚书夫人——姜火云!   长安城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尚书夫人姜火云是个心胸狭窄,脾气火爆,喜欢拈酸吃醋的悍妇。   偏偏李尚书又风/流成性,年过七十还不断纳妾。   年老色衰的姜火云管不住丈夫花心,便将心中愤恨发泄到了那些年少貌美的小妾身上,不择手段的折磨她们。   李尚书往往是贪图新鲜,所以任由姜火云虐待那些少女,他的想法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所以,那些嫁入尚书府的少女们,最后不是被虐待惨死,便是上吊自尽,无一善终。   最后,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将自家的闺女,往火坑里面送。   这半年来,李尚书好不容易没有继续纳妾,姜火云都没有放过府中的小妾,又接连逼死了最后两个。   现在,苏安容被卖到尚书府上,简直就是往火山口上撞,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苏安容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她算是彻底看清了二姨娘阴毒的诡计了。   二姨娘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把苏安容嫁过来,而是想让苏安容被姜火云活活折磨死!   好歹毒的女人,好奸诈的毒计!   苏安容怒气狂飙,这个二姨娘最好祈祷她不能活着走出尚书府,不然她绝对不会轻易饶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又急促的敲门声。   “安容,你可在里面?”只见沈清澜蜷缩在门口,左右顾盼,心惊胆颤的敲门。   “沈清澜?你竟然跟着来了?”苏安容心头一颤,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听见了他的声音,让她有种莫名的感动和心安。   身为女子的她,哪怕再坚强,也禁不住在最脆弱的时候,听见曾经爱人真挚的关心。   沈清澜那样一个懦弱,胆小,重视名利的人,能够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其不易的了。   “安容,我担心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沈清澜虽然吓得一身冷汗,可还是坚定的承诺道。   苏安容摇摇头,拒绝道,“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沈清澜听见苏安容这么说,不由得惊喜过望,暂时忘记了害怕,激动的道,“安容,我知道你还关心我!”   “安容,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安容,这次我一定带你走,一定保你周全!”   沈清澜奋力的用手尝试扭开门上的铁链子,恨不得冲进去紧紧的抱住失而复得的苏安容。   “好个郎情妾意,感人至深的场面啊!”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拍手声传来,紧跟着从小径走出一个身穿火红锦衣,年约五十出头,颧骨突出,长着一双鱼泡眼的妇人。    第64章:母夜叉,放开她   这贵妇正是姜火云,她嘲讽的狞笑着,身后还跟着五个手握凶器的家丁,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前脚才加入尚书府,后脚就勾搭奸夫了,果然是个骚蹄子!”   “来人,把这个不要脸的奸夫给本夫人绑了!”   姜火云忽然变脸,双眼一瞪,暴喝道,“本夫人今天就要让这个骚蹄子明白,什么叫做规矩!”   “是,夫人。”狰狞的家丁应道,如饿虎扑食一般,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清澜一顿拳打脚踢之后,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苏安容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事情要糟。   沈清澜这个文弱书生,可是经受不住三番两次这样的毒打。   不管他是不是以后会无情无义,至少现在他是因为苏安容而身陷险境,她不能不管。   苏安容的心焦灼一片,重生以来,第一次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她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去保护沈清澜呢?   哐当!   门被踹开,清冷的月光下,姜火云一行人的面孔,狰狞得宛如地狱恶鬼一般。   “让我瞧瞧,这个喜欢勾搭男人的骚蹄子究竟长得什么样?”   姜火云蛮横的推开挡在旁边的家丁,双眼圆瞪,大步走向苏安容。   她原是将军世家出身,身形彪悍,魁梧有力,几乎毫不费劲的就把苏安容逼到了墙角。   “一脸薄命的穷酸样,也配嫁到尚书府?!”   姜火云一只手掐住了苏安容的脖子,上下打量一番,手指一点点收紧。   她恶狠狠的说道,“竟然还穿得一身白,你这是咒谁死呢!”   苏安容被扼住喉咙,呼吸困难,面对姜火云的凌辱,她根本就无力反抗。   再一次的,苏安容遍体生寒,清晰的感受到死亡是如此的步步紧追不舍。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母夜叉,放开她!”   这时,眼看苏安容的脸色渐渐泛青,沈清澜惊慌失措的大声喝道。   “你说什么?”姜火云暴跳如雷的喝道,放掉苏安容,转身朝着沈清澜走去。   “你竟然敢骂本夫人是母夜叉,你可知本夫人是当朝二品诰命夫人!”   她大发雷霆之怒,不由分说,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沈清澜的身上,疼的他差点晕厥。   “住手!”苏安容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清澜被这个泼妇活活打死啊!   “好个奸夫淫/妇,真是恩爱,本夫人今天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深情!”   姜火云一双鱼泡眼顿时充血,面目狰狞,一脚将沈清澜也踢到角落。   沈清澜滚落在苏安容身边,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苏安容心头发酸,扶起沈清澜,挡在他的前面,不卑不亢的道,“尚书夫人,你我无冤无仇,何苦要以死相逼?”   姜火云不屑的冷哼一声,灯笼一样的眼里尽是嫉火,“怪不得柳氏说你这小蹄子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你就是用这张巧嘴,骗的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吧!”    第65章:疯狂的嫉妒,疯狂的恨意   “不然我的夫君怎么会被你这种下等穷酸的女人哄骗,还和你有了子嗣!”   姜火云眼角狠狠一抽,思及嫁入尚书府足足快四十个年头,却连一儿半女都没有。   再看眼前这个瘦弱穷酸的苏安容,不仅怀有身孕不说,还有个男人愿意这样为她牺牲。   不管苏安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李尚书的,关键在于她有孩子了!   相对于异常渴望孩子,异常渴望爱情,却什么都没有的姜火云,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幸福了!   幸福到令姜火云觉得眼中生刺,心头滴血。   疯狂的嫉妒,疯狂的恨意,排山倒海的涌来,令她面目扭曲狰狞!   凭什么这个女人什么都有,自己努力这么多年却一无所有?!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打,拿棍子狠狠的打!打到这二人不能动为止!”   姜火云眼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她满脸凶狠的命令道。   那些家丁如饿狼一般,举着棍子冲了上去,将二人按在地上执行杖责。   月色下,鲜红的血染红了苏安容素白的衣袍,触目惊心。   剧痛,铺天盖地地传来,苏安容惨白了脸,额头上冷汗阵阵。   她忍住火辣辣的疼痛,努力回想着方才姜火云的每句话,捏紧双拳,试图想出救命的办法。   那姜火云虽然心胸狭窄,可是不应该一来就这么痛恨自己,非要取自己性命不可。   忽然苏安容眼前一亮,她捂住腹部,痛不欲生,异常凄厉的惨叫道,“孩子,沈郎,我们的孩子没了!”   “等等!”姜火云听见苏安容的话,立即喝止住打手,眼神一冷质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她用毒辣,嫉妒的眼神在苏安容沾满鲜血的白衣上,一寸,一寸的审视,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似乎,这个女人说,孩子不是李尚书的?   “我的孩子,我和沈郎的孩子啊!”苏安容悲愤哭泣道,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   “安容……你……”沈清澜奄奄一息,只是无比震惊的看向苏安容,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力气说完,便垂头倒了下去。   姜火云最后的一丝疑虑被打消,脸上忽然露出宽慰和释然的怪笑。   孩子不是李尚书的!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姜火云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看着重伤在地,气若游丝的二人,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她何苦去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大动肝火?!   不过,既然这女人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柳氏还出面做媒欺骗自己,这笔帐她必须要去算个清楚!   “今天就到这里,走!”姜火云心情大好,领人离开。   带众人走远后,苏安容这才终于大松一口气,浑身无力瘫软在了地上。   刚才,好险!幸亏她赌对了!   银白月色下,她的脸毫无血色,煞白煞白。   痛,如潮水般涌来……   姜火云离开了,甚至连门都没有锁。   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苏安容二人的死活,也不担心他们会逃走一样。    第66章:青梅竹马的感情   苏安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个女人果然如传言中的一般,脾气火爆,手段毒辣。   任何一个被毒打了几十闷棍的人,一时间甚至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想逃出这个守卫森严的尚书府了。   恐怕,就算是她强忍着痛楚,咬牙去逃,也会在第一时间被人重新抓回这里。   说不定,到时候等着她的是一轮更加残酷的刑法。   所以苏安容不准备逃,她只是将身体靠在了墙壁上,用最舒服的姿势躺着休息。   此时此刻,沈清澜也被她移动到了墙角,就躺在她的身侧。   今晚,月色皎洁,万里无云,是赏月的好时节。   可惜,这污浊,腐臭的小屋里,两人都命悬一线,早就没了赏月的心情。   苏安容的思绪随风飞远,曾几何时,年少的她和他,是多么爱爬上屋顶一起去数星星,聊夜话啊。   青梅竹马的感情,是那样纯粹,没有一丝的杂质。   她爱沈清澜的才华和不屈的傲骨,他爱她聪慧玲珑的温柔和体贴。   可是,那段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苏安容的双眸涌起复杂的情感,她情不自禁的想起梦中那个绝情的沈清澜。   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苏安容的心如同孤舟一般,在暴风骤雨,波涛骇浪的海上,摇摇欲坠。   “不要再打了!安容!”沈清澜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温润如玉的脸上,布满惊恐和慌张。   他激动的抓住苏安容的手,很用力的抓住,捏的她疼得直皱眉头。   “没事,他们都走了。”苏安容推开沈清澜的手,别过脸,声音清冷。   “走了好,走了好……”沈清澜心有余悸的反复念叨,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猛地伸手扳住苏安容的肩膀,有些疯狂的质问道,“安容,孩子!你何时有了身孕?!”   “我没有身孕,方才的话不过是权宜之计。”   苏安容再一次推开沈清澜,平静的解释道,“姜火云提及我怀有李尚书的身孕,所以我便猜测定然是有人诬陷我,所以才令姜火云下了决心要置我于死地。”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求饶,解释清楚呢?”沈清澜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追问道。   “刚才的情况下,你觉得她会相信我说的话吗?”苏安容柳眉微蹙,反问道。   沈清澜沉默了,他心中顿时明白了苏安容的用意。   幸亏是苏安容机警应变,不然他们两个人早就成了棍下的冤死鬼。   可是,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发现苏安容这次是真的不肯原谅自己。   不管他怎么努力,哪怕这回为了她差点连命都搭上,可是苏安容还是对自己这么冷淡。   “安容,你变了。”沈清澜带着责备的口吻道,他都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她还要这样对待自己?!   苏安容听了,淡淡一笑,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人变了,是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明白了里子,面子就不那么重要了。”    第67章:他痴情,却不够专情   或许,在许多年前,沈清澜这样为她奋不顾身的付出,苏安容会感动的声泪俱下。   或许,沈清澜这样的作为,能够让绝大部分的女子,认为他可以托付终生。   但是,苏安容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只适合同患难,却无法共富贵。   眼前深情款款的沈清澜,无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他痴情,却不够专情。   他深情,又容易动摇。   他善良,但更自私。   所以,这样的男子,再也无法如过去一样,能够真正打动这个浴血重活的苏安容。   “安容,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究竟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   “我沈清澜,指天立誓,若我以后再有负于你,便天打五雷轰,可好?”   沈清澜期盼的看着苏安容,可惜她只是浅笑着摇头,眼神飘向远方。   “安容,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他重重的叹气,一肚子的恼火,一身的伤痛,只得憋在心里。   “你的恩情,我会记住,以后会还的。”苏安容轻描淡写的说道,“希望你能记住,你我之间,从此再无关系。”   “安容,你好狠的心!”沈清澜终于发怒,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苏安容要一再这样伤害自己!   苏安容没有再回答,她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心中默默祈祷,这一世愿悲剧不要再重演。   她绝对不能在同样的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夜色渐渐深沉,清风无声。   苏府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黑暗中潜行。   苏安容的闺阁,亮着一盏摇曳的烛灯,窗户上依稀可见美人捧书的侧影,典雅迷人。   房间里,只见浓妆艳抹的苏飘飘,抱着一本拿反了的书,翘着二郎腿,守株待兔。   她原本打算在苏安容出嫁前,就找机会套出那俊公子的事情的,可是谁料尚书府那么着急要人。   所以,苏飘飘实在没有法子,便只好赶走了巧云,然后装成了苏安容在她房间里等那个戴面具的俊公子来。   就在她已经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窗子忽然被一阵风给吹开了。   “今晚吹的哪门子风,真是冷死人!”苏飘飘不耐烦的念叨一句,起身关窗。   谁料,她刚刚关上窗户,一转身,竟然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一身黑衣,玉树临风,身材修长,脸上戴着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狰狞面具。   “啊!真是你!”苏飘飘大喜,兴奋得叫起来。   司徒无邪却眉头紧锁,妖孽的眼罩闪过浓重的杀机。   “你寻我,是活腻了想死吗?”他宛若恶魔,双眼射出凌厉的光,顿然蒙上一股骇人的戾气。   他最恨别人欺骗他,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个庸脂俗粉,自作多情的花痴女!   “糟糕,忘了吹灯!”苏飘飘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按照计划,自己应该是马上吹了灯,才能够完全冒充苏安容。   苏飘飘懊悔这么快被司徒无邪认出,可是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第68章:丑人多作怪   她高傲的抬起了头,摆出一个自以为妩媚的姿势,涂满胭脂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不是苏安容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   司徒无邪眉头上挑,他用一种看猴戏的眼神,扫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狰狞的面具衬得他有一种凌人的霸气,显得神秘莫测。   这个白痴,竟然还敢威胁他?!   苏飘飘见司徒无邪默不作声,以为他是害怕了,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苏安容那个贱人,如今已经嫁到尚书府了,如果你不想东窗事发,害得自己和她都死无葬身之地的话,那么最好就听我的话!”   她不可一世的说道,口吻都是带着命令式的,让人厌烦。   司徒无邪眼神一冷,苏安容被带到尚书府了?!那她如今岂不是危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妖孽的脸,顿时黑了,眼神如料峭寒冬,无一丝温度。   敢算计他,也不知道谁会栽跟头。   “奴家其实什么也不求。”   “其实,苏安容那个低贱的小蹄子有什么好的,根本不值得你去喜欢。”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只要,只要你愿意和我好……”   苏飘飘的声音嗲得令人发酥,而司徒无邪早起起了一层恶心的鸡皮疙瘩。   “丑人多作怪!”   司徒无邪忽然出手,一拳砸向苏飘飘还来不及反应的媚脸。   苏飘飘惨叫一声,被揍得摔倒在地,捂着几乎要断裂的鼻梁,哇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脏了我的手!”司徒无邪恶心的皱眉,若不是急着去寻找苏安容,早就去疯狂洗手了。   “你这个王八蛋,不准走!给我回来!”   “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告诉给李尚书!让他活剐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苏飘飘热脸贴在司徒无邪的冷屁股上,又被打得满脸是血,简直背到了极点!   她这一辈子一直被二姨娘护着,被苏老爷当成掌上明珠供着,哪里受过这种罪。   此刻司徒无邪那张神秘而妖孽的脸,在她的眼中一点点扭曲起来,她咬牙切齿,恨到极致。   没有人有资格拒绝她苏飘飘,更何况是苏安容的骈头!   这样的奇耻大辱,她一定要报!   “苏安容,我和你没完!”苏飘飘愤怒发狂,咬牙吼道。   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苏飘飘都没有来得及离开,去找大夫医治被打伤的鼻子,这个时候,门外再次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你还有胆子回来!”苏飘飘心中情绪复杂,以为是那个神秘的俊公子后悔了,又回来找自己。   她精明的眼睛迅速的旋转着,想着最歹毒的办法,来报复这个不知进退的人。   “安容,娘回来了!”一声温柔的喊声传来,竟然是苏安容的娘亲,苏夫人提前从寺庙赶回来了!   苏飘飘的脸色顿时凶狠,狰狞起来,原来是这个贱妇!真是会挑时候回来!   她捂住痛得钻心的鼻子,心头一动,一条毒计涌上心来。    第69章:你这是作死   既然是苏安容得罪了自己,那么由她的娘来承担后果也是天经地义。   况且这个窝囊碍事的死老婆子,她早就看不惯了。   苏安容的娘不就是早入府两年么,论姿色,论能力,哪里有一点比得上自己的娘,柳氏!   早一点铲除这个黄脸婆,苏飘飘的母亲二姨娘就能够转成正室,如此以来,她就能够成为嫡女!   新仇旧恨积累在一起,苏飘飘的眼神越发怨毒。   “安容,你怎么了?”苏夫人推开虚掩的门,看见苏飘飘的背影,关切的问道。   “董氏,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你生的那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骚蹄子!”   苏飘飘阴鸷的转过身,一脸是血,鼻子严重歪斜,越发显得恐怖狰狞。   苏夫人吓得浑身一颤,跟着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知苏飘飘究竟是发了什么疯,不仅这么玷污苏安容的名节,甚至放肆的直呼自己姓氏。   昊天王朝,女戒中对庶女限制颇多,而直呼主母姓氏,则是犯下大不韪的罪行,是要被刺字流放的。   平时,二姨娘母女任意欺辱苏夫人,她都可以忍。   甚至,二姨娘有时候为难苏安容,苏夫人都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一让再让。   唯独她不能允许苏飘飘这么侮辱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家族姓氏如此任意直呼,这关系到玷污整个家族的声誉!   苏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董家更是苏杭最有名的书香门第,士可杀不可辱!   现在苏飘飘故意挑衅,根本就是在扇董家大小的脸啊!   此事触及到苏夫人的底线,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热血冲头,上前啪啪的扇了苏飘飘两个巴掌!   “你!你!你!”   苏飘飘震惊的怔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好欺负的苏夫人竟然敢动手打自己。   “以后不准你如此说话,不然我绝饶不了你!”   苏夫人正色道,虽然她浑身仍然颤抖着,可是她的心在这一刻有种从未有过的痛快和安宁。   她深刻的感受到,苏安容的那一句面子是自己挣来的真谛。   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开始在苏夫人的心底萌芽,成长起来。   她不能够再逃避了,不然只会像苏安容说的那样,会被人逼入死角的。   既然已经逃无可逃,那么就让她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女儿不要再受到伤害吧。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这是作死!”苏飘飘捂住脸,咆哮道。   她不能够容忍今日连番沦落为失败者,甚至还是败在懦弱无能的董氏手上!   “苏飘飘,我还是当家主母,希望你还记得女戒上的条律,如果庶女直呼主母姓氏,将会受到何等处罚。”   苏夫人一字一顿的说,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么缓慢,可是每个字都已经开始具备足够的分量!   苏飘飘的脸色更加惨白,她咬唇瞪眼,对苏安容母女恨到了极点。   不错,她是庶出,所以便没有资格选秀,没有资格先嫁人,没有资格在长安城挺直腰板做人。    第70章:娘今晚就让你成为苏家唯一的嫡女   哪怕这些年,苏飘飘享尽荣华富贵,每天踩在苏安容母女的头上,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她恨透了苏安容这对母女,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们!   但是苏飘飘是庶女,她已经犯下女戒,如果董氏真的报告官府,那么她就真的完了。   苏飘飘脸色气得铁青,却无论如何不敢发作。   这是自打她出娘胎以来,整整十六年,她头一次跟苏夫人服软。   “你想告官府,害我的飘飘入狱,是不是?”   尖细刻薄的声音传来,只见二姨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不远处。   在她的身后,还站在一脸冷笑的管家。   就是他,在发现苏夫人回府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二姨娘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t x t 8 0. l a   “娘!你可来了,你看我的脸,我的花容月貌全被这个贱妇给毁了!”   “娘,你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她还要害女儿入狱流放,女儿不要!”   “娘,女儿不要做庶女了,女儿不要被人这么羞辱啊!”   苏飘飘哭着扑向了二姨娘,哭得撕心裂肺,在地上打滚。   二姨娘一边安慰女儿,一边阴鸷的盯着苏夫人。   她似乎早做好了准备,拍着女儿的背笑着道,“你放心,娘今晚就让你成为苏家唯一的嫡女!”   苏夫人听见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由得惊得冷汗直冒。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心底生出,她知道要出大事!   二姨娘有胆敢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绝对是有十分的把握。   不然这话传出去,可就不止是脸上刺字,流放他乡的惩罚,而是企图篡夺主母之位,这可是要杀头的罪!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安容在这里就好了!   苏夫人的额头,冷汗直冒,她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的硬气都去哪儿了?”   “别指望你那诡计多端的女儿能够出现,她如今恐怕已经比你早走一步。”   二姨娘嘲讽的冷笑着,有人敢对她心爱的女儿下手,她绝对令她死的足够难看!   “你说安容,安容她怎么了?”   苏夫人几乎要站不住,她扶着案几,颤抖无助的问道。   “那个小杂种昨夜被老爷用一百两卖给了李尚书做妾,我刚好和尚书夫人比较熟,便把你女儿送给她了。”   “你说,那个小杂种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呢?”   二姨娘尖酸刻薄的讥讽,看着苏夫人渐渐惨白的脸,有种说不出的爽快。   苏飘飘也兴奋雀跃起来,看着母亲这么折磨苏夫人,高兴得暂时忘记了脸上的疼痛。   “天!”苏夫人眼前一黑,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娘,她晕了!李管家,你快去提桶冷水来浇醒她,绝对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解脱了!”苏飘飘尖叫道。   “慢着!”二姨娘喝止住管家,转身附耳又交代了一番,很快管家狞笑着转身离去。   “娘,你该不会真的准备就放过她吧。”苏飘飘愤慨的指责道。   “放过她,不过要等她到了阴间以后。”    第71章:一顶大绿帽子   二姨娘冷冷的道,“别担心,娘一定为你报仇。”   “娘,你要做什么?”苏飘飘的兴奋的问道。   “这董氏借口拜佛还愿,实则败坏风气,和家丁王二厮混一处!”   二姨娘的眼中闪烁着毒辣的诡计,阴狠的继续道,“奸夫淫/妇被你撞见后,竟然不知悔改,还威胁与你,毁了你的容貌。”   “这等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配当苏家的主母?!”   苏飘飘听得眼睛发光,激动得差点没放声大笑。   她的计谋最多就是诬陷苏夫人,将她的脸抓伤,这样就算把事情闹大,苏夫人最后也顶多是被关几日,不会伤到筋骨。   可是二姨娘这招,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干净利落啊!   姜果然是老的辣,苏飘飘今日算是学到了,还是娘这招实在是高啊!   这样一来,不仅抢占先机,还可以令董氏有苦难言,活活等死!   甚至连苏飘飘最嫉恨的苏安容,从此往后都不再是苏家的嫡女,而是要被扣上一个野种的帽子!   到时候,苏飘飘母女就能够真正的扬眉吐气,在苏家真正成为女主人了!   “那王二可靠吗?”苏飘飘又问道。   王二是苏府多年的老仆,也是苏夫人的贴身家丁,这次也是他随同苏夫人一道出行。   这个人憨厚老实,对苏夫人忠心耿耿,所以苏飘飘才会有些担心。   这事若是成了,那就等于圆了她多年的夙愿,所以必须万无一失,不然岂不是像刚才一样白高兴一场?!   二姨娘精明的脸上满是得意,狞笑道,“他若是不怕牵连到家人受苦,就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娘,你实在太厉害了!”   苏飘飘拍手叫好道,“这下子定然要那个贱妇被爹踢出家门,让这对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姨娘盯着地上的苏夫人,跟着阴鸷的冷笑。   不错,她才是真正有资格做苏家当家主母的人。   一个时辰后,得知消息的苏老爷脸色铁青的冲到了苏家不远处的巷子里。   只见苏家的马车上,苏夫人和王二衣衫凌乱的躺在一处。   王二见苏老爷前来,吓得当即就跪地求饶,承认和苏夫人通奸多年。   他声称,是苏夫人主动勾/引他,而且还威胁他如若不从,便要将他赶出苏府。   苏老爷气得怒发冲冠,火冒三丈,他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未这么丢人现眼过!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他恨意冲天,即刻上前踩住着晕倒的苏夫人的头,狠狠踹了三脚!   苏夫人被剧痛惊醒,还没来得及弄清事情的真相,便见到发了疯的老爷,和从府中赶来的二姨娘。   “老爷,没有想到董氏平时那么端庄贤惠,与世无争,原来竟然是这种勾搭男人的娼妇!”   二姨娘字字见血,刺得苏老爷恨不得亲手撕烂苏夫人才能泄愤!   “董氏,你,你这个贱妇!”苏老爷上前又是一脚,生生得将苏夫人踢得口吐鲜血。   “老爷,我是被冤枉的,这都是二姨娘的奸计,你绝不能上当啊!”    第72章:一夜间,顷刻白头   苏夫人痛不欲生,悲愤难当,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差点再次晕厥。   “老爷,看来这次董氏借口还愿出府,根本就是为了私会啊。”   “啧啧啧,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赶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恐怕她是空闺寂寞的很吧。”   “这王二都进府二十多年了,看来他们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好了,那苏安容今年似乎也才十八岁……”   二姨娘生怕苏老爷会回心转意,她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准确无误的刺向苏老爷的心头,并划得伤口狰狞,鲜血横流。   “贱妇!贱妇!贱妇!”   苏老爷再也忍不住,脸上青筋暴突,连连咆哮道。   他不再听苏夫人的任何解释,这个他曾经认定的结发妻,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今成为他眼中最厌恶的婊/子!   拳脚结实的打在苏夫人的腹部,脊背,后脑勺,然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苏夫人最敬爱的夫主!   她心痛已到极致,捧倒在地上,卷着身子一直在抽搐。   二姨娘看得兴奋得意,董氏,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谁叫你竟然敢扇飘飘的巴掌,现在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这当家主母的位置,该轮到我了!   “老爷,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王二再也看不下去,跪在地上抱住了苏老爷的腿,哭喊道。   这么多年的主仆,若不是为了保住家人,他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苏老爷本就在火头上,见到王二这个奸夫竟然这般维护苏夫人,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来人,今日我便要休了董氏!”   “至于这个王二,拖下去打成废人!”   苏老爷暴喝道,“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二姨娘终于听见自己期盼已久的话,精明的脸上激动得露出一抹狞笑。   她的诡计,成功了!   苏夫人如被雷轰,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心痛到极致,那冤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她彻底崩溃了!   巧云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苏夫人已经不省人事的躺在路边。   苏老爷下了命令,休了董氏,从此以后不允许她再踏入苏家半步,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王二也被打得命悬一线,不知所踪。   这场惊天的捉奸案,便如此被草率认定,并休了苏安容的娘亲!   她看见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董氏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嚎啕大哭。   素日里温婉的夫人,竟然在一夜间,顷刻白头!   刺眼的鲜血,遍体的伤痕,比起那痛入骨髓的冤屈,都不足为道。   苏夫人的心,死了!   巧云眼泪簌簌往下掉,她忍住悲痛,扶起了地上的夫人要将她带走。   她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小姐临走的时候,一再叮嘱自己,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夫人的。   现在巧云必须尽快带夫人去个安全的地方救命,不然她要如何向小姐交代,如何良心能安?!    第73章:关门打狗   上天为何要这般不公,夫人是多好的人,为何要受这样的冤屈!   小姐,小姐,你一定要安然回来,不然让巧云如何是好……   次日,尚书府私刑房。   苏安容的胸口疼痛不已,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楚,令她焦虑难当。   她心中担忧,是不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再过三日,便是梦中第一场噩梦发生的时间。   噩梦中,母亲被二姨娘羞辱,激愤难当,一气之下伤及心肺,咳血而亡。   苏安容的心中七上八下,她很担心,很害怕,梦中的一切会变成现实。   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忐忑不定。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   “你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苏安容神色凝重,认真的问道。   沈清澜点点头,皱起眉头,有些不懂,为何苏安容又想通了主动要与自己说话。   “那好,等会若姜火云前来,你定然要按照我所说的做。”   苏安容严肃非常的叮嘱道,“切莫不能有一点偏差。”   旭日东升,日光倾城。   姜火云果然不久便前来查探苏安容二人的情况。   她思索一夜,觉得苏安容的话和二姨娘柳氏的一样不可信。   不过,姜火云尚书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自然不好去找柳氏理论,那实在太自降身价。   与其家丑外扬,不如自己好好关门打狗,整治一番。   如果这苏安容真的是与沈清澜有染,并怀了野种,那么她刚好可以借题发挥,给李尚书敲一个警钟。   告诉他,老娘若是不能生,你就算娶妾生子,那种也不一定就是他的!   姜火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到了死刑房,谁料一进门,便看见了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沈清澜跪在地上,不断的给苏安容磕头认罪,意思是他连累了苏安容,愿意以死来换的苏安容的原谅。   姜火云从未见过这么痴情的男子,再想到李尚书从未这般对待自己,根本不及眼前少年的万分之一。   她的醋意再起,不爽得走进私刑房,喝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情深似海!”   “尚书夫人,有什么错,您尽管罚我,不要伤害安容,她是无辜的!”   沈清澜诚恳悲戚的哀求道,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姜火云眉头一皱,鱼泡眼不满的鼓起来,不耐烦的推开了沈清澜,走到苏安容的面前。   “你这个骚蹄子,谎称怀了老爷的种,卖身尚书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安容抬眸,毫不畏惧的直视姜火云暴戾的双眼,别有深意的道,“我可以告诉夫人,不过,只能告诉您一个人。”   姜火云原本只是顺口一问,没想到真的诈出隐情!   她稍微思考片刻,便下令道,“来人,将这个人拖下去,你们也都退下吧!”   很快,沈清澜被带走,房间里的家丁也都尽数散去。   阴冷的私刑房里,只剩下姜火云和苏安容二人。   “你最好如实相告,不然别说你的孩子没了,你的命也休想保住!”姜火云威胁道。    第74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安容的脸色镇定如常,认真的看着姜火云,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夫人,我可以救你。”苏安容认真的说道。   “救我?!你还是想办法救你自己吧。”   姜火云不屑的撇嘴,“苏安容,你别以为几句花言巧语,便能够糊弄于本夫人,实在可笑。”   “小女不敢蒙骗夫人,也不敢责怪夫人。”苏安容诚恳的说道,“我只恨那毒辣奸诈的柳氏,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姜火云脸上的轻蔑稍微收敛,这个女子果然不凡。   姜火云昨夜活活打死了她腹中的孩子,她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的和自己交涉,看来不是城府深沉,就是真的另有隐情。   “小女原本就与沈郎青梅竹马私定终身,这是众所周知的,夫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访。”   苏安容姿态恭敬,情真意切的说道,“可是,那柳氏却布下大计,将已经有孕的我,嫁入尚书府,她这是想要置夫人您于死地!”   姜火云眼皮猛地一跳,一双鼓囊囊的眼睛瞪着苏安容道,“这话怎么说?那柳氏有什么诡计竟然胆敢要陷害于我?”   苏安容顿了顿,再次重重叹了口气解释道,“柳氏不甘平凡,一心想攀龙附凤,自然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攀高枝的机会。”   “可是,她心中知道尚书对您情深意重,她又不愿再做姨娘,所以便威胁将我嫁过来……”   她恰到好处的把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余下的让姜火云自己推测便够了。   按照姜火云那醋坛子的性子,恐怕看任何一个女子都觉得是在勾/引李尚书。   不过,这正是苏安容恰好想要的效果。   姜火云听得双拳捏的咯咯作响,脑海中即刻浮现出那苏府二姨娘那美艳狐媚的脸。   听苏安容这么一说,她一下子就想起前些日子,柳氏来尚书府提亲的时候,和李尚书眉来眼去的骚样。   好个柳氏,胆子真是不小!竟然盯上了尚书夫人的位置,活得不耐烦了!   “唉,您想如果大婚之后,李尚书发现您将我和孩子活活打死。”   “那个时候,他不会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会认定是您杀死了他的亲生骨肉……”   苏安容看出姜火云已经开始相信她的话,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添柴加火。   既然二姨娘那么想要借助姜火云的手,杀死自己,那么她也要让二姨娘尝尝被虐的滋味!   这一次,苏安容绝不手软,二姨娘母女如何陷害她的,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火云从未这么火大过,越想越觉得苏安容说得有可能。   她的气息越喘越粗,身为将军世家的后人,她何曾被人用这等诡计陷害过?!   这个不要脸的柳氏,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想谋篡她尚书夫人的地位,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柳氏,老娘不扒了你的皮,老娘就不信姜!”姜火云暴喝道,目眦欲裂,气到了极点。    第75章:渡过一劫   “夫人,我如今已经将全部真相告诉您了,现在求您也救救我。”苏安容楚楚可怜的道。   “你走吧!”姜火云此刻哪里有心情去理会苏安容,她虎虎生风的离去,准备找那柳氏去算帐。   苏安容望着姜火云走远的背影,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渡过一劫,接下来,那二姨娘就要自食苦果了!   她咬着牙,艰难的站起来,浑身疼痛无比。   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姜火云走得太匆忙,自己一时忘记了让她也放了沈清澜。   苏安容不由得再次叹气,看来她还不能即刻独自离开。   毕竟沈清澜是因为自己才被关起来的,又受了毒打,继续放任她留在尚书府,恐怕以他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苏安容曾经答应过沈清澜,他的恩情,自己一定要报的。   她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依稀记得姜火云似乎让家丁把沈清澜拖去柴房,便准备前去救人。   苏安容刚刚离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道黑影便出现在私刑房的附近。   不过,他在没有寻到任何人之后,便如闪电般再次离去。   黑影潜入尚书府,继续寻找苏安容的踪迹。   她向东,他向西,二人擦肩而过,却各不知晓。   此时,苏安容顺着私刑房后面的一条小路,走到一处杂物房的后面。   她忽然听见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她赶忙咬牙,忍住双腿的疼痛,快步绕到杂物房的前面去看,只见一个黝黑憨厚的男子,正在跟丫鬟们打听什么。   “石头!”苏安容脱口而出道,她不明白为何石头会穿着尚书府家丁的衣服,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责怪巧云,因为她明明交代过,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陆石头猛地转身,见到一身是伤,衣服上沾满血渍的苏安容,又惊又喜又心疼,眼神复杂,思潮翻涌。   一时间,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关于巧云的叮嘱以及苏夫人的惨状,如鲠在喉。   他口里,心里都是苦涩,明明那么想要帮助苏安容分担,可是却发现自己一无是处。   看来,这个临时工进府便是要找这个女人的,只是尚书府规矩森严,如果被发现,那可是要被捆入私刑房受罚的。   其他的丫鬟们惋惜的看着这两个人,尤其是见到苏安容浑身是血的样子,都不愿意多事,便迅速散开。   “石头,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府上出什么事情了吗?“苏安容上前一步,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的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陆石头眼神悲苦,心疼的扶住了苏安容,柔声道,“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苏安容见石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她拉住石头,逼问道,“到底怎么了?难道真是出了事?”   陆石头心乱如麻,根本就不敢直视苏安容的视线,他害怕现在的苏安容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第76章:血债血偿,决不手软   “快说啊!”苏安容焦灼的问道,“莫非是我娘出事了?”   陆石头猛地一震,知道再也瞒不下去。   他只得声音低沉,艰难的将苏夫人被陷害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之后,逐出苏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安容如遭雷击,呼吸一窒,一口腥甜的血气冲上喉头,猛然咳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苏安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娘,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大的羞辱和冤屈!   被诬蔑与家丁王二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乃至悲痛欲绝,一夜白发!   她几乎不敢想象,娘当时该是多么的无助,痛苦!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凌迟,痛彻心扉的疼,令她肝肠寸断。   她曾经很有信心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过往的惨剧并没有避免,反而提前更变本加厉的发生了!   苏安容身子发冷,她的骨子都冷透了,脸上一片死寂般的白。   “小姐,你别吓我,夫人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啊!”   陆石头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苏安容遭受这一切的罪孽。   可是,苏安容却是一动不动,眼眸睁得极大,苍白悲戚,溢满悲愤的泪珠。   她没有哭,紧紧的咬着牙,不然泪花落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   “小姐,要恨你就恨那心如蛇蝎的柳氏,若不是她,夫人怎么会被逼入绝境!”   “小姐,你要振作,夫人还指望你为她,洗清冤屈,报仇雪恨啊!”   陆石头扶住苏安容,硬如钢铁的汉子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她这么为难自己。   苏安容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姨娘,又是那个可恨至极的二姨娘!   栽赃陷害的手段是这样的相似,噩梦中的苏安容也正是如此惨遭横祸,死不瞑目!   前世今生,母女的命运,竟然以这种方式重叠,令苏安容悲愤难当。   如果这是上天对她企图改变命运的惩罚,那么何苦又给她机会重活一次?!   如果她不管如何努力筹谋,倾尽全力去改变一切都没有用,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放弃挣扎,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风冷冷的吹,苏安容漆黑入夜的双眸,燃烧仇恨的鲜红!   不!   她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绝对不能就这么向命运低头!   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人摆布这几个字,就算注定会输,她也要倾尽全力,反抗一次!   苏安容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在浸过一层血色的衣服下,脊梁挺得笔直。   一双黑如泼墨,寒若冰霜的眸子,锐利如剑,造成一股逼人的威压。   一旦动了杀心,就连玉皇大帝也挡不住她!   谁敢动她的亲人,她全部要血债血偿,决不手软!   这股杀气腾腾的气势,弥散开,陆石头都不由得心底发寒,从骨子里对苏安容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   《嫡女猖狂》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来的支持与陪伴,26号当天首发最低3W    第77章:她倨傲,却不狂傲   同样,在不远处,与李尚书一同回府的御前侍卫夏慕白,也感应到了这股慑人的气势。   夏慕白这段日子一直在巡查上次去宰相府刺杀的黑衣人,所以警惕心极强。   他感应到苏安容的森森杀气之后,便提前一步,丢下宰相,施展轻功奔向了苏安容所在之处。   李尚书见此,也不由得好奇的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在黑暗的一角,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在发现夏慕白的存在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权衡利弊,远远的盯着苏安容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转身离去。   夏慕白风驰电掣的赶到杂物房前面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呆住了。   他作为御前侍卫总管这么多年,自负武功极高,对高手的敏感性也极强。   御前侍奉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他敏锐的警惕性,立功无数。   可是,就在今天,从未出错的夏慕白误判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苏安容,咂舌不已,怎么也不敢相信方才那凌厉冲天的杀气,竟然是来自于一个弱不禁风,一身是血的豆蔻少女!   夏慕白看着苏安容苍白坚韧的脸,有一瞬的失神,这个女子有种摄人心魄的霸气,和不同于庸脂俗粉,令人炫目的美!   而且,她的模样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一般。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夏总管看得入迷?”   李尚书眯着一双狡诈的狐狸眼款款跟来,外表上看他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干瘦老头。   可是,多年在官场上的摸爬滚打,让李尚书浑浊的老眼中洋溢着与其年龄不符的神采和气势。   “这个女子,很不寻常……”夏慕白若有所思的望着苏安容道。   这时,苏安容也发现了夏慕白和李尚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要尽快离开。   “站住,你是何人?”李尚书正色问道,那双浑浊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色迷迷的亮光。   这个女子虽然重伤在身,可却丝毫不遮不住她那璀璨夺目的光华。   李尚书在风尘场所混迹这么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如何会放过苏安容这样的极品少女。   越是性子硬,便越是够劲,他色迷迷的打量着苏安容的身段,心底开始骚动难忍。   苏安容暗道糟糕,她认出了御前侍卫夏慕白,并且已经猜到那个气势威严的老人就是李尚书!   陆石头则即刻捏紧了拳头,他下定了决心,今天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带苏安容离开。   “李尚书问你话,难道你是聋子,听不见?”夏慕白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质问道。   尚书府上,一个女子一身是血,这里面定然有蹊跷。   谁料,李尚书拍拍夏慕白的肩膀,说道,“这少女定然是受了什么冤屈,吓得失了魂,不必逼她。”   “来人,将这二人带去客房,好生招待。”李尚书大度宽容的说道,话音刚落,便不知从哪里走出四个侍卫,将苏安容二人带走。   夏慕白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里毕竟是尚书府,李尚书的地方,他实在没资格过问别人的家务事。   他的眼神滑过一丝惋惜,只是,可惜了那个铮铮铁骨的少女。   被李尚书留在府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半盏茶的功夫后,苏安容和陆石头二人被分别领去两处小院。   苏安容去的是一个华丽的处所,满园花开,富贵雍容。   那些侍卫对她还算客气,不仅奉上干净衣服,和珍贵药物,还找丫鬟来服侍她。   只是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很是异样,有嘲讽,有可怜,还有一种看好戏的味道。   苏安容根本就不愿在这里多停留一刻,她满心担忧的是母亲的情况,恨不得即刻插上翅膀飞出这个牢笼。   苏安容根本就不相信,那个老奸巨猾,一脸色相的李尚书会如此好意的提供帮助。   所以不管是衣服还是药膏,她都坚持不接受李尚书提供的任何帮助。   苏安容深深的明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   这个奸诈深不可测的老狐狸,越是对苏安容客气讨好,她便越要谨慎小心。   时间紧迫,还有两天,就是噩梦中娘亲去世的日子,她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   苏安容在房中心急如焚的来回踱步,她要努力想办法,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这个房间里有四个丫鬟寸步不离的监视着苏安容,外面的小院里更是有一群侍卫时刻把守。   此刻的苏安容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雀,完全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日落西山,夜色降临,尚书府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宁静安详。   只是,太过安静的夜,反而令苏安容更加的坐立不安。   这个下午,她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办法,来动摇这些丫鬟侍卫。   可是最后她发现都是白忙活一场,这些人似乎早就看惯了一切,不管苏安容是循循善诱,还是暴跳如雷,他们都无动于衷。   直到夜半三更,更鼓的声音响过三下后,房间里的丫鬟们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迅速的起身离去。   苏安容的心高高的吊起来,一种未知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腾。   吱呀,门忽然被推开,只见一个人影被推倒在地。   苏安容定睛一看,那跌坐在地上的,竟然是双手被反绑住的沈清澜!   紧跟着,一声猥琐的笑声传来,只见年迈干瘦的李尚书,带着三个侍卫一并走了进来。   砰!   门被狠狠关上,苏安容的心也跟着猛跳起来,这些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便是苏安容吧。”李尚书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种诡异的笑意。   他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着苏安容,那锐利的眼神,似乎在看剥光了衣服的她。   苏安容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个李尚书果然不好对付!   看来这一下午的时间,眼前的老狐狸已经弄清了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便是刚刚嫁入尚书府的小妾!   可是,苏安容不明白,为何李尚书要将沈清澜带来,难道是已经听姜火云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前来报复的么?   她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眼神沉冷,宛如千年寒冰。   这个时候不管如何,在没有想到逃离的办法之前,只要能够保住性命,她都要忍。   因为娘已经在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现在只有自己及时回去,才能够救她!   “李尚书,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一切,我愿意受应受的惩罚,只是希望你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女一条生路。”苏安容摆出了最低的姿态。   她倨傲,却不狂傲,不该逞强的时候,她绝对不逞强!   如今时间就是一切,如果多受些皮肉之苦,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么她愿意承担一切!   “你以为我是来报复你婚前通奸的?”   李尚书布满老年斑的脸上,露出变/态猥琐的笑容,“小美人,你想错了,我最喜欢你的,恰恰是这一点。”   “你到底要干什么?”苏安容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余光不断扫视四周,企图找出能够逃离的路径。   李尚书并没有回答苏安容,他一双奸诈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看向地上的沈清澜。   他摆摆手,吩咐道,“将她的奸夫给放了。”   沈清澜的伤势明显减缓了很多,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露出一脸惊恐和诧异的神情。   “安容,你可还好?”沈清澜即刻跑到苏安容的身侧,关切的问道。   苏安容缓缓点了点头,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李尚书究竟是要玩什么花招。   “你可是叫沈清澜?”李尚书饶有兴致的问道,苍老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在,在下正是。”沈清澜的声音颤抖着,面对李尚书,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他十年苦读,为的便是要考取功名,加官进爵,现在有这么一个三朝□□在他的面前,他如何不紧张!   如果换做其他场合,或许沈清澜还能够毛遂自荐,去博得李尚书的好感,甚至有可能得到一两句指点。   偏偏他为了苏安容,冒着得罪李尚书的危险,顶了奸夫的名号,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李尚书见面,简直就是自毁前程!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思绪纷杂,懊恼不已。   此时,李尚书又缓步走向苏安容,他伸出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枯槁的手。   粗糙的手指顺着她的下巴,滑到她娇嫩的脖颈上游走,如一条肮脏的毒蛇吐出狰狞的红信子,猥琐,狰狞。   这个猥琐的老头子,莫非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礼自己?!   真是变/态!   苏安容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到危险,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手便一巴掌打在李尚书的脸上!   “挺有骨气的,不过,既然你父亲已经将你卖给我,你就没有别的选择。”   李尚书也不生气,满是皱纹的脸抽动了两下,似乎感觉不到疼,反而露出一种变/态猥琐的笑意。   他摩挲着双手,阴测测的命令道,“来人,扒了这二人的外衣!”   第78章:毒辣的疯狂   苏安容和沈清澜被这一变故吓得脸色一白,只见三个侍卫雷厉风行的上前,不由分说的便粗暴扯烂他们的外袍。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苏安容竭力反抗着,撕咬着,可是却毫无用处。   染满鲜血的白袍被撕成一片片散落在地面,苏安容疼得脸色发青,她的伤口再一次被扯开,鲜血流了出来。   伤口,钻心的疼,可是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掩盖了所有痛楚。   一炷香之后,她和沈清澜浑身只剩下一件单衣蔽体,李尚书此刻则兴致勃勃的坐在太师椅上,操控一切。   “沈清澜,听说你是读书人,自然通晓法律。”   “不如,你且说说,擅闯尚书府是什么下场,私通又该受到什么样的刑法?”   李尚书语气十分平和,却藏不住阴狠。   “这……”沈清澜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浑身紧绷。   他觉得李尚书拔那温和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的恐怖,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他拖入刑场,凌迟处死。   苏安容眉头深锁,她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李尚书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了。   李尚书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一寸寸的打量着这二人,狐狸眼中着几分毒辣的疯狂。   静,令人胆战心惊的静。   苏安容明白这是李尚书在打心理战,特别是在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给她和沈清澜试压。   眼看沈清澜的脸色青白不定,冷汗直冒,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苏安容更加用力的捏紧双拳,必须尽快想办法逃离,不然事情只会更糟。   可是,敌强我弱,加上她的卖身契还在对方的手上,就算是神仙降临也无济于事,更别说是已经伤痕累累的她。   终于,沈清澜再也无法承受这无声的威压,他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尚书大人,我和安容是清白的,希望你能够放了我们。”   李尚书满是老年斑的脸,这才舒展几分,冷冷的道,“放了你们也不是不行,不过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苏安容感觉这是一个陷阱,她原本想拦住沈清澜,可是根本没有来得及。   沈清澜听后,惊喜非常,立马就问道,“尚书大人,您尽管吩咐,我一定按照您说的照办!”   李尚书摸着鼻子,露出一个变tai猥琐的笑容,指着苏安容,说道,“你若是在我们的面前,凌辱她,我便放了你。”   “不仅如此,我还能够保荐你,令你以后的仕途一帆风顺。”   “不然,我便让我的侍卫撕烂她的衣服,然后当着你的面,将她蹂/躏至死。”   “什么!”沈清澜如遭雷击,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他还是被这两个所谓的选择彻底打垮!   苏安容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双眸骤然睁大,恐惧扯住她心脏。   她几乎要休克,所有的痛楚都抛开,她现在只觉得恐惧,恶心,愤怒!   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李尚书,根本就是禽/兽不如的变tai!   她奋力起身,朝向门外冲去!   可是,几乎在苏安容站起的同个瞬间,三个侍卫便快如闪电般,将她按在了墙上,令她动弹不得。   “听说,你在你们苏家,只有你的娘还把你当成人看待。”   李尚书的狐狸眼阴冷的眯起,继续道,“若是你再不识抬举,便请你娘来,教你规矩,如何?”   他的眼神毫无笑意,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阴冷。   娘,如今奄奄一息等她回家的娘!   苏安容双眸赤红,心脏几乎休克,强忍住悲愤的泪水,将苍白的唇咬出血来。   她绝对不能够,将娘牵连到这件事里!   李尚书变tai的欣赏着苏安容眼中的恐惧,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快意和满足。   随后他摆摆手,示意侍卫们放开她,阴冷的说道,   “像你这等残花败柳,原本不值得这么大动干戈,不过,若是你能乖乖跪在地上好好享受,给我找些乐子,或许我会饶你一条性命。”   “我劝你最好识相,不然别怪我整死你的家人。”   苏安容第一次急了,如今她的娘已经命悬一线,不能再受到任何的刺激,若是这个变tai,真的对她的娘下手,那么娘就真的就要万劫不复!   “你呢,考虑的怎么样了?”李尚书摸着鼻子,眯着狐狸眼,看向了浑身颤抖的沈清澜。   沈清澜如今在冰火两重天的地狱中挣扎,他的脸色青紫转黑。   眼前无助的少女是他最爱的人,可是坐在上座的李尚书却是手握他的前程和命运的人!   要么眼睁睁的看着苏安容遭受他人的凌辱,要么自己成为侩子手伤害她,去换取功名利禄。   沈清澜不傻,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老头子真的会不计前嫌的帮助自己。   可是,眼前他根本就没有选择!   这个变tai的老头子,根本就是存心要将他们二人做猴子来戏耍,玩弄,变tai至极!   “我最不喜欢勉强他人,最后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李尚书兴致勃勃的摸着鼻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阴险猥琐的笑意。   似乎如此挑拨离间,折磨戏耍苏安容二人,是世间最有趣的事。   苏安容紧紧地咬着下唇,她这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强弱之分。   苏府中,因为苏夫人多年来的隐忍不争,所以才丧失了主母的权利,丧失了威严和说话权,甚至连自己的清白性命都无法保住。   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闺阁幼女的苏安容根本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便因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被卖入了尚书府。   如今,因为李尚书的地位,权势,身为一介平民的苏安容,哪怕被凌辱糟蹋,也是毫无选择可言,只能全部忍受!   但是,如果苏安容不是苏安容,是个有地位有身份的人,那么一切便都将不同。   就如姜火云一般,哪怕再不受宠,可是因为出身名门,就算再肆无忌惮的李尚书也不敢动她分毫!   这就是差距,人和人并不是真正平等的!   如果想要活,活得有尊严,那么就必须提高实力,提升地位!   一团火焰在苏安容的心底熊熊燃烧起来,她的心中开始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目标。   原来仅仅拥有钱财是远远不够的,这一世的她若想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   “沈郎,你来!”苏安容精致的脸上蒙上一层寒霜,干脆的喊道。   沈清澜浑身一震,毫无血色的脸上涌现一抹红,痛苦煎熬的看向她,“安容,你——”   “既然尚书大人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那么我们便不能辜负大人的美意。”   “只要大人写下永不追究,并放过我们,我们便按照大人说得照做!”   苏安容冷傲的脸上满是坚韧,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好!好!拿笔墨来!”李尚书满是皱眉的狐狸眼兴奋的眯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般刚烈果决的女子,实在太刺激,太有趣了!   很快,李尚书便将“大赦”写完,宣纸上龙飞凤舞的永不追究,便是苏安容极其渴望的赎身器。   苏安容的眼神更加坚定,她知道,只要有了那张纸,她就是自由的。   哪怕李尚书再次上门要人,她也能够拒不相见,就算闹上官府,她都是有理的!   这次的经历,让苏安容深刻的明白,人在局中,便必须要按照游戏规则游戏。   现在的她,就要利用一切能够运用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我要亲自检查一下。”她缓缓开口道。   众人听见苏安容的要求,原本猥琐等着看好戏的脸上,不由得都是一惊。   这女子不仅刚烈决绝,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拿去给他。”李尚书毫不介意的说道,他倒是要看看,苏安容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苏安容接过赎身契据,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在确认无误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收了起来!   “贱妇大胆,速速将契据交出来!”侍卫们一见,暴声喝道,即刻将苏安容团团围住。   “你们不用惊慌,这个契据,你们要了也无用。”   苏安容精致的五官上浮现出决绝的神情,就在此时,她果断的抽出头上的银簪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安容!你这是要做什么!千万别干傻事啊!”沈清澜惊慌失措的喊道,吓得脸色发青。   李尚书放下手,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冷冷道,“苏安容,你以为你死了,这事就算完了吗?”   “我这辈子娶妾无数,你是头一个还未入门便珠胎暗结,甚至勾搭奸夫的。”   “我做事不喜欢吃亏,更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所以就算你死了,你的尸体,你的家人下场绝对会令人后悔。”   他的声音平和,如池水一般波澜不惊,可是话语却是字字诛心,令苏安容退无可退。   苏安容的嘴角扬起一个冷艳的讥诮,缓缓道,“大人不过是失了面子,心里不平衡罢,想要凌辱小女子,找回面子。”   第79章:酸甜苦辣,样样俱全   “只是大人您有一点弄错了。”   “哦?”李尚书很有兴致的看向她,好奇的听她解释。   “惩罚一个女子,最严酷的不是毁了她的清白,因为人都是善忘的。”   苏安容面无表情的说道,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继续。”李尚书的狐狸眼再一次眯起,看来他竟然小看了这个少女。   这等胆识,这等胸襟,倒是令他吃惊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她的容貌,令她终生生活在丑陋和阴影中。”   “所以,我愿意用我的容貌,来交换这张赎身契。”   苏安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的道。   这一席话落下,惊得众人都是心惊肉跳,仿佛眼前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豆蔻年华,懵懂纤弱的少女,而是一个从地狱血海中走出的暗夜修罗!   沈清澜震惊得失去了语言功能!手,颤抖得几乎不能握住,牙齿不断的咯咯打颤。   安容,这是因为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所以疯了么?!   哪个少女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她却要拿自己的容貌来换取自由!   李尚书摩挲着鼻子,眼神深沉。   他阅人无数,心狠手辣的人,见过不少,但是对自己这般毒辣的,却是头一个。   这样娇小年轻的女子,竟然令李尚书的心底生出了一丝丝的畏惧,他甚至有些后悔了。   此女若是男儿身,那定当相当了得!   千回百转之间,李尚书心中一动,生出一个念头。   半响后,他忽然郑重的开口道,“你很好,我改了主意,今日起你便留在尚书府继续做我的妾室吧。”   “至于你之前的事,只要你遵守妇道,我便不予追究。”   李尚书再次看向苏安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带着欲/火的颜色,而是恢复了他老奸巨猾的沉稳。   苏安容这个坚韧不拔,果决狠辣的女人,比起他的数百门生,都要优秀得多!   这样的人才,若是收为已用,实在比玩弄凌辱要有用。   三个侍卫被这一系列的变故,震得瞠目结舌,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们何时见到过睚眦必报的李尚书,如今宽宏大量过!   不但不予追究未过门的小妾和他人私通,甚至还要继续将这个女子纳为妾室,好生对待!   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今日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出来的!   沈清澜听后,悲喜交加,一方面他不希望苏安容受到凌辱,另外一方面,他也不愿她嫁给这个手段狠辣,老奸巨猾的李尚书!   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样样俱全。   “苏安容自认没有这等福气,所以,尚书的好意,请恕我难以从命。”   苏安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这个老狐狸诡计多端,比二姨娘,姜火云可怕百倍!   她看的清楚,留下绝对比毁掉容貌,代价更大!   “苏安容,你可想清楚了?”李尚书的脸色阴沉起来,狐狸眼中闪过寒冷的杀意。   像她这样的人,不能留作已用,便要斩草除根。   苏安容皱紧双眉,她看出李尚书动了杀心。   可是,她绝对不能够答应这个变/态的老头,不然,她只会越陷越深。   李尚书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他眼神一冷,大喝道,“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地牢,打到明日太阳升起为止。”   “是!”三个侍卫即刻应道,心中了然李尚书的真正意思。   打到太阳升起,那便要的是不死不休!   就在三个侍卫即将出手的时候,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破窗而入,一把卷起苏安容,带着她飞掠而出!   这人速度极快,武功高强的侍卫们几乎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便已经消失不见。   李尚书见苏安容被人带走,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一群饭桶,还不快去追!”   三个侍卫闻声,即刻提刀飞驰追去。   “来人,将这小子拖去地牢,严加看管!”   李尚书大声喊道,很快便从外院进来六个家丁,将地上吓得双腿发软的沈清澜拖了出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想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活得下来的。”   李尚书的眼中阴冷一片,他盯着地上苏安容落下的外袍,阴鸷说道。   夜色下,黑暗的树荫里,高大的黑影背着苏安容快速前行。   “丑八怪,你居然这么蠢。”司徒无邪冷冷的讥讽道,眼睛扫过那双被打得青紫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苏安容的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她见到司徒无邪第一次打心底里开心,甚至鼻子都有些酸楚难当。   她几乎不敢想,倘若,方才司徒无邪不在,那么她要如何是好。   她如今不想死,更加不能死,她的娘亲还在苦苦等着她。   “快,快带我去一个地方!”苏安容焦灼的催促道。   “你都快死了,还想去哪里?!”司徒无邪的眼神冰冷,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关切。   这个女人,明明有机会逃脱,却傻到回去救人,实在是无可救药!   还有那个书生,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难道她忘记自己警告过她,要守妇道的吗?!   司徒无邪打出生起,还从未吻过任何人,哪怕是对……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飞快离开了尚书府,带着苏安容去往布坊的方向。   “不对!小院不在这个方向,你快带我去见我娘!”苏安容发现不对劲,勉力挣扎着说道。   “丑八怪,你这是在找死!”   司徒无邪根本不理会苏安容的嘶喊,他伸手点住了她的哑穴和睡穴,然后继续按照原本的目标前行。   “放开我,我要去见娘……”   整夜的疲惫和折磨,苏安容早已精疲力尽,她哪里抵挡得住司徒无邪的手段,转眼便昏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司徒无邪来到了上次带苏安容来过的布庄,只是他没有停留,而是绕到了布庄后面的一个府邸中。   他来到后花园,一处高大的围墙边,在墙上依次按下六块石板,紧跟着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地道。   司徒无邪抱着苏安容迅速潜入地道,过了长长的甬道,便来到一个雅致干净的地下室中。   霓裳珠帘,雕花圆床,这里俨然是一处堪比皇宫的华贵居所,又更像是一个豪门千金的闺房。   每一样物品都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就连照明用的都是千金难买的夜明珠。   司徒无邪环视一周,眼神复杂的变幻着。   除了每月令心腹来打扫,他已经有整整十年未曾来过这里了。   这一次,他却带了一个女子一并前来,心中涌起莫名的伤感。   雕花木床前,他止住脚步,似乎在做一个巨大的决定,最后还是将苏安容放置在了温软的床上。   “娘,娘……”昏迷中的苏安容还不断在呢喃,柳眉痛苦的皱起,似乎陷入了无边的噩梦中。   司徒无邪打量着遍体鳞伤的苏安容,看着她浑身的伤痕,一双妖孽的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那个李尚书竟然敢这么凌辱他的人,真是找死。   他的脸更加冷酷,上前毫不留情的撕开了苏安容仅剩的里衣。   嗤啦,随着衣服被撕裂,苏安容大片白皙柔嫩的肌肤也跟着露出来。   有的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顿时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上,绽放出朵朵鲜红的血莲。   司徒无邪不由得喉头一紧,妖孽的眼中暗火汹涌澎湃。   美人,他见过的实在太多,就算倾国倾城的也丝毫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力。   可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顶多算作清秀的女人,却令他心跳加速,血脉膨胀了。   该死的,这个女人身材怎么这么好!   司徒无邪喉间滑动一下,恶狠狠的盯着眼前未着寸缕的苏安容,一幅要化身禽/兽的架势。   “丑八怪,你这辈子是专门来找我讨债的吧。”   他死死压制住要着火的身子,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碧绿通透的小瓶。   司徒无邪打开瓶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他毫不吝啬的将小瓶玉液,小心翼翼的倒在苏安容的伤口上,冰凉晶莹的玉液一接触到伤口,便迅速的凝结起来。   一瓶很快就用完了,他恼怒的发现,还有许多地方的伤口还未涂。   “这琼浆玉液露世上总共就五瓶,这里也就只有三瓶。”   要知道他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极其珍贵的宝药,哪怕自己重伤,都舍不得用一滴。   可是现在,他似乎根本没有选择,不受控制的将宝药给拿了出来。   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苏安容完美无瑕的肌肤上以后会留下任何一丁点的伤痕。   “你这个丑八怪,果然是讨债的赔钱货!”   司徒无邪狠狠的瞪了苏安容一眼,妖孽的眼中冰冷无比。   他索性将怀中剩下的两瓶都依依不舍的拿了出来,不要本钱的干脆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清凉的玉露滋润着火辣辣的伤口,像是潺潺的清泉灌溉着干涸的沙漠。   苏安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她的手也开始轻微的动了起来。   第80章:我从未说过我是什么正人君子   一股奇妙的生命力从伤口渗透,她感觉到身体在愈合,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这时,司徒无邪郁闷的看着用空的三个瓶子,再次的皱了皱眉头。   紧跟着,他转身去取案几上的霓裳衣,那是前日他令夏嫣为苏安容量身定制的,此刻给苏安容换上最合适不过。   等司徒无邪正要为苏安容穿衣服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如刀割。   “色/狼!”苏安容红透了脸,一把抓过他手上的衣服,挡在胸前。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无良的混蛋,竟然会乘人之危来占自己的便宜,实在太可恶了!   司徒无邪的脸色青白红紫地闪过,最后彻底转黑。   一双妖孽冷酷的眼睛冷酷如剑,看的人胆战心惊。   他忽然快步上前,霸道的狠狠地吻住苏安容诱/惑了他整晚的樱唇,挺拔的身子几乎覆盖在她身上,双手压住她的挣扎,将她淹没在粗暴的亲吻里面。   既然叫他色/狼,他怎么能够不占尽便宜,捞回本钱!   苏安容倏地睁大,一泓秋水般的双眸,布满震惊的盯着疯狂的司徒无邪。   滚烫的唇,滚烫的气息,带着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令她有些窒息和迷乱,这个男人太疯狂,太可怕了!   忽然,苏安容瞥见地上被撕烂的衣服堆里,露出的一截赎身契纸片,她如雷击一般猛地清醒过来。   她现在不能够失去理智,她的娘还在等她去救!   “放开我!”她竭力推开司徒无邪,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逃离开了他的掌控。   苏安容抱着衣服,警惕愤怒的盯着他道,“你无耻!”   司徒无邪雷打不动,淡定的看着她道,“谢谢夸赞,我从未说过我是什么正人君子。”   苏安容语噎,脸色潮红,气喘呼呼,两世为人,她都从未遇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苏安容冷静下来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是个封闭的居所,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   紧跟着她惊奇的发现,原本青紫,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肌肤,竟然不知何时愈合,甚至只余下一条条粉色的浅痕。   “难道是你救了我,还帮我上了药?”她望向桌子上三个空瓶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司徒无邪冷酷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晕,他似乎不愿意让苏安容发现是自己救了她。   他冷哼一声,轻蔑的挑眉道,“丑八怪你一共用了三瓶琼脂玉露,一瓶价值千万黄金。”   “虽然你长得丑,又蠢得要命,可是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奴隶,若敢有二心,我定然要将你千刀万剐,曝尸城楼之上!”   苏安容眉心一压,先是被他的威严冷酷所摄,不免心惊。   司徒无邪见到她脸色发白的模样,薄唇越来越翘,深邃妖孽的眼里都是笑意。   这辈子,她都别想逃了。   只是,苏安容稍微思量,便豁然开朗,嘴角上扬道,“将军刀子嘴豆腐心,若真的如此厌恶我,又何苦再三相救?”   温柔的话语,一语中的,击中了司徒无邪心底最乱的一处。   这回轮到司徒无邪大窘,他的手紧握成拳,松开,握紧,又松开。   这个女人果然伶牙俐齿,他实在应该在药解开她的穴道后,即刻给她点上的。   “将军大恩,苏安容无以为报,若以后将军有用得上苏安容的地方,我一定扑汤蹈火再所不辞。”   苏安容忽然正色,异常诚挚认真的说道。   “将军请放心,那夜之事,我便是死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只是,现在小女子还有两个请求,希望将军能够帮忙帮到底。”   听到这里司徒无邪脸色微变,他一方面惊讶于苏安容的观察入微,和聪慧,另外一方面又对她敢于跟自己提要求而震惊。   这个女人不仅看透,自己一再去找她,是因为他作为青面阎王的身份必须要封口,防止泄密。   而且,一般人若是被自己这般威胁,定然要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是她竟然能够在衣冠不整的情况下,跟自己提要求?!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说!”   司徒无邪冷冷道,他倒是要看看苏安容还能够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第一件事,是请求将军即刻放我出去。”   “第二件事,是希望将军冒险去尚书府,帮我救两个人出来。”   苏安容不卑不亢,缓缓说道。   一想到母亲现在的情况,她便犹如万箭穿心,心焦如焚,所以她必须尽快出去见母亲。   另外,沈清澜和陆石头被困尚书府,李尚书因为自己逃走肯定会加倍为难他们。   陆石头要救,自然不用说。   沈清澜也必须救,是因为苏安容不愿意欠人情。   既然前情已了,那么苏安容便要划分得清清楚楚。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司徒无邪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信你。”   千言万语,汇聚到唇边,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我信你!   苏安容一双秋水剪瞳里,有着清澈见底的认真。   司徒无邪敛去戏谑的笑意,心底微微一震,他看得出她说的是实话。   可是他想不通,为何她这般信任自己。   “将军,我娘如今命悬一线,朝不保夕,没有时间了。”   苏安容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她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煎熬,她能等,她的娘亲恐怕是等不下去了!   明日,明日就是娘亲出事的日子,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丑八怪,你真是麻烦!”   司徒无邪不耐烦的拂袖转身,推开了甬道的门,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苏安容心中感激,她明白这是司徒无邪答应自己了。   她抓起地上的赎身契,看了看手上薄如蝉翼,色彩明丽的霓裳衣,淡淡叹了一口气。   这身衣服如此合身,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日司徒无邪为她量身定制的那套。   只是,现在的苏安容哪里有心情装扮,她站起身,从案几边上找来一套素雅的衣服,也没有多想便穿上离开。   推开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尽头处的门沿上,倾泻出银色的月光。   她沿着台阶向上,轻轻一推,便走了出去。   待她回头再看,身后的密道已经消失,只剩下一面齐整的墙面。   苏安容再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是离布庄不远的一条街。   她一心惦记着娘亲,没有功夫去思索司徒无邪布下这处暗室的作用,所以只多看了一眼墙面,便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尚书府中却是卷起一场轩然大波。   被关押在地牢中的沈清澜和陆石头,在森严的守卫下,竟然消失不见。   这还不算完,一场诡异的大火莫名生起,一夜间,闹得尚书府是鸡飞狗跳,家犬不宁。   不过,李尚书这只老狐狸竟然沉住了气,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火灾这件事以的速度平息了下去。   虽然没有找到纵火犯,但是他一口咬定是漏网的流民干的,这才封住了众人的口。   只是,关起门来,李尚书的脸即刻变得铁青狰狞。   他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未过门的小妾私通奸夫,珠胎暗结不说,竟然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双双溜走!   不用想,那把离奇大火,定然也是这二人做的好事!   李尚书浑浊的狐狸眼,阴鸷如恶鬼,好个苏安容,他算是记住这个名字了。   这一夜,实在不太平。   沈清澜和陆石头被一个黑影敲晕之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不仅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丢在废弃的臭水沟。   不过,二人很快就释然了,受伤总比在尚书府提心吊胆的等死好。   就是不太明白,这个武功高强,救了他们的恩公,为啥还要暴揍他们一顿。   呲,沈清澜稍微一动,便扯着了身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他不管那个同样跌在水沟的黝黑少年,自己先行爬起来,朝着最近的医馆走去。   他知道,李尚书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必须要赶紧治好伤,找个地方躲起来。   恐怕这段时间,沈清澜都不能够随意的上街了,他必须要避嫌。   他有些担心的想到,不知安容如今怎么样了。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终于来到小院。   床榻上苏夫人面无血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发一夜白头,斑驳如雪令人不忍直视。   仅仅才几天的时间,苏夫人原本圆润的脸迅速的消瘦,就连下巴也尖了,两边脸颊深深地陷下去。   不过三十多岁,温婉贤淑的女子,一下子憔悴成了耄耋老人。   “娘……”   苏安容呼吸一窒,喉咙干涩如火烧,看见娘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心口如同插上了千万把尖刀!   苏夫人似乎没有听见苏安容的喊声,一双绝望无助的眼睛睁得极大,可是里面却失去了所有的神彩,空洞,苍白。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巧云一见到苏安容,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第81章:逆我者死   “快说啊!”苏安容焦灼的问道,“莫非是我娘出事了?”   陆石头猛地一震,知道再也瞒不下去。   他只得声音低沉,艰难的将苏夫人被陷害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之后,逐出苏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安容如遭雷击,呼吸一窒,一口腥甜的血气冲上喉头,猛然咳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苏安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娘,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大的羞辱和冤屈!   被诬蔑与家丁王二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乃至悲痛欲绝,一夜白发!   她几乎不敢想象,娘当时该是多么的无助,痛苦!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凌迟,痛彻心扉的疼,令她肝肠寸断。   她曾经很有信心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过往的惨剧并没有避免,反而提前更变本加厉的发生了!   苏安容身子发冷,她的骨子都冷透了,脸上一片死寂般的白。   “小姐,你别吓我,夫人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啊!”   陆石头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苏安容遭受这一切的罪孽。   可是,苏安容却是一动不动,眼眸睁得极大,苍白悲戚,溢满悲愤的泪珠。   她没有哭,紧紧的咬着牙,不然泪花落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   “小姐,要恨你就恨那心如蛇蝎的柳氏,若不是她,夫人怎么会被逼入绝境!”   “小姐,你要振作,夫人还指望你为她,洗清冤屈,报仇雪恨啊!”   陆石头扶住苏安容,硬如钢铁的汉子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她这么为难自己。   苏安容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姨娘,又是那个可恨至极的二姨娘!   栽赃陷害的手段是这样的相似,噩梦中的苏安容也正是如此惨遭横祸,死不瞑目!   前世今生,母女的命运,竟然以这种方式重叠,令苏安容悲愤难当。   如果这是上天对她企图改变命运的惩罚,那么何苦又给她机会重活一次?!   如果她不管如何努力筹谋,倾尽全力去改变一切都没有用,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放弃挣扎,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风冷冷的吹,苏安容漆黑入夜的双眸,燃烧仇恨的鲜红!   不!   她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绝对不能就这么向命运低头!   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人摆布这几个字,就算注定会输,她也要倾尽全力,反抗一次!   苏安容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在浸过一层血色的衣服下,脊梁挺得笔直。   一双黑如泼墨,寒若冰霜的眸子,锐利如剑,造成一股逼人的威压。   一旦动了杀心,就连玉皇大帝也挡不住她!   谁敢动她的亲人,她全部要血债血偿,决不手软!   这股杀气腾腾的气势,弥散开,陆石头都不由得心底发寒,从骨子里对苏安容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   《嫡女猖狂》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来的支持与陪伴,26号当天首发最低3W   第82章:天若不公,逆天又如何   “夫人!”   巧云也声嘶力竭的呼唤,心痛到了极致。   苏老爷见此,怒火冲头的脑袋如同被打了一闷棍,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他的妻,相伴了大半辈子的妻,如今竟然被自己活活逼死了!   “老爷,你怎么了?”二姨娘见到苏老爷有些站不稳,即刻上前扶住他。   “走!”苏老爷心中发虚,冷汗不断的往上冒,四肢酸软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站住!”   忽然,苏安容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杀气腾腾,如地狱修罗,令人心魂俱裂,   她的眼中掠过阴鸷,暴戾的阴鸷。   苏老爷和二姨娘都不由得吓得向后一缩,胆战心惊!   “你,你要干什么?”泼辣的二姨娘硬着头皮吼道,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抖。   原本她是不怕苏安容的,一个十几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有何畏惧之处?!   可是,现在她害怕了,而且是怕得想翻窗逃跑。   就凭苏安容敢不顾一切拎起板凳往她身上砸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少女狠起来比阎罗王更加可怕。   “逆子,莫非你还要逆天杀父不成!”   苏老爷心中发虚,跟着咬牙喝道。   “杀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做不出,可是,今日我娘吐了几口血,我便要在你们的身上加倍要回来!”   苏安容怒得红了眼睛,疯狂的恨意让她恨不得用刀在这二人身上砍出千万个窟窿。   “逆子,你疯了!”苏老爷被苏安容狰狞的模样,吓得七魂没了六魄,噗通一声竟然坐到了地上。   “管家,管家快上!这个小贱人要发狂!”二姨娘惊恐的叫道,这才想起自己是带了人来的。   只是,她刚说完,回头再一看,发现身旁跟着的人统统都被打倒在地。   一个黝黑的少年,如饿狼一般,毒辣的正盯着她的脸,仿佛她就是下一个要被生吞活剥的食物。   “石头,你回来了!夫人,夫人快被这些恶人给逼死了!”   巧云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凄厉的喊道。   “姐,我都看到了。”   “小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说现在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石头落地有声的说道,一双铁拳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苏安容浑身戾气大盛,一字一顿的命令道,“关门,打狗!”   “是!”陆石头抢在二姨娘等人逃跑之前,砰得一声将门窗全部关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挥着铁拳便朝着这两个罪魁祸首的人打去!   “苏安容你这个逆子,你想要做什么?”   苏老爷见到陆石头虎视眈眈的模样,吓得心头发颤,止不住的冒冷汗。   “你不是说我是野种么,既然你休了娘,那么从此,我便与你再无瓜葛!”   苏安容冷酷的说道,字字铿锵,惊人心魄。   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礼仪伦常,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是狗屁!   事情不是发生在自身身上,自然可以说得冠冕堂皇。   摊上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爹,和一个心如蛇蝎的二姨娘,就算苏安容的娘百般忍让,最后却竟然落到这样凄惨的下场!   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   如果这是人为,那么苏安容便要眼前的罪魁祸首自食苦果。   如果这是天意,那么苏安容便要逆天改命,扭转乾坤,讨回公道!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苏老爷这次是真的害怕了,畏惧了。   “石头,动手!”苏安容精致的五官染上一层冰冷的寒霜,她一旦动了杀心,任谁都挡不住。   “是!”陆石头原本还有些顾虑,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放开。   他满腔的悲愤的怒火汹涌澎湃,他为小姐抱不平,恨不得手刃这两个穷凶极恶的歹人!   轰隆!   苏老爷被高高撂翻在墙上,然后在重重的跌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头昏脑花,惨叫两声,无比的痛苦。   二姨娘目瞪口呆的看着摔得老眼昏花的苏老爷,手指颤抖,她在地上滚了两圈,撒腿就想跑。   “现在想滚,太迟了。”   苏安容冷冷说道,“打烂她那张毒辣阴险的嘴!”   害得她娘吐血三次,她便要让这个柳氏十倍相赔!   二姨娘一听,混沌的脑子猛然清醒,顿时吓得尿了裤子。   她平日的嚣张跋扈,都是仗着地位比苏安容高出一筹,可是现在苏安容真的狠起来,她就如纸老虎一般,吓得魂飞魄散了。   “苏安容你这是大逆不道,要遭雷劈的!”   二姨娘拼了命的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就想跑。   “这张嘴果然臭气熏天!”   陆石头速度很快,一下子窜到她的面前,对准她涂抹得红艳的脸,便是一记虎虎生风的左勾拳!   咯……   骨骼断裂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三五颗带血的牙齿应声崩落!   “啊!”二姨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她捂着没了门牙的嘴,哭得惊天动地。   陆石头鄙夷的丢开柳氏,冷然又厌恶。   这时,床上的苏夫人忽然发出虚弱的呼唤,她不断呢喃着苏安容的闺名。   “安容,安容……”   “娘,我在,我一直都在!”苏安容凝视着苍白脆弱的母亲,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这一幕是那样熟悉又痛彻心扉,当初她也是这么送走娘的。   苏安容几欲哽咽,觉得纵然是杀了二姨娘和苏老爷,也不足以替母亲报仇。   因为她的娘亲,要走了,永远,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了。   她再也喝不到娘亲做的汤,再也摸不到娘亲温暖的手,再也看不到娘亲慈爱的目光……   痛,铺天盖地的剧痛,苏安容的心,在此刻是那样的无助和挣扎。   “安容,答应娘,不要……再为难你爹……”   苏夫人断断续续艰难的说道,她的脸上开始浮现一层不正常的红光,眼睛里也有了几分精神。   苏安容咬唇摇头,别的她都能够答应,可是这一点她做不到!   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逼死娘的罪魁祸首继续逍遥自在,让她忘却一切叫他一声爹?!   不!她做不到!   自从这个男人写下休书二字的时候,苏安容便已经彻底心寒!   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娘的死活,更没有为苏安容考虑过什么,甚至以一百两将她贱卖给了李尚书,将她推入火坑。   这样无情无义,歹毒狠辣的人,不配做她的爹!   “安容,生死有命,娘这一世有你,很开心,很满足。”   “别去为我报仇,好好过日子……”   苏夫人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苏安容的脸庞,可是才抬起一半,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苍白的脸上,一双温柔慈爱的眼睛里还印着苏安容的倒影,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幸福的笑意,可是她的手却永永远远的垂了下去。   “娘,你说什么我都听……”   “娘,你不要不理安容,你说话啊……”   “娘,你不要睡,你再看看安容……”   苏安容一声声的呼唤着渐渐冰冷的娘亲,她的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疼的不能呼吸。   她心头撕裂般地疼,心脏好像被人划了千万刀,鲜血淋漓,甚至比死更加痛上千万倍。   泪水,夺眶而出,无声无息的倾泻,她所有哭声都卡在喉咙里,几乎喘不上气来,痛到麻木。   “小姐,呜呜,你不要吓巧云啊,你要振作啊。”   “夫人,夫人已经没了,你不能再想不开……”   巧云哭得双眼红肿,几乎要背过气。   陆石头看得也是眼眶发红,一个硬汉子,也不由得鼻翼发酸。   小姐实在太可怜了。   地上的苏老爷和二姨娘脸色都不由得发青,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再次被打,另外一方面是真的逼死了人,有些后怕。   那些管家,家丁早就跪地叩首求饶,一片哀嚎满地。   陆石头的拳头,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让他们滚!”   苏安容的侧脸陷入黑暗之中,一字一顿的道。   她的娘,走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在继续玷污娘的耳根!   “安容,我——”苏老爷脸色难看的说道,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丝丝的愧疚的。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恶心!”   “如果你真有那么一丁点的良心,便不会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娘驱逐出府。”   “如果你真有一丝丝的在乎娘和我,今日便不会欺人太甚,活活逼死娘亲!”   “苏远庭,今日我便与你恩断义绝,永世不再相认!”   苏安容的脸上一片死寂般的白,字字铿锵的说道。   “你!”苏老爷气得七窍生烟,双眼翻白。   这世上只听过父母遗弃子女,将不肖子孙逐出家门的,何曾有子女要和父亲断情绝义的?!   苏安容这是大不孝,她这是在逆天!   “天若不公,逆天又如何!”   苏安容一双深幽漆黑眼睛,傲然轻瞥地上的众人,精致的五官冷若冰霜。   活在这个恃强凌弱,成王败寇的世界,若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么便需有逆天改命的勇气!   “疯了!这小贱人是疯了!”   二姨娘尖叫着,捂着没了门牙的嘴,狼狈不已的破窗,像是落水狗一般仓皇而逃。   第83章:穷寇莫追,这仇我一定会报   “等我,等等我啊!”   苏老爷不敢多停留一刻,眼前的苏安容像是从地狱来夺命的黑白无常,令他胆战心惊,冷汗直冒。   他一向的威风全部一扫而光,惊惧的盯着这个陌生又可怕的少女,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滚向窗边逃走。   这两个人一跑,地上的管家和家丁也都迅速的鼠窜而散。   “小姐,要不要我去追?”   陆石头紧捏着双拳,发出咯咯的声响,浑身戾气大作,额头上青筋凸显。   苏安容摇了摇头,“穷寇莫追,这仇我一定会报!”   她回身坐在床榻上,看向苍白的母亲,干涸的双眼,骤然涌上闪烁的泪花。   为什么,她的娘要提前回来?   为什么,她的爹会那么听信二姨娘的谎言?   为什么,那歹毒的二姨娘,竟然还会派人跟踪巧云,追寻到她的藏身地点?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却始终无法改变这一切!   苏安容痛苦的捂住了脸,冰冷的泪水流进心底,冰寒彻骨。   如果这就是命定,那么重活一次的她哪怕逆转乾坤,也要更改宿命!   “小姐,别难过了,夫人还需要你……”   巧云心如刀割,跪倒在地上,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够替小姐分担一半的苦痛。   石头也痛苦非常,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苏安容。   苏安容缓缓开手,重新抬起头来,一张秀美的脸上虽然布满泪痕,却掩盖不住那逼人的光彩。   不错,现在还不是软弱的时刻,母亲的仇,她一定要报!   苏远庭,柳氏,她都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她有些哽咽的伸出手,为苏夫人整理好衣服。   这时,苏安容忽然发现母亲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她这才想起,母亲之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交给自己,后来却被人打断。   于是,苏安容忍住悲痛,轻柔的推开母亲的手心,只见里面有一卷签文,里面还放着一块罕见的宝蓝玉石。   黄色的签文上,写着“当春久雨喜初晴玉兔金乌渐渐明,旧事已成新事遂看看一跳入蓬瀛。”   书曰,上上签。   苏安容不由得再次凝噎,心痛难止,原本抑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母亲弥留之际,最惦念的竟然是这张前去峨眉山,专程为自己求取的签文!   想必那玉石,也是母亲为自己求来的佛佑。   娘,她那温婉贤淑,一生一世都只为他人考虑的娘,就算在最后一刻,也不忘紧紧的捏着为女儿求的佛签。   不公平!上天太不公平!   为何要夺走这样善良的人的性命,却眼睁睁的看着那歹毒的柳氏,和无情的苏远庭逍遥自在?!   苏安容心中恨意沸腾,既然上天不管,那么她便要为娘讨回一个公道!   她泪眼婆娑,她将那玉石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小院里,门上垂下白色的布幔,三根丧幡。   灵堂的后面,便是苏夫人的灵柩,一身素衣,头戴百花的苏安容跪在正前方。   香烛燃起袅袅烟雾,一片朦胧中,她的眼湿润成泪海。   苏夫人原名董婉容,是苏州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当初不慎落水,撞上了苏远庭,二人便一见钟情。   当初董家坚决不同意女儿下嫁给一穷二白的苏远庭,可是耐不住苏安容的娘亲以死明志,便勉强的同意了这桩亲事。   苏远庭那个时候,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日子过得极为艰苦,幸亏苏夫人带来的丰厚嫁妆,这才开起了当铺,勉强维持温饱。   这十几年来,苏夫人勤勤恳恳,为苏家操碎了心。   谁料就在家境稍微有起色的时候,苏远庭便即刻纳妾,丝毫不顾及苏夫人的感受。   回顾母亲辛劳的一生,苏安容衷心为她感到不值。   为了这样一个毫不爱惜自己,自私,好/色,无情的男人,甚至将清誉性命都断送,实在太过凄凉!   阳光下,她的侧脸浮现一丝决绝,既然要为母亲讨回公道,那么第一步便是要回本应该属于母亲的东西!   “石头,今日你便去苏府,将我写下的东西,全部带回来。”   苏安容一字一顿道,心中已有了思量。   “是,小姐。”陆石头拍着结实的胸脯,爽快应道。   终于等到机会去教训那两个狗男女了,他兴奋得摩拳擦掌道,“包在我身上了,要不要带上兄弟们一起去?”   “人越多越好,免得到时候东西拿不下。”   苏安容眼神深幽,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   苏府,心有余悸的苏远庭和二姨娘双双瘫倒在床榻上,哀嚎不断。   昨日大夫给他们分别看了伤势,苏老爷还稍微好点,只是断了胸口的两根骨头。   二姨娘不仅门牙被打掉四颗,而且身上骨头至少断了五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两个人虽然都对苏安容怀恨在心,可是毕竟苏夫人被他们活活逼死,还是心虚,不敢去报官抓人,只能气得吐血强忍着。   “阿嚏!”   二姨娘一个喷嚏打得响亮,冷风呼呼的穿入腹腔,不由得浑身一寒打了个哆嗦。   她的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尤其是想到那日苏安容眼中燃烧的熊熊怒火,身体便往后缩了缩。   “老爷,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二姨娘精明的脸肿成馒头,眼中阴鸷非常。   “还能怎么样,家门不幸!”苏远庭悲愤痛苦的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就当我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不孝子!”   “错了!是小姐根本就不屑承认有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爹!”   哐当!   门忽然被撞开,只见陆石头一脸愤怒的出现在这二人面前。   这两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事到如今,背地里竟然还如此辱骂小姐,其心可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来人啊!”   苏老爷一见到陆石头,就像白日见鬼一般,吓得脸色青了一大半,身上刚刚涂上药的伤口又开始剧痛起来。   二姨娘更是躲在了苏老爷的身后,双手惊恐的捂住漏风的嘴,生怕口中的牙齿被打得一颗不留。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那些家丁正忙着搬东西呢。”   陆石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痛快的笑,索性将房间里的所有窗户全部推开。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晃得苏远庭和二姨娘两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等他们定睛看清楚的时候,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鲜血来!   只见苏府的家丁们,竟然和陆石头的人联手,正在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一件件的往外搬。   “住手!通通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苏远庭暴喝连连,气得浑身发抖,“没良心的东西,你们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保护苏府的人!”   家丁们顿了顿,毫不在乎的扫了吹胡子瞪眼的苏老爷一眼,然后继续走起,搬东西。   “苏远庭,你不用喊了,他们收了劳务费,干活是份内的事情。”   陆石头见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真是痛快无比!   这个毫无良心的苏老爷将夫人小姐害得那么惨,活该他今日好好的大放血!   “什么劳务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苏老爷脸色气得青白不定,怒发冲冠的喝道,“这可是天子脚下,难不成你还敢在光天化日打家劫舍?”   “苏老爷,这话可就不对了。”   “当年你一无所有,苏家的财产几乎都是苏夫人的陪嫁,后来,当铺也是由夫人经营打理。”   “如今你休了夫人,那么当初的嫁妆,以及这些年的佣金,自然要一子不少的全部还回来!”   “你看,当初夫人的嫁妆,可都清清楚楚的在这里写着。”   陆石头从袖中掏出苏安容今早给他的单子,在空中晃了两晃。   他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   可是小姐说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看见值钱的就搬走!   “什么!”苏远庭如当天霹雳,苍老的脸上又红又黑。   一方面他被这一针见血的话给说得无地自容,另外一方面他怎么舍得眼睁睁的见着财产被抢夺一空?!   更令他气得发疯的是,如今前来搬走他财产的人,竟然是他自己雇佣来的家丁!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悲催讽刺的事情?!   这一刻苏老爷忽然有种报应的感觉,甚至背后窜上一股凉飕飕的冷风。   “那是我的翡翠明镜!放下,快住手!”   二姨娘见此,气得双眼发红,上次流民之乱已经害得她没了全部的私房钱,这次苏安容竟然堂而皇之的派人来抢她的家底,是可忍孰不可忍!   恨意,疯狂的涌上来,她恨不得将苏安容碎尸万段!   拿走她的钱,简直比剜她的心头肉,还要令她痛不欲生啊!   “你还是省省力气的好,我马上要搬床了。”   陆石头憨厚的笑着,毫不客气的将床上的二人带着被子摔在了地上,然后麻溜的开始卸价值不菲的金丝木床。   苏家的财产,苏老爷根本一分钱的力气都没有出过,所以全部拿走都算是善良的,没找他要利息,简直就是太便宜他们了!   第84章:漂亮反击   “快说啊!”苏安容焦灼的问道,“莫非是我娘出事了?”   陆石头猛地一震,知道再也瞒不下去。   他只得声音低沉,艰难的将苏夫人被陷害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之后,逐出苏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安容如遭雷击,呼吸一窒,一口腥甜的血气冲上喉头,猛然咳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苏安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娘,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大的羞辱和冤屈!   被诬蔑与家丁王二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乃至悲痛欲绝,一夜白发!   她几乎不敢想象,娘当时该是多么的无助,痛苦!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凌迟,痛彻心扉的疼,令她肝肠寸断。   她曾经很有信心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过往的惨剧并没有避免,反而提前更变本加厉的发生了!   苏安容身子发冷,她的骨子都冷透了,脸上一片死寂般的白。   “小姐,你别吓我,夫人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啊!”   陆石头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苏安容遭受这一切的罪孽。   可是,苏安容却是一动不动,眼眸睁得极大,苍白悲戚,溢满悲愤的泪珠。   她没有哭,紧紧的咬着牙,不然泪花落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   “小姐,要恨你就恨那心如蛇蝎的柳氏,若不是她,夫人怎么会被逼入绝境!”   “小姐,你要振作,夫人还指望你为她,洗清冤屈,报仇雪恨啊!”   陆石头扶住苏安容,硬如钢铁的汉子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她这么为难自己。   苏安容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姨娘,又是那个可恨至极的二姨娘!   栽赃陷害的手段是这样的相似,噩梦中的苏安容也正是如此惨遭横祸,死不瞑目!   前世今生,母女的命运,竟然以这种方式重叠,令苏安容悲愤难当。   如果这是上天对她企图改变命运的惩罚,那么何苦又给她机会重活一次?!   如果她不管如何努力筹谋,倾尽全力去改变一切都没有用,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放弃挣扎,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风冷冷的吹,苏安容漆黑入夜的双眸,燃烧仇恨的鲜红!   不!   她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绝对不能就这么向命运低头!   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人摆布这几个字,就算注定会输,她也要倾尽全力,反抗一次!   苏安容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在浸过一层血色的衣服下,脊梁挺得笔直。   一双黑如泼墨,寒若冰霜的眸子,锐利如剑,造成一股逼人的威压。   一旦动了杀心,就连玉皇大帝也挡不住她!   谁敢动她的亲人,她全部要血债血偿,决不手软!   这股杀气腾腾的气势,弥散开,陆石头都不由得心底发寒,从骨子里对苏安容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   《嫡女猖狂》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来的支持与陪伴,26号当天首发最低3W   第85章:若想要成功,便先要耐得住寂寞   “快说啊!”苏安容焦灼的问道,“莫非是我娘出事了?”   陆石头猛地一震,知道再也瞒不下去。   他只得声音低沉,艰难的将苏夫人被陷害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之后,逐出苏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安容如遭雷击,呼吸一窒,一口腥甜的血气冲上喉头,猛然咳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苏安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娘,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大的羞辱和冤屈!   被诬蔑与家丁王二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乃至悲痛欲绝,一夜白发!   她几乎不敢想象,娘当时该是多么的无助,痛苦!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凌迟,痛彻心扉的疼,令她肝肠寸断。   她曾经很有信心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过往的惨剧并没有避免,反而提前更变本加厉的发生了!   苏安容身子发冷,她的骨子都冷透了,脸上一片死寂般的白。   “小姐,你别吓我,夫人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啊!”   陆石头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苏安容遭受这一切的罪孽。   可是,苏安容却是一动不动,眼眸睁得极大,苍白悲戚,溢满悲愤的泪珠。   她没有哭,紧紧的咬着牙,不然泪花落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   “小姐,要恨你就恨那心如蛇蝎的柳氏,若不是她,夫人怎么会被逼入绝境!”   “小姐,你要振作,夫人还指望你为她,洗清冤屈,报仇雪恨啊!”   陆石头扶住苏安容,硬如钢铁的汉子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她这么为难自己。   苏安容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姨娘,又是那个可恨至极的二姨娘!   栽赃陷害的手段是这样的相似,噩梦中的苏安容也正是如此惨遭横祸,死不瞑目!   前世今生,母女的命运,竟然以这种方式重叠,令苏安容悲愤难当。   如果这是上天对她企图改变命运的惩罚,那么何苦又给她机会重活一次?!   如果她不管如何努力筹谋,倾尽全力去改变一切都没有用,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放弃挣扎,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风冷冷的吹,苏安容漆黑入夜的双眸,燃烧仇恨的鲜红!   不!   她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绝对不能就这么向命运低头!   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人摆布这几个字,就算注定会输,她也要倾尽全力,反抗一次!   苏安容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在浸过一层血色的衣服下,脊梁挺得笔直。   一双黑如泼墨,寒若冰霜的眸子,锐利如剑,造成一股逼人的威压。   一旦动了杀心,就连玉皇大帝也挡不住她!   谁敢动她的亲人,她全部要血债血偿,决不手软!   这股杀气腾腾的气势,弥散开,陆石头都不由得心底发寒,从骨子里对苏安容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   《嫡女猖狂》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来的支持与陪伴,26号当天首发最低3W   第86章:一个清雅端庄,一个泼辣无礼   “快说啊!”苏安容焦灼的问道,“莫非是我娘出事了?”   陆石头猛地一震,知道再也瞒不下去。   他只得声音低沉,艰难的将苏夫人被陷害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之后,逐出苏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安容如遭雷击,呼吸一窒,一口腥甜的血气冲上喉头,猛然咳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苏安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娘,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大的羞辱和冤屈!   被诬蔑与家丁王二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乃至悲痛欲绝,一夜白发!   她几乎不敢想象,娘当时该是多么的无助,痛苦!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凌迟,痛彻心扉的疼,令她肝肠寸断。   她曾经很有信心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过往的惨剧并没有避免,反而提前更变本加厉的发生了!   苏安容身子发冷,她的骨子都冷透了,脸上一片死寂般的白。   “小姐,你别吓我,夫人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啊!”   陆石头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苏安容遭受这一切的罪孽。   可是,苏安容却是一动不动,眼眸睁得极大,苍白悲戚,溢满悲愤的泪珠。   她没有哭,紧紧的咬着牙,不然泪花落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   “小姐,要恨你就恨那心如蛇蝎的柳氏,若不是她,夫人怎么会被逼入绝境!”   “小姐,你要振作,夫人还指望你为她,洗清冤屈,报仇雪恨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陆石头扶住苏安容,硬如钢铁的汉子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她这么为难自己。   苏安容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姨娘,又是那个可恨至极的二姨娘!   栽赃陷害的手段是这样的相似,噩梦中的苏安容也正是如此惨遭横祸,死不瞑目!   前世今生,母女的命运,竟然以这种方式重叠,令苏安容悲愤难当。   如果这是上天对她企图改变命运的惩罚,那么何苦又给她机会重活一次?!   如果她不管如何努力筹谋,倾尽全力去改变一切都没有用,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放弃挣扎,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风冷冷的吹,苏安容漆黑入夜的双眸,燃烧仇恨的鲜红!   不!   她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绝对不能就这么向命运低头!   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人摆布这几个字,就算注定会输,她也要倾尽全力,反抗一次!   苏安容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在浸过一层血色的衣服下,脊梁挺得笔直。   一双黑如泼墨,寒若冰霜的眸子,锐利如剑,造成一股逼人的威压。   一旦动了杀心,就连玉皇大帝也挡不住她!   谁敢动她的亲人,她全部要血债血偿,决不手软!   这股杀气腾腾的气势,弥散开,陆石头都不由得心底发寒,从骨子里对苏安容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   《嫡女猖狂》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来的支持与陪伴,26号当天首发最低3W   第87章: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是,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安容是宽容的。   只要她不触及底线,苏安容并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没有话可说了吧。”   苏飘飘见到苏安容不回答,更加得意起来,脸上露出狠辣的笑容,“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个通奸生出的野种,自然擅长勾搭男人,水性杨花……”   这回,苏飘飘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安容眼中的寒意惊得后退一步。   啪啪啪!   三个响亮非常的巴掌,快准狠的扇在苏飘飘的脸上,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苏安容出手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李尚书的家丁们也是震惊的愣在原地。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温婉,一声不吭的少女,竟然这么彪悍。   要么不出手,这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气势汹汹啊!   “苏飘飘,信口雌黄也有个度。”   “我忍你,是看在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并不代表你能够胡说八道,玷污我娘的名节!”   苏安容一字一顿的道,眸光横扫当场,锐利如刀。   这气势,这眼神,吓得众人不由得心脏猛跳,真是可怕!   “苏安容,你竟敢打我!你这是作死!”   苏飘飘痛苦愤怒的捂住红肿的脸颊,咬牙大喝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打死这个贱人!”   “她可是尚书府逃走的小妾,若是抓住了,尚书定然大大有赏!”   她并不蠢,看得出这群家丁有所忌惮。   怒火沸腾之下,苏飘飘下了决心,反正自己已在地狱之中,那么定然也要拉苏安容一起受罪!   果然,家丁们相互对望一眼,收起看热闹的姿态,各个摩拳擦掌,准备袭击苏安容。   其他街坊们一颗心都跟着吊了起来,好奇又疑惑的想弄清,这两个女子究竟谁才是李尚书的小妾。   就在家丁们正要出手之际,只见苏安容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张宣纸,上面休书二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张休书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愣在原地,一会儿看看苏安容,一会儿又盯着苏飘飘,一时间难以抉择。   不过,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是尚书大人的绝对没错。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安容定然不敢拿假的糊弄众人。   家丁们纷纷皱眉,心底愤怒不已,这个苏飘飘如此胡说八道,岂不是要陷害他们混乱抓人么!   “怎么会这样?!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苏飘飘瞠目结舌的盯着那张休书喊道,脸上满是愤恨不甘。   苏安容叹了口气,望着气急败坏的苏飘飘又道,“你何苦逼人太甚。”   “你和二姨娘设下毒计,活活将我娘逼死,又将我用一百两卖于李尚书,如今还来赶尽杀绝,真真是个好妹妹啊!”   苏飘飘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住的往后退,眼睛忽然瞧见案几上放置的灵牌,那是苏夫人的灵位!   她一个激灵,心中发虚,只觉得苏夫人的冤魂就要来索命。   苏安容不再多看这个无情的妹妹一眼,既然她不认自己这个姐姐,那么自己何必自作多情。   也好,要断,便断个干干净净,她苏安容从此和苏府挂无瓜葛!   她转身,对尚书府的家丁解释道,“我早就已经是自由身,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回去问问尚书大人。”   “至于你们是不是要听她的话,想必众位心中自有分寸。”   “当然如果,你们若是敢动这院中的一草一木,或是放火烧人,那么我相信这么多的街坊,定然会为小女子做主。”   苏安容的话不多,可却字字铿锵,一针见血,如珠落玉盘,顿时便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这些街坊们,从头看到尾,大致都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根本就是这个无良狠辣的妹妹,逼死了主母不说,如今还要带尚书府的人烧死亲姐姐,蛇蝎心肠令人发指!   “报官,报官!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六亲不认,毒辣至此的泼妇!”   “对!亲妹妹居然要烧死姐姐,大逆不道,丧尽天良!”   “绑她浸猪笼,游街!”   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纷纷群起而攻之,厌恶鄙视的看向了歹毒狠辣的苏飘飘。   苏飘飘被街坊们的愤怒,吓得脸色煞白,她不明白,这次她为何又输给了苏安容!   “蠢材,你们聋了吗?我让你们把这个女人抓回去!”   苏飘飘又惊又惧,歇斯底里的喊道,可是尚书府的家丁们没有一个应声而动的。   在尚书府混的人,哪个不是眼尖心亮,现在局势这么明朗,谁还会傻到去帮苏飘飘干打家劫舍,杀人掠货的勾当。   而且苏安容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她根本就不再是尚书府的小妾。   李尚书都不管的事情,哪里轮的到他们家丁去插手。   就算是苏飘飘再怎么得宠,也不该嚣张道,对他们指手划脚,任意辱骂。   “走!”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只见尚书府的家丁们跟着一哄而散,尽数离去。   “站住!你们这些狗奴才,通通站住!”   “不然我让尚书大人,赏你们板子!站住!”   苏飘飘见家丁们一个个的离开,简直比被苏安容当众扇巴掌,更加窘迫痛苦。   她这次丢脸算是丢到家了,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过!   “啐!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叫我们奴才!”   一个家丁再也听不下去,停了脚步,对着苏飘飘使劲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的倒贴货,等老爷把你玩腻了,看你还得意什么!”   这话一出,众人算是彻底明白了苏飘飘的底细。   敢情这个耀武扬威的女子,才勾搭了尚书,便不知廉耻的来□□自己的亲姐姐。   果然是极品,败类啊!   “啧啧啧,原来是自动送上门,连名分都没有的家伙,脸皮真够厚的。”   “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实在是我们女子的耻辱!”   七大姑八大婆们厌恶的议论纷纷,一方面惋惜同情苏安容的遭遇,另外一方面,憎恶极了这个可恨的苏飘飘。   苏飘飘无力跌坐在地,艳丽的脸,瞬间狰狞,恨意狂飙。   “闹也闹够了,你走吧。”   苏安容见苏飘飘已然撑不下去,便叹气劝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贱人,这回是我大意中了你的奸计,别以为这样就能够打败我!”   苏飘飘怒目圆睁,血红了眼睛,疯狂地怨恨着。   苏安容柳眉紧蹙,明白她已经入了魔障,根本无法拉回。   她摇了摇头,对陆石头道,“送客吧。”   石头点点头,他早就想把这个阴狠毒辣的苏飘飘给丢出院墙了。   若不是小姐心慈,一再忍让,哪里容得这个小丑嚣张。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门口忽然涌入十几个官兵,带头的竟然是如今的御前侍卫总管——夏慕白。   街坊们面面相觑,难道刚才真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报官了?   苏安容也好奇的看向夏慕白,不明白他来此是何用意。   地上原本心灰意冷的苏飘飘,见到玉树临风的夏慕白,顿时眼前一亮,凄楚的哭了起来。   “大人,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她,她要害死我啊!”   苏飘飘哭得梨花带雨,媚眼如丝,只是在她的俏脸此刻已经被打肿的脸,做出媚态时,未免显得可笑滑稽。   她却不自知,依然哭着喊冤。   街坊们听得愤然而起,贼喊抓贼!世上还有比苏飘飘更加不要脸的人么!   苏安容的眼中掠过一丝怒气,宽容不是无节操的退让,这个苏飘飘实在太不知收敛。   只是她想不通,自己这个小院子,今日实在也太热闹了些。   苏飘飘来寻仇,她可以猜得到,可是这夏慕白来这里做什么。   她想起,两次遇见这个男人,没有一次有好事。   第一次是苏安容被司徒无邪抓去了烟花地,遇见夏慕白追捕疑犯。   第二次是她被困于尚书府中,遇见他和李尚书在一处。   莫非,这次他来是真是为了李尚书,专程找自己麻烦的?   苏安容眉心一压,精致的脸上覆上一层凝重。   “来人,将这聒噪的女人拖下去。”   夏慕白冷冷扫了苏飘飘一眼,便已不耐烦。   侍卫们即刻上前,抓住了苏飘飘的胳膊,将她往外丢。   街坊们看的是大呼痛快,尤其是见那苏飘飘欲哭无泪的模样,更是拍手叫好。   “小姐,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陆石头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苏安容摇摇头,她现在也看不明白了。   “苏氏,安容,接旨!”   夏慕白正色,字字铿锵道。   竟然是圣旨!   在场的所有人如惊弓之鸟一般,即刻噗通噗通跪下,连大气也不敢再出一丝。   “苏安容领旨。”   苏安容领着陆石头跪地接旨,脑子迅速转动着,怎么也想不通,皇上怎么会对她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民女下旨。   “大胆苏氏,不遵礼教孝道,甚至大放厥词,扬言休父,自立门庭。”   “如此大逆不道,不遵孝义之徒,乃云凌国之耻辱。”   第88章:丑得有特色的奇葩   “令其即刻跪于城门思过,七天七夜不准吃喝。”   “若是屡教不改,继续败坏风气,便刺字流放蛮夷,永不准回朝……”   夏慕白毫无感情的念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霹雳雷击一般,震得地上的众人脸色煞白。   苏安容抿唇,心底翻起惊涛骇浪,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苏府之事,竟然闹到了朝廷,而自己竟然还被当做了树典型的反面例子。   一种讽刺的笑意在她嘴角苦涩的扬起,可笑,实在是可笑。   父母贩卖子女,便是天经地义,子女反抗便成了大逆不道。   更何况,是她的父亲休了她的母亲,甚至放言,要亲手杀了她!   苏安容的眼中闪过冷若冰霜的寒意,她忽然想通了一个节点。   能够这么大手笔,一刀便置人于死地的,恐怕除了李尚书,至今难再找出第二个人了吧。   “皇上仁慈,苏安容你若此时服罪认错,此后孝顺父亲姨娘,就只需领取五十大板的惩罚,即可免罪。”   “如若不然,现在就去跪在城门处,思过吧!”   夏慕白一字一顿道,脸上严肃沉冷,没有一丝感情。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苏安容,等着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陆石头急得满头大汗,小姐明显是被冤枉陷害的啊,可是皇命不可违,这下可真不好办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苏安容,有疑惑,有好奇,有看热闹,也有怜惜。   夏慕白刚毅方正的脸上也露出玩味的神情,他十分有兴趣知道这个不寻常的女子,最后将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他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前日的重重。   当天的朝堂,可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女子,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流民之乱,皇上刚刚平息,下达要以仁爱礼孝来治国,这边李尚书的门生就把苏安容的逆天之行,当做“奇闻”传达朝上。   能够让李尚书这个老狐狸出手惩治的,这十年来,苏安容还真是头一个!   更令夏慕白吃惊的是,司徒无邪那个风/流成性,不问朝政的将军,竟然会出面替这个女子说话。   有趣,实在太有趣!   他实在不明白,苏安容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能够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我去城门。”   苏安容深呼吸了一口,一字一顿的答道。   她精致秀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恐惧,眼神中满是坚定。   “你可知,若是你不悔改的话,可是要被刺字流放的?”   夏慕白眉头皱起,他不相信一个豆蔻少女,会不爱惜容貌,不害怕边疆艰险。   不过就是服软,去跟亲爹认个错,好好服侍姨娘罢了,有那么难么。   男子三妻四妾,休妻之事,实在太寻常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子究竟为何如此倔强。   “我知道。”   苏安容看出夏慕白脸上的困惑,甚至周围的街坊们也都是一脸的不解,可是她的坚持,无人动摇。   去城门跪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又如何?!   就算刺字流放荒蛮之地,失去美貌,失去前程又如何?!   要她承认,娘被休被活活逼死是活该的,她做不到!   要她不要良心,为了前程腆着脸去附和伺候杀她娘的凶手,她更加做不到!   给爹尽孝道,就是孝顺,难道给生她养她爱她的娘尽孝道,就是逆天了吗?!   就算是男尊女卑,也没有这么不公平的道理!   “我不服圣上的决议,就算死,也无法改变我要和苏远庭断绝关系的决定。”   “七天七夜,又如何?”苏安容坚定执着的抿唇道,“哪怕是跪到天崩地裂,我也绝不反悔!”   她当是给她娘,守孝,跪灵了!   这番惊天动地的话一落地,震得四周的人目瞪口呆。   这个女子,竟然胆敢说出不服圣上决意,这等逆天的话,根本就是在找死啊!   夏慕白也吃惊得盯着苏安容,这么一个娇柔弱小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意念,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大胆苏安容,敢有辱圣上,来人,即刻将她拖到城门处!”   夏慕白脸色寒冷,威严命令道。   “这种力气活,怎么能劳烦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亲自动手呢,交给我就可以了。”   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从墙角处跳下一个玉树临风的妖孽男子,竟是司徒无邪!   苏安容的心猛地一颤,这个家伙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司徒将军,真是稀客啊。”   夏慕白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他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果然是风/流将军,看来这个女子是入了你的眼了。”   司徒无邪妖孽的凤眼危险的眯起,嘴角扬起戏谑的笑意,毫不在乎的答道,“我怎么可能看上这个丑八怪?!”   “今日来,不过是专程来看笑话的。”   他凝视着还跪在地上的苏安容,一脸冷酷不屑的表情,似乎在看一个出尽洋像的小丑。   苏安容咬牙,白皙的脸颊被看得抹上一道道可疑的红晕。   这个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了?!   老是丑八怪,丑八怪的叫她,她哪里丑了?!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混蛋还好意思说来看她笑话,他是嫌事情还不够糟,还不够乱么?!   混蛋,混蛋,混蛋!   “哦?”   夏慕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继续说道,“似乎将军昨日还替这女子说过话的……”   这个家伙,会帮自己说话?!   苏安容眉梢微抬,质疑的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冷酷高大的黑衣男子。   司徒无邪脸上一寒,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道,“这个丑八怪丑的比较有特色,若是死了,恐怕难找到这种奇葩。”   苏安容顿时满头黑线,双拳捏紧,眼冒火花。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啥?!奇葩!   他居然说自己是丑得有特色的奇葩!   夏慕白忍不住大笑起来,拍了拍司徒无邪的肩膀道,“既然将军对这朵奇葩如此感兴趣,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   稍候,离开前,他侧身在司徒无邪耳际低声道,“将军从一开始就来了吧,身手果然是凌云国数一数二的角色。”   “这倒是让我想起那夜刺杀我父亲的刺客,身形倒是与将军有几分相似。”   夏慕白阴冷的盯着司徒无邪,眼神凌厉,生怕错过任何一丁点他表情的变换。   司徒无邪眼底掠过一丝危险,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哦?若抓住此人,定然要见上一面,好好切磋一番。”   “好,我记住了!”   夏慕白再次使了内力,捏住司徒无邪的右肩,皮笑肉不笑道,“这次,镇远将军可算欠我一个人情。”   司徒无邪冷笑一声,反手掰开夏慕白道,“是吗?我怎么觉着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别的不敢说,这个奇葩,换了别人还真没那么容易弄道城门去。”   开玩笑,想跟他司徒无邪玩阴的,也不看看谁是腹黑的祖宗?!   敢试探他的底细,他绝对不会让夏慕白吃饱了兜着走!   夏慕白语噎,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他的手腕上被生生捏出一道青痕。   他狠狠的剜了司徒无邪和地上的苏安容一眼,知道司徒无邪的话不假,这个女子的确是个大麻烦。   “走!”   夏慕白愤然离去,一众街坊也赶忙跟着散去,谁都能够看出来,这个镇远大将军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   小院,很快的安静下来,此时此刻只剩下三人。   苏安容,司徒无邪,还有握紧了双拳,誓死要护住小姐的陆石头。   “丑八怪,这个人是谁?”   “实在太不值眼色,还不快点滚出去!”   司徒无邪不耐烦的冷冷指着陆石头问道,妖孽的脸上满是敌意。   他不喜欢看到苏安容的身边还有别的男子,这个女子实在太不守妇道了!   才短短几日不见,便多了一个男跟班,她到底知不知道分寸?!   “人妖,我的事轮不到你管。”苏安容挑眉,不满回道。   这个长得得比极品美女还美的妖孽,竟然叫她奇葩,实在太过火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司徒无邪脸色唰的一黑,神色极为不悦,恶魔般的双眼阴沉的盯住了苏安容。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叫他人妖,定是活腻了!   “好话不说二遍,你明明听得再清楚不过。”   “别以为用几瓶药就把我当成奴隶了,欠你的我一定会还上!”   苏安容毫不畏惧,索性跟司徒无邪杠上了,凭什么他就能叫她丑八怪,奇葩,她就不能叫他一句人妖了!   司徒无邪眼神顿时寒冷,不停地磨牙,若是换了别人这么叫,他早就把人掐死了!   偏偏是这个讨债的赔钱货,他若是掐死了她,以后谁来偿还那三瓶价值连城的琼脂玉露?!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阴鸷的眼中乌云消散,露出一片神彩飞扬。   他带着慑人的气势,一步,一步的缓慢逼近苏安容。   这危险的气息,令她心头猛跳,这个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不管你是谁,你离小姐远一点!”   第89章:丑八怪,你的脸又红了   “快说啊!”苏安容焦灼的问道,“莫非是我娘出事了?”   陆石头猛地一震,知道再也瞒不下去。   他只得声音低沉,艰难的将苏夫人被陷害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之后,逐出苏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安容如遭雷击,呼吸一窒,一口腥甜的血气冲上喉头,猛然咳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苏安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娘,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大的羞辱和冤屈!   被诬蔑与家丁王二通奸,被苏老爷毒打,乃至悲痛欲绝,一夜白发!   她几乎不敢想象,娘当时该是多么的无助,痛苦!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凌迟,痛彻心扉的疼,令她肝肠寸断。   她曾经很有信心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过往的惨剧并没有避免,反而提前更变本加厉的发生了!   苏安容身子发冷,她的骨子都冷透了,脸上一片死寂般的白。   “小姐,你别吓我,夫人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啊!”   陆石头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苏安容遭受这一切的罪孽。   可是,苏安容却是一动不动,眼眸睁得极大,苍白悲戚,溢满悲愤的泪珠。   她没有哭,紧紧的咬着牙,不然泪花落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   “小姐,要恨你就恨那心如蛇蝎的柳氏,若不是她,夫人怎么会被逼入绝境!”   “小姐,你要振作,夫人还指望你为她,洗清冤屈,报仇雪恨啊!”   陆石头扶住苏安容,硬如钢铁的汉子也不由得眼圈发红,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她这么为难自己。   苏安容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姨娘,又是那个可恨至极的二姨娘!   栽赃陷害的手段是这样的相似,噩梦中的苏安容也正是如此惨遭横祸,死不瞑目!   前世今生,母女的命运,竟然以这种方式重叠,令苏安容悲愤难当。   如果这是上天对她企图改变命运的惩罚,那么何苦又给她机会重活一次?!   如果她不管如何努力筹谋,倾尽全力去改变一切都没有用,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放弃挣扎,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风冷冷的吹,苏安容漆黑入夜的双眸,燃烧仇恨的鲜红!   不!   她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绝对不能就这么向命运低头!   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人摆布这几个字,就算注定会输,她也要倾尽全力,反抗一次!   苏安容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在浸过一层血色的衣服下,脊梁挺得笔直。   一双黑如泼墨,寒若冰霜的眸子,锐利如剑,造成一股逼人的威压。   一旦动了杀心,就连玉皇大帝也挡不住她!   谁敢动她的亲人,她全部要血债血偿,决不手软!   这股杀气腾腾的气势,弥散开,陆石头都不由得心底发寒,从骨子里对苏安容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   《嫡女猖狂》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来的支持与陪伴,26号当天首发最低3W   第90章: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   心不动,则不痛。   她不允许自己再因为感情而蒙蔽了双眼,犯下同样的错误。   “丑八怪,你说话最好经过大脑!”   司徒无邪听见太监二字,额头上青筋直跳,这个女人明明长得宛若出水白莲,怎么说起话来这般口无遮拦!   深邃的眸光有着勾魂的危险,紧紧的锁住苏安容,直掠她灵魂的最深处。   “你,你想要怎么样?”   苏安容心脏漏跳了好几个节拍,双脚都有些站不稳了。   这个男人,太妖孽,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他这么炙热的目光啊!   “丑八怪,你记性太差,我早就说了我要什么。”   司徒无邪眼中闪过一丝寒冷,附身,几乎贴住了她的鼻子。   这个女人,总是让他难以自控,他怎么能够放过这个“弱点”!   他按捺住心中的怜惜,冰冷的血液弥散过全身。   他救这个女人,是为了来磨炼自己的意志,而非yu望驱使!   十多年了,司徒无邪曾经以为自己早就没了人的情感,甚至忘记了活着的感觉。   可是,苏安容的出现却搅乱了一切。   他发了疯的想要靠近她,了解她,得到她。   既然无法解释,这种疯狂无理的冲动,那么司徒无邪便决定得到她!   不择手段,得到她!   空气中的温度,不断升温。   司徒无邪的呼吸近在咫尺,越来越沉重。   “难道你没有听说,我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还流了一个孩子么?”   “你不是有洁癖,而且看不上我这样姿色的女子么?”   苏安容这回彻底慌了,她看出他的认真和眼底的yu望,她却逃无可逃!   “你说谎的样子,实在是有趣。”   司徒无邪眼中满是火热,沙哑的抵住苏安容,沙哑的说道。   “滚开!”苏安容话都没说完,唇便被掠走。   一股大力扳向苏安容,将她推倒在地,阴影扑面而来,压得她无法呼吸!   又猛又烈的吻,铺天盖地的,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取干净。   苏安容大怒,羞红了脸,心跳如雷。   丫的,这个人妖简直就是个qin兽!每次都要占尽她的便宜才罢休!   她竭力反抗着,用力拍打他的胸膛,睁圆了眼睛,狠狠的瞪着这个无赖。   司徒无邪才不管那些,死死地扣着她,顺着她甜蜜的唇,攻城略地。   甚至,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伸向她纤细腰肢的上方……   “住手!”   苏安容羞恼到了极点,一口咬住他的唇,毫不客气的咬出了血来!   腥甜的气息冲入鼻腔,司徒无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霸道的说道,反而伸手一勾,吻得越发狠。   占有她,或者亲手毁了她!   苏安容的心越来越乱,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滚烫起来。   愤怒,羞恼,窘迫,恐惧,各种极致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意乱情迷。   白皙的肌肤浮起淡淡的粉红,顺着司徒无邪的吻,在她的颈脖上,开出朵朵炙热的红花。   滚烫的,火热的,帝着逼人的温度。   苏安容的眼中最后一丝清明,缓慢消失,他这般对她到底将她当成了什么?!   司徒无邪,镇远大将军,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为何偏偏要来欺负她!   不能,不能这样!   苏安容攥紧双拳,猛地睁开双眼,夕阳已然西沉,天空陷入黑暗。   只有天边一弯残月,带着清冷的余晖倾洒在大地上。   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随时准备趁这个男人不备,彻底将他踢成太监再说。   然而,司徒无邪一点都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他如影随形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锁骨上。   “不对,害怕的人,是你!”   苏安容喘气道,一双清澈锐利的眼睛,看穿了司徒无邪的所有伪装。   这个男人,有秘密,而且是一个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寻自己,不单单是为了让自己为他保密……   他的腹黑,他的欺辱,他的霸道,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苏安容顿时如醍醐灌顶,猛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一双眸子潋滟流光。   真正动了情的人,是他!   不然,以司徒无邪的权势,对付她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苏安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究竟是真,是假。   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他喜欢她,可是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你在害怕——真的会喜欢我?”   苏安容有些颤抖的问道,这一刻,她的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   “丑八怪,别自作多情了,我会看上你?!”   那句害怕,一针见血,直刺司徒无邪的心脏。   他几乎本能的停住了动作,脸色唰的黑透,妖孽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个女人,为何每次都能够令他丧失理智。   咯噔。   忽然,远处的墙根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司徒无邪即刻停下了动作。   “谁?!”   他皱起眉头,迷乱的双眼顿时冰冷起来,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墙面。   身下的苏安容抿唇,毫不客气的猛力抬腿,准备用膝盖将这个qin兽变成真正的太监!   看他以后还要怎么欺负她!   谁料,苏安容的小动作根本来不及踢,身上的男子早就如风一般站起,然后潜入黑暗消失不见。   “丑八怪,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来找你讨债。”   “这几日,你老实跪在这里,不准去任何地方!”   夜空中,飘荡着司徒无邪的沙哑的声音,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仿佛从未曾来过。   苏安容赶紧从地上坐起来,掩住春/光乍泄的衣服,心有余悸的深呼吸。   她的肌肤还滚烫,甚至耳边还能听得见司徒无邪的呼吸,这个混蛋!   苏安容的脸上满是羞恼,这次算他走运,下次若再相见,定然要将这个qin兽变成太监。   她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心脏却仍旧剧烈跳动着,双颊的红晕久久难以散去。   那一刻,她明明看见,这个冷酷危险的男子眼中滑过的柔情。   他的脸虽然黑着,可是他竭力掩饰的窘迫,却更加显出他在害怕。   难道,这个人对自己真的动了情?   苏安容缓缓起身,凉凉的风,吹乱她耳后的青丝飞扬。   她的心忽然有些乱,这个危险又神秘的将军,难道是上天用来考验她的劫数么。   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冷酷风/流,十足的纨绔公子。   可是,苏安容能够感觉到他骨子里的自负,桀骜,还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痛楚。   他就像是黑暗中潜伏的修罗,浑身充满嗜血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苏安容再熟悉不过,因为她也有。   这是复仇的味道,她开始好奇,这个神秘冷酷的司徒无邪,面具下到底隐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很是危险,可是她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强烈的想要了解的欲/望。   每次都是他占尽上风,总有一天,她也会抓住他的小尾巴……   城墙下,司徒无邪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绝不会听错,只是眼下这么多人,实在难以判断出,究竟是谁方才在偷窥。   这件事可大可小,他早就知道夏慕白怀疑他的身份,可若是另有其人,就必须注意了。   人群中,一个胭脂摊旁,一个脸上有些红肿的少女低头挑选着胭脂。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浑身还有些微微颤抖,若不是身旁围着一圈少女看胭脂,她早就被司徒无邪发现。   过了半个时辰,少女才敢缓步离开。   她的手,整整抖了一路,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   是他,苏安容私藏的小白脸竟然是他!   面具下的是堂堂镇远大将军,这可是惊世秘密!   若不是那双妖孽的眼睛,若不是同样和苏安容纠缠不清的关系,或许她这辈子都猜不到真相!   苏飘飘的眼中满是算计和毒辣,如果她没有记错,京城如今正在追捕的第一要犯,便是暗夜中的帝皇——青面阎罗。   苏飘飘原本是得了消息,专程去嘲讽讥笑苏安容的。   可是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苏安容的身影,她便壮了胆子,偷偷潜入城楼寻找。   谁料,最后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   那个时候的司徒无邪和苏安容一个霸道侵犯,一个抵死反抗,哪里注意得到身后是否有人。   若不是苏飘飘因为认出了司徒无邪,震惊之下发出了细微的响动,他根本就不会有心思注意身后的事情。   苏飘飘咬唇,思潮翻涌,加快了脚步朝苏府走去。   上一次,她因为按耐不住带着尚书府的人,去寻苏安容麻烦。   回来之后,她也被李尚书谴责一顿,所以便一气之下搬回苏府。   这次,她学聪明了,若是没有名分,绝对不会再去尚书府。   最重要的是,现在苏飘飘的手上有这么一个惊天的秘密,便是她最大的底牌和筹码。   有了这个,她还不怕整不死苏安容?!   她不仅要令苏安容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加要操控司徒无邪,令他俯首称臣。   第91章:她早已是我的人,和你有什么干系   苏飘飘的血液沸腾了,仿佛眼前一片大好前程。   她决意回家同二姨娘好好规划一番,现如今有了司徒无邪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完美男子,她再也没必要去搭理那个又老又变/态的李尚书!   夜晚寂静的道路上,苏飘飘的身后,还远远跟着一个芊芊蒙面的少女。   微风轻拂,缓缓将她脸上的粉色的面纱整个吹起来,飘逸在耳边。   轻纱之下,是一张精致而小巧的瓜子脸。   柳叶蛾眉,深邃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樱桃红唇。   如此一个风华绝代的古典美人,几乎完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身后,陪伴着一个中年男子,是她的随从。   “小姐,需不需要我动手把她解决了?”   男子眼中满是杀气,夜色下有几分狰狞。   “不必,留着也好,至少有人会提醒他,世上还有我的存在。”   绝色女子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哀伤,更显得弱不禁风,令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惜。   中年男子默默低下头去,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   城楼上,苏安容一动不动的长跪不起。   这几日来,出来夏慕白过来看过她一次,她几乎任何人都没有见到。   双腿已经疼得失去知觉,可是,她却依然笔直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因为苏安容能够感觉得到,在城楼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每每入夜,她熬不住,跪着昏迷的时候,便会有清甜的水流入她的口中。   还有香甜糯软的糕点,也会在这似真似幻中送来。   那个时候,她常常不敢睁开眼,怕惊醒这个梦。   毕竟皇上的圣旨中说得再明白不过,她必须不吃不喝七天七夜,跪在城门,受人唾弃和谴责。   然而,此刻的她,跪在民众看不见的城楼上,而且是在围墙的阴影之下。   就算每日日头最烈的时候,她也不过才晒半个时辰,便又能够在围墙下乘凉。   这个男子的苦心,细心,贴心,令苏安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在这个荒凉的城楼之上,无人敢靠近,无人敢关心她。   因为违抗圣旨,就意味着比死更加可怕的惩罚。   但是,这个冷酷危险,处处与她为难的司徒无邪,却为她做了一切!   细致入微,无微不至的做了所有能做的!   第一次,苏安容感觉到,在这个冰冷的世上,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的心上,某一处有些温软,令她有些惶恐不安。   苏安容一再警告自己,这个男人太腹黑,太危险。   这样的好处,一定是阴谋和圈套,只有这样想,她才能够得到真正安宁。   很快,七天的时间便剩下最后一晚。   城墙边久违的身影,从黑暗中缓步出现。   “丑八怪,干脆在你额头中间刺上司徒二字吧。”   司徒无邪扬起一个坏笑,抱着双臂,看她的笑话。   苏安容苦笑,知道他是故意揶揄自己,也不回答。   是了,过了今晚,明天夏慕白便会来审讯,若是她依旧不愿妥协,那么等着她的便是刺字流放。   她的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双眉微皱,明天必定不好过。   但是这几日以来,苏安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明天的审判是危险,也是机遇。   她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将二姨娘歹毒的所作所为揭穿,那么刺字流放的人或许不是她。   不过,苏安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她安排巧云去寻找王二的事情,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幸亏,她早有安排,不然这一次,定然有苦难言,被李尚书的毒计害惨。   “丑八怪,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司徒无邪勾起她的下巴,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不由得喉结一动。   这个女人的皮肤,手感实在不错,每次见她都令他有种难以自拔的冲动。   该死!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留下这个祸害,一早应该亲手把她解决了。   “你的心里呢,又藏着什么秘密?”   苏安容毫不畏惧的直视他摄人魂魄的双眼,缓缓问道,“我能感觉得出,你和我是一类人,你要跟谁报仇?”   司徒无邪脸色大变,黑眸酝酿一股风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手掌忽然掐住她的咽喉。   苏安容惊得睁大了双眼,差点不能呼吸,这个男人果然十分危险!   “想要知道我的秘密,成为我的奴隶,便可。”   司徒无邪一点点的松开手,一双阴鸷的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苏安容,“不过,若是你明日都熬不过,便连做我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我身边,不需要一个既丑,又蠢如驴的废物。”   苏安容连连咳嗽,双手抚着还疼痛火辣辣的喉咙,这个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一会儿后,她平息了情绪,挑眉问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   司徒无邪邪魅一笑,附身勾起她的下颚,一字一顿道,“丑八怪,我是想考验你,是否有做我奴隶的资格。”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个人妖,就不能够正常一点的说话么!   “安容!”   忽然,一声温柔深情的呼唤传来,只见城楼边沿站着一位儒雅的白衣少年。   “安容?”   沈清澜也是一袭素衣,温润的脸上双眉微皱,有些敌意的打量着司徒无邪。   这个男人,是威名赫赫,同样也声名狼藉的风/流将军。   虽然沈清澜不知道苏安容是如何认识司徒无邪的,但是他很介意这个男人总是出现在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   苏安容诧异的问道,她没有料到这个时候,沈清澜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看自己。   如果换做从前,他是早就和她撇清关系,逃得远远的了。   “我来看你,明天就是审讯之期。”   月光下,沈清澜静静的凝视着苏安容,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切。   这些日子,他竟比她还要消瘦了三分。   自从上次从尚书府上逃离,沈清澜便隐居起来,发奋苦读。   他发誓,此次科举定然要高中榜首,这样才能够有实力保护安容,不再受位高权重的李尚书凌辱。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没有过多久,他便听闻了苏安容的惊天之举。   虽然沈清澜并没有一听见苏安容在城门跪地反思就即刻赶来,但是他的心早就飞到了苏安容的身边。   他冷静思考许久,便起身去小院寻找巧云。   在沈清澜发现巧云正在帮助苏安容收集证据后,他毫不犹豫的也参与其中,帮了不少的忙。   这次来,他便是来告诉苏安容,他有办法应对明日的审讯了。   “丑八怪,看来关心你的人还真不少。”   司徒无邪按在苏安容肩膀上的手稍微使力,疼的她不由得皱起双眉。   这个人妖,还不承认喜欢她,不喜欢她吃哪门子的飞醋?!   苏安容眼眸流转,掰开司徒无邪的手,说道,“还希望将军能退避一二。”   “丑八怪,你可知你如今是罪犯!”司徒无邪妖孽的脸唰的黑了,冷酷的说道。   苏安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初战告捷,不错。   每次都是他挑衅,这次换自己来,看这个嚣张的家伙吃窘的模样,实在不错。   “希望将军体谅。”沈清澜缓缓走进,儒雅诚恳的说道。   他掩饰住对司徒无邪的敌意,毕竟是这个男子在苏安容最脆弱的时候,保护了她七天。   司徒无邪冷眸横扫二人,一言不发的离开。   “谢谢将军对安容的照顾,沈清澜日后定然相报。”   沈清澜是个极重礼节的人,他躬身是感谢,他客气是形势所驱,可是他绝不会放手让这个男人抢走他的安容。   这些日子,沈清澜恍若如梦初醒,他思念安容的温柔体贴,思念安容的聪慧优雅。   他知道,安容恐怕是他遇上的女子中,最适合做他妻的人。   所以,这次他要抓紧她,不然安容再离开自己。   司徒无邪忽然止住脚步,转身看向这个秀气的男子,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她早已是我的人,和你有什么干系。”   “难道你没有听出,方才她是恳求我批准,才有机会和你独处的么?”   嗡!   两个男人视线交错,好一阵电光火石。   苏安容扶额,只觉得无比头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俩还有心情杠上。   “安容,他说的可是真的?”   沈清澜一震,转头看向苏安容问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成了这个风/流成性的将军的人?   苏安容红唇亲启,正要解释,刚好对上司徒无邪冷如寒冰的眼,不由得心头一颤。   这个妖孽,知不知道他发怒时的眼神简直可以当武器来杀人了!   “他救了我的命。”   苏安容故意无视司徒无邪冒火的眼神,说道,“这次你来,可是有事?”   沈清澜能够冒着危险来探望她,说完全没有一点感动是假的。   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何况苏安容能够看得出,沈清澜这次对自己有多认真。   这样的认真,甚至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梦中所见,是否完全是真实的。   “我想单独和你说话,还有巧云让我带东西给你。”   第92章:别拿你的狗眼看人   沈清澜也不再看司徒无邪,专注认真的凝望着苏安容说道。   他看着眼前单薄憔悴,却倔强坚持的苏安容,心中不由得满是怜惜。   他知道苏夫人的去世定然对安容打击很大,尤其还是被她的亲爹活活逼死的情况下。   从沈清澜知道真相后,便格外心疼苏安容,恨不得替她去分担一切。   他自责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勇气,去陪伴她。   虽然苏安容一再故意和自己拉开距离,可是他相信这都是因为安容的善良和体贴,怕连累自己。   沈清澜越想,越觉得安容是百年难遇的好女子,他绝不能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   这一次,让他来帮她承担。   “我不同意,你可以走了!”   司徒无邪眼角一抽,岂有此理,这两人都是瞎子吗?!竟然当他不存在,根本就是在找死!   他杀气腾腾的挡在二人中间,眼里净是冷意,分外寒峭。   苏安容看着这一幕,头疼得直揉眉心,这个家伙就不给人机会好好说话了么。   方才沈清澜说到巧云,她就知道,他很有可能和巧云一起去找王二取证据了。   事关明日她的命运,可开不得玩笑。   “你不是要考验我吗?难道你现在害怕会输?”   苏安容眉梢上扬,用挑衅的口气说道。   “好,我便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司徒无邪轻蔑的笑道,“相信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无法带你潜逃。”   “不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男人妖孽的眼神,强大,自信,无所畏惧,直刺苏安容的灵魂深处。   苏安容如触电一般,心脏好一阵猛跳,这个男人凭什么这么自负,自负到连她几乎都要被他说服了。   司徒无邪潇洒的走到百步之遥的地方,留给苏安容空间。   这气势,这得意,仿佛苏安容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安容,他不是好人。”   沈清澜心中不爽到极点,他深情的看着苏安容说道,“像他这样风/流成性的将军,不适合你。”   “我自有分寸。”苏安容打断沈清澜的话,问道,“巧云可查到什么了?”   沈清澜秀气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满,安容难道真的看上了那个男子,何时她成了这么浅薄的人,也被那男人的美色所惑?!   “安容,你知道我是关心你。”   “我之前的确错了,你怪我是应该的,今日起,我发誓永远不离开你,在你身边保护你。”   沈清澜诚挚的说道,他的眼中,心中,全部都是他爱了十几年的安容。   风乍起,苏安容的青丝飞扬,清澈的眼眸中有一丝的动摇。   “安容,不要在推开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沈清澜伸手,想要帮她拂去脸颊上的发丝。   谁料,他刚刚抬起手,还未碰触到苏安容的脸,便惨叫一声,猛地收了回来。   咕咚,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子,骤然落地。   苏安容一头黑线,望向远处墙角站着的高大黑影。   不用说,这定然是那个妖孽干得好事。   方才他还答应给他们独处的时间,其实根本就是远远监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果然是——极品!   腹黑到了极点!   “你可还好?”苏安容问道,她太清楚那个家伙的力道,可不是一般大。   沈清澜痛得满头冷汗直冒,他咬牙坚忍住,艰难的说道,“这些伤算什么,比起之前的错和你受的委屈,什么都算不得的。”   苏安容双眸闪烁,这样温柔体贴的话,是当初她爱上他的原因。   温润清雅的他,总是能够无微不至的给她关怀,是料峭寒风中最暖的阳光,给她勇气。   这时,沈清澜缓缓从袖中拿出了一卷残布,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这个是……”苏安容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   “这是王二写下的遗书,能够证明苏夫人是被冤枉的,我和巧云很不容易才拿到的。”   “安容,之前我误会你了,那二姨娘实在太可恨,为了灭口,她已经令人将陷害苏夫人的王二活活打死。”   “原谅我当初没有第一时间站在你身边支持你,从这一刻开始,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沈清澜异常认真的说道,“不管你是逆天,还是被刺字流放,我发誓绝不会负你。”   苏安容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酸涩,有些柔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弥散心头。   她默默接过,那卷用血写下的血书,一时无话。   若是当年,沈清澜这般待她,或许她早就感动不已。   可惜,那个时候,哪怕苏安容付出了一切,却换不来他如此的真情真意。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真情,苏安容如鲠在喉,这是上天故意在折磨她么?   “安容,你不要害怕,明日就算不能雪冤,我也向你保证,一定会想办法为苏夫人洗清冤屈,为你出头!”   “马上就要科举考试了,到时候只要我金榜题名,必定会面圣将一切澄清。”   “到时候,哪怕不要官位,不要前程,我也定然要保住你!为苏夫人讨回一个公道!”   沈清澜的眼中满是坚定,一片纯真,那是蓝天般的纯净,没有一点虚假,只有最真的承诺。   在夜色中,他温和的声音如一泓清泉,有令人安心的魔力。   “我会一直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他再次伸手,想要握住她的皓腕。   沈清澜的手这次根本连抬起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左膝直接被空中飞来的石子击中,咚得一声摔在地上。   可恶!   月光在他脸上照出冰冷的苍白,素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骤然消失,多了几分戾色。   “司徒无邪,就算你是镇远大将军,我也绝不会将安容送给你。”   墙角处的暗影,带着慑人的气势,高大的身影缓缓逼近。   司徒无邪妖孽的凤眼满是冷笑,竟然有人敢公然挑衅,要和他争这个丑八怪,真是有趣。   他无所谓的抱着双臂,眉梢上扬道,“好,不如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沈清澜不畏惧的直视司徒无邪冷冽的眼睛,咬牙站直了身体。   “自然是赌她。”司徒无邪优雅潇洒的一指,方向正是一头黑线的苏安容。   “好!若是我赢了,从此你不许靠近安容半步!”沈清澜看了看苏安容,果断的应道。   司徒无邪腹黑的勾起一个笑,缓缓道,“可以,若是你输了,永远不能再喊安容二字。且滚出长安城再不准靠近半步!”   她是他的奴隶,从头到脚都属于他,所以不允许任何男人对她还有如此亲昵的称谓。   每次听到沈清澜说出这两个字,他都恨不得用手掐死他,什么安容,肉麻的恶心人!   他妖孽的双眼看向那个固执倔强的清丽女子,如此的与众不同和奇葩,还是叫丑八怪比较贴切。   她脸色发黑,一股火气窜上来,不由得双拳紧握,靠之,这两个男人把她当成什么了?竟然还拿来赌!   她上前一步,严肃的喝止道,“我不同意!”   “与你无关!”两个势如水火的男人竟然异口同声道。   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女人没有资格插手。   “这不算数!”苏安容双眼冒火,竭力反抗道。   “男人说话,女人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司徒无邪不耐烦的瞪眼,手中不知何时多出几块黑色的石头。   苏安容语噎,靠之,明明拿她当赌注,还要拿武力威胁不准辩驳了!   可是方才司徒无邪已经充分展示了,他武功的卓绝,若是她再开口,恐怕下场绝不会好过。   这个妖孽,从来都是如此霸道和蛮不讲理。   她抿唇,气愤转身,不管便不管吧,反正她不承认便是。   这一世,她苏安容是自己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她的人生!   司徒无邪很满意苏安容没有继续抗争,他凤眼看向沈清澜,冷冷道,“就赌明日,谁能够保住她,就算谁赢。”   沈清澜迟疑片刻,最后郑重无比的点头道,“一言为定!”   他又问道,“若是你不遵守约定呢?”   如今沈清澜是一名不值的穷酸秀才,可是司徒无邪却是位高权重的将军,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司徒无邪眼神一冷,轻蔑的道,“可笑!”   “别拿你的狗眼看人。”   “你!”   沈清澜大怒,读书人最厌恶满口脏话的蛮夫,他从心底越发嫉恨眼前这个目空一切的男人了。   终有一天,他要让司徒无邪不敢轻视他,要让这个所谓的将军知道,安容是他的女人!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天色渐渐破晓,一道曙光倾洒在大地上,晨曦来临。   苏安容被这两个冤家闹腾了一夜,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排解。   今日审讯原本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两个男人的赌注了!   沈清澜的筹码,她知道,正是她手上这卷残布,这是家丁王二的遗书,也是能够证明母亲清白的重要证物。   只要能够洗清母亲通奸的冤名,就算不能洗清苏安容的离经叛道的行为,至少也能够拖二姨娘下水,以牙还牙。   第93章:小人易哄,文人难缠   苏安容真正好奇的是司徒无邪究竟会怎么做,这个神秘又危险的男人,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她看不清楚他,更加难以琢磨他的心思。   上一世的时候,苏安容与这个镇远大将军几乎是在完全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上,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可是,如今机缘巧合,命运弄人,她和他是这般纠缠不休。   苏安容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发觉美味的猎物一般,紧紧的盯上了自己,似乎怎么也不会放手了。   她白皙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若不是她撞见潜逃的他,若不是她命悬一线又被他所救,欠了他的人情,若不是如今她身陷囹圄,事情或许不会这么复杂。   这一世,她想要的再简单不过。   第一便是除去二姨娘母女为娘亲报仇雪恨。   第二是弄清沈清澜究竟是否参与了置她于死地的阴谋之中。   第三,便是查出当年夏嫣那个“好姐妹”为何要陷害她的真相。   等苏安容将这一切弄清楚,报仇雪恨之后她希望能够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彻底远离这一切纷争,去寻个世外桃源再也不问世事如何。   心头上的压力和阴影是如此之大,所以她根本就不愿意再去纠结情丝。   不管沈清澜如今怎样努力的去挽回苏安容,她都尽力让自己心如止水。   可是司徒无邪的出现,却像是一颗打破湖水的石头,彻底搅乱了她的步调和计划。   这个意外,对苏安容而言,实在是个危险的冤家。   金色的阳光倾洒而下,她眸光潋滟,眼神坚定倔强,不管如何,她都要守住自己的心,不能够再被搅乱一分一毫。   这一次,苏安容不去管什么所谓的赌注,她要做的是活出自己的精彩。   正午的时候,夏慕白如期而至,他意味深长的端详了苏安容许久,最后开口道,“能够跪上七天七夜气色还如今好的,恐怕古往今来,就只有姑娘一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司徒无邪也在旁边,妖孽的眼神冷酷专注,充耳不闻。   倒是苏安容的脸红了又白,她知道夏慕白这是故意暗示,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然而,她的心底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司徒无邪的关心体贴,她或许早就坚持不住了。   不久后,夏慕白将苏安容带向凌云国的刑台。   阳光正好,开阔的石台上李尚书端坐正中央,一双狡诈的狐狸眼,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被押上台的苏安容。   台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民众,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鼎沸。   四月艳阳天,热情如火,也燃烧起人群的愤怒。   审讯的头一件事,便是请出苦主,正所谓师出有名,才能够大张旗鼓的问罪。   民女苏安容与亲生父亲决裂,不孝的罪行,自然是抹得越黑,最后才能让她死的更惨。   李尚书摩挲着鼻子,狐狸眼中滑过冷酷的笑意和毒辣。   今日这个挂名的监审官,虽然他百般推辞,可是皇上点名钦赐,这才“勉强”而来。   正如他说规划的一般,凡是敢和他作对的人,往往不是短命,就是生不如死。   台上苏远庭的沉默凝重,二姨娘的痛哭倾述,果然赢得不少的眼泪和同情,以及勾起人们本能的愤怒。   台中跪着的苏安容,在一片自责和鄙夷声中,单薄瘦弱的身体是那样摇摇欲坠,仿佛一折便会断成两截。   不过,李尚书不会那么容易让她断成两截的。   今日他不但要报仇夺回面子,更要上一出好戏,给台下看戏的苏飘飘。   这个女子是他的新欢,明艳照人,心思婉转,他很满意,自然也要令佳人满意。   他已经答应苏飘飘,定然让苏安容比死痛苦一万倍,要令她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李尚书甚至为了防止苏安容受不了压力而自寻短见,还刻意令人检查了全身。   苏安容聪明是聪明,也的确是个人才。   但是,错就错在太聪明又站在李尚书的对立面!   他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堂堂三朝□□,岂是一个毛头少女能比得过的?!   “造孽啊,那不孝女的父亲都六十有余,年迈体衰,可怜的紧。”   “听说那少女还是被李尚书休掉的小妾,名声也不好。”   “你看,她那姨娘哭得,梨花带雨,真令人怜惜啊!”   人群们看向高台处,跪在一处伸冤的苏远庭和二姨娘,叹息着,摇头着,惋惜着。   这世上最悲哀的莫过于,十几年的含辛茹苦却养育了一个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现如今,这个禽/兽不如,逆天不孝的,便是台中央跪着的那个单薄却倔强的少女。   高台上的太师椅上依次坐着三个人,钦赐执掌此案的李尚书,朝廷的官员,以及身穿蓝色侍卫服的夏慕白。   正值晌午,刺眼的阳光晒得李尚书眯着浑浊的狐狸眼。   身穿官府的肥胖官员听着案情,一边讨好的亲自用袖子给李尚书遮阳,一边用另外一只手不断的擦汗。   夏慕白一脸肃穆和警惕的扫视周围,丝毫不在意高温的煎熬。   他的视线在扫过一圈之后,忽然停留在高台不远处的望月阁的二楼顿了一顿。   那里的雕花栏杆上,正扶着一个蒙着紫纱的少女,远远的朝此处眺望。   两道视线交汇,她似乎还朝着夏慕白微微颔首,那朦胧迷人的面纱下,仿佛还露出一个绝丽的笑容。   夏慕白却双眉紧锁,轮廓分明的五官,更加严肃。   他又看向高台旁边站在的司徒无邪,这才恍然发现,那蒙面少女的笑意并非是为他露出的,而是为了他身旁的司徒无邪。   果然,她是为了司徒无邪而来。   夏慕白的眼神复杂交错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李尚书,青天大老爷,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不孝女的母亲通奸之后,为逃避罪责自杀而亡,她竟然以此为借口,要和亲生父亲决裂,甚至说出要杀父报仇的话!”   二姨娘精明的脸上悲痛欲绝,双眼红肿,满是泪水。   此时此刻,她还继续不断的用浸泡了一夜辣椒水的衣服擦拭着眼睛,以求达到更好的效果。   为了致苏安容这个小贱人于死地,夺回原本属于苏家的财产,真正坐上当家主母,二姨娘算是泼上了老命,拼了!   苏远庭一直都低着头沉默,事到如今,他已骑虎难下,唯一的活路便是配合二姨娘把戏演完。   “苏远庭,柳氏,你二人所言句句当真?”   “公堂之上,若敢有半句虚假,必当大刑伺候!”   肥胖的朝廷命官清咳一声,在李尚书的示意下,摆出平日里威严的官架子,嗓音洪亮的喝道。   “句句是真!句句是真啊!”   二姨娘声泪俱下,暗地里伸手狠狠拎了一把身旁苏远庭的手臂,继续哭嚎不停。   “不敢欺瞒大人,望大人为民做主!”苏远庭硬着头皮,不断叩拜着。   “大胆刁民苏安容,你可有话说?”朝廷命官脸上的横肉一抖,看向了台中央跪着的苏安容。   司徒无邪也看向她,妖孽的眼底有情难自抑的疼惜。   怎么会有女子能够这般刚强,若是换了他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住这般冤屈,痛哭失声了。   她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为何眼中却那样沧桑,仿佛看透了一切悲凉凄苦。   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夏慕白也看过去,不过他关注的东西更多。   与此同时,众人的眼光也齐整的落在苏安容的身上,恶意的责骂声再次如潮水般响起。   “大逆不道的不孝女!打死她!打死她!”   “竟然还有脸活着,简直就是凌云国的耻辱!”   阳光灼灼,空旷的刑台中央,苏安容像是一尊傲视天地的石雕,无所畏惧的直视周围的一切。   她的身体虽然瘦弱,但是脊梁却永远不屈笔直的挺着。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神却坚韧坦荡的面对所有。   哪怕在一片嘲讽声,鄙夷的骂声中,她依旧坚强冷静的跪在那里,屹立不倒。   “你可有话要说?”   朝廷命官不耐烦的提高了嗓音,再次问道。   这个女子莫非被吓傻了,居然连话都说不出了?   “小民有话要说!苏安容是被冤枉的,我有证据!”   人群中,只见一位白衣儒雅的俊少年挺身而出道。   他长身玉立,一表人才,话音刚落,便引来无数女子的侧目和暗叹。   长安城,何时出了一个这般俊雅的翩翩少年郎!   只是,这般人才的男子,怎么会替一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说话,难道其中真的有隐情?   人们纷纷低语猜测,一时间场面再次哄声乱起来。   李尚书摩挲着鼻子,狡诈的狐狸眼定睛一看,这个小子不就是那苏安容的奸夫一个小秀才么。   “尚书大人,你看这……”   朝廷命官脸上的肥肉抖动着,绿豆大小的眼中不安的看向李尚书。   他为官多年,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小人易哄,文人难缠。   尤其是像沈清澜这种一看就是骨气十足又才华横溢的主,一旦被咬上之后不知会多麻烦。   第94章:启禀大人,我有冤要报   “这人可是苦主?!”李尚书摸着鼻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朝廷命官小眼睛一闪,八面玲珑的他顿时明白了李尚书的话外之音。   他即刻正襟危坐,惊堂木响亮一拍,大声喝道,“来人,把这个扰乱公堂的家伙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捕快们应声而上,李尚书面不改色,心中却十分满意朝廷命官的机灵。   既然文人善言,那么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便是令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不然等他煽动群众,节外生枝就麻烦了。   不过,这也提醒了李尚书,这个男子不能留,科举的名单上定然要将此人除名。   二话不说上来就用两根长棍将沈清澜压住。   这时,台上的二姨娘先坐不住了,一脸恐慌。   她不知道沈清澜究竟知道多少,但是他若决心要助苏安容,那出口成章的本事,可是不好对付的。   精明的脸因为恐惧而抽搐着,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乱子。   二姨娘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尖声叫嚷道,“这个穷秀才是这小贱人的奸夫!就是他们狼狈为奸,活活气死她的母亲!”   人们的视线纷纷转向这个尖叫着的二姨娘,见她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泪痕,可怜如斯。   怪不得这案情会惊动皇上,甚至不常露面的李尚书都被钦赐为监审管,这案情果然另有曲折。   苏安容,这个清丽的女子,实在不简单啊。   先不说她嫁入尚书府做小妾,能够活着出来已经是奇迹。   就单单说她竟然未嫁通奸,这奸夫竟然还能够冒死来为她伸冤,可见她的魅力有多大!   若是别的男子,不唾弃遗弃她就是好的,怎么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李尚书叫板!   人们的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看来这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二姨娘的喊声一落,第一个脸黑的是李尚书,狐狸眼中露出阴鸷的目光,冷得可以杀人。   其次是司徒无邪,他原本抱着看沈清澜被毒打的好戏,可是二姨娘这么一闹,李尚书反而不能打了。   碍于苏安容曾经是李尚书名义上的小妾,这避险二字,是必须要做的。   果然,李尚书开口道,“等等,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审问清楚再动刑。”   众人一听,纷纷赞叹的看向这个公正大度的李尚书。   什么叫气度,这就是!   苏安容的眼底却满是鄙夷,这个看似君子大度的老狐狸,根本就是最变/态的伪君子。   迟早,她会亲手撕开这老狐狸的面具!   “多谢大人。”   沈清澜松了一口气,一脸肃然,伸手便要去取袖中的东西。   可是摸索了许久,只见他原本镇定的脸上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   不对!不对啊!   沈清澜苦苦准备了许久的供词和证据,怎么通通不见了?!   他猛地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方才一个衙役装扮的男子,正和司徒无邪说着什么。   他心里一个咯噔,顿时知道不妙,恨得牙痒痒。   司徒无邪妖孽的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得意之色,他手上拿着的,真是沈清澜苦苦寻找的东西。   想要和他斗?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清澜愤怒不已,一气之下差点没冲上去找司徒无邪论理。   可是,他的脚才抬起,便知道此举绝对不会成功,而且还会再次陷入司徒无邪的陷阱去。   他从未这么恼火过,震怒之下,清秀的脸上涨得通红。   众人好奇的看着沈清澜,不知为何他愣在了远处。   苏安容也看向他,昨夜她最后还是将证据给了沈清澜,难道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如果沈清澜将证据弄丢,那么苏安容的计划也要泡汤。   然而,当她顺着沈清澜的视线看向司徒无邪之后,便瞬间明白了一切。   果然又是这个妖孽在捣鬼!   紧跟着,苏安容的瞳孔猛地放大,惊愕不已的看向司徒无邪。   这个气宇轩昂的将军优雅腹黑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然后唇角上扬,对着能够证明苏夫人清白的遗书轻轻一吹。   刺眼的火焰,随风而起,瞬间点燃那张带着血书的残布。   一切证据,化为虚无!   嗡!   仿若一道惊天霹雳从天而降,打在苏安容和沈清澜的头顶上,两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极点。   她捏紧了双拳,气得身体不住颤抖着,恨不得上前狠狠打烂这妖孽无耻的笑脸!   司徒无邪这个混蛋,竟然为了赢得赌注,甚至不惜将证据毁灭,也不让沈清澜占了上风。   狠辣至此,腹黑至此,这人才是世间第一极品奇葩!   “你到底还伸不伸冤了?!”   肥胖的命官一脸的不耐烦道,高温的天气,扰得他满头大汗,心烦意乱,只希望快些了结这个案子。   案件再明白不过,和李尚书有关,又是和皇上的政策对着干,如今的审讯不过就是走个形式,完全不用认真计较。   沈清澜沉凝片刻,忽然开口,慷慨激昂道,“启禀大人,我有冤要报。”   “何冤之有?!”朝廷命官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质问,司徒无邪也皱眉看向了这个不知进退的沈清澜。   “苏安容是无辜的,但是她的爹苏远庭和二姨娘却犯下三大罪状。”   “俗语有云,子不教父之过。今日苏安容犯错,最大的过错岂不是应该由苏远庭承担?!”   “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若非苏远庭教导不善,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何苦要做出如今大逆不道之举。”   “请大家扪心自问,若非有血海深仇,哪个子女会无缘无故做出要与亲生父亲决裂的决定?!”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夫人好端端的为何会咳血而死,苏安容又有何能力可以驱使所有家丁将苏家财产全部转移?!”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苏夫人根本就是含冤屈死,苏府家丁都心中明亮,不忍见苏安容孤身离府。”   沈清澜抑扬顿挫的声音如珠落玉盘,一针见血,字字珠玑,一落地便引来无数叫好之声。   好个临危不乱,腹有经纶的书生!   众人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今天这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台上朝廷命官听得直擦汗,他就知道这个书生不是好惹的,不开口便好,一开口死人都能说成活的。   李尚书脸色不变,镇定的看着沈清澜滔滔不绝的讲明大义。   司徒无邪嘴角上扬,露出一副赢定了的表情。   苏远庭和二姨娘则心虚不已,圆瞪着眼睛,恨不得冲上去掐住沈清澜的喉咙,不然他再发出一丝声音。   台中央,苏安容暗暗叹了一口气,证据如今被司徒无邪毁去,哪怕沈清澜舌灿莲花,也是无济于事啊。   “说得有理!”   李尚书忽然开口,浑浊的狐狸眼中满是奸诈,他问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沈清澜的脸色一白,一脸坚定的回道,“尚书大人指控苏安容可有证据?”   “大胆沈清澜竟然敢对尚书大人无礼!”朝廷命官大喝一声,抬手便要拍惊堂木,却被李尚书拦住。   李尚书语气宽容的说道,“年轻人,有血性是好的,可是若站错了位置,万劫不复就着实可惜了。”   “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我从未指控过这名小女子,今日我前来乃是奉圣上口谕。”   “第二,朝廷办事向来凭事实说话,上至王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办案都凭证据二字。”   他停顿片刻,摸索着鼻子,抬手道,“来人,将人证和物证拿来!”   很快,只见衙役们领着一个腿脚不便的男子,以及苏府原本的家丁一并走了上来。   这个腿脚不便,十分紧张的男子,正是原本被二姨娘活活打死的,苏夫人的“奸夫”王二!   苏安容震惊得差点站起来,沈清澜也是眼前一黑,险些没有当场晕倒。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原本已经死去的人,究竟是怎么活过来!   他明明是和巧云一起发现的王二的尸体,以及从他手上得到的那张“忏悔遗书”。   谁能够想得到,那竟然是一个陷阱!   苏安容咬紧红唇,心底庆幸不已,幸亏她们没有拿出那张王二所谓的遗书,不然肯定会被诬陷杀人未遂。   这样阴险毒辣的陷阱,恐怕除了李尚书根本没有人能够设想得出来。   她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再看向司徒无邪,只见他正得意的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那双妖孽的眼神,写满了,你注定欠我一辈子的人情债!   苏安容的脸唰得红了一大半,好吧,她承认这次的确又应该感谢这个腹黑危险的妖孽。   不过,这次失误也怪不得她,若不是她跪在城门无暇分身亲自去调查,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中李尚书的奸计。   虽然现在王二出来指证苏安容“大逆不道”的行为,但是已经大大削弱了威胁和减轻了危害。   日头渐渐西斜,阳光在天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圈。   风乍起,青石板道两旁的树枝沙沙响个不停。   第95章:七宗罪   这风来得又急又猛,呼呼的吹着,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不过,台子上下簇拥的人群并不在意降温这个事情,只是裹紧了长衫,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精彩绝伦的家族秘闻。   空旷冰冷的台子中央,苏安容冷冷的凝望着不远处滔滔不绝的王二,依旧憨厚的脸。   年近五十的老家丁,悲痛欲绝的捂住脸颊,呜咽的忏悔,当初和苏夫人的奸情。   他眼中的悲痛是真的,只是不知眼中的泪究竟是为了谁而流。   苏安容精致的五官面无表情,嘴角却扯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   她自己都不明白在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母亲的尸骨未寒,亲生父亲便带着二姨娘,带着跟了母亲一辈子的“忠仆”不遗余力的朝着母亲的身上泼脏水。   一股寒冷从骨子里一点点的渗入她灵魂的深处,令她不由得有些颤抖。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原来,悲愤的至极,不是癫狂,而是锐利如刀的寒冷。   恨撕裂着她的心,全身的血液在冰冷中涌向同一处地方。   腥辣的苦涩顺着她上扬的嘴角,流了下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这般诋毁母亲,便是自寻死路。   第一次,苏安容的眼中涌动着嗜血的恨意,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尚书满意的摸着鼻子,苍老的脸上有着独属于胜利者的笑意。   铁证如山,苏安容已经被逼上绝路,再无半点生还可能。   朝廷命官皱紧双眉,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父母官模样,口沫横飞的指着苏安容训斥。   “大胆刁民,你母亲与人通奸,你又勾结流民罪臣里应外合抢劫自家庄院,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等大逆不道的不孝女!”   “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来人,将这个有辱风化的刁民押下去,刺字流放!”   他的嗓音因为干渴而嘶哑,因为激动而颤抖,但是音量却是前所未有的洪亮,震得群众耳膜嗡嗡直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众人也都激动到了顶点,终于到了诚挚恶人,伸张正义的时刻了!   有些为人父母抱着小孩的,专门把孩子举到头顶上,特意叮嘱道,“看!以后若是不孝,可是要被针划花了脸,送去边疆喂狼的。”   稚气的孩童脸色骤变,害怕得皱起了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父母。   有些禁不住吓唬的,哇得一声呱呱哭了起来,哭声感染哭声,很快连成一片。   这个时候,风更大,吹得人们发丝飞扬,遮挡了视线。   原本毒辣的日头不知何时隐藏到了云层后面,清朗的天空,一片阴霾。   “四月天孩子脸,果然是说变就变!看样子要下暴雨了!”   “真是扫兴,这个时候可不能离开,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往脸上刺字的。”   狂暴的风,并未赶走看热闹的人们,反而令人们更加兴致盎然想要看看台上的少女将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刑法。   惊堂木咚咚三声响起,震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引起嗡嗡的颤抖。   两个壮汉将苏安容压在木桩之间,手边放置着尖利的铁针,以及属于屈辱的染料。   云凌国刺字的刑法,仅用于犯下大罪被贬做奴隶的人,一旦这墨色的字刻在脸上,就算死也抹不掉。   人们纷纷引颈而望,生怕漏掉了某个精彩的场景。   无数目光,无数情绪,竟使得整个场面一片沉寂。   苍白,沉重,复杂的静寂,令人压抑的窒息。   轰隆!   阴沉的天空,响起一道闷雷,引得整个台子都轻微晃动了几分。   沈清澜跟着这声惊雷,清秀儒雅的脸顿时苍白如纸,眼中尽是无助和恐慌。   他绝望求助的看向台子旁边站着的司徒无邪,如今只有他能够救苏安容了。   他们明明打了赌,如果真的注定他只有失去安容,才能够令她活得安然,那么他愿意放手。   然而,司徒无邪却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他的视线在苏安容的身上,没有一丝要动手帮忙的意思。   沈清澜恨得双目发红,他果然猜对了,这个风/流将军根本就没有把安容当回事,他根本就不会救安容!   若是,若是,他有功力,定然拼了命也要是去救人!   可惜,可恨,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除非他能够拥有李尚书的权利,那么救安容便只是一句话就足够。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行刑者已然将那铁针烤得通红,正对着苏安容的脸不断比划,商量如何下手。   司徒无邪仍然是不动如山,他瞬也不瞬的盯着台上单薄顽强的少女,手心中莫名生出一层冷汗。   这个丑八怪,真够沉得住气!   不过,若是她这一关都过不了,实在就太浪费他的三瓶琼浆玉露。   若是能够撑过去,那么她便注定要做一辈子的奴隶。   至于司徒无邪和沈清澜的赌注,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赢定了。   “慢!我有话要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安容忽然开口,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清澈潋滟的双眸写满坚定。   肥胖的朝廷命官不耐烦的皱眉,有些为难的看向李尚书。   罪犯一直沉默,如今终于开口,可以说是万众瞩目,都目光灼灼的想要听这个女子到底有何话要讲,若是不给她这个说话的机会,恐怕难以服众。   李尚书狡猾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女子果然不简单,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若是一早申辩,在铁证面前,完全是无用功。   若是在王二上来的时候,解释喊冤,更是会被一棒打死。   看得清局势的人或许不少,但是能够在如此大的冤屈和愤怒下,隐忍到最后一刻,把握住最佳申辩机会的,恐怕寥寥可数!   纵然是朝廷大员,能够有如此心智的,都在少数。   李尚书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苏安容身为女儿身,更可惜,她的敌人是自己。   他摆摆手道,“让她说吧。”   一滴冰冷的春雨,悄无声息的落入嫩绿的枝叶上,晶莹的色泽盘旋一圈,滑落地面没入泥土。   紧跟着,霏霏细雨渐渐笼罩大地,空气中弥散起泥土的气息。   人们毫不在意这轻柔的细雨,他们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看向台中央已经被定罪的苏安容。   “凌云国法令,凡是行刑都需陈述罪状,方才大人似乎忘了这件事。”   苏安容清丽脸上,弯起一个自嘲的笑。   这个笑容是那样清冷绝丽,像是绽放在雪山之巅的雪莲,美得令人心惊。   人群们听此,迟疑半刻,发现苏安容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顿时轰然大笑。   这个少女甚是有趣,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杀人不见血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官员出了一个大洋相!   直接,果断,犀利,赤果果的打脸啊!   肥胖的官员脸上涨成猪肝色,他做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犯人指出他审讯上的漏洞。   一般的犯人被押上刑场的时候,不是哭嚎不停,就是奋力喊冤,当然也有静默绝望的,可是像苏安容这么冷静又镇定的,却是独独的一个!   朝廷命官肥胖的脸有些抽搐,他对这个少女竟然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他一脸肃然,有些愤怒的说道,“岂有此理,来人念罪状!”   “慢!”苏安容的声音再次响起,精致的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浅笑,温柔,睿智,寒冷。   “又怎么了?”朝廷命官不耐烦的问道,双腿烦躁的抖动着。   “民女有个请求,请让民女自己来说。”苏安容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好!让她说!”   “让她说!让她说!”   群众们再一次沸腾,人们都很想看看这个独特的罪妃,到底还能说出什么惊天的话。   “大胆!”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堂木敲响,朝廷命官肥胖的脸已经由红涨成了紫色。   不过,刚才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树立的威望早就一扫而光,群众们热烈的呐喊声很快又将他的渺小的喊声给淹没。   “尚书大人,这,这要如何办?”朝廷命官记得一头是汗,搓着手,忐忑的问道。   “无妨,让她说。”李尚书古井无波,如今木已成舟,想必那苏安容就算再聪慧,也无法扭转局势。   “大人,那女子牙尖嘴利,还不知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朝廷命官有些担心的说道。   李尚书冷冷的斜了朝廷命官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莫非你还怕了一个罪犯不成?”   朝廷命官吓得一抖,脸上骤然无色,赶紧恭敬的说道,“一切都听大人的。”   他正襟危坐,努力摆出威严的模样,喝道,   “好!苏安容,本官就给你一个自我反省罪过的机会。”   苏安容笑脸微敛,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倏地抬眸,一片锐利,整个天地仿佛遍布一层窒息的紧绷   “谢大人。”   “民女苏安容,身为董氏之女,共犯下七宗罪。”   “第一罪过,民女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第96章:水亦载舟,亦能覆舟   “若不是当初身为江南名门千金的母亲,执意下嫁给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苏远庭,那么今日的悲剧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发生。”   “第二罪,民女出生后,不应该从商,更不应该协助母亲经营家族当铺,将苏记当铺经营的有声有色。”   “苏记当铺生意兴旺后,导致苏远庭头一件事便是彻底遗忘母亲和女儿,将原本是丫鬟的柳氏,迎娶成为二姨娘。”   苏安容的声音清冷如刀,锐利的在苏远庭的心头上剜肉。   苏远庭的脸色白了又青,脑海中早已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遇上一个娉婷娴雅的千金,他救了误跌入水的她,一见钟情。   当年,温柔娴雅的她,当年,为了嫁他,放弃荣华富贵,甚至连父母都不要的她。   苏远庭有一瞬,心如刀绞,疼的几乎忘了呼吸。   是啊,他才是那个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男人。   众人听得醍醐灌顶,原来这期间竟然还有这等曲折故事,怎么和他们设想的截然相反!   人们的脸上都满是震惊,二姨娘听得恨得磨牙,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苏安容的嘴。   “第三罪,民女身为嫡女,不应该太过善良,宽容。”   “因为民女和母亲的退让,这十几年,过着奴婢不如的日子,整日被二姨娘指着鼻子,凌辱欺负。”   “第四罪,民女不应该管理家族账目。”   “若不是民女记下家族账目,就不会发现二姨娘监守自盗,并盗取家族银两在陈家巷子里养了一个小白脸。”   “若不是民女揭穿二姨娘的本面目,她便不会心生恨意,设下毒计,将娘亲活活逼死。”   轰隆!   苏安容的话,比天边的闷雷更加来得凶猛,听得人们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原来这桩案情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一个放弃一切下嫁的千金小姐,不但遇上了一个负心人,这个负心人娶的还是如此一个心如蛇蝎的妇人!   最可恶的是,那柳氏不但挖空自家财产,居然还拿夫君的钱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   二姨娘的脸阴得可以杀人,她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可是却又被衙役给押了下去。   “这可是真的?!”苏远庭苍老的脸上,震怒无比的质问道。   “我……”二姨娘何曾见过这般凶狠的苏老爷,顿时吓得双腿都软了,脑子里一片浆糊。   苏远庭一下子明白真相,气得喷出一口血,拎住了二姨娘的领子,上前便是啪啪啪三个响亮的巴掌!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娘拿你的钱又如何,老娘跟了你一辈子,也不如跟李郎一炷香的时辰快活!”   二姨娘也暴跳如雷,极怒之下,说漏了嘴。   可是,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苏远庭的脸扭曲成一团,双眼中都是杀人的怒火。   “我要杀了你这个荡/妇!”苏远庭疯了一般冲上去,掐住了二姨娘的脖子,二人扭打做一团。   事实真相,已经一目了然,苏安容几乎不用列举任何证据,二姨娘便自乱了阵脚。   “好个心如蛇蝎,又如此不要脸的姨娘!”   “那少女定然是冤枉的!”   “亏得那个姨娘刚才还哭得那么厉害,原来全部是装出来的啊!恶心人!”   众人都有一种被戏弄欺骗的感觉,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唾骂声,指责声,喊冤放了苏安容的声音,排山倒海的响彻天际。   朝廷命官打乱阵脚,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背脊上却是冷汗直冒。   他这次看都不敢去看李尚书的脸了,原本只是走走流程的审讯,现在却完全背叛了初衷,弄得他下不了台。   “肃静!肃静!”   朝廷命官竭力的喝道,好不容易在暂时稳住了局势。   可是,人们安静下来的真正原因,并非是畏惧他的威严,而是看到了台中央的少女,坚定的双眼中,有泪花涌现。   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苏安容的嗓子的确哽咽了,因为失去母亲的痛楚,因为对父亲的心寒。   她沙哑了嗓子,继续说道,“第五罪,民女不应该太过轻视二姨娘的毒辣。”   “若不是民女设想不周到,王二就不会被收买,当着所有人的面诬陷母亲通奸。”   朝廷命官听到这里,知道绝对不能继续让苏安容说下去,他喝道,“够了!今日已经定罪,来人行刑刺字!”   “让她说!让她说,让她说!”   群情激奋,众口一词的喝道,声音比惊雷更加震人心魄,威力强大。   李尚书第一次皱了眉头,浑浊的狐狸眼中尽是不满,这次算是彻底砸了锅。   司徒无邪妖孽的凤眼眯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个苏安容,今日令他开眼了!   水亦载舟,亦能覆舟,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在难能可贵。   朝廷命官实在难以控制局势,更不能强迫行刑,只得无奈愤怒的由着苏安容继续说下去。   苏安容感激的看向众人,继续道,“第六罪,民女不应该太过善良,相信苏远庭还有良知。”   “若不是民女相信苏远庭对母亲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激和真心,就不会在母亲被诬陷通奸一夜白发后,还当着她的面写下休书。”   “第七罪,民女不应该还存有一丝的侥幸,和孝心。”   “所以才会被苏远庭以一百两的贱价卖给李尚书做小妾。”   话已至此,众人心如明镜,叹息声此起彼伏。   台上少女的聪慧,坚强深深的打动了在场的每个人,甚至有些妇人都不由得红了眼睛,哀婉的擦起眼泪。   不过豆蔻的少女,却要经历这般痛苦的折磨,如今还被诬陷,实在太可怜!   “苏安容,你虽然巧舌如簧,却无法更改铁一般的事实。”   朝廷命官强硬的站了起来,他知道若是此刻不抓紧行刑,那么便要出大事了!   今日一案,事关圣上尊严,也关乎李尚书的面子,若是定为冤案,那让皇上的脸往哪里放?让李尚书要丢多大面子?   这种自断前程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去做!   “罪状已经陈述完,即刻行刑!”   朝廷命官的震怒,令行刑的刽子手不再敢有半点犹豫,再次将铁针烤得嗤嗤作响,尖利的针很快便成了刺眼的烈红。   愤怒的人群,扬起一片谴责声,内容惊人的统一,便是强烈要求放了台上命运悲惨的少女。   苏安容没有错,她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伸冤一句,可是她的话都有效的一一被验证。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苏远庭的负心薄情,二姨娘柳氏的毒辣阴险,还有苏安容的无辜善良。   但是,不管众人如何愤慨,也无法改变一个现实。   那就是苏安容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她的聪颖在李尚书精心设计的陷阱中,显得无力。   雨,渐渐变大,落在地上绽出朵朵水花,朦胧了众人的视线。   世上有种种无奈,最大的便是无法改变即将发生的悲剧。   司徒无邪妖孽的凤眼顿然下沉,射出凌厉的光,这个尚书竟然敢来硬的!   他的双拳骤然捏紧,浑身戾气大涨,就在此时,夏慕白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大将军可要三思而后行,劫法场,可不是儿戏。”   夏慕白声音冷冷的说,如同利剑刺入司徒无邪的心脏,令他的双脚如同灌注了钢水。   忽然,司徒无邪的嘴角上扬,冷酷的笑道,“若是这个丑八怪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就太废物了些。”   夏慕白稍微一愣,对司徒无邪过大的口气,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台下,除了焦灼的众人,还有心如刀割的沈清澜,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转身离开。   他不忍心见到苏安容的面容被刺伤屈辱的字眼,他害怕自己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   若是他真的高中,难道真的要娶一个面部有刺字的女子么?   他陷入了巨大的煎熬中。   台子中央,苏安容表情苍白而坦然。   或许,这一次她逃不过命运的劫难,可是至少为母亲洗清了冤屈。   真相,在所有人的心底,哪怕台上的朝廷命官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是毫无用处。   她从重活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在乎身体这个皮囊,所以哪怕真的刺字流放,她也毫无畏惧。   滚烫赤红的铁针一点点的靠近苏安容白皙的皮肤,他们准备在她的左眼下方刻下一个囚字。   滋!   终于,铁针烙在她的肌肤上,痛如骨骼。   苏安容闭上了眼睛,骤然抓紧了双手,咬牙承受灼烧的刺痛。   “住手!圣旨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细雨,纷至沓来。   领头的一匹白色骏马上,一个高贵优雅的青衣男子勒住骏马,大声喝道,“住手!”   灼热的痛骤然撤离,苏安容蓦然睁开眼,透过雨帘望去。   氤氲迷蒙的水气中,只见一拢青衣,高贵优雅的少年勒马而立。   她从未见过这般适合如画的男子,浑身弥漫着一股独特忧郁的特质,他眉眼耀目摄人,仿若天地之间最最贵的王者归来。   第97章:惊世冤案   “你终于来了。”   苏安容情绪复杂,原来秦未泽意气风发的模样,这般震人心魄。   谁能够想得到,长安城外靠吃祭品长大的孱弱少年,如今能够这般优雅高贵。   苏安容看到秦未泽青衣上,独属于宰相门生的玄纹图案,生出安慰之感。   那天,她对他的话,并没有白说。   那块令牌,也终于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甚至出乎苏安容预料的,救了她一命。   只是,她十分好奇,秦未泽如何拿到圣旨,前来救自己的。   李尚书不是拿她和苏远庭决裂之举,大做文章,要将她树立成败坏凌云国仁孝的典型,定然不会那么容易逆转皇上的决定。   不止是苏安容疑惑,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这个审讯太过一波三折,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猜得到结局。   李尚书苍老的脸阴沉下来,他摸着鼻子,不动声色。   朝廷命官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下跪接旨,还是继续催促侩子手行刑。   司徒无邪的眼神警惕的看向秦未泽,想从脑子里找出这个人相关的情况,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京城中,何时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夏慕白更是皱紧了双眉,对苏安容生出了巨大的兴趣,这个女子果然十分不简单。   已经渐渐走远的沈清澜,却错过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努力高中。   只有功名在身,他才有实力去救出苏安容。   “圣旨到,还不接旨?”秦未泽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铿锵,落入耳中,比钟鼓声更加洪亮。   人们惊醒一般纷纷跪了下去,被押住的苏远庭和二姨娘也都绝望的跪了下去。   朝廷命官再也坐不住好,肥胖的脸抖了抖,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尚书长袖一摆,面无表情也跪下去。   “此案乃惊世冤案,即刻释放苏安容,并将苏远庭以及其二姨娘打入大牢,听候审讯。”   秦未泽一字一顿的念道,高贵的脸上有独特的冷傲。   话音落地,一片叫好声此起彼伏的高声欢呼。   李尚书脸色阴鸷难看到了极点,他二话不说,起身离开。   今日算是把他的老脸全部丢完了!   朝廷命官吓得直哆嗦,赶紧追了上去,才走了一半,又转身命令道,“蠢材,难道没有听见圣旨吗?!将苏远庭和柳氏二人押下大牢!”   “大人,冤枉啊!苏安容,你这个贱人我和你没完!”   二姨娘尖声吼叫着,状若泼妇,疯癫入魔。   苏远庭心灰意冷,痛不欲生,在知道真相后,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巴掌。   他实在对不起苏安容的娘亲,对不起苏安容啊!   只是,他还有些话没有告诉苏安容,他……   不过,衙役们并没有给二人反抗的机会,行动迅速的将二人拖了下去。   这场盛大的审讯,就此散场,人们都觉得大快人心。   此时,台中央苏安容彻底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注意到白皙的脸颊上滑下一滴圆润的血滴。   秦未泽缓步走上台,他伸出手,覆上她被灼伤的脸颊。   他双眸中仿佛有说不完的哀愁,浓得令人心疼,轻声道,“你实在太不小心。”   秦未泽的手很凉,细密的雨水顺着他的细长的手滑在苏安容的脸颊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像是沙漠上的甘露,瞬间抚平她脸上的灼伤。   她凝望着眼前眉眼如画,高贵忧伤的男子,这样的温柔问询,恐怕这一世她都难以忘怀。   “多谢。”苏安容嫣然一笑,刹那芳华,耀眼如明珠,光芒四射,“你是如何做到的?”   “跟我走,有个人想见你。”秦未泽低头,看她左眼下那点嫣红,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了眉。   他伸出指尖轻触被刺伤的嫣红,疼得苏安容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动。”他低声命令道,然后抬手从苏安容的肩膀上拾起一片粉色花瓣,然后仔细的贴在了她的伤口处。   苏安容微笑不语,温软的花瓣,在这一刻似乎愈合了她所有的伤痕。   再见秦未泽,依旧这般默契,她差点忘记了彼此的心有灵犀。   “丑八怪,你可知不守妇道的下场是什么?”忽然,司徒无邪的声音传来,比突如其来的寒雨还要冷上几分。   “秦未泽,见过镇远将军。”秦未泽淡淡的说。   司徒无邪并不理会他,而是上前一步霸道的牵住苏安容的手,“丑八怪,你这次算是出了名。”   “将军,圣上有旨,让小人亲自带苏姑娘回去。”   秦未泽挡在司徒无邪的前面,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说道。   “丑八怪,你要去皇宫?”司徒无邪的眼神骤然复杂起来,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大几分。   苏安容疼得皱眉头,抿唇答道,“还请镇远大将军放手。”   “丑八怪,你可想清楚了!”司徒无邪这句话咬得特别重,妖孽的脸上顿然蒙上一股骇人的戾气。   “圣旨不可违。”苏安容一字一顿的答道。   此时此刻的她,不想再多添事端,她只想弄清楚秦未泽究竟是如何,将她救出的。   “好!别忘了你的誓言。”司徒无邪神色一变,锐利的眸光眯起,极为危险。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猛地想起那夜他的话。   若是她逃过这一劫,便具有了成为他奴隶的资格。   苏安容的脸上红白不定的望着司徒无邪转身离开,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腾起来。   这个妖孽,果然是惹不得!现在倒好,甩都甩不掉了。   这一幕令原本散开的人群再次停住脚步,苏安容这个女子实在太不寻常,竟然敢驳镇远大将军的面子!   八卦永远比酷刑更加有吸引力,更何况是在刚刚还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之后。   苏安容的名字,在今日响彻京城。   有人说,她是女子的典范,勇敢,睿智,坚强。   有人说,她美若仙子,身上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不管是她慷慨激昂吟出的七宗罪,还是如今她当众拒绝司徒无邪的巨大勇气,都给她镀上了一层浓厚的传奇色彩。   不远处的望月阁二楼,夏慕白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似乎寻找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始终未能找到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烦躁的离开。   天色暗下去,雨却未停,反而越下越大。   人们看足了瘾,绝大部分都去了茶楼,将今日审讯之事作为谈资滔滔不绝的继续探讨。   只有一少部分回家,但凡见识了苏安容风采的,也都忍不住跟四邻得意洋洋的讲起今日一波三折的审讯。   苏安容的七宗罪,甚至掀起了关于嫡庶之争的讨论。   不过,这些她都是不知道的,此时的苏安容正被黑色的布蒙住了眼,跟着秦未泽前行。   “再直行五十步,便可左转。”   秦未泽牵着她的手,撑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在诺大的园林中带路。   因为伞的面积实在有限,他单顾着苏安容,全然不觉自己右侧的肩膀早就被雨水打湿。   苏安容安静的跟着他的脚步,没有多问什么。   他的手依旧冰冷,可是却令她无比心安。   秦未泽,这个智谋超凡,高贵忧郁的男子,是她多年的伙伴,知己,战友。   这一世,能够重逢已经令苏安容足够感动和满足,她多希望这一切能够永远不要改变。   苏夫人的事情,令苏安容打心底里有些害怕,她担心自己无法抵抗命运。   可是,再见秦未泽,令她再次生出勇气,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一处花厅,在秦未泽的引导下坐了下来。   眼睛上的黑布已然被揭开,她看向这个华贵的房间。   中央有一处玉兰屏风,旁边的案几上,放置着玉如意和青瓷盘。   青瓷盘上放满了难得一见的新鲜水果,有些连苏安容也叫不出名字。   门口两侧设有梅花鹿、鹤、花瓶各一对,象征着吉祥长寿。   “你说有人想要见我?”苏安容好奇的问道。   她猜得出,能够住在如此奢华之处的人,绝非只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而且还这般隐蔽的相见,身份自然不同凡响。   “的确,是我想见见你。”不等秦未泽答话,只见屏风后走出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贵妇人来。   她雍容华贵,面容慈祥,眼中泪花闪烁,看见苏安容后,似有千言万语要讲。   苏安容更加琢磨不透,这是什么情况,不由得看向秦未泽。   谁料,贵妇人又开口道,“未泽,你退下吧,让我来和她说。”   “是。”秦未泽躬身答道,出门时,给了苏安容一个安心的眼神。   空气中满是水果的清甜,原本应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可是苏安容被这位妇人看得很是坐立不安。   “我可怜的孙儿,快来让祖母仔细瞧瞧。”贵妇人哽咽道。   “祖母?”苏安容如遭雷劈,不由得倒退一步。   她明明记得祖母早就过世,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可怜的孙儿,这让我该从何说起呢。”雍容的贵妇人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眸中满是对苏安容的深爱和疼惜。   第98章:家族宝物   苏安容能够感受到这个妇人的真情实意,可是她又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难道这个妇人和秦未泽得到圣旨来解救自己是有关系的?!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对眼前贵妇人身份的一种极为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蹦出来。   苏安容心跳如雷,难道她不是苏远庭和董氏的亲生女儿么?!   “孩子,这些年,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是祖母对不起你。”   雍容的妇人眼中满是慈爱,她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你定然不是江南董家的祖母,你究竟是谁?”苏安容警惕的问道,心中疑惑更甚。   妇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好孩子,祖母现在不能够告诉你,我的身份。”   “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一个身份极为尊贵的人,从今以后再无人能动你分毫。”   苏安容的心骤然紧缩,双眸蓦然睁大,双唇紧紧的抿在一处。   她之前设想了秦未泽能够将她救出的无数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一个答案。   虽然她方才已经猜到一部分,可是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她并非是娘亲的女儿!   “孩子,我知道一时之间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有朝一日,祖母定然会将所有真相全部告诉你。”   “把这些年欠你的,全部补给你,孩子,你不知道祖母能再见到你,有多开心。”   雍容的妇人声音哽咽,脸上情绪复杂,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有难以言明的担忧,有发自肺腑的内疚和对苏安容最真的关切。   苏安容心乱如麻,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这个变故实在太大,像是把一个人毕生的信念全部夺走。   她对娘亲的爱和眷恋,对苏远庭的寒心和恨意,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塌。   “孩子,别哭……”   “祖母,定然将那大胆的苏远庭重重严惩,将你受过的苦千万倍的偿还。”   雍容妇人心疼的拍着苏安容的背,伸手抹去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你说娘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苏安容只觉得冷,冷的浑身发抖,这妇人这般肯定,让她开始真的害怕这是事实。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母亲从未告诉她,自己并非亲生?!   “孩子,你的身世事关重大,董氏虽未曾告诉你,可她却是真的将你当成亲生女儿。”   雍容妇人有些不忍的安慰道,“何况董氏夫妇捡到你,也不知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唉,冤孽啊。”   “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为何要将我遗弃,难道这也说不得?”   苏安容抬眸,眼中满是痛楚和疑惑。   “我……”   “孩子,有些事现在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你要相信祖母一定会补偿你的。”   雍容妇人为难的答道,心疼又挣扎。   苏安容不再多问,她看得出这个妇人定然不会告诉她真相。   “孩子,别难过,只要你下个月能够在琅琊山百花会上展露头角,祖母答应你到时一定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雍容妇人握住她的手,郑重承诺道。   “十年一次的琅琊山赏花会?那不是只有王孙贵族才有资格参加的么?”   苏安容怔住,脱口而出的问道。   琅琊山古名摩陀岭,峰峦俊秀,泉涧优美,古树参天,四季如春的名山。   青山照面,溪水潆洄,尤其以雍容华贵、素有“国色天香”牡丹最为著名。   其山巅建有一亭,名曰千回亭,寓意便是琅琊山繁花如锦,令人流连忘返,一步千般回首不忍离去。   百年前,琅琊山每到四月牡丹花开之际,便举行极为盛大的赏花大会,多是邀请王孙贵族,官宦千金。   在赏花大会上,吟诗作对,极尽风雅之事。   这个时候,往往会有极为出挑的少女,只要赢得第一,便会名扬天下,引得无数俊杰追捧。   美名远博的六公主,便是以七岁稚龄在十年前获得第一的才女美名的。   当时她虽年幼,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又以得体的礼仪赢得了最高的荣誉。   这件事是云凌国流传最广的盛事,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   从那以后,六公主天下第一才女的名称以及琅琊山赏花大会,便名扬天下,成为所以闺阁少女最向往的盛事。   所以,苏安容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但是据她所知,赏花会对于参加者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不仅要系出名门,更是对品貌,修养,各个方面都要求极高。   而且今年的赏花大会,还会有不少名门俊杰参与。   所以今年赏花会的名额更是紧俏,听说全国上下只有十个名额,甚至比科举更加难进。   多少名门贵族费尽心思,千金散尽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名额,更不要说是商人之家的苏安容了。   她想都未曾想过,自己能够去参加这样的赏花大会,更不要说去获得眼前自称是她祖母的妇人,口中说的要一鸣惊人了。   “孩子,别担心,这一切我会让秦未泽来帮你安排,你什么都不用管。”   雍容妇人温柔的说道,她如今对失而复得的这个孙女稀奇的紧,若是有可能,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全部都给她。   “您,您会不会弄错了?”苏安容鼓起勇气,打断妇人的话语道。   眼前的妇人最多四十多岁的样子,加上保养得宜,夸张点说是三十多岁都有人相信。   这样身份地位都非比寻常的人,怎么会是她的祖母?!   既然连苏远庭和娘亲都无法得知她的亲生父母是谁,那么眼前的妇人又凭借什么确认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   “弄错什么?”雍容妇人缓缓问道。   “你为何这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苏安容深呼吸了一口问道。   她看得出眼前的妇人找到自己,是多么的真诚和欢喜,不过事关重大,她还是要硬起心肠问清楚。   雍容妇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你娘亲走的时候,可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苏安容呼吸一窒,眼神复杂,极为缓慢的从衣服中拿出那颗蓝色的宝珠,她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不已。   雍容妇人一见到那宝珠,眼泪再次涌出,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苏安容呜咽起来。   “孩子,孩子,这就是证据啊!”   “你可知,这宝珠是家族的不传宝物,是你亲生娘亲的贴身信物啊!”   苏安容的眼睛酸涩难当,心乱如麻,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无法动弹分毫。   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娘,为何你要这般瞒着安容。   难道这才是爹这么多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真正原因么?   或许是她错怪了苏远庭,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孩子,别难过,你还有祖母,祖母永远不会离开你。”   “千万别怪你父母,当年,当年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等这次你从琅琊山回来,祖母保证一定会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苏安容嘴角苦涩,心中情绪复杂到极点,一时间思潮翻涌。   她双手抓紧衣角,像是想要抓住真实的东西,来证明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无的梦。   哪怕她的十指嵌入了肉里,她也不愿意承认她不是娘亲的女儿。   如果她不是苏夫人的女儿,为何她会对自己那么好,甚至爱自己超过任何人。   她不相信,不愿意相信!   “孩子,除了暂时无法告诉你真相,你要什么祖母都能够给你!”   “别难过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雍容妇人不忍心见到苏安容这般苍白的面容,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这比在她心上剜肉更让她心疼。   她是多么想要好好呵护眼前的少女,将这么多年苏安容受的苦,全部加倍的补偿她。   “我想见见苏远庭。”   苏安容嗓子发烫,开口道。   如果不当面问清楚,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好,你要什么都好。”雍容妇人干脆的答应道。   “这段时间,秦未泽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切,我会在这里等你从琅琊山回来。”   “乖孙女,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祖母保证,一定给你应得的一切。”   苏安容微微颔首,凝望着眼前陌生的祖母,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妇人珍爱宠溺的眼神,和苏夫人看她的时候,是多么的相似,触动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这一刻,她是欣慰的,忐忑,犹豫的,不知道怎样安慰眼前泪眼婆娑的“祖母”。   苏安容的眼神渐渐温和,或许是母亲害怕她一个人在世上太苦,太孤单,所以让祖母来爱她。   不管苏夫人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在苏安容的心中,苏夫人都是她最爱的娘亲。   半个时辰后,雍容妇人便依恋的看着苏安容眼睛上重新蒙上黑色布幔被带走。   秦未泽没有多话,他的眼神忧郁而高贵,如来的时候一样,安静的牵着苏安容的手给她最温柔的依靠。   他似乎洞悉一切,给足了苏安容时间和空间去消化今日的一切。   第99章:姑娘可是会读心术?   天空一片暗红,雨已然停歇,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清香。   不知过了多久,苏安容被带到一处庭院,这才重新拉开了眼前的黑布。   青翠的修竹,清澈的莲花湖,精致熟悉的石亭,还有石头和巧云带着晶莹泪花的笑颜。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小姐,我们担心死你了。”   石头和巧云忍住激动,快步迎了上来。   这温暖的一幕,惹得苏安容眼眶不由得跟着红了。   她,回家了!   朗朗月色下,石亭湖畔,和煦微风阵阵,在清澈见底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一壶清茶,四个久别重逢的人,举盏言欢。   苏安容一袭素雅月白罗裙,乌黑如泉的长发用一根玉钗松松簪起,未施粉黛的肌肤便白腻如脂,绛唇一抿,嫣如丹果。   一整晚,陆石头都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分,而巧云则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劫后重生的各种感慨。   秦未泽姿态闲雅的为苏安容添茶,月色下青色的罗袍将他衬托得更加高贵,像是天边高不可及的星辰。   沉静内敛,如同晓月清风,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小姐,那日若不是沐公子将我们拦住,我们就差点犯下大错了。”   巧云双眸发亮,双颊上有淡淡的红晕,时不时的看向一身青衣的秦未泽。   苏安容浅笑品茶,是啊,她知道这次多亏了他。   和上一世一样,每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秦未泽总会安静的出现,然后在不动声色间,平息一切风波。   但是每当她回想起,那一日她醒来时,秦未泽一身是血的一幕,心便像是被什么勒紧,无法呼吸。   不知不觉间,她握紧茶杯的手指因为太过使力,而有些发白。   这时,秦未泽有些冰凉的手将她的茶杯温柔拿开,然后重新添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苏安容会意,不由得嫣然一笑,收回心神。   巧云看见这一幕,忽然停住了话音,眼神迅速的黯淡,低头不再说话。   苏安容心下了然,这妮子怕了动了心。   她看向眼前这个优雅高贵的男子,暗自感叹,恐怕世间再也无人比他穿青色更加好看。   所以,她理解巧云的倾心,想当初,被秦未泽迷倒的闺阁千金,难以计数。   只是,这个人总是喜欢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眼底又总是有种化不开的愁绪,惹人心疼。   哪怕苏安容认识秦未泽那么久,也无法触及他内心最深处。   这个遗憾,这一世,苏安容希望能够解开。   她不仅要竭尽全力保护他,更要帮他打开心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湖边有些凉了,不如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秦未泽为苏安容披上一件外衫,体贴的问道。   巧云刚要张嘴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值眼色的拉着石头一并离开。   她虽然很是惆怅失落,可是却明白,有些事,并不属于她,哪怕再过美好。   苏安容缓缓起身,看向巧云二人远去的背影,淡淡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必这么做,巧云很懂事的。”   秦未泽浅笑,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令人心醉。   一个不常笑的人,杀伤力是十分强大的,就连苏安容也看得一怔。   他的眼睛宛若绮丽炫美的墨玉,带着淡淡的忧郁,又有种高贵的冷傲。   “你我才不过两面之缘,你怎的如此懂我,仿佛认识了几世一般?”   苏安容莞尔,心中暗道,可不是认识了几辈子。   只是,秦未泽摆出这样专注的眼神里,可是要溺死人不偿命么。   “你是如何得知流民之乱的罪魁祸首是我的?”秦未泽认真的问道。   苏安容依旧浅笑,抬头远眺道,“方才不是说要走走的么?”   这次轮到秦未泽莞尔,他优雅的起身,并肩和苏安容一同离开石亭。   莲花湖的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一条鹅卵石小径,小路尽头是一处繁花似锦的花圃。   苏安容明白这是秦未泽回报知遇之恩的礼物,他不仅救了她,还为她的小院添了不少雅致的角落。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容易将一切全部倒出,毕竟和秦未泽这样聪明的人交谈,说得太多,反而会被看轻。   这一世和往日不同,并不是她救了那个奄奄一息深陷泥泞的秦未泽,而是他救了她。   命运的轨迹,在那一日苏安容前去小庙将玉牌送给乞丐般的他时,开始改变。   但是苏安容没有选择,她害怕悲剧会重演,娘亲的去世对她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她必须尽早的和秦未泽会面,她绝对不能够再失去这样一个生死之交的挚友。   既然一切重新开始,那么苏安容便要重新努力获得他的尊重和信任。   或许,不容易,但她有着信心。   往日的他们曾经是那样的默契,心有灵犀,这一世,也绝不会错。   半响,秦未泽终是忍不住开口,眼前的少女的沉着,让他第一次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明明隐藏的那么好,为何苏安容只一眼,就发现他的所有伪装,甚至一语看破他心底的想法。   “不如,一人问一句,除了你的身世,其他的我定然全部如实相告。”   苏安容点头,她总算等到这句话了。   她潋滟双眸,波光旖旎,答道,“好,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公子救了我,自然我先回答。”   “流民之乱,虽然看起来是临时兴起,杂乱无章。”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流民在攻城的时候就有条不紊,尤其是还用了声东击西的战略,将守城的军士牵着鼻子走,最后一举击溃。”   “当然,这些并不能令人联想到始作俑者便是你。”   苏安容卖了个关子,抬头看向秦未泽,嘴角微微上扬。   “姑娘聪慧。”秦未泽拱手赞道,优雅的双眸越发深邃。   苏安容颔首,领了那句赞美,落落大方的继续道,“发现是公子是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公子的布局都十分完美,唯独选错了落脚点。”   话语点到为止,秦未泽的眼波明显晃过一丝赞叹。   的确,流民当初的确是聚集在小庙,甚至还有一部分重病的孤儿还在破庙处等父母回来。   当时秦未泽因为要照料那些孤儿,一时难以抽身,所以才会遇见苏安容。   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唯独留下他一个正值壮年面目涂满泥泞的乞丐,的确是有嫌疑。   只是,连官府都未曾看出流民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苏安容却一眼看穿,实在太厉害。   秦未泽自嘲的笑笑,原来他最大的失误在于太过自信,认定无人能看穿。   这次是他大意了。   “姑娘有何要问,秦未泽定当如实相告。”   清朗月色下,苏安容的侧脸镀上一层朦胧的忧伤。   她的确有话要问他,只是想要问的太多,乃至让她不知要如何说起了。   她想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接受自己的帮助,拿着玉牌去宰相府的。   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难,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帮助自己的。   她还想问,那个他一开始就声明不能回答的问题。   她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个雍容富贵的“祖母”究竟是怎么样的身份。   ……   若是上一世,只要苏安容开口,秦未泽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这一世,两个人毕竟从陌生人刚刚开始走近,他究竟有多信任她。   苏安容心中挣扎,这一刻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和眼前这个男子倾述。   她很想很想很想告诉他,梦中的一切悲痛,想告诉秦未泽,能否和她一起面对。   在她潋滟的笑容下,那颗原本的玲珑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咬唇,千回百转后,终于开口问道,“你可当我是朋友?”   苏安容认真的直视秦未泽的眼睛,她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秦未泽有些吃惊的怔住,他原本以为苏安容会问其他的问题,不过他很快恢复平时的高贵优雅的表情,答道,“是。”   虽然只有一个字,可是却坚定非常。   苏安容扬起一个明媚璀璨的笑,听到这个答案,她很开心。   像是拨云见日,像是春雪初融,欣慰得想要振翅高飞。   兜兜转转一大圈,哪怕他们才见几面,可是却无法改变两人的情谊。   这样的默契令她无比幸福,差点没有冲上去紧紧拥住失而复得的挚友。   秦未泽看她一双美眸弯成月牙,脸上幸福满溢的模样,心情也不由得亮起来,浅浅跟着微笑。   “不知为何,虽是初识,却总是觉得十分熟悉。”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缘分吧。”   他说不出好看的眉眼有种莫名的情愫,诚挚的说道,“知遇之恩,未泽铭记于心。”   苏安容被他严肃的模样逗得扑哧笑出声,今晚她的笑容格外多。   “君子一言,绝非虚假。”秦未泽强调道,脸上恢复平时的认真。   “我明白,该你问了。”苏安容有些俏皮的眉角上扬,凑到他身前问道,“你可是想知道,我怎么知晓你的身世的?”   秦未泽优雅笑道,“姑娘可是会读心术?”   第100章:双双丧生火海   “不错,所以以后切不能在我面前说谎,因为一定会被识破的。”苏安容笑道。   “未泽不敢,一切洗耳恭听。”他答道,看向苏安容的眼中不觉多了几分温柔。   “其实,也十分简单,因为你的名字。”苏安容笑容微敛,缓缓答道。   “在去寻你之前,我便从孤儿口中问到你的名字,不由得从名字中联想到,多年前京城名门慕容府上的一桩灭门惨案。”   讲到身世,不由想起二人的痛楚。   说道默契,或许根源便是她与他都是世上的可怜人罢了。   “那年云凌国正和晋国激战,长沟坡一战,云凌国因为军情泄露而大败,损失惨重。”   “当时先帝姬瑜言因此战气得一病不起,后有人指证此番败北的真正罪魁祸首是身为大将军的慕容霸天。”   “慕容将军驻守边疆多年,为国尽忠职守,抛洒热血,哪里禁得住这般诋毁,诬蔑。”   “还在战场上的他,以满腔热血来申诉天大冤屈。”   夜色里,苏安容的声音低沉,勾起那一段举国震惊的灭门惨案的往事,眼底有莫名的悲伤,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苏安容的回答半真半假,哪怕她再想将一切托盘而出,也绝不能将重生一事告诉秦未泽。   至于她现在讲出秦未泽的身世,是原本上一世的时候,他讲给她听的。   “谁料紧跟着姬瑜言便病重驾崩,几乎在同一个晚上,在感恩寺带着出生不久的皇子前去祈佛的若兰皇后也意外遭受大火,双双丧生火海。”   秦未泽接过苏安容的话头,缓缓说道,“因为先帝连子嗣都没有留下,所以便由姬瑜和,先帝的亲生弟弟继承皇位,也就是当今圣上。”   “圣上上任的第一件事便将慕容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妇孺孩童,一个不留。”   “姬瑜和将先帝的死全部归咎于那场败仗,归咎于慕容家,所以连刑法都是用的最残忍的凌迟。”   他说道这里,倏地闭眼,像是在忍住疼痛。   苏安容有些不忍,想要帮他拢起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手刚伸到半空,他却骤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有一瞬的寂静。   “我便是从那死人堆里侥幸逃出来的。”   秦未泽高贵的脸上,有种令人心疼的忧愁,慕容府上上下下加上九族连带,一共一千多条性命,全部都含冤枉死。   这是一种彻骨的疼痛,是被亲人的鲜血浸湿的深仇。   苏安容没有继续讲下去,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她不知怎么的,这句话便脱口而出,全然忘了此生已非往日。   他们不过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最多也就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二字罢了。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要拥住他苍白的脸。   然后,苏安容要郑重告诉他,这一世她愿做他的后盾。   “哦?”秦未泽有些诧异的看向她,眼中有着些许思量。   苏安容的脸骤然有些泛红,方才话一出口,她自己便已经觉得唐突了。   这般踊跃积极,切莫让他误认为自己也是那花痴的少女,见到他这么俊美的公子,便忘了分寸。   只是往日一幕幕在脑海中涌现,他在她的心中,早就是生死相许的莫逆之交。   这一点深入骨髓,难以磨灭,让重来一次的苏安容如何一下子适应得过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费尽心血养大一只心爱的白兔,后来白兔不见了。   当你费尽心血,竭尽所能,好不容易将白兔寻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它全然已经忘记了你这个旧时的主人。   这是多么无奈又伤感的事情啊。   两人明明曾经那么贴近,失而复得的喜悦更是难以言喻,但是就是无法将这欢喜和最明白它的人分享。   她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情绪,精致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得宜的微笑道,“我是说,你这次救了我,自然我也要助你。”   秦未泽不说话,清澈忧郁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解释。   半响,直到他看得苏安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子根,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优雅转身,皎洁的月光将他一身青衣的投影拉得极长,更添几分孤寂的落寞。   “好。”他的声音宛若水滴山涧,悦耳的响起,“明晚,我便带你去见苏远庭。”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脸颊还有些灼热的余温,愣在原处有些回不过神。   秦未泽口中回答的好,究竟是指什么?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她方才的解释?   聪慧的脸上有些的疑惑,她微微抿唇,跟着追了上去。   竹林深处的小径边,秦未泽似乎早已料到苏安容会跟上,长身玉立站在前面等她。   青色的衣衫和翠色的修竹在银色月光下,相映成辉,优雅如画。   苏安容觉得,如果说司徒无邪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妖孽的话,那么秦未泽定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谦谦佳公子。   幸亏,她心如止水,不然任哪个豆蔻少女瞧见了这幅美景会不萌动情愫。   “赏花大会,非去不可么?”苏安容问道。   她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是极其不愿去参加这种太过喧闹的大会。   特别是,她心底有种莫名的恐惧,尤其是对那位神秘祖母的身份,有些害怕。   这一世,苏安容并不贪心,自然对那世俗的虚名繁华,不放心间。   “是。”秦未泽顿了顿,解释道,“你若想要助我,此次不仅要去,还要夺下云凌国第一才女的名号。”   “为何?”苏安容双眉微蹙,她依稀记得,上一世的赏花大会仍然是那名动天下的六公主获得了第一才女的美名。   “李尚书明日便会迎娶苏飘飘为妾。”秦未泽缓缓答道。   苏安容不再多问,她心中已然明了答案。   这次二姨娘柳氏和苏远庭因为自己被押入大牢,苏飘飘攀上李尚书这个原本的仇家,自然不会让自己好过。   李尚书的手段,苏安容领教过,如同暗夜里的一条毒蛇,狠,准,猛的攻击敌人最脆弱的地方。   秦未泽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若是想要帮他报仇,与他并肩,她必须要有一定的实力和地位。   然而,这一次的赏花大会便是从天而降的机遇。   不管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在长安城立足,还是为了以后能够助秦未泽报仇雪恨,她都必须要抓住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我懂了。”苏安容深呼吸了一口答道。   “别担心。”他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双肩,眼眸忧伤却坚定的说道,“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月色下,目光交错,这一刹那仿若时空重叠。   两两相望,彼此的心间都生出无数温暖和勇气,仿佛永远不会在孤单。   次日,苏府上下忙里忙外,在筹办一件喜事。   苏家二小姐苏飘飘今日便要嫁给李尚书做妾,虽然苏家二老如今身陷囹圄无法亲眼见到女儿出嫁,但是李尚书的银钱却给足了苏飘飘面子,排场十足。   听说李尚书因为要娶这房小妾还和夫人姜火云吵翻了脸,于是好事的人们纷纷从街头巷尾涌来苏府前看热闹,都翘首以盼等着这个火爆的悍妇前来砸场子。   闺房里,苏飘飘正在梳妆打扮,嫣红的脂粉怎么也盖不住她脸上的苍白阴鸷。   为了彻底毁掉苏安容,她亲手将自己卖给那个变/态尚书。   眼神中,全是狠绝,吓得为她梳妆的婆子都不敢多看她的脸。   苏飘飘盯着铜镜中明艳照人的脸,思及李尚书对她的承诺,不由得在唇上咬出深深的印记。   啪得一声,身后的婆子猛地倒地,手上的檀木梳骤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受惊不小,赶忙转身一看,一个面带薄纱的紫衣少女出现在眼前。   “你,你是谁?”苏飘飘紧张的质问道,嗓子里随时准备喊人救命。   紫衣少女袅袅婷婷的上前几步,在苏飘飘身前停住,一双碧波双眸扫过她全身,淡淡道,“你有多想杀苏安容?”   苏飘飘一震,警惕的盯着这个纤柔的紫衣少女,在确认她是安全的之后,才冷冷开口回答,“我并不想杀她。”   “哦。”紫衣少女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心领神会的又问道,“你是想令她生不如死吧?”   苏飘飘的眼神阴冷,嘴角扬起一个毒辣的笑,“她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的确,在她的眼中,苏安容就是她的天敌。   若不是苏安容,她的爹娘如今就不会入狱。   若不是苏安容,司徒无邪喜欢的人就应该是自己。   若不是苏安容,她的家就不会连半日都支撑不下去,乃至要用自己出嫁才能不破产贱卖房屋。   她今日更不会答应李尚书的要求,嫁去当妾,就是为了整死苏安容。   明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是苏飘飘的一切好像都被苏安容抢走。   身为庶女的卑微,令苏飘飘有种疯狂的权利欲/望,她从不反省自己要的太多,也从不去想当年苏安容的退让和付出。   第101章: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月票加更】   “我可以帮你。”紫衣少女淡淡说道,身上独特的清香令人闻之欲醉。   “为什么?”   苏飘飘经历了这么多,加上狡诈老狐狸李尚书的熏陶,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女。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紫衣少女淡淡说道,从袖中拿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通透的白玉上雕刻着精美绝伦的牡丹花,一看就知是人间少有的珍品。   “这是什么?”苏飘飘吃惊的接过这块精美的牡丹玉牌,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赏花大会的邀请玉牌。”紫衣少女解释道,蒙着薄纱的脸上看不出真切的表情,更显得神秘莫测。   “赏花大会!”苏飘飘激动得睁圆了双眼,那可是名门千金挤破脑袋都想去的地方!   不过,苏飘飘很快就陷入哀伤中,她马上就要嫁入尚书府,就算能去赏花大会又如何。   名动天下都毫无用处,她又不能再找个如意郎君了。   苏飘飘眼神黯淡,冷冷问道,“这块玉佩,你定然不是要给我的吧。”   “不错,这是给姜火云的小侄女姜素素的。”紫衣少女答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拿这个去找姜火云示好?”苏飘飘再次震惊,明艳的脸上双眉紧蹙。   她最恨的便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得到,更何况眼前紫衣少女的意思是让自己拱手相让?!   若是按照她的性子,她恨不得将玉佩毁掉,也绝不便宜任何人。   紫衣少女眼眸流转,似乎对苏飘飘的反应还算满意,“苏安容这次也得到参加赏花大会的机会,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苏飘飘听到这里,握住玉牌的手骤然收紧,眼中满是浓浓的嫉恨和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她自己要委身嫁给一个快要入土的变/态老头,苏安容却有资格去参加赏花大会!   她双目有些充血,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起来。   紫衣少女不再多说什么,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她需要的是一把刀,可以杀死苏安容的利刃,若是苏飘飘不能胜任的话,那么她再寻个别人就是了。   就在紫衣少女要走到门口之际,苏飘飘忽然叫住她。   “我还需要一块玉牌。”苏飘飘咬牙道,白皙的贝齿上,沾有鲜红的血迹。   紫衣少女站定回头,思考了片刻,缓缓道,“你可以侍女身份陪伴姜素素一并前去。”   “若是你连这点都做不好,也难怪要一辈子被苏安容踩在脚下。”   “别忘记,你的父母还在地牢。”   苏飘飘恨意狂飙,差点没气得跳起来,她怒意沸腾的低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滚!滚!滚!”   “但愿你别这么快就令我失望。”紫衣少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理会她的癫狂,转身离开。   紫色翩然,并未即刻离开苏府,而是耐心的等待苏飘飘的抉择。   一个中年仆人从黑暗中走出,恭顺的站在紫衣少女的身后,问道,“小姐,这事何不交给老奴去做。”   轻软的薄纱下,绝色的面容扬起一个苦涩的笑意,“他知道了,定然会怪我。”   “所以,我不能动手,哪怕是你,也绝不能参与一星半点。”   中年老仆躬身叹道,“还是小姐深谋远虑,这把刀选得极好。”   “只是,小姐为了他这般苦,可值得?”   紫衣少女沉默半响,眼神无波,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她整整问了自己许多年,也未尝找到答案。   或许,若当初未尝遇上他,便不会有如今的煎熬。   然而她已经没有选择,那么便只有面对。   既然她暂时无法得到他,那么至少可以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部杀死,落得个清净利落。   尤其是那个苏安容,一个容色远远不及她一半的平庸女子,竟然得到他的青眼,简直令她恨得有些发狂。   窗外阳光明媚,暖风和煦。   苏安容从酣眠中缓缓苏醒,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未曾这样安眠过了。   苏府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秦未泽也回到了她的身旁,一切都如同这乌云散尽的蓝天,在变得越来越好。   她伸了一个懒腰,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清淡的花香,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和力量。   她侧目一看,只见不远的沉香木案上,青瓷花瓶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株色彩明丽的花草,显得那样生机勃勃。   苏安容不由得会心一笑,秦未泽爱花草的习惯,还是没有怎么变。   真是令人熟悉的心安。   “小姐,你醒了!”巧云听见响动,便乖巧的打了洗脸水来,端放在床榻旁边的案几上。   “沐公子呢?”苏安容掀开被角,披了外衫,问道。   巧云脸上涌现淡淡红晕和窘迫,缓缓答道,“公子五更天便出门了,我,我也不便跟去询问。”   “是他没交代清楚,这不怪你。”苏安容不忍心打破巧云的梦,心中思索着另外一个问题。   那雍容妇人曾经告诉过苏安容,让秦未泽来培训她的举止礼仪,为参加赏花大会做准备。   苏安容掐着手指算到,这前后已经不到十日的光景,秦未泽却连要培训什么内容都未曾告诉过自己。   赏花大会去的都是才貌双绝的名门千金,琴棋书画恐怕是避免不了的重头戏,可是这些年她除了帮助父亲经营当铺之外,琴棋书画都是只入了门的。   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特长,那便是她写得一手好字。   行云流水,大气磅礴,甚至比沈清澜的字更加好上三分。   只是,黑白笔墨似乎和争红斗艳的赏花大会有些格格不入,而且苏安容姿色中上,也算不得一见倾城。   听说那七岁便名动天下的六公主,打小便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胚子,而且才华横溢,所以才能在稚龄便获得了第一才女的名号。   时隔十年,听说那六公主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而且今年六公主仍然要去参加赏花大会,在众人的心中早就成为没有悬念的第一人选。   苏安容心中有些担心,时间如此紧迫,难道秦未泽真的一点都不着急么?   她却是有些想法和打算了。   既然苏安容已经决定去参加这个赏花大会,那么便不能空手而归。   她骨子里有着男子的热血,和女子的倔强的好强,若是不能够拿第一,那么她宁愿不去。   小院中阳光璀璨,苏安容坐在石亭望着碧湖,心中思量要如何应对的办法。   这时,梨花木门被吱呀推开,只见一身青衣的秦未泽缓步从门外走来。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上抱着一叠崭新衣物,看向苏安容,“等很久了吧。”   苏安容托着腮帮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赏花大会,究竟是什么样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想了这一个多时辰,发现若是不知敌情,根本就无从下手应对啊。   “明晚我便带你去见识,你先来试试,这衣服是否合身。”秦未泽卖了个关子,笑道。   这个女子总是一脸坚强,十分有主张的模样,此刻的她的脸上却流露出少女的疑惑和天真,令他十分动容。   苏安容接过衣服,在手上一点点铺开。   柔软的面料,精细的暗纹,让她不由得联想到司徒无邪曾经送给她的那件霓裳衣。   两者有着极为相似针脚和质地,仿佛是出自同一位绣娘之手。   只不过,眼前的这件并非女装,而是一套蓝色的男装。   她好奇抬头看秦未泽,开口问道,“莫非你的意思是令我女扮男装去参加赏花大会?!”   秦未泽神秘的摇摇头,答道,“明日你就知道了,今晚我带你去见苏远庭。”   “好。”苏安容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神色。   如今,苏远庭和二姨娘柳氏以欺君诬告的罪名被关押大牢。   按规矩一般人是无法轻易探视的,所以当那个雍容的祖母问苏安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的要求是见苏远庭。   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清楚,除了身世之外苏远庭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   而且苏安容还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尝试从苏远庭那里取得一些蛛丝马迹,来判断自己的真正身世。   不管秦未泽和那位祖母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告诉她真相,她都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滋味。   夜晚悄然而至,秦未泽带着苏安容前往长安的牢狱。   她原本以为就算那雍容妇人身份不凡,这次见苏远庭也不会那么顺利。   毕竟这件事波及到皇上,而且有损皇家尊严,而且苏远庭二人被关在天字牢房里,她开始还担忧能不能真正见着面。   然而,从进入牢房开始,便一路畅通无阻。   不但看门的衙役对秦未泽恭敬有加,就连牢头也出来迎接二人,热情的程度就差没有敲锣打鼓了。   苏安容一路跟着秦未泽,心念流转,暗中猜想或许是这些人看在秦未泽是宰相门生的面子上。   要知道,如今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便是夏慕白的父亲夏承祖宰相。   第102章:祸害通常是活千年的   他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众人爱戴的贤德宰相。   当然,他也是秦未泽不共戴天的仇人。   当年便是他暗中指使部下,指证秦未泽的父亲叛国的。   “你有半个时辰,到时间了,我就去进去带你出来。”   秦未泽的声音打断苏安容的思绪,一双忧郁深邃的眼睛优雅的看着她道。   “好,半个时辰足够了。”苏安容深呼吸一口,调整心情,驻足看向不远处黑暗的牢笼。   “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这里等你。”秦未泽体贴的说道,有些不放心的侧目看了看锈迹斑斑的地牢栏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苏安容安慰道,提起裙裾,朝里面走去。   牢房中的光线昏暗,一盏油灯摇曳不定,将苏安容纤细的身影拉得很长。   秦未泽瞧着眼前的少女渐渐远去,眼神中生出莫名的情绪,更显得神秘忧郁。   狭窄的牢房,只有苏远庭一个犯人。   阴暗的角落里,原本意气风发的苏老爷像是老了几十岁,伛偻着身子将头埋在双手之间。   “爹……”苏安容有些犹豫的,最后还是干涩的喊道。   苏远庭怔了怔,缓缓的抬起头,两鬓花白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衬托得他越发憔悴。   他惊愕的看着苏安容,张大了嘴,嗓子咕噜了一下,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   各种情绪纷至涌上喉头,苏远庭苍老的脸痛苦的别向墙面,他现在无法面对自己这个女儿。   或者说,知道真相后的他,无法面对被自己活活逼死的发妻。   “你走吧,我不是你爹,也不配……做你的爹。”   苏远庭的嗓音沙哑,想到妻子冤死的模样,痛不欲生的捂住了脸。   他好后悔,为何就迷了心窍,被那柳氏蛊惑,相信自己的发妻会背叛自己呢。   脑海中苏夫人的音容笑貌一幕幕的浮现,她的温柔,她的执着,她的深情,她的付出,令苏远庭再次哽咽。   苏安容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咬住唇,心底生出不忍之情。   眼前的一切,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曾经,她是多么想要狠狠的奚落这个负心的父亲,想要质问他这十几年的不公,想要问清楚她真正的身世。   可是现在,她却说不出这些尖锐的话,她双手不由得捏紧,眼神犹豫而挣扎。   良久,她双眉微皱,说道,“现在后悔,还有什么意义?”   苏远庭此刻最多也就是自责愧疚,可是娘却是断送了一世的情意,赔上了整条命。   “安容,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苏远庭捂住脸的十指间渗出浑浊的泪水,呜咽起来。   “你不必和我道歉,你应该和娘亲道歉。”苏安容心头刺痛,一字一顿道。   苏远庭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水沾湿衣襟,面部痛苦的有些扭曲。   苏安容站在一旁,眼神清冷,并没有劝阻或者上前安慰。   她明白若是他真的足够后悔,现在就不会只是在这里痛哭而已,而是早下去陪娘亲了。   苏安容看得太透彻,苏远庭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就是因为他爱得远远不够。   若是他有娘亲一半的痴情,现在便不止于此。   苏安容嗓子发涩,她为娘亲不值,却也无能为力改变已经变成现实的悲剧。   或许,让苏远庭用下半辈子的日子来忏悔,也是对娘亲的一种补偿吧。   “我想知道,当初我是怎样来到苏家。”苏安容再次开口问道,她已经有些厌烦这个懦弱的男人,为娘亲惋惜。   苏远庭猛地一震,哭声戛然而止,他震惊的看向苏安容,“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我并非是你和娘亲的孩子。”苏安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鼻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发酸。   她是多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啊,她无法想象这个世上还有谁比娘亲更加疼爱自己的了。   苏远庭的脸迅速的苍白,颓然的靠在冰凉墙面上,久久沉默。   “我想知道真相。”苏安容再一次问道,眼神坚定。   “安容,我并不是刻意隐瞒,毕竟这么多年来,我都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   苏远庭解释道,看向苏安容的眼神显得可怜而诚恳。   苏安容听到这句,眼底满是讽刺,心底压抑的怒火被勾起,冷冷问道,“这么多年,你何时真正关心过我,不大的苏府里,见面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你说,你当我是女儿,在我被柳氏欺辱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缠/绵病榻,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别说了!都别说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娘俩……”苏远庭痛苦的捂住耳朵,大声喊道。   苏安容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事到如今,苏远庭还是无法完全面对现实。   也罢,那些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她今日来的初衷并非是为了要让苏远庭跟自己赎罪。   毕竟,苏远庭并不亏欠她什么,他欠的是她娘董氏。   她长长吁出一胸中闷气,淡淡问道,“我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世是什么?”   “安容,若是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世,你可相信我?”   苏远庭痛苦的问道,声音有些颤抖,“那年,我和你娘从江南前往长安城,为了赶路选择去走荒蛮小径,就在山中发现了你。”   “当时襁褓中的你还不到足月,被放在一块巨石的后面草丛里,若不是你的哭声,恐怕我们也不会找到你。”   苏安容听到这里,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无助和孤单。   她抓紧衣袖,咬住唇,缓缓问道,“那时,我身上可有什么信物,周围可有什么人?”   苏远庭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们以为你是过路的行人,遇上了山上的强盗,幸存的婴孩,所以便急着离开。哪里还顾得上去看周围的情况。”   苏安容双眉皱得更紧,果然如同那雍容妇人所言,他们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可是她的心里又觉得无尽凄楚,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将一个不足月的婴儿丢在草丛中。   这不是等于让她活活等死么。   “安容,你娘她是真的把你当成亲生女儿。”苏远庭真情流露的说道,“她为了你,甚至决定不再要孩子,就是怕会分薄了对你的爱。”   “这也是当初我和她决裂,去娶柳氏的根本原因。”   苏安容心头猛地一颤,想起这么多年来娘亲的疼爱,温柔,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善良又痴的女子!   娘啊娘,这样大的恩情,要让苏安容如何回报!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如今一切已成定居,她能够做的就是完成娘亲的愿望,好好的活着,为了娘也要好好的活着。   许久后,苏安容止住泪,对苏远庭缓缓道,“养育之恩,苏安容无以为报,日后定会救你从这里出去。”   “那之后,你我之间便两清,再无瓜葛。”   她已经证明了娘亲的清白,而且也让苏远庭认识到二姨娘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母亲泉下有知,现在也会心安。   至于苏远庭以后要如何,她根本不想过问。   “安容,我,我还有件事要求你。”苏远庭忽然开口,苍老的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表情。   “说吧。”苏安容停住脚步,问道。   “希望,希望你能够放了柳氏……”苏远庭艰难的说道,连看都不敢看苏安容一眼,声音小得如蚊子叫。   苏安容眉梢染上一层寒霜,眼底生出森冷的杀意。   事到如今,这个无良的男人竟然还想着心如蛇蝎,活活将娘亲害死的二姨娘柳氏!   她忽然十分后悔刚才的话,眼前的男人彻底没救了,他根本不配走出这个地牢!   苏远庭和柳氏就应该在永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痛苦腐烂,根本就没有资格见到半点阳光!   “我知道你恨她,可是她毕竟是飘飘的娘亲,我就如今只有她了。”   苏远庭哭泣着,哀求道,“求求你了。”   苏安容嘴角扬起一个绝丽的冷笑,   “恐怕你还不知道,苏飘飘今日便已经风光嫁给李尚书做妾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柳氏,祸害通常是活千年的。”   她声音冷得如同腊月冰雪,继续道,“不过,这次她就算逃过一劫,以后也不一定能够好好活着,因为我绝不会放过她。”   “至于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苏安容话毕,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苏远庭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顿时坍塌,张着嘴痛不欲生。   片刻之后,苏安容便和秦未泽汇合。   “回来的很早,还有时间去见另外一个人。”秦未泽说道。   “柳氏?”苏安容皱起眉头,问道。   “可想去看看?”秦未泽又问,似乎能看透她的所有心思。   “好。”苏安容颔首,脸上的伤感一扫而光,精致的五官覆上一层寒冷的怒意。   秦未泽脸上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优雅的指向左前方的牢门,道,“我已经提前叮嘱过要对她特殊对待。”-   月底了,有亲手里有月票咩,有的话投给嫡女吧,不然下个月要作废啦,送月票给偶的也可以算是一种鼓励哈,现在天气寒冷起来,码字不易,亲爱的们给偶点支持鼓励吧!偶会努力更新好哈回馈大家滴!   第103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多谢。”苏安容心领神会道。   一炷香后,苏安容便来到了关押柳氏的地方,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单独牢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推开门,刺眼的光芒便射入房间,可以看清被一脸惊恐瘦了好几圈的柳氏。   “谁?是谁站在那里!”柳氏刺耳的尖叫着,浑身簌簌发抖。   因逆着光,柳氏无法看清来人是谁,她已经多日没见光亮,如今灯光都刺得她眼睛睁不开。   “是我。”苏安容清冷的说道,缓步走近。   “你……你是苏安容!”柳氏的眼睛睁得更大,杂乱发丝间的脸有些抽搐。   自打她被打入地牢,过的简直是连猪狗都不如的日子。   住的是蟑螂遍地爬的地下牢笼,吃的是发霉腐臭的事物,每日更是动不动就会被狱卒打上一顿。   就连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也迅速的衰老下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迅速枯萎。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安容害得,她早就恨不得将苏安容扒皮挫骨!   此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警告你,飘飘一定会替我报仇的!”柳氏疯狂的喊道。   苏安容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沉默着,一步步的走近。   啪啪啪!   未等柳氏继续辱骂,几个响亮的巴掌声便在地牢中响起。   “小贱人,你这是作死!”   “老娘要杀了你!杀了你!”   二姨娘尖叫道,脸上是火辣辣的巴掌印。   因为她的双手被绑在柱子上,所以根本无法还手,只能咆哮挣扎。   苏安容面无表情,拿出手帕在擦拭完双手后,厌恶的将锦帕丢在柳氏的脸上。   那几个巴掌,她早就想打了,虽然脏了她的手,可是一舒胸口闷气也是好的。   眼前这个歹毒的女人,bi死了她的娘亲,苏安容是绝对绝对不会就此放过她的。   “柳氏,你听清楚了,从此刻开始,你最好小心点,因为我绝不会放过你。”   “因为你欠我一条人命!”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去的。”   “你欠我娘的,我会让你千万倍的偿还。”   苏安容充满杀气的双眸一扫,锐利逼人,惊得柳氏心跳几乎都停止,吓得脸色更加苍白。   话毕,苏安容看都懒得多看柳氏一眼,皱眉转身离去。   砰得一声,牢门再次合上,将发怔的柳氏惊醒。   她目眦欲裂,面目狰狞的在黑暗中叫嚣道,“苏安容,你这个野种,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啊,来杀我啊!你现在不杀了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苏安容懒得理会柳氏发疯的言论,才出牢门,便撞进一个宽厚高大的怀里。   是秦未泽!   “这些事以后交给我来做。”他低头,高贵优雅的脸上有种宠溺的温柔。   苏安容心头一颤,最柔软的地方被碰触,心中原本压抑的委屈,使得鼻子有些发酸。   “我没事的。”她坚强的说道,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一圈。   “走吧,这里不适合你。”秦未泽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像是这昏暗地牢中唯一明亮的灯光,让她心安。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有些释然,有他在,她便不再孤单,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知己难寻,她有秦未泽已然足够。   夜未央,此刻尚书府中鼓锣声一片,年迈的李尚书一脸喜气洋洋的穿上了大红喜服。   李尚书娶了那么多妾室,这次大婚是唯一最顺利的一次。   听说,那新嫁来的小妾,十分懂事,一来就先去拜访了姜火云。   破天荒的,姜夫人既没有当场使绊子,也没有大发脾气赶走宾客。   洞房中,一身粉衣的苏飘飘扯开红盖头,眼神阴鸷的看向案几上的一对龙凤喜烛,十根指头都掐入了肉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喝得醉醺醺的李尚书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小美人,你终于是我的了。”李尚书色迷迷的望着苏飘飘,身后还跟着四个贴身侍卫。   苏飘飘吓得往后一缩,脸色有些白,她想起第一次和李尚书欢好的时候,他玩出的变/态花样,有些心惊。   “小美人,别紧张,你会喜欢这种刺激的。”李尚书苍老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苏飘飘倒吸一口冷气,心头涌起对苏安容的滔天恨意,不由得咬牙,勉强露出一个妩媚的笑。   “老爷,我有个更有趣的玩法,你可想听?”   李尚书浑浊的狐狸眼感兴趣的眯了起来,摸着鼻子盯着苏飘飘美艳的脸道,“说说看。”   “老爷可曾玩过龙戏双凤?”苏飘飘笑得越发妖媚勾魂,樱唇亲启诱/惑的道。   李尚书稍微一琢磨,便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苍老的脸因兴奋而涌起淡淡红潮。   他摆摆手,示意四个侍卫出去,自己则上前一把搂住了苏飘飘,“小美人,你果然是个妙人!快说说具体是如何的?”   苏飘飘忍住对李尚书的厌恶,明艳四射的嗔道,“夫君喜爱,奴家做什么都愿意,只是若想姐妹同欢,缺了我姐姐安容可是不行……”   “你说的是苏安容?”李尚书顿时脸色一冷,失去了兴致。   他不高兴的道,“那女子早就和沈清澜勾搭成奸,我不杀她都是好的。”   “杀她自然容易,还不是老爷反手之间的事情,只是她害得老爷颜面尽失,自然不能轻易饶恕。”   “要我看,最好的法子就是用她来玩奴家想出的新的房中秘术。”苏飘飘妖媚的笑,眼底尽是毒辣和阴鸷。   “哦?小美人,快告诉我,你都想出了什么新鲜花样?”李尚书猥琐的脸上,两眼放光道。   身为三朝大员的李尚书一辈子没有别的嗜好,唯独爱女人,尤其是在房事上有种变tai的痴迷。   苏飘飘在接触他不久,便摸透了这一点,所以便顺着他的喜好,开始下套子。   她表面上逢迎讨好,暗地里却恨不得早将这个老变tai千刀万剐。   可是,苏飘飘现在还必须利用李尚书,不然单单以她的能力肯定无法对付苏安容。   这一夜极为漫长,暗青的天空开始飘雨,细密的雨滴洋洋洒洒的落在大地上。   长安街上,万家灯火明亮,在雨水的冲刷下,湿漉漉的青石板反射出旖旎的光芒。   静寂的街道上,青色的油纸伞下,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并肩而行。   “这似乎不是回家的路。”苏安容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这条出城的路,疑惑的问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心。”秦未泽不动声色,继续朝前走。   “哦?”苏安容更加好奇了,虽然长安还未实行夜禁,可是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你害怕了?!”秦未泽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第一次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苏安容扑哧一下的笑出声,“如果我们两个人中必然有一个要害怕的话,那个人肯定不应该是我。”   她姿色平平,最多也就称得个中上,可是秦未泽仪表堂堂,高贵优雅,任谁一看都会认定是苏安容缠上了这个佳公子。   秦未泽稍微一愣,居然还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半响道,“似乎有道理。”   苏安容被他呆萌的模样逗得心情好了不少,甚至觉得眼前的雨哪怕再下一年,她的心底都有阳光。   “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雨势渐大,细密的雨点在二人小跑的脚下绽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   两人越走越远,几乎走到长安城最偏僻的地方。   眼前陆续出现简陋的瓦房,这是长安街上最贫穷的街区,住的多是地位低下的人。   苏安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更加不解秦未泽带她来这个地方的原因。   “快看!是沐哥哥来了!”   “沐哥哥!沐哥哥!我们想死你了!”   忽然,有四五个半大的孩子冒着雨从前方的小屋中跑了过来,亲热的扑进秦未泽的怀中,高兴亲昵的喊着他的名字。   秦未泽忧郁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一时间雾霾尽散,阳光倾城。   苏安容看得愣了一愣,上一世她和他并肩那么久,都未曾见过他有这么发自肺腑的笑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孩子们究竟是谁?   “外面雨大风大,快进屋去。”秦未泽关切的说道,用手温柔的抚摸孩子们被雨淋湿的发。   “好!听沐哥哥的!”   “沐哥哥,这个姐姐是谁?!”   “你真笨,这都看不出!和沐哥哥这么般配的,定然是嫂嫂啦!”   孩子们嬉闹的说着话,开心得又蹦又跳。   “真是胡闹,原来你带我来就是听这些话的?”苏安容脸骤然一红,有些尴尬的低声说道。   前世,她一心一意的将所有感情都寄托在沈清澜的身上,一直将秦未泽当做哥哥一般的对待。   秦未泽又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对她关怀备至,却注意保持一定距离。   第104章:最初的梦魇   小说阅读网-《嫡女猖狂》-@charset"gb2312";/*CSSDocument*/html,body{height:100%;margin:0;padding:0;font-size:12px;color:#333;}div{line-height:18px;}h1,h2,h3,h4,h5,h6{margin:3px00;padding:0;font-size:12px;line-height:20px;}#logo{padding:3px3px0;line-height:0;}.login,.notice{color:#D91A1A;padding:2px2px0;}.notice{background:#FEFAE7;}.logina,.noticea,h3a{text-decoration:none;}.logina:link,.noticea:link{color:#D91A1A;}.logina:visited,.noticea:visited{color:#800080;}.logina:hover,.noticea:hover{color:#1952FF;}.logina:active,.noticea:active{color:#D91A1A;}.nav{padding:2px;background:#D2E8FF;color:#039;line-height:1.5em;}.nava,.footera{margin:02px;text-decoration:none;}.nava:link{color:#039;}.nava:visited{color:#800080;}.nava:hover{color:#F00;}.nava:active{color:#1952FF;}.nlista:link,.footera:link{color:#1952FF;}.nlista:visited,.footera:visited{color:#800080;}.nlista:hover,.footera:hover{color:#F00;}.nlista:active,.footera:active{color:#1952FF;}.xnlistxa:link,.footera:link{color:#1952FF;}.xnlistxa:visited,.footera:visited{color:#800080;}.xnlistxa:hover,.footera:hover{color:#F00;}.xnlistxa:active,.footera:active{color:#1952FF;}hr{color:#999;border:1pxsolid#ddd;}.red{color:#f00;}/*搜索框*/.searchbox{vertical-align:bottom;padding:5px2px2px;}/*文章列表*/h3{color:#039}h3a:link{color:#039;}h3a:visited{color:#800080;}h3a:hover{color:#1952FF;}h3a:active{color:#D91A1A;}.nlist{padding:10px3px;clear:both;}.nlista{margin:02px;text-decoration:none;}.nlista:link,.footera:link{color:#1952FF;}.nlista:visited,.footera:visited{color:#800080;}.nlista:hover,.footera:hover{color:#F00;}.nlista:active,.footera:active{color:#1952FF;}.nlistp{margin:0.3em;text-indent:2em;}.xnlistx{padding:10px3px;clear:both;}.xnlistxa{margin:02px;text-decoration:none;}.xnlistxa:link,.footera:link{color:#1952FF;}.xnlistxa:visited,.footera:visited{color:#800080;}.xnlistxa:hover,.footera:hover{color:#F00;}.xnlistxa:active,.footera:active{color:#1952FF;}.nlistp{margin:0.3em;text-indent:2em;}/*QQ登录*/.btns{display:inline-block;margin-right:10px;}.btns.qq_login{background:url(/web/images/icon_QQ.png)no-repeatleftcenter;display:block;height:23px;width:4em;padding-left:18px;}.backtop{border-bottom:solid1px#CCC;line-height:6px;height:6px;text-align:right;clear:both;}.footer{color:#666;padding:5px;border-top:solid2px#86D5FF;}.msgbox{padding:15px10px;}#xudu{border-top:1pxsolid#FFE7B3;border-bottom:1pxsolid#FFE7B3;background:#FFFFF0;margin-top:5px;padding:5px;font-size:12px;}/*书包*/.pink{color:#F69}.red{color:#FF0000}.green{color:green}.blue{color:blue}.orange{color:#f60}.purple{color:#60F}.gray{color:#999}html,body{font-size:16px;}div{line-height:120%;}h1,h2,h3,h4,h5,h6{font-size:18px;line-height:22px;}/   返回小说阅读网首页第105章:花魁大会   原来在苏府的时候,为了方便打理当铺的生意,她常常男装出行。   所以穿男装对于她,实在是信手拈来的事,不过片刻之间,精致的娴雅少女便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翩翩的清秀公子。   这个时候,巧云听见动静便从侧房端了盥洗的物什进屋,一瞧见蓝衣的苏安容,看得怔住了半响。   虽然巧云不是第一次见到小姐扮男装,可是却还是被她这身打扮给吸引住了!   房间一地碎金的阳光里,她临风而立,衣角偏飞,宛若仙人,说不出的潇洒和倜傥。   苏安容偏爱素雅,所以平时的衣服多是朴实无华,可是这件华丽精美的暗纹蓝衣穿在她身上,出奇的合适,将她的清雅的气质突出到极点。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小姐,你这么出门,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了!”巧云赞叹道,双目灼灼。   苏安容嫣然浅笑,还未来得及答话,便瞧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是秦未泽。   “巧云说得不错,连我也自惭形愧了。”秦未泽姿态闲雅,笑着道。   “好了,再这么夸下去,可是要将我捧到天上。”苏安容笑意更浓。   能够看到秦未泽好好的在身边,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变得的强大,这样才能够保护自己,才能够帮助未泽去完成他的心愿。   “等等,好像少了一样东西。”秦未泽眉头微蹙,像是想起什么,忽然从身后拿出一把手工精美的玉扇递给苏安容。   “这是?”苏安容眨眨眼睛,接过扇子,唰得打开,里面画的是一幅泼墨山水。   “翩翩风/流佳公子,自然不能少了这个。”秦未泽浅笑,很是满意苏安容手执玉扇的潇洒,俊逸。   苏安容笑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稍适问道,“对了,今晚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秦未泽从怀中拿一叠足足有两万金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苏安容咂舌,苏家的全部财产加起来也不过三千金,眼前的银票可是普通人家挥霍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花完的巨额财富!   巧云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半天也合不上。   “拿好,这些都是你的。”秦未泽优雅的将银票放在了苏安容的手上道。   “这钱是哪里来的?给我做什么?”苏安容迅速镇定下来,抬头疑惑的问道。   秦未泽深邃忧郁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答道,“这钱是你祖母给的所有盘缠,至于具体用处今晚你就知道了,把钱收好。”   苏安容心头猛跳,她这个祖母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富有到这个程度,随便就是两万金的银票!   若是放在战乱,两万金已经足够买下一座城池!   她不过是去参加一个赏花大会,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钱。   “既然你有这么多钱,为何不让那些孩子们搬到好一些的住所?”苏安容开口问道。   秦未泽摇摇头道,“第一,这是你的钱,所以我不能动。”   “第二,我不希望他们在物质上过得太富裕。”   苏安容沉默,明白了秦未泽的真正用意,的确那些孩子们出身贫苦,若是一跃龙门,也并非是好事。   或许,秦未泽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让他们不靠天,不靠地,只依靠自己的双手在长安打拼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就像她自己努力的方向一样。   “这钱你不用拒绝,今晚会有大用处。”秦未泽似乎已经猜到苏安容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然抢先说道。   苏安容的嘴巴张了张,把到喉间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好接过银票,答应道,“好,那今晚我拭目以待。”   秦未泽优雅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巧云痴痴的看着秦未泽一直走远,脸上绯红一片,眼底又满是挣扎困扰。   “巧云,你喜欢未泽,对么?”苏安容温柔的问道。   巧云如遭雷劈,脸色唰得变白,张皇的解释道,“小姐,巧云如何敢有这等妄想!秦公子是何人,巧云是何人,巧云没,没有资格去……”   话道一半,被苏安容止住,她缓缓走近巧云,温柔道,“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错。”   巧云怔住,没有料到苏安容会这样说,她以为小姐会责怪她,可是在小姐的清澈的眼底却满是关心,绝无半点恼意。   “小姐,我……我配不上秦公子……”   “秦公子的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小姐……”   巧云低着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傻丫头,喜欢是件很美好的事,我想告诉你的事,要保护好自己就好。”苏安容认真的道。   巧云跟了她这么久,像她的亲妹妹一般,苏安容不希望她受伤,因为她懂得从云端跌落崖底的痛。   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秦未泽的出现会影响到她和巧云的感情。   这段时间,巧云每次在自己身边,便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更何况以后,三人相处的日子会越来越多,苏安容希望帮助巧云渡过这一劫。   巧云眼神复杂,心头原本压着许久的石头,因为苏安容的谅解而落了地。   她格外认真的跪了下去,说道,“小姐,巧云什么都不求,只求一辈子能够陪在小姐身边,就足够了。”   “秦公子是很好,可是巧云心里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一辈子都够不着的。”   苏安容沉默,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巧云。   她上前扶起巧云,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处,原先的隔阂因为捅破了这层纸,令二人释然。   或许爱情这个玄妙的事情,苏安容花了两世也无法全然弄懂,可是友情却是这般得来不易,她不愿因为任何事情而失去。   对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是一种遗憾,未尝不是成长的过程。   苏安容想着,若是以后巧云遇上了也同样爱她的真命天子,她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巧云得到幸福。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苏安容都有些心神不定,她惦念着秦未泽神秘的邀请,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两万的银票究竟有何作用。   夜幕缓慢落下,秦未泽如约而至。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半山庭院,二人陆续走下车来。   明月高悬,繁星漫天,齐整的青石台阶尽头,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中的庭院,显得格外神秘,气派。   门楣的两旁,并不是常见的威武石狮,而是一串醒目喜气的大红灯笼。   红色的光晕,硬着青砖白墙,有种别样的妩媚和风韵。   苏安容又环视一圈,发现郁郁林木掩映中,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这些乌木制成,金丝做窗子的马车,似乎在无言显示着它的主人们身份地位的不凡。   她再仔细侧耳倾听,似乎能听到庭院里飘来阵阵丝竹之声。   “走吧,进去瞧瞧。”秦未泽笑吟吟道,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这是什么地方么?”   苏安容点头,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跟着他走近。   “晓月楼。”她抬头望着门上的匾额,念出声,然后眨了眨眼睛道,“是个十分风雅的名字。”   “不错。”秦未泽附和,同时伸出修长的手,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三次。   咚咚,咚咚咚。   片刻之后,巨大气派的红漆木门便吱呀一声开启,面前出现的是一个梨涡浅笑的红衣少女。   “两位公子久等了,里面请。”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眸如星月,面如芙蓉,笑起来的样子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苏安容有些迟疑的看看秦未泽,却见他坦然的已经迈开了步子,于是便跟着少女朝里面走去。   走进晓月楼,便像走入了一幅美得令人心醉的山水画。   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花木池石,错落有致,尽显大气和雍容。   远处的丝竹乐声越发清晰,她远远的可用瞧见,不远处的一处波光粼粼的碧湖。   苏安容心中的好奇越发强烈,这里究竟是一处怎样的所在。   再往前行,便看清碧湖一旁人影幢幢,灯火通明处竟然是用云石砌成的高台。   苏安容二人还未走近那碧湖,前面带路的红衣少女忽然停住脚步。   “敢问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晓月楼?”红衣少女温柔问道。   “不错,还希望姑娘指点一二。”秦未泽优雅的答道,修长的手指伸出,掌心中是十颗金?子。   红衣少女不动声色的接过金子,动作熟练自然。   接着,她抬头认真端详二人好一阵子,这才笑道,“二位公子好运气,今晚是月湖花魁大会的第一日。”   “花魁大会?”苏安容一震,脸上好一阵红白不定,眼前的晓月楼竟然是青/楼!   “让姑娘见笑了,舍弟第一次来,看到这么多美丽的少女,太激动了。”秦未泽担忧苏安容说错话,赶紧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从容拍着他的肩膀。   苏安容的脸烧得更加厉害,不知是因为被秦未泽欺瞒而愤怒,还是因为想到这里是青/楼而太不适应。   第106章:小秦公子   秦未泽却一直保持着高贵优雅的表情,护着她,倒真像是长兄护着弟弟一般。   “无妨,两位公子这般风度翩翩,姐妹们见了,定然也是欢喜的。”红衣少女扑哧笑出声来,眼眸流转看过苏安容的时候,多了一丝媚意。   苏安容对这飞来艳福,可是无心消受,她的脸更加滚烫起来。   她再也受不住,拉住了秦未泽往一边站,压低了声音愤怒的问道,“你让我带两万的银票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买姑娘的吧。”   “是啊。”秦未泽认真的点点头,一幅天经地义的模样。   苏安容顿时一头黑线乱冒,有些抓狂道,“我又不是断袖,对女人没兴趣!”   “可是,我有兴趣啊。”   “而且今晚一定要买到这里的姑娘,对你去参加赏花大会很有帮助的。”   秦未泽认真优雅的道,偏着头看她,似乎现在不正常的那个人应该是苏安容。   “你——!”苏安容气得语噎,这个家伙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原来秦未泽竟然打的是这个算盘,来青lou找女人还带着自己,竟然是让自己来掏钱的!   而且还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跟自己说,是为了她去参加赏花大会,他才来找女人的!   岂有此理,实在太可恨,太可恶了!   苏安容火气上窜,有种强烈揍人的欲/望。   “你怎么了?”秦未泽摸摸头,眉头微皱道,实在不明白苏安容气得跳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没事!”苏安容沉着脸,冷冷的瞪着他答道。   “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别错过了好戏。”   “若是好的姑娘被人抢先买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你要知道晓月楼的花魁大会上,才艺双全的妙女子可不比赏花大会的少。”   秦未泽解释道,拉着苏安容朝红衣女子走去。   “两位公子可是商量好了,要在何处入座?”红衣少女毫不介意,脸上依然带着嫣然的笑容。   “据我所知,这里的座位似乎是有等级区分的。”秦未泽优雅说道。   “不错。”红衣少女颔首,然后抬手指向湖畔的一座灯火辉煌的楼阁道。   “景致最好,能俯瞰整个晓湖的便是这座月楼了,其次是湖边的雅阁,再其次便是石台。”   “若是要去月楼雅阁上去观看,不知需要多少钱?”秦未泽问道。   红衣少女莞尔一笑,看出他的迫不及待,便答道,“月楼的普通雅间,一千金,即可。”   苏安容咂舌,这回算是开了眼界,眼光扫过远处的雕梁画柱,楼船石台,一时无语。   普通雅间随便坐坐就要一千金,那更好的雅间该要多少钱,这个地方果然是销金库!   “其实并非一定要去月楼观赏,在湖边的画舫上也是一样,那里要五百金。”红衣少女值眼色的说道,“或者可以去湖畔的观景台,只需一百金。”   秦未泽认真思索了片刻,似乎也觉得贵了,便问道,“可有不要钱的?”   “咳咳咳。”苏安容被他的话呛到,咳得脸红脖子粗。   虽然她也觉得贵得离谱,可是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红衣少女显然也被秦未泽的话噎得不轻,脸上的笑容生生僵住。   “我们要一艘画舫。”苏安容再也忍不住,咬牙说道。   虽然她极为肉痛,可是也实在受不了秦未泽继续装傻卖萌了,他这根本就是以退为进,逼着苏安容割肉啊!   好吧,今晚就算她吃亏,反正这两万金的银票也是他给的,索性今晚就成全了这个衣冠楚楚的狼。   听见苏安容这么说,秦未泽果然露出满意的笑意,能够让苏安容这个铁公鸡一下子拿出五百金,可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   “好,两位公子稍等,红菱这就是安排。”红菱嫣然笑道,然后妩媚的看向苏安容。   苏安容尴尬的笑笑,很不适应红菱的讨好。   “那个,银票……”秦未泽凑近她耳畔,忽然低声提醒道。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苏安容这才明白红菱为何一直不走,只是盈盈浅笑的看着自己,原来并不是暗送秋波,而是在等她给银票啊!   她一时大窘,自己果然不适合来这风/流烟花地,看来脸皮实在不够厚。   不过,苏安容的性子向来倔强,哪里肯在上了秦未泽的当之后,还把气势给输了。   所以她清咳两声,唰得潇洒挥舞折扇,然后无比优雅的从袖中抽出六百金,递了过去。“这里是六百金,劳烦红菱姑娘了。”   “公子,画舫只需五百金便可。”红菱赶紧说道。   “我知道,多出来的便当是我送给红菱姑娘的见面礼。”苏安容毫不在乎的说道,天知道她此刻心中在大滴大滴的滴血。   六百金啊,等于她开当铺整整六年都不一定赚得回来的钱!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倒是要看看秦未泽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他要玩,那么自己就奉派到底,看谁能笑到最后。   “多谢公子了。”红菱温柔笑道,脸上多了几抹绯红,含羞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他姓秦,你称他为小秦公子便可。”秦未泽上前一步,插话道。   红菱扑哧笑道,“那你岂不是叫大秦公子?”   “可以这么叫。”秦未泽摸摸头,优雅笑道。   红菱将银票收好,又恋恋不舍的多看了苏安容一眼,说道,“那二位秦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红菱刚走开,苏安容扯住秦未泽问道,“若真的不想花钱,你为何要大费周章将我带来这里?”   秦未泽优雅的笑着,认真答道,“今晚必须要买下一个人。”   “谁?”苏安容一怔,眼眸流转间,又问道,“莫非真是你的心上人不成?”   秦未泽笑而不语,优雅的望向娉婷走来的红菱,示意苏安容要准备上画舫了。   “让两位秦公子久等了,这边请。”红菱娇俏说道,领着二人朝湖边走去。   苏安容有些心不在焉,良久思索着秦未泽的话,她实在记不起他何时有个意中人是在青lou中的。   穿过了一条修竹曲径,三人便来到了碧湖的另外一边。   月光下,粼粼湖畔停着一排乌木船,湖岸杨柳成荫,湖面荡漾着一圈圈的月影。   红菱走得不疾不徐,停在乌木船前,温柔的垂眼看像苏安容,“小秦公子,请。”   自从方才苏安容赠送金子一事,她便对这样一个腼腆清秀的公子心生好感。   晓月楼虽然是长安城中最有名的青lou,来的也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可是像苏安容这样既出手大方,又尊重人的却少之又少。   最重要的是,苏安容一身男装是那般玉树临风,俊雅温柔。   话毕,红菱的红衣下伸出一截玉藕般的白臂,示意苏安容可以借力跳上船。   苏安容被红菱看得浑身不自在,并没有碰触她的手,一个纵身便跳上了船。   红菱一怔,眼底不免有些失落,可是转念间,却敬佩苏安容的有礼有节,心中对他越发有好感。   她浅笑收回玉臂,侧身对秦未泽道,“也请公子上船吧。”   秦未泽颔首,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尴尬的一幕,也跟着优雅的走上了船。   “红菱姑娘多谢,我们这便告辞了。”苏安容趁机说道,不希望红菱继续误会下去。   青lou女子大多真性情,若是真对她动了情,那岂不是要糟。   湖风吹得杨柳摇曳摆动,红菱的笑容有些僵硬,正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不定的时候,却听见秦未泽的声音。   “这碧湖如此大,要如何抵达彼岸去看美人?”秦未泽为难的望着船上的双桨,双眉微皱。   “划过去不就行了……”苏安容的话刚一出口,即刻便意识到秦未泽这又是在故意使坏。   因为她也不会划船啊,两个旱鸭子若是自己划的话,或许划到明天都还在原地打转。   苏安容为难的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后悔当初应该选择在月楼去看的。   “若是两位秦公子不嫌弃,红菱倒可以帮忙。”红菱说道,双眼灼灼的看相苏安容,并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好感。   苏安容扶额,看看湖面,看看秦未泽,再看看红菱,只好点头道,“那就麻烦姑娘了。”   “怎地是麻烦,红菱和小秦公子在一起,便已经很开心了。”红菱嫣然笑道。   苏安容顿时头大,狠狠的瞪一眼身旁面不改色的秦未泽。   秦未泽悠然的伫立船头,在朗月清风中,眺望远处的石台。   “小秦公子,麻烦扶一下我。”红菱见苏安容脸上泛起红晕,心中更加欢喜,温柔的道。   苏安容有些为难,可是不出手帮忙又实在说不过去。   最后,她把心一横,决定今日既然来了,便风/流到底。   “红菱姑娘小心些。”苏安容伸出了手。   红菱眼眸含笑,心中小鹿乱撞,她久经欢场,难得动情。   这次虽然是得了某人的嘱托,要特意多“照顾”一下苏安容,可是现如今她已然是全心的喜欢上了这个腼腆清秀的小秦公子。   第107章: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红菱含笑搭上苏安容的衣袖,一个倾身借力上船,突如其来的重量,引得乌木船晃了晃。   红菱趁着这个机会,身子一软,就要倒进苏安容的怀中。   苏安容的反应何等迅速,她怎么能被另外一个女子吃豆腐?!   更何况若是真的被红菱近身,若是看出蛛丝马迹,发现自己不是男子,岂不是更加难堪?!   她赶忙倒退一步,另外一只手将隔岸观火的秦未泽更一把抓来,抵在面前。   “吓死我了!谢谢小秦公子……”   红菱话还没说完,抬头正要露出深情的眉眼之际,却对上了秦未泽清冷忧郁的眸光,不由得傻了眼。   秦未泽倒不介意,他将红菱扶稳,然后催促道,“麻烦姑娘了。”   红菱脸涨得通红,也不好意思再看苏安容,便低着头,站到船尾开始划船。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艘价值五百金的昂贵小船便行驶到了湖中央的附近。   这个角度,可以远远的看到湖中心的石台上,有曼妙的美女倩影舞动。   待他们抵达停稳,丝竹的声音也刚好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保养得宜,妩媚曼妙的女子,摇摆着纤细的腰肢走了上去。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举手投足之间,有种久暗世事的老道和风/流。   女人的名字叫月娘,是在个晓月楼唯一的主人。   她此刻立在台中央,身旁站着的便是方才跳舞的女子。   月娘在平息了雷声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之后,妩媚的问道,“曼柔的舞姿,不知可否入得了大家的眼?”   “跳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人美舞更美!”   “今晚我就要定她了!”   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叫喊声起伏不定。   苏安容虽然未曾见过这位曼柔姑娘跳舞,可是单从这女子的姿色身段,看她跳舞定然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这便是你喜欢的女子?”苏安容偏头,看向不做声的秦未泽问道。   秦未泽认真思索片刻,半响摇摇头道,“跳舞虽然不错,却辛苦了点。”   “又不是让你跳,若是买回来,自然是你看着她跳。”苏安容又道。   秦未泽仍旧摇摇头,道,“这个不行。”   苏安容挑眉,这才觉得有趣起来,看来秦未泽并没有专程来寻某个姑娘,而是想从这些姑娘中挑一个喜欢的回去。   上一世,她记得这个聪明绝顶的家伙,眼光可是高的吓人,那么多的名门闺秀,没有一个能够入得了他的青眼。   这个晓月楼像红菱这样的一个丫鬟都长得这么别致,更不要说台上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曼柔了。   苏安容倒是想要看看,秦未泽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晓月楼的花魁大赛规则十分简单,那便是每晚让四位最惊采绝艳的少女出来表演。   这就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姑娘们表演完之后,然后客人便进行竞猜,价最高者可以获得少女的春宵一夜。   花魁大赛共有三天,最后一天便会按照每位姑娘拍出的最高价,来评比花魁。   不过,晓月楼和其他青lou不同,这里虽然是销金窟,也兼做皮肉生意,但是却有一条铁打的规矩。   这个规矩就是,不仅客人挑姑娘,姑娘也有权利挑客人。   若是姑娘看不上客人便可将客人带去竹楼,通宵秉烛夜谈,聊以慰藉。   若是姑娘有心相许,别说银钱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客人,还可以抱得美人归。   这个规矩特立独行,却着实吸引来了不少家贫清傲的绝色少女,也使得晓月楼截然不同与其他青lou,口碑极高,客人更是尊贵非凡。   在长安城,若是你娶了个青lou女子,定然会被世人不齿。   可是若你娶的是晓月楼才艺双绝的姑娘,那便是风花雪月,风liu美事一桩,引得无数人的羡慕和口水。   这些人晓月楼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甚至有些父母主动将年幼的女儿送来晓月楼学习琴棋书画,以修身养性,指望以后嫁个好人家。   之上的这些东西,都是红菱为了和苏安容搭话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说出来的。   可是,等红菱说完,她才发现,苏安容似乎只关心话的内容,却不关心讲话的人。   红菱好不落寞,可是又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风度翩翩,客气又腼腆的苏安容。   这时,台上又有两个绝丽少女粉墨登场,一个叫翠彤有着美妙的嗓音和歌声,另外一个叫温雅,善解人意,温柔娴雅。   可惜,苏安容等了那么许久,也不见秦未泽点头。   他只说,那个温雅实在没有什么特色,那个翠彤还不错,可是价格已经叫到了一千金,他觉得贵。   苏安容扶额,她觉得恐怕今晚秦未泽要空手而归了。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迷人的清香,这香气令人心旷神怡,闻之欲醉。   人们纷纷抬头看向台中央,只见一个玲珑碧衣少女,挽起叮咚作响的珠帘,缓步踏出。   “就是她了!”秦未泽忽然双目亮起,掷地有声的说道。   “哦?”苏安容还未弄清楚情况,这个碧衣少女虽然可人,但姿色远远比不上之前的两个啊,她不知秦未泽为何会这么激动。   然而,这时,湖旁楼阁的三楼上,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道,“两千金。”   苏安容猛地一震,哪怕隔着半个湖面,可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司徒无邪!   真是冤家路窄,他怎么来这里的?!   不对,像他这样的风liu大将军来青lou实在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自己今晚实在不应该来。   一股寒意冻得苏安容打了一个寒颤,她赶忙就往船舱里缩。   千万不能让这个冤家给发现她在这里了,不然可就真的要倒大霉!   “你要往哪里去?”秦未泽一把抓住苏安容的胳膊,将她拽回来。   因用力过重,他不小心将她拉入怀中,鼻子几乎要碰到一处。   苏安容先是一怔,两人保持着呼吸可闻的距离,从外人看更像是情/人在交颈拥吻,场面暧/昧到极点。   “啊!你们!”红菱瞧见这个场景,震惊的喊出声,差点没被刺激得跳湖自尽。   看这两个俊美公子两两相望的眼神,哪里像是一对亲生兄弟,根本像是一对缠/绵悱恻的情侣!   啊啊啊,真是重口味!   红菱再看不下去,竟然脚尖点船,借力飞跃,跳到了旁边的船上,远远的躲开了去。   苏安容被红菱的尖叫惊醒,赶忙退开身前的秦未泽,红着脸背过身去。   “你在躲什么?”秦未泽又问,似乎浑然不在意方才的意外相拥。   苏安容长吁出一口气,是啊,她在躲什么,她有什么好躲的!   不就是欠司徒无邪那三瓶叫什么名字的花露水,还有两次救命之恩,她以后还他便是了。   其次,秦未泽都觉得无所谓不在乎,她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毕竟,秦未泽比她长得好看太多,又比她聪明太多,思前想后,都是她赚了!   “我不躲。”苏安容站稳,转过身倔强的直视秦未泽,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   “那就好,你走了,我可是没钱买下这个姑娘。”秦未泽完全没有像平常一般关注苏安容的反应,而是直直的看向了湖心玉石台上娉婷的少女。   苏安容被冷漠,委实有一瞬的不习惯。   可是她转念一想,既然这是秦未泽喜欢的,那么作为朋友应该要帮他得到才对,更可况现在那个可恶的司徒无邪也在捣乱。   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既然秦未泽和司徒无邪同时看上那个姑娘,她就要帮秦未泽夺到手,好好挫一挫司徒无邪的霸道和锐气。   “好吧,我帮你。”苏安容坚定的说道。   此刻台上的情况委实有些混乱,因为碧衣少女还未来得及表演特长,便已经有人开始竞价。   当然,这种事情在花魁大会上偶尔也会出现,所以月娘很快便控制了场面。   “香蓉天生异香,承蒙各位抬爱,既然已经有人出价,那么便提前开始拍价吧。”月娘笑得风情万种道。   众人顿悟,原来这个碧衣女子最大的奇妙之处在于异香,这的确是极有吸引力的特点。   但是司徒无邪的起步价就是一千金,委实有点高了,这令众人一并沉默,并没有人即刻跟着叫价。   苏安容也看向秦未泽,心中琢磨,难道秦未泽和那妖孽看中的都是这个少女身上的异香么。   不过,天生异香这种事,就如同天生会识字的神童一般,在世上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的确难得。   苏安容举起手上红菱给的腰牌,故意压低了声音,喊道,“一千零一金。”   “两千金!”湖对面的楼阁三层,司徒无邪毫不犹豫的继续跟道。   台上的月娘笑吟吟的看看楼阁,再看看船上的苏安容和秦未泽,脸上笑得更加妩媚动人。   香蓉也含羞的看向这两处,目光落在乌木船上的时候,心跳骤然加速。   好一个蓝衣俊俏少年!   第108章:抱得美人归   司徒无邪两千金的数目一喊出,人群纷纷看相他的贵宾室,因为隔着珠帘,却都猜不出这么豪迈的人究竟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只有苏安容知道那里一掷千金,财大气粗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镇远大将军。   她好胜心起,轻咬红唇,潇洒的扬起手喊道,“两千零一金!”   不多不少,刚刚比司徒无邪的要多出一金,实在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贵宾室里,司徒无邪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露出一个不在乎的冷笑,不缓不急的喊道,“五千金!”   这个数目一出来,全场彻底寂静下来!   就连原本还跃跃欲试的一些富家公子也都睁目结舌的望向湖对面的月楼,纷纷猜测里面坐着的究竟是谁。   台子上的月娘也不由得好奇的望了过去,按照香蓉的姿色,就算天生异香也不至于能够拍到五千金。   这个丫头要么便是遇上了真命天子,要么便是另有隐情。   香蓉脸色绯红一片,绞着衣角,又惊又喜。   她自己都没有料到,价格会被抬到这么高,这可是难得的荣誉,大大出乎她的期盼之外。   方才被人分别以八百金,一千金拍下的曼柔和翠彤,此刻羡慕的眼都红了。   “他真是出手大方!”苏安容心中嘀咕不断,实在觉得拿五千金买个姑娘过一夜,实在是太过奢侈的举动。   她一面对司徒无邪如今烧钱的行为极为不屑,可是另外一方面又因为好胜心,实在不愿意就此认输。   “这个女子必须买到。”秦未泽优雅走到苏安容的身边,坚定的说道。   “你就这么喜欢她么?”苏安容问道,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好不烦躁。   秦未泽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再次强调道,“她对你参加赏花大会很有帮助。”   苏安容脸色有些发黑,这个家伙真是有贼心没贼胆。   明明是他想要春风一夜,还要冠冕堂皇的把责任推给自己,实在无良!   好吧,既然他这么喜欢,那就拍给他就是了!   苏安容莫名有些恼火,便忍住肉痛,举起牌子喊道,“五千零一金!”   贵宾室内,司徒无邪妖孽冷酷的脸上,笑容骤然僵住,眼神冷的冻人。   “司徒公子这个人恐怕也是真心喜欢香蓉姑娘,后面还有更好的姑娘……”   站在一旁侍奉的妙丽丫鬟见此,生怕司徒无邪惹出事端,不由得赶紧说道。   嘎嘣,司徒无邪手上的玉瓷茶杯,被他捏成两半,扔在地上。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和我争!”司徒无邪豁然站起,脸色冷到极点。   “司徒公子!”丫鬟想要劝阻,却来不及了,只见司徒无邪已经走了出去,站在栏杆前面眺望。   他要看看究竟是谁故意和他作对,每次都在他的叫价上加上一金,这不是存心膈应人,这是为什么!   好吧,那个人的确惹他恼火了,他现在就要正面和那个人交锋。   苏安容叫完价格之后,便已经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乌木船上。   只不过,她早就做好了金蝉脱壳的计划,喊完价格就躲到了秦未泽的身后,旁人根本就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月娘见到这一幕,更加觉得好奇了,便低头吩咐手下去查查看苏安容到底是何身份。   此时,司徒无邪凭栏而望,却正好和秦未泽视线交汇。   秦未泽优雅的颔首浅笑,本来是礼貌的招呼,可是却因为顶了苏安容挑衅的黑锅,在司徒无邪看来,那个笑就是另外一个挑衅。   司徒无邪妖孽的脸上勾起一个腹黑的笑,继续叫道,“一万金!”   这次他足足提高一倍,看对方还承受不承受得起!   这简直是天价了!几乎可以和去年花魁的叫价相提并论,月娘平静的脸色也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色。   秦未泽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看来楼阁上的男人十分难缠。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不过,他并没有责问为何苏安容偏偏要在那个人的价格上加上一金来刺激人,或许苏安容按正常的规矩来,价格就不会提到这么高了。   一万金,实在是有些高的离谱了。   秦未泽有些犹豫的陷入深思,看着远处石台上的香蓉,思绪纷杂。   苏安容躲在秦未泽的背后,扯着他的衣服道,“那人从贵宾室走出来了?”   “是的。”秦未泽答道,“你可还要继续竞价?”   苏安容倒吸了一口冷气,想想自己从头到尾似乎从未真正胜过司徒无邪一次,也从未真正送过姑娘给秦未泽。   如果秦未泽是真心看上了那个姑娘,那么一万金都不算贵的。   过去她是没钱,现在有钱了,为了知己的“幸福”有何舍不得的?!   她努力压制心中莫名的烦躁,咬牙道,“当然!事关面子问题,绝对不能输了气势!”   秦未泽莞尔,宠溺的笑道,“好。”   他高贵优雅的说道,声音不急不缓,“两万零一金!”   噗!   这个数目简直堪比当头霹雳!   苏安容顿时被震得双眼冒金星,她没有听错吧,两万,两万零一金?   要不是她耳朵听错了,要不就是秦未泽疯了,要知道她的身上总共就只有两万金啊!   钱全部用完了,到时候,连去赏花大会的路费都没了!   司徒无邪的脸色唰的一黑,眼角抽搐,两万零一金,这个人还真舍得。   最郁闷的是,最后还不忘加上零一金,故意膈应他!   他浑身戾气大盛,最后竟然愤然再次进入贵宾室!   这次他不单单是为了香蓉来的,花魁大会才刚刚开始,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时意气,而坏了大事。   这次就算那个小子走运,下次就没那么容易。   司徒无邪愤然坐下,大口大口的喝茶,来一解心头愤怒的火气。   当然,除了秦未泽之外,场上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情况比苏安容好的,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平静的一掷千金,还有比这更加烧钱,更加败家,更加拉风的么!   台上的香蓉眼睛瞪得老大,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晃悠悠的快要晕眩。   今年的花魁,是自己么?一定是自己了吧!   可是后面还有更多更好的姐妹们,都还没上场啊。   这个巨大的刺激,令所有人都兴奋异常,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未泽。   “月娘,都过了一炷香,仍然没有人报价,香蓉姑娘今晚是否已经是在下的了?”   秦未泽缓缓开口道,完全无视他人的反应。   妩媚的月娘认真的打量秦未泽一番,嫣然笑道,“恭喜公子,今晚香蓉是公子的了。”   响亮的钟鼓咚咚敲响,香蓉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脸上潮红一片,说不出是因为兴奋还是其它。   她娇羞的看向乌木船,发现刚才叫价的蓝衣俊秀少年已经不知去向,不过眼前站着的青衣高贵的男子,令她也十分满意。   香蓉打了一个揖,情意绵绵道,“多谢公子,多谢月娘,那香蓉下去准备了。”   事到如今,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彻底清醒,刚才竟然有人用了两万零一金买下了香蓉,实在是财大气粗啊!   “啧啧啧,那是谁家的少爷,花这么多钱,眼睛连眨都不眨一眼?”   “长得那么俊俏,别说这么有钱了,就算没钱,恐怕这楼里的姑娘也会乖乖的跟着回家吧。”   “那船上似乎有两个人,该不是什么有特殊喜好的家伙吧。”   一时间,人们八卦的猜测,满天飞,不过这已经不是苏安容和秦未泽要理会的事情,如今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抱得美人归。   秦未泽并没有继续留下,他俩身上如今真是光溜溜的,一个多的金子都没有了。   二人带着香蓉刚刚离开,月娘便已经将红菱叫到了角落,和她倾谈。   正如人们猜测的那样,香蓉并不准备将苏安容和秦未泽带往竹楼,而是将他们带去她的香闺。   这对于晓月楼的姑娘可是个极大的决定,这就表明,她愿意以身相许了。   只是如今问题难就难在,眼前有两个秦公子,香蓉就算再开放,也不能一夜伺候两个人吧。   所以,三人在香蓉香闺的门口,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苏安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既高兴又烦躁。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到司徒无邪气得跳脚,可是在大庭广众下,这么漂亮的赢一次,的确十分爽快。   但是,她又因为香蓉的事情而有些懊恼不已,难道她真的要亲手送一个美人给秦未泽么?   她以为她可以潇洒的做得到,可事到临头,她有些矛盾了。   “小女子香蓉,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终于,还是香蓉耐不住先开了口。   苏安容看着她,不由得暗中感慨万分。   她的确是个美人,身上特殊的香气更是令人心旷神怡,萌生好感,也难怪秦未泽会喜欢她。   若自己是个男子,恐怕也会爱上这样一个女子吧。   她整理好心中烦乱的思绪,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自己先行离开。   第109章:过河拆桥的家伙   可是在苏安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秦未泽便抢先说道,“香蓉姑娘,你叫我秦公子便可。”   他高贵优雅又看向苏安容,拍拍她的肩膀说,“舍弟你可以先回家了,马车就在门外等着。”   什么?!苏安容脸色唰的黑了,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未泽。   这个家伙是要过河拆桥么?!   香蓉也有些吃惊的看着秦未泽,原本她还很犹豫为难,不知道眼前两个俊雅的公子究竟选谁。   秦未泽的话,就等于帮她做出了选择,解决了这个难题。   可是,香蓉看着苏安容震惊的模样,又委实有点不忍心。   她温柔体贴的说道,“香蓉先去房中温茶。”   话毕,香蓉便带着清香消失在门廊,只剩下一脸愤怒的苏安容和若无其事是秦未泽。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安容脾气就算再好,这次也有些受不住了。   上一世,她和秦未泽相处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可是她现在有种被人利用完后,扔掉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很糟糕,苏安容非常不喜欢。   奇怪的是,她的心底还是那么相信秦未泽,总觉得中间有什么误会。   所以她现在希望给秦未泽一个机会,让他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说要帮我拍到我想要的人么?”秦未泽认真的说道,“我现在自然是要和她单独相处了。”   走廊上夜风越来越大,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四周安静得却令人心悸。   一股寒冷的气流将苏安容包裹,刚才那种因背叛而引起的愤怒之情,更加强烈,呼之欲出。   苏安容强忍着怒气,心中又酸又痛,各种不是滋味。   可是她却不愿让秦未泽看出自己的失态,包括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愤怒。   他一开始就说明了情况,她也一开始就知道今晚来这里是为了寻到一位令他满意的姑娘。   原先的时候,苏安容还是兴奋激动的,因为知道秦未泽是个多么挑剔的人,甚至还觉得十分有趣新鲜。   可是当一切一点点的按照计划便成真实的时候,苏安容便越来越受不了。   她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她陷入极为不好的情绪里。   苏安容深深吁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再次抬头直视秦未泽的双眼。   他的双眼还是那么清澈深邃,高贵又夹杂着忧郁的气息,令人心生怜惜。   苏安容捏紧了双拳,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干涩的声音,“好!祝你和香蓉姑娘美满长久!”   夜色中,她毅然转身,脑袋里却是嗡嗡作响,头重脚轻。   凉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飞散一片,黑色的发丝间,她的眼神有些受伤苍白,像是失去了一件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或许是失去了一件,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珍宝。   苏安容没有走几步,便在楼下撞上了一个红衣女子。   “小秦公子,你,你这是要走?”这女子正是红菱,她眼神闪烁的看着苏安容,有种说不出的疑惑。   以为月娘的一句话,她便匆匆赶来一直等在楼下,想着问清楚苏安容一个问题。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恍若从梦中惊醒的模样,有些吃惊的看向红菱道,“我的确是要走,红菱姑娘为何也在这里?”   “我……我有个唐突的问题,想要请教小秦公子,还望小秦公子能告诉红菱真相。”红菱样子十分困惑,凝视着苏安容道。   “红菱姑娘有何问题,尽管问就是了。”苏安容抬眸,见红菱脸色涨得通红,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个,你,你可是女子?”红菱目光灼灼的直视苏安容,生怕错过了真实的答案。   苏安容的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红菱姑娘,为何会这样想?”   “你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红菱咬住嘴唇,双眼中满是挣扎。   一方面,她希望苏安容不是那种断袖的怪人,另外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苏安容是女子。   红菱在晓月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一见倾心的,实在不容易。   苏安容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实在不应该,可是若不说,又实在难以面对红菱。   过了好一会儿,苏安容才开口道,“红菱姑娘,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一句话,将一切尘埃落定。   不管苏安容是男是女,她抓住了红菱问问题的结点。   其实红菱之所以会等在楼下,问苏安容这么一个问题,原因都再明显不过。   她喜欢苏安容,而且是很喜欢,所以才敢鼓着勇气前来问询。   不过,苏安容却无法回报她的好感,只能在一开始便掐断这误会的小火苗。   “我明白了。”红菱心服口服的道,眼中还残留几分恋恋不舍,“若小秦公子是女子,红菱定然要与你结为姐妹,以了心愿。”   “好,一定。”苏安容笑道,心中也对红菱的坦率,直爽十分欣赏。   “那小秦公子以后还会来看红菱么?”红菱又期盼的问道。   苏安容顿了片刻,脸上扬起一个清雅的笑,点头道,“自然,知己难寻,若是红菱姑娘喜欢,我会常来看你的。”   “好!说话可要算话!”红菱开心的笑道,脸颊上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欢喜极了。   半响后,二人便就此告别,红菱一路将苏安容送出了晓月楼,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然而,苏安容的马车刚刚启程没几步的时候,黑暗中早就守在暗处的另外一辆华贵的马车便迅速跟了上去。   一双妖孽冷酷的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苏安容的马车,命令道,“跟上去!”   原来这才是那个当众故意和自己抢姑娘的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腹黑的笑意。   这次,就算她插上翅膀,也绝对逃不掉了。   马车上,苏安容慵懒的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思绪飘远。   感情这件事永远那么毫无道理,就像红菱对自己一见钟情,就像秦未泽看上那个天神异香的香蓉姑娘。   第110章:看你吓得,都傻了   这种毫不讲理的情绪,却是来的那么急,那么猛,令人无处可躲,只能被动给牵着鼻子走。   只是,现在秦未泽美人在怀,恐怕早就把自己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友情啊,果然一碰上爱情,就败得一塌涂地,毫无招架之力。   苏安容明明觉得自己早已想通,可是心底的失落感,还是无从发泄。   像是有一股闷气堵在心口,令人烦躁不安……   月明星稀,马车在山间缓慢行驶,苏安容浑然不觉身后危险正在逐渐逼近。   忽然,马车像是踏入了深沟,猛地剧烈颠簸了一下。   苏安容差点从坐塌上摔下来,她不由得赶紧看向车帘处,担忧的问车夫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话。   苏安容的心猛地的紧缩,预感到一丝的不对劲,她严装以待,警惕的坐正,准备下车去看看情况。   片刻之后,苏安容鼓着勇气下了车,发现车夫居然不翼而飞,而马车前面马也跟着不见了。   四处都是黑暗危险的树林,苏安容的双眉紧皱,这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遇上这种事情,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吗?”苏安容试探的喊道,可是除了惊动树林中的鸟雀翻飞,几乎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越来越往下沉,警惕的看向四周,想要寻找出车夫和马匹莫名消失的真正原因。   忽然,苏安容感觉到腰上猛地一紧,一个温热,有力的手掌扣上了她的腰!   她还来不及惊呼,那只手便用力翻转,将她整个人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两万零一金,看来你果真十分调皮。”司徒无邪冰冷的声音从苏安容的耳畔传来,惊得她双眸圆睁!   天!她怎么会被这个妖孽给发现了!   这下子可正是倒了大霉,这荒郊野外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安容顿时后悔到极点,都怪秦未泽这个自私的混蛋,若不是他重色轻友,自己也不会被司徒无邪给抓住了。   想起秦未泽此刻正春宵一刻,苏安容心头的无名火便大起。   “是又怎么样,花魁大会又不是你家独开的。”苏安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蓦地抬头,毫不示弱的直视司徒无邪的双眼。   月光下,他冷冽的凤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他将苏安容扣的更紧,双唇忽然贴上她的耳际,用情/人般呢喃的声音道,“你抢了我的姑娘,你说今晚你要拿什么来赔我?”   嗡!   苏安容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她怎么差点忘了,这个家伙是多么可怕的狼。   “你放开我,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是我抢的。”苏安容一边挣扎,一边竭力争辩道,“若是你真想要那姑娘,定然是不会被我抢到的。”   司徒无邪的手缓缓松开,看向怀中满脸绯红的少女,心头一动,低声说道,“这话倒是不错,看来作为一个奴隶,你已经懂得要揣摩主人的心思了。”   “谁是你的奴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欠你的都还上。”苏安容继续挣扎着,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司徒无邪冷酷的脸上双眉忽然皱起,认真的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金子,那个男人又是谁?”   “这不管你的事。”苏安容别过头,她现在心情已经够不好了,这个妖孽还跑来这么折磨自己,真是混蛋。   “你很在乎他?”司徒无邪眉梢上扬,眼中有戾气涌动。   苏安容偏头不答,就是不看司徒无邪。   她在不在乎秦未泽,与他有何相干,她实在没有必要去向他解释什么。   况且,她一想到现在秦未泽正和那个叫做香蓉的女子卿卿我我,心里就极其不是滋味。   这种烦躁的情绪浮上她的眉眼,月光下,柳眉皱得越发紧凑。   “你是不是真的在乎他?”司徒无邪再一次问,脸靠近她几分,呼息近在咫尺。   “是又如何?”苏安容终于忍不住道,她是在乎秦未泽,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她。   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害得苏安容如今一个人面临这等困境。   她心底暗自决定,就算现在她还在乎秦未泽,今晚过后,她也绝不继续在乎了。   “我不允许你在乎别的男人,你可听清楚了?”司徒无邪凤眼中暗火汹涌,做出一幅要吃人不吐骨头的架势。   苏安容恼怒,他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总是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就算救过她两次性命,也不能如此霸道。   可是,没待苏安容说什么,就被司徒无邪给抓过去!   他的手掌紧紧地扣住她的身子,不容反抗,不容拒绝,俯身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苏安容想要挣扎反抗,可最终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最后只得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这个霸道无耻的se狼。   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密不透风,空气的温度越来越烫,苏安容的脸早就红成了番茄。   这个家伙,能不能每次见面都这么饥/渴,她忽然无比后悔,不应该和司徒无邪去抢那个香蓉的。   “唔?”   司徒无邪的吻忽然停住,妖孽的凤眼骤然睁开,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阴冷质问道,“是谁?”   苏安容趁机赶紧将他推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转身便狂奔向远处的林间。   “可恶,你这个女人,站住!”司徒无邪的身体有些摇晃,望着苏安容逃走的方向喊道。   真是个傻女人,难道她不知道这林子可比他可怕上许多。   可是苏安容就像是受惊吓的兔子,一眨眼的工夫便逃得不见人影。   “是谁暗算我,出来吧!”他眼神冷酷,一把从小腿处拔出一根手指大小的冷箭。   银色的短箭在月光下散发着浅蓝色的光芒,这箭有毒!   司徒无邪冷眼扫视一圈,实在想不出这深更半夜,究竟是谁会在深山中埋伏放冷箭?!   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确定暗算他的人已经离开之后,这才原地盘坐集中全力将毒血从体内逼出来。   树林的另一端,苏安容拼了命的不断往前跑,也不知过了过久,她才喘着气停下了脚步。   如今,她已经抵达了山脚,再回头看去,黑压压的密林几乎望不见边。   她很是惊讶,如此怕黑的自己,竟然能够一个人有勇气在深夜跑下山,看来人的潜力真是无限。   不过,要发挥这么强大的潜力的前提是必须要有足够的压迫力。   就如同,如果上面的不是腹黑强大的司徒无邪,而换做沈清澜的话,苏安容根本就不会逃,而是会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和他好好讲道理了。   苏安容终于平息了气息,一边揉/捏着酸痛的小腿,一边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回去。   她踟蹰不决的时候,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未泽?”苏安容试探性的喊道,缓缓转过神,果然见到一辆马车从前方的小径行来。   最重要的是,驾驶这辆马车的不是旁人,竟然真的是优雅高贵的秦未泽!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这荒山野岭的,你可知道有多危险?”秦未泽跳下马车,走到苏安容的跟前,带着些责备的口气道。   苏安容却是怔住了,她定定的看向月光下一身青衫的秦未泽,心中思潮翻涌,千言万语涌上喉头。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源自于她原本认定了此刻的秦未泽正在和香蓉享受闺阁之乐。   她的心中,对他这般重色轻友的行径反复鄙视后,还自动脑补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就在她已经彻底对秦未泽绝望,而且准备以后都要以逼视的态度面对他的时候,他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实在不是苏安容思虑不周,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好了,不说你了,看你吓得,都傻了。”秦未泽温柔的说道,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你不在晓月楼陪香蓉,你来这里做什么?”苏安容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还甩开了他的手,气势汹汹的架势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是苏安容很快就镇定如常,娴雅的眉眼,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似乎此刻秦未泽前来寻找自己,是他自作多情了,因为她原本都好得很。   可是,只有苏安容自己心底明白,她此刻见到秦未泽是多么的开心。   但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谁叫他当初要将自己赶走。   “我已经和香蓉姑娘谈完了啊。”秦未泽摸摸头,认真关切的道,“倒是你实在令人担心,我一出来便急着去寻你,谁料却看见马车停在半路上。”   “所以,我便急急的四处寻你来了,你可好?没有受伤吧?”   苏安容心中千回百转,半晌,她红着脸,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小声问道,“这么快,这么快就谈完了?”   她上一世早已为人妇,自然懂得闺房之事,不是那么快的,难道秦未泽不行么?   咳咳咳,苏安容被自己邪恶的想法打败,霞飞双颊,满脸绯红一片,她赶紧掩饰的又道,“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第111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未泽是何等聪明的人,看见苏安容这般神态便知道她想歪了去。   他上前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双眉微皱道,“一个小姑娘,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安容的脸更加红,好奇心却更盛,不由得拉住了秦未泽追问道,“那到底谈了什么,你说了我自然就不会乱想了。”   秦未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实在拿她没辙,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叠东西递给了苏安容。   那是一叠银票,从薄厚的程度看,不多不少刚好像是苏安容带来的那两万金数目!   “这是两万金?”   苏安容又惊又喜,一把接过失而复得的银票,顿时觉得今晚似乎过的并非那么糟糕。   可是,她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双眉皱起,怜惜的看向秦未泽,问道,“你不会为了这银票,出卖了色相吧?”   “什么?”秦未泽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一向优雅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一双清澈的眼眸怒火腾腾的看向苏安容。   “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苏安容即刻自觉的收回方才的话,她第一次见到这般高雅的秦未泽发火的模样。   她的心情骤然好了许多,她雀跃的扬起一个笑,抱起银票,赶紧转身快步走向秦未泽的马车。   “不准走!你必须把话说清楚!”秦未泽赶忙叫道,急急的追了上去。   有没有搞错,她竟然说自己出卖色相?!   为了区区两万金,他需要么,他有必要么?   马车上,两个人久久无言。   秦未泽一脸怒气未消,苏安容一脸畅快偷乐。   好吧,她已经猜到秦未泽并非真的是贪恋香蓉美色,不然他怎么会还有时间下山。   美人在怀,温柔暖乡,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是离不了床的。   所以,这就证明,秦未泽绝对没有对香蓉做过什么。   可是苏安容实在想不通,今晚秦未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且那两万金的银票到底是如何拿回来的。   她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事情不弄清楚,说不定一连几日连觉都睡不着。   苏安容想到这里,便偏头看向驾车的秦未泽,他的脸上的怒意似乎还未完全消。   “那个……”她硬着头皮,好不容易想了个托词,正要开口却被他打断。   “道歉。”秦未泽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露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好小气。”苏安容难得流露出女儿姿态,只有在秦未泽的面前,她才能够如此放松释然。   秦未泽坚持的说道,“不道歉,我就不告诉你,今晚我还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苏安容听得更加好奇,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存心想要自己睡不好觉的啊。   她揉了揉眉心,思前想后,不就是一句道歉么,她又不吃亏。   苏安容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又听见秦未泽说道,“想知道答案可没那么容易,我要有诚意的道歉。”   苏安容懊恼,差点忘记这个家伙几乎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太过融洽。   在这一刻看来,她忽然觉得太心有灵犀了,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服了你了,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小气,你说吧,想要什么?”苏安容无奈耸肩道。   秦未泽满意的勾起一个春风化雨般的笑,淡淡道,“明早想喝粥。”   苏安容无语,她原来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还真喜欢得寸进尺啊。   可惜话说出去了,就没法子收得回,苏安容只好捏着拳头道,“好!不就是做粥么,容易的很。”   “这可是你说的。”   秦未泽脸上露出满意的浅笑,“那我可是等明日喝了粥,再告诉你我还得了什么好处。”   “好!一言为定!”苏安容应道。   次日一早,苏安容便起床去厨房熬粥。   原来她在苏府虽然过得极为艰苦,可是毕竟身为千金小姐,再不济也未曾去下过厨房熬过什么粥。   如今,她为了知道一个猜不透的秘密,来小厨房,心中委实有点憋屈。   这个秦未泽,怎么变得如此小气,要知道原来的他对苏安容可是百依百顺。   变了,变了,一切都渐渐失去掌控。   苏安容望着眼前的灶台,柴火,还有米罐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   罢了,她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   失败并不可怕,因为失败的真正意义在于要令人快速成长,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了这些,苏安容便开始挽起袖子动工。   巧云因为担心,一直在门口看着,可是因为小姐一再叮嘱不需要帮助,所以她才没有擅自进去帮忙。   可是,巧云的脸色是越来越苦笑不得。   她瞧见苏安容先把生米丢进锅里,然后再将冷水倒了进去。   她又瞧见,苏安容抓起一把盐巴,跟着丢进了锅里。   再然后,她看见滚滚黑烟从灶台冒出,不一会儿便看见了红色的火光窜了出来。   “啊!走水了!石头,快来救火啊!”巧云慌乱的大叫起来!   半个时辰后,花厅里,苏安容脸上还沾着几块黑色的飞灰,她无比慎重的将一碗黑色的黏糊糊的不知名物体放到了桌子上。   “吃吧!”她露出一个笑,温婉清丽,双眸微弯,“这可是我第一次亲手做粥给别人吃。”   八仙桌的对面,秦未泽高贵优雅的脸上不动声色,可是端详了好一会儿那碗中的黑色物体后,还是为难的抬头看向了苏安容。   “吃啊,这可是我们的约定,我可是很守信用的人。”苏安容笑道,脸上表情格外认真。   “这……”秦未泽的脸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忽然很是后悔昨晚实在不应该提出这个要求的。   巧云见此,实在有些不忍,她张了张口道,“小姐,那粥——”   “哈哈!对了,我差点忘了给你盛一碗,你等等哈!”苏安容心领神会的说道,一转身竟然真的去盛粥了!   巧云差点没哭出声,看来她完全低估了小姐对于第一次做出食物的激动和成就感。   可是这么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能吃么?   苏安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虽然她做出来的粥过程波折了些,卖相也难看了些,可是味道绝对不会差。   因为她是完全按照记忆里娘亲做粥的方式来做的,好吧,她承认那个时候她才四岁,但是她的记忆是很好的。   苏安容端着一碗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巧云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看着眼前的黑粥发呆的秦未泽。   她放下碗,笑吟吟的坐在他对面,道,“怎么还不吃,会凉的。”   秦未泽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然后,低头,端碗,竟然将那碗黑粥一饮而尽。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毫不费力,可是不到片刻后,他的脸便骤然青白不定。   “你稍微等我一下。”他艰难的说道,然后一个转身便也没了人影。   “有那么难喝么?”苏安容皱眉,端起面前的粥,小口喝了一口。   哇!这是什么鬼东西!苏安容终于明白,方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粥,果然比药还难喝!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了。   她一边猛灌茶水漱口,一边赶紧将那黑乎乎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   当苏安容好不容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刚才看来秦未泽似乎早就发现这粥的味道不好,那么他为何不像巧云一般逃开,反而硬着头皮全部喝了下去。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秦未泽缓步走进,脸色好了许多。   “没什么。”苏安容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触动,却是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秦未泽不再提起方才的粥,而是扬起一个宠溺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   苏安容稍微一愣,不由得问道,“这便你从香蓉那里得来的?”   秦未泽颔首,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笑容更暖,“打开看看。”   苏安容低头,先是打量了一番这个看似普通的青花瓷瓶,然后拔开了上面的塞子。   忽然,一股独特旖旎的清香,迎面扑来,比最明媚的阳光更加醉人。   “这,这是异香?!”苏安容恍然大悟道,“这才是你带我去晓月楼的真正目的,为了获得异香,来为赏花大会做准备?”   一切谜团豁然开朗,她这才彻底明白,为何秦未泽看不上其他的美女,却一直说香蓉会对她帮助很大的真正用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压在心上的石块全部炸开,就像阴霾已久的天空,出现曙光一片。   苏安容大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昨晚的失落,竟然都是一场误会。   “不错,不过,你再仔细闻闻,这香气可与你昨晚所闻可有不同?”秦未泽认真的问道。   苏安容闭目凝神,仔细分辨,发现果然如秦未泽所言,这香气比昨日的要淡雅了许多,仿佛其中还有淡淡的青竹香气。   “是不同,这是怎么回事?”苏安容问道。   第112章:另外一个秘密   她懂了昨日去的目的,可是却不懂这香是如何得来,难道那香蓉并非是天生异香,而是后天调配的熏香使然?   “是我请香蓉姑娘特意为你调配的,你可喜欢?”秦未泽笑道,优雅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喜欢。”苏安容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凝望下有些失神,不由自主的答道。   稍适,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香蓉天生异香或许有法子可以发现,可是你是怎么让她把银票和这香给你的?”   秦未泽从容笑道,“这个是另外一个秘密了,不说。”   苏安容先是有些生气,紧跟着嘴角上扬道,“你不说,其实我也都知道。”   “哦?”秦未泽偏头看向她,他笃定她绝对无法猜到。   “你看,昨晚我便猜对了,定然是凭色相不是?”苏安容噗嗤笑出声道。   “你这小姑娘到底是谁教你这些的?”秦未泽微恼,却也发不出火来,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红晕,无奈的看向她。   “事实那么明显,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诚实。”   苏安容不怕他,言之凿凿,难掩笑意道。   “看来是我平时太骄纵你了,可别忘了,你祖母可是让我来教导你的。”   秦未泽佯装生气,脸上高贵的气质更加突出,伸出手上的玉扇便朝着她的头敲过去。   苏安容偏头躲过,又问道,“还不承认,红菱明明说过,只有晓月楼的姑娘以身相许后,才会把银钱还给恩客。”   秦未泽沉着不语,丝毫不为她的激将法所动,半响答道,“你今天做的粥,还不错。”   说到那又黑又苦还差点把整个院子烧掉的粥,苏安容的脸便唰的红了一半。   她柳眉一挑,正色道,“可不许转移话题。”   “是真的不错。”秦未泽认真道,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温软的笑,“要不我现在去为你盛一碗?”   苏安容脸色越发滚烫,心中对这个恼人的家伙实在气得紧,却又无法发作。   旁人说她的粥不好喝也就罢了,可是若是自己说难喝,那可就是又丢面子,又丢里子的自杀行径,她才不会往这个自毁前程的坑里跳。   她清咳两声道,“那粥早就被一抢而空,谁叫你方才跑那么快,现在早都一滴不剩了。”   “啊,原来这样。”秦未泽优雅的道,摇头摆出无比遗憾的样子,眼底却闪过一分不明意味的笑意。   这样的苏安容全然不似平时的清冷沉着,难得一见的俏皮,难得一见的小性子,令他觉得十分欢喜。   苏安容被他笑得脸上烧的更厉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被绕开了去,刚要继续问他,便听见他开口。   “今晚,我们还要再去晓月楼。”秦未泽淡淡道。   “还去?”苏安容有些诧异问道。   “自然,花魁大会三日,越往后越会有更加优秀的姑娘,这对你是有帮助的。”秦未泽高贵忧郁的双眸恢复了平日的神色,缓缓道。   苏安容颔首,手中握紧青瓷花瓶,的确她现在的样子冒然去参加赏花大会,想要名动天下,是有些难了。   她心里回想着,昨日在晓月楼见到的各色少女,有美艳的,有清雅的,有多才多艺,不管哪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相对而言,她似乎有些太普通了些。   中上的姿色,最引以为傲的只有那双潋滟聪慧的眸子,身段也不算是最佳的,或许那盈盈一握的芊腰还能算得上美好。   难以想象,若是她去晓月楼的台子上,恐怕一上去便被比了下来。   苏安容撑着腮沉默,这么一对比,她就更觉得去赏花大会夺冠的难度颇大。   可是,她性子一向执着,凡事喜欢认真。   就算不能争个第一,也要做道问心无愧,过去经营当铺的时候如是,帮助沈清澜一步步走向权利的高处如是,现在接下了那个陌生祖母的嘱托更是。   所以,若是按照她的本心,原是最不在意这些表面功夫的,可是答应了旁人,便定然要做得有声有色。   这不是争胜好强,而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固执和难以释怀的责任感。   “不想去么?”秦未泽看着苏安容陷入沉思,不由得问道。   她放下手臂,眨眼道,“为何不去,自然要去。不仅要去,还要准备充分了再去。”   “哦?”秦未泽挑眉,优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苏安容扬起浅笑,聪慧的眸子里有她特有的狡黠,她端茶不送客,神秘道,“那就晚上见。”   秦未泽摸摸头,认真的思索片刻,也笑道,“那好,我也回去准备准备。”   一盏茶后,苏安容在确认秦未泽不在小院,这才利索的换了男装,抓住石头一同外出。   “小姐,自从秦公子来了后,你便有些不同。”陆石头跟着苏安容赶路,直性子的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一愣,转头道,“说说看。”   石头黝黑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想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   苏安容并不着急,一边带路,一边想着今晚要如何给秦未泽一个大惊喜。   “小姐,你爱笑了。”过了半响,陆石头好不容易总结道。   苏安容心猛地一跳,像是什么被触动,不过迅速平静,她弯起一个明媚的笑,“这不是好事么。”   “是好事,不过,我,我担心小姐。”陆石头格外认真的道,“秦公子行为举止都不同于常人,身上更是带着一种极为富贵人家才有威严,这样的人总是危险的。”   “秦公子虽然救了小姐,可是他实在太过神秘,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让石头觉得有些担心。”   苏安容停住脚,不知要如何像石头解释秦未泽的身世。   但是她也很高兴石头的周到考虑和忠心,于是她解释道,“石头不用担心,他的事情我都知道的,我相信他。”   陆石头凝视着苏安容好一会儿,最后道,“好,小姐相信他,那么石头以后也相信他。”   “谢谢你。”苏安容莞尔,再次前行没多久,便发现到了一颗大槐树的旁边。   第113章:挖宝   这里,是埋葬第一笔宝藏的地方,也是后来整理了书记当铺中最值钱的宝物的地方。   到了这个地方,陆石头一下子就明白了今日苏安容的目的。   小姐这要,挖宝!   “开始吧。”苏安容看着这颗老槐树,缓缓呼出一口气。   很快便入夜,秦未泽的马车一早就停在了小院的门口。   风清月朗,一身青衣的秦未泽高贵优雅的伫立,看起来像是一幅风雅至极的画卷。   吱呀一声,只见男装的苏安容潇洒的走了出来,这次她少了昨日的腼腆多了几分风/流自信。   秦未泽眼尖,一下子便发现她的腰上多出一块墨黑的玉佩,他笑而不语,眼中滑过几分赞叹。   看来她果然是充分准备了的。   “走吧!”苏安容催促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好。”秦未泽跟着上了马车,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二人也消失在了黑色的帷幕中。   门栏处,一脸落寞的巧云望着远处发呆,却见到令一个景象惊得差点叫出了声音。   只见陆石头竟然一路小跑,追着苏安容的马车跟着而去。   “石头,快站住!”巧云急忙喊道,可是陆石头早就同马车一道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抵达目的地。   妩媚的大红灯笼,气派华丽的门庭,晓月楼便就这样出现在苏安容二人面前。   “走。”苏安容一马当先,轻车熟路,优雅的摇着玉扇,道不尽的风/流倜傥。   秦未泽含笑看着她,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为何仅仅过了一夜,苏安容便截然不同,士气大盛,但是他还是很高兴看到这个样子的她。   咚咚咚,还是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很快便有人来迎接二人。   “小秦公子,我就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开门的还是红菱,她俏丽的脸上绽放一个可爱的笑。   今晚她可是专程守在这里,一直等着苏安容的出现,终于让她等到了,怎么能不开心。   “走吧,红菱,今晚我们要一间月楼上的贵宾室。”苏安容大方的说道,毫不避讳的任由红菱牵起她的手。   秦未泽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摸了摸头,这二人何时这么要好了。   昨天坐船的时候,苏安容不是连手不愿意让红菱碰的么,难道今晚月亮打南边出来了?   他虽然疑惑,却不动声色,继续跟着聊得极为融洽的二人往前走。   红菱自从那晚,便已然猜到苏安容是女子的身份,虽然遗憾,可是却又十分高兴遇上一个投缘的姐妹。   今晚,苏安容再次前来,而且丝毫不避讳,这让红菱心中十分温暖。   晓月楼的女子虽然比其他青lou的女子好上许多,可是却难以得到世间其他女子的认可,所以苏安容不像别的闺阁千金对她嗤之以鼻,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很快,三人便到了月楼,今晚的人明显比昨日多了一倍。   晚上的竞拍还未开始,粼粼的湖面上已经停满密密麻麻的乌木船,湖边的看台上更是人头攒动,这番景象真是堪比皇上大婚还热闹。   此时,红菱前去月楼安排房间,苏安容和秦未泽则站在月楼的附近等待。   苏安容望着远处拥挤的人群,眼光灼灼,口中喃喃似乎念叨着什么,“二十……三十……五十……”   “你在数什么?”秦未泽好奇的问道。   苏安容莞尔,指向远处的人群,答道,“看台一人一百金,画舫一人五百金,我在算开个青lou的利润真是不错,早知道我就……”   咚!   苏安容的额头被秦未泽打了一个爆栗,她疼得皱着眉头,不满的瞪着他。   “早知道你就不开当铺,开青lou了?!”秦未泽有些生气道。   苏安容摸着额,心中着实有些委屈,脸上却极为认真的争辩道,“开青lou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开法不同,自然结果就不同。   比如这晓月楼办得就极为不错,若是再稍微改良,定然会更加兴旺。”   秦未泽脸上的气恼更加深一分,这个年前不过十七的女子竟然能够如此一本正经的和他谈论如何开青lou,真是令他有些吃不消。   他正要好好和苏安容讲理,问问她,可知道青lou做的是什么生意的时候,红菱面带难色的走了回来。   “小秦公子,大秦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红菱十分为难的说道,“月楼就在刚刚被一个公子全包下了。”   “全包下了?!所有的房间!”苏安容震惊的问道,一个房间一千金,三层楼的月楼至少都等有十间房吧,这得花多少钱。   秦未泽也吃惊不小,他摸摸头,稍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继续去画舫坐船吧。”   红菱一听,更加为难的吞吞吐吐道,“因为那个公子将所有贵宾室的人都赶了出来,所以那些客人便都换了去坐乌木船……”   话尽于此,便解释了,为何今晚湖面会如此拥挤的真正原因。   正当秦未泽和红菱有些苦恼的面面相觑,同时看向苏安容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我知道是谁包下了月楼。”   她淡淡一笑,眉宇间净是聪颖,自信的拍拍秦未泽的肩膀道,“这件事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秦未泽问道,担心苏安容会冲动,他也已然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放心。”苏安容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又转头对红菱道,“可否带我去见见月娘?我有话想要和她聊聊。”   红菱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若是别人我定然不会答应的,可是小秦公子要求的,我一定办到。”   她是月娘身边最合心意的头等丫头,也是协助管理月楼的未来继承人。   平素,红菱是不用去接待客人的,那日去接待苏安容是因为应下了一桩生意。   后来,她和苏安容极为投缘,所以才又去亲自接待。   要是换了旁人,别人由红菱接待,就算想和她多说几句话,都是极为难的事情。   所以,见月娘这件事,整个晓月楼只有红菱一个人能够做得到。   苏安容并不知道那么多,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眼力,像是红菱这样姿色这样八面玲珑的女子,定然不是一般人。   她的眼光,一向都很准。   “我也跟着去。”秦未泽实在不放心,这里毕竟是青lou,虽然苏安容是男装,可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难以承受半分。   “难道你不相信我?”苏安容抬头问道。   秦未泽顿了一顿,最后点头道,“早点回来。”   苏安容嫣然而笑,接着便跟着红菱离开。   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安等在湖边的秦未泽,便看见了苏安容和红菱有说有笑的走了回来。   “走吧,去三楼最好的贵宾间。”苏安容脸上绽开一朵最明媚璀璨的笑意道。   秦未泽还有些不相信,专注的看着她,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也小小出卖了一下色相。”苏安容摇着扇子,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秦未泽的脸色骤然变青,生气的抓住了她的手,便要拉她离开。   这个时候,红菱实在看不下去了,扑哧笑出声来,“大秦公子不用担心,方才小秦公子是用一个经营晓月楼的妙招,换得了月楼最好的贵宾室。”   “啊,这样子。”秦未泽僵硬的脸又红又白,一时间忘了松开苏安容的手。   “好疼,快松开!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苏安容掰开他的手,有些无奈又好笑的说道。   这个家伙,有的时候真是认真的可怕。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走吧。”秦未泽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为等苏安容说话,便先行迈开了脚步。   苏安容和红菱相视而笑,紧跟着也追了上去。   刚刚苏安容通过和月娘聊天,了解到这次月楼被人整个包下并不是用钱,而是用一个天大的人情。   所以,若非她的点子极好,月娘也绝不会格外通融。   当然贵是贵了点,那个点子至少能值万金。   不过,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开青lou的打算,不如卖个天大人情,换个实实在在的贵宾室划算。   出乎她意料的是,月娘果然是性情中人,并不远苏安容吃亏,转手便赠与她一张金卡。   虽然苏安容暂时不知道那张金卡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看起来就知道一定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种东西,适合做底码。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月楼的门口,却被门口的铁面侍卫给拦了下来。   “站住!难道你们不知道今夜这里已经被包场了!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侍卫一脸的不耐烦。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姑娘是谁!”未及苏安容二人反应,红菱便气势汹汹的上前道。   苏安容心中赞叹,没有想到红菱平时看起来温柔可爱,该彪悍的时候,也是绝不手软的啊。   侍卫双眼一瞪,怒气冲冲的道,“我管你是谁,除非是我们主人或者是你们晓月楼的老板娘亲自出来发话,我才能放行。”   第114章:人最怕的,便是对比二字   红菱见这人如此横行,不由得气得眼冒金星,生气的道,“我得了月娘口令,特地带客人入楼,你若再拦阻,别怪我不客气!”   “好,你要过去,先问问我手上的这把刀!”侍卫霸气发狠道,虎虎生风的从身后拔出一把大刀,横着挡在门前。   他眼如铜铃,摆出一幅不死不休的模样,仿佛若是红菱再轻举乱动,他便真的要用刀看下她的脖子一般。   “让我来。”秦未泽挺身而出道,他毫不畏惧的走近,似乎想要真的和这个壮汉比划两刀。   就在二人僵持在门口的时候,月楼的窗台上忽然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冰冷的声音,“阿蛮,让他们进来。”   这个壮汉一听,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同时便收起了大刀,用一种震惊又好奇的眼神打量眼前的三个人。   “我主人发话了,你们可以进去了。”阿蛮有些不乐意的说道,话毕两个铜铃般的眼睛还是瞪得老大。   秦未泽优雅的颔首,然后带着苏安容二人一并走了进去。   苏安容心中暗笑,方才那个说话的定然是司徒无邪,光听声音都知道他气的不轻。   这个妖孽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用一个大人情包下这么贵的一座月楼,目的到底是什么。   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寻花问柳,找个钟意的姑娘吧,若是那样,昨日司徒无邪就不会让给她了。   她提起裙裾缓慢上楼,安静的楼阁内,便响起怀佩叮当的声音。   苏安容双眸扫视着精致的楼台,猜想着司徒无邪此刻应该在哪个房间,此刻他的脸色应该是怎样的青白不接。   那样一个太过傲慢霸道的人,就应该让他吃点亏,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在红菱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三楼的一处贵宾室。   掀起通透翠绿的珠帘,耳边响起珠子相互撞击响起的清脆响动,在他们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雅阁。   华丽锦绣的贵妃榻,沉香木制成的桌椅,桌子上燃烧的是极为珍贵的香灯。   苏安容心中暗叹,果然是一千金的房子,委实配得上这个价格。   红菱熟练的走到香案前方开始温茶,随着她白皙纤长手指的律动,房间里便弥漫起清香怡人的茶香。   秦未泽优雅的坐在一旁,端起小巧的瓷杯,开始品茶。   苏安容则缓步推开了窗棂,又掀开珠帘,走向可以俯瞰整个碧湖的栏杆。   夜风阵阵,迎面拂来,带着碧湖的水气和茶香,令人神清气爽,好不自在。   这时,苏安容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才一转头,便对上了旁边也站在栏杆边上的司徒无邪。   出乎意料的,他的脸色那么她想象中的那么黑,反而透着一股病气的苍白。   但是司徒无邪妖孽的脸,还是那么冷酷,骄傲,锐利的眼神看得她心头打颤。   “你很不错。”他忽然开口道,冷冷的,像是在责怪她。   果然,这个小气霸道的家伙真的因为她闯入这栋月楼而生气了。   不过,苏安容并不怕她,便浅笑嫣然道,“你也很不错。”   “既然这么般配,不如配成对吧。”司徒无邪脸色一变,华凤眼微微眯起,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咳咳咳,兄台的断袖之癖,我实在消受不起。”苏安容应对道,正要转身进屋却撞上一个怀抱。   那怀抱带着淡淡的药香,她骤然抬头,便对上秦未泽那双高贵又带着愁绪的眸子。   苏安容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正要说什么,却被秦未泽抓住了手。   他将她翻个身,然后推着她,一并重新走到了栏杆旁边。   “马上就要开始了。”秦未泽淡淡的说,眼睛眺望湖心的石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司徒无邪。   “好。”苏安容应道,并没有敢再偏头。   因为她不用看,就已经感觉道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有种要冻死人的冰寒。   司徒无邪狠狠皱眉,正要动手做些什么的时候,一股黑气涌上面门。   该死的毒,还真是麻烦。   他捏紧双拳,冷冷扫过凭栏并肩而立的苏安容二人,转身回房。   很快,白玉砌成的石台上便热闹起来,嫣红色的灯笼一一亮起来,曼妙的少女们也逐一走上了台子。   今晚的第一个少女名叫瑶乐,擅长抚琴,一首高山流水弹得是入木三分。   竞拍,已经开始。   苏安容偷偷的用视线的余光去看旁边,在发现司徒无邪已经进入房间后,便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能完全放下心来看演出,跟着便思考道一个问题。   如果苏安容没有记错,赏花大会定然要考的曲目便是琴棋书画。   既然她来这里是寻帮助的,那么是不是应该把这个琴技如此高超的少女,给买了回去,好学习一番。   反正经过昨天一夜,苏安容便有了底气,那就是不管花多少钱,秦未泽都有本事一分不少的再赚回来。   苏安容想通,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道理,便要开口叫价。   这时,她刚刚抬起的手,却被身旁的秦未泽给拦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确定?”苏安容眉梢微皱,疑惑的看着他。   虽然她不会弹琴,可是却懂得区分好坏,方才那一曲高山流水的水平,绝对放在整个云凌国都是名列前十的。   这样的少女不争取来当老师,秦未泽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   “不急,等等。”秦未泽优雅的说道,脸上是一贯的平和从容。   “好。”苏安容沉吟道,又朝左边看去,发现那司徒无邪竟然也未有反应。   她想,看来这两个男人对女人的品味似乎出奇的一致,实在是难得。   最后,这位琴技了得的姑娘被拍到两千金的价格,然后被买走。   临走的时候,那个姑娘的脸上始终未曾露出一丁半点的笑意,满满的都是失落,就连观众们也觉得兴趣索然。   苏安容默默摇头,叹息一声。   的确,这个瑶乐姑娘不管是才还是貌,都远远超过昨晚的海棠。   可是海棠却最终以两万金的价格被买走,她却才两千金,这样巨大的反差,恐怕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都受不了吧。   人最怕的,便是对比二字。   自己得不到的,偏偏身边比自己差的人轻易得到了,自然心生不平。   若是一开始就蒙上眼,或许今晚瑶乐姑娘就算不甘,也不会落寞如此。   不过,这个方面,活了两世的苏安容却看开了。   命运就是这么难以琢磨,别人的运气更是没有什么好羡慕的,谁知道万丈光芒的背后会有怎么样的心酸呢。   就像她上一世,表面上看,是朝廷大员的发妻,还得到了皇上的恩典赐了个郡主的名号,可是背地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生活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有时候,不用看别人的,能够和良人相亲相守,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眨眼间,等苏安容再度回过神的时候,台上又走过了两位少女,分别叫做望棋和凝画。   她们的名字和她们的技艺相配,一个擅长下棋,一个擅长作画。   二位少女长得也是人中之凤,眼眸流转间,已然俘获了不少看台的恩客。   可是,秦未泽依旧不动声色,默默观看,似乎在等着一个令他惊艳的人一般。   苏安容见他无动于衷,旁边的司徒无邪更是一声不响,便丧失了兴致。   她正要抬脚回房,准备泡茶喝的时候,却听见一片叫好声,不由得又止住了脚步。   看台上,月娘再次出现,这次她宣布了一个令众人沸腾的消息。   月色下,月娘一身红衣,眼梢妩媚上翘,嫣红的樱唇在一番客套话后,缓缓说道,“从今晚此刻起,花魁大会将换个方式举行。”   “那就是花魁的评选不再以当晚竞拍的最终价格为准,而是所有的姑娘都能够参加最后的评选。”   “规则就是,明晚一锤定音,谁的票数最高,谁就是晓月楼的花魁娘子。”   “当然,支持最后得胜者的客人,谁给的票数最多,那么谁就能够得到花魁娘子一个月的相陪。”   当月娘说出,最后押对了人,而且票数最高的胜利者的回报后,像是平地一声惊雷,顿时引爆全场。   众人都明白晓月楼的规矩,加上晓月楼背后的神秘强大实力,没有人敢随便强动晓月楼的姑娘。   所以参加花魁大会的人,都是抱着不纯洁的目的,以及一颗碰运气的心来参加的。   因为往届的花魁大会,若是赢了姑娘,可是花魁若是看不上恩客,便会落得个看得着吃不着的悲惨下场。   但是这次完全不同了,一个月可是意味着很多含义,这么充分的时间,几乎连满头油流的暴发户都有信心能够征服花魁的心了。   众人顿时跃跃欲试,场面的火热程度几乎要赶上昨晚秦未泽喊出两万零一金后的壮观了。   苏安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她等的就是月娘做这个决定。   第115章:你是错了,而且是错的离谱   这个点子的价值不仅仅在于能够将花魁大会再次推向一个巅峰,为月娘赢得万金甚至千万金的利润,同时也为苏安容创造了一个商机。   的确,她现在是无法开青/楼,可是并不代表,她不能够依靠青/楼赚钱啊。   她的视线凭栏远眺,果然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四处跑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今晚恐怕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回去吧。”苏安容开口道。   “哦?难道你不想看看今晚最后一个压轴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么?”秦未泽有些吃惊的问道。   “自古以来,琴棋书画不分家,今晚压轴的定然是擅长书法的女子了。”苏安容答道。   秦未泽颔首,看着苏安容自信的眉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淡淡露出一个笑,沉着道,“那好,我们走。”   “不,我的意思是,你先走,马车在门口等着哦。”苏安容调皮的笑道,学着秦未泽昨夜的口吻。   秦未泽有些哭笑不得,最后摸摸头问道,“你可是认真的?”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自然。”苏安容收住笑,坚定的答道。   “那好,有红菱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秦未泽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别乱来,这晓月楼不像你看见的这么简单。”   “好啰嗦,半个时辰就够了。”苏安容笑容更加绚烂,缓缓道。   秦未泽摸摸头,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还是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再三交代红菱诸般事项。   苏安容等他离开后,便拉住了红菱,在她的耳边,如此如此的说道。   红菱办事果然是效率极高,片刻之间,便已然从人群中将乱撞的陆石头给带了上来。   “红菱,他是我的朋友,让我和他说说话。”苏安容支开红菱,然后关严了房门,单独和石头相处。   石头见到苏安容,黝黑的脸涨得紫红,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   “好了,我一早就发现你了。”苏安容叹了一口气道,“幸亏你还算机灵,带了钱在身上,又知道一直跟着我们,不然你早被打了出去。”   石头的头埋得更低,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我错了。”   “你是错了,而且是错的离谱。”   苏安容苦恼的揉着眉心,苦恼的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今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小姐,是石头不对,请小姐责罚我吧,以后这种错误我绝不再犯。”石头眼眶憋的通红,一个铮铮汉子几乎懊悔的要哭出来。   半响,她在确定陆石头真的认错后,便又松了语气道,“如今有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你可想要?”   石头豁然抬头,眼中露出灼灼的目光,已经代表了一切。   “那好,今晚你便留在这里,然后……”苏安容如此这般的交代道。   石头像是听得震惊无比,紧跟着脸上又露出惊喜的光芒,最后几乎是狂喜了,嘴角都乐得何不拢。   “你可知道要怎么做了?”苏安容格外认真的问道。   石头用力的点头,信誓旦旦道,“知道了,小姐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那好,若是失败了,可不准回来见我。”苏安容认真的道。   “石头明白!”陆石头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他看得出小姐根本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稍适,苏安容便和陆石头先后离开月楼,奇怪的是,司徒无邪这次竟然没有寻她不是。   她想想,或许是因为有秦未泽在缘故吧,司徒无邪毕竟是朝廷中人,对于宰相的门生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不过,司徒无邪带来的阴影,早就因为另外一件事而烟消云散。   苏安容如今安排石头去做的发财大计,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情。   如果成功的话,明晚的花魁大赛,定然会精彩绝伦。   碧波荡漾的湖畔,人群涌动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黝黑的少年。   他手拿纸笔,一边和周围的人说着什么,一边不断记录。   他几乎不认字,可是画出的符号却是形象贴切,加上苏安容交给他的独特计算数目的法子,办起事情来更是事半功倍。   渐渐,黝黑少年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热闹的风头甚至有些超过对台上少女的竞拍。   现在台上站着的正是一名叫做宜书的少女,正如苏安容所料,她的特长是写得一手好字。   原本这是最应该得到风/流雅士们追捧的压轴好戏,却在黝黑少年出现后,大大失去光彩。   台上的月娘自然想不注意到这个黝黑少年,都没有办法。   可是,当她正要派人去查探清楚的时候,却瞧见少年的胸前挂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金牌,便不由得喝住了下人。   月娘不由得妩媚的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赞叹。   这个女子,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   湖畔的观景台上,黝黑少年被一群人围在正中央,身旁全是热血沸腾的豪门公子或是官宦子弟,也有得了令前来弄清情况的人。   “我押香蓉夺魁!”   “我也押香蓉!”   “香蓉都已经以百赔一了,不划算,我押望棋,她的姿色是最好的!”   ……   原来,黝黑少年借助了花魁大赛新政策的东风,在这里摆出一个迷你赌坊。   以美人做引子,高价的赔率,刺激的赌注,更重要的是,最后真金白银的赌金,便已经足够令众人更加热血沸腾了。   次日,众人翘首以盼的花魁大会紧锣密鼓的正式开始,场面热闹非凡。   苏安容早早和秦未泽来到晓月阁,仍旧在昨日的贵宾室入座。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再走出栏杆去看,而是做在若隐若现的珠帘后,远观一切。   苏安容笃定月娘会默许她的赌坊,一来两者并不冲突,花魁大赛的奖励是美人一个月的陪伴,她的赌坊赌的是希望和金子。   二来,她虽然背靠大树乘凉,但同时也成为一个助力,令花魁大会更加热闹和红火。   果不其然,月娘非但没有加以阻止,并安排了红菱前去帮忙。   有了赌坊,苏安容便有了更大的底气,这次定然要将花魁纳入囊中,抓回去做师父。   第116章:蓄意谋杀   秦未泽保持一贯的优雅沉着,清澈深邃的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默默品茶,似乎对她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又似乎全然不知。   不过,苏安容没功夫去管他是如何想,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玉石台的中央。   她听红菱说,今晚会有一位极其神秘的绝色奇女子登场,那女子不卖艺不卖身,只是来凑个热闹,看个新鲜。   而且红菱通过小道消息打听到,那女子才艺双全,深不可测,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世外仙子。   这大大勾起了苏安容的好奇心,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实在有趣的紧。   此时,湖中央开始热闹起来。   一声流畅婉转的清唱响起,白色的幔帘后,倒影出一个窈窕少女的身影,低吟浅唱,引人入胜。   湖边的人群已经被吸引,屏住呼吸,等待看清楚美人的真模样。   紧跟着,叮咚的丝竹乐曲也响起,幔帘后多出一个优雅美人,端庄抚琴。   随后,所有精心准备的少女们陆续粉墨登场,都在幔帘后,或作画,或轻舞,引得人群叫好声一片。   场下雷声响动,全场沸腾,月楼上,苏安容和秦未泽对酌饮茶,好不惬意悠闲。   “两位秦公子,这是月娘特意送来新摘的青山绿水,请二位品尝。”叮咚的珠帘响起,红菱笑吟吟出现在房间中,手上还端了一壶清香四溢的好茶。   秦未泽斟茶的手忽然放下,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突然闯入的红菱,眼中有种戒备。   “有劳红菱,帮我向老板娘转达谢意。”苏安容接下她的好意,看那茶水青翠欲滴,便放至唇边要饮。   “慢着!”秦未泽迅速出手,猛地将她手上的茶盏打碎在地。   啪得一声,青翠欲滴的茶水四溅开来,却升腾起一股淡紫色的雾气。   红菱脸色骤然大变,竟然如闪电般,破窗而逃。   “这茶有毒?”苏安容大惊,不可置信的看向空荡荡的窗户,她实在想不出为何红菱要陷害自己。   “小心!”秦未泽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温热的手掌捂住她的口鼻。   紧跟着,他拉着苏安容飞快的朝楼梯跑去,原薄酢踝的脸上更加雪白。   苏安容即刻反映过来,难道那升腾起的紫色雾气,也有毒!   苏安容二人仓促跑下月楼,根本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秦未泽继续拉着她朝外冲去。   “等等,我们不能这么走。”苏安容拉住他,若是真有人要下毒害她,那么此刻还在湖畔边的陆石头岂不是更加危险?!   她绝不能够在这个时候,独自逃走,弃石头于不顾。   “你可知方才那是什么毒?”秦未泽神色凝重的问道,固执的拉住她,继续前行。   苏安容摇摇头,却坚定的说道,“不管是谁,我都要查清楚,为何红菱要那样对我。”   “那根本就不是红菱!”秦未泽严肃的说道,失去了一向的沉着冷静,眼底满是焦灼的担忧。   “什么?!”苏安容大震,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再次固执的拉住他,“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的女子和红菱不管是面容身段,还是一言一行几乎都如出一辙,怎么可能不是本人!   如果不是月娘逼迫红菱下毒来陷害自己,那么还有谁与自己有如此大的血海深仇,要下毒对付自己?!   而且还是在这个晓月楼中,甚至她的真实身份都无人知道,只有,只有那个人知道……   想到那双妖孽冷酷的眼睛,以及那晚司徒无邪对她的威胁,苏安容的心底不由得一个咯噔,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秦未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若是他不把知道的说出来,苏安容是绝对不会跟他一起离开。   所以,他只得皱眉答道,“那可知道,方才那茶根本就不是什么青山绿水,而是五毒草。”   “五毒草,竟然是五毒草!”苏安容脸色一白,心头剧烈颤抖着,不由得咬住了唇。   那个妖孽,因为生气,居然下了这样大的狠心,要取自己的性命么。   传说中的五毒草,是用毒蝎子,毒蛇,毒蜘蛛,毒蔓藤以及断肠草制成的剧毒之物。   一般人,别说是喝上一口用五毒草泡的茶便会一命呜呼了,就算是闻到五毒草的气息,也会浑身瘫痪中毒,月余后便会全身腐烂而死。   可是,刚刚她还嗅了嗅那所谓的清茶,岂不是说她已经中毒了?   苏安容思绪繁乱,她借着月光,伸出纤长双手,银色的月色下,她十根手指的指尖明显泛着一丝青黑色泽。   她颤抖的再看向身旁的秦未泽,也发现他的脸色有一丝不正常的苍白。   一股彻骨的寒冷从脚尖升腾,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她绝对不能这么死去,更加不能再次眼睁睁的看着秦未泽为她而死!   “这,这不是真的。”她的心越来越冷,觉得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误会,咬紧了唇,颤抖的问道,   “你说,红菱不是红菱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未曾听过人pi面具么?”秦未泽不再多说,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脚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过了围墙。   人pi面具!那个女子不是红菱,刚才的一切更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目标明确的蓄意谋杀!   “不!我们必须去救石头!”苏安容挣扎着,想到极为重要的事情。   “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有事的。”秦未泽坚定的说道,转眼间已经带着苏安容遁入了晓月楼后山的山林。   不久后,秦未泽便带着苏安容逃向后山。   终于,他停在一处幽暗的树林中,在确认安全之后,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   月光下,刀子发出明晃晃的光芒,有些刺人。   “你要做什么?”苏安容大惊,有些惊恐的问道。   秦未泽并没有答话,却用刀隔开手腕,划出深深的口子,殷虹的血液汩汩流了出来。   “喝下去。”他将手腕扣在她的唇上,命令道。   苏安容蓦然睁大双眼,血腥味毫无预示的流入喉间。   “我自小体弱,吃过许多药治病,已然百毒不侵,我的血可以抑制剧毒。”秦未泽缓缓收回手,解释道。   苏安容艰难的咽下那腥甜的血,胸口莫名发酸,沉默许久。   虽然上一世,她知道他身体不好,经常会心口悸痛,但是她却不知道他经历过这么多。   “好些了么?”秦未泽关切的问道。   苏安容点点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她顿了顿,缓缓道,“我还是担心石头。”   “好,我们还是要回去的。”秦未泽为她拭去嘴角的血渍,温柔的应道。   “等等,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安容拉住他。   “有很多人,不希望你活着,这些事情关乎你的身世。”秦未泽欲言又止,“等你在赏花大会夺得第一后,一切便会明了。”   苏安容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司徒无邪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她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动的手。   五毒草价值万金,且是有价无市很难弄到的毒药。   而且知道苏安容在晓月楼,能够大手笔用五毒草杀人的,他有最大的嫌疑。   可是她怎么也问不出口,因为她觉得连累了秦未泽,而十分愧疚。   “别想太多,今晚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秦未泽小心翼翼的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然后从里面倒出两粒肉色的药丸。   紧跟着,他缓步走到河边,取来一瓢泉水,将药丸在手心打湿。   苏安容默默的看着他做这一切,直到看见他的手上多出两幅惟妙惟肖的人pi面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苏安容惊得后退两步,她听说人pi面具都是要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的可怕物什。   “别怕,这不过是用特质的药草凝炼而成的,并非你想象的那么血腥。”秦未泽解释道,然后将其中的一张戴在了自己的面门上。   一瞬间的功夫,原本优雅高贵的秦未泽就在她的眼前变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一个面容平庸,甚至一看便是一身俗气的暴发财主,只有仔细观察他的双眼,才能勉强确认他是秦未泽。   “快戴上吧,不然我们赶不上花魁大会了。”秦未泽催促道,“你不是想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毒么,这一趟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去。”   “好!”苏安容咬唇道,有些颤抖的接过了他递来的人pi面具。   河水的倒影中,她的脸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厮模样,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等我们回去,找两个人必须把衣服换了。”秦未泽谨慎的说道。   半个时辰后,当苏安容二人重新回到晓月楼时,白玉石台上的竞价已经到了最高峰。   如今台上按照票数,依次站着一十二位曼妙少女,河风依依,衣带蹁跹,宛若仙女下凡。   站在第一位的是一个蒙面的紫衣少女,虽然蒙着脸,可是那一双敛尽天下风华的双眸,便足以倾国倾城。   第117章:你爱他,对么?   湖边上人群簇拥,欢呼声鼎沸,震耳欲聋。   人们为了拥护心中的女子成为花魁,不惜下了血本,争得是面红耳赤,有些在船上的恩客,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不小心失足落水。   苏安容跟着秦未泽低头缓步挤进人群,很快便和血液沸腾的众人融为一体。   她的眼睛却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她看到陆石头还安好的时候,便觉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苏安容咬着唇,将视线移向了月楼。   精雕细琢的月楼,司徒无邪一身黑衣,凭栏远眺,冷酷的凤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台上的那位紫衣女子。   苏安容的双手骤然捏紧,指尖掐入肉中,她很想上去问清楚,是不是因为他救过自己两次,所以当发现得不到自己的时候,就要亲手毁掉她。   她冷冷的看着他妖孽的脸,冷酷无情的眸,这个猜测越发的觉得可信。   或许,这次的暗杀根本就不管她谜一样的身世,而是在于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司徒无邪。   “现在梦瑶姑娘已经一千八百五十一票了,距离今夜子时还有一炷香的时辰,看来梦瑶姑娘就要是月楼上那位公子的女眷了。”月娘妩媚的笑道,眼梢满是欣喜。   一张票便是一百金,一千八百五十一票便是足足十万多金,这还不算其他姑娘的票数,今晚真是赚了个满钵金!   苏安容的双手捏的更紧,司徒无邪这么大手笔的一掷千金,便是因为有了这个姑娘相陪,便要夺了她的性命么。   忽然,秦未泽举起了手上的玉牌,用喝醉了的声调高声喊道,“老板娘,一千多票算什么,我出两千票买这个梦瑶姑娘旁边的香蓉赢!”   什么!居然会在最后的时刻,爆出这么大冷门,要知道现在香蓉只有五百多票远远落后于这个绝色少女。   这么大的手笔,几乎能够直接影响到最后花魁落于谁家了,众人顿时哗然,两千票堪比一个国家的一年的税收了!   震惊的不单单是在场的每个人,就连那风华绝代的紫衣蒙面少女,清冷的双眸也不由得晃了一晃。   月娘喜上眉梢,可是又有些为难的看向月楼上的司徒无邪,只见他的脸黑到了极点。   “你是何人,敢如此叫板?”终于,司徒无邪再也忍不住,翻身从月楼上跳下,几步便如闪电般出现在了秦未泽的面前。   苏安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往后缩了两步,可是,她很快又站稳了脚跟,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冷冷的看向这个黑衣男子。   “你又是何人,一个没钱的穷光蛋,还想要斗狠不成?!”秦未泽摇晃了两下,一脸醉意,举止完全像是一个喝醉了的无赖暴发户。   司徒无邪脸色更黑,双眸冷冽,酝酿一场风暴,正待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月娘从台上疾步走了下来。   “两位公子,晓月楼的规矩以和为贵,还希望两位给奴家几分薄面。”月娘说得客客气气,可是她的身后明显蓦然多出了四个面色不善的家丁。   这四个家丁行踪诡秘,就连苏安容都没有看清楚,他们是何时出现的。   众人更是感慨不已,对晓月楼背后的神秘守护者,更加好奇。   “如果我不给面子呢?”司徒无邪向来是想做就做的性子,从来不懂得如何退让,他冷冷的回道。   他话音才落,却忽然听得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叫,“梦瑶姑娘不见了!”   所有人都纷纷转过头去看,竟然真的发现台上的姑娘少了一位,偏偏就是那个票数最高的女子——梦瑶。   司徒无邪见此,也顾不上和秦未泽理论,竟然施展轻功,迅速追了上去。   “梦瑶姑娘不会因为做不了花魁,所以没脸见人便躲去哭了吧。”   “实在太过分了,白花了那么多金子,竟然连长什么样都没瞧个清楚!”   “可恶至极!什么狗屁晓月楼,赔钱!”   梦瑶的离开的行为显然彻底激怒众人,最重要的是,因为爆了这么一个大冷门,苏安容的赌坊倒是大发一笔。   苏安容望着司徒无邪远去的方向,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一时间无法解开。   “看来,今晚的花魁便是海棠姑娘了,能够得到这位公子的赏识,海棠真是好福气。”月娘道。   “那是自然。”秦未泽看向身旁发呆的苏安容,猛地敲了敲她的头,不耐烦的催促,“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取钱来!”   苏安容猛地惊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天没有动作。   “取钱!听不懂人话么。”秦未泽再次强调道。   苏安容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和石头的小动作,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大爆冷门。   她点头,迅速去寻陆石头拿钱,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惦记着司徒无邪的事情,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他派人下的毒。   而且,她一路都没有再见到红菱的身影,她很担心那个姑娘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凶手可以假扮红菱,假扮得那么逼真,一定是长期在晓月楼,是她身边的人。   原本苏安容怀疑,可能是经常来这里的司徒无邪找的一个杀手,可是当苏安容冷静下来后,觉得若是司徒无邪想要杀自己,实在是不需要那么麻烦。   他有很多次的机会,轻易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这里面定然另有隐情。   一件件的事情,像是一团散乱的线头,缠绕在她的心上,始终理不出个头绪。   待繁琐的一套手续后,秦未泽乔装扮成的少爷,一夜间成名。   当晚,他们便带着海棠姑娘原路返回。   马车上,三人各怀心思,相顾无言。   海棠看着眼前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当却掩饰得当,始终保持着浅笑。   苏安容则一路为今日暗杀之事,心神不宁,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漩涡。   这次的赏花大会,绝对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半个时辰后,马车绕了两个圈,终于在小院门口停稳。   后面并没有什么人尾随,因为这个姿色平庸的香棠姑娘,实在是太没有吸引力。   除了,有人好奇秦未泽的来历,不过也被马车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三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秦未泽并没有急着回房,而是带着苏安容和香棠走向了院子里的石亭。   已是午夜,石亭里冷风阵阵,冻得苏安容和香棠有些瑟瑟发抖。   这时,秦未泽优雅用手浮了些水,跟着竟然在二人的面前除去了人pi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   苏安容极为不解,香棠更是大吃一惊。   “大秦公子,怎么,怎么会是你?!”香棠叫道,满眼的不可置信。   “安容,你也将那物什去了吧。”秦未泽缓缓道。   苏安容虽然疑惑,可还是去掉了面具,站在了香棠的面前。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可是又不太确定。   “梦瑶姑娘,我们都已经坦诚相待,难道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么?”秦未泽极为认真的道,一双清澈的双眸凝视着香棠。   香棠脸色微变,有些惊慌的说道,“大秦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梦瑶姑娘,我们并非存有恶意,只是想请求你帮一个忙。”秦未泽见她不肯承认,叹了口气,又道。   香棠被秦未泽的话,吓得浑身发抖,一双动人的眸子,几乎要涌出泪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杀的人是谁,你是杀不了他的,我却可以帮你,只求你助我一件事。”秦未泽又道。   香棠的脸色越来越白,直到最后,原本惊恐的神情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冷若冰霜的寒意,“你想要什么?”   苏安容心头一震,亲眼看着这个香棠取下脸上的人pi面具,露出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   好一个冰雕玉琢的冷艳美人!眉眼之间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她这才真正明白,为何秦未泽愿意倾其所有,花如此大的价钱,也非要将她买来的真正原因了。   梦瑶,梦瑶,既然眼前这个是真的梦瑶,那么台上那个紫衣少女又是何人。   这个女子似乎和司徒无邪有说不清的关系,从他看她的神情,便能够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她。   可是,现在看来,冰美人梦瑶似乎根本不愿意让他发现。   而且似乎一切都是布好的一个局,她要杀,却杀不了的究竟是何人。   “你要杀司徒无邪,可是你却下不了手,你爱他,对么?”一直沉默的苏安容,忽然开口问道。   梦瑶如雪的面容透出凛冽的寒意,双眸却掩饰不住浓烈的恨意。   苏安容更加笃定自己猜对了,这个女子,深爱着司徒无邪,想杀他,却又不舍不得杀他。   “不错,若是你能帮我杀了他,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梦瑶坚定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犹豫。   “好,我愿意帮你,要求也不高,只请东方梦瑶姑娘,能够令她重获新生。”秦未泽应道。   第118章:为你收尸的死局   “不!我不同意。”苏安容抿唇,阻止道。   她虽然怀疑司徒无邪蓄意下毒是一回事,可是为了换取利益,眼睁睁的答应东方梦游去杀了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司徒无邪就算再讨厌霸道,可是前前后后救活她两次性命,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够恩将仇报。   “安容,你不知道东方姑娘是盖世神医,她不仅能够彻底帮你清除体内余毒,而且能够将你脸上的疤痕彻底消除,令人从头到尾变成一个真正完美无瑕的女人。”   秦未泽没有料到苏安容会拒绝,他拉住她,如是解释道,“有了东方姑娘,你才有机会夺得第一,若是没有她,那么便丧失了一大半的希望。”   “未泽,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苏安容坚定的道,“东方姑娘,我无法答应你的条件,还请回去吧。”   东方梦瑶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半响,清冷的说道,“你可知,只要我愿意交出秘方,便能够彻底改变一个女子的容貌,令她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苏安容抬眸,看向那冰肌玉骨,完美如同冰雕一般的东方梦瑶。   哪怕这个女子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还是不能够答应,苏安容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   因为就算这个女子能够彻底改变她的容貌,将她变成天仙一般,也不应该那司徒无邪的命去换。   赏花大会是苏安容自己的任务,她自然要以自己的力量去获胜。   “你喜欢他?”东方梦瑶锐利冰冷的眸子看向苏安容,一字一顿的问道。   “他救过我的命。”苏安容答道。   “若是我告诉你,我能够将这个人的病根彻底除去,你可会改变初衷?”东方梦瑶伸出雪白的指尖,指向秦未泽。   秦未泽的脸色明显有一瞬的青白不定,眼中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姑娘说笑了,何苦说谎来考验她。”他叹息道,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便后会无期了。”东方梦瑶转身离开,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之际,从衣袖飘来无数银票。   “我从不喜欢亏欠他人,这些东西,还给你们。”她的声音湖面的涟漪,随着风声渐渐模糊不见。   秦未泽附身将银票捡起,然后面无表情的将这些放进苏安容手上。   “你在怪我,对不对?”苏安容开口问道,他却没有回答。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海棠便是东方梦瑶,所以才费尽苦心将她带回来,为了筹备赏花大会,对不对?”   秦未泽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不再看她。   苏安容并不生气,眼中满是灼热的情绪,她继续道,“如果我说,就算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能获得第一,你信不信?”   秦未泽抬步离开,不再回头看她。   苏安容心底委屈,咬着唇,不然自己看他决绝的背影。   “我信。”远处忽然传来他沉着的声音,“明日起,开始练琴。”   月色一泻千里,银色的月光在她的眉梢,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未泽,谢谢你。   夜凉如水,寂静山林,在黑气沉沉的暮色下,像是一直张大了嘴的野兽静默盘踞,守候猎物。   树叶婆娑的林中,苏安容单薄的身影,穿过小径,绕过溪流,朝向高山深处前行。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因为秦未泽的血只能缓解她的毒性,却不能彻底解除。   但是,她还是倔强的选择在这个深夜,独自上山寻找司徒无邪。   东方梦瑶说,她要取他的性命,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这样的恨是可怕的,而且极有可能成真。   苏安容双眸坚定,若是她不知道便也罢了,可是她知道了便要去告诉司徒无邪。   她欠他两条性命,这次算是还了他一次。   山间万籁俱寂,偶尔听见不知名的虫子啾鸣出声,都能够吓得苏安容魂飞魄散。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唯独怕的,便是走夜路。   此时,远处原来簌簌的脚步声,苏安容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脚下一滑竟然跌入了河边的灌木丛中,差点便要落入河中。   “东方梦瑶,你本不应该活着,早在五年前就应该死在毒药下了!”   一声长剑呼啸,空中闪过一道银光,便听见一个人重重跌倒的声音。   苏安容心头一颤,有些弄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屏住呼吸,睁圆了眼睛透过灌木丛看去,惊得险些叫出声。   墨绿色的灌木后,一个中年男子手握一柄利剑,将浑身伤痕累累的东方梦瑶逼至绝境。   这个变故来的太快,太匪夷所思,乃至于苏安容几乎忘记要去救人。   “这么多年我竟然错怪了他,我早应该猜到,早应该猜到是她做的……”东方梦瑶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剑刺入骨的疼痛,只是痛苦的反复呢喃。   “你现在知道太晚了,小姐早就猜到你会来此地,五年之约,根本就是小姐布下的死局。”   “为你收尸的死局!”   中年男子逆月光,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楚脸,可是语气中的杀意却冻得苏安容浑身颤抖。   嗖的一声,长剑从东方梦瑶的胸口拔出,血色溅起,漫天红潮。   那男子却并不准备收手,而是更加用力刺出,看情形是要割下东方梦瑶的头颅才肯罢休。   苏安容见此,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无论如何要救下东方梦瑶。   她猛地伸手,拖住东方梦瑶的手,然后奋力抱住她滚下灌木丛,噗通一声双双跌入幽深的河中。   水花溅起,河面上荡起层层涟漪,中年男子大震,双目发红的冲向河边,却寻不到东方梦瑶的半点影子。   “逃了又如何了,服下了腐尸丹,只会死得更惨。”他阴冷的自语道,月光下的那张脸,竟然是霓裳店布庄的老板!   冰冷的河水下,苏安容并未听清楚上面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她只顾奋力浮水,迅速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她的大脑迅速转动着,消化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一切,只觉得拨云见日,真相正渐渐浮出水面。   第119章:太可怕,太可恨   东方梦瑶和司徒无邪的五年之约,是个阴谋。   看似暗流汹涌,杂乱无序的花魁之约,是个阴谋。   这一切的阴谋后,黑暗中那只阴暗的手,正伸出尖利的爪子,显出原形。   清冷的月色从林叶间洒进来,一地斑驳。   苏安容拖着重伤的东方梦瑶爬到岸边,她望着奄奄一息的东方雪瑶,有种命运弄人的感慨。   她今晚的目的,原本是为了警告司徒无邪,防止被这个女子暗杀。   可笑的是,这个要杀人的却是被人愚弄了整整五年,如今还命悬一线。   虽然苏安容并不确切的知道,东方梦瑶和司徒无邪在五年前到底有什么误会,更不明白东方梦瑶被刺中后,说的那个罪魁祸首的她究竟是谁。   可是,她已经看清楚,这一切都是有人幕后操纵,让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彼此恨了整整五年。   苏安容撕下一缕衣服,迅速为东方梦瑶处理伤口,她必须尽快找个医馆,不然东方梦瑶的命恐怕是要保不住。   东方梦瑶艰难的睁开双眼,在看清楚是苏安容救了她,先是一怔,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了苏安容的胳膊,命令道,“晓月楼,快,快回晓月楼……”   “不行,你必须尽快得到医治。”苏安容坚定的说,实在不明白此刻还有什么比她的性命更加重要。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东方梦瑶雪白的手腕翻转之间,一把短刀便抵在了苏安容的脖子上,刺入肌肤三分。   苏安容皱眉,几乎是本能的用力将她一把推倒在地,捂住了伤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面无血色的女子。   “带我去晓月楼见他。”东方梦瑶一字一顿道,眼中寒意凌然。   殷虹的血汩汩流出渗透东方梦瑶的衣襟,在胸前开出艳丽凄楚的红花,她冰寒的眼神执着的盯着苏安容。   这一刻,苏安容明白,眼前躺着的是个烈性至极的女子,一个将情看得比命更加重要的女子。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原谅了她方才的刺杀,决定要带她去晓月楼去见司徒无邪。   同是女子,同为情所困过,这种固执,她也曾经有。   苏安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背起重伤的东方梦瑶竭尽全力的朝着半山腰前行。   苏安容知道,时间不多了,至少要让东方梦瑶和司徒无邪说个清楚明白。   走了近半个时辰的山路,苏安容带着东方梦瑶从后门悄悄潜入晓月楼,然后按照她说的方向,终于找到那座翠绿竹楼。   竹楼上,昏黄灯光下,窗上映出两个身影,一个玉树临风,一个亭亭玉立,正亲密的依偎在一起。   “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叫那个负心人下来。”苏安容小心翼翼的将奄奄一息的东方梦瑶放在竹楼下的靠着墙坐好。   东方梦瑶倾国倾城的面容雪白如纸,双唇泛着诡异的紫色,只轻微抖动两下,似乎想要说出谢谢两字,可是最后努力许久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她只能用那双潋滟双眸,感激的看向苏安容,冰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温柔的谢意。   苏安容心头微颤见她眼看快不行,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喉头,强烈的正义感驱使她要上楼查清楚,那个冒充东方梦瑶并将她害成这个样子的,究竟是谁。   虽然她才和东方梦瑶见过两次面,但是单单凭她对司徒无邪的真情,便足够让苏安容为她鸣不平。   苏安容才离开没多久,竹楼阴影下,墙角的东方梦瑶绝丽的脸上忽然泛出一股惨淡的青色,她的双手开始剧烈的抽动着。   竹楼上,面带紫色薄纱的女子盈盈浅笑,侧身为他斟一杯清茶,葱段般的芊指端着白玉的茶杯,美得令人炫目。   “梦瑶,我寻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底去了哪里?”司徒无邪微微皱眉,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   紫纱女子却是不语,轻轻摇头,将手上的白玉茶杯递到他的唇边,示意他喝下去。   她的眼中有种莫名的期待,心跳如雷。   喝下它,只要喝下它,他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忽然,竹楼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细碎焦急的冲上楼。   “是你!”司徒无邪骤然推开紫纱女子的手,一脸震惊的看着满身是血的苏安容。   她浑身湿透的衣服上,全是暗红的血,脖子的伤口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包扎。   “你上当了,她不是东方梦瑶!”苏安容愤怒的指向司徒无邪身后的紫纱女子,双目灼灼的瞪着她,恨不得撕开那女子的面具,揭穿她的真面目!   到底是多么可怕的机心,才能够用这等手段,如此歹毒的毁了另外一个女子比命还重的情。   而且,这个紫纱女子一边派人杀人灭口,一边竟然还能如此坦然的扮作东方梦瑶,抢夺她的爱人。   实在太可怕,太可恨!   “无邪,此人是谁,可是疯子?”紫纱女子平静无波的说道,握住茶杯的手,只是稍微抖了抖,收回了藏在掌心的那颗药丸。   “苏安容,不管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走吧。”司徒无邪冷冷的说道,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你这个白痴!”苏安容咬牙骂道,“她连面纱都未曾摘下,你凭什么就认定这人是东方梦瑶!”   紫纱女子听到此处,看似冷若冰霜的眼底,满是浓浓的杀意。   她一再没有动手杀了苏安容,并不是怕她,而是根本没有将她当做对手。   若是苏安容再这么继续胡言乱语坏了她的好事,那么根本不需要苏飘飘动手,她便要亲手将她杀死。   司徒无邪稍微一顿,皱眉道,“我绝不会认错人,倒是你,这些与你何干?”   苏安容语噎,这的确不管她的事,可是方才东方梦瑶还未出口的那句谢谢,那双潋滟绝望的眼神,都让她不能够不管不顾。   “你在这里等着,不准走!”苏安容命令道,眼中满是决绝,冷冷的扫过那紫纱少女的脸,锐利如刀。   司徒无邪眉头皱的更深,看着她快步下楼,不知这次她又要做什么事。   “她是谁?”紫纱女子冷冷问道,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罢了。”司徒无邪妖孽的凤眼闪过复杂的情绪,缓缓道。   朦胧月色下,苏安容赶到楼下,张皇的朝墙角看去,只见奄奄一息的东方梦瑶孤寂的蜷缩在黑暗里。   “你一定要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上去见他。”苏安容疾步走到她身前,扶起她的双肩,却在看清她的脸时,吓得惊叫出声!   晚风轻拂,苏安容的双眸因为惊恐睁到极点,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脸上刷得惨白如纸。   “你,你怎么了!”她忍住强烈的作呕的感觉,扶住东方梦瑶的双肩,脸上满是震惊。   银色的月光下,原本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少女,如今早就面目全非,一张雪白冰雕一样完美的脸竟然满是腐肉,甚至难辨五官!   若不是苏安容亲手将她藏在这里,若不是苏安容认出她的衣服,甚至要以为眼前的是一具抛于野外的腐尸!   可是,那血肉模糊中,东方梦瑶那双冰寒的双眼依稀还能辨别,她执着的,期盼的盯着苏安容。   千言万语,都在这眼神中。   她还不想死,不甘心死,她和司徒无邪的误会到现在还没有解开,陷害她的仇人,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弄清楚究竟是谁。   东方梦瑶就那么努力的看着苏安容,眼底艰难的保持着她的骄傲和冷情,想要证明她能够撑得住。   苏安容整个人都在颤抖,剧烈的颤抖,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原本以为上一世的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了,可是现在却觉得东方梦瑶比她要可怜千万倍。   她清晰的记得就在不久前,月光下,一身白衣如冰雕般的绝丽少女,是美得出尘入画。   那时,骄傲的东方梦瑶挑眉问她,“我能够助你达成所有心愿,只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可是,一夜之间,命运像是在开一个巨大的玩笑,将一切改的面目全非。   苏安容死死的咬住唇,不让眼泪掉出来,心如刀绞。   虽然苏安容不明白为何东方梦瑶会变成这个模样的具体原因,但是她笃定,这个发生在她眼前的悲剧,都是那个紫纱少女亲手造成!   此刻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一定要为东方梦瑶报仇!   “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个说法。”苏安容嗓音沙哑,赤红的眼眶却露出从未有过的决绝,“你要坚持活着,要看着害你的人得到应得的报应。”   嗤啦,她撕下衣衫上的一块锦缎,做成了面纱挡在东方梦瑶的面颊前。   同是女子,苏安容懂得像她那样骄傲的人,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东方梦瑶已然说不出话,可是那双潋滟眼睛,却涌出泪花。   谁说只有男子之间才有士为知己者死!   竹楼上,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苏安容单薄的身影背负着另外一个女子,一步一步的向上走。   第120章:她恨你入骨,却无法亲手杀你   司徒无邪在看清楚苏安容身上的女子时,双眉不由得骤然纠结,盯着东方梦瑶额头上露出的腐肉,露出疑惑的神色。   紫纱少女先是一怔,脸色微变,但是在发现东方雪瑶奄奄一息的模样,便放下心,面不改色。   “无邪,这女子竟然拿一团腐肉来当做我,实在可笑至极。”紫纱女子嘴角扬起一个冷艳的笑,纤手一指,无情狠辣的说道。“你把这二人都杀了。”   苏安容听到这句,她不缓不急的将身上的东方梦瑶轻柔的放在椅上,然后蓦然抬头对上紫纱女子的眼光。   阴森、冷冽,她的浑身上线流转着一股极具攻击力的杀意,令人心惊胆战!   “你在怕什么,现在才心虚,会不会太晚了?”   苏安容冷冷说道,唇角缓缓地勾起一个寒冷的弧度,双眸冷冽如刀。   紫纱女子轻轻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光影斑驳的软剑,递给司徒无邪道,“用这个,杀了她。”   司徒无邪冷酷的眼中在看见那把软剑的时候,闪过一阵光芒,他认得这把剑。   虽然紫纱女子什么都没有解释,可是这把她当年形影不离的流云剑,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东方梦瑶的眼,明显也被这把剑晃住,眼中满是深深的仇恨和怨愤,她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你说你愿意为我做一切,怎么现在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到么?”   “不过是杀死这两个蚂蚁一般卑贱的女人,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紫纱女子明显不满,冰霜的脸上寒意更盛。   司徒无邪看了看苏安容,犹豫着,最终还是接过了软剑。   “苏安容,我警告过你,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别逼我。”冷冽的眸扫过苏安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离开。   明晃晃的剑面,颤抖的刀刃,发出低声的嗡鸣,这的确是一把好剑。   可如今,这把剑就由司徒无邪握着端正的指向苏安容的喉间。   她固执抬头,直视他的眼,毫不畏惧的说道,“你原本救过我两次,这条命你愿意要,就拿去。”   “但是你这个白痴已经被人整整愚弄了五年,难道你还想要亲手断送你最爱的人东方梦瑶的命么?”   苏安容的声音如刺,一针见血,字字诛心,“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么多,究竟谁是真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司徒无邪双眼瞳孔猛然收缩,像是被她的话击中,不由得转身看向紫纱少女。   的确,这五年之约,除了真正的东方梦瑶再也无任何人知道。   当初,她忽然离开,只留下一句五年后清风山晓月楼见的话,此后便销声匿迹。   “你走吧,将她留下。”司徒无邪又道,指着椅子上奄奄一息的东方雪瑶。   “不,杀了她,无邪。”   紫纱女子杀意更甚,她怎么能够容易苏安容这个大威胁继续活着。   就凭他放了苏安容三次,就凭那三声你走,要知道当初只要是东方梦瑶一句话,哪怕是刺杀皇帝,司徒无邪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忽然,窗外飞入一道青色的身影,只见秦未泽冲入房间。   他的速度极快,宛如闪电,揽住了苏安容的腰,便要将她带走。   秦未泽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未泽,我……”苏安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自己没有听话好好的在家里睡觉,而是跑来这里的原因。   “什么都别说,下次照顾好自己。”秦未泽轻功极好,哪怕抱着她,还是很快的化作一道白光从竹楼中消失。   苏安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晓月楼的外面,她猛地扯住他的衣袖,焦急的喊道,“不,我不能够就这么离开,你快带我回去!”   “你可知道,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秦未泽双眉皱起,认真的劝道。   “我知道,可是我答应了东方梦瑶,我就一定要做到。”苏安容坚定回答,脸上是她一贯的执着坚定。   秦未泽止住脚步,再一次认真问道,“你可确定要趟浑水?”   苏安容毫不犹豫的点头,她绝对不能够明知道东方梦瑶受的那些冤屈,却置之不顾。   如果那样的话,她的良心将一辈子难安。   到现在,东方梦瑶那双期盼,挣扎,痛苦的眼神,还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插在她的心口上。   “好,我带你回去。”半响,秦未泽叹气道,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指责半分,只是默默的带她回去。   苏安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什么是真正的懂得和知己,不是说教,不是责骂,而是不论刀山火海都站在你身后,默默支持你的人。   当二人再次回到竹楼之上,司徒无邪的剑已经挑开了东方梦瑶脸上的布!   紫纱女子和司徒无邪都是震惊无比的站在原地,盯着面目血肉横飞的东方梦瑶,久久说不出话来。   “腐尸丸,她中的是腐尸丸的毒。”秦未泽冷冷说道,上前点住了她的几处穴道,又从怀中掏出一瓶保命的药,喂进东方梦瑶的口中。   “司徒无邪,难道你还不明白,若她不是真的,怎么会有歹人会喂她吃这么惨绝人道的毒药!”苏安容质问道。   “你可知,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和我说过什么?”   “她说,她恨你入骨,却无法亲手杀你。”   “但是当我今夜遇见她的时候,她分明是在前来这里的路上中了埋伏,被一个中年男子用剑刺得遍体鳞伤。”   “她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可是她说她要来找你。”   苏安容一声声的质问道,“若是你心中笃定为了你失去容貌,几乎毙命的她不是你的东方姑娘,那你凭什么就相信这个戴紫纱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才是真正的东方梦瑶!”   司徒无邪一震,蓦然后退两步,他冷酷的脸上有种森冷的寒意,扫过地上的东方梦瑶,又扫过对面站在的紫纱女子。   “你把面纱拿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冷静的说道。   紫纱女子忽然冷笑道,“司徒无邪,你真是可笑,就凭借这个区区的苏安容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你便要怀疑我?”   她牙根恨的抖动,发出几声咯咯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苏安容大惊,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上一世她那个所谓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夏嫣,每每恨极时,便会有如此声音。   这个小动作,是在一次意外时,她偶然发现的,知道的人极少。   这一刻,她呼吸都开始艰难,不由得揣测道,这个紫纱的蒙面女子,难道真的是夏嫣不成!   她到底是什么人,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苏安容只觉得背后发冷,手脚都变得冰冷一片。   “你根本不是东方梦瑶,你是夏嫣,对不对?”她霍然抬头,厉声质问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夏嫣便委实太可怕,苏安容简直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可笑,你知道谁是夏嫣么?满嘴胡言乱语!”   紫纱女子脸色陡变,声音变得更加狠辣道,“无邪,若你再任由她继续诋毁我,我将永世不再见你。”   司徒无邪冷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看向苏安容冷冷质问,“你为何知道这么多,到底是我低估了你的好奇心,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   “那晚你暗中指使你的人用淬了毒的冷箭伤我,我不和你计较。”   “可是,现在你是非要闹到不死不休才甘心,是不是?”   苏安容听得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我何时指使人用冷箭伤你,你别血口喷人!”   她话才出口,便似乎想到什么,那晚是红菱一路送她出门的。   那么除了眼前冒充东方雪瑶的紫纱女子,还有谁更想挑拨她和司徒无邪的关系呢!   答案显而易见,苏安容定定的看向那紫纱女子,冷声道,“是你,对不对?红菱根本就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紫纱女子古井无波,看着苏安容眼,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无邪,我最后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你再不动手,我便亲自动手了。”   “苏安容够了!”司徒无邪阴冷的说道,手中长剑一旋,尖锐的利刃再次指向苏安容。   苏安容扬起一丝嘲讽的苦笑,凛然道,“你可知这世上一个人的容貌或许可以被摧毁,一个人的气质可以被磨灭,但是有一样东西,却是无论如何都模仿不了的。”   “你在说什么?”司徒无邪皱起眉头,森冷的盯着她。   “那就是一个人身上的气息,哪怕东方梦瑶中了腐尸丸,可是你若曾真心爱她,就应该能够嗅出她发丝间独属于她的气息吧。”   苏安容一字一顿道,她记得秦未泽那晚给她,东方梦瑶特质的香料。   那种独一无二的异香是无人能够模仿的,她相信纵然夏嫣模仿的再惟妙惟肖,恐怕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气息。   司徒无邪顿了顿,盯着椅子上满脸腐烂得不堪入目的女子,忍住恶心,竟然真的朝她走去。   第121章:锁情蛊,最阴毒的情蛊   “好!好!好!好个苏安容,都是你,毁了我的好事,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紫纱少女见到这一幕,知道真相再也隐瞒不下去,面目忽然狰狞,咬牙吼道。   她忽然扬起衣袖,无数紫色的蝴蝶忽然成群结队的从里面飞出,铺天盖地的飞满了整个房间。   “小心!”秦未泽一把将苏安容抓入怀中,紧紧护住她口鼻,自己却被蝴蝶振翅落下的花粉给笼罩住。   翠绿的竹楼顿时陷入一片紫色的雾海,刺鼻的馨香冲得人几乎不能够呼吸。   “你,你到底是谁!”司徒无邪剧烈的咳嗽,一双眼睛却如铜铃般睁得极大。   他冷然站在夜色中,拳头拽得死紧,指节发白,此时此刻,他想要将这个紫纱女子亲手千刀万剐!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你想活命,或者救其他的人,就必须服下这颗药丸。”   紫纱女子的声音从空中飘来,她仰头疯狂的大笑,沙哑的笑声,穿刺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一颗墨绿色的药丸从天而降,被司徒无邪一把接住。   紫色的烟雾正在渐渐消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司徒无邪脸色异常凝重,双眸里满是复杂的痛楚,嗓子干涩的质问,“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纱女子冷笑一声,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动,一字一顿道,“你知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连真假都分辨不出。”   说完这句话,她邪恶的妩媚笑道,“所以,你爱的根本就不是她,吃了吧,吃了你就能忘掉痛苦的一切。”   她蛊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无光。   往事一幕幕,在司徒无邪的眼底浮现,然而这一切竟然只是一场精心设下的阴谋。   恨意几乎逼得他失去理智,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地上的东方梦瑶,他怕他会一时冲动变成真正的嗜血狂魔。   “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吃!”苏安容关切的喊道,刚要上前却被秦未泽紧紧拉住。   “锁情蛊,生生世世永相守。”秦未泽清冷的声音响起,“那是苗寨里最阴毒的情蛊。”   紫纱女子猛地一颤,她的脸色越发狰狞难看,为何到了此刻苏安容带的人,还要继续破坏她最后的机会!   她为了得到司徒无邪的爱,这么多年来吃了多少苦,废了多少心机,眼看这一日就要成功,可是却功亏一篑!   都是这个苏安容,都是这个贱人害的!若不是苏安容的出现,说不定她已经和司徒无邪双宿双栖,永结百年之好!   紫纱女子目眦欲裂,气得浑身颤抖不已,双眼之中满是血丝,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将梦瑶害成这个模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司徒无邪忽然开口,眼光顿变狠绝,他要花尽所有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会冲动地掐住她的脖子。   紫纱女子被司徒无邪的气势骇住,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强撑着咬牙道,“无邪,东方梦瑶配不上你,苏安容更配不上,只有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好笑!天生一对,我看你根本就是个疯子!”他声音刚落,便手执软剑,要上前刺杀那紫纱女子。   可是,他才跃起,整个人便噗通一声巨响,重重的跌在地上!   “你没事吧!”苏安容赶忙上前扶住他,见司徒无邪的脸色骤然青白无光。   “无邪,别人不懂,你最应该明白紫蝶的毒性有多强烈,你竟然还运功想要杀我,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就是一粒药丸,你吃了它,吃了它,我就什么都不追究,我就放你们一条活路!”   紫纱女子皱着柳眉,眼中闪烁着对司徒无邪深切的爱意,矛盾又挣扎。   “要我爱上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宁愿自断经脉也要亲手杀了你!”司徒无邪抬眸,冷冽毒辣的光芒射出,天地变色!   “你!”紫纱女子气得嘴唇发白,她捏紧了发抖的双手,咬牙质问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你耳朵聋了么!真没有见过世上有你这么不要脸又狠辣如此的女人!”苏安容心中怒火沸腾,冷冷答道。   这个紫纱女子这般处心积虑,害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想得到幸福,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难道她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么!司徒无邪说得对,她不配!   “好!好!好!”   “司徒无邪,枉我对你痴心一片,现在你竟然要亲手杀我!”   “杀啊!有本事你就来杀啊,我就站在这里,只要你有本事过得来!”   紫纱女子语无伦次的喊道状若疯癫,一双眸子猩红,痛苦的整张脸都在剧烈抽搐。   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筹谋,最终却换来的是司徒无邪的恨!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妖女,你休要再想刺激他运功,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就是个自私到极点的疯子!”苏安容扶住苍白的司徒无邪,再也忍不住,不由得愤怒的说道。   秦未泽想要拦住苏安容时,她的话已经出口,他不由得担忧的看向窗边的紫纱女子,眉头蹙紧。   再这么下去,估计他们真的全部都要丧命于此了!   不行,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找到解药。   “苏安容你这个贱人,今日若不是你,我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失败!”   “我现在就要将你扒皮抽筋,让你生不如死!”   紫纱女子终于被彻底激怒,疯魔一般,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纵身刺向苏安容。   这一切来得太急,太快,苏安容几乎还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被匕首一刀断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竟然硬生生的承受了匕首刺入骨肉的痛苦。   “你!你疯了!”紫纱女子的双眸震惊得睁圆,豆大的眼泪滚滚而出,脸上的表情痛不欲生。   她想要抽回手,可是她的手却被司徒无邪一把抓住,竟然用了力,再次刺入骨肉三分!   第122章:傻人有傻福   “司徒无邪!”苏安容惊叫道,已经来不及上前阻止这一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从他的胸口溢出来!   他却毫不在意,脸上竟然还扬起一个解脱的笑,“你把梦瑶害成那样,不就是为了我么,如果是你亲手杀了我,你这辈子恐怕活得都不会好吧。”   “你,你在说什么!”紫纱女子的脸白得吓人,她被他握住的手不断的颤抖着,浑身冰凉。   原来,这个男人竟然有这么恨她,哪怕死,也要让她一辈子不得安宁。   “你疯了!”苏安容扑上前,止住司徒无邪继续用力的手,喝道,“你这个胆小鬼,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报仇吗!”   紫纱女子怔在远处,根本就听不见苏安容在说什么,眼中司徒无邪脸上的厌恶恨意,也朦胧成一片。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他好好活着!   苏安容见此,眼神闪过一丝光亮,趁机便要去扯紫纱女子脸上的面纱,她要弄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可是,就在她的手即将接触到那紫纱女子的时候,忽然从窗外飞进一个灰衣蒙面人,竟然将紫纱女子带走了。   “小姐,快跟我走!”灰衣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恨意,“我帮你,杀了他们所有人!”   二人转瞬便消失不见,秦未泽却明白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猛地拉住苏安容就要往外逃。   “快走!这里有危险!”他大喝道,疾步便跑。   “不行!救人,把他们都带走!”苏安容死活不愿离开,可是腰却被紧紧扣住,无法动弹。   这时,竹楼的四周扬起滚滚黑烟,紧跟着刺鼻的硫磺气息漫天扬起。   “别任性,这里竟然埋了火药!我们快逃!”秦未泽大惊,慌忙的拖住苏安容就要往窗外跳。   可是,苏安容怎么能够看着受伤的司徒无邪和东方梦瑶不管呢,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够独活!   “你走!别管我!”她一口咬住秦未泽的搂住她的手,疼的他骤然放开。   苏安容未待秦未泽反应过来,便猛力将他一把推向窗外,自己则奋力跑进了房间。   “安容!不要!”秦未泽跌落窗外,震惊之下甚至忘记了如何施展轻功!   此时,浓烟越来越大,眼看整个竹楼就要被炸得灰飞烟灭!   苏安容知道时间紧迫,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抱住地上的东方梦瑶,想要将她也掷向窗外!   只要跳下去,她知道秦未泽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可怜的女子。   这时,她的衣袖里忽然多了什么东西,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冷冽的声音。   “谢谢你。”   那是东方梦瑶在说话!   “现在谢我还太早,你要活着才行!”苏安容根本没有时间去分神,在将东方梦瑶推下去之后,她转身便去寻找重伤的司徒无邪。   可是,她根本就来不及转身,脚下的竹楼便随着巨大的轰鸣,骤然坍塌!   轰隆!   巨大的火焰直冲云端,整个竹楼几乎被夷为平地,黑色的浓烟滚滚卷起,几乎要覆盖天地!   此刻,从地上艰难爬起的秦未泽,一身青色的玄衫早被炸得狼藉一片,他的脸上除了黑色的灰烬,还有极度的恐慌和绝望。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咬着牙,拖着还流血的双腿艰难前行。   眼前是黑烟滚滚的废墟,以及焦糊刺鼻的气味,可是秦未泽却坚定的,沉着的继续前行。   “不要死,不要死。”他喃喃的自语,眼中隐忍的泪却苦涩难挡,心中仿佛也被炸得千疮百孔。   然而,就在秦未泽即将绝望的时候,却看见从一片滚滚黑烟中,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   他的心一时间吊在了嗓子眼上,期盼,恐惧,忐忑,极度的不安!   他握紧了双拳,他不知从何时自己竟然也能如此在意一个女子!   终于,黑影的轮廓渐渐清晰,只见一身是血的司徒无邪竟然抱着昏迷的苏安容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秦未泽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全身一下子瘫倒在地,天地一片眩晕。   她还活着,苏安容还活着!   司徒无邪脸上冷酷如寒冰,他盯着怀中的女子,眼中的情绪复杂至极。   “一命换一命,可是你还欠我另外两条命。”   “所以,你不能死,因为我不允许。”   苏安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她的心猛然紧缩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一丝力气也无。   终于,她扯着他的衣服,像是用了毕生的力气,虚弱的一字一顿道,“活着,才能报仇。”   司徒无邪的瞳孔骤然放大,怔怔站定,半响无声。   苏安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稀薄的微光透过格子窗照在房间里,窗外是个雨天,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一曲缠/绵的旋律,永不会停止。   苏安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她一点点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靠在床边熟睡的秦未泽。   他的神情十分焦灼,哪怕是在梦中,一双剑眉也紧紧的锁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浓愁。   苏安容看的心中有些疼惜,见他穿的这么单薄,又怕他这么被风吹会着凉。   她刚刚想要起身,将被子分给他一半的时候,却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安容!”秦未泽几乎是惊醒的,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沉着和冷静。   “我,我没事,只是怕你会冷,想着给盖些被子。”苏安容低声道,想起那日的种种,因为自己的固执差点连累他,心中有些愧疚。   “你醒来就好,身上可还疼?”秦未泽似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眉眼中尽是关切。   苏安容微微点了点,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坐起来着急的问道,“司徒无邪呢,东方梦瑶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秦未泽无奈的看着苏安容,真是服了她这个热心肠连命都不要性格,不由得解释道,“那日后,东方梦瑶不见了,至于那位镇远大将军,恐怕是去找她去了吧。”   苏安容这才彻底松一口气,刚刚放心的靠在床上,转而又猛地紧张问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秦未泽揉了揉脑袋,高贵的脸上满是无奈,“我何曾骗过你?”   苏安容眨眨眼睛,长长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原来我一直觉得那个妖孽很是可恶,现在想来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你还有时间担心别人,你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眼看赏花大会的日子就近在眼前,可是你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到时候我看你如何夺得第一的称号!”   秦未泽语带责备的说道,“既然你醒了,今天下午就开始跟我练琴。”   苏安容一听,顿觉无比委屈,正要辩解的时候,忽然从袖子里滚落一个玲珑剔透的白玉瓶。   “这是什么?”秦未泽好奇问道,说话间,已经弯腰将瓶子捡起来。   他原本还因为生气而黑着的脸,在检查完这个白玉瓶后,顿时喜上眉梢!   他大喜的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个宝贝的!”   “什么宝贝?”苏安容不懂,她揉着太阳穴仔细回想,忽然想起在就东方梦瑶的时候,她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袖子里。   “这是用千年的天山雪莲制成的冰肌玉骨丸,全天下也就只有这一枚!”   “这东西传说可以令女子令白骨变红颜,对于女子的容颜有极为神奇的功效!”   “是当年来去无踪的神医玉龙子精心练成的,为了送给他深爱的女子,可是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送,被传给了他的后人。”   秦未泽第一次这般激动的说道,异常珍贵的捧着这个玉瓶,“看来傻人有傻福,这下去赏花大会,可是有底码了!”   苏安容见到秦未泽这么高兴,心中也十分开心,可是她稍微一冷静,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家伙刚才竟然说,傻人有傻福?!   她从小到大,活了两辈子,还从未被人这么说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知道了,这定然是东方梦瑶给你的,如今这世上能够当得起神医弟子的,也就只有她一人。”秦未泽恍然大悟道。   苏安容挑眉认真道,“你看,现在是谁反应比较慢。”   秦未泽脸上一红,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门被敲响,稍适,便瞧见巧云走了进来。   “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巧云激动得扑了过来,抱住苏安容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掉,“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傻丫头,你看我这不是很好么,别难过了。”苏安容被她哭得鼻子也有些发酸,回想起东方梦瑶的事情,心中也有些不太好受。   虽然苏安容最后帮助她澄清了一切,可是却能够真正严惩那个紫纱女子,实在是个最大的遗憾。   两个人这么垂泪了好一会儿,巧云才忽然想到前来寻苏安容有重要的事情。   她抹了抹眼泪,啜嗫道,“小姐,外面有个很是漂亮的姑娘来找你,说是叫做红菱。”   第123章:五毒草   “她每天都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巧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苏安容掀起被子就往外冲去。   “外面还在下雨,当心着凉!”秦未泽温柔的责备道,一手抓了她的外袍,一手拿了油纸伞跟着追出了门。   小院中,石亭里,一身红衣娇俏的少女正凭栏失神,她凝望着莲花池中被雨水敲打的一圈圈涟漪,眼中情绪复杂。   “红菱,你一切还好?”苏安容担忧的冲进亭子,一把抓住了红菱的手。   这时,秦未泽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在为她披上了外袍之后,便默默撑伞离开。   “小秦公子?”红菱的脸上先是有几分惊讶,然后在确认苏安容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后,这才放下心来。   “恩,是我,你叫我苏安容吧。”苏安容扬起一个笑点头答道。   虽然和红菱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相信红菱。   她眼神有着一贯的沉稳和聪慧,缓缓道,“我知道那日定然不是你给我下的毒。”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总是固执的可怕。   “可是,我的确是受人要挟,前来监视你的。”红菱眉眼间满是愧疚的说道,“今日来,我便是为了这个来道歉。”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破碎的白玉杯,神情复杂,“那日我被人打晕,是月娘将我救醒的,她告诉我这上面的毒是五毒草,我担心你,便寻了来。”   这一点苏安容已经猜到,既然那个紫纱女子能够扮作东方梦瑶,自然也能够扮成红菱的模样。   她早就猜到,是那个紫纱女子所为,只是在听完红菱的话之后,她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看来,苏安容似乎低估了那个月娘,她竟然能够找到自己的小院,这就说明或许月娘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红菱顿了顿,继续道,“月娘还说,这个白玉杯并非是晓月楼的东西,而是玉山特有的。”   “所以我特意寻来带给你,希望能够帮你找出真正要害你的人。”   “谢谢红菱。”苏安容刚刚伸手要接过玉杯,那破碎的杯盏却被身后的秦未泽抢先一步,用娟帕拿在手中。   “这上面可能还留有余毒。”秦未泽认真说道,转头又看向红菱,“红菱姑娘,也要小心些。”   红菱稍微一怔,缓缓点头。   苏安容扶额,他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些。   稍候,苏安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红菱,这几日你可发现晓月楼中少了什么人?特别是和你尤为亲近的人?”   “好像没有。”红菱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肯定的道,“晓月楼的姐妹,除了被竞拍走的,还真没有其他的随从离开的。”   “这就对了,离开的人有哪些?”苏安容追问道,想从中寻到蛛丝马迹。   红菱想了想,认真答道,“那晚,就只有两个人离开,香蓉和梦瑶姑娘。梦瑶姑娘一向神秘,来去无踪,至于香蓉姑娘不是和你们一起走的么?”   苏安容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看来这个冒充红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紫纱女子。   但是她并不能够单单从一个小动作就完全确定那个紫纱女子就是夏嫣。   毕竟,夏嫣的身份和那个紫纱女子神秘的来历实在有些挂不上勾,而且夏嫣看起来便是一个纤柔单纯的弱女子,实在无法令人把她和狠辣阴毒的紫纱女子挂上钩。   苏安容心中乱成一团麻,看来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查情绪,还是慢慢的去查吧。   “红菱姑娘,你说那个紫纱梦瑶要挟你,可以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吗?”苏安容好奇问道。   “这……”红菱似乎有些为难,双手绞在一起,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苏安容看见她这个样子,便想要放弃,谁料这个时候秦未泽却开口了。   “红菱姑娘怕是中了那人的毒。”他沉着的说道,“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真是可恶,又是用阴招!”苏安容对那紫纱女子的厌恶更深,不由得皱眉。   “是我自己不小心,还害死了他……”红菱再也忍不住,捂住了脸,竟然哭了起来。   原来红菱原本和心上人约定在花魁大会的时候逃走,可是却被紫纱女子当场撞破,并以此来要挟她监视苏安容。   紫纱女子为了控制红菱,不仅给她下了毒,更是将她的心上人带走,如今也不知生死。   “红菱,别太伤心,或许你的心上人并没有出事。”苏安容听完,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这次看似繁花锦簇的花魁大赛,却因为那个紫纱女子的阴谋诡计,害苦的何止是一个人。   实在太过可恨!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   “小秦公子,不,苏小姐,红菱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身不由己,红菱绝不会将你的行踪泄露,更陷你于险境。”   红菱难过的说道,眼眸中满是愧疚和挣扎。   “我明白。”苏安容安慰道,若是红菱真的要杀自己,那么紫纱女子便不用那么麻烦,戴着人pi面具来杀害自己了。   这时,一旁安静的秦未泽忽然缓缓开口道,“红菱姑娘,我能帮你清除余毒,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红菱迟疑片刻,有些震惊的问道,“你能解我的毒?”   “我既然能够看得出来,自然是能够解得开的。”秦未泽高贵的脸上扬起一个温润优雅的笑。   “好,你说条件是什么?”红菱双眸里燃起希望和期盼,活下去,她才有机会找到自己的情郎。   “教她礼仪。”秦未泽一字一顿道道,手臂一扬,指向怔在一旁的苏安容。   “好!我答应你!别说你能帮我解毒,就算不能,这也是我欠下她的,应该补偿。”   红菱认真的看向她,歉疚的道,“若不是因为遇见情郎在前,或许当时我真的会爱上小秦公子。”   “小秦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我说过,若是你是女子,那么我们便结为姐妹的话么?”   “当然记得。”苏安容点头应道,上前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我今年十七,你呢?”   “安容妹妹,我比你大两岁,你不嫌弃姐姐出身青/楼么?”红菱蓦然跟着笑起来,眼角泛起晶莹,她感激苏安容的认可。   苏安容将她拉的更近,或许上一世住在深闺的苏安容会在意这些,可是现在她最在意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人心。   盛世锦绣,有多少达官贵人,名门耀族,可是谁能够知道那璀璨光华下的千疮百孔。   这一世,苏安容在乎的只有那些真正关心自己,值得付出真情的人。   所以,她不介意红菱是出身青/楼,也不介意巧云是家境贫寒的下人。   所以,她虽然心中好奇秦未泽懂得这么多,看出他身上的许多秘密,却从不主动问起。   这一世,苏安容要倾尽全力,去珍惜和保护这些真正属于她的人。   “好妹妹,有了你在,就算没了他,姐姐也会好好活下去。”红菱的眼眶红了一圈,抱住苏安容,感动的泪珠从脸颊滑落下来。   “姐姐,别灰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心上人的下落,查出紫纱女子的真正身份。”苏安容认真承诺道。   “好了,这里风大雨大,若是再着凉,别说查什么真相了,你们两个恐怕连床都下不了。”秦未泽用责备的语气,无奈的说道。   苏安容和红菱相视一望,不由得破涕而笑,这样结缘,也算是一桩佳话。   当然,苏安容不知道的是,在许多年后,她和红菱的这一段姐妹结义,的确引发了一场潮流。   这场潮流使得长安城内,胆子大的少女们不喜女装,喜男装,不知在青/楼里闹出了多少笑话。   乃至最后,像是晓月楼这样的地方,在迎接客人的时候,还必须要检查一下恩客的是男是女。   此刻苏安容和红菱结为姐妹,自然有许多的话,想要倾述。   红菱的命运坎坷,一路走来,比苏安容艰辛太多,她的性子细致,为人圆滑,更是教会苏安容许多道理。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当红菱得知眼前的女子便是前些日子,在午门邢台上震动长安的那个苏安容的时候,心中对她更是钦佩几分。   最后,红菱做出一个决定,她要跟随苏安容一起去参加赏花大会,帮她打点一切。   苏安容大喜,有了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细致谨慎的姐姐,实在是锦上添花!   巴窗夜雨,秉烛畅谈,苏安容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的开心过了。   次日,雨歇风停,屋檐上还偶尔落下几声滴答的水滴。   暮色青青柳色新,青石板被洗刷的清亮,长安城也跟着焕然一新,生机盎然。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   一大早,苏安容便被巧云给拉了起来,她揉着惺忪的双眼,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瞧见房间中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红菱嫣然巧笑的站在床边,手中拿了一把一寸长的戒尺,像是私塾的老夫子看着一个赖床的学生。   第124章:如何浅笑,如何魅惑   “妹妹,今天开始,我便教你女子礼仪。”她笑容收起,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认真道,“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哦。”   “这么快就开始,不是还要去晓月楼为你赎身的么?”苏安容委屈的说道,双手抱紧了软软的被子,可怜兮兮的望着红菱。   昨夜几乎没怎么睡,浑身又困又乏,实在难以像红菱这么激/情澎湃啊。   “秦公子已经去了,他还留了一份书信,将这五日你的任务详细的写了下来。”   “我们可要抓紧时间,你就只有两日的时间练习礼仪,紧跟着你还要跟着秦公子学习琴棋书画。”   红菱神色凝重而认真的皱起了眉,催促道,“时间紧迫,任务严峻,刻不容缓,快点起来!”   “我,我,我……”苏安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恨极那个可恶的秦未泽。   可是,没有等她在床上赖多久,红菱便毫不客气的掀开了被子,逼得她只好迅速的起床穿衣洗漱。   晓月楼是长安城中顶级的青/楼,楼里的姑娘训练方式也和其他庸俗的地方截然不同,反而更重视高雅仪态,将每个女子当成公主般训练。   所以,秦未泽让红菱来培养苏安容是最佳的选择,因为晓月楼如今除了月娘,便是红菱最熟悉这一些列的流程了。   “世人众所周知,美人之所以动人,无非是雪肤,花容,素臂,芊腰,玉指,乌发。”   “然而,却忽略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美人之魂。”   “若是美人无魂,就如同毫无瑕疵的玉雕,美则美矣,却了无生机。”   红菱娓娓道来,脸上一副认真模样,旁边苏安容正泡在用冰肌玉骨丹融化成的水中,明眸闪烁,认真聆听。   她顿了顿,继续道,“冰肌玉骨可以用药物来令你蜕变,可是美人魂,却是要用你的意志磨练。”   “如何磨练?”苏安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时间只有两天,有什么办法可以学会这般高深的美人魂?   “从今日起,白天你便练习如何走,如何站,如何谈吐,如何浅笑,如何魅惑。”   红菱神秘笑道,“至于夜间,你随我去逛遍长安的红楼。”   “什么?!”苏安容大惊,差点没震得从浴桶里跳出来。   “美人魂便是看尽人间百态,看尽世间极品美女,洞观男子心神。”   或许是勾起了红菱的回忆,她的眼神中浮现一丝的沧桑,缓缓道,“美人魂便是眼界,心胸,以及泰山崩于前,也能够从容自若的气度。”   “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了点。”   红菱看着苏安容满脸飞霞大窘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你可知道,女子越是多的地方,是非便越多。”   苏安容语噎,半响,红着脸问道,“那,那晚上的活动任务,不会还要去看活□□吧。”   “这个到没有,不过可以加进去。”红菱忍俊不禁的大笑出声,差点没有笑到肚痛。   “千万别加!”苏安容双颊更加滚烫,红晕已经染到脖子根。   这两日,苏安容在红菱的特别训练下,收获良多。   晓月楼对于如何将女子塑造的风姿绰约,仪态万千的确很有经验,加上苏安容聪颖,学习的速度很快,两日下来也算小成。   当然,每晚和红菱去逛红楼的经验,也令她大开眼界。   上一世,苏安容虽然因为要经营当铺,也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可是相比之下竟然没有这两个晚上见得多,见得真。   因为红楼是人欲念最为真实的地方,男人们都卸下了平时的道貌岸然,女人们则倾尽全力表现出最魅惑的一面。   不得不说,一个小小的红楼里,演绎的喜怒哀乐,要比苏安容几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还要曲折。   这种经历是一个藏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永远不能够懂的,但却能够令人迅速的成熟,成长。   苏安容很感激红菱的良苦用心,红菱让她懂得,人生冷暖,千形百态,也磨练了她的心智。   次日,秦未泽便已经从晓月楼准时的回来,并没有着急检查苏安容这两日的成果,而是即刻就开始了对苏安容的训练。   距离启程,仅仅剩下三天时间,苏安容还要学习的实在太多。   赏花大会之所以名动天下,那是因为参加的贵族千金不单单是有地位,有品貌的少女,更重要的是才华横溢!   一切的比试几乎都围绕着才气二字,顾名思义,琴棋书画是逃不掉的必定会比拼的。   但是,苏安容只有书法勉强算是一流,其他的根本一窍不通。   三天时间,总共就只剩下三天时间,就算是不眠不休,也不可能让她一下子全部都学会,更别说精通了。   然而,秦未泽的表情却是胸有成竹,他带回了一把乌木瑶琴,一根上好的狼毫毛笔,以及一个玉制棋盘。   桂花树下,他将这三样东西一一在苏安容面前展开,然后优雅的坐在她旁边。   “今天,我们学习弹琴。”秦未泽修长的十指优雅的拂上精致的乌木瑶琴,缓缓道。   “好。”苏安容眨眨眼睛,心中忐忑不定,竟然还有些紧张。   时间这么短,若是学不会,岂不是辜负了秦未泽的心意。   她不自觉的咬唇,好强的性子让她下了决心,便是不眠不休也定然要学会。   “你且看好了。”秦未泽认真道,好看修长的指尖勾起琴弦,小院中响起袅袅琴音。   风轻云淡,一身青衣高贵优雅的秦未泽,风雅从容弹琴,这个画面美得不似真实。   可是,苏安容还未来得及沉醉在悦耳的琴声时,琴音已然停了下来。   “只有三个音节?!”苏安容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向秦未泽。   秦未泽从容优雅的颔首,答道,“不错。”   苏安容有些不明白,眨了眨眼睛,又问道,“然后呢?”   秦未泽认真答,“你若是将这三个音节弹得有我三分功力,那么这琴技你便不会败。”   苏安容咂舌许久,不置可否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实在觉得此话不可信。   第125章:北斗七星   秦未泽却是十分自信沉着的将乌木瑶琴推到了她的面前,用命令的口吻道,“你试试。”   苏安容微微皱眉,接过瑶琴,仔细的观察一番,心中暗叹这真是把好琴。   她低头凝视,伸出玉手学着方才秦未泽的指法抚弄琴弦,姿态风雅,模样动作倒是学了九成像。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杂乱无章的旋律,刺耳的像是乌鸦恼人的聒噪。   苏安容骤然红了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实在小看了这三个音节。   秦未泽平静如水的看着她,优雅的温一壶茶,自斟自饮,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那么轻易学会。   苏安容原是求救似的的看了看他,可是发现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那表情似乎在嘲笑她刚才对三个音节的轻视。   她性子极为倔强,最受不住的便是这样的不理不睬,于是心里下了决心,定然要将这三个音节学会。   春风徐徐,日光一点点倾斜。   桂花树下,苏安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三个音节,她的手指贴着琴弦不断拨动,冰冷的琴弦缠绕手指,在如雪的指尖刺出一朵朵嫣红的花朵。   她却浑然不觉疼一般,神情极为认真,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秦未泽斟一盏茶,又一盏茶,眼底满是赞许。   十指连心,练习这个指法却必须令琴弦过骨,直到在指骨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奏出行云流水的旋律。   原先他还担心苏安容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这套流云指法,想当初他学的时候,都因为琴弦入骨的刺痛险些放弃。   可是,她却比当年的他更加投入,这样的毅力和坚持,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够有。   日光西斜,绚烂的霞光映照大地,碎金的阳光下,少女双眸里是一片湖光般的静谧,仿若集天地之灵气于一身。   如雪的侧脸透出淡淡的嫣红,如三月桃花,有种令人心醉的美好。   这一刻,秦未泽竟然看得痴了,随着那三个音节完美的再次响起,他握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中。   “成了!”苏安容惊喜道,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巨大的喜悦在她的心上开出一朵朵明媚鲜妍的花朵,她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勉强过关。”秦未泽淡淡的道,不动声色的将差点滑落在地的杯盏收回来,脸上是一贯的高贵优雅。   苏安容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冷水,有些恹恹道,“只是勉强么?那我继续练。”   秦未泽却伸手抓住了她还在流血的指,小心翼翼的拿出上好的金疮药为她包扎起来,“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苏安容的心头一颤,他是在夸自己么?   转瞬,苏安容的脸红霞翻飞,心中的喜悦像是插上了翅膀,不由得露出小女儿神态,俏皮的偏头道,“你说什么,刚才没有听到?”   秦未泽知道她是存心,板起脸,想要说什么严肃的话,却看见她食指上血肉模糊的时候,话到嘴边改成了另外一句。   他垂头,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低声道,“很不错。”   她挑眉,笑意更盛,“啊,没有听到,再说一遍?”   “没听到算了。”   “不嘛,不嘛,再说一遍,就一遍。”   ……   二人闹了片刻,秦未泽便黑了脸,苏安容不敢继续造次,即刻适可而止的端坐在了远处。   他温柔的松开她的手,然后将桌上的瑶琴收起,换成玉石做成的棋盘。   此刻,暮色四合,清朗的天空,漫天星辰璀璨闪烁。   秦未泽优雅用食指夹起一颗白玉般的棋子,沉着的对苏安容道,“我知你不懂下棋,不过,你且看好我是如何落子的便好。”   话毕,白色的棋子哒得一声落在翠绿色玉石制成的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他又不缓不急的拿起一颗白子并列放在第一颗白子的附近,如此类推,统共放了七颗。   绿石白子,翡翠象牙,衬得格外好看。   苏安容托腮,认真的看着他做这一切。   一个教的专心,一个学得专注,倒也是相得益彰。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道,不远处的红菱笑吟吟的拦住了前来送饭的巧云。   红菱伸出一指放在唇边,轻微摆动两下,示意巧云不要出声,且怕惊动了这一对师徒。   巧云会意,有些恋恋的点了点头,然后和红菱一道轻缓离开。   秦未泽反复将棋子收起,摆放,统共做了七次,最后问道,“可记住了?”   苏安容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形状都差不多,可是每次具体的位置却是不同的。”   “不错,还发现了什么?”秦未泽高贵优雅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继续考量道。   “这形状有些像是,像是……”苏安容撑着头,感觉似曾相识,却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她正在苦恼之际,忽然触碰到指尖,即刻疼的不能自已,抬头一看,视线瞥见远处黛青色天幕的点点繁星,不由得眼前一亮。   天边那璀璨明亮的北斗七星,可不就是秦未泽手上的棋子么!   “北斗七星!这是北斗七星的形状!”苏安容兴高彩烈的说道。   “不错,现在我们便来对弈,你就用我交你的那一招便够了。”秦未泽沉着说道。   “好。”苏安容点头,努力回忆方才他下棋的路数,并根据他对落子的方位下棋。   虽然她不懂得如何下棋,可是记性却很好,加上秦未泽教她这一套棋局十分精妙,几乎是以不变应万变。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终于完全掌握这套棋局,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她忽然对下棋来了兴致,不再满足于半懂不懂的状态,而是拉着秦未泽让他教她如何真正的下棋。   秦未泽拿她没辙,见今日所要教的,她都已经学会,便应下,开始教她。   眼看距离启程前往琅琊山的日子只有两天的时间,紧迫得就像是在水中快要溺死的人,慌张的想要去抓一根浮木让时光静止一般。   苏安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浮现的是秦未泽今日交的三个音弦和七星棋局。   十根手指还在隐隐作痛,骨节像是被尖锐的利刃割断,撕扯着筋骨。   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翻个身,闭上双眼努力去睡。   她知道,若是再不养精蓄锐,恐怕是没有精力去应对即将来的赏花大会。   苏安容刚刚阖上眼睛,调匀呼吸,正要入梦的时候,忽然听见窗子嘎吱作响。   她心头一惊,警惕的双手握拳,可是她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因为空气中飘来一阵熟悉的清淡药香。   这是秦未泽特有的气息,是种类似刚刚萌芽的青草的味道,且间杂着几分甘苦。   苏安容缓缓放松双手,假装熟睡,心却剧烈的跳起来,揣测此刻秦未泽的来意。   想原来,那个妖孽极其喜爱破闯而入,总是为了占她的便宜,此刻秦未泽他,该不会也是……   这个念头一出来,苏安容的心便几乎要跳出胸膛,砰砰砰的响动似乎在静夜里如擂鼓一般。   可是,她等了许久,许久,许久,秦未泽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温柔的掀起了被子的一角,极为小心的查看了她的手指的伤势,然后又为她掖好被子,像是生怕她会着凉。   临走时,秦未泽将桌子上的香盏点燃,放了些许的檀香,之后便悄然离开。   苏安容原本还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他是几时离开的,可是眼皮却越来越重,最后浑然香甜熟睡。   房间里,一片银色的月光下,袅袅如雾的檀香,随风飘散。   伴着着宁神的气息,原本辗转反侧的苏安容竟然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明。   天还蒙蒙亮,秦未泽便亲自拿了盥洗的水盆到了苏安容的房间。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晚上也没有怎么睡好。   “呀,你,你来了!这种活计怎么不吩咐巧云来?”苏安容被水盆的声音惊动,醒来的时候,发现秦未泽已经站立在她身旁。   “让我看看你的手指,可恢复的好些了。”秦未泽优雅的说道,不待她反应,便主动握住了她雪白的手腕。   十根手指缠满纱布,殷虹的血液已然干透。   秦未泽小心翼翼的为她换药,见她疼得满头大汗,几乎要将唇咬出血来,便温柔的说道,“若是疼,就喊出来。”   换药要撕裂已经愈合的血肉,将刺痛的金疮药再次涂上,这样才能快速愈合,不留伤疤。   “没事,我忍得住。”苏安容咬牙艰难的道,脸色已然白透,却倔强的不肯示弱。   秦未泽见她这个模样,心中又是不忍又是心疼,可是为了她能够尽快恢复,只能继续换药。   他双眉微蹙,已经用最轻的手法来换药,以减轻她的疼痛。   苏安容出神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他,好看的眉眼,笔直的鼻梁,因为紧张和担忧自己而抿紧的唇。   这样的秦未泽,这样动人的画面,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晨曦,深深的印在了苏安容的心中。   第126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半盏茶的功夫,秦未泽刚刚为苏安容将药换好,这时门外响起红菱的声音。   “安容妹妹,你可认识姜家的什么小姐?”红菱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还带着三分怒气。   苏安容眉头皱起,姜小姐难道是那个姜姨娘?!   上一世,嫁给沈清澜做姨娘的,那个将军世家的小姐,姜火云的表亲。   “我出去看看。”她赶忙起身,穿戴好后,便推门而出。   秦未泽顿了顿,有些不放心,跟着也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刚走出房间,便被眼前的景象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红菱和一个陌生的绿衣少女纠缠在一处,打得极为狼狈。   平素最为注重仪表的红菱,此刻气喘呼呼,揪着那绿衣少女的头发不放,那个绿衣少女也不是吃素的,一口死死咬住红菱的胳膊,双目发红,像只发疯的野兽。   巧云则是一身湿漉漉的在一旁拼命想要拉开两个人,看样子,她是被撞进了莲花池刚刚才从水里面爬出来的。   “住手!”苏安容不由得大声喝道,这幅模样实在太荒唐了。   那绿衣少女见到正主出来,这才一把将红菱狠狠推开,力气极大,看样子便是个练家子。   苏安容眼眸下沉,锐利的盯着这个放肆来小院挑衅的绿衣少女,她认得这个人。   绿衣少女便是姜火云的表亲姜素素的贴身丫鬟,名叫绿珠。   绿珠自小跟着姜素素习武,身手的确不错,所以才这么嚣张的杀上门来,竟然将红菱和巧云都弄的这般狼狈。   苏安容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的火气却窜上来,好个姜素素这一世还未见面,便已经派人上门挑衅了,真是附和她跋扈的个性。   “哼!你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苏安容吧。”   绿珠斜眼啐了一口,不可一世的说道,“咱家小姐让我前来警告你,像你这样的野种,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赏花大会。”   “赏花大会去的人,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最好识相点,别自取其辱。”   “你有种再说一遍!”红菱气得不行,上前就要给绿珠颜色看,巧云也是恨得直捏拳。   苏安容拦住这二人,眉头微蹙,转头看向秦未泽道,“长安城若是抓住了入室行窃的贼子,应该作何处置?”   秦未泽会意,高贵的脸上扬起一个浅笑,“鞭笞五十,罚银一百。”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推门而出,像是去办什么事情。   绿珠瞪着眼前的苏安容,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继续的警告道,“像是你这样的野种,最好交出玉牌,不然别怪我家小姐没有警告你。”   苏安容听此,恍然大悟道,“原来她是来盗窃赏花大会应邀的玉牌的,怪不得我今日找不到了。”   话毕,她已经将腰上的玉牌取下,朝着院中央的绿珠扔过去。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绿珠震惊的问道,一头雾水,心中觉得极为不妥。   红菱和巧云却都已经明白苏安容的用意,不由得分头将门锁得严严实实,防止绿珠逃跑。   “你这个野种休要想陷害我!”绿珠发现自己被困住后,这才意识到苏安容的真正用意。   她看着地上触手可及的玉牌,捡也不是,不捡起来也不是,一时间如同火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原本姜素素叮嘱过她,这苏安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薄女子,今日来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吓得她哭到尿裤子。   可是绿珠却没有想到,这个苏安容这么难对付,现在她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将自己彻底困住。   “我可没有陷害你,这个人证物证,可是俱在,若你有冤屈尽管和官衙大人解释。”苏安容眼中满是聪慧,淡淡的道。   红菱和巧云这时也走了过来,点头道,“可不是,为了抓这个小偷,可真是费力,看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   绿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来不及想办法逃走,门嘎吱的被推开,只见秦未泽带着两个衙役出现在小院里。   “我,我什么都没有偷,我是冤枉的啊!”绿珠吓得双腿一软,刚才的嚣张全部都没了。   她可绝对不能够被衙役抓走,要是被姜素素发现,还不回去将她双腿给活活打断!   两个衙役相互一看,绿珠一身狼狈,手中还拿着玉佩,身旁的红菱和巧云一看就是受害者。   事实不言而喻,加上秦未泽的供词,这二人即刻就认定绝对是绿珠盗窃不成,被人赃并获抓住了。   “小贼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厚颜无耻的狡辩,跟我们去官衙走一趟!”   绿珠一听的,吓得差点哭出来,赶紧扔掉手上的玉佩,哭喊道,“我是冤枉的,这个野种故意陷害我!我可是姜将军千金的丫鬟,你们不能抓我!”   两个衙役原本还准备客客气气的拿人,可是听见一个小丫鬟居然都这么嚣张跋扈,不由得更加反感。   最后,几乎是极为粗鲁的拖着绿珠离开的。   待人走远,小院里再次恢复一片笑语,红菱几个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安容妹妹,你这招实在是妙!”   “小姐太厉害,那个绿衣少女实在应该受点教训!”   苏安容脸上淡然浅笑,脸上却是多了一分凝重,看来她已经被姜素素给盯上了。   原本今日她并不想出手,可是姜素素竟然这样小看自己,还欺人欺到了她的地盘上,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既然梁子早已经结下,那么苏安容也不介意给她敲个警钟,告诉姜素素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姜素素的丫鬟似乎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少,这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秦未泽默默走到苏安容身边,安慰道,“这些都别管了,时间不多,今天的任务还未完成。”   苏安容点头,然后在将小院后续收拾的事宜都交给红菱二人后,便跟着他离开。   小院外的巷子里,一道紫色的身影在看完这一切后,暗骂了声废物,然后转身离开。   后院,桂花树,一片绿荫下,二人相对而坐。   石桌上放着的是铺展平整的宣旨,一根上好的狼毫毛笔,以及一个精致的砚台。   秦未泽优雅的磨墨,观察道苏安容眉眼间的愁绪,开口道,“解释一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什么意思。”   苏安容一怔,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半响道,“我明白了,会努力调整的。”   他不语,认真的凝视她好一会儿,又道,“写一个字来看看。”   苏安容点头,接过笔,正襟危坐,优雅的挽了长袖,然后极为专注认真的在宣旨上写下一个“静”字。   她的字宛若她的人,雅致,端庄,但是骨子里却透着大气和韧劲,像是一棵长在悬崖边上的劲松,随风而立,屹立不倒。   秦未泽垂头,端详了好一会儿,缓缓道,“字入人心,你此刻心不静,如何能够写出这个字的风韵?”   “好是好字,就是却了灵气,反而落了下乘。”   这句话就说得有责备的意味了,苏安容脸色有些紧张,双唇抿紧,抬起笔道,“我再试试。”   秦未泽摇摇头,拦住她,重新在石桌上铺开一张空白的宣纸,然后拿过笔。   苏安容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秦未泽拿起笔,并未在纸上写什么,而是潇洒的在砚台内蘸足了墨汁,最后竟然抬笔一挥。   黑色的墨滴入雨点一般倾洒在宣旨上,顿时渲染出深浅不一的墨迹。   “你看,这像什么?”秦未泽问道,将笔放下。   苏安容认真的端详许久,心中纳闷,这不就是一张被墨迹毁掉的宣纸么,可是又不敢随意说出来。   秦未泽似乎早猜到她的想法,默默不语,只是将桌子上的宣纸调整了一个角度。   随着宣纸一点点的移动,苏安容的双眼也跟着明亮起来,那张纸上竟然是一幅浑然天成云霭成海壮观的图画!   原本杂乱的黑色墨点顿时成为白云中若隐若现的山峰,像是站在金顶之上,俯瞰万里云端,心情都跟着开阔起来。   然而,秦未泽并没有停下,继续移动着画卷,黑色的墨迹渐渐由云中隐没的山峦渐渐清晰,变成一座座巍峨连绵的壮丽河山。   “好画!”苏安容不由得赞叹道,对秦未泽的敬佩更深几分。   过去苏安容只道他聪颖无人能及,却不知道原来那苍白优雅的他竟然如今多才。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你现在可明白,我教你这幅画的真正含义?”秦未泽意味深长的说道。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儿,点头道,“你是想告诉我,挫折敌手可以看做绊脚石,也可以当成攀顶石,对么。”   “现在你再写一次静字,然后便将这幅画学会,你就算准备好了。”秦未泽颔首,缓缓道。   “好!”苏安容应道,声音中多了份坚定。   第127章:真正的良人   她感谢秦未泽的良苦用心,也只有他能够察觉自己心绪的浮动,并及时的帮她调整。   这一世,得此知己,夫复何求。   苏安容心中意念更加坚定,不论付出多大的努力,这一世一定要保住秦未泽。   房间里,苏安容,秦未泽和红菱围坐在桌子边,商量着如何应对。   原来,早上的时候秦未泽前去药材铺为苏安容抓药的时候,发现小院有可疑的人盯梢。   所有,他不动声色一路跟了上去,发现对方都是训练有素,行动狠辣的杀手,而且还不止一人。   秦未泽在摸清对方情况后,便即刻回小院,和苏安容他们商议对策。   “安容,这些人恐怕是冲着你的身份来的。”秦未泽双眉深锁,凝重的说道,“应该上次你祖母来见你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红菱也好奇的看向秦未泽,开口道,“江湖恩仇,就算派人刺杀,也极少有一下子派出如此多杀手的,看样子他们是不准备留下一个活口离开。”   “未泽,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引来职业杀手,究竟惹下了怎么样的仇恨,必须置我于死地?”   苏安容心中疑惑,虽然知道他恐怕不会轻易讲出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你,可是现在你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秦未泽顿了顿,格外认真的答道。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即刻离开,正好赏花大会男宾是不允许和女宾一同参加的,我们干脆今晚就兵分两路。”   “让巧云扮成你的模样,和石头一起跟着我朝南面行驶,再由红菱保护你,暗中绕路去往琅琊山。”   “你放心,我绝对会保护我巧云姐弟,在确认安全之后,便会将他们送回长安,然后我就赶去找你。”   情况紧急,火烧眉毛,一向沉稳的秦未泽一口气将布置说完。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苏安容不愿意秦未泽如此冒险,根据方才红菱所说,这群杀手有备而来,绝对不好对付。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苏安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安容,现在不是意义用事的时候,这是眼前最好的法子,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更糟糕。”秦未泽坚持的说道。   苏安容还要说什么,后脑勺却猛地一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秦未泽有些吃惊的看向红菱,而后恢复了平静,叮嘱道,“好好照顾她。”   “你也是,路上小心,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妹妹她定然不会原谅我。”红菱认真的看着他。   秦未泽沉默半响,只道,“你们快些准备吧,我会尽快和你们联系的。”   红菱点点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不知你是何来历,可是既然安容相信你,那么我也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秦未泽这次没有回答,默然转身深深看了晕倒的苏安容一眼,便推门离开。   红菱幽幽叹了一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苏安容听,“妹妹,希望你不要和姐姐一样,爱错了人。”   若是苏安容还醒着,定然会追问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她此刻双眸紧闭,全然不知发生的这一切。   等苏安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匆匆赶路的马车上,颠簸的车身,蹄踏的马蹄疾奔,都预示着已经离开了长安城。   晃动的马车里,只有红菱在驾车疾奔,其他人早就不见形迹。   苏安容心中一惊,拨开车窗向外看去,窗外还是黑色天幕,身后长安城巍峨的城门还依稀可辨。   “红菱,回去,不能够让未泽一个人冒险!”她固执的说道,心中像是被火灼烧,又是担忧,又是焦急。   红菱却置若罔闻,反而更加用力挥动手上马鞭,加快速度急速狂奔。   “红菱,若你再不停下来,我便要跳下去了。”苏安容咬牙,脸上满是决绝。   “如果你不希望秦未泽白白替你冒险,你尽管跳。”   “可就算你跳下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人在哪里。”红菱的声音坚定传来,头一次这么冷漠的对待苏安容。   苏安容心头一颤,脸色苍白无光,捏紧了拳,望着窗外飞驰的树林,思绪纷杂。   许久,她竟然没有执意再提要去找秦未泽之事。   天色渐渐显出鱼肚白的色泽,马车也从羊肠小道绕上了平坦的官道,一夜的风波总算平安度过。   红菱这才稍微放松,吁出一口气,掀开帘子看里面有些落寞的苏安容。   她这个妹妹,向来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可是有时候事情一到自己的头上,便还是会偶尔失去方寸。   “红菱姐姐,你是不是在笑我太意气用事?”苏安容抬眸,眼中流光转瞬即逝,有种淡淡的哀愁。   红菱示意让她坐在身边,然后缓缓道,“其实,你没有错,过去的我也和你一样。”   “每个人的心里总会有一两件哪怕舍命也想要去守护的东西,哪怕再聪慧的人,也不例外。”   “可是,有时候,我们越是在乎一样东西,便越会不由自主的握得很紧。”   “就如同你爱上一只蹁跹的蝶,便将它放在手心呵护,可是若控制不好力道,结果便会将它闷死。”   红菱缓缓伸出雪白皓腕,摊开手心,娇俏的脸上有种历经世事的成熟,偏头道,“诺,你看,摊开手,你便会永远拥有。”   她话音刚落,竟然真的有一只蝶从手心飞出,翱翔在碧蓝通透的天空中。   苏安容莞尔道,“姐姐为了哄我开心,还真去抓了一只蝶。”   红菱也跟着笑起来,抱住了她,温柔道,“我如今就你这一个妹子,姐姐真心不希望你太过执着,最后会伤到自己。”   这样的话语,像是温润的阳光洒入心田,苏安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人在俗世间,心不动,则不痛。”   “除非是遇见真正的良人,一个愿意把命运都交付于你的良人,那个时候再将他放在心中吧。”   红菱幽幽叹道,美眸中是无尽感慨。   第128章:九死一生   “若是真能控制,那便不是真情了,姐姐。”苏安容喃喃道,却为真正说出口。   她懂得红菱是真心为自己好,可惜已然入尘世,如何摆脱这情字?   不过,红菱的话的确是提醒了苏安容,现在的确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谢谢姐姐,我明白了。”苏安容答道,潋滟双眸,宛若雨后洗涤过的碧荷,焕然生机勃勃。   与此同时,在夜的另一端,秦未泽却是九死一生。   锐利的冷箭如暴风骤雨一般疾射而出,钉在马车的板子上,发出尖锐的长啸。   巧云和陆石头躲在马车内的角落,秦未泽则亲自驾着马车前行。   一味的比速度,想要逃的话,是肯定逃不掉的。   秦未泽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将这些人引入的是长安城郊外的黒木林,那里是一片乌压压的沼泽地。   身后的黑衣人即刻察觉不对,前方的沼泽地是长安的禁/区,险象环生,遍地危机。   平时活人去,若不小心也会中了瘴气,跌入泥潭没了性命,别说如今驾驶着马车急速狂奔而入,那和自寻死路无任何诧异。   就在犹豫的刹那,秦未泽的马车已经如流星一般驶入沼泽地,瞬间不见的形迹。   半个时辰后,十二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除了最后一个被留作活口,无一幸免。   那些黑衣杀手全部被黑色的泥浆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此刻巧云和石头已经被送回长安城,阴森黑暗的沼泽地里,只剩下秦未泽和奄奄一息的刺客。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的?”秦未泽声音冷得如腊月的寒风,一双优雅的眼露出狠辣的锐利。   刺客想要咬舌,才发现下颚被掐住,他惨白的脸色露出诡异的狰狞,“你们都会死,一个都逃不掉。”   秦未泽的眼神寒冷,正要继续逼问,却发现刺客脸色发青,嘴角竟然露出暗黑的毒血。   再次检查,那刺客的掌心中,一根发丝粗细的毒针已经没入肌肤。   秦未泽松开刺客,谨慎小心的将刺客上下翻查一番,并未发现有用的物什。   却在即将离开之际,被刺客发髻间的别致玉器给吸引,重新停下了脚步……   长安城门前,得到赏花大会玉牌,相邀前行的千金小姐们,也陆续准备上路。   原本等候在城门前的一辆华贵马车上,一个艳丽的人影由于等的太过着急而烦躁的走下马车,左顾右盼的四处张望。   这人便是李尚书眼前的红人苏飘飘,她正等着跟从姜素素一并去参加赏花大会。   终于,两个时辰后,姜素素的马车这才缓缓的行驶过来。   “素素,你可来了!”苏飘飘的担忧一扫而光,她指望这次跟着姜素素去给苏安容难堪,绝对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李尚书也给了她准信,若是她能够圆满将苏飘飘带回来,姐妹一起供他玩乐,那么就会差人打通关系,将二姨娘柳氏从地牢放出来。   前尘旧恨,这次苏飘飘不折磨死苏安容绝对不善罢甘休。   听见苏飘飘的话语,姜素素的帘子都懒得掀起,里面响起一个珠玉般的声音,“你便是姨母相托,要来伺候我的丫鬟吧。”   苏飘飘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再怎么说她也是李尚书的妾啊。   “既然是丫鬟,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站在这里成何体统!”   “绿珠,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上前好好教教她如何做姜府的丫鬟!”   姜素素的声音还是那么慵懒,可是字字打脸,尤其还是在人来人往繁华的长安街头。   苏飘飘恨得几乎要骂出声,可是在见到从马车里跌跌撞撞几乎是被踢下车的绿衣丫鬟的时候,顿时吓得白了脸。   绿衣丫鬟明显受过杖责,衣衫腰部以下,血污狼藉,可是却隐忍到极点,连痛哼的声音都没有。   七日后,苏安容终于抵达琅琊山脚下。   琅琊山峰峦俊秀,古树参天,远远望去像一块上好的翠玉,碧绿通透,美到极致。   正是人间四月天,春城无处不飞花,细雨如帘人如画。   马车驶入琅琊山脚下的小城,苏安容便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中出来,和红菱并肩看这小城美景。   小桥流水,柳树成荫,漫天飘扬着如雪的飞絮,诗一般的地方。   “果然是处人间仙境,怪不得赏花大会会定在这个地方。”红菱感慨道,她久居长安,哪里见过这般精巧风雅的地方。   “红菱姐姐,你若喜欢这等景致,此生定要去江南。”苏安容眼中流光潋滟,带着朦胧的思念道,“这里虽然风景秀丽,却少了几分真正的灵气。”   红菱莞尔,轻轻点了一下苏安容的鼻子,笑道,“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到琅琊山脚下了,你可不许做个病美人,这般唉声叹气的。”   苏安容扑哧笑出声,捶着她的背道,“哪里有姐姐这么开妹妹玩笑的,我们快走吧,早到可比迟到好。”   “那你快回车里,我这就加快赶路速度。”红菱会意点头,眼前的确有一场大仗要打,可不容许疏忽半分。   苏安容点头,重新坐回车里,脸色恢复了几分担忧,不知道秦未泽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整整七日,都没有他的任何音讯。   稍适,她深呼吸了一口,再次抬眸的时候,眼中已然没有半分慌乱,有的只是美得令人炫目的自信。   紧跟着,她开始梳妆,更衣,描眉,狭窄晃动的马车丝毫不影响她的镇定。   苏安容的深情专注而认真,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戎装待发。   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秦未泽教她的一切,那痛入骨髓的三声音调,七星棋局,千变万化的泼墨画,一切一切历历在目。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在喧闹的的山门前停稳。   巍峨的山门前,已经有不少华丽非凡的马车停在那里,山门地下的石亭前,更是围了好几圈的丫鬟婢女。   红菱正想要上前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苏安容拉住衣衫唤了回来。   “将马车停到那石亭后面的树林里。”苏安容低声道。   “好!”红菱会意,心中赞叹还是苏安容想的周到,若是鲁莽去听,反而什么都听不到,不如隐蔽在树林中,还能够避开众多耳目。   片刻后,当马车停稳后,红菱也跳入车中,这样就算被发现,也不会令人觉得马车中有人。   “听说这次赏花大会,赏赐极为丰厚,甚至有身份地位极为显赫的神秘人会来观看。”   “可不是么,好像这次夺得第一的美人,有可能得到皇上的嘉奖,甚至许配给皇子,都是有可能的!”   “啧啧啧,这算什么,这次来参加的有不少都是皇亲国戚,而且六公主一来,其他人哪里有机会上榜。”   “那可不一定,听闻长公主认了个义女,极为灵秀,绣工堪称一绝,就连后宫的嫔妃都找她刺绣,而且将门之家的姜素素听说长得也是倾国倾城。”   马车里,苏安容和红菱相望一眼,彼此都明白,这次赏花大会想要夺冠并不容易。   不过,能够知道这些消息,却是很有用的,至少现在苏安容心里有数,自己的对手会有哪些人。   外面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大抵都是方才哪些内容,红菱听得都有些昏昏欲睡。   这个时候,苏安容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可知道,这次有个奇人叫什么苏浅薄的,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来参加赏花大会。”   “那个人我听过,还被皇上罚跪于城门思过七天七夜的不孝女一个!”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资格来的,简直是侮辱了赏花大会的名头。”   红菱听此,不由得皱眉,正要掀开帘子,却被身旁的苏安容拉住。   “这些话算不得什么的,姐姐由他们去吧。”苏安容浅笑道,并不介意。   听到这些,反而更刺激她的好胜心,既然这些人如此看不起她,便更加要夺得名次。   忽然,外面的喧哗声骤然安静,只听见一个轻灵的声音道,“各位,请跟我来。”   苏安容思忖,看来定是主持大会的人来了,她沉思片刻,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她戴上一方白色的面纱,带着红菱一道优雅的走下马车。   出了马车,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约是有七八个像她一般打扮华丽的少女,还有不少穿着不俗的丫鬟跟着身旁。   其中,最扎眼的便是混迹在一个绝色少女身边的苏飘飘。   苏安容不由得的眉头微皱,继续朝远处看去,竟然发现站在山门前主持大会的人竟然是夏嫣!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红菱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关切的低声问道。   “没事,一切照计划进行。”苏安容保持镇定,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   她虽然不知道苏飘飘是如何混入赏花大会,也不知道夏嫣为何会主持,但是不管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都不能辜负了秦未泽的期望。   第129章:赏她三个巴掌   此时,夏嫣的视线也看到了苏安容这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便迅速隐藏了情绪。   “这一路奔波,想必各位定然很是辛苦,琅琊山有处绝佳泉眼,正是沐浴更衣的好地方,请各位跟我来。”   话音一落,众人便跟随夏嫣前行,其中苏飘飘正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踪影。   不过,这次前来参加赏花大会的女子,身份都尊贵非常,大多都像苏安容一样带着面纱,所以苏飘飘毒辣的目光找了许久也没有真正分辨出究竟哪个才是苏安容。   苏安容不动声色,在前段时间的培训下,不论是行走,端坐,举手,投足,都是极为优雅端庄的。   就算她在众多千金闺秀的面前,也表现的极为从容出色,没有一丝破绽。   但是,苏安容却丝毫都没有放松半刻,她迅速分析的眼前的情况,观察其他参加大会的少女,心中筹谋应对策略。   终于,夏嫣带着众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们在山中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在一处风景如画的山涧边上停下来。   眼前是一处磅礴壮丽的瀑布,瀑布的下方建造了一座白玉制成的九曲廊桥,上面冰雕玉器,宛若天成。   夏嫣打扮得极为尊贵,折纤腰以微步,娉婷立在桥头,嫣然笑道,“若想赏花,须先过桥,还望各位小姐,能够除去面纱,坦诚相见。”   话音一落,便激起千层浪,这些养尊处优的女子们纷纷皱起了眉头。   “瀑布下怎么能够行走,更何况还是这般湿滑的玉石桥,倘若摔进水里,岂不是连性命都难保!”   “是啊,我们是应邀的贵客,怎么能够受这种待遇。”   苏安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暗中也同意,若想要安全的从这个玉桥上走过,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除去面纱坦诚相待,倒也无妨,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她也不怕苏飘飘拿自己如何。   只是夏嫣,她的眉心微微一压,这个夏嫣为何要来赏花大会,目的究竟是什么。   “各位贵客,这是入山的规矩,想当年稚龄的六公主也走过这座玉桥。”   夏嫣十分沉着镇定的说道,“若是有惧怕,或者不愿意的,也不勉强,原路返回便是了。我会安排相应的马车来送各位小姐们下山。”   这番话说得有张有弛,点到为止,夏嫣的气度更是将方才慌乱的场面镇住,眉宇之间,平添了公主才有的气势。   苏安容眉头微蹙,夏嫣果然是宰相家的掌上明珠,而且方才又听闻被收做了长公主的义女,如今一步登天,果然气质也跟着不一样了。   记忆中,那个孱弱如白兔一般胆小,弱不禁风的少女夏嫣渐渐模糊,苏安容对她的认识也跟着改观。   看来,这一世,不仅自己在成长,就连对手也在改变。   不过,夏嫣的话也提醒了苏安容,眼前站着的十位小姐以及十来个丫鬟里面,似乎并未出现传说中的六公主的身影。   她心中暗自嘀咕,莫非六公主今年迟到了不成?   这时,夏嫣见局势稳住,便继续发话,“既然没有人离开,那么就请诸位揭开面纱,然后抽签,按照签上的顺序走过这座九曲玉桥吧。”   “只要走过了玉桥,便正式进入琅琊山庄,明日便可以觐见到长公主和诗雅夫人了。”   众人听到这里,才算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赏花大会的门槛这么高,原来这一届竟然是有这等重量人物坐镇!   要知道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姐姐,凌云国赫赫有名的才女,至于诗雅夫人是去世的魏国公的发妻,被皇上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地位也极为尊贵无比。   这些少女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兴奋激动的神情,这果然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她们来参加赏花大会,无非是为了名利二字,再不然就是为了可以嫁得一个好夫婿。   虽然她们都生长在贵族门庭,可是若能够得到这两个人的青眼,以后真可谓是前途无量!   一炷香后,在场的所有少女都纷纷将脸上的面纱除去。   苏安容环视一圈,放眼望去,果然都是天姿国色的美女。   其中姿色最为突出,惊为天人的少女,却是苏飘飘追随的姜素素。   只见她身穿粉色纱衣,娇艳动人的脸如同盛开的牡丹,骄傲,绚丽,再加上一双英气的浓眉,温柔中不发桀骜,像红日般灼人的美。   苏安容并不意外姜素素的美貌,上一世的时候,她便已然知晓,只是对于这二人的联合,令她心生警惕。   这时,姜素素的视线也看向了苏安容,她眉头微挑,侧头问绿珠道,“便是此人害得你下牢?”   绿珠咬牙,恨意涌上双眼,答道,“是,小姐,就是这个诡计多端的野种害的。”   “哦。”姜素素眉头皱起,骄傲的收回视线。   紧跟着,她转而看向身旁的苏飘飘,玉手却指向绿珠,命令道,“赏她三个巴掌。”   绿珠脸色一白,未等苏飘飘动手,便自行狠狠扇了自己十个巴掌,“绿珠无能,绿珠该打!”   这一幕,大大颠覆了姜素素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就连夏嫣对她的嚣张也有些看不过去。   “时辰不早,请各位速速抽签吧,若是有人能够鞋履之上不沾半点水渍,那么稍候会得到一件长公主的赏赐。”夏嫣开口说道。   众人的眼睛再次亮起来,都希望能够拔得头筹,纷纷上前抽签。   苏安容也跟着走过去,才抬脚两步,便险些被身后的人撞倒。   撞她的人,正是眼神阴鸷的绿珠!   “身份不明的野种,也配抢在咱们小姐前面抽签,真是不长眼。”绿珠冷冷说道,不忘刻意强调野种二字。   “你嘴巴放干净点,到底谁家养的狗这般没规矩,放出来胡乱咬人!”红菱上前一步,护住苏安容骂道。   众人看得大笑出声,绿珠一脸红白,气得又要动手。   “红菱,我们走,和狗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价。”苏安容淡淡扫过绿珠,又看了看姜素素道,“这里不是谁家院子,还是收敛点的好。”   姜素素微微皱眉,杀人不见血的道,“那是,谁不知前些日子长安城苏家女子以七宗罪,将父亲害得入狱,的确是要收敛些。”   “唉,这赏花大会真是越办越没有水准,真不知道像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姜素素的话,直指苏安容的身份,句句带刺,尤其在这个只敬罗衣,不敬人的地方,听起来更加刺耳。   果然,其他的少女们看苏安容的眼神都开始变化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苏安容的出身。   苏安容微微皱眉,身份一事的确是她的禁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相的事情,如何令别人信服。   可是,这些无畏的口舌之争,实在不用太过计较。   她全然当做没有听见,领着红菱离开。   “站住!你算什么东西,想走,也先给小姐道歉了再说!”绿珠伸手挡住苏安容二人的去路,怒火腾腾的喝道。   “若是今天你不跪地道歉,休想轻易离开!”   所有人都看向苏安容这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姜素素听说是将门世家之女,不仅长得标志,而且身手也不错,你看见她腰上那根长鞭没有,听说她曾经用那根鞭子轻易的撂倒十个彪形大汉。”   “这个姜素素是今年除了六公主以外,最有可能获得第一的人,真没想到居然性子这么烈。”   “苏安容也真是倒霉,不过,以她的出身此刻最好还是忍气吞声,别惹祸上身。”   “估计她已经被吓怕了,你看她吭都不敢吭一声,真是丢人!”   绿珠听到这些话,越发得意,上前一步,骄横的用力猛推苏安容,企图将她给推倒,给她颜色看看。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夏嫣忽然开口说道,“好了,时辰不早,还请诸位速速抽签。”   其他的少女们原本想看好戏,可是又不敢耽搁太久,便急急去抽了签。   很快,夏嫣的手上只剩下两张竹签,一根上面是第一个走,一根是最后一个。   此刻,已经抽到签的少女们幸灾乐祸的站在一边,想要看苏安容如何回应。   谁都知道第一个走肯定是最吃亏的,姜素素自然也绝不会想要拿到第一个走的签子。   还未等姜素素使眼色,苏飘飘便眼疾手快的上前去,抢在苏安容的前面,抽出一根竹签。   苏飘飘将签拿在手中,才看一眼,便唰的脸色剧变。   真是倒霉透顶,她手上的恰恰就是姜素素最不想见到的第一名走九曲桥的签子。   苏安容不用看,就已经猜到结果,她不慌不忙的上前取出剩下的那根签字,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让姜素素赶紧走,别耽搁时间。   局势瞬间扭转,不少人暗地里,嗤笑起来,尤其是看姜素素气得红白不定的脸,委实有趣。   绿珠见此,护主心切,气愤的上前。   第130章:跳梁小丑   挡住苏安容喝道,“方才的不算,你手上的那只才是小姐要抽的签!”   姜素素骄傲的脸上露出戾色,默许绿珠的行为,并狠狠回头剜了一眼苏飘飘,冷冷道,“不错,我要重新抽。”   夏嫣露出为难的神情,其他的少女们也看向苏安容。   “我不同意。”苏安容淡淡道,脸上云淡风轻。   姜素素被噎得脸色更加难看,她没有想到苏安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刚才苏安容不是还怕的不敢回嘴么,现在怎么忽然就长胆子了!   绿珠杏眼圆睁,用手指向苏安容道,“你算什么东西,根本连抽签的资格都没有的野种,凭什么和我家小姐争!”   “快交出竹签,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要怎么样,你敢怎么样?”红菱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绿珠方才出言不逊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竟然要当众抢苏安容的东西,这就太可恨。   “哼,把签子拿过来,不然我打得你跪地求饶!”   绿珠凶狠的说道,上次她吃了苏安容的大亏,一直找机会报仇,眼前终于有机会来了,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慢着!”这时,苏安容忽然站出来,镇定从容的对姜素素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姜素素高傲的挑眉,白皙的脖颈俯视着对面的苏安容,不屑问道。   “自然是赌输赢,我先走,若是这局我赢了,你便用你丫鬟说的方式,跪地向我道歉。”苏安容一字一顿道,双眸潋滟,从容优雅。   姜素素轻蔑笑道,“就凭你?”   她如此自信的原因再简单不过,自小学武,她的底子比起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小姐要强上百万倍。   虽然眼前的九曲玉桥湿滑难行,可是姜素素就算闭着眼前也绝对能够安然走过去,至于单薄好像被风吹都吹得跑的苏安容,她简直是赢定了!   “你敢不敢?”苏安容继续问道,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你输了,如何?”姜素素抬起头,厌恶的盯着她质问道。   苏安容似乎一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胸有成竹的答道,“若我输了,你说如何就如何。”   “那好,你输了就学狗从这山上给我爬回长安城去!”姜素素的脸上露出一个绝丽的笑,却笑得令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这话一出,顿时掀起一片轩然大波,旁边看热闹的少女们再也忍不住,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这回苏安容惨了,真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那么绝美的姜素素手段这么厉害。”   “以后还是躲着点姜素素,只是那苏安容估计是输定了。”   “不过,姜素素实在逼人太甚,做得这么过分,哪里有半分气度!倒是那苏安容十分从容,很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众人里,有鸣不平,有怕牵扯到自己的,有远远观望的,有嘲讽等看笑话的,只有夏嫣表情平静如水,眼神深不可测。   “安容,你可想好了?”红菱有些担忧的拉住苏安容,压低声音道,“那个姜素素虽然可恶,但是这个赌注实在太危险。”   “放心,我有分寸。”   苏安容镇定的答道,“就算我不赌,她也绝不会就此罢休,既然她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给我难堪,那么就给她一个机会。”   红菱见她这般沉着,心里稍微安稳些,便不再劝说。   她心底打定主意,若是真输了也无妨,大不了到时候杀出一条血路,就算死也要拉姜素素主仆当垫背的。   “那就快点开始吧,这么多人看着,你若是敢食言,我定然饶不了你。”姜素素冷冷催促道。   苏安容不急不躁,缓步走上玉桥,回头道,“既然是以胜负为赌注,那么就请夏嫣姑娘和各位小姐们来做鉴证了。”   “放心,我姜素素绝对不是输不起的人。”姜素素骄傲的抬头道。   苏安容嫣然笑道,她等的便是这句话。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姜素素想耍赖,最后肯定脸上也绝对不会好看。   片刻后,苏安容优雅的提起裙裾,抬头看眼前瀑布下的玉桥,深呼吸一口,便抬步前行。   众人都凝神屏息,睁大了眼睛,看向苏安容,谁都知道这座桥不好走,她们很是期待苏安容要如何走过去。   夏嫣也感兴趣的端详,姜素素一行人更是捏紧了双拳,充满敌意的看向她。   这时,苏安容开始走上玉桥,她莲步蹁跹,迈着精致娇小的步伐,轻灵的躲开凌空落下的雨滴,宛若敏捷百灵鸟在空中演绎一曲绝妙的舞蹈!   “天!她浑身竟然一点都没有被打湿!”   “这个少女到底是不是人,练的什么诡异武功,这么湿滑的玉桥,她竟然能够在上面跳舞!”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看来今年六公主的对手又多了一个!”   “怪不得她能够拿到邀请的玉佩,原来一直深藏不露啊,这回那个嚣张的姜素素要学狗叫了。”   众人一时间沸腾起来,再看方才傲慢的姜素素此刻气得脸色发青,就知道她绝对输定了。   “小,小姐,你一定能赢她的。”绿珠哆嗦的说道,惊恐的都不敢直视姜素素的眼睛。   姜素素一言不发,眼神冷得可以杀人,若是换了平时她早就抽出腰上的鞭子,将苏安容活活打死。   可是这里毕竟是琅琊山庄,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玉佩,自然不能够就此功亏一篑,打道回府。   周围的欢呼对于苏安容来说是恭维赞叹,可对于姜素素来说,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讽刺,她简直成了苏安容的垫脚石,一个上蹿下跳丢尽脸面的跳梁小丑!   看着周围的人欢声雷动的样子,姜素素怒了。   她的眼角有些抽搐,咬牙抬步,不服气的走上了玉桥。   姜素素低吼一声,毫无保留的激发身体的全部的力量纵身跃去,想用轻功避闪落下的雨滴。   这一次,她甚至有些超水平发挥的在玉桥上翻转,敏捷脚尖点桥墩,再次纵跃至高空,以此前行。   第131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惜,哪怕姜素素拼尽全力,最后肩膀上还是被瀑布落下的雨水溅湿。   这一次,她输的狼狈到极点!   “真是丢人,亏得刚才她还让人家输了学狗爬,这就叫自作自受!”   “可不是,区区将军家的千金有什么好骄傲的,若真比起家世,这里随便哪个丫鬟都比她尊贵。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这些话语像毒针一般,扎在姜素素的心口,气得她头痛欲裂。   “说!你到底是练了什么妖术,怎么能够避开雨滴的?”她终于控制不住,噼啪抽出腰上的长鞭,厉声质问苏安容道。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苏安容身上,这个问题他们也想要知道答案。   红菱却心疼的暗自叹息一声,只有她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个舞叫做蹁跹曲,是那两日里她交给苏安容的,当初只交给苏安容如何跳得好看,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苏安容竟然精通至此。   不过,红菱转而便想通,按照这个妹妹倔强的性子,恐怕那之后不知苦练了多久,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你这是想抵赖?”苏安容毫不畏惧的推开眼前的鞭子,缓缓道。   众人被一语点醒,纷纷开始谴责姜素素故意移开话题,实在太输不起。   既然输不起,何必刚刚又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素素的脸色黑红交加,跺脚怒道,“苏安容,你给我记着,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快道歉吧,丢死人了!”   “输了就是输了,就这么点心胸,还有什么资格参加赏花大会。”   “就是,还让别人学狗叫,原来自己才是缩头乌龟。”   众人见姜素素甩袖就要走,便引起众愤,许多少女实在看不下去,便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姜素素竭力保持着骄傲的神态,心中却恨极了苏安容,正下不来台,准备踢绿珠去道歉的时候,苏飘飘却起身站了起来。   “我家小姐方才多有不是,还望姐姐多多担待。”   苏飘飘走到苏安容面前,一脸委屈求全的模样,可怜兮兮,泪眼汪汪道。   “同是姐妹,何苦要这般为难飘飘,如今爹娘已经入狱,你还非要把飘飘逼死你才罢休么?”   什么,这个丫鬟竟然自称是苏安容的妹妹!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姜素素一再看不起苏安容的原因了,丫鬟怎么能够参加赏花大会呢,这实在是对所有名门贵族千金的侮辱!   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议论起苏安容是否符合参加大会的资格。   苏飘飘得意的盯着苏安容,眼底尽是阴鸷,她这次是有备而来,绝对不会让她轻易获胜。   而且她还答应了李尚书,定然要带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回去,供李尚书玩乐!   “这位姑娘,你想要攀龙附凤也不许用这等手段。”   红菱站出来说道,“若是谁都能够像你这般信口雌黄就能够认亲戚,那岂不是在场的每个小姐都是公主郡主了。”   她的话说得极为讨巧,又八面玲珑,顿时噎得苏飘飘答不上话来,只捏紧了拳,气得直喘粗气。   “红菱,算了,我们走吧。”苏安容摇摇头,扫过苏飘飘,双眉厌恶的皱起,不愿多看一眼。   这下子,人们才算彻底看透了姜素素主仆的丑恶嘴脸,输了不认也就罢了,还满口胡言乱语的认亲戚,想要借此来贬低对手,真是太没风度!   “夏嫣姑娘,我拒绝和这个姜素素同行!”   “我也拒绝!”   “我也是,她实在太丢人现眼!”   众人纷纷和姜素素划清界限,生怕沾染上半点晦气。   这样的人,就算再天纵奇才,可是行事为人这般低劣,实在招人鄙视。   姜素素的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白,姹紫嫣红的好不精彩。   这边,红菱低了声音道,“安容,她这次算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食苦果。”   苏安容无奈笑笑,她上一世和这个姜素素接触过,这个女人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站住!苏安容我给你道歉,方才是我因为错听了下人的鬼话,对姑娘有些误会,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姜素素道歉的时候,语气仍然是那么骄傲,似乎哪怕错了,也是错的有理有据。   话毕,她还不忘一脚将身旁的绿珠和苏飘飘踢翻在地,皱眉骂道,“还不快点给苏姑娘道歉!”   绿珠和苏飘飘震惊非常,却不敢违抗姜素素的命令,不由得恭顺的跟苏安容道歉。   “苏姑娘,我错了。”   苏飘飘也咬牙,艰难从牙缝中说道,“苏姑娘,我,我也错了。”   潺潺瀑布下,一个妙龄绝色少女傲然立在玉石桥边,手上还骄傲的握紧一把长鞭,口中说的却是道歉二字。   这样的画面,仍由那个心如磐石的人,也会不忍心继续责怪她半分。   姜素素并不傻,她很清楚如何做能够挽回损失,所以才会这样委屈自己。   当然,苏安容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结,今日她的威信已然树立,相信就算姜素素再想要寻她什么麻烦,也会思量清楚再动手。   更重要的是,这是赏花大会,一步都不能够错。   “好了,既然姜姑娘已经道歉,此事就此作结,便请诸位继续过九曲玉桥。”夏嫣适时的说道,眼光扫过苏安容,暗中闪过毒辣的目光。   话毕,她转身看向苏安容道,“苏姑娘第一个过玉桥,且身上无一滴落水,可见这第一关,姑娘定然获胜。”   “夏嫣郡主过奖,安容实在是运气所致。”苏安容淡淡笑道,心中却有些烦恼,看来来参加这个赏花大会,果然是要说场面话的。   尤其是面对这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还有姜素素一行人的盯梢,真是想稍微放松一点都不行。   “长公主赏赐的第一关得胜者的礼物,晚些我会送去苏姑娘的房间。”夏嫣又道,脸上露出得宜的笑,看不出半分情绪。   一个时辰后,苏安容果然成为第一关的得胜者,剩下的那些少女们有不少跌入了水里,最后极为狼狈的被侍卫救起。   接下来,夏嫣便带众人去换洗,并安排住处。   最后,明明获得第一的苏安容,却被安排在了最偏僻简陋的处所。   其他的少女们住的房间,要么是翠竹庭院,要么是花团锦簇,大好风光,只有苏安容住的是一处悬崖边上的小木屋。   “妹妹,看来那夏嫣心中对你十分怨恨,你可知是何原因?”红菱收拾停当,不由得纳闷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以后定然会查清楚的。”苏安容揉了揉眉心,今天一天过得十分不易。   她现在所处的情况,就如同这座屹立在悬崖边上的小木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跌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苏安容既然答应了要获得第一,便要信守承诺,不管接下来的路有多难走,她都要走下去!   咕咕咕,咕咕咕。   忽然一只黑色的鸽子破窗而入,飞到了苏安容的面前,不断在桌上来回走动。   “快看!有信鸽!这里怎么会有信鸽!”红菱惊讶的说道,“难道是秦公子的信?”   苏安容心头猛地一咯噔,赶忙抓住信鸽,果然发现它的脚上有一份信笺。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这些日子她一直很担心秦未泽,生怕他出事。   熟悉的笔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的确是秦未泽的亲笔书信!   苏安容心中大喜,一字一字的端详起来,认真的模样像是找到一件人间至宝。   红菱则体贴的离开,去查看周围的环境,并为苏安容把守,防止有眼线在附近盯梢。   暮色向晚,日色稀薄。   崖边的小木屋,窗边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素手将信纸放在胸口,迎风而立,凝神眺望。   门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红菱踏入房间,看见苏安容出神的模样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他很好,查出了下毒的人便是上次用五毒草的人。”   苏安容转过身,双眉微蹙,眼神担忧,“红菱,你说究竟是谁,非要取我性命不可?”   红菱张了张嘴,终于答道,“安容,你可知疏影殿?”   苏安容摇头,好奇的看向红菱。   “疏影殿是凌云国最大的杀手组织,只要是出得起价钱,便是——”红菱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便是天子,也敢杀。”   苏安容眉心一压,思索半响,忽然问道,“你可听过青面阎王,他似乎刺杀过夏宰相。”   “安容,那青面阎王就是疏影殿最贵的杀手,听说一剑毙命,从未有人从他的剑下活下来。”   “你说他刺杀宰相,可是夏宰相如今还活着,这就说明那件事断然不是青面阎王做的。”   红菱极其肯定的说道。   不是青面阎王做的?那她撞上的司徒无邪并不是真正的青面阎王?!   苏安容沉吟片刻,还是觉得其中有蹊跷,但是她相信,如果他是真的青面阎王,那么这件事就绝对和疏影殿无关。   第132章:一石二鸟的计策   想起那个妖孽,她眼中不由得滑过几分唏嘘,如今司徒无邪因为去找东风梦瑶,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看来,欠他的救命恩情,只能等以后再还。   苏安容眼中地光芒初绽,锐利无比,郑重吩咐道,“红菱,你帮我去查查前来参加赏花大会的究竟有些什么人,来自哪里,家境如何,性格,癖好,优势等等,消息越多越好。”   “好,我马上就去。”红菱应道,又有些放心不下的叮嘱,“安容,这里危机四伏,你一个人要小心些。”   “放心,快去吧。”苏安容点头,她相信以红菱八面玲珑的手段,定然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话毕,红菱便即刻再次出门,临走前,听从苏安容的意思,将长公主赏赐的珠宝玉镯一并都带在身上。   苏安容看着红菱走远,然后起身将秦未泽的书信收好,贴着放在距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她不知道他如今究竟怎么样了,可是她感激他做的一切,所以现在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苏安容走向窗户停住,眺望黑幕下的远山,清风徐徐吹来,青丝飞扬。   此时,琅琊山庄万家灯火已然陆续点亮,宛若繁星点点,落入尘世,宁静而美好。   她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像是黑暗中有无数双毒辣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她很想知道,这个新的身世究竟是什么,像是将她拖入一个危险的无底洞,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自己,随时有跌下去的危险。   眼前的形式并不妙,果断狠辣的姜素素,阴险的苏飘飘,深藏不露的夏嫣,还有黑暗中不知名的恐怖势力……   一个时辰后,红菱正在回小木屋的路上,却远远的瞧见悬崖边上,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山壁。   眼前着火的正中央,恰恰便是苏安容住的小屋,红菱心中惊慌,脸色剧变。   没有留神,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山道。   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够出事!   红菱心焦如焚,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冲向火光熏天的地方,这时忽然被树丛中猛然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谁!”红菱蓦地惊叫出声,可是下一刻,口鼻也被人紧紧捂住,半点声响也无法发出。   山上火势越来越大,本就是木屋,周围又多是杉木,滚滚浓烟烧得更旺,眼看竟有烧毁半边天的危险。   “不好,走水了!那里面还住着人!”   “快去提水,万万不能让火势继续蔓延!”   过了半响,琅琊山庄的守卫家丁们终于发现这熊熊火势,慌忙的赶来灭火。   一时间,原本追偏僻的小木屋顿时变成最热闹的地方,疏散的,提水的,看热闹的将木屋附近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自然不乏参加此次赏花大会的贵族千金,她们多是远远观望,只是派了贴身的丫鬟上前来探视情况。   谁都知道,这木屋里面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一鸣惊人大出风头的苏安容。   一个身世不明的女子,竟然能够有那样绝美的舞姿,已经引人侧目,偏偏在这个时候,她住的屋子走水了,实在惹人深思。   四五个多事的丫鬟,聚在一处,观望讨论着,猜测这个离奇大火究竟是如何引起的。   这时,夏嫣奉命出来查看情况,她纤弱温柔的脸上多了几分谨慎,有条不紊的指挥众人灭火。   没过多久,这场大火好不容易才被扑灭,小木屋原本的模样已经完全看不出,眼前的悬崖边上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听说是就是这个夏嫣安排那个苏安容住在这里的,明明那个女子得了第一,却安排在这里,真不好说呀。”   “可不是,看来说不定是谁眼红了!”   “这么想来,那个叫苏安容的得罪的人还真不少,今天和姜素素还闹得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姜素素在听到消息后,也急急跑了来,毫不掩饰脸上又喜又惊的表情。   苏安容若是真的死了,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她方才还在房间里绞尽脑计,想着要如何对付苏安容,这下可好,不管是谁帮了她这个大忙,她都无比感激。   她一来,便骄傲的走到夏嫣身旁,嘴角挑起一个得意的笑,问道,“苏安容死了?”   这话说的极为刺耳,其他的少女们听到后,都不由得纷纷皱起眉头。   夏嫣的表情也不好看,发生这事她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半响,耐着性子说道,“诸位放心,里面并没有发现有人受伤,山中雾气重,请各位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赏花大会便正式开始。”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琅琊山庄就准备这么不了了之?”   忽然,红菱双眉紧锁愤然从山路上踉跄的跑了来,厉声质问道,“小姐好端端的来参加赏花大会,现在遭遇这等祸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琅琊山准备置之不理么?”   “难道琅琊山庄连个女子也无法保护,那么是不是以后还会发生更多恐怖的事情?”   红菱悲愤质问,字字锐利如刀。   这句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心底的担忧,直接将夏嫣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你放心,我定然会彻查清楚。”夏嫣眉头皱紧,缓缓道。   “如何彻查,何时才能将小姐找回来?”红菱红着眼睛,继续问道。   “是啊,人命关天,这大火来的不明不白,若是不查清楚,让我们怎么安心?”   “夏嫣,我们知道你是长公主的义女,可今天就算长公主亲自出面,我们也要得个说法。”   “对,是不是有人蓄意谋杀,绝对不能够就这么了结了!”   众人义愤填膺的说道,带着敌意的目光看向姜素素,意味不言而喻。   夏嫣的眼底闪过毒辣的恨意,红菱的出现,彻底令她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半响,她咬唇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定然在三天之内查明真相!”   “若是三天后,查不出呢?”红菱步步紧逼道。   夏嫣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迎风颤抖的梨花,惹人怜惜。   若是此刻有男子在,定然不忍心这般责问,只可惜眼前都是绝丽的少女们,事情又关乎各自的安危,所以就算夏嫣看起来再委屈,众人也必须求个结果。   “是啊,若是你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那便请长公主来!”   “就是,诗雅夫人也在琅琊山庄的,让诗雅夫人主持公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令夏嫣一时间根本下不了台。   她沉吟半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甚至想到令一个可能。   眼前的这场大火,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夏嫣的眼神猛地锐利起来,心中的答案越发清晰,能够有此心思有此手段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苏安容!   今夜的大火根本就是她自己放的,为的就是将自己从主持大会的位置上推下来,而且还令敌人姜素素处于不利的位置,好一招一石二鸟的计策!   夏嫣阴冷咬牙,脸上却保持平静,冷漠的盯着红菱道,“或许这根本就是你家小姐不小心打翻烛台,引起大火的呢?”   红菱袖中的双手微微一颤,反问道,“我明白了,夏嫣姑娘的意思是,我家小姐活腻了,所以千里迢迢来琅琊山庄自寻短见,是不是?”   这话问的极为犀利,夏嫣顿时噎住,答也是错,不答是错上加错。   “夏嫣姑娘果然是个伶俐人,琅琊山庄出了事,便将责任推到受害者的身上。”   红菱看向其他的少女们,字字铿锵的道,“各位小姐,试问若今天换做你们遇上这等事,夏嫣姑娘这样说,你们做何感想?”   她的话一落地便激起千层浪,众人更加愤慨,就连姜素素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姜素素仗义执言道,“夏嫣姑娘,这件事你务必给个说法,虽然我也很希望那个苏安容离开这里,但是这件事牵扯到每个人的安危,你不能够含糊其辞!”   红菱凝视着滔滔不绝的姜素素,心中对她的认知又改观几分。   果然如同苏安容说的那样,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姜素素在这个时候摆明立场,看起来似乎在帮苏安容说话,可实际上再聪明不已。   一方面,她撇清了自己和火灾一事全无关系,另外一方面,将夏嫣拖下马,便是少了一个劲敌。   如今夏嫣身份不明,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参加不参加这次的赏花大会,加上六公主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敌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这一点,在场的每个少女,都心知肚明。   所以今晚逼着夏嫣做决定,不单单是为了各自的安危,还有其他的深意。   “好!如果三天后,我查不出真相,那我就放弃打点赏花大会的权利。”夏嫣捏着拳,一字一顿道。   “赏花大会一共就五天时间,加上庆典也不过一共十日,要是等三天后,黄花菜都凉了。”   “就是,这里是琅琊山庄的地盘,发生这么大的走水,若是换做京城,一晚上便查出来了!”   第133章:不打自招   众人仍然不服,各怀心思的说道。   夏嫣冷笑,又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定然给各位一个说法!”   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怕什么,别说一个晚上,她几乎现在就能够肯定是苏安容将她坑到这个难堪的地步的!   只是,夏嫣不明白为何苏安容会这么做,难道她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那紫纱女子的么。   夏嫣的眼底更加冷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苏安容更加不能留,必须尽快解决她。   “好!多谢夏嫣姑娘,定然要尽快将我家小姐寻回来。”红菱说道,她等的便是夏嫣这个承诺。   “是啊,最好查清楚,死了最好,要是半死不活,就别再跑出来吓人了。”苏飘飘冷冷的插话道。   姜素素斜了苏飘飘一眼,骄傲的抬手道,“走吧,这么不吉利的地方。”   红菱眉头一皱,又缓缓松开。   也罢,此刻姜素素也就只能逞个口头痛快,没有必要跟疯狗一般见识。   夏嫣既然如此承诺,众人便放心的离开,不一会儿的时间,废墟上就只剩下红菱和夏嫣二人。   “既然这里已经烧了,你便先去凝香阁住,今晚我会派人去找你家小jie的。”夏嫣别有深意的盯着红菱道。   “有劳姑娘了。”红菱故意对她锐利的眼光视而不见,低头应道。   夏嫣笑道,“不敢,若我不查清楚,岂不是对不起你家小姐……”   她话还没有说完,树林里忽然传树叶晃动的沙沙声,里面似乎还间杂着脚步声。   “谁?”红菱问道。   朦胧的月色下,黑色的树林里,一身是伤的苏安容艰难的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还活着!”红菱大喜,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   夏嫣的眼神更冷,脸上却笑得更加温柔,“太好了!方才我们还万分担忧安容你。”   “我没事,就是出去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山崖。”苏安容话才说了一半,再看已经化成灰烬的小木屋,不由得震惊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   夏嫣意味深长的说道,脸上还是温柔的浅笑,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苏安容眉头微皱,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来人,带他们去凝香阁。”夏嫣吩咐道,然后转身离去。   苏安容和红菱对望一眼,然后便跟着家丁去往新居。   半个时辰后,一切终于安置妥当。   苏安容温了一壶茶,端坐一旁,学着秦未泽自斟自饮。   清甜,甘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此时,红菱已经将门窗关好,在查清楚那些地方有人监视后,便也坐在了苏安容对面。   她伸出五个指头,然后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分别将方位一一写出。   苏安容会意,点头,缓缓道,“明日便等消息吧,我相信夏姑娘一定能查出谁是凶手。”   红菱也跟着嫣然笑着点头,“小姐今晚错过了好戏,夏姑娘可是做出承诺了的。”   墙外,偷听的家丁听到这里,不由得头疼的抓耳挠腮。   这两个人并不像是夏嫣说的那样,难道是夏姑娘猜错了?!   这样的对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夏姑娘听,估计他又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小姐,今晚你受惊了,早些休息吧。”红菱劝道,在桌上写下小心姜素素五个字。   “好。”苏安容点头答道,她感谢红菱为自己做的一切。   夜晚便安静的渡过,墙外的家丁熬了整整一宿,眼眶都熬黑了几圈,也没有听见半句有用的话语。   他打着哈欠,郁闷的离开,正头疼无比,想着如何要跟夏嫣交代。   夏嫣此刻正火冒三丈,昨晚她在形势下不得不说出大话,现如今天色渐明,她也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当然,前提是如果还有蛛丝马迹的话,那一把火烧的实在彻底,熊熊大火甚至烧毁了上百棵树木,怎么可能留下任何东西!   这个时候,蹲了一夜的探子将苏安容二人昨夜的一举一动的原封不动的告诉给夏嫣后,她更是气得眼角直抽,恨不得此刻便亲手杀死苏安容。   “小姐,让奴才把她给结果了吧。”忠诚的王掌柜从黑暗中缓步走出来,冷冷的说道。   夏嫣恨得磨牙,指尖一把捏断椅背,恶狠狠的道,“不行,此时杀了她,我岂不是不打自招!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够动她分毫!”   “好个苏安容,我竟然是轻视了她,原以为她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现在她竟然敢摆我一刀。”   “真是好!上一次她毁坏我和无邪的好事,我还没有找她算账,既然她想要玩,那么我便令她生不如死!”   王掌柜欲言又止,半响劝道,“小姐,你还为司徒将军的事情不能释怀吗?都已经过去了,不如……”   “闭嘴!你知道什么!我还有机会,东方梦瑶根本就不可能活着。”   夏嫣的脸上露出沉痛的深情,咬牙道,“只要我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个苏安容除掉,那么无邪总有一天会真正爱上我。”   第二日,众人一早便在琅琊山庄的主殿聚集,纷纷议论着昨夜大火一事,不知道将会如何处理。   苏安容平静的带着红菱走入花阁,淡淡扫过众人,礼仪周全的浅笑和其他少女们打过招呼,便伫立一旁。   主殿建在半山腰风景最好的地方,地势开阔,远眺群山,近观幽兰。   此时,十位千金小姐们正三五成行的聊着话,映着山涧百花齐放,胜似仙子下凡。   右边两个穿着绚丽,打扮华贵,倚着栏杆远眺的是朝中重臣千金,这次前来是专门为了博得名次,好在选秀之前,能够赢得长公主的青眼,以后才能在后宫好立足的。   中间三个嬉笑怒骂,姿色绝佳的是诗雅夫人亲自挑选的人,是当今皇后的嫡系表亲,身份也极为贵重。   左边安静娴雅,不多话的三个,皆是参加了天香院,今年尤为出色的佼佼者。   第134章:你的命真大   天香院是由长公主组织,专门为豪门闺阁千金赏花吟诗的处所,原本是为了排遣深闺寂寞,现在却成为一种象征女子高贵身份的象征。   还有站在苏安容正对面,一脸骄傲,英气不让须眉的绝丽少女,便是姜火云的表亲,姜素素了。   “你的命真大!”姜素素冷冷说道,丝毫不掩饰眼中对苏安容的反感。   苏安容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转身当做没有听见。   “你耳朵聋了,我家小姐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绿珠上前一步,挡在苏安容的面前质问道。   红菱气恼,冷冷回道,“你家小姐是何人,是皇上还是长公主,这般霸道任性,难道还想要再继续道歉?”   绿珠脸色唰的一变,又恼又窘,只得咬牙恨恨瞪着她。   “绿珠,走!她没死也好。”姜素素双眉攥紧,骄傲的道。   就在这时,正殿的后方想起一阵齐整的脚步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一种无声的威压仿佛要透过屏风,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   片刻之后,只见夏嫣挽着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身穿孔雀绿翎裘的美貌女子。   她头上雍容的挽着个堕马髻,旁边又将乌黑长发娇媚地挽在脸颊两侧,显得慵懒高贵。   发髻上还插着一个翠色琉璃的步摇,行动之间袅袅婷婷,环佩叮当,娇媚风/流而不失端庄。   八名秀美的宫女紧随其后,跟着分作两边恭敬的站立一旁。   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这位长公主,便是皇上最敬爱的长姐,也是当今皇后最亲密的姐妹,若是谁得到了她的青眼,便等于一跃龙门。   此刻,十位绝丽的名门千金都即刻端正仪态,格外恭敬,又带着畏惧和好奇的看向坐在正殿前的长公主。   长公主脸上始终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浅浅笑意,视线扫视一圈,最终停在了苏安容的身上。   另外九个少女不由得心生妒意,却不敢发作,都越发恭敬的低了头,摆出最得体的仪态。   “昨日之事,是夏嫣办事不利,今日起,她便被罢免主持的职责。”   长公主声音极为平静的说道,像是在宣布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苏安容和夏嫣,眼神复杂,各怀心思。   “你们且休息去吧,今天下午便要进行赏花大会。”长公主慵懒的摆摆手道,眼神却停留在了苏安容的身上,“至于你,留下。”   苏安容眉梢微微一跳,觉得有些不妥,却也无法拒绝。   这件事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就连夏嫣的表现也极为反常,按照夏嫣的性子肯定已经猜到这是自己的计谋,不然也不会在凝香阁安插眼线了。   一时间,苏安容心中千回百转,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那便是这个长公主即将要为她的义女夏嫣,讨回公道和说法。   不过,就算如今,她也并不担忧,毕竟昨夜生火之时,她就想好了对策。   当众人再次看向她的眼神,却都是充满了嫉妒和羡慕之情,尤其是姜素素火辣辣的眼神,几乎要将整个房间点着。   稍候,其他人略带古怪面色从苏安容的身边走过,缓缓退出正殿。   半柱香的时间,热闹的正殿里,便只剩下苏安容,长公主,夏嫣以及那些侍女们。   许久,正殿里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   上面的人不说话,苏安容便规矩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以静制动。   今天,是苏安容离长公主最近地一次,近的似乎伸手手可触。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她协助沈清澜立下大功,得到皇上赏赐了个郡主的名分,只在朝堂上远远瞧见过这个高贵的长公主一眼。   那一眼太过匆忙,匆忙得她只能依稀记得,长公主穿的是件水蓝碧服。   此时,好奇心作祟,苏安容忍不住微微抬头,用极快的速度扫了上面一眼,却不敢盯着对方看。   闪电般的一瞥,她便看清了长公主的面容,却险些被那双回视过的锐利目光慑住了心神!   “给她端个座位来。”长公主慵懒说道,似乎才想起台下还站在一个人一般。   苏安容垂头道谢,心中更加疑惑她真正的目的是何,若是真为了给夏嫣出气,委实不必和自己这般客气。   就在她刚刚准备入座,还没有坐稳之际,便又听见长公主说出一句话,心头猛地紧缩一下。   “夏嫣跪下!”长公主淡淡道。   夏嫣一怔,脸上满是委屈之色,咬住唇,脸色苍白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安容昨夜之事,是夏嫣疏忽酿成大祸,可是却始终无法查出走水的原因,你可有什么线索?”   长公主说话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并不如何激烈,但内里蕴含着地威势,却让诸人不敢随意言语。   苏安容心头凛然,顿时明白眼前这一出戏的真正目的,看来这个长公主是在给自己敲响警钟,小以惩戒。   “此事小女并不知情,但天灾人祸实属难料,小女愿意为夏嫣姑娘求情。”苏安容心领神会的跟着跪下,诚恳说道。   她虽然心中极其想要查清楚夏嫣究竟是不是那紫纱少女,可是她更加明白,眼前时机并未成熟。   如今长公主看似在惩罚夏嫣,实际上却是警告自己适可而止。   好一招恩威并重,长公主真正要保护的还是夏嫣。   既然形势如此,而且夏嫣已经失去了主持赏花大会的权利,苏安容便不介意顺水推舟。   “好,既然苦主都不追究了,夏嫣你便起来吧,这事就如此吧。”   长公主慵懒说道,话毕,挥了挥手示意让苏安容等都散去。   苏安容转身离去,心中对这个长公主的印象更加深刻,看来她能够得到皇上的敬畏并非是浪得虚名,而是真正的心中有沟壑。   这一世,夏嫣投靠了这样一个靠山,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了。   她的眉心微皱,这次要获得赏花大会第一的称号,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苏安容离开正殿,沿着山路往回走,却听见正殿后传来少女们的议论的声音,便转身好奇的走去看发生了何事。   “小姐,你出来了,一切可还好?”红菱见到苏安容,关切的上前询问。   “很好,这些人是在干什么?”苏安容点头,又指向围在一处的人问道。   “小姐,那是琅琊榜,上面镌刻着每一届赏花大会第一才女的名字。”红菱目光灼灼的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上面竟然还有长公主的名字!”   苏安容来了兴致,不由得跟着红菱上前去看。   围城圈的人群中央,果然有一个巨大的双人石碑高耸威严的伫立在那里,上面有几行鎏金大字,行云流水的刻着年月以及第一才女的名讳。   目光所及,果真瞧见长公主的名讳,正是二十年前的四月,长公主也是在此冠盖京华!   “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美人,最后却嫁给一个碌碌无为的三品文官薛长恒。”   红菱感慨道,“听说那薛长恒钟情书法,却不解风情,常常令长公主这样一个绝色美人独守空闺。”   “有时候传闻中的事情,哪怕亲眼所见的,都不一定是事实。”苏安容感慨道。   “安容,有时候,我觉得你活得比月娘还要透彻成熟。”红菱顿了顿,半响说道。   苏安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笑着。   是啊,市井中盛传,是薛长恒辜负了长公主,可是在今日她见过长公主后,却有了另外一种猜想。   任何一个独守空闺的女子,都不会有半分长公主眼中的妩媚和妖冶,这是一种恋爱中女子才会有的媚态。   或许,别人看不出,可是经历了两生两世的苏安容却一眼看穿。   只是这样的心境,苏安容无法向红菱解释清楚。   对于长公主这对夫妻,她也只能暗地叹息。   虽然薛长恒平庸无为,却写得一手好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甚至可以算是苏安容的半个老师。   当年苏安容为了帮助父亲料理当铺,无法像其他千金闺秀一般学习琴棋舞艺,却独独钟情于书法。   在她七岁那年,见过书摊上薛长恒的一幅书法后,便从此潜心习字。   这一学,便是足足十多年,苏安容每晚练字一个时辰,从来没有间断。   所以,在她的心底,已经将薛长恒当成了自己的启蒙师父,心中对他很是尊敬,所以此刻格外唏嘘。   不过,每个人都有不愿说出的秘密,长公主如是,夏嫣如是,红菱如是,就连苏安容自己也如是。   她目光潋滟,望向石碑,绚烂的繁华下,或许知道的越少,越容易幸福。   午时已过,十位窈窕多姿的少女们跟着侍女,来到一处红砖绿瓦的亭台。   眼前是一个面积较大的庭院,院内有意在亭,分别有古梅亭、影香亭、怡亭等。   有泉水从墙外流入,顺着玉石砌成的石台,曲折蜿蜒潺潺流动,如回肠九转。   亭台两侧种有梨花,清风阵阵,卷起雪白的花瓣随风舞动,飘洒入溪流。   第135章:怎么,你可是要认输?   少女们在侍女的安排下,各自端坐,等候长公主的到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长公主才坐着轿子,惺忪慵懒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夏嫣恭敬垂眸依旧站立在她身侧,扶着轿子,似乎生怕这位义母有半分差池。   “开始吧。”长公主挥了挥手,淡淡道。   声音刚落地,夏嫣便迅速上前,安排侍女将十位少女带往亭子下。   片刻功夫,便有家丁将五章方桌摆放齐整,上面正是精致的玉石棋盘。   原来,第一关竟然是下棋!   苏安容的嘴角扬起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脑海中浮现出那变换莫测的七星棋局,心中已有了底气。   环视一圈,姜素素和其他少女们似乎都十分自信,正襟危坐,如上战场杀敌一般。   “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无丝竹弦乐,嫣儿,你且吹奏一曲吧。”长公主淡淡吩咐道。   “是。”夏嫣莞尔一笑,宛若漫天的梨花,洁白如雪,温柔谦顺。   婉转的笛声响起,哒哒的清脆落子之声,便也跟着响起。   苏安容望向那个一身白衣的芊瘦少女,听着那熟悉的笛声,一切往事历历在目。   这首曲子名为沧海,意指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这是夏嫣吹得最好的曲子,当初苏安容便是惜才,因为这首曲子所以才和她结识,没有料想,今生今世再次听见却觉得恍若梦境一般。   “怎么,你可是要认输?”眼前对弈的少女骄傲的问道,眉眼之间仿佛在看一个手下败将。   是啊,不过是一首曲子,就算再动听也不至于这么久不落子,定然是要招人误会了。   苏安容浅笑摇头,优雅的抬手捡起一子,然后轻轻放下。   “你究竟懂不懂下棋,这步棋可是自寻死路。”对弈的少女困惑又不屑皱眉,冷冷的说道。   苏安容依旧带着三月春风般的笑容,默然不语。   或许,一个月前,她的确是个对于下棋一窍不通之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哪怕没有这个七星棋局,她也能够懂得这下棋的精妙。   当然,并非是因为苏安容自负聪明,而是因为秦未泽这个老师教得实在太好。   阳光透过雪白的梨花树,倾洒在白玉制成的棋盘上,黑白棋子格外耀眼好看。   苏安容抬眸轻嗅空气中的花香,思及这般良辰美景,或许并不需要多美的旋律,而是需要一个能够共赏风雅之人。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胜负也渐渐初露端倪。   五张桌上的少女们无不凝神专注,竭力想要赢得眼前的棋局。   这时,久未发话的长公主忽然开口,缓缓道,“这一局,输的便可以离开琅琊山庄。”   长公主的话像是晴天霹雳,震得所有少女们都脸色一白。   方才所有人虽然认真下棋,可却不知眼前这一局竟然关乎是否能继续参加赏花大会。   不过赏花大会的规则的确每年都在变动,甚至就连去年参加过的六公主今年来了也不知道今年到底有哪些新的比试。   现在长公主的话,将氛围推到了最紧张的地方,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无比,像是在面临一场生死抉择。   苏安容端详着她对面的少女,她已经满头冷汗,紧张的双手颤抖了。   她看得出这个少女有多么想留下,而且这个少女的棋艺绝对不差。   按照秦未泽的说法,这七星棋局普通人两招便败下阵,若是有人能够坚持到第四招,便是下棋的高手,若是坚持到第五招,定然是天纵奇才。   苏安容数了数,她方才刚好下了第六颗棋子,那么可以看出眼前的少女是怎样的下棋高手了!   对于有才之人,她一向都是尊敬的。   “喝一杯茶吧。”苏安容道,斟了一杯清茶递给对弈的少女。   对弈少女摇摇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苏安容,半响才缓缓道,“我,我方才错了。”   她捏住棋子的手无力垂落,眼中竟然有晶莹的泪花闪烁,“输给这样的棋局,我心服口服。”   苏安容明白她的失落,正要说些什么,眼前却晃过一抹青色,心脏顿时猛烈的跳动起来!   那个熟悉的身影,那股熟悉的药香,眼前的优雅走来的人,正是她日夜担忧的秦未泽!   “好个姐姐,这般风雅棋局,你竟然忘了叫上我!”一个俊美少年翻墙而入,嘴里还含着一根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紧跟着,在他身后又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夏慕白,另外一个便是秦未泽。   苏安容嗓子一紧,早已忘却方才要和对面的少女讲些什么,整个人的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那袭青衣的身上。   她发现,秦未泽的脸色更加苍白,甚至走路的时候,似乎都需要废很大的气力。   她很想冲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受伤了么?   可是,为何书信中他却一再强调自己很好!   骗子,他是个骗子,如果真的很好,怎么会脸色虚弱成这个样子。   苏安容莫名生出一股怒气,袖中的手不由得捏成拳。   “啊,你这个冤家,方才不还在陪诗雅夫人赏花,怎么又来这里捣乱!”长公主无比苦恼的扶额,感慨不已的说道。   “姐姐这么说可是在下逐客令?!亏得我一直惦记着你,还冒着会被花枝毁容的危险,特地将山上最美的牡丹摘来送你!”俊美少年懊恼的皱眉道。   “这——好吧,你快别胡闹,你且留下吧。”长公主无奈的说道,双眸中露出极为宠溺神情。   她刚说罢,似乎才又注意到少年身后的二人,便又问道,“这二位是?”   “差点忘了介绍,这是我带来的贵客。”少年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门,灿烂的笑道,“长姐,定然会赏脸让他们也留下的吧。”   “静默,你何时能够真正长大?”   长公主烦恼的揉着眉心,恐怕这个世上能够难得住她的便只有这个弟弟姬静默了。   当初先皇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够收敛太过跳脱的性子。   可如今,他都成了十六岁的少年,再这么胡闹下去,何时才是尽头。   “好棋,好棋!”姬静默早就已经走入亭子下方,刚刚经过苏安容的时候,猛地停住脚步,忽然惊喜赞叹道。   长公主叹息一声,不经意的抬眸朝他站立的棋盘望去,刚要说出口的话,却停在了嘴边。   她原本是想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永远长不大的胞弟,可是眼前的七星棋局却令她的脸色突变。   “果然是好局!这棋局可是你自己所创?”长公主说话的时候,竟然起身站立,目光如电,直刺苏安容。   苏安容稍微一怔,缓缓道,“妙手偶得之。”   这个七星棋局,世上知道的人寥寥可数,他没有料到,长公主竟然也识得。   秦未泽注视着她,因为紧张而微皱的眉缓缓舒展开,眼中有着赞许和肯定。   这次回来,他见她一切安好,便放心许多。   “原来是苏小姐,果然是个妙人!”夏慕白忽然拍掌道,眼底有种耐人寻味的神情。   长公主的神情渐渐冷漠,端详了苏安容好一会儿,最后道,“这棋局下的虽然精妙,却也不过尔尔。”   “长姐,怎地这样说,这局棋若论第二,那今日便绝无第一了!”姬静默耸耸肩,一本正经的道。   长公主慵懒妩媚的脸上滑过一丝不快,却也难以辩驳,张了张嘴,皱眉道,“棋无第一,只有一时胜负,看人看事要懂得长远之道。”   这话说得意味颇深,表面上看,是在教育姬静默这个弟弟,落入其他人的耳朵里便是长公主对于苏安容的一种态度。   梨花树下,少女们眼神交错,心中自有分晓,看来这个长公主很不待见苏安容啊。   不过,也难怪,苏安容一无身份,二无背景,姿色也不过中上,可是一来便能够将夏嫣拉下马,恐怕长公主这个义母心中自然是存有芥蒂的。   “好了,今日胜负已定,该留下的留下,该走的,便不送了。”长公主似乎有些疲倦,眉眼扫过众人,重新坐了回去。   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五名少女,分别是苏安容,姜素素,程雨晴,许晚秋,李思轩。   程雨晴是长公主的人,许晚秋是诗雅夫人的红花院中的,还有李思轩是当今皇后的表妹。   能够留下来的,每个人都不简单。   苏安容静默无声,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丝毫不辩解一分。   对于长公主的冷漠,她并不放在心上,既然夏嫣投靠了长公主,那么敌我已然明了。   况且正因为长公主的打压,成功的将其他少女们的注意力从苏安容身上引开,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行事向来喜欢低调,如今这个样子,便很好。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一阵清淡的药香袭来,一衫青衣走到她的面前。   淡天琉璃,云展云舒,白色的梨花雨下,一袭青衫的秦未泽修长手指从袖子里伸出来,手掌中有一根黑色的墨玉簪子。   风拂过,苏安容雪白的素手被握住,墨玉簪和他的手一般冰凉。   第136章:宁可杀错一千,不可错放过一个   “多谢。”苏安容缓缓道,抬眸对上他苍白优雅的面容,声音中充满关切。   视线交错,彼此都心领神会,她抬手将他额上的梨花轻轻拂去,此刻无声胜有声。   “未泽兄,你认识这个妙女子?实在太好了,你且牵线,让她教我下棋罢。”姬静默一点也不静默,坏笑着拍了拍秦未泽的肩膀道。   还未及秦未泽回答,那边长公主便已然不悦,淡淡催促道,“静默,赏花大会是不容许男子随意闯入的,别乱了规矩。”   “和我一并离开吧,此刻诗雅夫人阁中的梨花糕应该做好了。”   姬静默原本还想辩解一二,在听见梨花糕后,眼睛顿时笑得完成月牙,兴奋的冲到长公主身边。   “既然如此,我全听长姐的吩咐。”他嬉皮笑脸的道,还不忘冲着苏安容挤出一个鬼脸。   原本是轻挑的举止,但是因为姬静默秉承的好血脉,英俊稚气的少年倒看起来有几分孩童的天真,可爱。   苏安容回以嫣然微笑,心中感慨,皇室之中,能够有这等纯真心性实属不易。   众人也看出,这个长公主定然十分爱护这个弟弟,有多心的,不忘眉目流转,脉脉含情的望向这位王爷。   “未泽兄,慕白兄,快快和我去尝诗雅夫人亲手制的糕点,那可是天下一绝!”姬静默开怀笑道,拉住这二人和长公主的轿子一道离开。   苏安容依恋的望着秦未泽远去的背影,手缓缓握紧那根墨玉簪子,她知道这是他送自己的礼物。   “你的运气很好。”姜素素骄傲的走到她身后,眉梢轻挑,不屑说道,“只不过,单靠运气可是走不远的。”   苏安容脸上不动声色,弯起一个笑,回道,“姑娘明白便好。”   “我自然明白——”姜素素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这是她在奚落自己,顿时俏脸一红,伸手指着苏安容鼻子骂道,“苏安容,你竟然敢耻笑我!”   苏安容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姜素素的挑衅,临走时,不忘伸手拂乱棋盘。   这棋局极为精妙,她懂得秦未泽的苦心,定然不能再传播出去。   这时,安静温柔的许晚秋快走几步,跟上了她,轻声道,“苏姑娘棋艺高超,不必与那些庸脂俗粉一般见识。”   苏安容嫣然颔首,不再多话,只将墨玉簪子收进袖中。   她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诗雅夫人的人,她本无意攀关系,自然也不愿多言。   “九王爷未曾说错,苏姑娘的确是妙人。”   “且不论棋局,单单是那根墨玉制成的簪子,便已非凡品,就算皇宫中恐怕也难得寻到两支以上。”   许晚秋诚恳说道,目光盯着苏安容紧握的双手。   苏安容微震,好奇问道,“许姑娘识玉?”   “凌云国盛产玉石,然最出名的还当属巴山和田玉。”   “蓝田日暖玉生烟,玉中皇者当属苏姑娘手上的这块墨玉。”   许晚秋缓缓说道,清丽的面容虽然比不上东方梦瑶的天姿国色,却也是个美人。   “我缘不知这根簪子,还有这等来历,多谢姑娘。”苏安容说道。   既然已经被人瞧见这墨玉簪,继续掩饰,反而显得有些失风度,她索性将簪子擦在发髻之后。   乌黑润泽的玉石衬着瀑布一般的长发,又为苏安容平添几分雅致。   许晚秋浅笑,继续道,“其实,这墨玉最名贵之处不仅仅在于世间难寻,而是因为传说这是取自蛟龙眼珠制成,对女子有驻颜之效。”   她侧目,打量着苏安容头上的墨玉一番,撑着下颚道,“我曾经听闻,如今整个凌云国也就只有皇太后才有这么一根玉簪。”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记忆中似乎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墨玉簪子,似乎正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祖母所戴!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么?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这根墨玉簪子真的就是祖母托秦未泽送给她的!   “苏姑娘,这簪子定然是祖传的吧,这么珍贵的玉石如今很难见到了。”许晚秋笑道。   “晚秋姑娘博学。”苏安容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这个许晚秋前来示好,恐怕不单单是只是为了和她谈论玉石这么简单。   苏安容抬头朝远处看去,果然发现,姜素素和另外两个留下的女子也站在一处,热络的说话。   “晚秋姑娘,恐怕我无法帮你。”她忽然开口道,眼神坦荡的看向这个清丽的少女。   许晚秋稍微一怔,接着明白苏安容的意思,嫣然道,“既然姑娘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苏姑娘,你的确可以帮到我。”   苏安容好奇问道,“说说看?”   许晚秋拉着她继续前行,直到走至一处极为僻静的处所,才停下。   “可否让她暂时离开?”许晚秋指着红菱,说道。   苏安容点头,令红菱在不远处驻守。   “苏姑娘,救命!”待红菱离开不久,许晚秋便骤然变了脸色,几乎要跪下求救。   苏安容赶忙扶起她,问道,“姑娘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行如此大礼!”   “不,姑娘若是不救我,我恐怕根本活不过今夜。”许晚秋眼中已然泛起泪花点点,满是惊惧的抓紧了她的手臂。   “此话怎么讲?”苏安容更加不解,这个女子应该是诗雅夫人的人,怎么可能命在旦夕,而且还只有自己能够救她?!   这一切听起来实在荒唐,要么便是一个陷阱,要么便是有大阴谋。   “苏姑娘,我给你看一件东西,你便明白了。”许晚秋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层层打开。   只见,纸包里出现的是一包黑色的香灰,散发出淡淡的奇特香气。   “这应该是熏香用剩下的香灰,可这味道却是有些不对劲。”苏安容皱起眉头说道。   “这香唤作夜未央,是西域进贡的熏香,琅琊山庄的每个别院点的便是此香。”许晚秋解释道。   苏安容沉吟,伸手用指甲勾起星点香灰,放在鼻尖仔细分辨,点了点头道,“的确,这香气我是闻到过,当时以为是花香,便没有怎么追究。”   许晚秋赶紧将她的手拦下,脸上有些忐忑,咬唇道,“苏姑娘,这并非一般的药草,若是闻多了,便,便会令人心神失常……”   苏安容脸色微变,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许晚秋长长吁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苏姑娘,话到此处,我也不瞒你。”   “我原本是诗雅夫人的远亲,自小养在她身边,整整学习了十年的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就是为了能够在赏花大会扬名。”   “可是,我却没有料到这次赏花大会会如此凶险,眼前能够救我的人就只有姑娘你了!”   苏安容顿了顿,又问道,“听闻诗雅夫人也是赏花大会的重要组织者,若你真有事,为何不向她求救?”   “况且,这熏香若是每个人的房中都有,那么针对的恐怕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所以你若真害怕,也可以向长公主回禀。”   许晚秋双手绞得更用力,眼中露出灼灼的目光,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苏姑娘,你可知这次赏花大会临时出了大事。”   苏安容抬眸,认真的看向她。   许晚秋凝重的一字一顿道,“这次听闻皇太后竟然插手了赏花大会,内定了第一才女。”   苏安容心头一颤,大抵猜到对方的意思,可是心中的答案又不敢确定,只皱紧了双眉,没有答话。   许晚秋上前一步,极其诚恳的说道,“苏姑娘,我觉得你就是太后内定的人,所以只有你能够救我!”   电光火石之间,苏安容的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平静了心态缓缓答道,“许姑娘,你想多了,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见都没有见过太后,怎么会有这般恩泽呢。”   “若是你真担忧有人害你,应该去找长公主,相信琅琊山庄定然能够保你周全。”   许晚秋听罢,脸上浮起一层死寂的白,“苏姑娘,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可是这件事别说琅琊山庄,更别说长公主了,就算是太后知晓,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了我。”   “我院中的夜未央,不单单参了迷魂香,更加了一味毒药。这毒药名唤宿命,无色无味,一旦吸入便会陷入从内体腐烂,不过三日人就没救了。”   “若不是我多留了心眼,在察觉香气有异便即刻将它移出房间,不然今晚便是我的死期。”   “你可知道,为何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许晚秋直直的盯着苏安容问道。   苏安容听到这里,心中越来越寒,难道谋害许晚秋的人,和那些前来杀死自己的杀手都是同一批人!   她沉吟半响,最后缓缓道,“那是因为,有人把你当成了太后内定的人。”   “不错,他们把我当成了你,所以苏姑娘如今能够救我的也只有你啊。”许晚秋盈盈的看着她,语气中有恳求,有无奈,还有恐惧。   “许姑娘,你误会了,我并不认识太后,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既然知道了便会尽力助你。”   苏安容答道。   “若你真的不是太后内定的人,那么今晚我恐怕难逃一死。”许晚秋悲戚的说道,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你别怕,这下毒之人若是在整个琅琊山庄都动了手脚,那么长公主定然不会放过他。”苏安容心下凛然,不由得安慰道。   要知道这琅琊山庄里的人,各个都是有家世有背景的,可竟然有人敢对所有参加赏花大会的少女下毒,这些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狠!   宁可杀错一千,不可错放过一个,看来他们果真是下了决绝杀心,定然要找出太后内定的人。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大的势力,敢在长公主的眼皮底下动手?   “没用的,除非找到那个内定的人,不然今晚那个替死鬼,便是我。”许晚秋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忧愁。   “许姑娘别太过担忧,我虽然不是你要找的人,可是却能够暂时陪着你。”   苏安容认真说道,“不过,迷魂香之事,还是要尽快告知长公主,不然只会继续助长那黑暗的势力。”   许晚秋只是叹气,不置可否的点头,整个人像是丢了三魂四魄一般。   她喃喃呓语道,“原本看见那墨玉,还以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如今我是没救了。”   苏安容想要再安慰她几句,可是她却转身怏怏离开,连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不一会儿,红菱大步上前赶来,关切的问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安容脸色有些凝重,扫视了远方的姜素素一行人一眼,便道,“正是琅琊山牡丹盛开的季节,且去山上走走。”   红菱即刻明白她的用意,点头跟上苏安容。   一树艳艳的繁花开在小径两旁,清泉粼粼绕过山脊,光影斑驳,水色流转,琅琊山风景如画。   苏安容和红菱一路并肩而行,商讨着许晚秋的事情如何处置。   行至山的一角,一袭青衫修长的身影背对日光,地上是黑白斑驳的树影。   “未泽。”苏安容未曾料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脸上蓦然浮起一层红晕,轻声唤道。   秦未泽转身,高贵优雅的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笑意,“安容。”   红菱见此,便悄然转身离去,在周围驻守二人。   “你怎么来了?”苏安容原本有很多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这样一句。   但是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脸更红的看着他,怔怔的站在那里。   “你这么笨,我若不来,你一把火若是烧伤来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秦未泽苍白的脸上笑意更浓,眼中满是宠溺神色。   苏安容又是讶异,又是有些羞恼道,“我怎么笨了,虽然不能和你比,可没有你在的时候,我也是能保护好自己。”   秦未泽缓步走近,认真端详她一番,道,“那你今晚还准备去多管闲事,帮助那个许晚秋么?”   第137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可知,若你前去,死的便不是她,就是你了。”   山林吹过徐徐清风,树叶婆娑沙沙作响。   苏安容凝望着眼前的青衣男子,打断他的话道,“不管我是不是许晚秋要找的人,现在她性命攸关,前来求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个姑娘还很年轻,还想好好活着。”   “城门失火若是不管,待殃及池鱼便已经来不及了。”   苏安容的声音像是天边的一抹烟云,轻柔而飘远,她的眼神也眺望远方,如同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这件事与她相关,她便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知道,如果现在询问秦未泽自己的身世,他肯定还是不会说。   既然如此,那么苏安容不愿意让任何人为难,她要自己查出答案。   如果那雍容妇人真的就是皇太后,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是皇室中人?   如果是皇室中人,那么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不能在确认她身份的时候,就坦诚相见?   而且如今皇家似乎并没有什么私生子女的传闻,这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苏安容心中自有计较,若这一切都是真,那么这些处心积虑要将她杀死的人,便实在太可怕。   当如果这都是她多想了,她依旧还是那个苏州某个当铺老板的女儿,那么她更应该帮许晚秋逃过这一劫。   因为帮助许晚秋便是帮助自己,这次赏花大会表面膜平静如水,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每一步的背后似乎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陷阱。   秦未泽久久未曾回答,最后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可曾真想过,此去会十分危险?”   苏安容嫣然笑道,“你不也一样,相信就算你不遇见我,我也不曾给你玉牌,你肯定也一样会去找夏宰相的吧。”   秦未泽一怔,沉吟道,“你很勇敢。”   “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我很担心也很怕死,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格外知道生命的重要。”苏安容认真说道。   秦未泽忽然笑了起来,宠溺的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才多大,说起话总是这般老气纵横。”   苏安容没有像平时一样跟着笑起来,而是更加认真的凝视着他,一字一顿的道,“若我说,我活了两辈子,你信不信?”   他被她严肃的模样吓着,伸手覆上她额头,问道,“你今日怎么了?”苏安容垂眸,望着脚尖,淡淡叹气。   她用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喃喃道,“眼前你看见的我或许不大,可是这里早就是个沧桑妇人。”   “哦?”秦未泽微微怔住,望向她的脸,沉默半响道:“安容,你今晚似乎,有些反常。”   苏安容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将头上的墨玉簪子拔下来,放进他手里问道,“你说实话,这簪子究竟是谁送的?”   她认真的端详他,生怕错过一个眼神,心情是那样期待而忐忑的。   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其实她原本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晓,假装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可是,她这样倔强又要强的性子,实在做不到游走在似是而非的边缘。   苏安容的世界里,真假分明,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给自己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虽然她一再警告自己,绝不能再对任何人动心,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越来越偏离她的设想的轨迹。   秦未泽的出现,将她引入另外一个漩涡,身世之谜,令她难以抽身。   “这根墨玉簪对女子容貌有奇佳的效用,而且若是用来验毒,要比银针好用许多。”   “上次你误食五毒草,毒性还未完全清除,千万不能再大意了。”   秦未泽体贴说道,却绝口不提究竟是谁送的。   苏安容深呼吸一口气,决意早早断了自己虚妄的念想,固执的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眸道,“你不说也可以,这簪子我还给你。”   话毕,她便硬生生将簪子塞入他手中,脸上满是坚定。   “是谁送的果真如此重要么?”秦未泽摸了摸头,今日的苏安容让她有些看不懂。   “自然重要。”苏安容的心在微微颤抖,交出了墨玉簪,便像是斩断她最后的一根情思,心中有一块空荡荡的,令人难受。   秦未泽拉住她的手,重新将墨玉簪子无比郑重的放进她手中,解释道,“这是我送给你的。”   他的双眸漆黑,深似无边无际的海,似乎一不小心跌落,便会万劫不复。   苏安容觉得自己原本冰冷的心上被浇上滚滚岩浆,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   最后的理智警告她自己,她抿紧唇,便要抽手,却发现怎么也抽不出来。   苏安容抽不出手,只好由他这么紧紧握着,她脸上飞霞一片,羞恼说道,“你骗人,我明明记得那个说是我祖母的人,发髻上也有这么一支,况且许晚秋也说了,这种墨玉簪子恐怕整个凌云国也难寻。”   “不错,这簪子恐怕世上也就只有两根,一根的确是在你祖母身上,另外一根……”   秦未泽格外认真的说道,“另外一根原本是我娘的,如今由我送给你。”   “所以,安容,以后你便是这簪子唯一的女主人,你要好好保管。”他脸上是一贯的优雅高贵,微微含笑,将簪子放进她手心,然后更紧的握住她的手。   苏安容已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她,心如小鹿乱撞。   他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这簪子既然那么重要,又为何要送给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己验毒的么。   但是,他的神情,他的语气,他握住她冰凉却真实的手,另外一个意思,昭然若揭。   阳光下,秦未泽温柔的笑容,这样真挚而动情,似乎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忍心拒绝。   苏安容忽然用力摇摇头,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明明是要斩断杂念,一心报仇,怎么能够再次被动摇。   她坚定看向他道,“既然这簪子如此贵重,那我更加不能收了。”   经历了两世,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感情这种事情,像是世上最艳丽的毒花,美得炫目,却令人无法掌控。   忽然,树林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红菱的喊声紧跟着传来,“小姐,有人往这边来了!”   苏安容和秦未泽都是一震,他紧握住她的手,认真道,“簪子你一定要保管好,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念想。”   “等等,我不能……”苏安容话还没说完,秦未泽便已经快步离开。   她烦恼的拿着簪子,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进退两难。   “今晚三更,我去寻你,千万别一个人去找许晚秋。”秦未泽叮嘱说道,声音依稀在耳边,人却已经不见踪影,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苏安容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的将簪子收好。   “小姐,我们快走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红菱提醒道。   苏安容点了点头,和红菱一并离开,心中却思潮翻涌,百转千回。   回到凝香阁之后,苏安容便独自一个人端坐窗前看书,然而人在,心不在。   虽然红菱体贴她的心思,什么都没有问起,可是苏安容自己却逃不过自己这一关。   明暗不定的烛火下,白皙手心中,那根精致典雅的墨玉簪子像秦未泽温柔深情的眸子,可以洞穿她的所有伪装和防备。   那一瞬,他们离得那么近,几乎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   她可以那样清晰的看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还有他冰凉的手,一直紧紧抓住她的手心。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为何上一世的时候,她从未意识到,秦未泽对自己还有这样的感情。   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就算再想珍惜,也只会两败俱伤。   她眉心紧锁,想起难以预料的未来,心便开始抽痛。   “小姐,三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发?”红菱见她脸色雪白,额头冷汗直冒,不由得关切问道,“若你不舒服,今夜还是别去了吧。”   “不,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能够食言。”苏安容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咬牙站起身。   这心悸的毛病是从她重新醒来的时候便有的,刚开始是在噩梦中,现在渐渐频繁起来。   她想,或许是五毒草的毒性,引发的病症。   门嘎吱响起,银色月光下,秦未泽如约出现在苏安容的面前。   他还是一身青衣,一贯的优雅高贵,眼中带着宠溺的看向苏安容,缓缓道,“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走吧,等今晚事情办完,我便把玉簪还你。”苏安容认真道。   秦未泽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打开门,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红菱见这二人神色都不对,好奇心泛滥,却知道询问的时机不对,便也没多话,紧紧跟上。   烟雨霏霏,半夜琅琊山不知何时下起雨来,苏安容三人赶到许晚秋住的院落的时候,却得知她和丫鬟外出游园,现在也未曾回来。   第138章:一条性命,生死一线   苏安容一听,便知道这里面定然有问题,可是放眼望去,诺大的琅琊山,究竟要从何找起?   正值为难之际,秦未泽却从旁边走了过来,在她头顶上撑起一把油纸伞,淡淡道,“游园的话,我许是知道在哪里。”   一弯冷月,独倚斜栏,潇潇雨斜。   这个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一把青色的油纸伞下,苏安容和秦未泽并肩而行。   他说,琅琊山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方圆几百里的山上,共有一院,四亭。   仅有的一个院子便是上次苏安容对弈去的落花院,四亭依次指的是九曲桥边的会峰亭,醉翁亭,云霄亭,还有位于山巅的天香亭。   若许晚秋说去游园,那么最有可能去的便是落花院后面的园林,那里种满珍惜花草,假山亭榭更是多不胜数,是个游览的好去处。   秦未泽说这些话的时候,纷纷细雨漫天洒落,打在扇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声,搅乱了苏安容的思绪。   她完全没有认真听见他讲了些什么,只专心的垂头走路,看着雨水在地上飞溅起朵朵碎花。   似乎上一次,她心绪烦乱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   那个时候,秦未泽带她去见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当时自己还破天荒的唱了歌。   一切都历历在目,可是,一切似乎又全然不同。   “你在想什么?”秦未泽忽然停住脚步,站在她正前方,也不顾雨水会将自己打湿。   苏安容一惊,茫然抬起头,正对上他的视线,心脏在一瞬间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靠的那样近,两个人的呼吸听得格外清晰,鼻尖甚至都要贴到一处。   “没,没什么。”苏安容心如鹿撞,脸滚烫如火烤,她慌忙掩饰道,“我是在担心许晚秋。”   秦未泽依旧看着她,认真端详她表情的晴雨不定,半响点了点她的鼻尖。   他的脸上竟然有几分生气的道,“若今晚救了她,以后不能再提将玉簪还我的话。”   苏安容脸色更红,心中最深处像是被什么触动,却又狠狠压抑着,半响道,“这不公平。”   “救人怎么能够当做交易?”   秦未泽直起身子,双手负于背后,扬起一个自信温柔的笑,“由不得你选择,这次我说了算。”   “你!”苏安容咬唇,还想要辩解什么,他却早已走得很远。   她只好将口边的话咽下去,举着伞匆匆忙忙追去。   雨越来越大,天空连最后一丝月光也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苏安容二人赶到落花院的时候,前脚刚刚踏入院门,后脚便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尖叫。   他们来不及多想,迅速的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   虽然无法辨别那声音究竟是不是许晚秋发出的,可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遇上这样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一路疾奔,发现所有的院门是开着的,却未曾瞧见一个人影。   忽然,一阵嗡鸣声急速传来,仿佛身后的空气都颤栗地开始发抖。   夜空中,数十根泛着银色的毒针像噬魂的毒蛇一般,闪电般射向二人面门。   “小心!”秦未泽眉头皱紧,忽然拥住苏安容,将她护进怀中,猛地后退数十步。   紧跟着,不远处青砖红瓦的院墙后,又一声女子的惨叫响起。   “那是什么?”苏安容大惊,看向陷入前面,只能看见发丝粗细的黑点的时候,脸色白到极点。   若是刚才不小心被这银针射中,岂不是性命都难保!   “这是杀手惯用的暗器毒针。”秦未泽沉着道,“看来有人不想被人发现,我们快去救人!”   苏安容点头,迅速跟着他朝落花院最里面的院子匆匆奔去。   她眉头紧锁,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迫切的要杀死自己,甚至不惜错杀,也绝不留一个活口。   黑暗中,一双冷酷的眼睛渐渐隐没深处,再不见踪影。   待二人赶到的时候,只见许晚秋双眼紧闭,嘴唇惨白,一身是血的躺在雨水泥泞的血泊中,奄奄一息。   秦未泽快走两步,发现她还有轻微呼吸,便赶忙一把将她抱起,“安容,快去叫人来,这件事必须要让长公主来处理。”   他考虑的十分简单,这里还很危险,他不希望她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既然她想要救人,那么他便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可是绝对不能继续让她冒这么大的危险。   苏安容点头,在她看来秦未泽考虑周全,今晚的事,人命关天,若是不把事情闹大恐怕会牵连更多的人。   而且许晚秋是他们二人最先发现的,而且又是诗雅夫人的亲信,牵连甚广,他们首要做的便是必须要撇清嫌疑。   “我马上就回来。”苏安容起身离开,急匆匆的奔入雨中。   秦未泽来不及将手中的伞给她,再抬头时,苏安容已经没了踪影。   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若是方才的那个刺客没有走,虽然琅琊山庄有不少侍卫,可还是有些危险。   不过,若是她留下,恐怕也不安全。   而且若是让长公主瞧见他二人在一起,恐怕会对她名声有影响。   两难之际,秦未泽一时间竟然怔在原地,他恨自己没有分身之能,不然定要形影不离的护在她身边。   此时,许晚秋的眉头皱了皱,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她听见声音,知道有人来了,却无法辨别是敌是友。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上,有种刺骨的寒冷,仿佛要带走她全身的温度。   许晚秋想要说话,却说不出,艰难的睁开眼睛,在朦胧的视线里,瞥见秦未泽英俊优雅的面容。   “姑娘,一定要坚持住。”秦未泽发现怀中的女子醒来,眼中满是警惕惊惧的眼神,他不由得安慰道,“我马上便带你去见大夫。”   一片虚无中,沉稳的男子的声音像是温暖的彼岸,令人心安。   那个瞬间,许晚秋的内心像是被什么重重撞击,所有的防备一下子全部卸下。   “你……是谁……”她艰难的发出声,嗓音像是干涸的沙漠。   “我叫秦未泽。”他稍微迟疑,终于一字一顿的答道。   秦未泽,这个名字很好。   许晚秋想说,却再也发不出多一丝的声音,双手重重垂下,整个人彻底陷入昏睡中。   秦未泽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住了她,快步离开。   滴答的雨水落入庭院,一片漆黑中,苏安容单薄的身影在雨中疾奔。   一条性命,生死一线,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濒临死亡的时候,迫切想活下来的生存意念。   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去帮助许晚秋,甚至坐视不管,推波助澜也是可以的。   因为就利益而言,赏花大会只能够有一个得胜者,而且如果许晚秋做了她的替死鬼,她就能够更安全。   可是这偏偏就是苏安容最大的缺点,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最能够感受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并不是怕死,而是还有太多事情未曾做完的怨。   苏安容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有鬼神,重活以来,她便只相信自己。   所以,她愿意竭尽全力去救一个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年轻性命,譬如东方梦瑶,譬如此时的许晚秋。   冷风疾雨中,单薄的身影却无比坚定的迈着大步奔走。   半盏茶的功夫,苏安容终于到达长公主的居所,可是长公主却拒不见客。   她心急如焚,便将事件告知了长公主的贴身丫鬟,不到片刻,长公主便衣衫有些凌乱的匆匆快步走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这山庄中有人在姑娘们的香盏中下夜未央这种迷魂药,而且许晚秋刚才还遇刺了?”   长公主的脸上震惊无比,扯着苏安容的衣领,力气大得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是,长公主快派人去落花院。”苏安容急急说道,人命关天。   长公主眉头紧锁,二话不说,竟然亲自带人朝落花院行去!   不久,长公主等人便找到了秦未泽二人,并即刻将随行的太医请来为许晚秋诊治。   这一夜,动静闹得极大,琅琊山庄几乎彻夜灯明,但是消息却神奇的没有一丝走漏。   事情一发生,长公主便雷厉风行的将整件事压制下来,出来苏安容二人,其余的少女们几乎都不知道这一夜真正发生了什么。   只道是长公主做了噩梦,梦境预示燃香盏会引来厄运,所以才把所有的香盏全部没收。   苏安容原本在正殿等候消息,也在得到长公主明确的警告后,回房等候消息。   秦未泽因是男客,便被长公主请去,和姬静默在一处等候。   夜深人静,已经躺在床上的苏安容却彻夜难眠。   她能够理解长公主将这件事压下来的用意,可是心中对这个琅琊山庄却第一次真正产生了一丝畏惧。   今晚若是,她去的晚那么一点点,许晚秋的命或许就没了。   要知道,许晚秋是因为被误当成了自己,所以才会身陷险境的。   夜风刮得窗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夜鬼哭泣,搅得她心绪更加烦乱。   第139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安容辗转翻身,蜷缩成一团,不敢想象若今日躺在血泊中那个是自己,该是多么的不甘就那样死去。   往日一幕幕再次浮现在她眼前,娘亲的逝去,沈清澜的背叛,秦未泽的惨死,她浑身冷的簌簌发抖。   清澈潋滟的双眸,漾起一层迷蒙水雾,她取下头上的墨玉簪子,紧紧抱在怀中,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再坚强的女子,骨子里也是脆弱的。   哭这种事就是一发不可收拾,苏安容为娘亲送葬的时候没有哭过,被沈清澜误会生生被逼死,以死明志的时候,也没有哭过。   可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她握着伸手可触的墨玉簪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第一次真正的哭了。   泪水像是敲打着窗棂的雨,开始是无声无息的,后来便成了低低的呜咽。   她从未这样孤单,这样难受过,像是压抑了一辈子的泪,在一个瞬间决堤。   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哪怕是苏安容,也一样。   她握着墨玉簪子,秦未泽温柔的话语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这簪子是母亲送我的,以后你便是它唯一的女主人。”   她紧紧的咬住唇,苦涩的自语道,“若是这个主人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要如何保管这么一根易碎的簪子?”   苏安容的眼中有化不开的千千结,她告诉自己,不管如何今夜过后,她都要把簪子还给秦未泽。   像秦未泽那样高贵优雅的人,应该有个贤惠温柔的妻,过着一世安然的生活。   一个人的悲痛怎么能够再加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使命和负重。   她与他,不过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可以是知己,可以是并肩的战友,唯独不能是情/人。   苏安容做出了决定,缓缓抹掉眼角的泪,正要翻个身,继续努力入睡,却猛地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丑八怪,别大惊小怪的。”黑衣人冷冷的道,竟然掀开了被角,跃上了床。   这个人,是司徒无邪!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到底看见,听见了多少!   苏安容大惊,脑中一片混乱,怔在原地,甚至连呼救都忘了喊。   然而,当她反应过来,想要逃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腰被紧紧扣住,男子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温热的下颚贴上她的肩膀,命令道,“不准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不会吃了你。”   苏安容羞恼至极,这个混蛋每次出现都这么混账,还这样理所当然的吃自己豆腐,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她气得脸色涨红,狠狠一口咬住男子伸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几乎用尽了全力。   “你……”司徒无邪疼得闷哼一声,皱起眉,凤眼中闪过凌厉的怒气。   可是,出人意料的,这一次他却没有反抗,紧绷的手臂也渐渐放松,竟然仍由苏安容发泄愤怒。   血腥气息弥散开来,苏安容却还不停,继续咬下去,仿佛要生生咬断他的手才能够出气。   许久,她才松开,结实的手臂上,一排牙印清晰可见。   “你怎么不反抗?”苏安容齿间却逸出一丝凉气,怔怔的问道。   司徒无邪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低沉,富有磁性,带了一丝戏谑,“有了印记,你这辈子便别想再逃出我的手心。”   她忽然再也说不出话,她始终看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下次若是再想哭,我另外一个胳膊还可以给你咬。”司徒无邪慵懒说道,似乎有了倦意,靠着她呼吸悠长像是梦中呓语。   苏安容的脸顿时红到脖子根,原来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都听见了。   “你下去,不准在这里睡!”   苏安容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稍微讲一下礼数,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不明白么?”   司徒无邪却像是没有听见,双手搂得更紧,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丑八怪,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爬上我的床,又是如何被我教训的。”   苏安容被他的无赖和厚脸皮狠狠噎住,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天!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谁吃了谁的豆腐,还有没有天理了。   “下去!”苏安容这次是正恼了,用尽全力挣扎,想要逃出他的钳制。   “我说了,别乱动,不然我不客气了。”司徒无邪凤眼危险的眯起来,冷冷道。   苏安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这个妖孽的手段,她不止一次见识过,每次都是她吃亏。   她气得冒烟,红着脸抿唇,不由得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是去找东风姑娘了么?既然这样,何苦再来欺负我。”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听起来十分不妥,有令人生出歧义的味道。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脖子里竟然滑落温热的湿润,她不由得一震,难道他哭了?   “没看出,原来你是个醋坛子。”司徒无邪声音有些沙哑,忽然吻住她的脖子,一路吻到白皙的耳际。   苏安容的脸由白变红,再彻底变黑,靠之!搞了半天,竟然是那个混蛋的——口水!   这一刻,她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别动,就这样,安静的过一夜便好。”   “若你再闹,我可就动真格了。”   黑夜中,司徒无邪冷酷的声音,是他一贯的冰冷锐利,带着威慑一切的气势,命令道。   “还有,你最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安容的手捏成拳,眼角狠狠抽搐,气得不轻。   这个妖孽果然是她的克星,想让她走,她偏要留下,而且还要夺得第一。   她实在不明白,他不去找东方梦瑶,这个时候一身黑衣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就是方才那个暗杀许晚秋的人么,可是如果是真的,他为何要放过自己。   越想越乱,越想越扑朔迷离,苏安容觉得自己脑子几乎快不够用。   原本已经理清楚的事情,因为司徒无邪的出现变得更加复杂,她头疼得想一脚将这个混蛋踹下床。   黑暗中,她看不见的地方,男子紧闭的凤眼中,一滴晶莹的泪悄然滑落。   今夜断肠人,不仅仅只有苏安容一个。   司徒无邪也在这个夜早些的时候,已经确定东方梦瑶的死讯,可他却连她的尸体也无法寻到。   他未曾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更没有料到,原来那样一个倔强坚韧如磐石的她也有伤心落泪的时刻。   当他在窗前,看见她颤抖呜咽的模样,便将一切理智全然抛到脑后,走到她身边。   这个寂静的雨夜,他只想看着她,紧紧的拥着她,告诉她一切有他在。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又将她气得面红耳赤。   可是,那又如何,他还是抱着她了,这样便足够。   第二日,苏安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司徒无邪早已不知去向。   她揉着惺忪的双眼,后脑勺有些闷闷的疼,昨夜的一切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可是,她嘴角残余的血丝气息告诉自己,那不是梦,是真的。   苏安容起床漱口更衣,然后推开窗户,被雨水清洗过的碧蓝天空一望无际,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又是新的一天,今日所有人都要去醉翁亭集合。   苏安容收拾停当,便和红菱一道前往。   她不知今日又要比试什么,她比较好奇的是,昨夜的事情,长公主究竟打算如何处置。   醉翁亭是琅琊山著名的去处,建于古道之旁,位于山腰中部,依山傍水,景致绝佳。   青山如画,溪水长流,醉翁亭不单单是单独的一个亭子,还建了一处曲水流觞的石椅群,供人饮酒作对,观景赏花。   墨色的渠池,清澈的泉水,上面飘荡着一盏盏翠绿的玉杯,里面盛着香醇美酒,酒香四溢,令人迷醉。   石亭中红色的幔纱飞扬,朦胧的轻纱后,长公主和一位女子并排而坐,似是在品酒。   苏安容到的时候,姜素素等也陆续来到石亭,被赐坐于厅外的石凳上。   她环视一圈,发现少了两个人,夏嫣和许晚秋。   “酒不醉人人自醉,好个雅致的地方!”程雨晴赞叹道,婴儿肥的脸上露出甜美天真的笑容。   “说道雅致,程妹妹可是当仁不让。”李思轩优雅雍容的微笑,得体的赞道。   程雨晴莞尔,挽住身旁姜素素的胳膊,嗔道,“当仁不让可是姜姐姐,京城中她的长鞭一出,谁与争锋。”   姜素素骄傲的也笑起来,三个女子打成一片。   其间,她还不忘拿眼角不屑的扫一眼独自端坐在角落的苏安容,眼神中尽是嘲讽。   苏安容毫不在意,女子多的地方,是非自然多,更何况如今她们都是来参加赏花大会的。   她看得透彻,第一名只一个,人们记得的也只会有第一,所以她来并不需要虚情假意和谁做朋友,做好自己便足够。   她现在好奇的是,长公主将昨夜的事情压下去,还叮嘱自己不能外传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难道真的被许晚秋说对了,这黑暗中的杀手来历不凡,便是长公主也动不得么。   清风扬起,醉翁亭中,飘逸梦幻的轻纱也跟着翩翩起舞,远远望去,石亭中对饮的长公主二人,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苏安容猜想,另外一个定然就是诗雅夫人了。   在来赏花大会之前,她并不知道诗雅夫人究竟是谁。   多亏红菱是个极为玲珑剔的人,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便和这些小姐们的丫鬟打成一片不说,还获得了极为有用的消息。   直到那晚,她让红菱去打探,这才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夫人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是为国捐躯魏国公的妻。   苏安容听红菱说,这位诗雅夫人才德兼备,是长公主多年的闺中密友,且才华处事的能力还略胜长公主。   所以,长公主有许多事宜都交托她来管理处置,不过最近几年二人似乎有些不合,真正的原因却无人知晓。   重重粉色纱幔之后,是两张矮矮贵妃榻,左边慵懒侧卧的是长公主。   她身穿一袭嫣红的薄丝蚕罗纱,单臂支颌,玲珑有致的身段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流。   隔着一张沉香木制成的茶几,旁边端庄的应该便是诗雅夫人。   层层纱幔后,苏安容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依稀从她的衣着坐姿看出,这应该是个极为威严庄重的女子。   诗雅夫人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身穿褐色的古烟纹霞罗衫,举止严谨。   若不是苏安容一早知道了长公主的身份,今日这般放眼望去,恐怕要将诗雅夫人当做真正的公主。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威严,甚至还要压过长公主一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远处缓步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苏安容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许晚秋在丫鬟的搀扶下,朝醉翁亭行来。   她这才明白,长公主二人等待许久也不开始比试的真正原因。   她们在等许晚秋回来。   许晚秋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平添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弱,双眼却潋滟流光,和昨日的惊恐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娴静端庄的朝亭子里的二人行礼,然后不忘面带歉意的向其他少女们解释,为何今日会迟到的原因。   理由再简单不过,是旧疾犯了,所以才耽搁许久。   长公主自是没有多问,旁边的诗雅夫人也只是象征性的责备几句,便作罢。   所有人中,唯一知道真相的苏安容也静默不语。   既然长公主想要大事化小,她若出声,就太不值眼色了。   原本她也并未想从中获取什么好处,救了一条人命,也算是在积德。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么今日的比试便准备开始吧。”长公主慵懒的声音从幔纱后传来。   “今日比琴,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由你们自己安排顺序。”   话音一落,即刻引起一阵骚动。   “好了,你们且去商议吧,别忘了把琴取来。”长公主揉着太阳穴,似是很疲倦,说这话的时候,妩媚的双眸已然闭上,似乎在小憩。   第140章:要么她死,要么你活   五个少女即刻噤声,相互对望一眼,便明白这是长公主下逐客令,让她们另选地方去商量。   留下的,都是心思聪慧的人,很快苏安容等便迅速退下,在醉翁亭百步远的一个小亭子里,聚在一处。   “上次对弈,九王爷可是盛赞了苏姑娘的棋艺,这次比琴,苏姑娘定然要当仁不让,第一个来了。”   姜素素开门见山的说道,骄傲的居高临下的打量苏安容。   “是啊,而且长公主似乎对苏姑娘的棋艺有些不认可,所以更应该由苏姑娘第一个去演奏,去证明实力。”   李思轩笑吟吟的道,话里藏刀,激将法用的恰到好处。   “对!苏姐姐你就答应吧,好期待听到你的琴声,一定美妙非凡!”程雨晴凑上来,拉住苏安容的胳膊娇憨撒娇道,脸上满是天真烂漫的笑。   苏安容脸色平静如水,心中却十分明白这三人的用意。   果然留下来的,都是人精。   在九曲桥的时候,苏安容便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实力第一个显露。   对比而言,相貌倾国倾城的姜素素远远不如心思剔透聪慧具有强大实力的苏安容威胁大。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程雨晴和李思轩才会主动向姜素素靠拢,结成阵营来对付她。   现在这三个女子目的很明确,先将苏安容推至风头浪尖,再联合挤兑。   苏安容怎么会看不出她们的想法,只是如今骑虎难下,恐怕就算她想拒绝也说不过去。   只是,她着实有些顾虑,弹琴原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就算秦未泽交给她那三个华丽的音节,恐怕到时候也难糊弄过去。   怎么也不可能单单演奏三个音节,就算一首完整的曲子。   想必就算苏安容找到说辞,眼前的姜素素等人,也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容易的过关。   她正在思量间,这时,一直安静的许晚秋上前一步道,“第一个,让我来。”   “既然如此,时间已然不多,那么其他的顺序我们便按照年龄大小来吧。”苏安容笑道,感谢的看了许晚秋一眼。   比试最关键的便是第一个演奏的人,因为可以令其他摸出她的底细,并采取相对应的策略。   可是,现在既然许晚秋站了出来,谁第二,第三,已经无关紧要了。   姜素素三个人一怔,想要继续争辩,但是时间明显已经不够用,只好采纳她的建议。   片刻之后,顺序便按照年龄由大到小,排了出来,分别是许晚秋,李思轩,程雨晴,苏安容,姜素素。   安排好顺序,五个人分别去吩咐随行丫鬟去取琴。   苏安容刚刚和红菱交代完,转身便对上一抹阴沉的视线,正是和姜素素站在一起的苏飘飘,朝她看来。   她微微皱眉,这个苏飘飘果然是阴魂不散。   想当初,苏安容一再对她容忍,是看在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年纪又小不懂事的份上。   可是现在,她知道苏飘飘根本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而且她一再挑战自己的底线,实在令她有些忍无可忍。   虽然苏安容知道,她恨自己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二姨娘被关押入狱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上,她是绝对不会退让半分。   就算苏飘飘想要玩阴的也好,想要依靠李尚书的势力来对付自己也好,苏安容都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害死母亲的二姨娘柳氏。   “你到底听清楚没有?”姜素素不满喝道。   苏飘飘猛地一个激灵,收回目光,咬牙道,“小姐放心,我定然做到万无一失。”   姜素素骄傲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辣,“若你再失手,别怪我将你推出去当替罪羊。”   苏飘飘阴鸷的垂头,恨意涌上双眸,一字一顿道,“若是这次还不能把苏安容那个贱人弄死,我就即刻回程。”   姜素素冷笑一声,“若你再失手,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回去么。”   苏飘飘猛地一震,脸色有些发白,半响说不出话。   姜素素倾国倾城的眉眼冷漠如冰,压低了声音道,“要么她死,要么你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一炷香的时间眨眼即逝,苏安容等五人也准备停当,坐在石凳上,等候长公主的吩咐。   “开始吧。”长公主慵懒说道,妩媚的眼角上挑,透过幔纱瞧见第一个抱着琴走出的是许晚秋。   苏安容一直凝视着幔纱内的景象,见到诗雅夫人端茶的手,明显在半空顿了顿。   虽然只有一刹那,可是她却明白了诗雅夫人的态度,看来诗雅夫人并不赞成许晚秋帮着自己这边。   许晚秋优雅坐下,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浮现出昙花绽开的美好。   十指熟稔的抚上琴弦,悦耳的旋律随即响起。   她的曲子,娴静如水,宛若夏日里清凉的碧泉,能够将所有烦忧洗涤一空。   苏安容心中暗赞,果然是个才女!   这个跟随诗雅夫人的许晚秋不仅博学,而且还这般才情横溢,生得又这样美貌惹人怜爱,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接下来,李思轩和程雨晴也相继登场。   李思轩秉承了当今皇后的雍容大气,弹奏的也是一曲激昂壮丽的乐曲,听得人血脉沸腾。   程雨晴在琴技上便显得略逊一筹,旋律轻快活泼,虽然不失为首好曲子,可是一对比前面二人,便即刻分出胜负。   很快便轮到苏安容,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   自从九曲桥之后,姜素素三人便把她当做了最大的敌人,若今日比琴,苏安容再拔得头筹,第一的头衔就更难夺得了。   苏安容从容起身,朝着醉翁亭前方走去。   谁料刚好经过姜素素的时候,忽然听得啪得一声,只见姜素素手边的玉杯不小心被撞落在地,摔成粉碎。   “小姐,你没事吧!”苏飘飘急忙冲上前,关切的问道。   她动作很大,看起来是要为姜素素擦拭身上的酒渍,可实际上却径直撞向苏安容。   这一系列的变故来的太快,苏安容还为来得及闪躲,便被她撞到一旁,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苏安容眉头皱起,抱紧瑶琴,知道这是姜素素二人故意给自己使绊子。   “怎么这般不小心。”长公主慵懒的声音传来,里面带着一丝责备,“还不快些开始。”   苏安容点头应道,不再耽搁,抱着琴便走向正中央的石凳。   她刚刚将瑶琴放在面前,脸色便骤然一白。   瑶琴上,一根琴弦不知被什么物什生生割断,断掉的银丝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安容这才真正明白方才那一撞真正的用意,瑶琴之于女子,特别是精通丝竹的女子,就是相当于发丝一般珍贵的存在。   她知道,这位诗雅夫人曾经以一曲浣溪沙名震天下,自然是极为爱琴的人。   可是现在,苏安容未弹琴先断,实在不是什么吉利兆头。   如果让诗雅夫人发现,想必不但第一印象肯定不会好,就算稍候她琴艺再高,也无法夺得第一。   她双眉皱紧,看来这个苏飘飘果然是不能够继续留了。   “怎么还不开始,苏姑娘该不会根本就不会弹琴吧。”姜素素骄傲的扬起脖子,倾城的脸上勾起一个看好戏的冷笑。   姜素素挑衅的话音一落,程雨晴和李思轩便带有深意的看向苏安容,似乎已经认定她不会弹琴。   幔纱之后的长公主等得也有些不耐烦,道,“苏安容你若是真的不会演奏便退下吧。”   许晚秋转头凝视着苏安容,自从那夜醒来后,她知道是苏安容救了自己,还有那个名唤秦未泽的男子。   想起秦未泽,许晚秋的脸上便泛起一层淡淡红晕。   不管如何,她受惠于苏安容,这个恩情她记在心中。   “长公主,许是苏姑娘太紧张了,可容她缓缓?”许晚秋上前,柔声说道。   长公主还没有发话,苏安容却开口道,“谢谢晚秋妹妹,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安容眼中的担忧已经烟消云散,她看着眼前断掉一根弦的瑶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长公主慵懒的摆摆手,示意让她开始,旁边的诗雅夫人也饶有兴致的看向她。   苏安容深呼吸一口,缓缓将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   “这……”许晚秋距离苏安容最近,已经发现瑶琴断弦的情况,她不由得为苏安容担心,这根本就无法演奏啊!   苏安容平静的端坐,认真低头弹琴。   指尖拨动琴弦,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竟然发出迷人的天籁之音。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在琴声中静止。   姜素素的脸唰的黑透,程雨晴和李思轩的眼中透出深深的敌意。   许晚秋则惊诧得怔在原地,看着苏安容的指尖游走在未断的琴弦上,仿若已然和瑶琴融为一体。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种弹琴的方法,细细的琴弦像是从苏安容的指尖长出的一般,演奏出的旋律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就连幔纱后心不在焉的长公主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苏安容,神情动容。   诗雅夫人拿着玉杯的手跟着旋律的响起,骤然用力,如玉的指尖因用力过大,而有些泛白。   第141章:巾帼不让须眉   她的眼神渐渐起了一些很奇妙的变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沉浸在苏安容的曲子里的时候,忽然一声刺耳拔尖的声音响起,只见苏安容惊呼一声,乐曲便跟着戛然而止。   “长公主,诗雅夫人,小女不才,方才弹琴太过投入,不小心将琴弦弹断,还望恕罪。”她愧疚的跪下,握住受伤的手指说道。   安静,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还沉浸在方才的乐曲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只有三个音节,可是这旋律却惊为天人,令人难以自拔。   啪的一声脆响,诗雅夫人颤抖的手终于无法再握住玉杯。   酒杯摔在石亭地板上,水花四溅,化作无数碎片。   众人这才真正恍若梦醒,齐齐看向苏安容,各种眼神交汇在她身上,有惊艳,有妒忌,有钦佩,有敌意。   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是诗雅夫人,她竟然豁然从贵妃榻上起身,掀开一层又一层的纱幔,朝着苏安容走来。   “这是世间失传百年的流云指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她激动得声音都颤抖。   苏安容抬头,这才真正看清诗雅夫人的面容。   端庄的服饰,威严的五官,以及眉宇之间令人不可直视的大气,无不彰显出诗雅夫人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流云指法,你是如何得来的?”诗雅夫人自知方才有些失态,顿了顿,将眼中灼灼的光芒收住,再一次威严的问道。   “这是小女曾经遇见一个高人所教,不过他不允许小女泄露他的行踪,还望夫人理解。”苏安容垂头,恭敬答道。   她自然是不能将秦未泽的身份暴露,而且眼前的诗雅夫人敌我难辨,必须要小心谨慎应对。   诗雅夫人眼中是洞察一切的神情,她感慨道,“是啊,这等千古绝唱的旋律,今日能够听到已经不枉此生。”   从威严的诗雅夫人口中说出这等称赞的话,已经是对苏安容极高的评价了。   姜素素脸色唰的阴沉下去,冷冷的剜了一眼苏飘飘,然后迅速隐藏了所有不满。   她原本的计划再次泡汤,她恨得咬牙,发誓要将这个心机极深的苏安容尽快除去。   这样的一个对手,太可怕!   程雨晴和李思轩也相对一望,明白彼此眼中的深意,方才许晚秋帮助苏安容也就罢了,现在诗雅夫人也高看于她,这个人就是她们最大的对手了。   这个赏花大会,她们原本以为最可怕的对手是还未出现的六公主,现在真正忌惮的却是这个深藏不露的苏安容。   琴弦断了,却泰然自若,三个琴音,却惊为天人,这个女子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看来苏安容根本就不像姜素素宣称的没有家世,恐怕她是背景太过显赫,所以才索性故意隐瞒吧。   许晚秋也以异样的眼光看向苏安容,她自小跟着诗雅夫人,知道诗雅夫人是个多么严苛的人。   而且诗雅夫人倾情于琴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眼光高过云端,今日却这般夸赞苏安容,可见苏安容方才的琴音有多么不凡。   “既然你的琴弦断了,那么便将我的九霄环佩拿给你,你且将方才的曲子演奏完整。”   诗雅夫人抬手道,转眼便即刻有侍女恭敬小心的抱着一把暗红朱漆的古琴出来。   众人见此,惊得几乎下巴都要掉到地上,谁都知道诗雅夫人爱情如命,旁人见一眼她的九霄环佩都十分难得,更别说触碰演奏了。   这样的待遇,恐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可见诗雅夫人已经将苏安容放到了何等的地位!   此刻,就连长公主也坐不住了,她皱眉起身,妩媚的眼中神色复杂。   苏安容受宠若惊,可是更多的是担心害怕,她统共就只会这么三个音节,刚刚若不是灵机一动利用琴弦断掉一事,化险为夷,说不定还要出什么丑。   她懊恼不已,要知道当初真应该学个完整的曲子,不然现在就不会陷入两难境地。   可是那个时候,时间那么紧又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学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   苏安容心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的想法子如何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诗雅夫人的九霄环佩琴被端正的摆放在苏安容的面前,朱红色的琴身精雕细琢的纹路,一看便知是把极其珍贵的好琴。   苏安容记得曾经在书中看到过,古琴的品质有“四善”之说,分别是苍、松、脆、滑。   当年她管理当铺许多年,见过不少上好的古琴,能满足这四善已经是难得。   然而,真正极品的古琴,还有“九德”的标准,分别是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   这其中的讲究便大有来头,苏安容原来看书也是一知半解的状态,那个时候,她一直不相信世上真正的存在能够满足所有标准的古琴。   可是现在,当苏安容见到诗雅夫人的九霄环佩的时候,之前的所有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九霄环佩绝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琴!   “怎么,莫非看不上我这把琴?”诗雅夫人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道。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大方,将自己最心爱的九霄环佩琴拿出来给苏安容弹奏,她竟然久久不动手,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误会了,这琴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好琴,问题出在苏安容的身上。”苏安容诚挚答道。   “哦?”诗雅夫人好奇问道,“讲讲看。”   苏安容沉默半响,缓缓道,“小女不才,曾听古人说过,月出鸟栖尽,寂然坐空林。是时心境闲,可以弹素琴。”   “若想要弹出好的乐曲,环境,时辰,心境,都需要一气呵成。”   “然而,方才琴弦已断,实在不宜再弹奏。”   诗雅夫人先是微微一震,紧跟着威严的脸上透出一丝赞赏的神彩。   苏安容的一席话,不仅将诗雅夫人方才的不悦一扫而空,更是深深触动了她爱琴之心。   只有真正尊重古琴,真正爱乐律的人,才能够领悟此中真谛!   “不错,她的确不能再弹了,因为她失去了继续参加赏花大会的资格。”这时,长公主忽然开口,慵懒的声音中透着严厉。   众人齐齐望向长公主,心思各异,有暗中等着看苏安容笑话的,有好奇的,也有心怀不轨想要挑起事端,渔翁得利的。   诗雅夫人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淡淡道,“长公主为何这般说?”   “今日比试琴技,原本每个人就只有一次机会,她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机会,怨得了何人。”长公主妩媚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慵懒的说道。   苏安容的心里一个咯噔,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绝对不能够现在就打道回府,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姜素素等人的脸上却是兴奋不已,都巴望着,能够借着长公主之手,将苏安容除去。   这时,诗雅夫人威严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道,“好,按照长公主说的,既然琴弦断掉后她不能继续演奏,但是单单凭她弹出的三个音节,就足以成为今日的第一!”   苏安容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诗雅夫人,她没有想到诗雅夫人竟然会这么帮她。   当然,其他人更是瞠目结舌,被诗雅夫人的话震惊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长公主微微眯眼,端详诗雅夫人好一会儿,半响道,“应该还有一个少女未曾演奏,诗雅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诗雅夫人威严的脸上,表情严肃而认真,“就算放眼凌云国,恐怕也无人可与她相提并论!”   长公主噎住,妩媚的眉皱起,冷冷扫视苏安容一眼。   旁人说出这等话,长公主定然能够毫不留情的反驳,可是眼前说出这样话的人是诗雅夫人,是凌云国琴技数一数二的人,她就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听到诗雅夫人的话,最气恼的莫过于是姜素素。   她自小养在深闺,争胜好强,生得国色天香不说,性格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弹琴是姜素素从五岁起便必学的技能,她早就驾轻就熟,准备在今天一鸣惊人。   谁料,她竟然还没有演奏,风头便全部被苏安容给抢走了,这让她如何能够服气!   姜素素阴冷的盯着苏飘飘,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苏飘飘顿时打了一个冷战,她明白,这是姜素素在下最后通牒,如果她再不能将苏安容搞定,那么该死的便是自己了。   苏飘飘难色难看到极点,阴鸷垂头,算计着下一步如何才能够杀死苏安容这个眼中钉。   此时,苏安容的被这么高的赞誉夸得脸色微红,心中惊叹的是秦未泽的琴技到底该有多么高超。   她原本以为,秦未泽只是教她可以糊弄过关的琴技,现在想来,他原本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看来一早就料到这流云指法能够博得诗雅夫人的青睐了。   想起秦未泽,她的心又是温柔又是纠结。   可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眼前还有许多人对她虎视眈眈。   第142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既然诗雅你这般欣赏苏安容,那我也无话可说。”   长公主重新单肘撑着下颚,慵懒的卧倒在贵妃榻上,妩媚的眼梢微微上挑,“不过,比试还是要继续的,下一个该是姜素素吧。”   “小女子在。”姜素素闻言,迅速恭敬的应道。   今日她要弹奏的是肃杀宏大又十分激烈的十面埋伏,她下了决心定然要让诗雅夫人刮目相看。   “好,继续吧。”诗雅夫人心不在焉的道,目光一直凝视着苏安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盏茶后,激昂的琴声终于歇下,姜素素弹得很是兴奋,倾城的脸上有种独属于她的明媚和骄傲。   她满怀期待的看向诗雅夫人,等待着赞赏。   然而,诗雅夫人只是摇了摇头道,“这曲子宏大有余,却细腻不足,勉强过关吧。”   姜素素的脸上原本自信的笑容渐渐黯淡下去,眼底尽是对苏安容的嫉恨。   她不服气,终是年轻气盛,忍不住问道,“就算苏安容弹得再好,也不过才三个音节,怎么能够和一首完整的曲子相提并论?!”   苏安容微微一怔,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姜素素,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开口质问诗雅夫人。   长公主的眼中却滑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扫过姜素素,看向身旁的诗雅。   “贵不再多,贵在精。”诗雅夫人不怒自威,从容答道,一句话便说的姜素素气结。   此时,琴技一项已经比试完,最后的名次也显而易见。   诗雅夫人力排众议,将苏安容列为第一,李思轩第二,许晚秋第三,姜素素第四,最末的是程雨晴。   不过,这一次比试好处在于,最后一名不必离开琅琊山庄,可以选择继续留下观赛。   暮色四合,醉翁亭里的众人也渐渐散去。   姜素素,程雨晴,李思轩三个人却聚集在一处,久久不愿离去。   “小姐,这些人看来要多加提防。”红菱朝不远处的姜素素等人望去,警惕的说道,“今日小姐一鸣惊人,更是得到诗雅夫人的重视,恐怕这些日子她们都睡不好觉了。”   苏安容无奈笑笑道,“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没法子避免的事情。”   其实,她很能够理解姜素素等人的想法,立场不同,矛盾便会产生。   不过,苏安容的心中对这个诗雅夫人还是很忌惮的,这个人今日这样帮助自己,会不会另有所图呢。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笑笑,如今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实在没有什么可图的。   主仆二人沿着小径回凝香院,还没有走多远,便撞上了许晚秋。   “苏姑娘,上次救命之恩,无以为谢。”她感激的说道,就要行大礼。   “许姑娘见外了,换做旁人遇到这等事,也会尽力相助的。”苏安容赶忙扶起许晚秋道。   许晚秋听见她这么说,这才缓缓起身,“恭喜苏姑娘,今日一曲,一鸣惊人。”   “诗雅夫人十分欣赏你的琴技,特意让我来这里等候姑娘,邀请姑娘去院中一叙。”   苏安容听到这里,就明白,看来自己还是猜中了,这个爱琴如命的诗雅夫人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啊。   今日她一再为自己说话,现在苏安容就算不愿意和她搭上关系,恐怕也来不及了。   这便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弊端,哪怕不是她自愿的。   “好,还劳烦许姑娘带路。”苏安容无奈应道,心中已有计较。   许晚秋见她答应,着实松了一口气,上前亲昵的拉住她的手道,“苏姑娘,以后你我姐妹之间,实在不用再说些客套话。”   “诗雅夫人极为欣赏你,要知道我跟随她十几年,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夸赞一个人。”   苏安容没有答话,只是浅浅的笑着,心中却不想和许晚秋以及诗雅夫人牵扯太多。   如今长公主和诗雅夫人的矛盾已经很明显,诗雅夫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拉拢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她这次的目的是获得赏花大会第一名的,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女人之间的纷争。   许晚秋见她没有回答,还是自顾自的温柔说道,“苏姑娘,虽然你不愿承认,可是我能够看得出,你不同于其他人。”   “所以,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的诚意,我都是真心想于你做朋友的。”   “还,还有那个秦公子,我也很想见见他,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许晚秋的脸上已然红霞翻飞,那个雨夜,那个青色身影,早已深深的刻入她的心中。   苏安容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看见许晚秋欲说还休的模样便猜到了几分。   她心中暗叹,看来这一世秦未泽的魅力依旧未减,看来又有个女子为他而倾心了。   “好,我一定转告他。”苏安容答道。   许晚秋脸上的红晕更盛,又喜又惊的感谢道,“那就多谢苏姑娘了。”   一炷香后,苏安容便被带到了诗雅夫人居住的地方。   在见到诗雅夫人之前,她已经投想过很多场景,这样一个不怒自威的夫人,最有可能的便是一上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毕竟今天诗雅夫人在外人面前已经给足了苏安容面子,按照权势高的人的恩威并重的手段,现在应该是到了施展威严的时候。   说不定,诗雅夫人会借此机会,再命令苏安容将曲子弹奏完整。   总之,不会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房间装饰很淡雅,一张书案,一座屏风,简单素雅的甚至不如苏安容的小院。   苏安容稍微有些吃惊,脸上却古井无波,缓步走了过去。   “晚秋你且出去,我要单独和苏姑娘谈谈。”诗雅夫人手指轻轻玩着茶杯的小把手,脸色平静的说道。   许晚秋点了点头,迅速退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苏安容和诗雅夫人二人。   “苏安容,长安城苏记当铺千金,从小受二姨娘柳氏欺凌,性格隐忍,无才,仅此而已。”   诗雅夫人忽然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柔软,很温润,与她脸上一直挂着的严肃神情完全不符。   “你来赏花大会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如何获得参加赏花大会资格的?!”   她的手指缓缓松开茶杯把手,冷漠的抬起头来,扫视苏安容一眼。   那眼中满是讥讽与不屑,这一点让苏安容很意外。   苏安容一凛,一时间静默无声,不知该如何回答诗雅夫人的问题。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诗雅夫人威严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第一,成为我的人,第二,成为我的敌人。”   她手指一滑,啪的一声,茶杯摔碎在地。   诗雅夫人脸上浮起一片肃杀,冷漠瞧着苏安容,“通常我的敌人,活的都不久。”   苏安容皱起眉,心道果然是给自己下马威来的,只是这个下马威来的也太猛烈了些。   她原本也想过诗雅夫人许是要拉拢自己,可是这样霸气强横的拉拢,却实在令人心里不舒服啊。   特别像是苏安容这样如此热爱自由的人,通常都是吃软不吃硬,或者说,软硬都不怎么吃。   “多谢诗雅夫人的好意,小女子不才,恐怕无法帮到夫人。”   苏安容将二人距离拉开一些,双眼宁静望着对方,平静道。   “你以为,你救过晚秋便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诗雅夫人不动声色,似乎完全不在意苏安容的拒绝。   苏安容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我不是什么圣人,救晚秋一事,夫人今日已经把恩情还了。”   落日西斜,红霞透过格子窗洒进房间,在二人的脸上镀上一层迷蒙的淡金色。   诗雅夫人没有料到苏安容会拒绝她的示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赏花大会的角逐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   她身为魏国公的夫人,被皇上钦赐的一品夫人,在凌云国有着极高的地位。   这次赏花大会,近乎大半少女们都是冲着想要和她攀关系,可是眼前这个没有身世,没有绝色容貌,甚至没有一技之长的少女,竟然会拒绝自己,实在令她想不通。   很快,诗雅夫人紧蹙的眉缓缓展开,缓缓眯着眼睛,似乎想看透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比如,苏安容明明是一个世俗当铺的女儿,为何会懂流云指法。   比如,她明明这么年轻,为何能这般镇定的气度和成熟的心智。   比如,她如果真的是皇太后内定的人,那个人会想要杀她……   “夫人,若是无其他事情吩咐,安容便不打扰夫人,这就退下了。”   苏安容被诗雅夫人针扎一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开口说道。   她心意已定,就算是诗雅夫人把眼珠子瞪出来,苏安容也不会动摇半分,那么何必继续浪费彼此时间呢。   “既然你不愿跟我,那么做个交易,如何?”诗雅夫人认真的看着她,“你可以提条件。”   说完这话,她细心地注意苏安容的脸色。   当诗雅夫人发现苏安容一脸平静,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她不由大为赞叹,心中更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个看似普通,实则心思细腻,高傲至极的年轻人收入手下。   苏安容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看来这个诗雅夫人是动了真格,只是她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她觉得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多谢夫人抬爱,小女无才,不敢提条件,更不愿令夫人以后失望。”苏安容诚恳的说道。   诗雅夫人眼中异芒一闪,冷声道,“你如果想借此来抬价就大错特错了。”   苏安容摇头,只道,“小女绝无他求。”   诗雅夫人古怪的笑了笑,威严的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   或许有人敢拒绝她一次,可是连续拒绝她两次的人,在这之前根本不存在。   苏安容是第一个,也绝对是最后一个。   “既然如此,你就好自为之吧。”诗雅夫人冷冷道,面若寒冰,绝情如流云,再也不多看苏安容一眼。   现如今,苏安容恐怕还不知道,她有多危险。   这次赏花大会,绝非她一个人能够应付得过来的。   既然这个女子这么自负,那么就等她摔得满头鲜血的时候,再跪着来求自己帮助吧。   诗雅夫人并不着急,她想要做的事情,还从未真正失败过。   苏安容轻轻吁出一口气,转身退下。   一出门,她便觉得浑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压力,这个诗雅夫人的威压果然够强大。   红菱很快的迎上来,体贴的扶着她,一并离开。   房间外转角的黑暗里,许晚秋钦佩的看着苏安容远去的背影。   她咬紧了唇,心道若自己有苏安容千分之一的勇气,恐怕现在也不会沦落为一枚毫无选择的棋子。   苏安容和红菱两个人行走在安静的小径上,天边的红霞正绚烂若海,将琅琊山染成一片嫣红。   “小姐,诗雅夫人可有为难你?”红菱关切问道,“最后谈得如何?!”   苏安容脸上一凛,点点头,只答道,“不欢而散。”   红菱稍微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温柔安慰道,“像是诗雅夫人那样强势的人,的确不好相处,小姐不必太放在心上。”   她想了一会儿,又担心的问道,“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彻底拒绝诗雅夫人,定然会引来她的报复之心。”   这些日子,红菱和苏安容相处,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妹,却心生敬佩。   不管是苏安容上次放火烧房,将夏嫣拖下水的计谋,还是这次她敢于拒绝诗雅夫人的勇气,都是红菱做不到的。   苏安容向来都有一种大局观,很超常的思维方式,这也是让她很佩服的一点。   相对比而言,她想的要比自己更远,更周全。   有时候,红菱甚至觉得这个妹妹要比自己更加成熟,老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安容沉吟道,“其实,就算我今日跟了诗雅夫人,恐怕她也不会绝对相信我,更别说保证安全了。”   第143章:单靠勇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许晚秋就是最好的例子,诗雅夫人发现她,栽培她,再送她来赏花大会,可是最后她遇难的时候,又是如何对待的呢?”   “诗雅夫人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留下不能自保,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的。”   苏安容眼神深邃,“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利用我做什么,可是高价之下,必定有陷阱。”   “是啊,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安容你看得真透彻。”红菱赞同点头。   苏安容淡淡笑道,“红菱姐姐,其实你也看出端倪了,只是今日没有在场,不然相信你也会得出一样的结论。”   红菱莞尔,“我就算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也没有妹妹这样的勇气,想必当今世上敢拒绝诗雅夫人的,可能只有你一人。”   苏安容没有解释什么,叹了一口气道,“单靠勇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今日醉翁亭一事,表面上诗雅夫人帮了大忙,实际上却将我们推到风头浪尖上。”   “眼前已经招来不少红眼和敌人,而我又拒绝投靠她,恐怕接下来在琅琊山的日子不会好过。”   经过苏安容这一番分析,像是拨云见日,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   红菱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忧虑,嫣然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显得格外甜美,“好了,你这个小人精,别人说头疼我都相信,唯独你我不相信!”   “别说眼前这些困难了,就算是你掉下悬崖,姐姐都相信你能够毫发无损的爬上来。”   苏安容一头黑线,红菱对自己的信心未免也太强大了些。   人掉下悬崖,爬上来还毫发无损,她又不是妖怪!   “好了,今日折腾整整一天,我可要回去大餐一顿,将体力补回来。”红菱脸上阳光璀璨,笑得更加明媚。   “可是,难道你不担心了么?”苏安容无奈说道。   “哈哈,想必你早就有计划了,是不是?”   “姐姐吃饱喝足了,等你的吩咐。”红菱笑得更加开怀道。   苏安容扶额,无奈的望向红菱,好吧,她的确是有应对办法了,可是做姐姐的不是应该照顾妹妹么。   她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拖住红菱的胳膊,认真道,“姐姐,你欺负人。”   “矫情!你敢说你没有想到法子自保么?”红菱一个爆栗敲过来,眉眼笑成弯弯月牙。   这个妹妹总是那么冷静沉着,老气横秋,这样可爱的模样还真是难得!   苏安容语噎,俏脸涨红,申诉道,“做姐姐的怎能这么懒,不行,做妹妹太亏了!我要当姐姐!”   “想得美,一日为姐,终生是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红菱爽朗笑道。   “不行,太不公平了啊!”   “谁叫你晚出生的!”   两个人暂时将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像是普通的天真烂漫的女子一般,打闹,嬉笑着,走向凝香院。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正心满意足的泡在飘满花瓣的木桶里,舒适的小憩。   闹归闹,红菱这个姐姐还是十分体贴心疼妹妹的,一回来便为苏安容准备热水,供她沐浴。   明日不知又要进行怎样的比试,眼前只剩下四个人,每一个都很难对付。   红菱希望苏安容能够休息好,精神饱满的去应战。   苏安容原本便极爱干净,不过,来到琅琊山庄一直都紧绷着神经,很少这么放松的沐浴,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的时光。   房间里,烛光摇曳,她趴在木桶边缘,闻着花香舒服的有些微醺,随时都要睡着。   夜色正浓,月光太浅,烛火噼啪,房间里氤氲雾气,美人肌肤如玉,闭目凝神。   “丑八怪,你怎么还没走?”忽然,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惊得苏安容差点没从浴桶中跳起来。   黑色的身影从房梁一跃而下,司徒无邪妖孽的脸上,凤眼冷酷的看向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准乱看!”苏安容一把抓起手边的衣服,遮住雪白的肌肤,愤怒的质问。   这个家伙,每次出现都无声无息,还从来不挑时机地点,他到底还有没有点男女授受不亲的常识!   司徒无邪见她气恼的模样,原本疲惫的脸上,忽然神彩飞扬。   他瞟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又不是没有见过,况且你本就是我的奴隶,别说看了,就算我想做些什么,你也没有资格反抗。”   话毕,他竟然更加过分的走到木桶的边上,曲着膝,以肘撑着下颌,近距离的盯着她瞧。   苏安容大窘,又怒又羞,整个脸红到了脖子根,气得连话也说不出。   司徒无邪原是要戏弄她,可是眼前的少女宛若芙蓉出水,美得令人窒息。   他的心跳漏了几拍,竟然看的痴了。   少女瀑布般泼墨长发,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如瓷,完美精致的锁骨,在摇曳的灯光下,呈现在司徒无邪面前。   偏偏它的主人一无所觉,还用含怒的秋水双眸,狠狠的瞪着自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随时会扑上来咬人一般。   司徒无邪瞧着这样的苏安容,心中某一处温软,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为她拂去颈上的花瓣。   苏安容见这妖孽竟然要动手,顿时火气上窜,几乎没思索,便扬手就要朝这个流/氓扇去。   谁料,她的玉臂才刚刚扬到半空,便被司徒无邪给握在了掌心!   “无耻,流/氓,混蛋!松开!”苏安容大恼叫道,气得几乎要跳脚,没这么欺负人的啊!   倏地,司徒无邪身子前倾,凤眼滑过一丝危险,霸道冷酷的说道,“你是想叫外面的红衣丫鬟吧,她早就被我打晕了。”   苏安容脸色一变,她太熟悉他这个眼神了,接下来准没好事,更何况她还泡在水里,半截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   是可忍孰不可忍,哪有每次都被这个妖孽白白吃豆腐的道理!   电光火石间,她的视线迅速扫过手边的桌案,那点着蜡烛的灯盏,烛火正被风吹得摇摆不定。   “呀,红菱!”苏安容忽然眼睛看向对面的窗子,惊声大叫。   司徒无邪眉头微皱,转头去看。   说时迟那时快,苏安容趁着这个间隙,迅猛的抓了桌上的烛台对准司徒无邪的脑袋便要砸下来!   然而,司徒无邪的反应速度再一次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他转过头,冷酷的挑眉盯着她的时候,她手上的灯盏还未来得及做出砸的动作。   苏安容脸颊顿时红透,心跳如雷,清咳两声道,“这蜡烛要,要剪灯芯了。”   就在她尴尬不已,企图掩饰逃脱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如今一只手拿着灯盏,一只手被司徒无邪给握着,那抓衣服挡住身前风光的手呢。   她意识到的时候,只见司徒无邪妖孽冷漠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鼻子处滑出一道嫣红。   这个家伙,竟然流鼻血了!   苏安容顿时如被五雷轰顶,脸色青白紫黑红的变换不定,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人!   天!还有比这更丢人,更尴尬,更悲催的事情么!   惊慌羞愤之下,苏安容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竟然横冲直撞上来,一并连木桶带人,将司徒无邪给撞翻在地。   咚得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这次司徒无邪没有来得及躲开,被木桶和苏安容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苏姑娘,苏姑娘!”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许晚秋前来寻苏安容,却在门口发现了被击晕的红菱。   许晚秋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许多,急忙的冲了进来。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幕,却惊得她彻底瞠目结舌。   只见,未着衣履的苏安容一身是水,沾满花瓣扑倒在一个黑衣男子身上,手上还拿着一根随时会熄灭的蜡烛。   苏安容见到闯进来的是许晚秋,不由得大窘,一头黑线乱窜,脑子乱成一锅粥,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这令人误会的一幕。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深深的绝望,就算自己长了千张嘴,也是彻底跳进黄河洗不清!   呼,一阵冷风吹过,房间中被她拿在手上的唯一的亮光骤然熄灭,三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苏安容的身下一空,整个人被猛力推开,差点撞到墙上。   低沉压抑的嗓音贴着她耳际传来,“丑八怪,你若再不离开这里,我便将你生吞活剥。”   苏安容脸上红云乱飞,气恼得恨不得手脚并用,将这个天杀的混蛋揍成肉饼!   先不计较司徒无邪在这个时候给她出乱子,威胁她离开琅琊山,光是刚才的一番景象,被许晚秋看见,已经够她受的了。   苏安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清楚,蜡烛,浴盆,男人,这几件事已经急得快发疯。   “苏姑娘,我懂的。”黑暗中,一件还带着温热的外衫披在苏安容的身上,许晚秋温柔的声音缓缓传来,“方才是我不懂事,没有敲门就闯进来,希望你千万不要见怪。”   第144章:若你再胡闹,我便走了   “不,不是那样的……”苏安容脸颊更加滚烫,急忙想要解释,却发现不知如何交代司徒无邪的身份。   司徒无邪虽然可恨,可毕竟是救了自己两次的恩人,眼前他穿着黑衣,显然是不愿让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加上苏安容原本就知道,他是朝廷通缉的重犯青面阎王,而且一直想要追捕他的夏慕白现在也在琅琊山庄。   司徒无邪的身份若是暴露了,必定要遭殃。   苏安容气得快要冒烟,明明她是受害人,可是偏偏却不能说出那个罪魁祸首的名字,真是,真是憋屈到极点!   她咬牙捏拳,恨不得将那个混蛋撕成碎片!   “苏姑娘,对不起,要是你还怨我,我,我就跪下跟你赔罪,可好?”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情传出去的,哪怕是诗雅夫人我也绝对一个字都不说。”   许晚秋无比愧疚的说道,只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苏安容自然知道不是她的责任,可是现在她乱的很,实在不知道要答什么。   但是,许晚秋的话提醒了她,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确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她头疼无比,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烦躁过,赶紧抹黑将衣服抓起,胡乱穿在了身上。   许晚秋见苏安容不答话,以为她还在生气,支吾半响,红着脸道,“我撞破了苏姑娘的秘密,为了弥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哦?”苏安容一顿,好奇的看向她。   依稀的月色下,许晚秋有些扭捏,欲言又止的扭过头,纠结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我其实心中也有喜欢的人,只是没有苏姑娘这般勇敢。”   “我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还可以像苏姑娘这样自由自在的活。”   “其实,今日我偷听到了苏姑娘和夫人的话,十分钦佩苏姑娘的勇气,今晚才来找你的。”   苏安容听到这里,才慢慢镇定下来,看来许晚秋是以为自己在会情郎。   她暗自吁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小女子还比较单纯,没有往蜡烛方面想,就好。   可惜,苏安容才刚刚缓过气没多久,许晚秋的下一句话,便令她再一次的陷入困境。   “其实,我喜欢的人,苏姑娘也认识。”   许晚秋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娇羞的说道,“他就是那晚救我的秦未泽公子。”   苏安容心猛地一缩,暂时忘却了方才的尴尬,吃惊的问道,“你不过只见过他一面啊。”   “有些人,只见一面,便已经足够。”   许晚秋温柔的说道,“苏姑娘,可相信一见钟情?”   苏安容缓缓摇头,看着眼前少女羞怯又带着青涩幸福的笑容,像是被什么触动。   感情这种事,在她的理解里,似乎便是日久生情,相濡以沫的陪伴。   一次见面,就钟情的事情,她实在有些想不通。   只不过是匆匆一见,甚至连对方的癖好,性情都不甚了解,怎么能够谈得上爱呢。   如果非要说爱,那也只是被对方的气质容貌所吸引。   “我这样说,苏姑娘一定会笑话我傻的。”   许晚秋温柔垂头,目光如碧水涟漪荡漾,“原来,我也是不信的,可是见到秦公子的时候,便一眼沉/沦了。”   “或许,是因为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吧。”   苏安容像是被什么击中,指尖有些微微颤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伴她的也是秦未泽。   淡薄的月色,青色的衣衫,那个宠溺看着她,唤她安容的男子。   上一世,她遇见他,便已然将对方引为知己,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可是,因那个时候,她心中满满的只有沈清澜,便将他当做最知心的朋友,未曾有半分多想。   如今想来,若是当初苏安容先遇到的是秦未泽,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那时的第一次相遇,会不会成为他们的一见钟情?   苏安容的心乱如麻,绞着手指,忽然心底生出恐惧,打断许晚秋的话。   “许姑娘,若你喜欢他,尽管可以去找他,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许晚秋一怔,秋水双眸眨了眨,怯怯的道,“苏姑娘,莫非你是觉得我配不上秦公子,所以不愿帮我么?”   苏安容这才领悟,原来她说了这么多,竟然是为了让自己来穿针引线,做红娘。   她的心里又酸,又涩,还带着几分恼怒。   可是,理智很快战胜冲动,她的手不知不觉覆上发髻后的墨玉簪子,思潮翻涌。   秦未泽是个多么优秀的男子,才华横溢,优雅聪颖,又那般体贴温柔,有女子爱慕实在太过正常。   苏安容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更加没有资格生气。   当初她发现巧云喜欢秦未泽的时候,也只是为巧云着想怕巧云受到伤害,可是为何现在听见许晚秋倾述心声的时候,却有种甩袖愤然离开的冲动。   她再次深深呼吸几口,冷静,冷静。   就算秦未泽送给自己一个簪子,也不代表什么,更何况她早就下定决心,不会再和任何人发生感情。   既然这样,那么苏安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许晚秋爱他呢。   “那你想我怎么帮?”她低声问道,眉眼中隐没复杂纠结的情绪。   “太好了!你真的愿意帮我!”许晚秋兴奋喜悦道。   半个时辰后,许晚秋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终于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茫然的苏安容。   她说不出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她取下墨玉簪子,紧紧的握在手心,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和秦未泽的联系一般。   许晚秋她是个娴静温柔的女子,像她的母亲的女子,谁娶了许晚秋,定然能够得到一个贤内助。   想必,如果秦未泽真的和许晚秋在一起了,以后也会很幸福。   而且许晚秋是诗雅夫人的人,多多少少对他复仇计划,都能够起到一定作用。   到时候,只要许晚秋想诗雅夫人请求,想必秦未泽的前程定然更加辉煌腾达。   这两个人若是在一起,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很般配的一对。   而且,如果苏安容想得更自私一些,若是她帮了许晚秋,也就等于多了一个助手,这次赏花大会便会顺利许多。   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去想,她只是怅然纠结的去想秦未泽。   他的好,他的温存,他的一切,都像是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苏安容紧紧裹住,令她无法呼吸。   这个时候,苏安容依旧固执的骗着自己,她现在的感受,都是因为没有看到秦未泽和许晚秋有多合适,是因为担心秦未泽会不喜欢许晚秋,或者是因为怕许晚秋根本用意不善……   她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心底是多么不愿意应下这份差事。   月色如银,绕过安静的山脊,苏安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秦未泽住的院子前面的。   她从头到脚都是轻飘飘的,一向聪颖的脑袋也有些发懵,双手都不知要往哪里放。   高高的白墙,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令苏安容难以迈出最艰难的第一步。   她双眉紧蹙,呼吸艰难,不知道要如何跟秦未泽说,她这次来是为了给另外一个女子做红娘的。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院子里传出来,那是秦未泽的声音。   苏安容心中一急,抬脚便要推门进去,谁料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撞了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的脸骤然通红,从未这般窘迫过。   她想,今日自己真应当去看黄历的,诸事不宜,出门不利。   “谁在外面?”他声音虚弱的问道。   “是我。”苏安容应道,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答道。   “安容,快进来。”门被打开,一身青衣的秦未泽站在门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淡雅的笑,“来了怎么也不快进屋,站在门口做木桩么?”   苏安容没有像平时一般和他开玩笑,啜嗫半天,最后跟着他走进院子。   “你这是怎么了,才两日不见,脸色这么难看?”她关切的问道。   秦未泽优雅的笑道,“这算什么,偶感风寒罢了。”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咳出一星半点的血丝,他急忙掩饰将手帕收了起来,生怕苏安容看到。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么严重!你跟我说实话!”苏安容却窥见了那沾了血的手帕,紧张的问道。   “无妨,是老毛病了。”秦未泽风淡云轻的说道,“死不了人的。”   苏安容气恼,“怎么能够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若是真等出了事,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很担心我?”秦未泽忽然侧目,深邃忧郁的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神彩。   苏安容像是被人抓住了痛脚的偷儿,顿时涨红了脸颊,慌忙解释,“我是怕你真出了事,就没有人能够帮到我。”   “只是这样么?”秦未泽郑重的问道,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   “不然你还以为能有什么?”她心头颤抖着,嘴唇却倔强的抿成一条线,认真道,“若你再胡闹,我便走了。”   第145章: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已入骨   秦未泽没有回答,默默低下头,一只手扶上心口处,眉头皱紧,像是在忍受极大的苦痛。   苏安容刚开始以为他是故意装出这个样子来试探自己,可是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才知道事情不妙。   她赶紧上前,稳稳扶住他,生怕他下一刻便要跌倒。   可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的,秦未泽抬起头来,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一处。   “呀。”苏安容低呼一声,心如擂鼓,脸如火烧,猛的松开手,一把将他远远推开。   秦未泽毫不反抗的向后摔了去,整个人眼看便要撞上尖锐的桌子角,苏安容又惊慌失措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手指刚刚抓住他的胳膊,还未来得及用力,便被反握住,被一股温柔的力道带动,最后整个人被拉进了秦未泽的怀中。   这时,秦未泽的脊背重重撞上桌角,却护住了苏安容,两个人一并摔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苏安容气愤的从地上爬起来,她责怪他太不领情,为何不让自己拉住他。   “你看,你刚才的确是说谎了,对不对?”秦未泽洞察一切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完全不在意背上的伤。   苏安容一震,这才明白,原来竟然是秦未泽在试探自己。   她气得冒烟,转身便要离开,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地上的秦未泽一眼。   此刻的秦未泽并不像他说话那般从容沉着,他的苍白的脸泛出青灰色,双目因为疼痛紧紧的闭了起来。   “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苏安容顿时将方才的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心中只是担忧秦未泽的健康。   “还说你不在乎,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秦未泽勉强露出一个笑,可是话未说完便剧烈咳起来。   苏安容心如刀绞,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他还硬要逞强。   “你再不说实话,我永远都不见你了。”苏安容皱眉怒道。   秦未泽蓦然睁开眼看向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得更近一些,认真道,“你答应我,永远不再提将墨玉簪还给我的事情,我便告诉你真相。”   他忧郁的眼睛有着令人沉迷的蛊惑,声音第一次有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苏安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犹豫半响,艰难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人有的时候,很执着。   可是她自欺欺人的想,那不过就是个簪子,就算留下,也不会真的代表什么。   秦未泽见苏安容点头,这才放心的松开手,眉宇间有着她所熟悉的包容和宠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意。   英俊男子的脸上,有专注深情的目光,看她的神情似看着世间最宝贵的珍宝,“好好收着那簪子,它是比我生命更宝贵的东西。”   苏安容咬唇,在这一刻所有的防备全部崩塌,差一点彻底沦陷。   一辈子这么短,她的肩上还背负了那么多的责任,如何能够爱上他,辜负他,最后令两个人遍体鳞伤。   爱需要勇气,可是拒绝去爱,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毅力!   秦未泽看出她的挣扎,并不逼她,径直站起身,扶着墙面走到最近的椅子坐下。   月色下,他的脸有着优雅和难以言喻的孤寂清冷。   “自从我从慕容家上百人的尸体里被救出来的时候,便染上寒毒,所以从小便泡在药罐中长大。”   “虽然一直被药物抑制着,可每隔一段时间,寒毒还是会发作一次。”   苏安容明白了来龙去脉,关切问道,“那发作的时候,可有药物医治?”   她虽然不知道这寒毒究竟是什么样的毒,会令人承受怎么样的痛苦,可是单单看秦未泽的脸色,就知道绝对不是一般的难受。   他这个人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坚韧,甚至天塌下来,他笔直的脊梁也绝对不会有半分弯曲。   可是如今,他已经痛的在她面前都支撑不下去,可以想象,他现在是有多么的痛苦。   “这次药没有准备够。”秦未泽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安慰她道,“不过没有关系,过了今晚,就不会痛了。”   苏安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问道,“你需要什么药,我这就去帮你找。”   明明有药草可以治疗,他怎么能够就这么硬撑呢,就算药不够了,他可以告诉自己,去帮他找。   这个人实在太过分!   秦未泽苦笑道,“真的不用,最疼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苏安容不信,皱眉质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药?”   秦未泽苦恼的看着她,知道她不到南山不罢休的脾气,只好如实答道,“也不是特别难找的,就是需要初发的九节甘草最尖处的嫩芽,且只要嫩芽里面的露水。”   “这样的东西,可遇不可求,你别担心,我已经找了药铺买下这味药,再过三日就能送来。”   “你说的当真?”苏安容还是有些不相信。   秦未泽认真的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苏安容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的确,他从未骗过自己。   “安容,再过两日赏花大会便会结束,到时候,你可愿答应单独再见我一面?”   “今晚你能够来,我很高兴,可是我更希望那天你能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秦未泽格外认真的说道。   “我……”苏安容的心如小鹿乱撞,她忽然想起这次来的真正目的,觉得头疼不已。   最后,她咬了唇,艰难的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到时候,我在落花院的浣溪等你,不见不散。”   秦未泽清润的声音如一阵春风拂过,眼中有宠溺的微笑,仿佛那些病痛都不值一提。   苏安容垂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生怕心底的秘密会被撞破。   如果到时候,他发现去应约的不是自己,而是许晚秋的话,会不会一气之下要杀了自己。   可是,她没有选择,这一世与其给秦未泽希望,再将希望夺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出这本不该有的希望的好。   一个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的人,如何能够承担一份感情?!   “安容,这些日子好好照顾自己。”秦未泽再一次温柔的将她的手握住,双目如天边星辰,满是期翼和幸福。   他以为她是害羞,所以才不敢看自己,他想告诉她,从今以后,可以躲在他身后,由自己保护她。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这个样子。   秦未泽苦恼自嘲的摸了摸头,他果然不会什么甜言蜜语。   “我,我要走了!明日比试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苏安容猛然将手抽出,生怕再多待下去,眼泪便要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真挚深情的秦未泽,或许那个柔情似水的许晚秋才是他真正的良配。   她几乎是仓皇而逃,不过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秦未泽久久凝望着她远去的方向,没有坚持多久,忽然疼得闷哼一声,顿时从椅背上跌倒在地上,疼得浑身痉挛。   夜色里,苏安容并没有回凝香院,而是朝山中深处走去。   她觉得秦未泽所托的药铺很不靠谱,与其等着药铺送药来,不如她去寻。   她深吁出一口气,望着后山黑压压的树丛,心中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苏安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黑,更何况眼前是深山夜路,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可是她一想到秦未泽苍白的面孔,便顿时有了勇气,硬着头皮,竟咬牙钻入了密林丛中。   无边的黑暗密林,是不是传来的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叫,还有令人寒毛倒竖的鬼火,都曾经是苏安容最怕的。   可是如今她却在最令她畏惧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寻找能够救治秦未泽的甘草。   哪怕她怕得快要流出泪,也咬牙生生挺住,哪怕嘴唇咬出血,还是坚持的继续前行。   因为苏安容不愿他再承受半分苦痛的煎熬,只要能够治好他,再大的苦难,她都要分担。   然而天公不作美,阴沉的夜空乌云渐渐密集,迎面吹来的风越来越冷,冻得苏安容有些瑟瑟发抖。   她却没有停下,继续一株株的翻开眼前的草丛,认真审查,生怕错过了那株能够救他的药草。   雨滴滴答答的落下,先是小雨,接着便像是故意和苏安容作对一般,成了瓢泼大雨。   苏安容全身都被雨淋湿,她索性脱下外衫,盖在头顶上,继续寻找。   短短半个时辰,她已经用翻过不下上千株甘草,如玉的芊芊素手已经满是疮痍,她似乎丝毫不感觉疼,专注的继续寻找。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已入骨。   泥泞湿滑的山道,苏安容单薄的身子艰难的在遍地荆棘的密林里穿行。   衣服在不知不觉中被刮破,鞋子在一次不小心滚落山脊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就这么顶着雨,光着脚,咬着牙,坚定的踩着冰冷尖锐的石子山道上寻找甘草。   若是原来,苏安容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勇气一个人在黑暗的山野里行走,可是现在想来,这些苦比起心里的煎熬实在不算什么。   如果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和抵抗黑暗的恐惧,就能够让秦未泽的病好起来的话,就十分值得。   她虽然辜负了他的心意,可是至少她的心却这样用心,尽力,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或许这样的话,等到三日后秦未泽看到出现的是许晚秋的时候,就不会太恨自己。   虽然苏安容每每想到这里,心底便开始滴血,难受得呼吸都艰难。   可是,人总不能太贪心,她希望他得到平安幸福,便必须牺牲自己的依恋。   天色渐明,苏安容此刻几乎将琅琊山的后山全部走遍,脚底的血泡疼得钻心,她却任然坚持的埋头一株株在树丛中寻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一处绿色葱茏的崖边,找到了秦未泽需要的药草!   苏安容大喜过望,激动兴奋的冲上去,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崖边的石块草丛里面还藏着一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蛇。   就在她的手刚刚要摘下那株药草的时候,毒蛇也如冷箭一般忽然□□,泛着青色的毒牙狠辣的咬住了她的后脚跟。   火辣辣的刺痛从脚踝传来,苏安容疼得几乎站不稳,可是若是她此刻松手,药便会跟着滑下山崖!   这一夜的辛苦全部白费不说,秦未泽不知又要受到怎么样的煎熬!   苏安容脸色唰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冒着自己会摔下悬崖的危险,紧紧的攥住了药草。   可是,她的双脚几乎失去知觉,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开,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竟然滚落山脊,重重的摔了下去!   天旋地转,世界只剩下无边无尽的黑暗。   雨水,铺天盖地的砸落,格外冰冷。   琅琊山的一处山沟里,一身狼藉,躺在泥泞中的苏安容身边,出现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妖孽的脸上满是怒意,他从昨夜起,便一直跟着她。   他要看清楚,这个傻女人到底还能够傻到哪种地步!   他看见她明明怕黑,哪怕吓得浑身发抖,却咬牙硬着头皮钻入最黑的树林。   他看见她因为太疲倦,摔进山腰,却抹掉脸上的血丝,双眸坚定,更加认真的寻找草药。   他看见她光着双脚,冒着大雨,哪怕双手双脚满是血泡却不怕疼,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保护那株草药……   司徒无邪就那么在黑暗中,冷酷又专注的看着这一幕幕,直到她被毒蛇咬伤,摔下山崖。   如今,他就站在她咫尺的地方,看地上的少女奄奄一息,白皙的后脚被毒蛇咬过的地方,高高肿起。   他原本冰块一般的内心,此刻却像是掀起一阵滔天骇浪。   “那个秦未泽,不值得你这么为他。”司徒无邪眼神冷的可以杀人,看着地上的苏安容,自言自语的说道。   泥泞中,苏安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第146章:遇见他,我才知道此生所求   可是她太过疲惫,根本就听不清,那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想用尽全身力气去听清楚,可是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坚实的胸膛,清晰有力的心跳,有种令人心安的魔力……   迷蒙中,苏安容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似乎听见了司徒无邪的声音,而且还梦见那个混蛋又在占自己便宜。   最可恶的是,她似乎依稀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唇吻上了她的脚踝。   啊,到底是哪个家伙这般变/态!   可是,苏安容却浑身动弹不得,仿佛陷入无底的漩涡里,无法逃得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安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天明,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凝香园中,而床榻边,正趴着担忧不已的红菱。   “安容!你醒了!”红菱惊喜道,“你没事就好,昨夜不知是谁将我打晕,我前来寻你,却发现你昏迷不醒,快急死我了。”   苏安容眨眨眼,头疼的厉害,一时恍惚不能够分辨昨夜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忽然她想到什么,顿时紧张的四处寻找,“红菱,你可看到一株甘草,就在我手里拿着的!”   红菱一怔,然后茫然的指向苏安容的枕边,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个?”   苏安容转身一看,发现药草果然完好无损的就在自己的枕边,原来一切并不只是梦!   太好了,只要药草还在,就太好了!   “安容,你到底怎么了?”红菱关切问道,“昨晚我晕倒后,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苏安容宝贝似的抱紧了怀中的药草,浅笑道,“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红菱觉得有些不对劲,见她不说,更加好奇,“既然没事,为何木桶会翻倒在房间里,还有这株药草又是哪里来的?”   苏安容哑然,看来红菱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有自己明明记得跌落下了山崖,怎么会醒来的时候,自己回到了凝香院。   想必,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她昨晚自己走了回来,因为太累,所以模糊了一部分的记忆。   不然还能够有什么其他的解释,她才不愿意相信真的是梦中的司徒无邪将自己救回来的。   那个妖孽,怎么会那么好心。   不过,这些实在不能给红菱知道,若是她知道苏安容那么辛苦的去为秦未泽找药,恐怕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了。   苏安容眨眨眼睛,半响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既然一切如常,姐姐便别担心了。”   红菱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许晚秋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姑娘,在吗?”   “下次再好好审问你这个小妮子!”红菱轻轻给了苏安容一个爆栗,然后起身给许晚秋开门。   许晚秋来的目的是偷偷的送上好的宣纸给苏安容,赏花大会进行了大半,接下来很有可能是比试书画。   苏安容客气谢绝了她的好意,虽然她知道许晚秋并没有恶意,可是诗雅夫人却不得不防。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应该和许晚秋保持一定距离。   毕竟诗雅夫人这个人,她有些看不透。   “苏姑娘,你手里拿的可是甘草,你生病了么?”许晚秋好奇的问道,声音里满是关切。   苏安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像是被人撞破了自己的秘密一般。   她努力保持平静,淡淡道,“不是,这是给一个朋友的。”   许晚秋却来了兴致,上前一步,端详她手上的甘草,认真道,“这可不是寻常的甘草,这是初发的九节甘草,是专门驱寒的圣药!”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吃惊她的博学多闻,心中却生出一丝酸酸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她握紧手上的草药,放于身后,扯开话题道,“许姑娘,你这般常常来我这里,若是诗雅夫人见到,恐怕会不太好。”   许晚秋却大方的说道,“苏姑娘,这赏花大会虽然关乎名利,不过诗雅夫人并不是不容人的,其实她还是很喜欢你的。”   苏安容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上次见面后,诗雅夫人并没有真正的打算放弃拉拢她的意思,只不过采取了另外的策略。   恩威并重,再派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许晚秋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实在不愧为诗雅夫人!   苏安容眼神中自有思量,那么那晚许晚秋撞破她和司徒无邪的事情,恐怕诗雅夫人也都知道了吧。   不过,就算诗雅夫人拿那件事做文章,无凭无据,也难以真正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苏安容倒是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许晚秋,那夜她说她对秦未泽一见钟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苏姑娘,你说你有朋友病了,会不会就是秦公子?”许晚秋如水眸子看向她,好奇的问道。   “不,不是。”苏安容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思索的就回答道。   虽然许晚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可是苏安容并不愿意让她知道秦未泽的病情。   许晚秋的眼中闪过异常的光芒,然后嫣然笑道,“那就好,苏姑娘,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   “诗雅夫人待我有恩,可是我却希望能像你一样,真正得到自由。”   “这些宣纸,也并不是诗雅夫人让我送来的,虽然她也默许了,可是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苏安容认真的看着她,想了想,回答,“许姑娘,这个世上并没有真正自由的人,自由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帮你转告秦未泽。”   许晚秋忽然红了脸,娇羞的垂头道,“苏姑娘,谢谢你。如今我若想离开诗雅夫人,恐怕唯一的办法便是嫁人了。”   嗡!   苏安容像是被重锤击中,眼前的许晚秋,竟然是抱着要嫁给秦未泽的想法么。   她原本以为,许晚秋不过是爱慕他。   “苏姑娘,你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利用秦公子来离开夫人。”   许晚秋见到苏安容脸色不对,赶忙解释道,“我是因为遇见秦公子,所以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女子这一生,不必男子,遇见他,我才知道此生所求,不过就是得一良人,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苏安容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同样身为女子,苏安容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   只有真正深陷爱中的人,才会说出这样不计后果,这样深情的话。   如果许晚秋不是真的喜欢秦未泽,绝对不会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因为一旦传入诗雅夫人的耳中,许晚秋的下场绝对十分悲惨。   她不知道为何许晚秋为何要这么相信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能够帮助许晚秋和秦未泽牵线么。   苏安容的心里像是冰与火在交融,一方面她感慨许晚秋这样的女子都能够这么勇敢的去爱,令人动容。   另外一方面,她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像是被炙热的火焰焚烧,心如刀绞。   一个女子,怎能够眼睁睁的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让人?!   苏安容不是圣人,她做不到!   就算她答应下,帮助许晚秋,也只不过是应下给他们一个机会见面,并借此断了自己的所有念想。   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想知道,更加不愿意知道。   事情明明就按照苏安容期待的方向进展,可是为何她的心里却是不好受到了极点。   “苏姑娘,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够真正相信我?”许晚秋恳切的凝视着她,认真问道。   苏安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稍微镇定一些,“我相信你,三日后,你去落花院的浣溪,他会在那里等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亲手撕裂自己的心脏,鲜血淋漓。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可是她没有选择。   因为自己,秦未泽已经一再涉险,她不能继续连累他。   一个人,若是真的在乎另外一个人,就不应该那么自私,应该全心全意的对另外一个人好,难道不是么。   现在断掉,痛苦的只有苏安容,如果以后断掉,那么毁掉的就是两个人。   “谢谢你。”许晚秋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不过是见面,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够保证什么。”苏安容的嗓子干涩难忍,手中还紧紧的捏着那株甘草。   “时间不早,我就不耽误你了。”许晚秋眼底的喜色难以掩饰,如今赏花大会是否得名次,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三日后和秦未泽的约见。   苏安容点头,看着许晚秋带着幸福的笑容离开,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她心乱如麻,望着手中的甘草,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烦恼的揉着眉心,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够动摇半分。   第147章:你想让她恨我?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苏安容苍白的侧脸上,她的眼中有晶莹翻动,却被生生忍了下去。   凝香院,隐蔽的树荫下,两个人将这一幕全部看在了眼里。   “你这几日,便是为了她,才心魂不定的?”女人不屑冷冷的问道。   男子的身子微微一震,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自有分寸。”   女人冷笑一声,“别忘了,你身负的重任,更何况这个叫苏安容,就算再聪慧,也不过就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逢场作戏可以,但你若是真有了别的想法,最好赶紧断掉。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没有犯错的机会。”   男子妖孽的面孔,神情肃穆,没有再说些什么。   女人眼神冰冷,“那个秦未泽是慕容将军府上的孤子,城府颇深,看看能不能收为已用,若是不能,便也一并除去,免留后患。”   “好,我今晚便去杀了他。”男子果决的说道,神色冷酷。   女人却冷笑起来,“看来你果然是动了情。”   “姨母,我怎么可能看上那样一个丑八怪。”男子皱眉不在乎的道,心中却因为意识到她是在试探自己,不由得脸色浮起一层沉冷。   “哦?那就好。”女子脸上的笑意更加凛冽,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杀他就不必了,你现在倒是可以去做另外一件事。”   “既然晚秋喜欢秦未泽,那便成全了他们,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个苏安容到时候会如何。”   男子猜到女人的用意,脸色更加难看,“姨母,我说了,我对她没兴趣,你不管再怎么折磨她,也是毫无意义的。”   女人笑容收住,冷冷的盯着男子道,“是么,那你昨夜为何要救她?”   男子身体僵硬,一字一顿道,“她现在死不得,还有利用价值。”   “是啊,所以我也不会杀她。”   女人的声音放缓,温柔道,“无邪,你别怪姨母心狠,只是你若看不清,必会受伤。”   “所以,就让姨母帮你。”   “你要做什么?”黑衣男子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做,而是你去做。”女人无情的道,“你却将那药草盗来,然后交给晚秋。”   黑衣男子皱眉,“你想让她恨我?”   “或者,你可以直接杀了她。”女人冷冷道。   男子的双拳不由得捏紧,世上最毒的果然是女人心。   他望向苏安容的窗子,看她单薄的侧影,眼神复杂。   房中,苏安容并未察觉窗外的暗潮涌动,她小心翼翼的将草药收好,准备等会便让红菱给秦未泽送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掠过,只见司徒无邪闯进房间。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冷得令人心惊,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捏住了苏安容的手腕,然后夺走了那株草药。   “你这是干什么,把甘草还给我!”苏安容完全弄不懂,司徒无邪今日为何会这样,她只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草药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被抢走。   可是她如何是司徒无邪的对手,他几乎是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倒在地上,并带着草药冷酷的离开。   苏安容奋力站起来追出去的时候,司徒无邪早已不知去向,她的唇几乎咬出血。   这个混蛋,为何偏偏总是要和自己对着干,过去怎么刁难自己都好,可是那草药是她多么艰辛才得到的,是要给秦未泽治病的东西!   她到底欠了他什么,他要这么对待自己,如果他真的以为救过自己的命,就能够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自己,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人都是有底线的,秦未泽现在就是苏安容的底线。   这一刻,她真有杀了这个混蛋的心!   “安容,你怎么还愣在这里,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要赶去云霄亭。”红菱见到苏安容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脸色差到极点,赶忙上前扶住她。   红菱的手抚上她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惊得睁大了眼睛,担忧的道,“怎么这么烫,定然是感染了风寒,快跟我进去加件衣服!”   “姐姐,不碍事,我听你的,去加衣。”苏安容将心口的苦咽下去,眼前参加赏花大会比较重要,不能够再让红菱跟着担心。   红菱看着她明明快撑不下去,却故作坚强的样子,生气的想要打人,“安容,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放心,这里更加不是什么安生地!你若不喜欢这里,姐姐带你走!虽然说不能够大富大贵,可是快意江湖,自由自在是做得到的,咱不要那些虚名了!”   苏安容感激的看向她,温柔笑道,“姐姐,我答应你,等我完成要做的事情之后,一定更你去策马天涯。”   她的眼神复杂,惆怅,接着又道,“可是现在不行,我必须要得到赏花大会的第一。”   红菱重重叹气道,“妹妹,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执着我不知道,可是你答应我,不能够拿你自己不当回事,再大的仇恨,人若是没了,还报哪门子的仇。”   苏安容点头,认真的看着她,“我答应你。”   红菱不再说话,却为她心疼,既然劝不了她,那么作为姐姐,便要倾尽心力助她一臂之力!   “今日比试的云霄亭是在琅琊山的一处山峰上,那里地势高,风大寒冷,你多穿一些。”红菱一边说,一边进屋取来金丝锦绣红色斗篷披在苏安容身上。   “这次赏花大会,六公主久久不出现,很有可能会在最后一关的时候,才能够见得到这个最大的对手。”   “现在,只剩下姜素素,李思轩和你三个人,比试恐怕会更加激烈。”红菱分析道,“很有可能这一次只能够留下一个人,继续参加比试了。”   “这一次的比试格外重要,胜负在此一举。”苏安容颔首,认同红菱的分析,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姐姐而感到温暖。   红菱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肯定是不肯在家休息的,所以现在就去给你煮碗姜汤,趁热喝了,免得去了云霄亭加重病情就麻烦了。”   “姐姐,谢谢你。”苏安容温柔的道。   “傻丫头,姐姐等你快些把心愿都完成,然后带你去看姐姐的故乡。”红菱莞尔,脸颊的梨涡格外甜美。   “姐姐的故乡是在哪里?”苏安容好奇问道。   红菱笑着敲了她一个爆栗,神秘道,“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真的有时间跟姐姐走了,我再告诉你!”   “疼。”苏安容也跟着笑起来,用手摸着头,虽然笑容有些苍白,可是却很温暖。   “知道疼就好,不然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每次都要把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红菱带着责备的道。   苏安容只是笑着,不再答话,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是多么希望可以换一种方式去活。   一炷香后,苏安容被红菱一层又一层的包得严严实实,两个人正要出门的时候,一个生面孔的丫鬟出现在门外。   “苏小姐,我是小然,长公主命奴才来带小姐去云霄殿。”丫鬟小然恭敬认真道。   苏安容看着这个陌生的丫鬟,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心中却生出警惕。   她来琅琊山这么久,每次来领路的都是琅琊山的管家,这次怎么忽然换人了。   “老管家今天怎么没来?”红菱微微蹙眉,和苏安容想到了一处,不由得上前问道。   丫鬟似乎一早就猜到她们会奇怪,温柔的笑着解释道,“长公主说,这次去往云霄殿的只有女眷,且路不好走,便专程派了小然来。”   “哦,你说你是长公主的人,可有什么凭据?”红菱还是有些不放心。   “有的。”丫鬟答道,从袖中抽出一个木制的挂牌,上面镌刻着小然两个字。   红菱接过牌子,认真端详好一会儿,递给苏安容,低声道,“这的确是长公主府上的腰牌,是做不得假的。”   苏安容点头笑笑,也觉得似乎自己太过谨慎了。   按照长公主的性子,现在赏花大会到了最后紧要关头,派自己的人前来接应也很正常。   “好,那你就带路吧。”苏安容说道,将牌子还给了那个丫鬟。   “苏小姐,请这边走。”丫鬟嘴角扬起一丝隐藏的笑意,转身带路。   苏安容二人跟着丫鬟,朝着山中缓步走去。   然而,随着越走越远,苏安容的眉头也跟着皱紧,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她说不上对琅琊山了若指掌,可是昨夜她几乎将后山翻了个便,对地形也是知道一些的。   按照道理说,云霄亭应该是在某一座主峰顶上,可是她们现在距离主峰是背道而驰,更像是走向后山的最深处。   苏安容暗中拉了拉红菱,用眼神示意要提高警惕。   红菱点头,一下子明白她的担忧,紧跟着便惊呼一声,装成崴脚了,跌坐在山道上。   “小然,你等等!红菱崴脚了!”苏安容叫住那个丫鬟道。   丫鬟停住脚步,回头果真看见红菱揉着脚连连喊疼,不由得脸上浮起不耐烦的神情。   第148章:聪明人一般都活不久   可是,她很快就掩饰了烦躁,装作关心的模样道,“这可就糟糕了,如果去迟了,可是会失去名额的!”   “我们做丫鬟的应该体谅主子,要不苏小姐让你的丫鬟在这里休息,你还是随我速速赶去云霄亭吧。”   “苏小姐,时辰可耽误不得。”小然继续催促道。   苏安容和红菱对视一眼,这个小然果然很是能说会道,可让她们继续跟着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走,那是不可能的。   “小然,云霄亭还有多远?”苏安容开口问道,审视着丫鬟脸上表情的变换。   “苏小姐,这你就不必过问了,跟着我快走就好。”小然神色焦急,似乎真的在为她担心一样,   “要是真错过时辰,惹得长公主发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担当不了。”   “好,既然如此,红菱你在这里等着,我跟她去。”苏安容认真的道。   红菱大吃一惊,拉住了她,“小姐,我能撑得住,我和你一起。”   苏安容却缓缓推开红菱的手,俯身低语道,“你且跟在后面,别让她发现。”   红菱这才明白苏安容真正的意思,即刻装作站起来,又摔下去的样子,连连叫疼。   “这位姐姐,你若是真为了你家主子好,就别硬撑了,你且在这里等着,有我在不用担心苏小姐的。”小然站出来说道。   红菱脸上不高兴的点头,“那就麻烦小然了。”   “这是我们做奴婢应该做的本分。”小然笑起来,眼底闪过高兴的神彩。   少了一个红菱,就少了一个麻烦,等会执行起来会更加方便。   稍适,苏安容便跟着小然离开,不久后,红菱也迅速从地上爬起,紧紧跟了上去。   山路朝着密林深处走出,沿着崎岖的高坡,向上攀爬。   苏安容望着前方人烟罕至的道路,更加确定这个小然很有问题。   刚才,她之所以不揭穿,是知道该来的躲不掉,与其逃避,不如主动出击。   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大胆敢冒充长公主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终于,二人走到了一处料峭山崖,那里的确有一处亭子,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   小然不动声色,带着苏安容走进亭子,脸色渐渐阴沉。   “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下面又是绝壁悬崖,我在想,你是准备把我推下去毁尸灭迹吧。”苏安容笑道,声音还是那般风淡云轻,话音却如惊雷震得小然脸色剧变。   “苏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小然张皇问道。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继续演戏了,我相信这里根本就不是云霄亭吧。”苏安容一字一顿道。   小然怔在远处,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看似虚弱的单薄少女,眼神宛若一把刀子。   “小然,可以动手了,这个贱人心机深沉,想必我们的计划早就被她发现了!”   这个时候,苏飘飘忽然从附近的树丛中走出,身后还跟着绿珠,脸上是阴冷的神情。   真相随着这二人的出现而水落石出,看来是姜素素终于等不及了,想必那个小然也是姜素素的人。   苏安容淡然的看向这三人,“你们今日这般费尽心机,恐怕不单单只是想和我单独说个话吧。”   “不错!苏安容你这个贱人,诬陷我是小偷,害得我打了八十大板不说,还连累我家小姐在众人面前难堪,我这次不好好教训你,便不叫绿珠!”   绿珠愤怒的骂道,这口气她憋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绿珠,你说的很对,可是让她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她。”   苏飘飘却拦住了绿珠,脸上露出阴笑,“这里不着天不着地,我们完全可以将她折磨的生死不如。”   “不过,最好别破坏了她那张平庸的脸,还有要留口气。”   “我答应了夫君,要带她回去好好的玩玩的。”   “这个主意好,绝对不能够便宜了这个贱人!”绿珠咬牙切齿的骂道,“苏安容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   小然目光微微寒冷,“不行,这人绝对不能留,她知道我的身份,若是泄露出去,长公主绝对不会饶了我。”   苏飘飘和绿珠还要争辩,小然却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朝着苏安容刺来。   “慢着!”苏安容看着眼前狰狞的三个女子,听着她们商量如何折磨自己的法子,知道此时若不出手,便来不及了。   小然停住动作,冷笑道,“你若是还有遗言,便快点说,免得死不瞑目。”   苏安容脸色平静如水,沉着道,“绿珠和我有过节,我能够理解。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要杀我,我也大抵能明白她为何这么做,可是你身为卧底,却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助姜素素,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然一震,没有料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苏安容竟然还能够这么镇定,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看出了自己是卧底的身份。   她眼神更加阴鸷,杀意浓烈,“原因很简单,聪明人一般都活不久。”   苏安容见小然这样反应,心中更加好奇,她到底是谁的卧底。   应该不会是姜素素的,那个女子虽然有些心机,却还没有胆子和机会在长公主的身边去布置人。   小然的身份很重要,关乎到苏安容要弄清楚,到底谁是真正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在月楼里用五毒草想要杀死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派杀手追杀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刺杀把许晚秋当成自己刺杀的人。   苏安容一步步的逼近,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不查清楚这个黑暗中的黑手,便像是始终有一把利刃架在她的脖子上,随时有性命危险。   小然惊奇的看着眼前单薄的少女,竟然被她的气势所震慑。   苏安容明明看起来那么苍白虚弱,额头上还有点点晶莹的冷汗,而她的手中还握着短刀,多年的黑暗中的训练更是磨练了的意志竟然也在苏安容锐利的目光下一点点崩塌。   看来,这个女人果然非比寻常!   第149章: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死了,很自私   “你若想知道,等死后去问阎王爷吧。”小然眼底闪过一丝杀机,手中的短刀即刻刺向苏安容。   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忽然嗖得射出一根拇指长短的冷箭,不偏不倚打在小然握着短刀的手臂上!   小然啊的一声,抱住手臂痛呼,绿珠和姜素素则震惊得目瞪口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亭子后的密林!   一道青色的身影,一双高贵冷冽的眸子,缓步走了出来,是秦未泽!   紧跟着他身后的,还有方才借口崴脚去请外援的红菱。   “糟糕,这个贱人肯定是发现了我们的计谋,竟然叫了救兵!”绿珠吓得便逃,这种事情若是被宣扬出去,姜素素的前途算是彻底完了,那么绿珠的下场更是可想而知。   可惜,绿珠才跑几步,便被红菱挡住,根本逃无可逃。   秦未泽也走了上来,围住亭子,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这些人如此大胆妄为,设下陷阱来杀害苏安容,绝对不能够轻饶。   苏飘飘恨得浑身发抖,因为有李尚书撑腰,她倒是不怕姜素素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可是白白的看着苏安容再次从手中逃走,简直让她气得发疯!   这个时候,小然的脸上既没有惊惧之色,也没有愤恨,只浮起一层死寂的白。   “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竟然被你骗过。”小然冷笑道,转身,竟然纵身跃下亭子外的,万丈深渊!   “不要!”苏安容大惊,伸手便要去抓她!   这个女子是她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线索,绝对不能够就这么平白死了!   “小心!”秦未泽见到苏安容只顾着去救人,完全忘记她自己的安危,赶忙喊道。   然而,这个时候,小然的身体却已经飞出了亭子,像是落叶一般毫无畏惧的坠/落悬崖。   苏安容懊悔不已,千不该万不该,没有料到这小然会自尽,这下子线索又断了。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苏飘飘,眼中生出毒辣的神情。   她见苏安容此刻站在悬崖的边上出神,趁着这个机会,歹毒的狠狠用力将苏安容推下悬崖!   这一刻发生的太快,一连串的变故,就连秦未泽也没有料到。   “苏安容,去死吧!!”苏飘飘阴冷笑道,充满嫉恨的双眼中,满是对苏安容的恨意。   苏安容震惊之余,脚下骤然一空,眼看整个人就要掉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悬崖可不比昨夜的小山坡,掉下去恐怕连全尸都难保全!   她不明白,这个苏飘飘恨她,真的恨到这个地步了吗!   情况万分紧急,秦未泽和红菱根本就来不及去惩治凶手,绿珠趁着这个机会,狡诈的逃走!   “未泽,对不起。”苏安容终于掉入悬崖,她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秦未泽痛不欲生的模样。   秦未泽的青衣渐渐模糊,他伸出的手也渐渐变成看不清的黑点。   她不想死,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   她绝望痛苦的闭上眼睛,感受风呼呼的在耳边呼啸,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浮现,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容急速下坠的身体忽然停在了半空,她的腰上有一根长长的绳子将她绑住!   这是怎么回事?!   她双眸骤然睁大,惊讶的朝头顶看去,只见秦未泽一手攀着悬崖上的一颗枯树,一手紧紧拽着绑着苏安容的腰带。   苏安容的心跳在明白真相后几乎要停止跳动,他竟然为了救自己,也跟着跳下了悬崖!   她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一刻,只想放任所以的情感,紧紧的抱住这袭青衣,永远都不要再放开半分!   风很大,悬崖上两个人影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落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别怕,抓住我的手。”秦未泽的声音一贯的沉着温柔,像是平常宠溺的摸着苏安容的额头,笑着说她笨一般的口吻。   可是,如今两个人的生命明明只依靠他的一直攀在悬崖上长的那棵枯木上的手。   他青色的衣诀翻飞,身体随风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深情温柔的看向她。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苏安容的世界里,心里,都只有秦未泽的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睛。   哪怕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他的眼中都没有丝毫的畏惧,那碧波涟漪里,唯一有的只有自己。   哪怕自己跌入悬崖,他都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的随行,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担心自己会害怕。   苏安容的心在颤抖,血液逆流,是啊,她害怕。   她真正害怕的是,握住了他的手,最后却得到的一片虚无。   但,就算虚无又如何,就算粉身碎骨又如何?!   是谁曾经说过,若是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可以连生命都不要,那么绝对是人世间最深最真的爱。   秦未泽都有以死相随的勇气,她何尝不能以此生报深情!   两世为人,苏安容早已为硬如磐石的心,在这个时候终于松动,她艰难的伸出手,去握住那个温暖坚实的手掌。   猎猎风中,她雪白的指尖终于碰到他的指。   指与指相触及,秦未泽眼中溢出难以名状的喜悦,他知道这是代表苏安容终于愿意接受自己,他知道这一步有多么的难走。   苏安容心头微颤,看见他笑得像个孩子,幸福就这么来的简简单单,却又令人心满意足。   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又有种想笑的酸楚,最后,她只能一点点的握紧他的手掌,十指相扣,心一下子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原来那些日子的无法安眠,原来那个时候听见有人说喜欢他的时候的醋意,原来那夜不顾一切的为他找寻草药,真正的原因都只是因为爱!   因为爱的深,才会害怕伤害,担心失去,所以才让她纠结痛苦了那么久。   可是,爱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真真切切控制人内心的东西,又如何能够抗拒呢?!   苏安容越是想要压抑,最后却来的越惊天动地,既然如此,何不放手大胆的去爱。   视线交错,十指相握,此时无声胜有声。   然而,枯枝却再也无法承担住两个人的重量,随着一声沙哑的?q声,两个人再次飞速的向下跌落!   秦未泽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将她的头埋入自己的肩膀。   苏安容被他身上清淡的药草气息包裹,幸福得快要融化,想着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么她也是无怨无悔。   四周的绝壁,树木,天空在急速旋转,风声在耳边撕裂,咆哮。   悬崖的底部是一片葱茏的树林,可是也有不少碎石林立。   眼看就要重重跌下,秦未泽将她抱得更紧,整个人都护着她。   他像是哄孩子一般温柔的道,“别怕,你一定会没事的。”   别怕,两个字在苏安容的耳边响起,虽然再平时不过,此刻却成为最动人,最贴心的情话。   还有什么比有一个人愿意拿生命来保护你,更加令人感动的呢。   秦未泽的誓言,是他用行动诠释的不顾一切。   可是,当她听到他又说,她不会出事的时候,心却猛地紧缩,因为秦未泽的承诺,从来都说话算话。   如今跌落悬崖,他就算是算尽天机,又如何能够保证她不会出事?!   苏安容忽然明白他说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他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护住自己,不然自己受伤!   “不要!”她猛地的睁开双眼,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倔强的说道。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两个人已经跌下山崖,她甚至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够死死的抓紧他的手。   天旋地转,在重击后,世界一片漆黑!   苏安容醒来的时候,已经夜深,她就伏在他的胸口,可是地上的秦未泽却已经遍体鳞伤。   “醒醒,你快醒醒!”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心都冰冷。   在这个时候,苏安容才真正意思到,原来这么久以来,她最害怕的不是给不了他幸福,而是害怕自己会连累他受伤!   巨大的悲痛铺天盖地的涌来,她的眼泪满是泪,她不要他死!   “你不能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死了,很自私。”   “你怎么那么傻,非要跟着跳下来?!”   “你不让我害怕,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更害怕,甚至比自己去死还害怕!”   “你不能够让我好不容易有勇气接受你,然后又这样对我!”   “秦未泽,你才是世上最大的坏人!你若不醒来,我便恨你一辈子!一百辈子!千万辈子!”   月色清冷,她的泪像是永远都流不完,像是要在这一刻将所有的悲伤都宣泄出来。   可是,不管苏安容怎样难过,秦未泽都没有像原来那般醒来,然后捏着她的鼻尖,宠溺的看着她,笑话她太笨。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玩笑,她多么希望下一刻他能够睁开眼睛,告诉她,他是在试探她。   可是,没有奇迹,什么都没有,只有肝肠寸断的她一个人。   第150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忽然,苏安容止住了沙哑的质问,不管秦未泽有没有救,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找大夫,就有希望!   她黯淡的双眼再次生出力量,单薄的身子,将秦未泽背在身上。   昨夜,脚上的血泡还为痊愈,再一次在旧伤口上增加新伤。   单薄的身子在山林崎岖的路上,摇摇晃晃的艰难行走,为了尽快带秦未泽走出这个山谷,她甚至忘记自己还在发高烧。   苏安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做到了保护自己,那么现在就应该让自己来保护他。   她绝对,绝对不能够让他再在自己眼前死去。   这一夜,苏安容不眠不休,以最强大的毅力背着伤痕累累的秦未泽竟然奇迹般的爬过了山脊,踉跄的来到了琅琊山的山道上。   今晚的琅琊山并不太平,虽然绿珠和苏飘飘逃走,红菱无凭据证明她们对苏安容下了黑手,可是红菱却以八面玲珑的手段,说服了长公主发动全部侍卫,沿着悬崖寻人。   一群人乌压压的手举火把聚集在苏安容摔下去的亭子里,等待消息。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还是没有半点苏安容的消息,红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出事之后,红菱便即刻去找了长公主求救,苏安容性命攸关,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应对的。   她先是压制住对姜素素极大的恨意和心如刀绞的悲痛,第一时间去找长公主寻求帮助。   其间,她只字未提是苏飘飘将苏安容推下山崖的,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引发更多矛盾,甚至浪费了救安容的时间。   因为她知道,赏花大会名义上长公主是真正的负责人,谁都可以不管,出了事,唯独她不能够不管。   而且,红菱的手上还握着一个把柄,那就是当初琅琊山的香薰灯盏里的香灰。   自从苏安容将有人企图毒害参加赏花大会女子们的事情告知她后,她当即就留了个心眼,将香灰收起一部分,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真的起了作用。   红菱知道这件事长公主是绝对不愿意传出去的,所以,她做好了长公主若是不答应的最好应对准备。   幸好,长公主并没有怎么为难红菱,她被红菱的忠诚打动,加上她的心情委实不错,即刻答应了下来,派了人下山搜寻。   今日云霄亭比试,获胜的是李思轩,虽然不是她自己的人,可是也不是诗雅夫人的人。   相对比之下,之前想要拉拢苏安容的诗雅夫人便显得十分无情无义。   她在得到了长公主的首肯后,就去寻求诗雅夫人搭一把手。   虽然长公主已经派出人去搜寻,可是真正熟悉琅琊山的还要数常年隐居在这里的诗雅夫人的人。   但是面对红菱的求助,诗雅夫人却像是赶叫花子一般,抬手便将她哄了出去,冷漠如冰令人心寒。   许晚秋则在苏安容出事后,彻底失去了行踪,躲在房间里,连见红菱的勇气都没有。   对苏安容有求的许晚秋都如此,更别说其他居心不/良,存心看笑话的其他少女们。   尤其是姜素素更加得意非凡,她咬定红菱是怕事,又无凭无据所以才不敢告发她,暗自幸灾乐祸。   红菱在遭到拒绝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用带来的银钱,全部拿去请了琅琊山附近的近百居民去悬赏。   眼前每一分钟,都是无比重要,她一刻都不敢耽搁。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形势十分严峻。   可是红菱却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增加找到苏安容的机会,在她尽最大能力派人去搜寻苏安容后,不忘往京城写了几封信。   最后,她果断风风火火的径直进入山野之中,亲自去寻找。   从小到大,红菱生活的都十分坎坷,五岁便被卖入青lou,期间多少酸甜苦辣,外表甜美可人的她,心中却是沧海桑田,见惯了世态炎凉。   为了不接客,为了能够有尊严的活着,她几乎不要命的学舞,学琴,学姿态,甚至不择手段……   终于,红菱得到了月娘的青睐,终于在青lou里有了一分地位和尊严。   红菱这样的女子,长袖善舞,能言善辩,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   但是这么多年,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如今连唯一的爱人也不知所踪。   红菱是个爱恨分明的人,骨子里也是个极为清高的人,并不是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   因为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已经让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早就学会,谁都不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唯独相信缘分二字。   只要投缘,哪怕刀山火海,她也不会犹豫半分,若是看不顺眼的,就算对方再如何强大,待她好,她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这样的女子,甜美俏丽的面孔下,是一颗快意恩仇,骄傲的侠女。   说到底,终究是同一类人,她欣赏苏安容的豁达,坚强,这让她看到了当初在泥潭底下挣扎的自己。   所以,红菱认准了苏安容是自己的妹子,那便是一生一世的亲人。   所以,她下了狠心,就算是将整个琅琊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妹子给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一把将苏安容推下山崖的苏飘飘以及居心不/良的姜素素等人,红菱也绝对不会放过。   这群人敢动自己的妹子,简直太小看了她红菱的手段和能量!   现在虽然是在琅琊山,又不准男子入山,若是回到长安,她不把苏飘飘整等人整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就是见了鬼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把苏安容给找回来,而且不能够让姜素素再趁机下毒手。   夜色如泼墨,红菱一袭火红的衣衫,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没入山林之间。   红菱的手段的确很惊人,在她独自一个人的情况下,发动了近乎千人的力量前去寻找苏安容。   整座琅琊山后山的绝壁上,火焰如同长蛇一般蜿蜒盘旋,四处搜寻。   可是这个时候,姜素素等人也并没有闲坐一旁。   旁人不知实情,她却是十分清楚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虽然红菱向长公主汇报说,苏安容是迷路误跌下山崖,可是一旦真的找到苏安容,揭发了绿珠和苏飘飘的行径,那么她就万劫不复了。   这一晚,在红菱四处奔走的时候,姜素素也迅速找来心腹下山寻找,甚至还紧急写信派人去找来姜家武功不错的家丁,目的就是为了确保苏安容绝对不能活着回来。   只要苏安容死了,哪怕姜素素只得了赏花大会的第三,也无比爽快。   她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凡是得罪了自己的人,后果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然,这么想的,还有诗雅夫人。   她的院子里,分别关了两个人。   一个是许晚秋,另外一个便是司徒无邪。   不过,司徒无邪她是关不住的,所以此刻诗雅夫人就坐在他的对面,闲适的喝茶。   她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如常,淡淡的道一句,“你若想踏出这门槛,便必须先杀了我这个姨母。”   司徒无邪脸色一沉,深邃的凤眼中酝酿一股风暴,“姨母,她还有利用价值。”   诗雅夫人冷笑一声,“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就算还活着也是废人一个。”   司徒无邪神色更冷,妖孽的脸上冷酷如冰,“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为何还要这么逼我?”   诗雅夫人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悲恸的神色,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头,悲戚的看向眼前的男子,一字一顿道,“无邪,你什么都好,却唯独心不够硬。”   “一个东方梦瑶还不够让你看清楚你自己么,如此下去,我们的血海深仇何时才能够报得了?!”   “姨母这辈子没有什么心愿,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亲眼看见你手刃仇人,你可知道我的苦心?”   司徒无邪双眉紧紧皱起,眼神复杂,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眼前的妇人,握紧的拳头一分一分的松开。   “不过是个女人,你大业有成之后,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诗雅夫人语重心长的道,“区区一个当铺家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你!”   “够了。”司徒无邪冷冷喝道,背过身,不再多看她一眼。   诗雅夫人却没有就此停下,她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忽然伸手一把撕裂开他的衣帛。   昏暗的灯光下,结实的麦色胸膛上,竟然是一块狰狞的烧伤。   “你难道忘记我是怎么把你从火海中救出来的了么?”   “你难道忘记你爹娘是如何惨死的么?”   “你难道忘记为了保住你,我夫君是怎么死在大殿上的了么?”   “如今,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的女人,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为你死去的那么多人吗?!”   诗雅夫人字字铿锵,一声厉过一声。   第151章:妹妹你好暴力   像是一把刺进司徒无邪喉咙的利剑,将他的心毫不留情的刨开,将那些已经愈合的伤疤重新撕裂,令他痛不欲生。   “够了!姨母,够了!”司徒无邪将她的手拂开,重新遮住伤口,声音沙哑至极。   他眼中的沉痛无人能懂,他的挣扎并不比诗雅夫人少。   从他一出生便背负的深仇大恨,从他懂事便承担的责任,令他早就把他变成一个毫无感情,冷酷无情的人。   诗雅夫人根本就不懂他,可是他却的的确确是欠了她一条命,她挚爱的夫君的一条命!   而且司徒无邪是由诗雅夫人抚养长大,这么多年,他为了偿还这份恩情,几乎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可是,当他遇上苏安容,一切便有些不受控制。   他自然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但是只有她能够让他有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想去欺负她,捉弄她。   这是司徒无邪做一个活死人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有感觉!   开始,他告诉自己,他是拿苏安容来磨练自己的内心。   可是诗雅夫人说的不错,现在事情已经开始变质,他无法控制住不去想她,甚至前段日子,为了保护她,甚至守了她三天三夜。   理智告诉他,是时候喊停了,或许此刻苏安容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理智这种东西,实在经不起考验。   漆黑的夜色中,司徒无邪脸色更加冷酷无情,他忽然出手,闪电般的将威严无比的诗雅夫人击晕在怀中。   “对不起,姨母,这一次,我希望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他将她安置妥当,即刻转身离开。   做完这一切,就连司徒无邪自己也不敢置信,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勇敢的反驳了这个永远高高在上,压制他操控他的女人。   的确,他亏欠诗雅夫人许多,甚至他的性命都是她救的。   可是这么多年,他像行尸走肉一般为她卖命,杀人,甚至活得完全不像自己,他的苦楚,又有谁能够懂?!   东方梦瑶已经因他而死,他绝对不能够让悲剧重演,更何况,苏安容才是那个唯一令他感觉到活着的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若是一生一世都活在死寂的黑暗中也就罢了,可是当他看到星辰的光芒,明白原来人也是有感情的时候,便会如同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也要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司徒无邪就算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一个纯粹只是想要去保护自己爱人的男人!   此刻,夜色更深,山中篝火点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找到苏安容。   红菱却着实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找不到尸体,就说明人还活着,找不到人,就说明那妮子还不想被找到。   是啊,按照苏安容的性子,定然也能够想得到姜素素绝对会趁着这个机会,来寻仇,所以定然会更加小心。   她学着苏安容揉着眉心,思索,若是她还活着究竟会藏身何处。   密林深处,一个杂草丛生的洞穴里,苍白虚弱的苏安容正在用露水喂秦未泽喝水。   原本,她想的是趁这个时候,尽快下山去找大夫给他治病,可是当她发现许多人在寻找自己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咬着牙拖着病痛的身子找了一个洞穴暂时先躲着。   她一路沿途留下了特殊的标记,是类似蝴蝶的标记。   那是红菱当初和她玩笑时候,讲过的关于放手的故事,苏安容相信红菱只要看到,便能够找到自己。   深夜已经过去,天色渐渐明朗,苏安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人来,可是眼看秦未泽的情况却更加严重了。   就在苏安容已经等不及的时候,洞口忽然来了人!   苏安容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抓起准备好的石块,躲在山洞后面,做好两手准备。   若进来的不是红菱,她定然要将此人打晕,不然泄露了行踪,恐怕他们二人性命更加难保。   杂草被一点点被人扒开,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渐渐清晰。   这样的身形绝对不是红菱的!   苏安容咬牙,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对准了那男子的头部,就狠狠的砸去!   “啊!有鬼!”男子被砸中,却没有应声倒地,反而惊的一跳三丈高的叫道。   苏安容恐慌又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她认出眼前的人竟然是当今的九王爷,长公主最疼爱的亲弟弟,姬静默!   苏安容实在想不通,她和他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这个人是怎么跟着自己做的标记找到这里来的?!   她可不相信什么缘分使然的鬼话,更加不相信会有人散布溜达到这么隐蔽的一处洞穴!   可是,不管苏安容怎么想,也绝对没有想到姬静默接下来会说出的话。   “我的好妹妹,这该不会就是你给哥哥的见面礼吧。”姬静默一脸委屈,摸着后脑勺鼓起的大包说道。   “妹妹?”苏安容困惑不已,心道这个家伙该不会没有被自己砸晕,却被砸傻了吧。   这下可糟糕,把长公主最疼爱的弟弟给弄成个傻子,又惹上个大麻烦!   “你要不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心有灵犀顺着你留下的记号,找到这里来呢。”   “只是,妹妹你好暴力,一点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文弱啊。”   姬静默滔滔不绝的说着,果然是个话唠。   苏安容警惕的盯着他,用身体挡住身后的秦未泽,双手捏紧了石块,想着要不要再敲这个半路杀出的家伙一下,彻底把他给敲晕了,也就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   “妹妹,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看流/氓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你货真价实的哥哥!”姬静默委屈的解释道,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无辜的表情。   好吧,苏安容承认这个家伙的确长得不差,甚至可以说得上一表人才。   可是,一个十几岁的人,摆出一个孩子才有的天真烂漫的表情,真的很欠抽。   苏安容表面上不动声色。   第152章:你别再想离开我半步   全身却紧绷,随时准备好瞅准对方没注意的时候,再次狠狠砸过去!   “妹妹,我知道有点突然,皇祖母原本也拦着我来的,不过,我实在好奇妹妹长什么样,便偷偷跑了来。”   “你放心,你的身份连长姐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整天缠着皇祖母意外得知有你这个妹妹,她也不会告诉我真相。”   姬静默说得津津有味,越看眼前的苏安容,越是很满意多了这么一个聪慧可人的妹妹。   要知道,他从出生以来就是皇族里面年纪最小的,如今终于能够过一把哥哥的瘾,他真是求之不得!   苏安容听到这里,刚准备偷袭的手,缓缓放下,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姬静默口中的皇祖母便是上次她见到的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么,难道她真的是姬静默口中的妹妹,当年应该死于大火的前朝公主!   这个消息太劲爆,就算苏安容承受能力再强,也震惊得怔住了。   她的脑子嗡的炸开,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么似乎一切就能够解释得通。   这个前朝的公主牵扯了太多利益争斗,如果被人发现她还活着,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要杀她。   不管是前朝参与篡位的臣子,还是残酷的宫廷争斗,都有足够的理由派遣杀手,培养小然那样的死士来杀她灭口。   苏安容越想越心惊,冷汗浸湿了背脊,她忽然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皇祖母派来的?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留下的标记的?”   狭窄的山洞内,姬静默偏头瞧着眼前一脸警惕的单薄少女,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那日你不是已经见过我了么,难道还要怀疑我的身份?”   苏安容的脸一红,他说的没错,那日落花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连长公主也承认了姬静默的身份,他应该没有说假话。   她这才放松一些,勉强支撑着昏沉沉的头,揉着眉心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发现我留下的标记的?”   姬静默做了个鬼脸,神秘笑道,“做哥哥的自然比你这个妹妹聪明,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苏安容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落下来,眼前算是暂时安全了。   姬静默定然不会对她不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秦未泽。   “你快带我们离开,最好不要任何人发现,包括长公主,你能够过做得到吗?”苏安容认真的问道。   姬静默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一切有我在,还有你身后那个人好像受伤不轻啊,是不是要先去医馆?”   苏安容重重的点头,眼中满是焦灼,“必须尽快去看医生!越快越好!”   姬静默被她这么紧张又严肃的样子给吓着,他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一碰,所触及的地方俱是滚烫灼人。   他脸上一惊,震惊道,“先不说那个人,你知不知道你风寒的多厉害!头这么烫,你难道不怕烧坏脑子么?”   苏安容全心都惦念的是秦未泽的安危,哪里顾得上自己,听见他这么说,再一次生出拿板砖拍死这个不靠谱的哥哥。   “情况危急,能不能先带我们出去找大夫,其他的以后再说。”她深呼吸一口,好不容易将涌上来的怒气给咽下去道。   眼前,她的确是很需要这样一个人带他们出去,总比等会被姜素素或者诗雅夫人的人找到的好。   临走前,苏安容在墙上留下最后一个符号,以防红菱找到这里看不见她会担心。   做完这一切后,她终于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妹妹,你别睡啊,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想去附近随便的医馆,还是跟我回皇宫找太医?”   姬静默苦恼的抓头,看看晕倒的苏安容,再看看奄奄一息的秦未泽,他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明明只是想来看看自己素未蒙面同父异母的最小的妹妹,可没有想一个人同时背着两个人爬山啊。   虽然他身手不错,可是身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还得按照苏安容的要求走出琅琊山不被其他人发现,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眼前姬静默还真没有第二个选择,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救人。   不然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一个比自己小的妹妹,转眼就得给没了。   说做就做,姬静默一把将秦未泽背在身上,然后打横抱起苏安容就往外走。   他发现这个妹妹不仅头滚烫的吓人,浑身都烫得像是着火一样。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身后英俊优雅的青衣男子,心中好奇,妹妹到底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姬静默一路都在纠结一个问题,像苏安容这样一个重病的弱女子,该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够将一个男人从山崖下带到这个山洞啊。   他再联想到听来的关于她如何迷路,如果不小心坠/落悬崖的种种说辞,心中越来越觉得不可信。   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双双跳崖,这不是殉情,这是啥?!   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全部都是不靠谱的,姬静默觉得,肯定是皇祖母不同意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穷小子。   姬静默想到这里,转头去看身后衣衫褴褛的秦未泽,重重叹一口气,果然很穷,连套好的袍子都买不起。   他开始对皇祖母的传统门当户对的观念感到愤愤不平,在他看来两个人相爱就可以了,何必这么极端,非要逼的这对恩爱的小情/人出此下策呢。   可怜自己的妹妹,到最后还一再强调,千万不能够被其他人发现。   一股强大的正义感油然而生,姬静默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成全这对苦情的小情/人。   一夜过去,天色清明。   在琅琊山忙碌了一宿的人们,匆匆小憩片刻,又开始新一轮的搜寻。   长公主没有得到一点点关于苏安容的线索,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根本就找不到半点人影。   不过,她也没有对这件事多么上心,只要表面上过得去,该做的都做了就可以,反正苏安容已经失去夺取赏花大会第一的机会,无关轻重的一个废人罢了。   姜素素则分外焦灼,连带手下的绿珠和苏飘飘都十分不好过。   人死不见尸是最恐怖的,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火药桶,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爆炸。   她恨绿珠二人办事不利,错过那么好的机会没有把苏安容给弄死,于是便把火气撒在这二人的身上。   苏飘飘恨在心头,却也不敢和武艺超群的姜素素对着干,最后和绿珠分别被打了五十大板,罚跪在院子里整整一夜,直到找到苏安容为止。   然而,最暴跳如雷的莫过于诗雅夫人,司徒无邪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   现在诗雅夫人已经把苏安容作为最大的眼中钉,就算这次苏安容能够活着从悬崖下走出来,她也绝对要把苏安容再杀死一次。   司徒无邪和红菱则各自在山谷中继续寻找苏安容的身影,彻夜未眠。   幸运的那一个,是红菱。   当她发现一颗树的枝桠上有独特的蝴蝶图案的时候,就即刻反应出,这很有可能是苏安容留给自己的暗号。   果然,红菱一路追踪,终于找到山洞,在看到苏安容的留言后,才真正放下心。   留言是用写在地上的沙硕上的,很简单的一句话,安,保重。   红菱见到这句话,心里又喜又酸,整夜的疲惫和倦怠一下子烟消云散,只要知道苏安容一切安好就够了。   她即刻将地上的字迹全部擦干净,她明白苏安容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件事。   接下来,红菱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个好觉,然后等待苏安容回来。   不过,红菱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任何已经得知苏安容下落的迹象,她要将这出戏好好演下去。   赏花大会还有两天的时间,接下来还有欢庆宴,像是姜素素这些人定然不会离开,她要盯紧这些仇人,一个都不能放他们逃了。   至于她寄出的那些信,估计很快也该有回音了,到时候等苏安容回来,非整不死姜素素等人不可。   想要取红菱亲妹子的性命,也不看看在太岁上动土是什么下场!   就在红菱即将离开山洞不久,一个黑色的身影也跟随进入山洞。   可惜,司徒无邪却没有看到苏安容被抹掉的留言,只发现地上残留的血迹。   他的脸色从未那么难看过,整个人像是入了魔,双眸猩红,戾气森然,几乎站都站不稳。   “不可能,她每次命都那么大。”他沙哑的呓语,忽然想到什么,死寂的眼眸中再次迸发生机。   这里虽然有血迹,可是却没有尸体!   只要没有见到她的尸体,没有亲眼确定她彻底死了,他就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丑八怪,最好别让我再找到你,不然,等我完成了这件大事,你别再想离开我半步!”   山洞里,回荡着他凌厉的声音,他的情意,如他的人一般冰寒如铁,直接,霸道,不容置喙。   次日,苏安容和秦未泽二人已经被安置在琅琊山附近最豪华的客栈。   第153章:混世大魔王九王爷   姬静默毕竟是鼎鼎有名的九王爷,招手之间,不仅占用了悦来客栈最好的房间,叫来琅琊山周边最有名的大夫,还快马加鞭从京城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医。   当时这位太医还正在酣眠之中,只听见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好,便被九王爷的部下连拖带拽的拉上了马车。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到达了琅琊山。   太医一路辛苦颠簸而来,虽然内心极其不乐意,但是一想到是长公主最宠爱的九王爷有旨,哪里敢显露半分不满,反而一路还要保持一脸如秦春风的笑容,一口一口咽下酸涩的泪水。   太医不好当啊,尤其是遇上了这么一个毫不讲理,又有权有势的混世大魔王——九王爷。   这个主子因为是皇上最小的弟弟,又被长公主骄纵惯了,做事向来都是由着性子的,谁要是敢得罪这位爷,转头便要被长公主给五马分尸了不可。   所以,太医十分识相,哪怕最后发现这次连夜赶路竟然不是给这个爷看病,而是给两个病的快死的无名氏看病的时候,他郁闷的几乎要哭出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最令这位太医生不如死的那句话,是他叩见完姬静默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给你一天时间,把这两个人救活,要是做不到,砍了!”   姬静默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还忙不迭的吃着大餐,塞满食物一嘴流油的模样,像是在说这道菜要多放点盐一样简单。   太医听完这句话后,没有吐血三升,也是被吓得内伤不轻。   他不敢挑衅这位九王爷的权威,更不敢和九王爷理论,最基本的常识问题,因为他根本就跟这个混世魔王解释不清。   太医欲哭无泪的看着分别躺在两张床上的苏安容二人,背脊发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还不想死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若不把人给逼到绝境,永远不知道人的潜力有多大。   这位年过六十的老太医就充分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他为了逃过被砍头的危机,便使劲浑身解数,硬是将苏安容二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出来。   姬静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淡定,只在确定苏安容二人只要稍适休息便能够醒来后,挥了挥手打发了太医。   待太医离开,他前后左右观察了苏安容半响,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个一见到他就吓得连说话都哆嗦的太医,医术真不知道怎么样,要是欺骗了他,岂不是害了自己的亲妹子?!   姬静默认真的思索好一会儿,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来人,把那号称琅琊山第一名医的家伙请来!”他打了一个响指,命令道。   手下即刻进来,有些忐忑的提醒道,“启禀王爷,您昨天就已经将琅琊山第一名医给请来了,因为您后来没吩咐,奴才就命人把他绑进柴房……”   “如今都已经快一天一夜了……”   “戳!你丫的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姬静默大怒跳脚道,“快快,好生招待一番,然后赶紧请进来看病!”   “是,王爷。”手下恭敬的答道,吓了一身冷汗。   “等等!”姬静默又想到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一转,命令道,“现在就把他带过来,要是看不好这两个人,继续丢柴房绑着!”   手下听得一头黑线,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学的去学武了,没去学医。   这大夫哪里是人当的,简直太悲催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饿得头晕眼花的琅琊山第一名医几乎是自己掐着自己的人中,勉强支撑着给苏安容二人看完病的。   “到底怎么样了?”姬静默焦急的在一旁来回转来转去,催促道,“他们怎么还没醒过来,两个人总得醒过来一个吧!”   “启,启禀王爷。”琅琊山第一名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虚弱的说道,“这两个人,一个是高烧了一天一夜,还受过蛇毒以及五毒草的毒,身子又被重创过,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另外一个人更是情况复杂……”   “什么?!你说我妹子都中了什么毒,还快没命了!”姬静默大怒,上前扯住了名医的领子一顿爆吼。   狼牙山第一名医此刻被吓成了琅琊山第一苦逼,本来就又饿又渴,现在再被他这么一吓唬,竟然没有顶住压力,直直的栽了下去——晕了!   姬静默几乎要抓狂,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苏安容忽然发出一声轻呼,这才平抚了他的狂躁。   “未泽……”她的眼睛都还没有力气睁开,却挣扎的艰难吐出这两个字。   “妹子,你放心,你情郎没事!”姬静默高兴的一把推开地上的名医,紧紧抱住了她的双手,激动不已。   “妹子,只要你赶紧醒过来,我就马上去跟皇祖母说道你俩的亲事。”   “你说你,杂就这么想不开,就算皇祖母不同意你俩在一起,你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去玩什么跳崖,殉情啊!”   “妹子,都怪哥没有早点去找你,要是找到你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不开。”姬静默懊悔不已的滔滔不绝道。   苏安容原本身体十分虚弱,刚刚苏醒,还未弄清楚情况,可是听到耳边传来他的长篇大论,顿时有种想要再次晕过去的冲动。   耳朵不像是眼睛还能够闭上,晕倒这种事情,并不是想睡就能够睡得着的,尤其是在姬静默这么强大的啰嗦攻势下,简直令她想钻进被子里,捂住耳朵。   天!怎么会有这么能说的人!   苏安容欲哭无泪,算是明白姬静默的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妹子,你说话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姬静默瞧着她的眉紧紧皱成一团,还以为她不舒服,不由得关切问道。   “水……”苏安容干涩的说出这个字,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既然躲不过这个话唠,还是快些醒来的好,不然再这么碎碎念下去,头也要变成两个大。   偏偏这个人还一直称是自己的哥哥,而且也救了自己,做人不能够恩将仇报。   她勉强坐起来,打量这个房间。   这是一处极为豪华的住处,不过,仔细分辨就能够发现这里是一处客栈。   “未泽。”苏安容情不自禁的喊出声,在她不远处的矮榻上,躺着的正是一脸苍白的秦未泽。   她几乎是从床上跌下地的,不确定他安好,她如何能够坐得住?!   “妹子!你怎么起来了!”姬静默见她摔倒,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赶紧上前扶住虚弱的苏安容。   “他怎么样了?”苏安容担忧的看向秦未泽,眼中尽是心疼。   “妹子别担心,你情郎还活着,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姬静默将她扶到床上坐好,安慰道。   “什么情郎?!”苏安容嗔道,脸上却浮起一片嫣红,平添了几分少女的羞怯。   姬静默却是大震,“不是情郎?!那为何你们要跳崖殉情,妹子,你可别因为不好意思就不跟哥说实话。”   “不管这个小白脸有多穷,只要你喜欢,就算是乞丐要饭的,哥也给你做主了!皇祖母那边更别怕,交给我来处置!”   苏安容大窘,脸越发红的彻底,气恼道,“未泽不是什么小白脸,更不是我什么情郎,你别乱说话。”   姬静默嘿嘿一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我懂,我都懂。”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她正是无比懊悔当初应该一板砖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砸晕。   “妹子,明日便是赏花大会的最后的一天,皇祖母说过,你似乎有任务在身,可是你身体这么虚弱,我想想你还是别回去了。”   “你干脆一边修养,一边和你的情郎好好培养下感情,索性我做月老成全了你们。”   “嘿嘿,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任由皇祖母再怎么不乐意,也拿你没辙。”   姬静默拍着胸脯说道,一副帮了她天大的忙,不用她多谢的表情。   苏安容一头黑线,天!哪里来的这么个哥哥,居然连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苏安容虽然才和姬静默见过两次面,可是大抵对这个不靠谱又极其热心的哥哥,已经有了大致了解。   这个人除了话多一些,总体还是很仗义的,可以信得过。   所以她不再继续和他辩驳自己和秦未泽的关系,倒是在确定秦未泽已经脱离危险后,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她已经错过了赏花大会的比试,但是不能够就这么放弃,尤其是是不能够白白饶了苏飘飘!   秦未泽伤成这样,完全是拜苏飘飘所赐,这次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赏花大会的决赛是在什么时候?”她开口问道,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眼前秦未泽还没有醒,若是还有时间,不如晚一些再回琅琊山。   姬静默掰着指头认真算了算,答道,“明日就是决赛了,到时候六公主会出现,打败了六公主,才算是真正的第一。”   第154章:那个,这个,妹子,你听我解释   苏安容心下了然,原来这个六公主一直不出现,是因为还没有等到可以和她媲美的人,看来这也是骄傲的女子。   “那好,我们明早再启程回琅琊山吧。”苏安容沉着的道,她看向床榻上依旧昏睡的秦未泽,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客栈,又不忍心叫醒他和自己一起去面对困难。   原来,她一直以来并不是不懂爱,只是没有机会去对他好罢了。   “妹子,你对这小白脸倒是真的很不错!我这个做哥哥,可是有些吃醋了。”姬静默故作生气,嘿嘿笑道。   苏安容瞪他一眼,不再理他。   姬静默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赔笑道,“妹子,你别生气啊,哥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放心,我一定说服皇祖母,让她成全你俩的好事!”   “好了,我累了,要休息。”苏安容脸红如霞光,再也忍不住的说道。   姬静默恍然大悟,嘿嘿笑道,“明白了,妹子你终于开窍了!哥等你好消息!”   苏安容见他坏笑着出门,顿时想起他那个生米煮成熟饭的建议,不由得羞恼的跺脚。   这个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哥哥,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   她发完脾气,却情不自禁的坐在秦未泽身边,看着他安然熟睡的模样,心中一片温软。   这一刻,时光像是停止了,阳光温热,岁月静好。   苏安容从未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虽然明明知道他是熟睡的,可心跳竟然有些加速。   俊美挺拔的五官,白皙好看的脸,哪怕低垂着双眼,依旧显得那样高贵优雅,只是发丝有些凌乱。   她微微皱眉,定然是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没有照顾好秦未泽。   苏安容缓缓伸出手,温柔的为他将被角掖好,忽然之间,她想起那个缭绕着檀香的夜,他也是这般照料自己的。   一股温暖的甜蜜涌上心头,她情不自禁的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直到能够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心跳如雷,她清澈的眼眸睁得又大又圆,原来这么近的看秦未泽,他还是这般好看。   他不像是司徒无邪,妖孽得令女子都羡慕,惊艳。   苏安容觉得,秦未泽像是一位尊贵的皇者,高高在上,优雅高贵,又带着一丝神秘的忧愁,令人想要去探寻他的秘密。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前世今生重叠。   她咬着唇,身子前倾,想要看他看得更加仔细。   他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好闻,又令人心安,淡淡的药草香味。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苏安容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窗外,贴着墙根站的姬静默捂着嘴看着这一幕,几乎要笑出声来。   明媚阳光下,一脸嫣红的娇俏少女羞涩的靠近男子,表情实在太丰富。   娇羞,忐忑,紧张,好奇,这样的苏安容有种少女难以言喻的美!   看来果然孺妹可教也,早点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用不着去殉情了嘛。   姬静默兴致勃勃的期待,苏安容再接再厉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   她的鼻尖几乎和秦未泽的贴在一处,清澈的双眼眨了眨,一只手捂住心脏的位置,生怕一不留神,心会真的跳出来。   “你说,你为何要把墨玉簪子送我?”她声音温柔甜蜜,眼中满是期盼,脸上是自己都为意识到的甜蜜的笑容。   可是,秦未泽却没有回答,安静的熟睡。   苏安容深呼吸一口,又鼓足勇气,额头抵上他的温热的额头,因为太过紧张,声音都颤抖起来,“你说,你为何要跟着我跳崖?”   他依旧没有答话,身边的少女却脸红到了脖子根。   鼻尖终于挨着鼻尖,她的气息几乎不稳,手心都捏出冷汗,连自己也不懂为何要这般做。   她只知道,眼前是那个和自己心有灵犀的男子,那个不离不弃,永远相伴左右的男子,那个穿青衣最好看的男子,那个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宠溺的男子,那个为了她甚至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的男子,那个失而复得的男子。   她只想告诉他,她终于准备好去爱他了!   原来,一个人能够去表达爱意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苏安容虽然整个人都在颤抖,可是心却幸福的飘上云端。   她是多么庆幸,此生能够遇见秦未泽。   她又是多么开心,可以有机会真正去爱一个值得珍惜的人。   眼看唇与唇就要贴在一处,她紧张至极颤抖的闭上了双眼。   这是苏安容两生两世,有史以来第一次情不自禁的主动去吻一个男子,哪怕当初对沈清澜也从未如此。   她此时才明白,原来当初的爱,只是因为一份对青梅竹马的执念守护,以至于后来遇见秦未泽,也不会心动。   可是,如今对比,她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是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这一世,苏安容要把握真正的幸福,和真正对的人,相守相知,永不相负。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间,原本应该熟睡的秦未泽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优雅深邃的眸子先是被眼前的一幕震住,稍候却盛满快要溢出的幸福甜蜜,不去惊动这个一脸绯红的少女“非礼”的举动。   姬静默正看在兴头上,却猛地对上秦未泽的视线,顿时吓得不轻,紧张过度竟然一下子啪得巨响,将窗子豁然撞开一个大窟窿。   这个动静实在太大,苏安容也惊得猛然睁开眼,一回头就瞧见这个不靠谱的哥哥摔成底朝天。   “你——!”她大窘,想到方才自己偷亲的举动定然被这个家伙全部看了去,脸上又红又白。   “那个,这个,妹子,你听我解释!”姬静默尴尬至极,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衣服被卡在了窗子上。   他稍微用力,竟然嗤啦一声,将衣服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回,姬静默不敢轻举妄动了,不然在妹子面前春/光乍泄,岂不是更丢人。   苏安容却是恼羞成怒,毫不犹豫的豁然起身,恨不得上前在这个家伙身上再补上几脚。   第155章: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值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却被握住,低头一看,秦未泽正笑着看她。   视线相撞,短短一刹那,苏安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尤其是想到刚才的一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可是,她见到秦未泽好好的醒来,又开心至极,矛盾纠结的情绪,令她几乎要抓狂。   “妹夫,你醒了就好,你不知道我妹子多担心你!”姬静默赶紧打圆场,想要借此消消苏安容的怒火。   苏安容却是听得整个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浑身杀气沸腾,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掉整个客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竟然连妹夫都喊了出来,秦未泽听到会怎么想,这不是逼着她去自挂东南枝么!   她气得眼冒金星,用力想挣脱秦未泽的手,想着撒腿就跑,越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好。   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健忘,她要趁着还残留最后一丝美好形象的时候,赶紧撤!   谁料,这个时候,秦未泽的手却更加用力拉住她,温柔的声音随风飘来,“他是你的哥哥?”   “啊,是,是啊。”苏安容的脸像是着了火,滚烫不已,暗中庆幸秦未泽没有纠缠方才的问题。   她不断安慰自己,或许他才刚刚醒来,之前根本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都是自己想多了。   阳光下,苏安容白皙的颈脖都染上绯红的色泽,又是窘迫又是恼羞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秦未泽瞧着她故意撇开头,眸子里浮起宠溺的笑意,看向不远处的姬静默,竟然优雅的叫了声,“哥哥好,在下秦未泽。”   噗!   苏安容惊诧的瞪圆了双眼,猛地抬起头,无比震惊的看着他,觉得肯定是自己幻听了!   相对而言,姬静默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稍微一顿后,爽朗大笑,毫不客气的答道,“哈哈,还是妹夫懂事!”   “妹夫放心,我一定替你和妹子做主,等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皇祖母再不愿意,也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天!   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加不靠谱的哥哥么!   苏安容再也受不住,脸彻底红成了番茄,用力挣脱了秦未泽的手,飞一般夺门而逃!   过分!实在太过分!   姬静默怎么能够在秦未泽的面前说出那样话来,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苏安容一路狂奔,心跳如雷,还未从刚才的窘境中脱离出来。   脸红得不像话,心跳得几乎不能呼吸。   “安容。”身后有人叫她,是秦未泽的声音,可是她怎么能够回头,她要怎么解释那句生米煮成熟饭?!   就算她两世为人,曾经成为沈清澜的妇人,但如今的她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张皇失措,不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情郎。   远处翠绿是一片如海竹林,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竹叶落在山中小径上,映射出一片斑驳影像。   苏安容捂住狂跳的心口,像个做错了的事的孩子,红着脸一路狂奔。   此时的她害怕秦未泽会追上来,又期待他能够追上来,这样的心思矛盾而忐忑,期盼而幸福,羞怯而紧张。   她的耳边一遍遍响起他的声音,那句他对姬静默说的妹夫有礼了,令她脸颊更加滚烫,清澈的眼中满是甜蜜的尴尬。   终于,她停下脚步,青翠的竹海中,素雅少女娴静如仙子般美好。   可是,苏安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秦未泽。   一道黑影闪过,司徒无邪如鬼魅般伫立在她的身后,皱眉盯着这个满脸都是期待的少女。   他的眼神复杂,不过更多的是见到她安然无事而生出的激动和喜悦。   可是,他很快便将柔情压制到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为了找她忤逆了诗雅夫人,他为了找她在琅琊山整整不眠不休找了两天两夜,他为了确定她的安危几乎找遍了每家医馆。   若不是姬静默去找琅琊山第一名医的动作太大,或许他还会继续的找下去。   这几天,司徒无邪才明白她存在的意义。   失去东方梦瑶,他或许会伤心,可是失去苏安容,他却会彻底麻木,再一次变成那个黑暗中无情的杀手青面阎王,彻底成为一个毫无感觉的活死人。   所以,他不允许苏安容出事,更加不能够接受她死。   可是,现实总是讽刺而残酷,司徒无邪找到她的时候,却见到她为了另外一个男子彷徨,忐忑,这一幕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丑八怪,你为何不听我劝告?”司徒无邪声音冷如寒冰,一字一顿道。   苏安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即刻从幸福的梦境中彻底清醒,她不用回头便能够知道身后站着的定然是那个冷酷愤怒的妖孽。   她不知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寻到自己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司徒无邪知道了多少,会不会对秦未泽有伤害。   终于,她鼓起勇气,咬唇转过身,直视他锐利的凤眼。   “我的生活不需要你管,我欠你的自然会还。”苏安容捏着拳说道。   司徒无邪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颚,勾魂的凤眼微微眯起,“你忘记了,我曾经说过,你欠的债,必须肉偿。”   苏安容柳眉蹙起,推开司徒无邪的手,冷冷说道,“这算不得数,我从未答应过你。”   “我知道原因,是那个叫做秦未泽的人吧。”司徒无邪眼神更冷,一股怒气直窜上来,讥讽道,“你实在自作多情,那个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你胡说,未泽他——”苏安容气恼辩驳,话一出口便停住,因为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和这个讨厌的家伙解释。   “他怎么了,他如今说不定正在美人怀中乐不思蜀。”司徒无邪见到她这么在乎另外一个男人,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不可能!我不许你这么诋毁他!”苏安容眼神一凛,格外认真警告道。   司徒无邪凤眼危险的眯起,一步步逼近她,一字一顿道,“你可敢与我打赌,若是他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女人,你便从此不准再见他,彻底忘了他。”   苏安容的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上一次和这个妖孽打赌的是沈清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家伙有多腹黑,根本就不会打没有把握的赌注。   但是,让她去相信秦未泽那样专一的男子会三心二意,她就算死也不会相信。   “若你输了,又如何?”苏安容冷静的反问道。   司徒无邪顿了顿,冷冷答道,“我若输了,就算你偿还了我一条命的恩情。”   苏安容沉吟,他一共救过自己三次,想要一下子全部还了实在很不现实,若是能够一条命一条命的还,这样的赌注也不吃亏。   “好!我答应你!”她很有信心的说道,潋滟双眸满是胜利者才有的坚定。   “这次你绝对会输。”司徒无邪的嘴角邪魅的扬起,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苏安容,我不喜欢勉强,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真正爱上我。”   苏安容听得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这个妖孽永远那么自恋,似乎只要是个女子,便会被他那张完美妖孽的脸给迷惑。   不过,她不是年少懵懂的女子,会眷恋太过美好的容颜。   因为她懂得,不管一个男子再优秀再完美,若是不爱自己,那么便毫无意义。   男子骨子里和女子截然不同,不会因为感动和心软产生爱意。   男子都是天性凉薄的,爱便是爱,不爱哪怕你付出再多,他也绝对不会付出一丝真情。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值钱。   就像是上一世的苏安容,她为了沈清澜付出了一切,可是最后却被他活活逼死。   或者像是她的娘亲,哪怕到死还要恳求苏安容原谅苏老爷,可是那位薄情的苏老爷哪怕在牢里心心念的还是那个柳姨娘。   苏安容淡淡叹了一口气,或许这才是她这一世有勇气去爱秦未泽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爱自己,甚至连性命也愿意舍弃,最难得的是,她也同样能够为他付出一切。   还有什么比相爱更加难得又幸福的事情呢,此刻的苏安容由衷的觉得很甜蜜。   与此同时,竹海的另外一端,原本去寻找她的秦未泽,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向。   “一个命不久矣,却能够如此悠闲镇定的,这世上恐怕除了公子再无第二人。”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褐色罗裙,面目威严端庄的妇人,她一双如鹰的眼神,似是能洞穿一切,刺入人灵魂的深处。   秦未泽沉着优雅笑道,“见过诗雅夫人,不知夫人从哪里听来这些传言,恐怕是有些误会了。”   诗雅夫人面色冷漠,上下扫视他一番,“秦公子状若常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不妥,但是大夫的诊断总是可信的。”   她拍了拍手,随即便从黑暗中走出三个人,正是两个部下带着一脸恐慌的琅琊山第一名医。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行动极其迅速敏捷,一看便知道是顶尖的高手。   第156章:妹子,你别一见到我就跑啊   加上这些人的眼神冷酷如冰,机警如豹,更像是行走在黑暗中行走的杀手。   秦未泽眉头连皱也没有皱,从容自若的道,“不知未泽何德何能,能够惹得夫人如此关注,不过,我如今活得很好,也暂时没去想身后之事。”   诗雅夫人威严的脸上稍微露出一丝惊诧,挥手令身后的部下退去,轻声赞道,“宰相的门生果然气度不凡,只是,你现如今应该好好考虑如何处理后事了。”   秦未泽怔了一下,接着笑道,“有劳夫人费心了。”   诗雅夫人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却打心底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原来她只是以为这个年轻人不过是一个寻常男子罢了,如今发现秦未泽不管谈吐处事都十分得体周到,这令她不得不衷心佩服夏宰相看人的能力。   既然如此,这个年轻人若是利用的好,也是个好棋子。   诗雅夫人更加坚定原本的想法,准备利用秦未泽来敲打一下苏安容以及司徒无邪,若是用得好,或许还能够通过这个男子将司徒无邪再一次的拉回自己身边。   “年轻人,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了,可是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她的眼神变得柔和,缓缓道,“有个人,你现在得去见上一面。”   秦未泽顿了顿,还是决定拒绝,可是他话还未出口,身后便出现了四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他几乎来不及反抗,便被浸了迷香的帕子捂住口鼻给硬行带走!   然而,就在他双眼即将合上的时候,却远远的瞧见了苏安容四处张望的一抹身影。   可是,这个时候的秦未泽已经失去力气喊出声。   诗雅夫人一行人很快便带着秦未泽消失在竹海之中,等苏安容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苏安容一路左顾右盼,喊着秦未泽的名字,她心底莫名担心,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感觉。   司徒无邪的到来绝对不会只是巧合,这说明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她很担心,司徒无邪会对秦未泽下黑手。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但是苏安容始终没有找到秦未泽的身影,却碰见了来寻她的姬静默。   天!怎么又是这个令人头大的家伙!   她一头黑线,几乎条件反射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先撤。   “妹子,你别走啊!妹夫人呢?”   “妹子,你别一见到我就跑啊!”   “你老哥我长得虽然没有那个什么京城的那个什么将军帅,可也是人见人爱的帅哥,你咋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姬静默连跑带喘的一路追过去,他这辈子养尊处优,还真没这么低三下气的求过人。   苏安容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上第一个!   可是,谁叫她是皇家最小的妹子,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姬静默能够以哥自称的人啊。   姬静默捂着抽疼的肚子,一边追,一边欲哭无泪,他始终想不通为嘛这个妹子就不喜欢自己呢,这一切和他设想的实在差距太大。   在他从皇祖母那里发现自己多出一个妹妹的时候,还以为从此以后就能够耀武扬威的过一把当大哥的瘾,谁料现在他感觉自己简直成了这个妹子的跟班加小弟!   算了,当小弟就当小弟吧,谁叫他是哥哥呢。   可最悲催的是,人家苏安容根本就不稀罕他这个小弟,还一见到他就像是见鬼一般,转身就跑。   姬静默那个心如刀割啊,泪流满面。   就在他已经快要跑不动的时候,前面的苏安容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这边。   “你方才可是说,未泽也不在客栈里?”苏安容担忧的问道,似乎猜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换个地方煮饭,所以就……”姬静默见妹子终于打理自己,一时兴奋高兴过了头,没注意顺口居然把真话说溜了嘴。   这话一出,苏安容的脸上果然一阵红白,双拳差点没揍过来。   哪里有这样的哥哥,一心惦记着来蹲妹妹的墙角,真是可恶!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担心你俩刚刚醒来,怕你们又晕过去。”姬静默慌忙解释道,也觉得有些不意思,清咳了好半天。   好吧,他是很好奇,不过也实在怪不得他。   虽然身为九王爷,也快到了婚配年龄,可是长公主管的极紧,姬静默几乎都没有怎么见过相恋男女是如何相处的,实在是好奇的紧啊。   加上长公主最疼他,所以眼光更是挑剔,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这个弟弟,于是乎,他就更好奇了。   这次赶上苏安容和秦未泽这么恩爱又养眼的一对,姬静默自然要大肆发扬一下学习精神,却不料每次都被抓个正着。   咳咳咳,他总结一下,看来问题关键在于不够熟练,以后要多练习一下才能够真正如鱼得水,不被发现。   当然,这些姬静默是绝对不会告诉苏安容的,表面上他还是要当个有面子有威严的兄长。   此时,苏安容的脸色却更加阴雨不定,倒不是还在纠结姬静默□□的怪癖,而是因为担心秦未泽的情况。   “回客栈收拾东西,今晚便回琅琊山!”她一字一顿道。   如果是秦未泽自己离开,是绝对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所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司徒无邪在从中捣鬼。   看来,那个赌注司徒无邪早就有了准备,她绝对不能够容许秦未泽受到任何伤害。   “好!妹子说啥就是啥!”姬静默赶紧表示支持道。   深夜,琅琊山,凝香院。   摇曳的烛火下,红菱娇俏的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浅笑,她正拉着衣袖,伸出出一截如玉的手臂去烧从京城的回信。   火焰窜起,很快手上的信便化成一团灰烬。   接着,她将案几上的另外一封信收放进怀中,然后满意的打了个哈欠,准备歇下。   就在这个时候,门却哐当一声被踢开,只见绿珠和苏飘飘二人出现在门口。   “好个红菱,你这个奴婢脸皮还真够厚的,主子死了你还死皮赖脸的留在琅琊山庄!”绿珠的脸上摆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气势,一进门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房中的上座,一副自己就是主子的模样。   苏飘飘也是一脸高傲的从高往低的俯视着红菱,眼中满是轻蔑和鄙视。   她越看红菱,心中便越是不爽。   红菱不过就是一介青/楼贱女,也就只有苏安容才会接受这等不清不白的婊/子做下人。   可是,最让苏飘飘恼火的就是,这个红菱社交手段实在了得,光是短短一个时辰,便几乎鼓动了几千人去山上搜寻苏安容那个贱人。   现如今苏安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已经令姜素素和她们心中惶惶不可终日。   但红菱却更加强化了这种恐惧,让整个琅琊山庄比没有苏安容的时候,更常听到苏安容的名字。   一个奴婢身份低贱也就罢了,出身肮脏更是算了,如今主子都不在了,还要为了贱人苏安容继续在琅琊山庄产生这么大影响,实在让她气得牙痒痒。   所以,她今晚联合了绿珠一起,决定将红菱这个眼中钉拔去。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红菱毫不示弱,声音冷冷的质问道。   她感觉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今晚恐怕这两个人不止是来耀武扬威的那么简单。   “也没什么,就是给你点建议。”苏飘飘毫无顾忌,直入主题道,“你最好识相点,今晚就卷铺盖滚出琅琊山。”   红菱见这二人嚣张狰狞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嘲讽的冷笑。   这两个白痴,把她当成什么了,就算她离开月楼,可是手上的能量也足以令朝中大员对她视为上宾。   一个苏飘飘仗着李尚书,一个绿珠仗着姜素素,真是找死也不看地方。   “如果我不走呢。”红菱冷冷说道,声音里满是不屑。   绿珠一听,火气立马上窜,就要动手,却被苏飘飘拦住。   “你忘了小姐交代的了。”苏飘飘狠狠剜了她一眼,姜素素今晚强调过,绝对不能够将事情闹大,免得不好收拾。   苏飘飘虽然不满姜素素,可暂时寄人篱下,又有共同的敌人,便暂且听她的话。   绿珠讪讪退下,苏飘飘上前一步道,“你不走也可以,相信苏安容就算不死,名声也要被毁掉。”   “和她一起落崖的是个男子吧,他叫秦未泽,是宰相的门生。”   “你想一个女子受了一个青/楼女当丫鬟不说,还私自和男人幽会,就算不死也是个万夫所指的淫/妇!”   竟然是拿苏安容的名声做文章,其心可诛!   红菱就算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唰的黑了脸,靠之,这两个小人得志的家伙,真他丫的欠抽!   这一刻,她几乎要忍不住几个巴掌扇过去,可是冷静下来,却还是硬生生的压制了怒火。   虽然,红菱恨极这两个贱人,可是这二人的威胁却的确会危害到苏安容的名誉。   “滚!”她厉声喝道,双眼锐利如刀,巨大的气势将苏飘飘二人给当场震慑住。   第157章: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飘飘和绿珠相互看一眼,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吧,若明日决赛你还没走,别怪我家小姐不客气。”   “别逼老娘动手。”红菱这句话咬得特别狠,怒气狂飙,拳头蠢蠢欲动。   苏飘飘二人见此,就连常年习武的红菱也被惊得心头猛跳,她们想到事情已经交代完,便仓皇离去。   “靠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人都有!”红菱一个人在房间中,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桌上的茶壶就朝门口狠狠砸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呼响起,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痛苦的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而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苏安容!   红菱看见那陌生男子先是一怔,因为认出那个人是长公主最疼爱的弟弟姬静默,如今的九王爷。   可是,她瞥见那男子身后熟悉的少女的时候,不由得兴奋惊喜的几乎蹦了起来!   “安容!我的好妹妹,你没事,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红菱欣喜若狂的跑过去,差点热情的没把苏安容给扑倒在地。   “红菱姐姐,让你担心受委屈了,是我不好。”苏安容想到这些日子红菱定然过得很煎熬却还这样为自己奔波操劳,心中一酸,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眼眶不由得红了一圈。   “傻丫头,你如今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红菱握紧她的手,目光中满是关切,“快跟我说说,那日你掉下山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安容心中感动又温暖,正要娓娓道来的时候,只见原本被砸伤的姬静默忽然跳进她和红菱中间,生生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等等,先把话说清楚,你叫谁妹妹?”姬静默一手扶着鼓起一个大包的后脑勺,一个手气愤不已的指着红菱质问道。   那眼神,那架势,像是红菱抢走了他最宝贵的珍宝一般。   红菱眉头微皱,先是有些想不通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九王爷怎么会跟着苏安容回来,再是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有些白痴。   事实不是明摆着么,这个房间里就他们三个人,她喊妹妹自然指的是苏安容,难不成还喊姬静默这个大男人叫妹妹么。   “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会不追究这件事。”姬静默却是十分认真的强调道,“我严肃警告你,安容是我的妹妹,只是我一个人的妹妹,听清楚没有。”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然本王爷定然不饶你!”   红菱从来吃软不吃硬,原本不过就是个称谓的事情,不过,她见到这个九王爷这么激动,便刺激到自己。   今晚她被苏飘飘那两个小人威胁,原本就有点不爽,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毛头小子也指着鼻子威胁她,还要跟自己抢苏安容,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听清楚了,苏安容是我的妹妹,我俩是拜过把子,同生共死的好姐妹。”   “至于你这种没事喜欢玩姐姐妹妹的王孙公子,老娘见得太多了,休想打安容的主意!”   “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别以为你是什么王爷我就怕了你,老娘今晚气不顺,正想找人泻火。”   “你!你个小丫鬟竟然敢跟本王爷叫板?!”姬静默一听,即刻气得一跳三丈高,彻底跟红菱杠上了,“我还没跟你计较,你把我的头给砸破了,你还想跟我抢妹妹?!”   “什么叫抢,安容本来就是我妹妹,倒是你这个公子哥,别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欺男霸女。”   “有老娘在,你休想动安容一根毫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红菱毫不示弱,连敲带打的一并骂了回去。   “停!”苏安容被这两个人的唇枪舌战给彻底吵得发懵,她平时杂就没发现,原来娇俏可人的红菱居然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两个人激烈的争吵即刻停下,双双看向她。   “安容,你说你是谁的妹子?咱俩才是血缘亲啊!”姬静默一脸委屈的凝望着她,稍显稚气的脸居然在赤果果的卖萌。   苏安容想起若不是多亏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还真的无法从崖底生还,这个时候面对他眼巴巴的眼神,还真有点心软。   她还在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这边红菱也开口了,“安容,你可别被这个小白脸忽悠了,一般这种官宦小白脸没一个是好东西的!”   “红菱姐姐,这个里面有误会……”苏安容扶额,知道再不解释清楚,这两个还真有可能为了自己打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姬静默却在听见姐姐二字的时候彻底炸毛,“安容,你杂能认她当姐姐呢?!”   “我怎么了?”红菱火气上窜,身后仿佛燃烧起滚滚火海,横眉怒瞪向他。   眼看,这两个人又要再一次掐架,苏安容赶紧在战火燎原前喝止道,“算是服了你们了,好了,好了。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妹妹,好不?”   “不行!”红菱和姬静默这两个敌对的人,竟然异口同声道,“只能选一个!”   话音刚落,两个人又相互狠狠瞪上一眼,气鼓鼓的背过身。   “这……”苏安容被噎的无语,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索性双手一摊道,“好吧,我不管了,你俩继续。”   姬静默一看她真的要走,立马急了,赶紧拦住她道,“好妹妹,我不和她争了成不?谁叫你是我妹妹呢,这么晚了出去多不安全,而且你大病刚好,需要休息,我不吵了。”   红菱听这个家伙旁敲侧击的强调他是苏安容的哥哥,火气再次上窜,可是她也不愿意苏安容为难,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这场争斗终于暂时偃旗息鼓,从激战变成冷战。   苏安容无奈的揉着眉头,看看第一次发孩子脾气的红菱,再看看一直不讲道理的姬静默,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哪里像是长辈,根本就是在闹矛盾的小孩子。   不过,因为这二人的针锋相对,让她看到红菱不一样的一面,其实感觉很温暖。   第158章:你们这几个不长眼的,还不叫爷爷   红菱一直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对她各种照顾和关怀,可是苏安容觉得方才那个率性又泼辣的红菱,才是红菱真正的样子。   苏安容喜欢那样的她,洒脱,率性,爱恨分明,就如她最爱穿的红色一般,炙热如火。   不久,姬静默便去了厢房休息,苏安容和红菱同榻而眠,说着贴己话。   虽然姬静默这个哥哥对这个分配结果十分羡慕嫉妒恨,可是毕竟红菱是女的,这一点上他完全没得争,只得郁闷的辗转难眠,后半夜爬起来吃了三斤牛肉,才平息了怒火。   这一晚,苏安容将如何遇到陌生的祖母的事情全部原原本本告诉了红菱,这才彻底解开了红菱对姬静默的误会。   不过,红菱似乎还是看那个长着一张正太脸的九王爷十分看不惯,但是她答应了苏安容不再理会那个家伙。   临睡前,她不忘将怀中藏的信件拿出给苏安容。   苏安容打开一看,惊喜无比,只道这个姐姐果然手段了得!   第二日,赏花大会的决赛在天香亭盛大举行,那里是琅琊山最大的牡丹园,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牡丹花海,美轮美奂得不似人间。   此时,在一片曼丽花海中,一处雅致的亭子里各色美女翩然而至。   长公主,诗雅夫人自然不用说,还有便是角逐第一才女的两个丽人,皇后的表亲李思轩以及曾经以稚龄获得过这个荣誉的六公主。   周围还坐着一圈前来观赛的人,除了姜素素,程雨晴等人,竟然还有不少男子,可谓是盛况空前。   天香亭的入口处,面目威严的四个侍卫正拦住了三个人,不准他们进入其间。   “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擅闯赏花大会可是要受牢狱之灾的!”侍卫声色俱厉道。   “这是前几日跌落崖底的苏小姐,还望放行。”红菱不卑不亢站出来,这个时候,是应该按照规矩办事。   侍卫们听了这句话,顿时仰头狂笑,“你脑子被门夹坏了吧,人掉入悬崖还能活着出来?!”   “就是,人要是真能活着从崖底出来,老子就喊你一声爷爷!”   姬静默大恼,这些废物认不出自己的妹子也就算了,居然如此大言不惭,可气,太可气了!   苏安容却拦住他,平静的道,“这是我的腰牌,如假包换。”   今日她刻意带了面纱,认不出也是正常的,只要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若是官爷们还是不信,尽管可以请长公主出来,她可以证明。”   侍卫们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打了几十个巴掌,大眼瞪小眼无比震惊的看向苏安容。   “哈哈哈哈!妹子果然还是你高明,不用动拳脚就解决问题了!”   “你们这几个不长眼的,还不叫爷爷!”姬静默佩服的直竖大拇指,笑得肚子都抽筋。   “啊,是九王爷!”一个侍卫忽然认出他的身份,赶紧跪下连连磕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看见九王爷驾到,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在这一瞬间,所有侍卫的表情都很精彩很复杂,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一脸的悔不当初。   谁都料想不到,一个掉入悬崖的人居然还能够活着回来,更没有想到那个混世魔王九王爷不在长公主身边,怎么跑到一个无名氏的苏安容身边了!   得!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只能赶紧赔礼道歉。   “爷!爷爷!我的祖宗大爷!”侍卫们纷纷丢了手上的武器,哗啦一下跪倒一地,朝着苏安容又是磕头,又是情真意切的喊了起来。   “咳咳咳,那个我妹子是女子,怎么能够称呼爷爷,你们这是故意找茬,心存不满是不是?”姬静默还嫌闹得不够,假装生气道。   红菱见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一群侍卫,如今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怂了,差点没扑哧笑出声。   苏安容无奈的看向这个爱捉弄人的哥哥,哭笑不得。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在这群侍卫彻底看清楚苏安容的重要性后,姬静默这才停了手。   接着,一群侍卫一字排开,简直像是迎接圣驾一般,专门为苏安容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个动静着实不小,里面天香亭里刚刚选拔出第一才女依然是落在六公主身上,众人还未来得及欢呼喝彩,便都被缓步走来的苏安容给吸引了注意力。   随着侍卫们恭敬巴结的让出一条道路,此时取下面纱的苏安容目不斜视,从容自若的走了进来,不论仪态,风姿都论得上风华绝代!   芙蓉罗裙缭姿霞影衬托出优雅身姿,葱绿撒花纱带素裹芊芊腰际,外罩一袭白色曳地烟笼百水裙,眉目如画,仪态大方。   她的举止投足间婉约典雅,一颦一笑间动人心魂,最吸引人的是她眼角下竟有一瓣粉色的樱花,雅意悠然,清丽脱俗!   苏安容的出现,不仅将整片花海变成了她的背景,更是生生将天香亭里的各色倾国倾城的美女比了下去。   她或许不是长得最美的,可是一旦容貌添了独特的气质,再添了优雅完美的举止,再添上她的从容自信,便有种震人心魄的绝美!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得看得怔住了,就连跟在苏安容身边的姬静默也看得痴了。   他从小在皇宫长大,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可是今日却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彻底的被这个妹妹迷住了!   他的心跳几乎都在这一刻停止,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七魂顿时没了六魄。   就连眼光极其高的姬静默都如此,更不用说其他在场的侍卫和男子了,看得入迷的甚至有几个喷了鼻血。   天香亭内,诗雅夫人等人也是看得怔住,只是每个人脸上的各异的表情和反应,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掉落悬崖的苏安容回来了,不但毫发无损,而且还这般倾国倾城,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天香亭里的人表情各异,诗雅夫人和长公主露出震惊的神色,刚刚得了第一名,还未来得及放下笔的六公主,一脸好奇。   李思轩等了解苏安容的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当然,脸色最难看的还当属姜素素主仆三人。   姜素素几乎想也未曾多想,抬手便啪啪啪狠狠扇在绿珠和苏飘飘的脸上。   她自小习武,这几个看似不重的巴掌却是使足了力道,直接打得绿珠和苏飘飘二人口吐鲜血,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这一举动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她,她也不解释什么,脸色愤怒,双眼喷/火瞪着已经走到天香亭的苏安容。   “掉落悬崖都不死,果然是祸害活千年!”她咬牙说道。   这次赏花大会因为苏安容的参与,姜素素一再受挫,原本还以为她掉入悬崖就算没死,也绝对成个废人,谁料她竟然好好的回来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自己安排绿珠和苏飘飘将设下陷阱,想要将她逼死。   如果这件事暴露,那么姜素素好不容易和这里的达官贵人建立的关系便要彻底决裂,而且名誉也将受到极大的损害。   她来参加赏花大会无非是为了扬名立万,好寻个才貌双全的夫君,若是名声毁了,岂不是要孤老终身,还要连累家族永远遭受白眼和非议?!   这都是苏安容所害的,为什么她不死!   “姜姑娘,抱歉让你失望了。”苏安容优雅停住脚步,大方从容道,“要不是你昨夜特意托人找红菱,我或许今日还回不来。”   “听说,你对我和红菱的身份很看不惯,想替长公主做主,然我们主仆二人卷铺盖走人,不然就性命难保。”   众人一听,都纷纷竖起耳朵,感觉到这里面的猫腻。   姜素素和苏安容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刚才姜素素又气冲冲的动手打自己的两个丫鬟,意思更是再明白不过。   苏安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原本无凭无据是处于劣势的,可是她挑选了最佳的时机,步步为营,逼得对手自乱阵脚。   于是,她不用再多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   此刻,姜素素的脸更是精彩万分,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恨得嗖的一下抽出腰上的鞭子。   长长的鞭子呼啦破空,她一双眼睛气得发红,若不是仅存一点理智,定然要亲自动手杀人不可。   看清楚真相的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暗地议论,看向姜素素的眼神都变得不屑和鄙视,就连一向平稳的长公主听到她这么说,脸色也黑沉下来。   “看来这姜素素果然是狗仗人势,不过是个将军家的女儿竟然就敢这么嚣张去替长公主做主。”   “她把自己看成什么了?!就连诗雅夫人贵为一品夫人也从不敢说出如此大不韪的话来!”   “居然还敢赶别人滚下山,这种心胸狭隘,仗势欺人的女子,才应该被逐出琅琊山,并列入黑名单。”   姜素素脸色难看至极,可却无法发作,苏安容的话句句是真,最可气的便是绿珠这两个蠢货一再将事情办砸。   第159章:失德失人心   纸包不住火,事情已经昭然若揭,根本无法掩饰下去。   她火气上涌,却不敢朝苏安容发作,一脚将绿珠和苏飘飘踢翻在地,厉声骂道,“没用的废物!”   众人见此,心中各有计较,这个姜素素看起来国色天香,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心狠手辣,自以为是的家伙!   人家苏安容一回来就为自己的丫鬟出头,她却好,敢做不敢当,还把气撒在自己丫头的身上。   孰高孰低,一眼分明,苏安容这么仗义的举动,也让其他小姐的丫鬟们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能够遇上这么个为奴婢说话的主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红菱在一片惊羡的目光中,头抬得更高,心中美滋滋的。   都羡慕去吧,老娘是青/楼出来的又怎么样,老娘没权没势又怎么样,跟对了主子才是真正的王道!   男宾那里,原本有不少对姜素素一见钟情的贵公子,此刻都纷纷摇头皱眉,有几个还因为提早看清了她的真名目而庆幸不已。   看来娶妻娶德这句话实在是真理,若是真把这个面慈心黑的女人娶回去,那还不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要娶还是得娶苏安容这样姿色倾城,却毫无架子,温柔贤淑,仁厚端庄的女子啊!   面对众人态度的大转变,苏安容宠辱不惊,潋滟眸子看向天香亭。   姜素素这样算是不打自招,她要看看长公主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跪下!”长公主妩媚慵懒的说道,声音不大,却饱含威严,一双凤眼锐利的盯着气得跳脚的姜素素。   姜素素浑身一个哆嗦,没敢多话,噗通一声重响,便一脸不服气的跪了下去。   “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长公主眼神如刀,冷漠问道。   姜素素咬牙,猛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恶狠狠的指向摔在地上不敢爬起来的绿珠和苏飘飘,一字一顿道,“都是这两个贱奴才做的,小女是冤枉的,小女并不知情!”   绿珠听到这里,心里寒到极点。想她跟着姜素素十几年,虽然说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也是恭恭敬敬,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可是,主子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不但不为自己说句话,还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彻底!   对比之下,苏安容又是如何袒护红菱,如何为红菱挺身而出的!   是好,是坏,现在就算是个白痴也能够分辨清楚。   绿珠的眼底生出恨意,毅然抬头,冷冷看向这个准备将自己推上绝路的姜素素,颤抖阴冷的喝道,“小姐,没有想到你是这么无情无义!”   姜素素没有料到一向听话的绿珠居然敢当众质问自己,脸上又红又青,硬着头皮辩驳,“狗奴才,你反了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长公主眼神一寒,直指嚣张的姜素素。   姜素素背后一冷,自知失礼,只得强压住恨意,再次低下头去跪好。   “你知道什么,尽管说。”长公主幽幽说道,这话说的轻,但落在姜素素的心中却是极重,吓得她脸色越发白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忠诚,换来的却是狠狠的被遗弃,绿珠此刻心里生出的滔□□火,一股脑将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从在长安的时候开始,在姜素素得到邀请玉牌后,便派自己前去挑衅,然后说到苏安容掉落悬崖并非意外,再说道昨夜威逼红菱……   姜素素的脸色是一阵比一阵的白,背后早被冷汗浸湿,浑身瘫软连一向骄傲的腰也挺不起来。   众人的眼神也继续变化着,从刚开始的震惊,到不屑,最后变成愤怒和鄙视,光是刀子一样的眼光就足以让姜素素恨不得一头撞死。   长公主妩媚的凤眼此刻完全睁开,双眉紧紧蹙起,纤长的玉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得咚咚咚响。   “诗雅,这事你如何看?”过了半响,她忽然转头去看诗雅夫人,缓缓问道。   诗雅夫人威严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起伏,冷漠的扫视地上吓得不轻的姜素素,再看看沉着的苏安容,冷声道,“奴婢告发主子,实在有趣。”   这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像是惊雷一般震得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苏安容也不由得抿了抿唇,暗叹这诗雅夫人果然很有手段。   一句看似无关痛痒的话,却是给姜素素最好的开脱,在凌云国,背叛主子的奴婢,是要受到严重的惩罚,并驱逐出境的。   也就是说,诗雅夫人不仅狠狠敲打了绿珠和苏飘飘一番,更是明确的告诉长公主,拷问奴婢是行不通的。   因为奴婢应该帮着主子说话,若是奴婢说任何对主子不利的话,那么这个奴婢很有可能是别人的探子,就更加不可信。   长公主脸上的怒火消散不少,顿时沉吟下来,目光看向苏安容,慵懒问道,“你又怎么看?”   苏安容知道这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若是不把握好机会,恐怕今日根本无法惩治姜素素三人!   可是,她怎么能让这三个险些害自己和秦未泽失去性命的人好好活着,这个仇必须报!   “诗雅夫人说得极是,想必长公主身边的小然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联合绿珠和苏飘飘去往悬崖,并将我一把推下。”   苏安容平静说道,没有反驳,没有怒火,不急不缓的话却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全部真相。   话不多说,点到为止,但一下子把姜素素逼到了无法回转的余地。   好吧,既然牵扯到奴婢的问题上,诗雅夫人自然是隔岸观火,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是,这件事不单单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姜素素暗中勾结长公主的奴婢,事情便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敷衍过去的。   “不错!就是姜素素让我去找小然的,而且最后小然身份泄露,甚至出手要杀人灭口。”绿珠赶忙说道。   她的脸上有种凄凉的决然,眼中满是不甘和恨意。   这些年,她吃了姜素素多少毒打,可是她一直坚持对主子的忠诚,那是因为她觉得姜素素还是把她当自己人看待的,不然为何总是要将她带在身边呢?!   现在,绿珠彻底看清,她在姜素素眼里可能连个人都不是,只是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巨大的恨意,让绿珠此刻倒戈相向,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不把自己当人的姜素素!   她虽然是奴隶,可是也有底线和尊严,如今姜素素这么对她,就等于在践踏和嘲讽她十几年的忠心和付出。   “绿珠不是谁的卧底,也不是不知道律法会对背叛主子的奴婢如何惩治。”   “但是,我只是想说出实话罢了,不管怎么罚,我都毫无怨言,我恨只恨跟错了主子!”   “若是她有苏安容对红菱万分之一的仗义,我今日就算死也绝不会说出半个字!”   这一番话说得字字见血,情真意切,众人无比肃穆动容。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姜素素今日真是失德失人心!   苏安容眼底有些惋惜,可怜绿珠这个性情中人,恐怕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果然,绿珠这句话说完,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头猛地撞上了亭子的石柱,顷刻间倒地身亡。   “来人,将她速速带下去医治!”长公主厉声喝道,眼中慵懒和妩媚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雷厉风行的威势。   “姜素素你最好解释清楚,小然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安容方才的提醒,一针见血的刺伤了长公主的痛脚。   长公主这几日一直为贴身丫鬟小然的失踪而耿耿于怀,现在发现竟然是姜素素的安排的卧底,如何不冒火。   她活这么大,还真没遇见有人敢在自己身边安插人的,今日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好!好!好!要不是苏安容说明白,她还真的被姜素素给骗过去了!   诗雅夫人察觉到长公主真的生气了,原本还想挑拨一二,把罪责牵扯到苏安容的头上,可是现在也不再多说半个字。   长公主的脾气是闻名天下的,若是不发火不管事也就罢了,一旦认真起来,就算皇宫也能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姜素素浑身冷汗直冒,手心里全是汗,连头也不敢抬,心里痛骂苏安容和绿珠,又慌张的赶忙想借口脱身。   如今她也不指望名扬天下,估计今日过后,扬名了也绝对全是不好听的话。   她只希望能够取得长公主的原谅,千万别把罪名带回家族,不然她真的死定了。   此时,她忽然眼睛一亮,想起身旁还有个替罪羊——苏飘飘!   “回禀长公主,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啊,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她!”   姜素素猛地指向身旁的苏飘飘,字字铿锵道,“她并非是什么丫鬟,而是李尚书新纳的侍妾,就是她给了我赏花大会的玉牌,也就是她控制我做这些的。”   “想我一个区区将军世家的女子,如何能够在您身旁安插探子,而且若不是她威逼利诱,我也不会一时糊涂干下这等蠢事!”   “我错了,希望长公主能原谅我的年少无知,我也是被迫的啊。”   第160章:狗咬狗窝里斗   苏安容一听,顿时生出一股厌恶之情,前世的种种浮现脑海,这个姜素素果真是一点没变。   第一是性情暴戾,手段狠辣,第二便是脸皮极其之厚,非一般人能够理解,可谓是无耻到极品的楷模。   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厚颜无耻,趋炎附势,卑鄙下流,却满口的道德仁义,自诩不凡。   他们存在于各个阶层,各个圈子,有些混的还极为不错。   这种人,有个统称,名为小人。   像是眼前的姜素素,可谓是真小人,她拿得起放得下,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嚣张,也能厚着脸皮哭着求饶。   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女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申诉自己一时糊涂,受了欺瞒,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做了错事,求你原谅她,恐怕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此刻也会有所动摇。   然而,这一招对苏安容无用,因为她太熟悉姜素素的虚伪和狡诈。   不过,长公主却似乎有些动摇,毕竟姜素素的声泪俱下,诚恳万分的道歉,看起来十分逼真。   “苏飘飘?李老狐狸的妾室?”长公主锐利的眼睛看向地上的苏飘飘,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一个豆蔻少女嫁给那个快入土的老狐狸,还真是有些浪费了。”   她毫不避讳的当着众人这么喊李尚书,就是在警告苏飘飘最好说实话。   李尚书虽然是三朝的元老,可是再大也大不过她是公主。   左右不过是个小妾,顶多失掉面子罢了,若是查明真的是李尚书在自己身边做手脚,他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逍遥快活。   “不,不是这样的!”苏飘飘双眼圆睁,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自从她看见苏安容走进天香亭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一切都玩完了,可是她没有料到姜素素会把自己完全供出来。   现在绿珠已经死了,她可不想也死在这里啊。   苏安容看着这一幕,实在觉得很讽刺,不过姜素素和苏飘飘窝里斗更好,免得自己出手,她嫌脏。   “长公主,我是给了她玉牌,那只不过是想来见见世面的,而且我只是随行的丫鬟,能有什么能耐,真正别有图谋的是她!”苏飘飘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咬牙切齿的瞪着姜素素。   “是姜素素比不过苏安容,所以心生嫉妒,命令我们下的黑手,至于小然也是她联系的,我毫不知情!”   苏飘飘是何等精明的人,她此刻虽然恨死苏安容,可也知道眼前保命最重要。   “长公主,莫要听她狡辩,我才是被冤枉的!她若不是早有图谋,怎么会千辛万苦的送玉牌给我呢。”姜素素也不是喝西北风的,手段也有,一句话便抓住苏飘飘的痛处不放。   “长公主,我冤枉啊!玉佩是我送给姜夫人的见面礼,我根本就不知道最后玉牌会落到这么一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人手上!”   苏飘飘咬牙切齿道,暗示众人别忘了姜素素才逼死了绿珠,直指她的人品有问题。   姜素素一听,脸顿时气得发绿,几乎要跳起来杀人。   红菱在一旁看这二人相互揭短,看得极为欢乐。   她心中很是佩服苏安容不过春风化雨般的几句话,就能够让这两只无恶不作的疯狗对咬起来。   她暗自沉思,看来真正的强大和霸气,并不是像她原来以为的那样喊打喊杀,而是像自家妹子优雅的举手投足之间,便杀个片甲不留。   看来,不浪费一兵一卒,让狗咬狗窝里斗,才是对敌上上策!   姜素素和苏飘飘二人铁青着脸,谁也不让谁的相互诋毁,场面难看到极点。   长公主妩媚的凤眼越来越寒,诗雅夫人也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其他的人要么捂住嘴看笑话,要么便用唾弃鄙视的目光看向那两个风度全失的少女。   这个时候,苏安容却将视线朝着男宾处张望,她企图寻找到自己惦念的那一袭青衣,不过,她找了许久却连司徒无邪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姬静默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表情还有些发怔,眼底满是惊艳。   “够了!你们都闭嘴,此事我自会查清。”   “来人,将这二人带下去,稍候我要亲自审问。”长公主眉心一压,眼神冷如冰霜,令众人心中都不由得一凛。   姜素素顿时瘫软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实在不应该被苏飘飘的话给激怒,乃至失去了理智。   美人掩面哭泣,楚楚动人。   “长公主,你不能把我关起来,我是李尚书的人,如果要是让李尚书知道了,定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苏飘飘竭力挣扎的嘶喊道。   她知道这次一旦被带走,恐怕连活下来都是奢望。   长公主是什么人,随便的一句话足以令人死,令人生!   苏飘飘双眼因为惊恐而睁得圆而大,脸上浮起一层铁青的恨意,直勾勾的瞪着苏安容。   苏安容却不看她,眼神继续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尝试寻找秦未泽。   她知道,长公主肯定不会轻易饶了这两个人。   “你倒是个贴心的,这个时候还担心我和那个老狐狸之间会产生误会。”   长公主声音淡淡的说,语气里却含了几分怒气和讽刺,“你倒是说说,会产生什么误会?”   诗雅夫人拉住她,低声道,“长公主,此女既然是李尚书的小妾,还是别做的太难看的好。”   长公主脸色一沉,神情肃穆。   不错,李尚书是个难对付的,可他的一个区区小妾却如此嚣张,实在就太不给她面子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起来,众人都看向长公主不知她要如何决断。   此刻,苏安容忽然上前一步,优雅平静的说道,“启禀长公主,昨夜红菱受到一封寄错了的家书,正好是李尚书那边送来的。”   苏飘飘见此,心里不由得猛地一缩,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长公主挥手准备让人将信拿过来,却稍微迟疑一下,摆手将信丢到了苏飘飘面前,“既然你口口声声喊冤,那你可敢将信中内容大声读出来?”   第161章:休书   苏飘飘猛地一个寒战,面带惧色的从地上捡起信,心里忐忑不安至极。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将信打开。   不远处,苏安容的平静无波的眼底滑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苏飘飘打开信封,一双眼睛才看了两个字,脸色便震惊得变成了青白色,最后仅存的希望彻底破碎,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摇摇晃晃的就要朝地上栽倒。   信纸上,开头便是两个醒目的大字,休书!   苏飘飘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怎么也不愿相信李尚书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休掉自己!   她气得极致,嘴唇都颤抖,“不,不可能,这一定是苏安容你这个小贱人玩弄的下三滥手段!”   苏安容看见她状若疯癫,心中爽快非常。   是,这的确是她的安排,可那有如何,当初苏飘飘母女不也是一纸休书生生逼死了自己的娘亲?!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既然天公不作美,那么苏安容不介意自己动手。   当然,能够得到这张休书,也多亏了红菱的帮助。   苏安容跌落悬崖之后,便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能够活下来,绝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所以那天在山洞中,她留下的除了自己安好的话语,还有一句仅仅对红菱的交代。   想要除去苏飘飘,最关键的就是铲去她背后的大靠山李尚书。   李尚书好/色荒淫,却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若是他知道苏飘飘来赏花大会是为了会情郎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不错,苏安容用的正是当年苏飘飘母女陷害娘亲的那一招!   当然,她的计划虽然缜密,若不是红菱在月楼人脉极广,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拿到这纸休书。   “长公主,这封信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不知道,苏安容是不明底细的野种,谁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猪还是狗,才会生出这种贱人出来!”   苏飘飘恨得几乎吐血,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一气之下竟然开始撕烂那份休书!   苏安容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她知道苏飘飘如今越是失态,越是无法挽回败局。   姬静默却被那一声贱人和猪狗给炸醒,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上前一脚将苏飘飘踹到在地,怒吼道,“老子从来不打女人,可今天老子要破例!”   “你他丫的骂谁是猪狗,老子看你是嫌命长了!”   苏安容被这个暴跳如雷的哥哥逗得哭笑不得,看向身旁的捂着嘴憋着笑的红菱,顿时生出一种奇特的想法。   一个自称老子,一个自称老娘,这两个人发火的时候,还真是很像啊。   一直沉默的长公主忽然沉声喝道,“来人,将信拿过来!”   地上的苏飘飘疼得龇牙咧嘴的惨叫,旁边的侍卫也不管,一把狠狠将她推开,抢过她手上紧捏着的信,恭敬的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凤眼微眯,只是一眼,便已经肯定这封信定然是李尚书写的,因为她曾经在父皇那里看到过李尚书的奏折,不会有错。   原本惩治苏飘飘最后一丝忌惮也彻底被消除,长公主的眼底浮现凛冽的杀意,“既然李尚书都因为你失妇德而休了你,那么看来姜素素的话便是真的。”   “今日不狠狠惩治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定然后患无穷!”   “来人,将苏飘飘拖下去打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长公主雷厉风行的命令道,此刻苏飘飘的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惨白得像是纸片人一般。   她惊惧的连喊也喊不出声了,只能愤恨的死死瞪着苏安容,口中满是毒辣的诅咒。   苏飘飘知道,自己一旦被拖走,肯定是保不住性命的!   她不知道苏安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使得李尚书写下休书,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去死。   她还没有整死苏安容,还没有真正得到司徒无邪!   苏飘飘的双眼恨得发红,像是发狂的野兽一般脸色铁青的就要朝苏安容这边扑过来。   “还想要偷袭,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姬静默怒气还未消,眼见这货居然还来了劲愈发放肆,恨得又是一脚狠狠踹向她的胸口!   苏飘飘痛呼一声,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三四圈,吐出一口鲜血,目眦欲裂。   可是,她还不罢休,她疯狂沙哑的喝道,“苏安容今天就算我死,也绝对不让你好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野种养的小白脸是谁,那个人就是长安的镇远大将军司徒无邪!”   “你整日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其实背地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骚/货,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不要脸的骚/货!”   此话一出,即刻引起不小的轰动。   苏安容的脸色一沉,她没有料到苏飘飘竟然知道这个秘密,并还想借此来毁掉自己的名誉。   但是,苏飘飘竟然到这个时候,还口出狂言,说出这等诋毁娘亲的话来,实在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   天作孽尤可怜,自作孽不可活。   不等她发话,姬静默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贱婢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吐狂言,看来不把她五马分尸,还真不能够泄气!   同样脸色大变的还有诗雅夫人,她眼底滑过一丝杀机,冷笑道,“说无邪是小白脸?真是可笑之极,这女人果然疯了。”   长公主还未来得及做决定,一片的姬静默便凑到了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短短一瞬间,长公主一向沉稳的脸色顿时如海上卷起巨大的狂风骤雨,变幻不定的看向了苏安容。   视线碰撞,苏安容心下顿时了然,看来那个哥哥定然是忍不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大风大浪看得太多,就算是在这个时候,也很快的控制了激动的情绪,只是袖中的双手还是有些颤抖。   这个消息太重大了,乃至于她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姬静默的话绝对不会有假。   更何况,她冷静从头到尾分析一遍,更能够确定原来苏安容才是皇太后真正内定的人!   “这个女人疯了,实在聒噪的很,堵了她的嘴,拖下去打完板子,再好好审问。”长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咬得很重。   手下即刻心领神会,这是要让他们不能够太快打死苏飘飘了,而是要慢慢折磨,令她生不如死。   “是!”侍卫们齐声应道,面带杀气的将脸色惨白的苏飘飘拖了下去。   “长公主,你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那个野种的阴谋!”   “诗雅夫人救我,救救我,我真的看到镇远将军和苏安容有奸情!”   苏飘飘死到临头,还企图挑拨离间,偏偏还专门朝人家火药口上撞,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终于,苏飘飘被人拖走,口中还不断发出怨毒的呜鸣声,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在乎,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苏安容长长吁出一口气,娘亲的大仇算是报了一半。   方才长公主的话说的十分清楚明白,苏飘飘此去定然痛不欲生。   这些苦楚虽然比不了苏安容失去娘亲的痛,但是也能够弥补前世的遗憾。   上一世,她顾念姐妹情谊,一再忍让后退,却被伤得鲜血淋漓,如今她既然重来,便不会再心慈手软。   任何企图伤害她,或者她在乎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不管是苏飘飘还是夏嫣,或者是上一世那个陷害她的幕后黑手,苏安容都要以牙还牙!   这些日子,苏安容算是明白一个道理,并非你不犯人,人就不会犯你。   利益冲突,甚至有些地位高的人莫名看你不顺眼,都有可能令自己陷入困境,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太过低微。   如果敌人心狠手辣,那么她就必须比对方更加狠。   如果敌人心机似海,那么她就必须比对方更加细密周到。   只有这样,才有能力和资本去保护自己爱的人。   要想要强大,必须具备一定的权势和地位,这些虽然是苏安容不喜欢的,可是却是她必须要的做的。   天香院随着苏飘飘的被拖走而安静下来。   “姜素素你退下吧,这次你功过参半,我便不予深究。”长公主冷冷道,不愿多看那女子一眼。   姜素素感激涕零,从鬼门关的门口饶了一圈,把她的傲气打消了大半。   苏安容比较满意这个结果,苏飘飘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至于姜素素狠狠敲打一番,暂时她也不敢再动歪心思。   此刻,姬静默正朝着她挤眉弄眼,眼中神色十分欢喜,似乎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   “苏安容上次你错过比试并非你的责任,所以今日便再给你一个机会吧。”长公主慵懒的声音传来。   这是个意外之喜!   苏安容原本以为要丧失赏花大会的资格,所以准备借着惩治姜素素等人,来树立名声和威势。   现在在姬静默的帮助下,能够得到这个机会,简直太好了!   第162章:一山不容二虎   这就意味着,如果苏安容赢过六公主,她就能够成为凌云国第一才女,从而能够知道自己完完整整的身世!   她的平静无波的眼神更加清澈明媚,像是最璀璨的一抹阳光,绚烂迷人。   “多谢长公主。”苏安容恭敬答道,再次抬头时,对上一直端坐着在一边的六公主。   刚刚事情发生的太多,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位国色天香,才貌兼备的少女,如今沉下心来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眼前的六公主未施粉黛,却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美不像东方梦瑶那般冷若冰霜,也不像姜素素那样艳丽如火,更不像夏嫣那般楚楚动人,六公主的美融合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完美无瑕的五官再添上红袖书香,好一个一顾倾国,二股倾城的知性美人!   六公主未施粉黛,却婉约清丽胜仙子,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皓腕上戴一只色泽绝品的玉镯,白中透翠,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   小巧白皙的耳旁坠着一对琥珀耳坠,晶莹剔透,大方从容的端详苏安容。   她身穿是百合藕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长姐,她是何人?”   六公主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动人心弦,就连苏安容是个女子也不由得听得心头微颤。   “她是来参加赏花大会的人。”长公主似乎不愿说出真相,妩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静怡,差点忘了给你介绍,这是长安来的苏安容。”   “见过六公主。”苏安容礼仪做的周到优雅,气势上不输半分,这让在场不少人的眼睛亮了亮。   要知道这位六公主可是在七岁的时候就获得过赏花大会的第一名,她的名字被刻在琅琊山石碑上最显眼的地方。   她的美貌,她的才情,她的地位,她的种种传奇,都令人无比崇敬和惊羡。   今日早些的时候,和六公主比试的李思轩,都无法在她面前保持镇定。   李思轩是皇后精心培养的人,见过不少大世面,可是和六公主才一见面,就即刻可见高下。   但是,苏安容见了这么美的人,不但没有示弱,反而像是初绽芳华的明珠,更加耀眼夺目了。   六公主绝美的脸上优雅的浅笑,几乎没有怎么考虑,也不多看苏安容一眼,就开口道,“长姐,我不愿和她比试。”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连长公主的脸色也不由得一变。   传说中的六公主不仅容貌天下第一,才情天下第一,听说就连秉性也是天下第一的,这次怎么忽然变了,去难为苏安容。   旁人想不明白,可是苏安容却是看得透彻清晰。   答案很简单,做圣人的条件在于要高出其他人许多,这样才会保持一颗怜悯慈善的心。   就比如,富可敌国的商人,可以以仁义为己任,去接济流落街头的穷人来换取好名声。   但是,倘若这个富人遇上和自己差不多的有钱人,他恐怕就要收起慈善的笑容了。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第一永远只有一个。   今天,六公主已经充分的感觉到苏安容强大的威胁,所以她怎么可能没有危机感,并及时作出反击呢。   苏安容可以理解她的想法,不过,立场不同,这一局苏安容绝对不能够输。   “不知为何六公主不愿和我比试?”她上前一步,优雅从容问道。   六公主美丽精致的柳眉微微扬起,温柔的道,“今日因苏姑娘引发的事情实在太多,甚至牵连了一个人的性命。”   “不管你和那奴婢谁对谁错,我今日跟随皇祖母礼佛,感悟甚多,实在不愿与沾满血腥的人打交道。”   苏安容脸上仍然带着浅笑,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借口找的真是冠冕堂皇!   只是,方才命令将苏飘飘拖下去打板子,似乎是长公主吧。   这个六公主,看来是在故意拿苏安容当幌子,来挑拨离间啊。   六公主话音一落,众人看向苏安容的神色便开始有些不同,里面多了几分思量和审视。   这些话,若是今天要是出自旁人的口,那便是尖酸无理的马后炮。   明明是长公主打的人,她怎么能够将责任全部推到原本是受害者的苏安容身上,而且还意指苏安容心狠手辣,这是故意在败坏名声啊!   可是偏偏这些话是出自慈眉善目,完美绝伦的六公主,所以人们听来,便觉得还是苏安容有问题。   毕竟,六公主名声在外,是极其受尊重和爱戴的人,她不但国色天香,容貌无人能比,更是以菩萨心著称。   在场的人都知道,六公主心慈,就连蚂蚁也不敢踩死一只。   所有人都觉得,如果刚才换做六公主,她一定会阻止打板子的,或者最少也会求求情,对比之下,苏安容就显得很“无情无意”了。   苏安容眼底泛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冷意,有趣,实在是很有趣。   她见过有人说瞎话的,可是眼前一个人说了瞎话,却把众人糊的一愣一愣的,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这个六公主若是真的慈悲,方才她怎么一句话都不吭,现在事后却跳出来指手画脚,真是其心可诛。   苏安容心底原本对于这个六公主的期待一下子烟消云散,看来这个女人是和夏嫣一样两面三刀的家伙。   “这个静怡今天哪根筋不对了!”姬静默皱眉自言自语,想不通六公主为何要为难苏安容。   长公主慵懒扫过众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喝茶。   长公主不管,诗雅夫人更是乐得坐收渔利,自然不会多言一句。   这个时候,苏安容的脸上扬起和煦的浅笑,有礼的问道,“六公主,您说我牵连了旁人性命,不知指的是何人?”   六公主绝美的脸上柳眉微微纠结,秋水般的眸子里流动着不忍,“自然是那苏飘飘,听说你和她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够眼睁睁的见妹妹去死!”   这话就带着谴责的意味了,而且信息量还不小,那句同父异母的妹妹,着实引起不小的骚动。   苏安容面对众人的流言蜚语面不改色,心中看的却是更加清明。   看来这个什么活菩萨,什么才色第一的绝色美人,原来竟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   若不是她经历过许多挫折,或许今日也会像众人一般,差点被六公主高超完美的演技给骗了去!   在这个节骨眼说出这等话,这个六公主果然做了不少的工作,如此细致又杀人不见血的人,真是浪费了那一副好皮囊!   “六姐,你不要瞎说话,你难道不知道那贱婢亲手将安容推下悬崖,屡次设下陷阱要谋害她性命吗?!”   “杀人的不处置,还跑去同情,质问受害者为什么还手,你今天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知道你心慈,可也不应该爱心泛滥,没个界限!”姬静默再也忍不住,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说话一向很直接,虽然六公主是得到天下拥戴的人,可是她无理为难苏安容,他就绝对不会不管不顾。   姬静默的话很是犀利,一针见血说的六公主绝美的脸上红白不定。   一向被捧上云端的六公主,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弟为旁人出头!   可她还是保持了仪态端庄,微微蹙眉,长长的睫毛下,有潋滟的晶莹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那受委屈又强忍着的美丽模样,看的令苏安容都有些不忍心,可是她的嘴角却泛起淡淡的嘲讽,一闪而过。   众人听得也是一震,虽然觉得姬静默说的有道理,可是还是觉得六公主只是一时心软,说错了话。   这么美丽的人,怎么会真的想让苏安容死呢,这个混世魔王九王爷真是说的太夸张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原本有人天生便有平稳富贵的家境,绝美倾城的容貌,或者是天赋异禀的能力。   像是长公主刚才,明明心机毒辣的说法,杀人的才是可怜的,被杀的应该不要反抗,乖乖死去。   这不是摆明了说,苏飘飘那样蛇蝎心肠的人的命都比苏安容的命值钱么。   一句话,六公主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潜意识的知道,苏安容的命不是命,比蝼蚁还低贱!   这是多么可怕又毒辣的居心!   的确,苏安容一路走来,从懂事起便开始帮着父亲经营当铺,自理生计,再到后来帮助沈清澜步步为营,哪一步不是靠自己。   是的,她出身贫穷低贱,所以她才以旁人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来站稳脚跟。   她天生姿色一般,所以她才会把红菱教的仪态舞步,谈吐气质修炼到炉火纯青。   她像是秦未泽那样的天生绝顶的聪明,所以她才会比所有人都更加认真,更加用心,所以上一世的她才会因心力交瘁,惹来病痛缠身。   苏安容的所有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在无数的摸爬滚打中获得的,得来不易。   第163章: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如果说她最大的优势,便是从不轻贱自己,哪怕最初活在泥土之下,她也绝对不会不珍爱自己的性命。   这个六公主说苏安容的命不是命,她,越界了。   苏安容感激的看向姬静默,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去对六公主说,“虽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是我特别能够体谅公主的仁慈和善心,毕竟法理之外也不外乎人情。”   众人都是惊诧,纷纷看向苏安容,感叹这世上竟有这等大度宽容的女子,实在难得。   “你不要怕她,有什么我替你做主!”姬静默拍着胸道,英俊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嬉闹,变得格外认真严肃。   苏安容心头一暖,鼻子竟然有些发酸,这种亲情的温暖,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六公主见此,气恼至极,这个顽皮的弟弟总是和她作对,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一个外人说话,这叫什么回事?!   她有种原本高高在上的地位被威胁的感觉,眼底闪过阴鸷,脸上却是保持了温柔娴雅,生生将怒火压制下去。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苏安容的眼睛,她太了解这种伪善的人就像当初的“好姐妹”夏嫣。   既然六公主想要给自己下马威,那么她自然要回报一二。   现在烦躁了么,不着急,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不管是眼前心怀不轨的六公主,还是夏嫣和沈清澜,苏安容都要让他们知道,她绝对不是可以令人随意拿捏的。   苏安容优雅上前一步道,“如果公主真的想救苏飘飘,完全可以替她受刑,相信只要你提出,长公主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长公主脸色一白,几乎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睁大了美丽的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姬静默则在一旁差点没噗的笑出声,自己这个妹子,要不要这么绝,这么妙啊!   众人也都怔住,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心底明明对苏安容的说法再赞成不过,想要拍手叫好,可是又委实不忍心见六公主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于是大部分人都和姬静默一样很是辛苦的憋着笑。   长公主和诗雅夫人都宛如泰山般,岿然不动,谁也不多说,说也不多管。   只是,长公主妩媚的凤眼中,隐约透着玩味和赞赏之情。   “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六公主被众人火辣辣的视线,看得火气上涌,强行忍住,刚准备开口解释,却被苏安容给打断。   “这是最妥当的,六公公主仁慈博爱,安容一早便听闻六公主被称作活菩萨,所以这事旁人或许做不出,公主却非常人啊。”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来普度众人,今日有六公主替杀人犯挨板子,六公主实在仁义,苏安容自愧不如,六公主美名定然会传扬天下!”   六公主的脸一阵白过一阵,完美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气得身子都开始发抖。   她竟然小瞧了这个不名一文的苏安容,诗雅夫人提醒的对,这个低贱的女子果然是她的绊脚石,定然要早早除去!   好个伶牙俐齿的苏安容,竟然企图陷害自己挨板子,还说什么名扬天下,根本就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可偏偏这高帽子戴的恰到好处,甚至六公主恨极,也不能够甩手不干。   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挨板子吗,她这么娇嫩自以为傲的肌肤,怎么能够被虐打!   如果她真的被打了,从此以后,还要怎么见人,怎么活?!   苏安容,苏安容,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她恨得咬牙,若不是估计声誉,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恨不得扑上去把苏安容撕成碎片不可!   众人却是一脸恭敬震撼的看向六公主,那目光虔诚得宛若真的看到了菩萨下凡。   “六公主菩萨心肠,定然不会是那种只敢说不敢做的人吧。”苏安容继续敲打,看见六公主绝美的脸色几乎要挂不住,心中痛快非常。   既然你要玩,那她便奉陪到底!   苏安容深刻明白,若是这次不狠狠敲打这个完美的六公主一番,指不定她以后还会怎么寻自己的麻烦。   既然动手,便要一击必中!   “六公主果真是大善人啊,为了救一个杀人犯,还愿意牺牲金玉之体为他人挡板子。”   “不愧是活菩萨,活菩萨!”   所有人眼中满是称赞,虽然心疼身娇肉贵的六公主,但是被这种舍身取义的大情怀所感染,心中对这个六公主都敬仰有加。   只有六公主和苏安容知道,这被人崇敬的滋味,可是一点都不好受。   六公主深吸一口气,咬碎了一口银牙,秋水双眸求助的看向长公主,想寻求帮助。   “长姐,是静怡救人心切,莽撞了,若是我真替苏飘飘挨了板子,恐怕父皇会……”   她的话说一半,欲言又止,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如果六公主真的被打了板子,皇上龙颜大怒,定然不会饶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多好的公主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替众人着想。   她那眼神宛若皎洁明月,怯怯的,柔柔的,又那般无可奈何,那么的惹人怜惜。   苏安容心底越发看不起她,她看似在为众人着想,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正的目的就是逃避责罚!   原本以为这个六公主还会有担当,真的拿得起放得下,如今看来那绝美的身体里的装着的不过是个伪善又心机深的丑陋灵魂。   可是长公主却丝毫不动容,嘴角带着冷意,淡淡道,“够了,住嘴。”   所有人都是一震,心头一凛,没有料到长公主会发怒,也不知道为何她会这般生气。   六公主也是一脸委屈,掩饰住对苏安容的恨意,换了楚楚动人的模样,求助的又看向诗雅夫人。   若不是诗雅夫人昨夜派人前来提醒她,这个苏安容是个大祸害,她今日也不会一再出手。   只是六公主懊悔自己实在太低估了苏安容,原本以为随便的一个小手段就能够捏死她,谁知道却反被苏安容差点捏死。   第164章:强悍,实在是太强悍了   “长公主何必生气,静怡毕竟是你的妹子,旁人不懂她心慈,难道你会不知道么。”诗雅夫人打圆场道,动之以情。   是啊,长公主和六公主身为姐妹,就算看明白了,也会维护这个妹妹。   如果长公主真的这么做了,苏安容也不会觉得意外,但是她不会让这个六公主这么轻易逃脱。   好,既然如此,那么苏安容便要扒开她伪善的美人皮,让众人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诗雅夫人说的极是,长公主处事向来雷厉风行,公道公平,想必定然会体谅六公主因为怕疼,所以不愿意替苏飘飘受杖责的事情。”   苏安容不缓不急的说道,声音平静如水,话中的意思却宛若阵阵惊雷。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刚才六公主说那话的真正原因,心中对这个完美的公主生出了一丝怀疑。   长公主慵懒的笑了笑,心中暗道这丫头果然很是聪慧,有几分小手段。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她想偏袒六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也是说不过去的。   而且,从此以后,恐怕六公主敢说不敢做的事情便会被传扬开,苏安容这番连敲带打的,还真一点都不含糊。   不过,两边都是自己的妹妹,长公主谁都不愿偏袒,眼前也只能主持公道。   “六妹,我们皇族中人,向来说话算话,若你真做不到,便马上跟苏安容斟茶道歉。”   长公主认真道,深情冷漠,没有一分半点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六公主原本泪眼盈盈的双眸,顿时楚楚可怜的滚落豆大的珠子,看得众人的心似乎都要跟着碎了。   美人的功力便在于此,哪怕众人都心底清楚六公主今天的贤名算是毁于一旦了,可是这也丝毫不能够阻挡人们继续爱慕她绝色的美貌。   不过,这就够了。   只要六公主跟苏安容道歉,那么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就像是红菱说过的,美人虽美,若无魂,无德,便是一件漂亮的摆设。   苏安容不是小心眼的人,只要以后这个精美的摆设不再来招惹自己,她便不会继续相逼。   “六姐,还不快点道歉!”姬静默催促道,他一脸的幸灾乐祸,就差没有跳起来欢呼鼓舞了。   好吧,他承认,他非常想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从小到大,父皇都格外宠爱这个六公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可父皇却总是对他这个混世魔王的九皇子看不惯,老是以六公主当做榜样,让他向这个六姐学习。   这口乌气,他足足憋了十几年,如今能够一吐郁结岂不畅快?!   另外一方面更妙的是,姬静默今日对苏安容算是刮目相看,他一直把这个单薄瘦弱的妹子看做最需要保护的人,可是现在发现原来妹子居然这么聪慧强大!   竟然几句话,就能够反转乾坤,将这个高高在上的六姐拉下来,甚至还赢得了长公主的支持!   强悍!实在是太强悍了!   他甚至觉得,这个妹子稚气的外貌里,隐藏的是一颗比长姐更加成熟坚韧的心。   六公主听见姬静默这么一吆喝,脸上更加挂不住,手不由捏紧了,绝美的脸苍白的不像话。   眼前的情势逼人,她只有两条路可以选,可不管是挨板子,还是去给苏安容道歉,几乎都要了她的命!   她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也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一颗颗的掉下来,企图博得长姐的心软。   可惜,这一次长公主却没有帮她,反而一字一顿道,“难道我说的话,你未曾听见?”   这句话带着威势,六公主惊得浑身一颤,一个趔趄,脸色更加苍白。   她双手捏紧,丹寇嫣红的指甲嵌入掌心,恨不得上前撕烂罪魁祸首的苏安容。   可是,她从未想过,真正挑事的人,是她自己。   无数双灼热的眼睛看着,长公主威严的命令,姬静默的火上浇油,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苏安容!   终于,六公主咬牙,刻骨的铭记此刻的奇耻大辱,强自镇定,竟然真的端起了茶杯,一步一顿的艰难走到了苏安容的跟前。   她的脸涨红成天边最艳的红霞,眼底的阴鸷却再不掩饰的盯着苏安容,“这次是我鲁莽了,还望你见谅。”   苏安容毫不畏惧的对上她的视线,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威胁,是么?可惜,她苏安容死都不怕,又何惧什么可笑的威胁,有什么阴招尽管放马过来!   众目睽睽下,六公主的脸上泪痕交错,梨花带雨的给苏安容敬茶,而且还是长公主亲自下的命令,这可是凌云国有史以来最令人不可置信的事。   不过,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觉得这个公主今日的确是说的有些过了。   心慈归心慈,但是总应该有个度,若是为了杀人犯说话,就显得太虚伪做作。   这些话落入六公主的耳朵里,她原本涨红的脸更加难看,芊芊十指中握着的茶杯也微微颤抖,嫣红的丹寇指甲不留神的伸进了茶水里。   清澈碧绿的茶水即刻浮起淡淡的黑色,在颤动的涟漪里,那黑色又缓缓消失。   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狠辣,就在即将拿起茶杯递给苏安容的时候,忽然惊叫一声!   “呀!是谁的脚?”六公主似乎是被人绊倒了,顿时花容失色,不受平衡的摔倒下去。   苏安容的眼中寒光一闪,即刻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六公主明明站得稳当当,这里又没有第二个人,难道是有鬼在绊她?!   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是,这位公主演技太好,好到完美得无处挑剔,要不是苏安容作为当事人就站在和她距离不到一步的地方,恐怕也会以为这位绝色的公主被自己绊了一脚!   怪不得她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赔礼认错,原来还有这么一招!   果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是故意要让所有人认定苏安容是个难缠小人啊。   这样的话,心胸狭窄的自己,连愿意认错的善良公主都不放过,众人看来定然觉得她太该死!   那么六公主方才替苏飘飘说话,就不是替杀人犯辩解,而是变成为一个替天行道的人说话了!   苏安容眼中寒意更甚,好一个德才兼备的六公主,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够如此完美的陷害自己,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电光火石间,苏安容的心思百转千回,竭力想着挽救的法子。   这时,只见六公主美丽的倩影直直的栽向苏安容,手中的那一杯滚烫的茶水像是完全不受控制,却分毫不差的对准苏安容的脸泼过去。   想要毁掉她这么多年经营的声誉,那么她就要彻底毁掉这个无名贱人的脸!   众人看得都是心惊肉跳,上一刻还担忧六公主会摔伤,下一刻便看着那滚烫的茶水朝苏安容的面颊洒去,只怕要毁了那清丽少女的容貌。   可是,众人稍微一顿,忽然想起方才六公主那句有人暗中用脚绊她,便即刻带着敌意看向苏安容。   他们觉得苏安容果然是出身小门小户,竟然心眼这么狭窄,六公主都雍容大方的愿意礼贤下士,斟茶赔罪了,这个女子怎么还能够这么不依不饶,暗中使绊子?!   苏安容果然是个该死的,看来方才六公主替苏飘飘说话,其中定然是知道了什么隐情,看出了苏安容这个心胸狭隘女子的本质。   此刻,就算是她真的被毁容,众人也不会同情她半分,只会担心美丽心慈的六公主有没有收到伤害,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上前去扶六公主了。   “啊!小心!”只有姬静默和红菱异口同声的喊道,两双眼睛关切的看向苏安容。   事情发生的太快,乃至于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   眼看滚烫的茶水迎面泼来,苏安容的双眉微皱,眼底滑过一次嘲讽,方才那六公主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这个六公主看来不仅不像传闻中说的那么菩萨心肠,而且毒辣的程度也令人发指啊。   苏安容心中更冷,看的通透,那茶水中掺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六公主此刻也朝地上摔去,美丽的眼睛却直直盯着那茶水,最近的冷笑更加寒冷。   只要是那加了药的水洒到这个贱人脸上,再过十天半个月,她的脸就会长满脓疱,奇痒难忍。   到时候,就让这个敢和自己作对的贱人活活把自己的脸给抓成血肉模糊吧。   “六公主小心,千万别摔着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苏安容猛的一把抓住了六公主飘逸的衣襟,使劲一扯,用力拉向自己。   表面上看苏安容是在救六公主,让她不要摔倒,实际上苏安容却是拿这位美貌第一的六公主当挡箭牌。   既然这个六公主想要下黑手陷害自己,那么就比比谁的手段更高明吧!   “啊,你,你在做什么?!”六公主吓得大惊失色,话音还没落便被苏安容抓了过去。   第165章: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   那茶水不偏不倚的全部洒在了这位国色天香的六公主的背脊上,她则重重的将苏安容扑倒在地。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紧跟着却又听见苏安容关切的声音传来,“六公主,你还好么,你没有摔着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觉得方才误会了苏安容,看来这个女子并不那么坏。   你看,要真的是苏安容暗中耍手段想要绊倒六公主,那么她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当肉垫,也不愿令公主金枝玉叶受到伤害?!   一定是六公主刚才不小心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所以误会了。   众人恍然大悟,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啊!   这个时候,六公主绝美的脸却瞬间狰狞,眼底的阴鸷像是嗜血暴怒的猛兽,可惜旁人根本看不到,只有苏安容能够看得见。   那原本她谋划用来毒害苏安容的茶水,如今一滴不漏的全部倒在了自己的背上,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安容,你给我记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她咬牙低声道,一双绝美的眼睛此刻像是魔鬼一般,哪里还有半点仙女的样子?!   “六公主,你不要感谢我,救你是我份内应该做的。”苏安容却笑得宛若春日清风,和煦优雅。   想要报仇,先想想怎么解释这刚刚发生的一切吧。   “你!”六公主大怒,不由得声音扬高了几分,惊得众人朝这里看来。   她大恨,却不得不注意形象,咬牙从地上站起,脸上掩饰住那狰狞的本色,又变成了那个慈眉善目,倾国倾城的公主。   “苏姑娘,这次多谢你了,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她的声音温柔下来,可是那不能抑制的愤怒,令这句话显得格外别扭。   “公主言重了,我受些伤不算什么,你只要没事就好。”   苏安容笑得更加明媚,还有什么比令对手自作自受更加痛快的!   六公主恨得脸色都有些发青了,竟然还能够保持笑容,实在不容易。   装吧,装吧,打破牙齿和血吞的滋味不错吧,看你还能够装到什么时候。   总有一天,她要让世人见见你刚才那副比魔鬼还丑陋的狰狞模样!   “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长公主忽然开口,妩媚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一刹那仿若最艳丽的花开,旖旎灿烂。   “你救了六妹,又不与她计较,作为长姐,是要重重赏你的。”   说话间,只见长公主褪下了雪白手腕上的晶莹剔透,泛着浅紫色的玉镯递给了身旁的丫鬟。   苏安容稍微一愣,对这位形色不露的长公主更加有些看不透。   原本这位长公主似乎很不待见自己,难道在听说自己有可能是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后,便改了态度么。   或者,她真的是如传闻中的那般,处事正直公道,仅此而已。   丫鬟将那玉镯珍宝一般的捧在手上,然后恭敬的拿给苏安容,此刻旁边的六公主看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   “长姐,那玉镯不是你最珍爱的冰花芙蓉玉做的么?”她点到为止,心中却几乎将肺气炸。   要知道在这位六公主极爱玉石,虽然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被捧为明珠,可是唯独有两大遗憾。   第一个遗憾便是皇祖母的墨玉发簪,她要不到,第二个便是长公主手上的冰花芙蓉玉镯了。   这个玉镯材质上佳就不用说了,更重要的是它巧夺天工的雕刻,若是将玉镯对着阳光看去,便能够看到里面宛若下起缤纷的芙蓉花雨,美轮美奂!   只可惜,制作这个玉镯的匠人死了快几百年,世间就只剩下这仅有的一个。   长公主也是在一次奇遇中偶然得到,便视若珍宝,旁人连碰都不给碰的。   要知道,当年六公主软磨硬泡,厚着脸皮去要了多少次,最后连父皇都发话了,这位长姐都不愿意割爱。   可是现在,长公主竟然把冰花芙蓉玉镯赏给了苏安容,这让六公主怎么能够服气!   何止是如此,她简直差一点恨得吐血。   苏安容也瞧见六公主眼底的嫉恨,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这个礼物她不能够要,“多谢长公主,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再收回的。若你不喜欢,便随意扔了。”长公主慵懒的说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话说到这里,再推迟就显得虚伪了。   而且看长公主的态度,并非是别有用心。   于是,苏安容大方的收下,心中对长公主也多了几分好感。   “你还好吗?有没有摔伤?”姬静默大步流星冲上来,紧张的问道。   他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有些生气的道,“以后别做这么傻的事情!她是人,你也是人,没有谁天生就比谁低一等,要替她受罪的!”   苏安容心中一暖,却被他格外认真的模样逗得有些想笑。   看来这个哥哥性子还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这句话说到她心坎里了。   六公主见到姬静默竟然第一时间跑去关心苏安容,而不是自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一向是皇族中最受宠爱,万众瞩目的公主,今日却一再受挫,更郁闷的是,现在因为苏安容这个贱人,难道要连自己亲弟弟都要失去么。   她怎么甘心?!怎么不愤恨!   要不是为了保持公主的风度,和维护她多年经营的形象,六公主早就发飙了。   可是多年的宫廷生活,造就了她强大的忍耐力,她还是维持了表面上的优雅。   “九弟,你今日似乎是和苏姑娘一起来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六公主一笑倾城,半分也看不出心中恨意。   苏安容也不由得被这位强大的六公主心生敬佩,明明都恨得咬牙切齿了,还能够笑得这么如秦春风的,恐怕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   这也让苏安容认识到这个对手的可怕,一个能够隐忍的人,反击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   “六姐,其实苏安容是我们的……”姬静默几乎要将真相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却觉得一道冰冷的寒芒一闪,转头看见长公主严肃的神情,便赶紧住口,即刻局促的说不出话来。   “哦?苏姑娘是什么?”六公主的观察力极强,发现其中有蹊跷,哪里肯放过。   她心里揣测,定然是姬静默看上了这个贱人,所以才会一再帮她。   既然如此,那么她便要好好的拿苏安容和姬静默地位悬殊大做文章,让众人认定苏安容是个没有廉耻攀附九王爷的势力女人。   借此好好打压苏安容一番!   想和她斗,也不看看她是从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出来的,若不是她方才大意,怎么会让苏安容这个贱人一再占尽风头?!   六公主的背部已经开始有些发痒,这样的痛楚提醒着她刚才的奇耻大辱。   “苏姑娘是,是……”姬静默急得有些抓耳挠腮,面色涨红,一时间想不出对策。   “九王爷救了我,为了报恩,我便答应追随九王爷做他的门人。”苏安容很是敏锐的看出六公主的不/良用心,她大方优雅的笑道,替姬静默解围。   在这个乱世,哪怕繁华昌盛的凌云国也有养门客的风俗,只要是稍微有些权势的,便会广纳良才,收为己用。   就像是夏宰相一样,他开纳贤院,收罗许多像秦未泽等有才华的人,为的就是发展个人势力。   所以,苏安容的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对!对!对!”姬静默大喜,高兴的恨不得抱住这个聪慧的妹子啃上一口。   要是他早遇上这个妹子,该少受父皇多少唠叨和责罚啊!   苏安容笑容和煦,从容优雅,心中越来越喜欢这个大男孩一样永远长不大,天真又可爱的哥哥了。   其实,她总是把自己当成上一世二十多岁的妇人,常常忽略其实现在的她也不过十来岁,也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   长公主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赞赏,这个苏安容不亏是自己的妹妹!   六公主见此,气得几乎喘不过气,可是她想要鸡蛋里挑骨头又实在太难,郁闷的笑容都不由得有些僵硬。   “好了,今日闹了许久,险些忘了正事。”   “苏姑娘,你既然及时赶来,那么便和六公主决一高下吧。”   “只要你胜过长公主,那么此次的赏花大会的第一名便是你。”   长公主浅笑说道,眼中竟有些许期盼。   “长姐,这样是否有些不合规矩?”六公主就算再强的ren耐力,也受不住再来一次刺激,终于柳眉微蹙,有些不满的道。   长公主淡淡扫她一眼,心道这规矩是她定的,合不合规矩,还不是看她一句话的意思。   而且苏安容原本是遭人陷害才会错过比试,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也算是公正。   只是,今日六公主一再失态,实在是有些令她丢脸了。   长公主还未发话,这个时候姬静默已经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打抱不平道,“六姐,你是不是害怕会输?”   第166章:败的一塌涂地   六公主从容优雅的表情再也挂不住,脸上一白,暗含恼意道,“自然不是。”   “要知道这赏花大会是长姐的耗费心神,苦心经营多年的,若是今日破了例,我怕……”   话说得如此体面圆滑,就连苏安容都有些ren不住要为这个擅长表演的六公主拍手叫好了。   她上一世见过许许多多人,却从未有一个能够达到六公主这样级别的高手,看来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脸皮堪比城墙厚。   这个六公主明明就是自私嫉恨苏安容,却能够把话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极品啊极品!   果然,六公主大义凛然,处处为长姐着想的形象很快就深入人心,在场的人,都无不觉得六公主很不错。   只是,长公主似乎不怎么吃她这一套,不耐烦的冷冷道,“如何定规矩,难道你觉得你比我更懂么?!”   “长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六公主委屈的说道,秋水眸子溢出点点晶莹,楚楚动人至极。   “那好,比试即刻开始吧。”长公主不再看她,果断的说道。   六公主的脸色更加精彩起来,明明气得要死,却拼命装出一幅完全不在乎的模样,故意引得众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安容看得痛快,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个六公主虽然表面上好保持镇定,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后,明显已经稳不住阵脚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苏安容做出最后一击吧。   比试,是么,她要让这个伪善的六公主败的一塌涂地!   “来人,取来笔墨纸砚,今日比的是作画。”长公主宣布道。   只见六公主听到比试作画的时候,脸色缓和不少。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可是长安城谁不知道她六公主最擅长的便是作画。   她画的人物栩栩如生,鸟兽生动至极,仿佛下一刻便会从纸上走下来。   这次,六公主已经准备好,要狠狠挫一挫苏安容的威风,让这个贱人知道,谁是凤凰,谁是杂毛的野鸭子。   就凭这个姿色顶多中上,出身不明不白的女子,凭什么和她争?!   苏安容却是平静从容,脸上笑容依旧,眼中有种特有的自信和稳重。   她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可是在这样的强大自信的感染下,竟然给人一种和六公主旗鼓相当的感觉。   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觉得接下来的比试一定相当精彩!   很快,便有人将文房四宝拿来,并齐整的逐一摆好。   纸是安慰以洁白、细密、均匀、柔软出名的御/用宣纸,墨是加入了贵重的香料和中药,色泽黑润,而且香气浓郁,极为珍稀的徽墨。   砚台是温润、坚实、印有青花,被誉为四大名砚之首的澄泥砚,笔是最名贵的湖笔。   六公主这个时候,不动声色拿眼角瞥向苏安容,绝美的嘴角勾起一丝与她原本完美的气质不相符的寒冷。   她在等着看苏安容的笑话。   一个养在小门小户的女子,定然未曾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只要苏安容稍微露出惊羡的目光,她便有机会发难。   此时,苏安容才扫视一眼,便认出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且就连用的纸镇都是紫檀木精雕细琢而成。   这些东西虽然极为稀罕,可是当初苏安容在当铺中也见过一些,因此神色优雅淡然,十分得宜。   六公主见此,心中很是失望,却有生出好奇,极其不理解为何一个区区小门小户的女子,怎么能够在这么多宝物面前如此淡定泰然!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情理了,她心中狐疑,顿时将矛头转移道诗雅夫人的身上。   莫非是诗雅夫人给的信息有误?!   六公主心中生出一股隐约的不祥之感,似乎这一次想要赢过苏安容并非那么容易。   苏安容也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优雅从容的抬手道,“六公主请。”   看来这个六公主实在气的不轻,不过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   六公主并不领情,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笑靥如花,“苏姑娘请。”   果然是凌云国第一美人,德才兼备的六公主,这个时候还能够保持风度,这让苏安容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了。   看来她是认定了自己会输,不过苏安容并不着急证明什么,谁是第一,公正的长公主自然有评断。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缓缓走来的两个人。   璀璨阳光下,那一袭青衣绚烂非常,像是雨后最美的一道彩虹。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温柔浅笑的秦未泽,那看向苏安容丝毫不加掩饰宠溺的目光,令她的心忽然不由自主的砰砰砰跳起来,脸骤然红了一半。   “哈哈!妹子,那不是你一直担心的妹夫么!他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啊。”姬静默激动的跑到苏安容身旁,兴奋的拍着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苏安容的脸更加红起来,解释道,“别乱说话。”   “我可没乱说,他可是自己都承认了是我妹夫的!”姬静默不服气的争辩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很是可爱。   苏安容无语扶额,心中却是甜蜜的要溢出来,尤其是想到那个时候秦未泽认真的模样,心便漏跳了一拍。   苏安容二人亲昵的情景,在旁人看来倒也没什么,可是落尽六公主的眼中,却像是一根尖锐的钉子,钉进肉里,恨不得撕烂这二人的笑脸。   这个九弟何曾对她这个六姐如此亲昵过,凭什么苏安容一个出身下贱的女子却得到他的所有关注?!   和煦的阳光里,秦未泽一袭青衣优雅行来,薄唇轻扬,带着比春风更温暖的笑意,成为牡丹花海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   苏安容的心跳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快,像是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眼前这个男子,便是她的心上人,她最温暖的依靠。   有他在,不管再遇上多大的波折,她都不会再害怕,彷徨。   这样的心情,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被可靠的手臂抱上了岸,心底满满的都是依恋。   第167章:绝美山水画   原来,喜欢一个,会不能控制的莫名笑起来的。   苏安容的脸像是初绽的海棠花,红彤彤地,娇艳又羞怯,扬起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那袭青衣的身后追来一个同样穿着青色衣裙的少女,正是许晚秋。   苏安容的心里一个咯噔,似乎想到什么,可又坚定的否定的那个猜测。   可紧跟着,她意识到她曾经做出的错误决定。   今晚,她和秦未泽的约定。   一番纠结,那边的六公主已经完成了作画。   “请长姐过目。”六公主优雅骄傲的道,十分自信。   长公主接过画,妩媚的眼角上扬,欣赏的露出一个笑。   苏安容稍微一震,拿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重新收回思绪,将所以注意力放在作画上。   此时,秦未泽则寻了一处距离她最近的地方,悄然入座,许晚秋则坐在了诗雅夫人的身旁。   她挽起长袖,优雅的端起砚台朝着宣纸上纵/情挥洒,看得众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见过用笔作画的,用手作画的,可是直接把墨汁朝纸上泼的,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众人大眼瞪小眼,纷纷猜测,这个苏安容肯定是根本不会作画,这一看就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约莫才过了眨眼的功夫,苏安容的便吁出一口气,面带微笑的放下了笔。   “既然苏姑娘也完成了,不如让大家来欣赏一下。”诗雅夫人淡淡道,威严的脸上,眼角瞥过苏安容的画,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屑。   话音一落,便有丫鬟将二人的画小心翼翼的在亭子中央的玉石桌上摊开,   在场的人早就蠢蠢欲动,在见到长公主也点头后,便纷纷走上前观摩。   只见六公主画的正是眼前这一片醉人的牡丹花海,更妙的是,她将天香亭中的人物也刻画的惟妙惟肖,极为逼真。   当然,其中最吸引人的,还是她这位绝色倾城的公主殿下,其他的少女虽然姿态上佳,却都被她的美色给比了下去。   光凭画中随风舞动的牡丹花,还有巧笑嫣然的各色美女,就已经足够令众人赞叹不已,啧啧有声,对这位才情不凡的六公主钦佩不已了。   然而,再看向旁边苏安容的话,人们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那纸上黑白晕染的一团东西,也能够算得上画的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长公主站起来走进仔细看了看,她绕着玉石桌子走了一圈,瞬也不瞬的盯着苏安容的画,脸上忽然露出带有深意的微笑。   “好画,好画!六公主的画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夏慕白从人群走出来,不断拍手称赞道。   他爱慕六公主已久,这次来赏花大会主要也是冲着见她。   身为夏宰相的独子,当今的御前侍卫,他的大力赞扬,可以说是给足了六公主面子。   很快,就有不少王孙公子也跟着鼓掌,称赞起来。   六公主表面不动声色,优雅浅笑,心中却有几分得意,眼角瞥一眼苏安容,嘴角满是嘲讽。   她画的什么鬼符,根本就是一张连画都算不上的废纸,有什么资格和她惟妙惟肖的画相比?!   这个不知好歹的苏安容,根本就是拿鸡蛋碰石头。   “苏姑娘,不知你画的是?”诗雅夫人嗤之以鼻的问道。   “回禀诗雅夫人,我画的是琅琊山。”苏安容缓缓答道,面对众人的嘲讽,稳如泰山。   她抬眸,恰好迎上秦未泽的视线,脸上不由得浮起一层嫣红。   这画,是他教的,如今在他的面前画出来,她的心跳竟然有些加快。   “琅琊山?这也叫山?要是这样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画师了!”一个人起哄笑道,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嘲讽。   众人有不少也跟着笑起来,特别是想要在六公主面前表现的,笑声格外洪亮刺耳。   “苏姑娘,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哪里像山了。”夏慕白好奇的看向她,开口问道。   苏安容不缓不急,正要解释,这个时候,长公主却抢先一步,接了话茬。   “她虽画的是水墨青山,但是最难得的是意境勾勒,堪称鬼斧神工,实在妙极!”长公主称赞道,慵懒妩媚的声音,像是林间最悦耳的百灵鸟。   众人都不由得愣住,脸上都是茫然,他们怎么就没看出这黑乎乎的一团是绝美的山水画了?!   莫非一向正直的长公主也有偏心的时候,故意指鹿为马?   “哈哈,能够让静柔如此欣赏的画,我也想看看了。”只见一个三十多岁,面目俊朗的华衣中年男子朝亭子里走来。   他穿一身水蓝绸的便服,腰间扎着一条金丝带,眉目竟然和长公主有几分一致。   他明明是在笑,可有种强大的气势,那股气势却像是从最高的云端,俯视着脚下的万千臣民。   静柔是长公主的闺名,根本没有一般人敢这么喊。   原本喧哗的天香亭一下子寂静下来,众人都不由得屏息凝神的看向这位贵客。   中年男子的身后还有一个挂着六角金铃的轿子,由四个家丁抬着,里面不知做的是何人。   “呀,是——”六公主和姬静默险些齐齐喊出声,一个眼中兴奋异常,另外一个也激动雀跃。   真是没有料到,这次赏花大会竟然会惊动到这个大人物。   众人中,也有认出贵客真实身份的,可是没有人敢多嘴一句,纷纷收了脸上戏谑的表情,一个个正襟危坐,有的紧张的险些要跪下去。   苏安容此时,对这个神秘又威严的贵客身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心口一紧不由得猜测,那轿子里坐的,该不会就是自己的祖母了吧。   一双剪瞳眸子清澈见底,偷偷了瞄了这位尊贵非常的男人一眼,又赶紧垂下。   对于这个可能是苏安容舅舅的人,她心中充满了好奇。   她很想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和他很像。   中年男子的眼中猛地爆出一丝冷光,一闪而过,不过没有人敢一直盯着他的脸去看,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要看画,还不快过来?”长公主见众人都紧张成这般模样,及时的笑道,大方上前带着中年男子往石亭中走。   人们见她笑若夏花,都稍微放松一些,可神经还是紧绷着,赶紧上前极尽恭维之能。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集中在中年男子的身上的时候,苏安容却看向那放下的轿子。   水墨蓝镶金边云纹的帘子缓缓拉开,只见走出一个皮肤极白的俊俏丫鬟,然后打着帘子,扶着一位雍容高雅的贵妇人从中缓步走出。   贵妇人视线扫视一圈,便停在苏安容的身上。   保养得宜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千言万语,尽在这个笑容中了。   苏安容也嫣然笑着回应,这些日子不见祖母,她似乎消瘦了些。   虽然她从小未曾在这位祖母身边待过,可是她对这位祖母的印象很好,她看得出这位祖母是真心真意的关心她的。   “我来扶您!”这个时候,姬静默已经完全坐不住了,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搀扶着这位雍容的贵妇人。   若是方才那位有些人还认不出,可是当这位戴着墨玉簪子,举止雍容高贵的妇人走出来的时候,全部的人都知道,来的这两位贵客,竟然就是微服出行的皇上和皇太后!   这是多么大的阵仗啊,可以令这两位一同出现在这里!   朱红色的高墙无来由生出一股压迫感,人们心中各有猜测,却始终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他们面面相觑,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该站着还是应该保持不动,佯装不知。   “皇上,皇太后驾到,微臣为能及时迎接,还望圣上恕罪!”夏慕白却是毫不犹豫的第一个跪了下来,叩首高喊。   他这么一吆喝,众人便像是多米骨牌一般,齐刷刷的,都迅速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苏安容自然也跟着要跪,刚刚屈膝,便被人拉住,转头一看,竟然是慈祥的皇祖母。   “你来,坐我旁边。”皇祖母慈眉善目的笑容,令人打心底感到温暖。   苏安容正有些犹豫,这时,皇上开口道,“都起来吧,这里可没什么皇上,太后,不过是受邀来看热闹的罢了。”   这话一出,众人噤若寒蝉,相互对望,一时间没了主意。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不希望暴露身份,可是他们又认出了皇上,实在是两难的很。   此时,又是夏慕白第一个站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恭敬的做足了礼节,站在一边。   于是,人们都纷纷站起来,很快欢声笑语便扬起来。   苏安容也不再推辞,任由祖母拉着,坐在她的身边。   六公主眼底闪过恼意,可想着自己的画马上会受到父皇的称赞,便不再计较这些,兴奋的追上去。   “这画倒是有些意思,怪不得静柔你这般喜欢。”皇上走进亭子,仔细看过苏安容的话,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意。   长公主倩然笑着,面对父亲,有种小女儿撒娇的感觉。   第168章:刀光血影,舍生忘死   “那我的呢?”六公主也迎上来,绝美的脸上,粉色的樱唇嘟着,娇俏宛若仙子。   “哈哈,你的画是我教的,自然是上乘之作。”皇上似乎心情很不错,笑着道。   六公主扑哧笑出声,绝美的脸上绚烂若花,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眼底却冷冷的剜一样苏安容,讥诮,嘲讽。   这一幕落在皇太后的眼中,她笑得更加慈爱,拉着苏安容的手,想聊聊家常。   她这番过于亲热的举动,无疑引来不少目光,人们实在想不通苏安容为何运气这么好,竟然还能够得到皇太后的赏识。   “静怡的白描和勾染,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公主笑道,在父皇的面前,她似乎特别的爱笑。   她芊芊玉指指向苏安容的话,又道,“可苏姑娘胜在意到笔不到,点簇之法,可谓是浑然天成,神来之笔。”   长公主一向公正,如今却能够给苏安容这么高的赞扬,说得苏安容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烫了。   她心领神会,看来这幅画,长公主是看懂了。   她心中也十分欣赏这位见识渊博的长公主,好感倍增。   六公主顿时有些不服气,可没有表露出来,装作天真模样,用手臂撑着下颚,好奇问道,“长姐,你是怎么看的出来的?”   她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此刻一旁的皇太后忽然开口道,“这幅话妙就妙在,换个角度便是截然不同的景致了。”   “也就说,苏安容画出的不单单是一幅画,而是真正的将整座琅琊山都搬到这张纸上了。”   皇太后也为这个苏安容说话?!   众人更加好奇,纷纷凑上前去去,要看个纠结。   长公主浅笑着,玉指微微转动宣纸,便只见那画的线条顿时像是活了一般。   从远山如黛的流云,变幻成连绵起伏的群山,再形成崇山峻岭的悬崖,正是变换万种,令人目不暇接!   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声响起来,只有六公主的脸色越来越白。   这一刻,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直勾勾的瞪着苏安容。   苏安容平静的看向她,自己原本不准备与她为敌,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这个六公主还是想要下黑手的话,那么苏安容绝不会任由她欺凌。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双危险锐利的目光射向天香亭,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潜伏在最黑暗的角落。   “这画的确不错。”皇上淡淡说道,连看也不愿多看苏安容一眼,只是继续面带赞赏的看着六公主的画,爱不释手。   苏安容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皇上舅舅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丝厌恶的情绪在里面。   可,这是为什么,今日明明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天香亭里不断有欢声笑语传来,这时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几声麻雀振翅的声音,树叶微微翻动。   嗤的一声,幽暗的树叶跟着晃动两下,只见一根泛着蓝色寒光的羽箭破空而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天香亭中那位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袭击。   皇上眼神一冷,猛地侧身,躲过擦身而过的冷箭,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他微服前来天香亭之事极为隐秘,就连朝中权势最大,耳目最多的夏宰相和李尚书都不知道,更何况其他人了。   可是这箭的目标这么明确,来的时间拿捏的又如此恰到好处,莫非是他自己身边的人?!   皇上脸色沉下去,威严的气势顿时从周身散发出来,令众人心头一凛。   紧接着却又是两枝羽箭,三枝羽箭!   这些羽箭密密麻,杀气十足的射过来,势如破竹,不可抵挡!   “不好!有刺客!”苏安容即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那些被吓傻了的侍卫们这才赶忙冲上来,将天香亭团团围住。   夏慕白猛地一跃而起,潇洒挥剑,将这些羽箭一一扫落,大声喝道“快护驾!”   天香亭内如今乱做一团,衣着华丽的女子们慌乱张皇,有的抱坐一团吓得哭起来,有的失声尖叫抱头而逃,有的甚至钻进了石桌下面,吓得屁滚尿流。   “来人,快去抓刺客!”长公主和诗雅夫人主持大局,六公主也躲在了二人的后面。   “小姐,我们快快躲到柱子后面!”红菱焦急的拉着苏安容便要走,苏安容却反拉住了她。   因为苏安容发现,虽然众人慌乱不已,可是皇上却是处变不惊,而且视线正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这个深不可测的君主,过分镇定的有些不寻常了。   “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够乱了阵脚。”苏安容低语道,清秀的脸上是惯有的从容平静。   红菱的心这才安稳一些,刚要说什么,忽然当的一声巨响,震得场中人双耳欲聋!   只见从石亭上跃下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便要刺向皇上!   刺客破空而至,情况凶险至极,远处杀入树林的侍卫几乎来不及赶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皇太后脸色一惊,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就要护在自己儿子的身前。   众人都惊吓的目瞪口呆,看着刺客手上明晃晃的长剑不是刺中皇太后,就是要刺穿皇上的胸膛!   忽然,一个身影猛地闪现,那长剑嗤得一声,竟然刺穿了挡在皇太后正前方女子的腹腔!   鲜血四溅,女子脸色一白,颓然倒地。   那女子竟然是苏安容!   黑衣人的双瞳骤然睁大,神情复杂至极,里面竟然还有一丝心痛和懊悔。   他懊悔,自己出剑太快,伤到的居然是她!   “抓住刺客!”夏慕白狂吼一声,带头第一个便冲上去抓人。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刚才有刺客图谋杀害皇上和皇太后,侍卫们顿时沸腾,喊杀声响成一片。   刺客一震,眼神冷酷如刀的剜过皇上,然后脚尖在青石地板上一踩,整个人如电一般转身便逃。   数十来名锦衣卫一拥而上,挡住欲逃走的黑衣人,拼杀在了一处。   刀光血影,舍生忘死。   这一战打得十分惨烈,黑衣刺客手段狠辣,抬手之间,一剑封喉!   夏慕白眼光一震,认出这人的手法,和那夜刺杀父亲夏宰相的人如此相似,即刻围堵上前,与其激烈厮杀。   他即刻双腿一蹬,身体往前爆击而出,手中的长剑对准那黑衣人的后背便是猛烈一劈。   谁料,那黑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单单凭借风声便听出不对劲。   寒光一闪,冷酷的凤眼一勾,不退反进,手臂一伸,硬生生的挡下了夏慕白的偷袭。   “上次让你这贼子给逃了,这次我要取你头颅。”夏慕白冷冷说道,杀意腾腾。   他习武十几年,还从未真正败过,上一次却眼睁睁的被眼前的刺客逃走,他不能够在心上人六公主的面前再输一次。   黑衣人眼中满是不屑,一道璀璨的光华闪过,剑光如流星飞掠,直刺夏慕白面门。   夏慕白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脸上便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你这贼子,拿性命来!”夏慕白满脸是血,狰狞怒吼,几乎发狂。   可这黑衣人速度快的惊人,趁这个空隙,便飞速逃遁而去!   “抓住他,要活的。”天香亭内,皇上威严沉着的声音响起,其他人却早已乱做一团。   苏安容身旁围了一圈人,姬静默冲上前一把将还在流血的她抱在怀里,眼里满是心疼,“叫御医,快叫御医!”   “快传御医啊!”一向平稳的皇祖母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看着血流不止的孙女,恨不得这一剑是刺在自己身上,“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啊!”   皇上面色沉凝,眼中闪过几分异样的思绪,命令道,“快将她扶到长公主那里,好生安置。”   “这位少女舍身救人,即刻封为永安郡主!”   皇太后的听见这句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眼神中有肯定。   长公主和诗雅夫人相望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的震惊,皇上的这个决定似乎并不是随性而发,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六公主绝丽的容貌僵硬住,她还未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等恢复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错过了大好的时机。   她刚才怎么那么傻,因为害怕躲得远远的,现在风头恨不得全让苏安容给占去了,恐怕就连着这一次的赏花大会第一的名次,她也保不住!   她双手捏紧,恨得眼底有火焰燃烧,却未曾想过,这个女子拿生命救了她的祖母。   此刻,苏安容脸色白的吓人,腹部像是被穿了一个洞,有寒风窜入身体里,冻得她浑身冰凉。   皇上的话,皇太后的关切,六公主的恨意,她全部都没有听到,看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她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扑上去的时候,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皇祖母那双惊恐的眼睛。   虽然和皇祖母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苏安容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护,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去保护她爱的亲人。   第169章:那剑上应该淬了毒   “皇上,臣子不才,毛遂自荐,愿为永安郡主查看伤势。”   一袭青衣如风般卷入天香亭,俊逸的脸上掩不住深深的担忧和关切。   “你是何人?”皇上威严问道。   “回禀皇上,小人名叫秦未泽,是夏宰相的门生,这次也是跟着夏侍卫前来参加赏花大会的。”   秦未泽不卑不亢的说道,心急如焚,担忧此刻苏安容的情况。   她腹部不断溢出的血,明明就是泛着黑色的毒血,这说明那把剑上是有毒的!   “夏家的人……”皇上沉吟,脸色不太好看,眼角掠过因惨败而一脸是血的夏慕白。   “孩子,你懂医术?”皇祖母却已经等不及,心焦的问道。   “懂一些。”   “那剑上应该淬了毒,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出人命!”   秦未泽沉着答道,内心却像是有无数猫爪子在挠。   “好,你快来看,只要你救她,什么都好说!”皇祖母赶忙喊道。   六公主对皇祖母这般重视苏安容很是不服,冷哼一声,暗道,这个贱人死了才好。   旁边的许晚秋却一直盯着秦未泽在看,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   这个男子是永远不会拿看苏安容的眼神,来看自己的。   永远不会。   此时,秦未泽快步走到苏安容的身边,将她平稳放在榻上,仔细一检查,果然确定那剑是淬过毒的。   他的脸色骤然寒冷,手指在一瞬有些颤抖。   “还望皇太后和皇上批准给我一处安静的地方,让我来为她医治。”   “太好了!孩子,你能够救她,就太好了!”皇太后欣喜万分,眼中担忧的泪滚了下来。   这个孙女是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回的,万万不可以出事啊。   “皇祖母,切勿难过,她不会出事的。”长公主扶着皇太后,安慰道。   诗雅夫人等人也跟着附和,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   “慢着,你说,她中了毒,你准备怎么为她解毒?”皇上忽然开口问道,脸上的威严令人有种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秦未泽此刻万分忧心苏安容的情况,不愿多耽搁时间,毫不犹豫的答道,“臣有祖传的秘法。”   “既然是秘法,你又为何要救她?”皇上似乎不愿就此罢休,追问道。   皇太后一脸不高兴,不愿让他耽误救治孙女的时间,却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不给皇上面子,只得生生压下闷气。   秦未泽稍微一顿,还未来得及回答,话头便让姬静默抢过去。   “父皇,这还不明白么,他对妹子可是真心的!”姬静默小心翼翼的抱起苏安容,催促道,“您就别再审问了,你看妹子的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心疼,我当哥的还心疼呢!”   长公主一听,顿时知道不好,赶紧上前打圆场道,“父皇,静默是救人心切,并没有别的意思。”   皇上不动声色,知道若是再不放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便默许的点了点头。   姬静默抱着苏安容抬腿便冲往长公主的寝殿,秦未泽一路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苏安容被转移到长公主的寝殿。   为了治病,众人都退下,只留下秦未泽。   他为她包扎好伤口,却未曾真的驱毒,眼中满是疼惜,却不忍责怪她半分。   床榻上,少女苍白的侧脸那样清秀,精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敛住那双清澈的双眸。   她是那么坚韧又倔强的人,坚硬的表面下,却偏偏藏了一颗善良柔弱的心,和一腔滚烫的热血。   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苏安容无情又冷漠,可是只有秦未泽看得懂她的全部脆弱。   “疼不疼?”秦未泽认真的看着她,眼神瞬也不瞬,仿佛世间只剩下她,眼中只装的下她一个人。   苏安容的眉头微动,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听见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温暖,像是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寻找安全的地方。   她想要回答,却说不话,想要动一动手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知道,身旁的人,肯定是秦未泽。   心里满满是愧疚,苏安容知道自己受伤,最难过的就是他。   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每次一遇到这种紧急事件,她便会失去所有的冷静和理智。   或者,在她的潜意识中,自己亲人的性命,要比自己的重要太多。   她好累,好累,真的好累,甚至有时候想着,若是这么睡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忽然,一股腥甜苦涩带着秦未泽特有的药草气息,冲入喉头。   苏安容却无法反抗,脑中忽然想起曾经他拿自己的血来解五毒草的毒性,只觉得整颗心疼的都在抽搐。   不,她不要他这么做,他的病才刚好,怎么能够拿自己的血来救她?!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清醒,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这样需要她!她的双眸骤然睁开,映入眼帘便是秦未泽紧张担忧的模样。   “你醒了!”他赶忙收起一只手腕,另外一只手端起桌子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汤,便要喂她。   苏安容双眸睁得极大,脸上因愧疚涨得通红,虚弱说道,“对不起。”   “恩,若你真的有歉意,下次可能许我,不再这么把生命当儿戏?”秦未泽接受她的道歉,认真的端详她。   “好,可是……”苏安容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对方温柔打断。   “没有可是,但是,意外之类的借口,答应了便不能反悔。”   “好了,听话,把药吃了。”秦未泽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端起药汤,细心的吹了吹,喂到她的口中。   四目相对,她的心被甜蜜装的满满的就要溢出来。   身上的疼,似乎全然消失,她只听见他的话,闻见他身上的药香。   “以后别在做这种傻事,不然,我便将你绑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秦未泽严肃的道。   苏安容的脸更红,沉默半响,忽然开口,“可是,如果我知道那个刺客是谁呢。”   秦未泽喂她喝药的手稍微顿了顿,接着放下药。   第170章:不管遇上再大风雨,有我为你遮挡   双手扶住她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说了,没有可是,但是,意外,你的命只有一条。”   眸子深海似的黑,深邃的眼像是最明亮的水晶石一般,令人无法抗拒。   午后阳光透过牡丹折枝的图案,从窗子里映照进斑驳的光线,斜斜的在地毯上照出一地碎金。   苏安容坐在金色的光线里,犹如透明的琉璃般,被秦未泽的话,说得脸上浮起一片嫣红。   没有意外,没有但是,没有万一,只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她,只因为世上还有一个人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两个人双眸相对,心有默契的凝望对方失神。   空气中浮动着群花盛放的暗香,苏安容的心如同小鹿乱撞,竟然像个少女般有些慌乱无措。   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在这一番周折中不免有些凌乱,原本插着的一只玲珑剔透的墨玉簪子,也有些歪斜,为眼前的少女平添几分妩媚和柔弱。   秦未泽忽然伸过手,温柔的取下她头上的墨玉簪子。   轻轻一拨,那乌黑的秀发便宛若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滑过二人的手背。   苏安容的心似乎有一刻停住了跳动,她紧张,羞怯却又期盼。   始终,她不敢看再这么近的看他,红着脸侧头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眸映出扇形的影子。   他却慢慢俯下身子,将墨玉簪子郑重小心的放在她的手心,双眸如夜色般深沉而又柔情。   她似乎感觉到要发生什么,原本还想开口,打破这太过暧/昧的气氛,却在樱唇亲启的时候,被他的手一拉,落入了他坚实的怀中。   接着,秦未泽的唇缓缓贴上她的额头,温温的热度传来,她不由得浑身微微颤抖。   眼前的少女清秀精致的五官,像是初绽的莲花,带着独有的芬芳和娇艳,令他情不自禁。   “安容,从今以后,你便躲在我身后,不管遇上再大风雨,有我为你遮挡。”   他优雅微笑,眸光轻柔,声音却极为坚定执着,不容置喙。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头发之间,轻柔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他慢慢俯下身子,唇缓缓的滑落下来,眼角,鼻尖,直至唇间。   苏安容在这一刻迷醉,仿佛世界天旋地转,这样的甜蜜,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宠溺,她幸福的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他的吻是那样温柔而坚定,清淡的药香萦绕在她周身,两个人的心再没有一寸的距离。   甜美又温馨。   苏安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不,哪怕就算拿全世界也换不来这样一个良人,她只觉得幸福的无以复加,没有语言来表达这一种感动和珍惜。   风吹过林子,微微拂过窗外细碎的叶子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梨花木窗子外的墙根处,一脸泪痕的许晚秋窥见了这一切。   她用力的捂住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原来,她心中的意中人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怪不得,当她拿着拿药草给秦未泽的时候,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东西,只求来了一句淡薄的谢谢。   这个优雅高贵的男子,眼中只有苏安容一个,根本就看不见别的女人。   刻骨的嫉妒之情油然而生,像是地狱之火,将许晚秋无情焚烧。   此时,威严的诗雅夫人忽然出现在许晚秋的身后,冷声低语道,“你如今可想通了?”   “当初我命你杀她时,你心慈手软,认为她是真的是为了救你的,最后反而为了不引人注意,将自己打伤。”   “现在你可懂得我教你的道理,若想得到想要的,手段不重要,关键在于结果,哪怕你双手沾满血腥。”   许晚秋脸色越发苍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子里重叠的两个身影,恨意开始侵蚀她的理智。   若是自己得不到,宁愿毁了,也绝对不能让旁人得到!   此时,在琅琊山的悬崖绝壁上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里,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俯瞰云海如潮。   夏慕白脸色沉重的攀岩绝壁,似乎是要与那个人汇合。   他被黑衣刺客用剑划伤的脸根本没有包扎,而是直接在伤口上洒了些创伤药,他坚毅的双眼宛若天边振翅的苍鹰,锐利如刀。   不多时,夏慕白艰难行至山洞中,即刻跪地拜见那中年男子,“皇上,微臣无能,不但未能在路上将苏安容杀死,而且还差点令皇太后遭受刺客刺杀,还肯请皇上狠狠责罚。”   威严的中年男子依旧沉默,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眺望远处翻动起伏的白色云海。   周围静的可怕,夏慕白早已经被冷汗浸透全身,双拳紧张的捏得极紧。   这次接二连三的失利,他觉得自己项上人头都有些难以难全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中年男子脸色肃穆,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和威严。   夏慕白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皇上尽管吩咐,若是这次微臣再失手,便自废武功,终身不再习武!”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神如暮鼓晨钟,淡淡道,“那倒也不必,你不是一直喜欢六公主么,若是你能够活抓今日的刺客,我便将公主嫁于你。”   话语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夏慕白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震惊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皇上,微臣不,不敢奢望……”他狂喜之后,便立即冷静,皇上不罚已经够意外了,再加上这么大一个赏赐,便令他有些诚惶诚恐。   男子威严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一字一顿道,“当然,在你下聘礼之前,苏安容要合情合理的消失,你懂吗?”   夏慕白这才明白皇上的意思,点头道,“微臣领命,定然不负圣上嘱托。”   “一年的时间,若是做不到,不用干别的,如此废物,头也可以不必要了。”中年男子冷冷说道。   夏慕白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脸色唰的白了,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中年男子话毕,不再逗留,纵身跃起,轻松自如攀着悬崖离开,这身手显然比夏慕白要好上千万倍。   许久之后,跪在地上浑身发麻的夏慕白才回过神,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冷厉的看向那无边的云海。   脑海中忽然浮现苏安容清秀精致的俏脸,那个少女,其实并未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错就错在,早在十五年前就应该和前皇后一起死在感业寺的大火里。   如今皇上的皇位是从亲哥哥那里夺来的,夏慕白的父亲夏宰相当年也参与了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主谋者,协助当今皇上陷害前任皇帝篡位。   一个人狠辣的连亲生哥哥都能够眼睛不眨一下的就害死了,别说是这位哥哥的子嗣。   怪只怪,苏安容的命太薄。   夏慕白沉吟半响,脸上的疤痕狰狞,他之所以没有包扎留下这个伤口,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要抓住那个羞辱了他的刺客。   可是,现在这两件事已经变成他必须完成的事情,不然他的性命就难保。   他眼神一冷,手握住腰上冰冷的剑,嗖的挥手,斩断洞内的藤蔓。   手起刀落,杀意腾腾。   长公主的院中,却是锦瑟和鸣,一片宁静。   床榻前,二人十指相扣,两两相依。   乌发缠绕在一处,秦未泽温柔的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宠溺深情的凝望着怀中娇羞的少女。   方才的吻虽不是苏安容的初吻,却是她永生难忘,最长的吻。   秦未泽是那样的珍爱她,甚至多一丝的逾越都未曾,哪怕他气息微乱,却还克制着除了吻她的唇,不再往下半分。   他拥着她,情不自禁扶着她的发道,“安容,等你好起来,我便来娶你。”   她抬头,下巴抵着他的肩头,看这个优雅又深情的男子道,“我知道,你的心结一日不了,便无法真正释怀。”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许我十里红妆,不如许我眼前的一心一意。”   秦未泽忽然笑了,捏着她的鼻尖道,“哪个女子不期望风风光光的寻个良人罢了,你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眼前拥有。”   苏安容温柔又认真的看向他,“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要你此刻是真心待我,那便足够。”   秦未泽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心中不由得微微颤抖,将她搂的更紧,“傻丫头,我秦未泽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   “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如此故作坚强,是要给谁看?”   这句话触动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她的眼眶竟然不由自主的红了。   敢问世上,还有谁能够这般知她,爱她,疼她,宠她?!   敢问世上,还有谁能够这般心甘情愿,放弃弱水三只取一瓢?!   敢问世上,还有谁能够这般为她愿意放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只为护着她?!   要有多少爱,他才会为她做出这么多令人铭心刻骨的事情,他甚至还觉得幸福如是,甘心如饴,还觉得付出的不够。   第171章:要是你不乖,信不信我还会更坏?   一个男子若不是爱得全心全意,又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的傻瓜,偏偏秦未泽又是世上最智慧的人。   她觉得很幸福,幸福的无法用言语表述。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明白自己重活一次,真正的原因竟是为了寻找他。   她是这么感谢上苍,若不是一切重来,她怎么会意识到,原来真正的爱从未走远,原来她不过是爱错了人。   真正的那个良人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太习惯了他的付出,竟然从未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这份真爱。   “未泽,你不要再拿你的血来为我解毒了,你的身体刚好,不能够再失血。”苏安容心疼的说道。   “我知道那个刺客的真实身份,一定可以拿到解药的。”   秦未泽长长叹了口气,眼中带着责备,认真道,“我早该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受伤。”   苏安容瞬间涨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记得就好,要是再这么不顾及自己安危,就别怪我不客气。”秦未泽故意板起脸,认真的凝视着她。   她长长的睫毛俏皮的眨了眨,好奇问道,“你要怎么不客气?!”   秦未泽眼神一凛,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她扑倒在榻,身子弓起不去触碰到她腰上的伤口,再次吻上她的唇,缠绵,温柔,有些用力的疯狂。   苏安容心跳如雷,仓皇又甜蜜,羞怯又幸福,四周都弥散着他独特的药香,像是拉她进入一场旖旎的梦境。   许久,许久,他才松开她,看着红透了脸的少女,双眸更加深邃。   “可记住了,若是再不听话,可不止这么罚你。”   苏安容又羞又气,却说不出话来,小女儿般的瞪着他,嗔道,“原来你是个坏人。”   秦未泽被她如此可爱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一把拥她入怀,抚摸着她如墨的长发,应道,“恩,我是坏人,要是你不乖,信不信我还会更坏?!”   苏安容耳根都红了,赶忙告饶道,“好了,好了,不要逗我了,我们说正事啊。”   “正事就是你当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刺客,并认准刺客不会伤害你性命,所以才为了保护皇太后,不要命的去挡剑。”秦未泽像是她心底的蛔虫,一下子就猜中一切,分毫不差。   他的脸色严肃而认真,一字一顿道,“可是,那刺客明显是冲着皇上来的,剑上还淬毒,你却出面阻止,若是激怒了他,你会怎么样?”   “而且你想没想过,就算那刺客不会杀你,可是那种情况下,若是有半点意外,你的性命便没了?!”   苏安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他的质问,心中满是愧疚。   他却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一点点的十指相扣,深情的道,“我最后说一次,这样的事情,以后让我来做,你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好了。”   “我知道你坚强聪慧,可是,作为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受到半点伤害。”   苏安容的心尖微微颤抖着,这个男子,竟然这般懂她,爱她。   若是她再不懂得珍惜,那就真的成世上最蠢笨的女子了。   她忽然反抱住他,满满的感动和幸福就要溢出来,“好,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你告诉我,刺客是不是司徒无邪?”秦未泽问道,他知道她肯定是不会再用自己的血来解毒的,所以现在必须找刺客拿解药。   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苏安容自己一个人去。   苏安容身子一僵,瞳孔骤然睁开,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猜到了实情。   可她的记忆里,这两个人似乎从未真正打过几次交道。   秦未泽似乎早就猜到苏安容会如此惊讶,他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道,“你可信我?”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回握紧他的手。   “那么这些事交给我做就好,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秦未泽认真道。   苏安容僵硬的背脊渐渐在他的拥抱中放松,终于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幸福答道,“我信你。”   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身影拉长,彼此的眼中似乎只剩下对方。   秦未泽从房间中走出,去往长公主的花厅,大厅内的人已经等得心焦如焚。   “妹夫,我妹子如何了?”姬静默第一个冲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角紧张问道。   他沉着如常,优雅回道,“九王爷放心,永安郡主一切无恙,只需要修养些时日便能够康复。”   “太好了!妹夫你行啊!”姬静默狂喜笑道,只觉得雾霾尽散,开心得不能自抑。   红菱碍于是丫鬟身份,不好仔细询问,可是眼中喜色难掩,知道苏安容没事,她的心就放下了。   “没事便好,需要什么尽管说,她为舍身救人,定然要好好嘉奖。”坐于堂上的长公主适时的说道。   旁边的诗雅夫人和六公主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心中令有想法。   “是,长公主。”秦未泽垂手应道,眼底却在看过诗雅夫人的时候,闪过一丝异样。   夜,如期而至。   秦未泽独自一人去往诗雅夫人的后院,他这次来,是为了找一个人的,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有可以救治苏安容的解药。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应门的是许晚秋。   “怎么是你?”许晚秋脸上表情复杂,娇美的脸上红若海棠。   她原本因为见到秦未泽和苏安容在一起,而伤心了一下午,双眼还红肿着,却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心上人,怎么不紧张忐忑。   “有劳许小姐,我是来找镇远将军的。”秦未泽十分有礼貌的说道,并递上一个红漆盒子。   许晚秋的脸色骤然变黑,眼底涌起恨意,冷冷道,“我送出的东西,从不拿回来,你若是不喜欢,尽管扔掉便是。”   话刚一出口,她又后悔了,眼眶更红,圈了一汪泪珠,哀戚的盯着他,质问道,“你就是这么对待费尽心力,为了给你寻找解药,险些被毒蛇咬死的恩人的么?”   秦未泽淡淡的看着她,眼神优雅而疏离,“许小姐,这药恐怕不是你寻来的吧。”   许晚秋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的确,这药是诗雅夫人给她的,告诉她,只要拿着这个去给秦未泽,她就能够得到他的心。   可是,诗雅夫人做事向来缜密,怎么会被他发现真相?!   她咬牙,硬着头皮道,“你不愿接受我的心意便罢,何苦还要诬陷我!你当真这么狠心!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那一晚,她得到了诗雅夫人的首肯和帮助,带着满腔的期待去寻他,谁料他连看都没有看那个珍贵的药材一眼。   不管许晚秋说了多少甜言蜜语,他都不为所动,可他那个时候总还是客气的,不至于如今这般冷漠。   秦未泽眉头微皱,声音越发清冷,“许姑娘,我的病根本就无药可治,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解药就是这甘草的?”   “那夜,我只告诉了安容,不过是为了令她宽心,可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用再说那些听闻甘草是解寒症之类的话,因为我根本患的就不是这个病。”   许晚秋听得睁大了双眼,嘴巴也合不上,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却一个字的辩解也说不出来。   不,这不可能!   一个男子怎么能够爱另外一个女子到了这样的地步,细心到连生病也不愿让对方心疼,而说出这样的假话。   她的心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血液一点点的被他的眼神浸染的冰冷,无力的眼泪流了出来。   许晚秋的一见钟情,还未真正开始,便已经决然结束。   秦未泽叹了一口气,眼神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再也不看她一眼,从她身旁绕过。   “不要走!”许晚秋忽然喊道,一个箭步追上来,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许姑娘,你这是何苦?!”秦未泽眉头皱得更紧,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开。   那天,他骗苏安容有药草可以治疗他的病根本就是假话,原本是想安慰她,却未曾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去找。   其实当那晚他被诗雅夫人带到这个院子里,见到许晚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药肯定是苏安容找来的。   当时未曾揭穿一切,是为了全身而退,现在没有必要再去掩饰什么。   他这次来,是找司徒无邪要解药的。   或许旁人不知道诗雅夫人和司徒无邪的关系,可是秦未泽却了解的十分清楚。   早在苏安容确定要来赏花大会的时候,他就去尽可能的调查了一切与琅琊山相关的资料。   在那个时候,他就发现诗雅夫人和黑暗中最大的杀手组织有着极大的牵连。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把诗雅夫人作为了头号危险的对手,进行了调查,发现镇远大将军似乎和这位镇国公夫人关系很差。   秦未泽敏锐的察觉其中猫腻,像是诗雅夫人那样地位的人,怎么会去和一个后辈总过不去。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人根本就是她手下的人。   第172章:聪明到可怕的人   尤其是在诗雅夫人那天带着他到这个院子,秦未泽在见过许晚秋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暗中去了旁边的厢房。   那间厢房虽然没有留下什么终于证据,但是作为一个将军的生活习惯还是或多或少留下了些许痕迹。   对于秦未泽这样观察入微的人,别说些许的痕迹,就算司徒无邪留下了一根头发,他也能够根据线索查出这人真正的身份。   当时他什么都不说,是因为诗雅夫人并没有伤害他或者苏安容,可是现在已经势如水火,他便不再顾及其他了。   眼下,秦未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尽快要到解药。   “她到底有什么好?”许晚秋被推开,眼泪像是串起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   这样一个柔美的少女,换了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怜香惜玉,觉得不忍心。   秦未泽高贵优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她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   “你既然对我无情,那晚又何苦要救我!”许晚秋哭着说,“你何不眼睁睁的看我死了算了!”   秦未泽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道,“许姑娘,我不说,并不代表没有看到你袖子里的短刃。”   “你会武,也并非像表面上的那边强弱,想必那天你的伤是自己给自己吧。”   “你利用安容心软想要借机杀她,想必若是我那日没有跟着去,受伤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你——”许晚秋的眸子几乎要瞪出眼眶,震惊得眼泪都止住,露出一脸惊恐的神色。   这个男人,原来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诗雅夫人安排的是那样完美缜密,由她引出苏安容,伺机而动,再由司徒无邪暗中埋伏,算准了苏安容就算有九条命也逃不掉的!   可是,他的出现搅乱了一切,她和诗雅夫人都以为这是运气,现在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他们低估了秦未泽这个人,这个聪明到可怕的人!   可是,许晚秋还是不甘心,她捏紧了拳,嗓子嘶哑的问道,“难道你对我当真一点也未曾动心?你只要愿意要我,我可以放弃一切跟你走!”   “不,不止这样,我还可以说服诗雅夫人去寻天底下医术最高的人给你治病,还可以给你地位和财富,只要,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秦未泽摇摇头,一袭青衣毫不犹豫的向黑暗中司徒无邪的厢房走去,这次甚至连话也懒得回答了。   许晚秋眼珠越来越红,她不服气,不甘心,为何会输的这样惨烈。   哪怕她不要尊严,也换不来对方的正眼!   恨意宛若魔鬼,将她的心蚕食,她的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秦未泽,你会后悔的!你以为诗雅夫人会放过你和苏安容吗?!你将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求我原谅!”   月色下,秦未泽被拉长的背影,也渐渐看不见,空寂的院中只剩下许晚秋的撕裂疯狂的喊声。   忽然,一个紫衣少女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亦或是一早便隐藏在这黑暗的林子里。   “我可以帮你折磨这对狗男女,让他们生不如死。”紫色的纱裙随风舞动,女子精致小巧的脸上却是笑得无害而天真。   许晚秋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女,认出是长公主的干女儿夏嫣,不由得愣在原处。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几乎消化不了。   夏嫣却主动拉起她的手,声音带着诡异的蛊惑,“只要你听我的话,别说让这两个人痛不欲生,就是令秦未泽回心转意,也很容易。”   许晚秋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绝望的脸上却因为她的话而生出异样的神彩。   终于,她用力的点点头,决绝应道,“好。”   夏嫣笑容更胜,像是黑夜中的魔,拉着许晚秋的手,转身朝另外一个去处。   自从琅琊山那场大火之后,夏嫣不但被罢免了主持赏花大会的资格,还被长公主责罚去了思过崖面壁思过了整整十日。   今晚,夏嫣刚从思过崖出来,便遇上了这么精彩的一幕,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实在很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秦未泽信步走入这个看似无人的厢房。   黑暗中的床榻上,司徒无邪的眼神冷冽,宛若闪电般手已经拔剑出鞘,警惕防备。   月光如银般倾泻一地,映出秦未泽长长的影子。   “我是来取解药的,自然,也是来做交易的。”秦未泽优雅说道,开门见山。   黑暗中冷酷的凤眼微微勾起,满是轻蔑和不屑之意,冷笑的声音传来,“你算什么东西。”   司徒无邪凤眼眯起,冷冷道,“你还没有资格替她做主,要是想要解药让她自己来找我!”   秦未泽听出对方敌意,并不生气,继续道,“没有任何人能够带她做主,而且我今日来并非求你要解药的,我说了一物换一物。”   “不换,滚!”司徒无邪不耐烦的低吼道。   秦未泽的脸上是一贯的冷静和沉着,一字一顿道,“若是我告诉你,一个有助于你刺杀皇帝的法子呢?”   司徒无邪身子一僵,整个人周身流转着狰狞的杀气。   几乎是在眨眼的瞬间,他便如鬼魅般出现在秦未泽的对面,同时将手中的尖锐的刀刃抵在了秦未泽的脖子上。   他冷冷道,“可笑,你的命都没了,居然还想跟我做交易。”   “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若是不了解那个秘密,你这一辈子都杀不了皇上。”秦未泽稳如泰山,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他一般。   “你倒是很自信。”司徒无邪看这个整天绕在苏安容身旁的男子很是不爽,可是眼底却有一丝的动摇。   虽然他极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些年,作为最优秀的影子杀手青面阎罗,他前前后后刺杀过皇上都有上百次,却没有一次成功。   这些年,司徒无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可秦未泽却这般坚定的说知道皇上致命的秘密,他怎么能够没有想法?!   第173章:安容,我许你一生一世   但是,司徒无邪极其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暗夜中,两个强大的男人无声的对峙,气势谁也压不过谁,仿佛是雷电对峙,难分胜负。   此时此刻,凝香院中,苏安容也并未闲着。   她将红菱叫进了房间,安排她去筹备可信的人手去长安城附近的树林里,布置一处陷阱。   因为苏安容记得,在上一世的五日后,她便是在那处树林里发现了奄奄一息,身受重伤的秦未泽。   那个时候,秦未泽告诉她是遇上了拦路的劫匪,现在看来,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如今明里暗里想要对付她的势力似乎不止一股,她必须要设想周全。   首先要防备的就是长安城里的李尚书,那个变/态的老狐狸位高权重,又诡计多端,实在不好对付。   她听红菱说,苏飘飘死的时候,几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见长公主的手段不同一般,但是这笔账定然会全部算道她头上。   其次,苏安容便要多加提防黑暗中那股想要致她于死地的神秘势力,绝对不能被对方钻了空子,不小心没了性命。   最后,便是夏宰相一家,她要开始帮助秦未泽想办法报他的血海深仇,当然还有那个如毒蛇一般的夏嫣,也要谨慎对付。   “妹妹,你小小的脑袋里,怎么装得了这么多的东西?”红菱揉了揉紧锁的双眉,心疼的叹道,   “原本以为你这次因祸得福,当上了郡主,谁知道还是免不了要操心。”   苏安容才不过十五岁年华,每日却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实在是太辛苦了。   “红菱姐,俗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位置走的越高,便越是树敌越多。”   “就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那个金碧辉煌的龙位后面又有多少辛酸苦涩,孤独坎坷呢。”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但是从当今这个皇上舅舅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上,她就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当年的她亲生父亲的死,或许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简单。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前脚慕容家通敌叛国,后脚前去感业寺为病重的父皇祈福的母后就死于一场大火之中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她还尚在襁褓之中啊。   而且,传言中皇后生出的是太子,可是自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   这其中的曲折,恐怕苏安容要等到见了皇太后,才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所以,她不愿意深想,也不敢深想,那皇家中,有多少不该知道的秘密,被埋葬在了漫天扬起的黄土中。   这一世,苏安容只想做个自私的人,她背负的已经太多,不能够再去背负上一辈的恩怨了。   她害怕,害怕自己会辜负秦未泽。   吱呀,门被推开了,出现的正是她脑中刚刚想到的他。   “安容,来服药。”月色清朗,秦未泽优雅温柔的走到她身边。   “你拿到解药了?”苏安容有些小吃惊,按照她对司徒无邪的理解,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应该很难说服的啊。   他点点头,笑着看她。   红菱见两人目光交错,几乎容不下他人,便扑哧笑出了声,默默推门离去。   这一对的确是天作之合的璧人,她为安容开心。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秦未泽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里面便是从司徒无邪那里得来的解药。   “你是怎么拿到解药的,那个妖孽可有为难你?”苏安容关切的问道。   “等你全好起来,我再告诉你。”秦未泽神秘说道,笑着凝视她。   “还要保密?”苏安容嗔道,孩子气的偏过头,“不说答案,拒绝合作!”   秦未泽宠溺的捏住她的鼻子,忽然凑到她的跟前,热腾腾的药草香气扑面而来,两人的脸几乎要贴住了脸。   如豆灯光下,少女的脸绯红如霞,气息都不稳起来,赶忙求饶道,“不敢了,我好好换药,努力恢复,好不好?”   “恩,这还差不多。”秦未泽的吻轻柔的点在她的额头,深情的看着她提醒道,“接下来,要换药了。”   苏安容一顿,忽然意识到换药是要脱衣的,双颊的红霞顿时蔓延到耳根,羞得不愿抬头看他。   上一次,他为她换药,她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没有意识,可是这一次截然不同,她要怎么在他面前露出腹部狰狞的伤口呢。   “那个,你转过头去。”半响,苏安容小声道。   敢问哪个少女会愿意让恋人见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哪怕一丁点也不能,更何况是腹部那么隐蔽的剑伤。   虽然之前秦未泽已经见到过了,可是苏安容不希望他再看到。   “傻丫头,你都想哪里去了?”秦未泽宠溺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笑道,“你中了毒血气不通,就乖乖的别动,我来为你换药。”   他不等她回答,已经掀开了被角,专注的伸手要去接她的衣带。   “呀!原来你是老不修!”苏安容捂住脸,嗔道,心中如小鹿乱撞。   秦未泽原本认真的脸上不由得也隐约浮起淡淡的红,他轻轻咳了一声,佯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可是,他的手却在触碰到她白皙如雪的肌肤的时候,开始有些颤抖。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一碰到她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约是过了一炷香,换药总算结束,两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不同程度的绯红,甚至有些不敢对视。   苏安容只觉得浑身滚烫,心几乎要跳出喉咙,不过,那解药果真有效,肚子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秦未泽温柔的道,情不自禁的又握住了她的手。   他忽然抱住了她,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耳垂,暖暖的,痒痒的。   “安容,我许你一生一世。”   苏安容的呼吸都要屏住,她知道他不擅长说些甜言蜜语,却被这句再简单寻常的话给击中最柔软的地方,心几乎要融化。   他的话,总是算数的。   她幸福的红了眼眶,嘴上却笑着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若是觉得不公平,可以让我看回来,我不介意的。”   “你当真想看?”秦未泽放开她,宛若墨玉的眼中有流光浮动。   苏安容扑哧笑了,红着脸猛地点头。   秦未泽的脸明显涨的通红,忽然一个爆栗敲在她额头上,又恋恋不舍的捏着她的鼻子道,“丫头可被红菱教坏了,你且好好休息,等大婚的时候,我让你看个够。”   苏安容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揉着被敲疼的额头,笑得不能自已道,“你不好意思了?”   原来这个一向沉着的秦未泽,也有张皇失措的时候,原来他的脸皮竟然这般薄。   秦未泽清咳几声,赶紧背过身子,耳根子却红得惊人,竟然有些结结巴巴道,“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苏安容笑得眼泪差点掉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够想象指点江山,智比诸葛的秦未泽会是这样一个害羞腼腆的人。   红烛噼啪,映照着她娇红的脸,她好久未曾这般感到幸福过了。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不愿离开琅琊山。   若是,能够永远和秦未泽这样在一起,而没有那么多的仇恨,那该有多好。   琅琊山皇上遇刺,此事非同小可,不过姬瑜和还是即刻决定返程回京。   临走前一晚,皇太后特意前去探望苏安容,一方面是担忧她的伤势,另外一方面是有些贴己话想要和这位失而复得的外孙女说。   春日的雨下得缠/绵悱恻,太阳刚下山,乌云便卷起一阵凉风,将整座琅琊山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皇太后来到房间的时候,苏安容刚刚坐起,见到祖母来了,赶忙要起床去迎接。   “快坐下,这里没有外人,这些繁琐礼数全部都免了。”皇太后心疼的说着,命身后的丫鬟一并在外候着,然后坐在她的身旁。   苏安容点点头,她明白祖母一定有话要和自己说,其实她的心里何尝不是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个清楚。   “感觉可好一些了?”皇太后眼中有泪光涌动,上次若不是眼前这个孙女挺身而出,为她挡住那要命的一剑,或许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么多年,她的身旁,伺候的人很多,多到有时候她都记不住全部的名字,可是平心而论,有谁能够做到苏安容这样?!   她心中不由得长长叹口气,恐怕放眼天下,能够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救自己的人,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孙女了。   皇太后百感交集,慈爱的眼中满是心疼和关切,对这个孙女更加疼到了心坎上。   “已经好了许多,祖母不用担心。”苏安容露出一个潋滟浅笑,宛若牡丹花开,满室生辉。   “没事就好,这次我和皇上先行回京,好好安排你的册封大典,祖母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皇太后有些激动的说,想到苏安容经历的种种苦难,喉头又涌上愧疚和苦涩。   第174章:成王败寇,适者生存   “谢谢祖母。”苏安容想要行礼,却被她拦住。   “这里没有外人,好孙女,让祖母好好瞧瞧。”皇太后终于哽咽,颤抖着手抚摸着苏安容秀丽精致的面庞,眼神里满是疼惜。   “好孙女,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苏安容赶忙递上帕子,体贴的擦去皇太后脸上的泪痕,安慰道,“祖母别难过,这些年我过的很好,真的。”   皇太后摆摆手,明白这孩子很懂事,可是她早就听秦未泽讲了她的事情,心中自然知晓她的难处。   “好孩子,你要什么尽管跟祖母讲,祖母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苏安容顿了顿,开口道,“祖母,我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世。”   皇太后的脸上闪过不易令人察觉的变化,又叹了口气道,“当年你的母后,若兰皇后因担忧你父皇病情,便带了你去感业寺祈福,谁料一场大火却丢了性命。”   “最可怜的是你父皇在听闻这个噩耗之后,便悲痛过度,最后,最后也跟着去了……”   “幸好你还活着,只可惜,你父皇和母后他们再也看不到了,唉。”   苏安容听得也有些酸楚,不愿见祖母继续难过,便将话题转移到心中的疑问上。   她眨了眨眼睛,认真问道,“祖母,当初民间传言若兰皇后生的是皇子,可我却是一个女子啊。”   “傻孩子,你这般聪慧,怎么现在却犯糊涂了,当时外忧内患,正处于两国征战中,想必你父皇当年是为了稳定人心所以才出此下策,如此说的。”   皇太后解释道,拉住了她的手,“其实,你是男是女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今好好的活着。”   苏安容感觉到皇太后并不愿意说太仔细,便没有继续追问,可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难解。   不过,当时的确情况复杂,皇家中偷梁换柱,将公主说成是皇子的,也不是第一次。   皇宫高耸威严的城墙里,不知道藏着多少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她不再继续问,因为她已经明白,就算问了,祖母也不会告诉她真相。   成王败寇,适者生存,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如今的皇上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她父皇的亲弟弟姬瑜和。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发出滴答的清脆响声,室内燃了檀香,清淡宁神。   皇太后和苏安容又谈了半个时辰的贴己话,内容大抵是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并想多了解一下对方。   气氛很是融洽,到最后,皇太后竟有些舍不得提前离开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女了。   皇家的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十分早慧懂事,可比起苏安容来却少了一份真诚。   人的年纪越大,在高处的位置上,总是觉得格外寒冷与孤寂的,所以皇太后几乎喜爱这个孙女喜爱到了心尖上。   临走时,皇太后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格外认真的叮嘱道,“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或是有人寻你麻烦,一定要跟祖母说。”   苏安容心中即刻明白她的意思,想必祖母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肯定会让很多人不舒服,尤其是当初墙头草一样的大臣。   比如夏宰相原本是父皇姬瑜言的心腹,现如今跟了当今皇上姬瑜和便即刻升做宰相。   或者说李尚书当初也是翻脸如翻书,苏安容在民间都知道,先皇姬瑜言才驾崩不过半日,这个老狐狸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上书请求新皇登基。   这样的人还有不少,想必看见苏安容这个“前朝余孽”的时候,心中滋味肯定不好受。   苏安容已经隐约猜出那前来杀害自己的杀手们是谁派来的了,别人或许还不一定,那个李尚书却是绝对参与其中的。   “安容,你可是遇到了什么?”皇太后见她神思迷离,不由得关切问道。   “祖母,你放心,我答应你,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去寻你。”苏安容笑着道。   皇太后这才宽慰的笑了起来,慈爱的又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怕耽搁她休息,这才起身离开。   谁料,皇太后走后没多久,紧跟着长公主也带着人来看苏安容了。   “今晚下雨,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红菱听见外面叩门声,不由得说道,她担心苏安容身子虚,经不起这么多的应酬。   “明日她们便要回京,我的身份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有些事情是必说不可的。”苏安容笑道,清雅的脸上是一贯的聪慧娴静。   红菱叹了口气,知道避不开,便前去应门。   很快,房间里便陆陆续续走进来四个人。   “安容,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子了!快让哥来看看,你好些了没?”姬静默的声音老远便惊雷一般响起,让原本恹恹欲睡的苏安容一个激灵差点没惊得从床上跳起来。   刚才红菱不是说长公主要来么,怎么是这个大嗓门的哥哥!   苏安容暗呼糟糕,只觉得今夜恐怕彻底难睡个好觉了,这个哥哥只要一开口,那就像是大坝泄洪,想停都停不下来。   “妹子,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没休息好?”   “妹夫人呢,他是不是偷懒去了!”姬静默环视一圈,滔滔不绝的说道,“我就担心,只让妹夫一个人照顾你,肯定人手会不够。”   “来来来,你看,我专门给你送……。”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长公主已经笑出声。   “你这个当哥哥的未免也太闹腾,你先出去候着,我要和安容说几句女儿家的话。”长公主慵懒妩媚的说道。   姬静默不情愿的嘟囔好一会儿,可却怎么也说不动长公主让自己留下,只得冲苏安容做了个鬼脸,郁闷非常的又掉头走了出去。   苏安容被他逗得心情好了不少,视线随着他远离,却瞧见长公主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穿紫衣的夏嫣,另外一个是个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俏丽丫鬟。   很快,门被重新关上,长公主寻了个椅子坐下,脸色忽然一沉,冷声对着夏嫣道,“跪下。”   噗通一声,夏嫣很是顺从的跪在苏安容的床榻正前方,垂眸不语。   苏安容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明白长公主这么做的用意。   原来夏嫣办事不利,险些害自己丧命于大火,被关了整整十日,听说才被放出来。   想必长公主在得知自己是她的妹妹后,便想替自己的做主,来惩治夏嫣。   “夏嫣有眼不识泰山,险些令永安郡主身陷大火,还望郡主责罚。”夏嫣伏地叩头,话语极为恳切,我见犹怜。   “长公主,上次大火,我并未受伤,而且您也已经责罚过她了,这事便算了吧。”苏安容说道。   这个时候,长公主明显是给苏安容一个机会让她消气,明面上是在为苏安容做主,实际上也是为夏嫣铺后路。   从皇上下旨封苏安容为永安郡主的那一刻,她的身份地位,甚至人生都将截然不同,长公主自然是要做好应对的,她声音慵懒道,“既然郡主不再追究,你便继续回思过崖面壁吧,这次去抄写经书一百天。”   夏嫣未曾料到会有这么重的惩戒,垂下的头微微抬起,却在对上长公主锐利的目光后,即刻恭顺的垂了下去,无力应道,“是。”   苏安容一句话也不多说,只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她记得在上一世的时候,夏嫣也在这一次的赏花大会中因绣得一手好画,声名鹊起,也赢得了不少王孙贵胄的欣赏。   然而这一世,苏安容不会让她爬的那么快,那么容易了,历史的车轮正在一点点的扭转。   她缓缓捏紧手心,眼神坚定而执着,这次她要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你退下吧。”长公主摆摆手,示意夏嫣退下。   稍适,长公主再次开口道,“其实,你是不是我的妹妹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祖母认定了你,她这些年找了你许久,你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苏安容眼中宛若碧波潋滟,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就指的是长公主这样的人了。   借着摇曳的烛火,长公主妩媚的凤眼微微上挑,不似平时的那般高高在上,却像是一个邻家的长姐也在好奇观察她。   有一个刹那,苏安容忽然想到司徒无邪,觉得这二人长得倒是十分想象,都是一双含情勾魂的凤眼。   “这个丫鬟名唤未央,是个聪明伶俐的,就赐给你,以后左右多个帮手。”长公主浅笑,眼中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谢谢长公主,不过我身边有红菱便够了——”苏安容有些为难的答道。   “你是怕我安插个眼睛在你身边?”长公主说的很是直接,脸上却未生气。   苏安容莞尔,答道,“长公主若真想调查我,就不会废这么大的周折了,只是我喜欢清静,人多了反而会不习惯。”   “未央,你可听见了,以后手脚麻利些,切莫吵了郡主。”长公主看向身旁的丫鬟,叮嘱道。   苏安容哑然,知道这次是怎么也推不掉这个丫鬟了。   第175章:死士   虽然说她肯定长公主送人的目的肯定是和自己想到了一处,怕有人要取自己性命,是来保护自己的。   可是,她真正担心的是夏嫣。   夏嫣此人心机极深,当年跟着苏安容以姐妹相称,相处了那么多年一直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唯一的一次出手便几乎要取了她的性命。   长公主现在将夏嫣认为干女儿,自然对她是毫无防备,甚至从刚才的事情上看得出,对她是很爱护的。   所以,苏安容担心的是,这个未央会是夏嫣的人。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因为就算说了,也无法令长公主一下子就相信夏嫣是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毕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思前想后,苏安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多谢长公主厚爱。”   “这才对,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跟未央说一声便是。”长公主起身离去,并未曾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苏安容的真实身份是个禁忌,但毕竟是她的亲人,长公主还是要关照的。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未央安静的束手伫立窗前,等着苏安容的安排。   “未央,以后你便去外院帮忙吧,我累了,要休息了。”苏安容淡淡道,她是绝对不会重用这个丫鬟的。   “是,郡主。”未央没有一丝的埋怨,麻利的应了声,便值眼色的退出去。   红菱这才放松不少,深呼吸道,“这丫鬟倒是个机灵的。”   “是啊,长公主的人,自然不会差。”苏安容答道。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却听见窗子咕咚一声响,只见翻进来一个锦衣俊朗的少年——姬静默。   “好妹子!你们怎么说了那么久,我在外面等的好无聊。”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快走,别打扰我妹妹休息。”红菱赶忙拦住姬静默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我!”姬静默气鼓鼓的往里冲,可是又碍于红菱是苏安容的心腹,不便动手,两个人就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这两个冤家,又斗上了。   苏安容打了个哈欠,也不管这二人,转身便朝里间走,准备上床歇着。   闹了一宿,她是真的累了。   谁料,她还未来得及和衣睡下,姬静默便瞅准了个机会追了过来。   红菱气得直跺脚,拿这个脸皮厚如城墙的家伙没办法。   她原本还在要说什么,却见苏安容冲她点点头,便只好退了出去。   “好妹子,你伤势好些没?”他格外认真的上下仔细端详她一番,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都会引起他极大震动。   “哥,你别担心,我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苏安容有些虚弱的道,脸色因为疲倦而显得更加苍白。   然而,姬静默却没看到她的倦怠,而是听见这一声哥的时候,兴奋的跳了起来。   “好妹子,好妹子!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哥哥了!”他欢喜不已,终于自己也称得上个哥字了。   苏安容被他的样子逗得笑出来,想起自己还专门问了他的生辰,也不过才比自己大一个月而已。   不过,她挺高兴能够有这样一个天真率性的哥哥,每次见到他,虽然吵了点,可总是会被他的无忧无虑感染。   “好妹子,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姬静默忽然神秘的问道,眼中难得露出一丝狡黠。   苏安容摇摇头,或许换了旁人,她还能够猜得出一二,可是这个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哥哥,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姬静默笑容更加明亮,像是因为打败她而得意不已,煞有介事有节奏的拍了四次手,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房间中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个人。   出现的是个年约二十出头的男子,眼神冷得令人打哆嗦,面无表情,脸上还有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疤。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姬静默,似乎只要姬静默一个吩咐,他便会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安容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人,不禁说道,“这应该是你贴身护卫吧。”   皇家中,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身边都会有一些死士或者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这很正常,可是这种人都是见不得光的。   如今姬静默将这个人叫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妹子,他叫暗影,是我的死士,如今我把他送给你。”姬静默极为认真的说,“有了他,以后你便不会再遇上这种危险了。”   苏安容像是想到什么,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   这么说来,那日在天香亭,这个死士应该也在了?!那为何当初不出手护驾?!   答案呼之欲出,除非这些死士被引到了另外的地方。   一个这么熟悉皇家隐秘,又能够有如此手段将人给引走的司徒无邪,实在不简单。   可是,他为何要刺杀皇上,一个声名显赫的将军到底和皇上有怎样深的仇恨,要让他冒这么大的危险。   姬静默看出她脸色的转变,不由得问道,“妹子,你怎么了?”   苏安容压下疑虑,缓缓道,“既然是哥哥的死士,我不能要。”   “妹子,你放心,我这里还有一个,你的身边需要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姬静默坚持道。   苏安容心中暖暖的,很感激这个哥哥的关怀,她也的确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若是继续拒绝便显得太过矫情了。   而且,她知道若是不应下,恐怕今晚是没法子睡了,所以她点头应下。   “太好了!有暗影在,我就可以放心的跟皇太后先回宫。”   “妹子,你看好,这是召唤暗影的方法。”姬静默在苏安容面前演示一遍,重新有节奏的拍了四次手掌。   暗影忽然潜入黑暗,一跃跳上房梁,再也不见踪影。   不一会儿,只见红菱推门进来端了些糕点。   苏安容暗叹这个暗影果然身手不凡,他应该在红菱还未进院门,便已经感应到了她要来。   紧跟着,姬静默交代了一堆许多琐事,事无巨细,滔滔不绝,几乎是他能够想到的,都说了个遍。   第176章:毒蛛传信   从介绍他的那些皇哥皇姐们开始,到皇宫的布局院落,最后还兴致勃勃的讲起后宫中的各色妃子。   若不是红菱在旁边咳的嗓子都哑了,这个家伙真有种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架势。   小半个时辰后,姬静默恋恋不舍的离开,房间里,苏安容强打着精神,吩咐红菱去备茶,准备和姬静默送来的暗卫认真谈一谈。   清脆的掌声响起,只见房梁上鬼魅般跃下一个人,正是暗影。   “你为何要做影子护卫?”苏安容平静问道。   她既然要留下他,第一件事,便要先了解他。   昏黄的灯光下,她仔细观察着这个人,发现他长得十分英武,若不是有那道可怖的伤口在脸上,也是个英俊的少年。   暗影冷酷的脸上眼神闪过一丝讶异,狰狞的疤痕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做影子护卫这么久,从未曾有人关心过他的感受,这样的问题是第一次有人问。   “为了自由。”半响,暗影一字一顿道。   “好,若是你能保我一年安全,到时候,我便给你自由。”苏安容认真说道。   暗影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恩?嫌时间长了么?”苏安容撑着下颌,想了想又道,“那便改成三个月吧。”   “三个月之后,若是你能够保住我安全,且你还活着的话,我就给你自由。”   “当然,如果你想留下,我也会考虑。”   暗影这次是彻底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对于一个习武的人,通常不喜欢喜怒形于色,所以虽然苏安容的话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却只是冷冷点头道,“多谢永安郡主。”   “不过,这三个月里,你必须要对我忠心,若是心存别念,我会将你重新交给哥哥。”   苏安容说道,她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太了解暗影这样的人。   这种人看似冷血,骨子里却极为执拗,爱恨分明至极,毕竟他们是每日行走在刀尖上,那命去保护主子的人。   忠心很重要,所以苏安容宁愿要他三个人月的忠心,也不愿意要暗影一辈子的敷衍。至于三个月后,等苏安容真正站稳脚跟,若是暗影想走,她也不会勉强。   “还有一个问题,我受伤那日,为何一个暗卫也未曾出现?”苏安容问道。   暗影脸色凝重,忽然跪下,脸上浮现一层决绝,“此事不可说。”   苏安容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平静道,“这件事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们都没有出手,那么便说明,根本没有必要出手,对不对?”   暗影浑身一颤,抬头看眼前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女,她秀美精致的脸上还有着少女的稚气动人,可是那双眼睛却光华熠熠,沉稳凌厉,哪里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   苏安容看向地上暗影的反应,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   原来那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皇上根本不像是看起来那么单薄,而本身就是个武学高手!   所以,暗卫一个都没有出现,看来这些影子们早就知道真相。   她缓缓叹气,明白在京城令人闻风丧胆的青面阎罗为何去皇宫刺杀数十次,都无法真正伤到皇上的原因了。   根本不是自己太弱,而是对手太过强大!   这个皇上舅舅隐藏的真是很深,她沉吟片刻,又觉得司徒无邪实在走运,若不是皇上不愿暴露会武功的身份,恐怕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苏安容开口道,“你起来吧,皇上会武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暗影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站起来,压制下脸上的惊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咬了咬牙,他眼神冷的宛若寒冰,“郡主聪慧,皇上这件事只有暗卫们知道,因为我们原本就是皇上的培养出来的人。”   暗卫是皇上培养出来的人,然后又安插在各个皇子和公主的身边的?!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就连苏安容也未曾完全想到,她忽然觉得背后窜起一股寒意,只觉得这个皇上舅舅实在太过恐怖。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连自己的子女都要防备到这个地步!   “你怎么想通了,要说出真相?”苏安容平静下起伏的心情,问道。   “因为郡主是聪明人,早晚都会猜到真相。”   “与其让公主猜出来,不如我自己说出来,或许郡主真的有办法能够给我自由之身。”   暗影的眼神格外认真,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冰寒冷酷的眼中竟然生出一丝期盼和涟漪。   “只是这么简单?”苏安容不慌不忙的问道,这样重大的秘密,她绝对不相信暗影会只因为自己的几句话便会交代出来。   暗影身子绷紧,身上有股戾气盘旋周身,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不单单如此,是因为一个人。”   话还未说完,暗影的耳朵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再次飞身跃上房梁藏起。   “安容,这么晚就别喝茶了,我煮了银耳莲子羹,快趁热喝了。”窗外是红菱的声音。   苏安容看出暗影脸上的异色,心中琢磨不定,莫非他口中的人,指的便是红菱?   她仔细回忆,忽然想起红菱说过,当初曾经想和心上人私奔,最后心上人却不知所踪。   前后联系起来,她的眼神渐渐晴朗,猜测那男子很有可能就是红菱的情郎。   只是,苏安容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离开红菱。   “在想什么,快把莲子羹喝了。”红菱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房间里也满是清香四溢。   “你看你脸色那么差,还要强撑着,喝完就快去休息吧。”   “好。”苏安容点头,眼睛扫过黑暗中的一角,又回过神来,很快便喝完了羹汤。   红菱你去后没多久,苏安容便召唤暗影下来,“以后,我若是摸三次耳环,你便出现。”   拍掌的方式实在有些太过夸张,很适合姬和逾的风格,在苏安容用来就有些太过扎眼了。   “从现在算起,三个月的时间,只要你保护好我和红菱的安全,你便可以离开。”   “至于皇上那边,我会帮你做一个假死的表象,到时候你隐姓埋名,小心行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暗影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原本以为她至少也要追问一下他和红菱的关系,可是她居然真的愿意帮助自己。   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挣扎,好一会儿,开口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我和红菱的关系么?”   苏安容点点头,一双清澈的眼睛宛若深不见底的溪流,“好奇,可是谁又没有秘密。我既然决定用你,自然也会信你。”   暗影狰狞的脸上郑重无比,忽然跪下,对她重重磕了三个头。   苏安容明白,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已经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主子了。   她已经很疲惫,却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问道,“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第一,像你这样的暗卫一共还有多少,分别安插在谁哪里?”   “第二,皇上是通过什么来控制你们,你们暗卫之间是如何联系的?”   暗影此刻已经全心全意投靠苏安容,上前两步,低声答道,“暗卫一共有十六名,分别在各个皇子公主那里,不过在朝中大臣中也有布置。”   “我们从小便是由皇上收养,在一个孤岛上长大,学习武功并练习如何隐匿在黑暗中不被察觉。”   “每个人从小便服食逍遥散,那是一种无药可解的毒,若是断了超过一年,便会不治惨死。”   苏安容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敢细想他到底还经历过怎样可怕的苦难。   只是如果按照他所言,若是没有逍遥散,恐怕就算获得自由了,也最多活不过一年。   暗影似乎猜到苏安容所想,狰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道,“主子放心,我知道有种可以替代逍遥散的解药。”   苏安容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暗卫之间是不需要交流的,我们只需要向皇上身边的崔公公汇报情况。”   “为了避开耳目,不引人怀疑,方法是靠这个。”   暗影伸出手臂,只见从他的袖子里爬出一直拇指大小的黑色蜘蛛,看的苏安容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种是从南国传来的毒蛛,经人驯养,滴血认主,是暗卫专门用来传递口信的。”   苏安容眉头微皱,凑过去看,好奇问道,“这么小的蜘蛛,具体是怎么传递的?”   “在它的腹部,有一处指甲大小的中空,口信藏在这里。”暗影解释道,伸出两根手指掐住那黑色蜘蛛的腹部,翻个身,轻轻一捏,那黑色蜘蛛的肚子便裂开一道缝隙。   “这毒蛛一般人见了不躲着已经算是难得,更不会想到有人利用这个来传递消息。”   “而且毒蛛既然滴血认主,想必就算被抓住,也会拼死挣扎,把怀疑的人给毒死。”   苏安容心中惊叹,果然是个绝妙的法子,恐怕谁也想象不到这种毒虫身上竟然携带着如此大的秘密。   第178章:受死吧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一夜,是秦未泽第一次动手要去杀夏宰相,最后却失手中了埋伏,暴露了身份。   秦未泽那样算无遗策的人,之所以会中招,是因为被人出卖。   那个出卖他的人,竟然就是一个钟情于他,却始终得不到他喜爱的流民遗孤,一个叫做叮当的女子。   所以女人的爱恨都是那么极端,特别是偏执的女子,若真恨起来,常常连原本的良知也全然泯灭。   嗒嗒嗒嗒,车轮压辗石道,巨响回荡在山谷中。   苏安容即刻警惕起来,掀开车帘,眺望远处如黛山色,一双点漆眸子宛若古井般幽深。   月黑风高杀人夜,她专门挑这样一个晚上回京,想必那群想要取她性命的黑衣人,如今已经等不及了吧。   果不其然,在林子的深处有马蹄声起,忽然涌现一批面容肃杀的埋伏者,他们将那辆孤怜怜的马车围在了当中,长枪所指,无一处缝隙可逃。   “受死吧!”黑衣人狰狞吼道,电光火石般冲杀向马车。   马车中的苏安容掀开帘子,极为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她自斟自饮一杯茶,如玉的指尖轻轻触动耳畔的坠子。   黑暗中,一道几不可见的影子,在树丛中宛若鬼魅漂移。   她毫不畏惧,冷冷扫视这群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道眼神锐利如刀,这群十来个黑衣人都被盯得头皮发麻,其中一个带头的不耐烦狞笑,“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死后也别怪我们心狠。”   苏安容眉头微皱,举手喝尽杯中的清茶,脸色冷凝道,“看来,若是不见血,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哈哈哈哈,你这个女子十分有趣,长得也有几分姿色,等我们弟兄们玩腻了,再杀了你,岂不快哉!”一个黑衣人提着刀,目露凶光道。   此话一出,旁边的几个黑衣人也有些跃跃欲试,双目微红,带着冷笑步步逼近。   苏安容知道这些人是彻底没救了,她也不再给他们机会,冷声道,“动手。”   凛冽月色下,一道寒光闪过,只见鬼魅的身影手握短刀由下而上朝着方才出言不逊的黑衣人脸上削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发出,那刀竟然生生将那人的脸颊削掉!   紧跟着,刀光再转,抹过颈脖,那黑衣人几乎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头颅落地!   苏安容眉头微皱,惊讶于暗影出手的狠辣,不过,她明白若是暗影不动手,如今躺在地上的人便会是自己。   刷刷九声响,竟似同一时间响起,九个头颅被血水冲着离开黑衣人的身体,一个个滚落在了地面上。   仅剩下的那个带头的黑衣人,此刻已经吓得仓皇失措,脸色死白,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想逃走,却还为来得及转身便被暗影的短刀架在了脖子上。   那把刀上,还带着他同伴猩红刺目的鲜血!   黑衣人自知难逃大劫,可是他死也想不通,为何他们会败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手上,而且这个少女的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别让他死了。”苏安容叮嘱道,上次便是因为杀手自杀而断掉了线索,这一次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取她性命。   暗影领命,拳头精,准,狠的砸向这个黑衣人的口鼻,脊椎,小腹,以及肋骨处,响起清脆的骨裂声。   “饶,饶命——”领头的黑衣人威风不再,知道遇上了高手,痛不欲生。   “说,是谁派你来的?”暗影冷声质问,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露出里面一张惊恐的脸。   苏安容顿时一震,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眼熟,她认真思索片刻,忽然认出此人是姜火云身边的家丁之一!   看来很有可能,是李尚书因为自己发现了他变/态的癖好,一直怀恨在心,便暗中指使姜火云想要杀人灭口。   当然,也不排除这一次在赏花大会中碰了一头钉子的姜素素回去告状,并将苏飘飘的事情也告诉了姜火云。   事情渐渐明朗,看来这个李尚书是下了狠心,要取自己的性命。   “好好审问,务必让他全部说出来。”苏安容一字一顿道,既然要对付那个老狐狸,那么掌握的证据越多,越好。   “是!”暗影答道,又稍微迟疑,“主人,可否回避一下。”   苏安容摇头,她不是没有见过风浪的少女,虽然眼前死了这么多人,的确有几分可怖,但说到底,她不也是个死人么。   她开口问道,“我吩咐你带的火油呢?”   暗影取下身上的包袱,递给她,答道,“按照主人吩咐里面共准备了满满十根竹筒。”   苏安容满意的点头,然后带着火油走向那些尸首分离的黑衣人堆里,皱着眉将火油朝那些杀手的身上浇去。   黑暗中的树林中,不断传来男子沙哑疯狂的惨叫,紧跟着一场诡异的大火席卷了整片树林。   不久后,琅琊山的人便听闻了这个重大的消息,永安郡主在赶往京城的路上,遇上了劫匪,生死不明。   只要是有关于这个出身卑微,经历却极为传奇永安郡主的消息,传的总是格外迅速。   不到三天时间,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这位命运多舛的郡主。   苏安容出事的事情已经传开,皇宫里便乱成一锅粥。   皇太后心焦如焚,皇上也即刻下令前去寻找永安郡主的下落,并贴出高价悬赏的圣旨。   长公主则叹息不已,觉得这个女子实在命薄,享用不了郡主的福气,最高兴的便是六公主,开心的恨不得夜夜笙歌来庆祝。   要知道,那日六公主拿毒茶陷害苏安容不成,反而溅了自己一脊梁的药水,害得自己整整要敷三个月的解药才能够完全治疗好伤口。   这笔账,她早就筹谋着要跟苏安容算,现在更好,她乐得看笑话。   姬静默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连夜便奔向了琅琊山,他不亲眼去找,是绝对不相信苏安容会死的。   一个掉落悬崖,都可以凭借强大毅力撑下来的女子,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第177章:能遇见你,真好   一个念头从心底生出,她不由问道,“这毒虫是如何滴血认主的?”   暗影明白她的意思,“主人可是想要养一只?”   苏安容垂了眼帘,唇边浮上一个狡黠的微笑,答道,“我想,既然是滴血认主,是否有可能取来崔公公的血,然后收集其他暗卫的信息?”   暗影一震,随即双眼都亮起来,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复平静,他为何从未曾想到这一点呢!   他再次看向眼前这个少女,乌黑的秀发松松的用墨玉簪子挽起,精致白皙的脸上,一双古井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明明是一幅典雅的美人图,却令这个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暗卫,心神敬佩。   暗影回道,“崔公公行事极为谨慎小心,不过主人的办法很值得一试。”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苏安容吩咐道,她对这个皇上舅舅十分好奇,而且她总觉得当年的事情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是,主人。”暗影应道,眼中异色闪烁,似乎有话要说。   苏安容见他不退下,又露出非常为难的样子,缓缓开口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是不会和红菱说一个字的,若是你担心碰面会尴尬,可以蒙面。”   暗影感激的看向她,郑重的点头道,“主人放心,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会保护主子周全。”   苏安容失笑,“原来之前你不是这么想的么?”   暗影脸色森然,“请主人责罚。”   “不过是个玩笑,我并没有生气,你退下吧。”苏安容挥挥手道,今日忙了一整天,她是真的累了。   灯油如豆,她眼睛明亮若星辰,睫毛轻轻的颤着在脸颊上投射出扇形的影子。   她温柔取下头上的墨玉簪子,如瀑长发倾泻而落。   这一幕太过熟悉,少女似乎想起什么,脸颊不由得浮起一层红晕。   如果挨上一剑能够换来十日和秦未泽的朝夕相处,那么早知道她便应该早些寻个这个的机会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如白驹过隙,常常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匆匆过了六,七日的时光。   苏安容的病在秦未泽精心照料下,已经好了大半,每天傍晚的时候,他总会来带她去山巅看霞光。   转眼已经到了第八日,苏安容掰着指头数了剩下的天数,不由得心中一片惆怅。   原来,她对这琅琊山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只觉得不过是处青山碧水,风景宜人的好地方罢了。   可是如今因为有了秦未泽,一切变得格外不同,仿佛就连之前不喜欢的琅琊榜,此刻也变得十分可爱。   她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在这一刻看清自己的本性。   或许,苏安容本就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若不是因为前世太过沉重的仇恨,或许她能够选择这样和秦未泽厮守一世。   可是,她没有选择余地,所以只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牢牢把握好眼前的美好时光。   此刻,秦未泽正来寻她,拦住要叫她的红菱,优雅的浅笑着走来。   曼妙的少女趴在窗棂前,思绪飞远,阵阵清风拂动她乌黑的长发,越发衬托出她清雅精致的五官。   他悄然走近,伸出修长的指尖拨开她脸上散乱发丝,温柔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苏安容一回头见是他,双颊顿时通红,“没想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脸都红成这个样子,莫非是在想我?”秦未泽笑道,眼中满是宠溺,这样的神情他只在她一个人面前才会有。   他越来越喜爱看她无措的模样,手指忽然下滑,握住她的手,神秘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天色微青,空中飘起霏霏细雨,他领她来到一处青山隐隐,绿水依依的地方。   清风拂过,清澈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远山,碧湖,细雨,还有那个停靠在岸边的舟子,苏安容莞尔笑道,“你这是要邀我一道雨中赏湖么?”   他唇边扬起一抹笑,拉住她,上了小木舟。   这是艘乌木船,上面有简洁的竹子制成的棚子,中间摆了一个小巧的桌子,上面有有一壶酒,几碟小点心,俨然是精心准备好的。   “来,我教你钓鱼。”秦未泽笑道,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根长长的竹竿,递给苏安容。   “潇潇雨中垂钓,的确是件风雅之事。”她莞尔接过竹竿,心情格外的好,便脱了绣花鞋,露出一双雪白的玉脚在水中打起飞溅的水花。   秦未泽知道这样会惊走了鱼,可却宠溺的看着她,和她并肩而坐。   他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下饵,如何甩杆,如何垂钓。   苏安容听得兴致盎然,学的也极快,才不过半个时辰,便钓了四五条鱼上来。   云水深处夕阳影,草木翠绿和碧湖相映成辉。   秦未泽将她搂进怀中,两个身影相互依偎,手上的竹竿不知何时被放在了一旁。   她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泛起涟漪。   原来打心底爱一个人。会爱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哪还有功夫管爱到八分好、还是十分好……   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心甘情愿,总是能够变得简单。   付出真心,才会得到真心,但也可能伤的彻底。   就像上一世,苏安容爱上沈清澜,她以为爱一个人便应该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沈清澜重名利,她便为他前程四处奔波,耗尽心力。   他爱美人,她便忍下所有苦楚,强颜欢笑,见他迎娶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他性子凉薄,她便从不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半分,哪怕痛到极致,也不喊半分辛苦。   可是现在,苏安容才明白,这样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情。   她对于沈清澜只不过是一件用得极为顺手的工具,他从头到尾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那些奋不顾身付出的一切,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讽刺。   直到遇见了秦未泽,她才发现,那时的自己根本不懂爱。   不在于你付出了多少,也不在于你是否完美,遇见了真正对的人,哪怕你一无是处,一无所有,都是最好的。   爱应该是平等的,是两个并肩而立的人,一同面对雨雪风霜。   “安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总是在想些什么?”秦未泽认真端详她,优雅冷冽的眸子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   苏安容莞尔,缩进他的怀中,感受他身上好闻的药草香,红着脸道,“我想,能遇见你,真好。”   是啊,若是没有遇见这个良人,被仇恨蒙上了双眼的她,或许会成为一个更加心狠手辣的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除了报仇,更懂得了珍惜和守护。   秦未泽没有回答,脸上微微一红,只是笑得有点呆。   他终于忍不住双手把她整个人转了过来,轻轻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爱你。”   他说话的时候如此专注,动作如此小心,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语气带着这么强烈的感情,似乎她做了什么令他非常感动的事情,但是,依然有一种强烈被爱的幸福,一下子洋溢到眼角。   夕阳西斜,绚烂霞光将碧湖点缀上碎金的光泽,美得宛若仙境一般。   又过了两日,终于到启程回京的时间,苏安容和秦未泽都十分不舍。   启程的前一夜,苏安容特意去煮了粥,这一次可比之前糊掉的粥,要好上许多。   她特意向长公主的御厨询问了秘方,虽然煮出来的粥说不上是极品美味,可也算得上极为可口。   秦未泽欣然赞赏了一番,喝下一整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睡熟在了桌子上。   “安容,你确定真的要瞒着他?”红菱瞧着睡得很沉的秦未泽,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安容却坚定的吩咐道,“你在这里陪着他,我三日内回来接你们。”   这次行动极为危险,若是他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自己去做的。   红菱叹了一口气,知道她一旦下了决定,谁都拦不住,只好叮嘱道,“一切小心。”   苏安容认真的点头,然后转身启程上了院子里的马车。   她眼神有几分凝重,这一次她要亲手将埋伏暗杀她的黑衣人抓住,当然也要寻出当年重伤秦未泽的人。   夜如泼墨马车疾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很快只留下嗒嗒嗒嗒的马蹄声。   房间里,原本应该酣睡的秦未泽的眼睛却缓缓睁开,从背后将红菱打晕在地。   他虽然不知道安容为何要将他迷晕,可是今晚,他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他潜伏在夏宰相的门生中这么久,可是也就只见过夏宰相两次。   可是,五日后夏宰相将带着他的儿子夏慕白前去李尚书府喝酒,从琅琊山赶往长安,日夜兼程足以赶得及。   这无疑是个出手的好机会……   马车中,苏安容的思绪飞远,清楚记得,那一天晚上,她被二姨娘责罚去京郊的庙里的思过。   夜半时分,却遇上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秦未泽。   他一身是伤,有从山上跌落的痕迹,也有刀剑的伤痕。   她救了他,并收留他在身边。   第179章:一场好戏   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但是他只猜中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局。   因为就在姬静默奋力赶往琅琊山的时候,苏安容早已换了一辆马车朝着长安驶来。   那夜暗影从黑衣人的口中逼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李尚书早就想要将苏安容灭口,毕竟他在外的名声还算德高望重,若是他变/态的行径流传出去,对他而言绝对是晚节不保的巨大打击。   至于苏飘飘,他并不在意,倒是被苏安容猜中另外一件事。   姜素素回去哭了一天一夜,痛诉在琅琊山如何遭受苏安容的欺凌。   于是,姜火云盛怒不已,在未曾得到李尚书允许的情况,冲动的命令身边的心腹前来杀害苏安容。   在得知真相之后,苏安容便烧毁了林子里全部的尸体和痕迹,并造成自己也受到重创的假象,跟着转身就去往琅琊山庄找秦未泽。   可是,苏安容在发现红菱晕倒在桌子旁边,又找不到秦未泽的身影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不用多想,就能够猜到,他是赶去京城刺杀夏宰相了。   所以,时间极为紧迫,苏安容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必须尽快赶往京城,帮助秦未泽。   于是,苏安容便如此和姬静默擦肩而过。   尚书府中,却是一片张灯结彩,隆重布置了一番。   在得知苏安容失踪的事情后,姜火云便心情大好,特地在这个时候为姜素素办接风的酒席。   所以,她虽然心中有疑虑那些侍卫为何还未回来,但心底却并不很担忧。   姜家是将门世家,那十个侍卫是她嫁过门的时候就带着的随从,可谓是武功高超,忠心耿耿。   因此姜火云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些人全部都已经死在了暗影的手上,她只道这些人完成了任务便去寻花问柳,大肆挥霍她提前给他们的赏金了,所以她才会得意的招来了姜素素,大肆庆祝除掉苏安容这个眼中钉。   然而,她却不知姜素素在赏花大会上颜面尽失,出了大丑,所以这次的接风大会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   院子里整整摆放了八十多桌酒席,可是来的人却寥寥可数,简直丢脸到了极点。   姜火云皱眉盯着院子里空荡荡的酒席,脸上再也挂不住,便冷冷的叫住了姜素素,想要问清楚,到底在赏花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料,院门却轰然被踢开,只见李尚书火气冲天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夏慕白。   “胡闹!简直是胡闹!”李尚书大发雷霆的吼道,“如今永安郡主失踪,皇上忧心如焚,太后更是险些病倒,你却在这里大摆筵席,你是要造反吗?!”   姜火云第一次见李尚书发这么大的脾气,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姜素素原本就心虚,见到这一幕,赶紧灰溜溜的带着丫鬟狼狈先逃了。   姜火云看着这个没用的外甥女,更加恼火,却死死压制着火气,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其他宾客见此,也纷纷值眼色的告退离席,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的院子,顿时空荡荡的。   “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身为尚书夫人,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李尚书暴喝道。   姜火云一肚子委屈,却不敢朝火山口上撞,只得悻悻的离开。   不一会儿,李尚书和夏慕白二人来到书房的密室中,都不再提半点刚才发生的事。   李尚书脸色缓和一些,一双狡诈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线,缓缓问道,“你父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有,只有一个,那便是苏安容不能留。”夏慕白阴沉答道。   李尚书狡诈冷笑,“那女子恐怕早就死在山野中,喂了狼。”   “别的不说,我那夫人虽然行事莽撞了些,可是她的人身手都不错,比起那些雇佣来的杀手,肯定可靠许多。”   夏慕白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人若是真死了,为了尸首却没寻到?”   “苏安容不同于寻常女子,上次跌落悬崖,都能够大难不死,必须要小心提防才行。”   李尚书摸着下巴不再说话,半响,缓缓笑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着急,阎王要人三更死,哪会留人到五更。”   “可是,皇太后已经秘密传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那女子周全。”夏慕白的眉头纠结在一起,有些担忧的道。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稳,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他无法完成皇上下旨杀死苏安容的这个任务。   李尚书笑得格外狡猾,却没由来的令人觉得浑身一片森冷,像是被一条毒蛇冰冷的缠上了脖子的感觉。   他一字一顿道,“你放心,就算她没死,我也保证她会生不如死。”   夏慕白疑惑的看向他,问道,“尚书大人可是有什么妙计?”   李尚书笑而不语,换了话题,“你父亲最近如何了,许久不曾找他下棋,不知明晚他可有空?”   夏慕白思索片刻,应道,“父亲应该可以准时前来。”   “哈哈,那就好,到时候我有个大礼要送给夏宰相!”李尚书笑得格外阴险,这诡异的笑声,听得夏慕白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待夏慕白走后不久,李尚书叫人把那个名为叮当的少女带到房中审问。   这个自告奋勇,前去宰相府准备告密的叮当,正好撞上了眼尖的李尚书,福祸不明。   天时已暮,转瞬即黑,李尚书诺大的书房里跪着一个局促的布衣女子。   女子年约二十出头,圆脸杏眼,头低垂着盯着地面,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擦干。   昨日叮当在得知公子要回来的时候,决定再次向秦未泽表白,她甚至不惜牺牲尊严,沐浴后未着寸缕的便早早上了他的塌等他。   谁料,秦未泽一进屋便察觉有异,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便抬脚离去。   他的那句话将她打入地狱,他说,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   叮当几乎崩溃,她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为何不是她。   她十岁便被他所救,然后一直跟着他。   她表白了那么多次,被他拒绝了那么多次,她还是那样厚着脸皮坚持着,可是最后他还是有了心爱的女子,却不是自己。   叮当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得不到的,便要亲手毁了秦未泽。   她跟了他这么久,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也明白他去宰相府做门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要毁了他,亲手彻彻底底的毁了他!   “你说夏宰相府上有奸细?”李尚书威严的喝下一口茶,精明的狐狸眼打量着伏在地上的少女。   “叮当不敢说谎,还望尚书大人尽快通知夏宰相,不然明晚宰相定然会出大事!”叮当眼中满是阴鸷,声音颤抖着说。   “你可有证据?”李尚书眼睛眯成一条缝,狡诈问道。   叮当浑身满是冷汗,咬牙切齿,“叮当无证据,愿意以这条贱命作证。”   “好孩子,我信你,你且起来慢慢说。”李尚书忽然笑起来,却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他缓步走进,一双手搂住少女的腰肢,叮当惊得一震,来不及惶恐却闻到一股奇特的气息,晕了过去。   “来人,将她沐浴更衣,之后送入我房间里。”李尚书阴笑道。   既然有美人送上门来,他焉有不收下的道理,这次他要一箭双雕,不但在夏宰相那里立下功劳,更要好好享受飞来艳福。   夜色更深,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入长安城,哒哒的马蹄惊动两旁柏树的鸟雀,发出翅膀扑动的声音。   车帘一脚被掀开,苏安容白皙的侧脸露出一般,一双点漆的眸子朝着西南方向望去,那里是秦未泽寄养流民孩子的地方。   “安容,既然知道明天有人要陷害秦公子,何不带了他一起离开?”马车里,红菱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安容微微一笑,道,“有人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局,若是走了,岂不是会错过一场好戏。”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充满机遇,若是这次能够成功,未泽的仇便有希望能够报了。”   红菱点点头,她忽然明白自己和安容的差距来,若是自己有她的一半魄力,或许生活将截然不同。   马车继续行驶着,朝着李尚书和宰相府必经的一条青石路上而去。   次日晚上,尚书府内有贵客来,显得格外热闹。   张灯结彩,觥筹交错,李尚书的脸上更是一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狡诈的笑意。   夏宰相一身紫色袍衫,金玉为带,浓黑的卧蚕眉下一双世故圆滑的眼睛透着威严。   已经数不清酒过了几巡,李尚书和夏宰相相谈甚欢,临走时,李尚书还专程送行到门外。   李尚书盛情之下,特意命人抬来自己新制的轿子送宰相回府。   黑色的暮色下,人影恍惚,几乎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轿子由八个壮汉抬着,却似乎还是很吃力,后面还跟着夏慕白的轿子,一行人打着灯笼朝宰相府走去。   然而李尚书却没有就此打道回府,他带着身边的五个侍卫,悄悄尾随跟去。   第180章:丢脸丢到家   三更天已过,街上寂静得无声无息。   原本只应该坐着夏慕白的轿子里,夏宰相却也在其中。   “慕白,以后你和那只老狐狸还是保持距离。”夏宰相面色微沉道。   “可这次他发现了院中的内奸。”夏慕白降了声音,不敢去触犯父亲的威严。   夏宰相脸色不变,却寒意大作,冷冷道,“无事献殷勤,你以为那个老狐狸是吃素的么?”   夏慕白心中一乱,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赶忙道,“孩儿知错了。”   夏宰相正要说些什么,却猛然听见前方的轿子传来响动,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准备动手,定要抓活的。”   “是,父亲。”夏慕白严阵以待,格外认真答道。   “拿命来!”一声暴喝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振聋发聩,一个黑衣男子拦住第一顶轿子,手持长刀冲杀过去。   他几乎没有动手,只有阵阵冷光闪过,轿子旁边的八个壮汉便不知被什么割断了喉咙。   那鬼魅动手的速度之快,下手之狠,看的黑衣人都不由得背后生寒。   黑衣人不敢耽搁,提起长刀毫无阻碍的径直冲入轿子,他没有发现夏宰相,却看到的是一个被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的女子,叮当。   几乎就在这个瞬间,黑暗的小道瞬间亮起无数灯火,树林中,房屋后,围墙里涌出无数人。   夏慕白父子也从轿子中走了出来,和李尚书带着人一并汇合,将第一个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样大手笔的围堵,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一个大活人。   夏慕白谨记父亲的叮嘱,迅速冲入轿子里,要抓住活口,留着审讯。   “竟然真的有奸细,这次可要多谢尚书大人了。”夏宰相拱手道,眼中却藏着深深的防范。   “同为朝廷做事,本就是自家兄弟,这些是应该做的。”李尚书说话滴水不漏。   夏宰相心中却是生出厌烦和不满,这个老狐狸忽然拉拢自己,定然是不怀好意。   他现在不提出价码,明摆着就是等着之后狮子大开口。   “谢是一定要谢的,等我查出真相,定然再次上门致谢。”夏宰相脸上如春风和煦,眼底的寒意却是更盛,“至于上次李尚书上书的折子,我明日会再次呈给皇上,请他过目。”   李尚书终于听见自己最想听的一句话,那个折子是推荐自己门生去江南为官,那可是个肥缺。   一旦成功,可就意味着数不清的银子,李尚书为这件事筹谋许久,若是夏宰相真的肯出力,那成功的机会还真就近在眼前。   “那就多谢宰相了。”李尚书的狐狸眼笑得格外开怀,可紧跟着笑容便彻底僵在了脸上。   只见,夏慕白从轿子里丢出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而黑布下的那张脸竟然是那么的熟悉!   “李尚书,这个人不是你们府上的家丁吗?”夏慕白的脸上火气直窜,有种被人当猴子耍的愤怒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李尚书几乎要把眼睛瞪出眼眶,也不敢置信的喊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刚要说出,这个家丁应该是被姜火云派去杀苏安容才对,而且此时不是应该拿了赏金去逍遥嘛,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加不可能去刺杀夏宰相啊!   乱了,彻底乱了,就算老谋深算的他,也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宰相,你听我说,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李尚书急得满头冷汗,青筋暴突道。   他的目的是拉拢夏宰相,绝对不是与之为敌!一旦反目,别说什么江南肥缺了,就是他这个尚书一职恐怕都难保!   “李尚书,人都在这里了,还需要解释吗?!”   “恐怕这根本就是你从头到尾安排的陷阱,好一个贼喊抓贼的精彩一幕!”   “我看你带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来抓人,是来放人吧。”夏慕白气得火冒三丈,后悔不迭,自己就不该上了这个老狐狸的当。   要不是自己听了父亲的话第一个冲进去抓人,到时候人跑了,还不知道怎么说。   现在这个刺客自己都知道逃不过一劫,自杀谢罪,这个李尚书竟然还不承认罪行,实在可恶至极。   夏宰相脸色越来越寒,一寸寸的审视着无言以对的李尚书,冷声道,“此事我定然会向皇上言明,至于你的那个折子,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李尚书听得一个趔趄,仿佛五雷轰顶,震得筋骨俱碎。   不远处的树林中,一棵高大,枝叶茂盛的树上,苏安容和秦未泽正肩并肩瞧着这一幕。   “真亏你想得出。”秦未泽优雅高贵的脸上浮起一个笑,眼中满是宠溺之情。   这次若不是苏安容提前将他拦住,又安排了上次刺杀她不成的刺客上演了这出好戏,那么秦未泽这么长时间的筹谋和努力就要毁于一旦了。   苏安容嫣然浅笑,示意他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   秦未泽像是想到什么,不由得问道,“你是说叮当?”   “你舍不得?”苏安容认真看他,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毕竟跟我许多年,这次她一时糊涂,是应该受到惩治。”秦未泽道。   苏安容放下心来,点头道,“天作孽尤可怜,自作孽不可活,你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却以怨报德,这样的人留不得。”   秦未泽眼中闪过冷芒,他赞同她的话。   一个因爱生恨的女子是十分可怕的,尤其是叮当这样把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的女子。   这些年,秦未泽拒绝她不下几十次,可是她却置若罔闻,最后以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根本就不是爱,是畸形的控制欲。   此刻,李尚书气得头都要炸开,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肯定是遭人暗算了,更何况是这只老狐狸。   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思前想后,认定最有可能的真相就是姜火云的人杀害苏安容失手,最后被苏安容威逼倒戈相向!   可是,他总不能把话这么说出来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敢说自己谋害皇太后的心头肉永安郡主么!   李尚书不能,更加不敢,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只得咬碎大牙和血吞。   “慢着,我,我还有证人!夏宰相,你听完证人的话,就知道了,这全部都是误会啊!”   夏宰相父子面带厌恶的看向他,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尚书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快步冲进那轿子里,抓出被捆绑住的叮当。   “死丫头,说!把真相都说出来!那个内奸到底是谁,又是谁这样陷害我!”李尚书双眼冒着森森绿光,拔出少女口中的布团,把所有的气全部撒在叮当身上。   “李尚书,你若是想屈打成招就不必了,人我们带走,若是你真的有冤屈,夏家绝对不会冤枉你。”夏慕白愤怒的说道。   原本他还准备和这个老狐狸联盟一起对付苏安容,谁知这个老狐狸竟然打起自己父亲的主意,简直就是找死。   夏慕白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李尚书的任何话,甚至怀疑自己一开始就被这个老狐狸给利用了。   “宰相大人救命,救命啊!”叮当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匍匐着爬向夏宰相。   李尚书彻底懵了,莫非这个丫头也是苏安容的人?!可是,昨夜她明明那么言之凿凿,恨死了苏安容,并扬言秦未泽是夏宰相府上的内奸啊!   他还未想通其中周折,便只见叮当痛哭道,“我是被逼的,都是李尚书这个老变/态指使我说宰相府有内奸,故意挑唆宰相您把门生逐出府,来削弱您的势力的!”   “李尚书他,他不是人啊,他年纪老迈不能人道,便指使了他的侍卫昨夜将小女子迷晕后……”叮当哭得撕心裂肺,凄凉至极。   夏宰相眉头深锁,看向李尚书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夏慕白更是气血上涌,气得发抖,没有料到李尚书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就连尚书府的家丁,轿夫们,都纷纷睁大了眼睛,满是鄙夷的看向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人面禽/兽。   李尚书只觉得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底,他整个人站都站不住了,眼前一片漆黑。   最后,他竟然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个模样,他成了最大的受害人!   “将这个少女带回去,好生看管,这个尸首也拖回去作为证供。”夏宰相冷冷命令,肃杀的转身离开。   夏慕白郁闷的剜了一眼晕过去的李尚书,恨不得拔剑剁了他的脑袋,这次他可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回去还不知要如何跟父亲交代解释,原来和李尚书关系不错的事情。   树林中,苏安容已经被秦未泽抱下树枝,两个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   不一会儿,一道黑影闪过,只见暗影背着晕倒的叮当跑了回来。   借着月色,秦未泽小心翼翼的取下了红菱脸上的面具,露出她原本的娇美的容貌。   第181章:致命的打击   原来在李尚书和夏宰相把酒言欢的时候,暗影就带着红菱潜入了尚书府,然后将叮当场打晕换了回来。   然而真正的叮当早被毒哑了嗓子,由暗影重新掉包送给了李尚书。   不过整个过程,因为暗影不希望被红菱认出,所以从头到尾,他也将红菱击晕才带走的。   他和红菱,一暗一明,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苏安容体谅暗影的顾虑和心情,所以默许了这一点,她只希望暗影不要辜负红菱。   红菱的台词,是昨天就演练好的,加上秦未泽善于制作人pi面具,便很顺利的狠狠的惩治了李尚书。   这次出击,对于李尚书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   夏宰相是个十分记仇的人,他自然对李尚书的挑拨恨之入骨,偏偏又掌握了他的特殊“癖好”这个软肋,肯定会在朝廷上大做文章。   而且整件事是由姜火云的手下办事不利引发,想必她今晚一定也会非常不好过。   至于已经被毒哑的叮当,在经历过昨夜李尚书的折磨后已经只剩下半条性命,恐怕李尚书也不会再给她留活路,但那些已经不是苏安容需要去担忧的了。   半个时辰后,秦未泽送苏安容回到她的小院,两人商议好,她平安回来的事情,由秦未泽尽快去通知皇太后免得她担心。   相信李尚书在经过这个大劫以后,身份地位都难保,等苏安容正式册封永安郡主后,便更无法动她分毫。   现在,她的安全有了保障,加上有暗影在,就不用担心生命安危了。   月色清明,万家灯火已然黯然,正是酣眠之际。   尚书府中却已经翻了天,李尚书一回去第一件事便是横冲直撞的闯入姜火云的房间。   “你个不长脑子的泼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猩红了眼睛,气急败坏的骂道,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琉璃盏就朝床上惊醒的姜火云砸去。   姜火云哪里见过李尚书发这么大的火气,虽然有一身武艺但是却被吓傻眼,僵直的说不出来。   砰!一声巨响,琉璃盏狠狠敲破她的额头,鲜血四溅。   “哇!你这个没良心的老不死的,你竟然敢动手打我!”姜火云哇的大哭出声,疯了一般跳起来,顾不上头上的伤口,扑在李尚书身上又踢又踹。   李尚书哪里是习武的姜火云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浑身上下的老骨头都快碎裂成渣了!   李尚书疼的嗷嗷直叫,姜火云这边却是越打越勇,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的揍向这个负心好/色的老男人身上,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这些年她忍的够辛苦了,想当初这个男人是怎么甜言蜜语将她哄进门的,谁知道她进门没多久,这个男人就一个狐狸精接着一个狐狸精的往家里娶!   她为了他,全部都忍了,笑在脸上,苦在心里,就算背后害死那些个小贱人们,也出不了她胸口的闷气。   今日这个李尚书竟然还敢打她,真当她姜火云是那些下贱的女人么,她可是堂堂二品夫人!   “贱妇!贱妇!你这是要造反,要活活打死我吗!”李尚书虚弱的叫喊着,声音小的如同文字叫,原本气得紫红的脸,现在却是一片青白,仔细一看有进气没出气了!   姜火云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自己估计出手重了,赶忙吓出一身冷汗从老爷身上爬下来,趔趄的还摔了个跟头。   “老爷,你,你没事吧。”她发着抖询问着,心中害怕到极点,要是自己把夫君给活活打死了,那还得了!   地上的李尚书气得直翻白眼,想骂人没力气,想还手打不过,堂堂一个叱咤三朝的老狐狸,如今憋屈的几乎要一头撞死过去!   “叫……大夫……大夫……”他气急攻心,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好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姜火云如醍醐灌顶,惊叫一声赶忙冲出去叫人。   李尚书气得头晕目眩,恨极这个败家的贱妇,以及那个陷害他到这个地步的苏安容,他血液翻腾,发誓定然要取苏安容的性命报仇。   这一夜,尚书府来来回回进了十几个大夫,好不容易才把李尚书给调理的缓过劲来。   这位老狐狸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杖责尚书夫人姜火云足足五十大板,这事一出,便被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那位姜火云夫人还是练过把式的,可是那夜的嚎叫声,几乎比得上一下子杀死全城的猪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同一个晚上,秦未泽连夜赶往皇宫,将苏安容安好一事告知了皇太后,太后大喜,原本的头疾也一下子不治而愈。   皇上更是喜不自胜,当夜起来写下圣旨,三日之后,要举行隆重的册封大典,准备大大封赏这位有福气的郡主。   一时间,整个皇宫里处处可听得见永安郡主这四个字。   消息传来的时候,国色天香的六公主正在医治背上被毒药腐蚀的肌肤,听见这个消息,几乎把寝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长公主则是慵懒的翻了个身,嘴角却扬起一丝赞赏的笑意。   那个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个有主意的,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她优雅打了一个哈欠,继续安眠。   诗雅夫人冷笑许久,将消息告诉给了许晚秋,让她好生准备一番。   因为赏花大会的第一名将会拥有长公主管理天香院的权力,这个权力可是不同寻常。   原来是六公主掌管,可那个时候她年幼,事情大多还是六公主的心腹徐嬷嬷处理。   徐嬷嬷表面上是六公主的乳娘,实际上却是诗雅夫人的人,如今苏安容这般强势回来,再册封成为郡主,大权旁落可是个大问题。   正当诗雅夫人和许晚秋密谋的时候,远在琅琊山的姬静默在得到了好消息之后,也兴奋不已,欢呼了好一会儿,便开心的策马往回赶。   在姬静默的身后,还跟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司徒无邪。   她没死,她竟然又逃过一劫!   第182章:小白脸   一双疲惫的凤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嘴角却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脑中浮现出苏安容倔强的面容,低声自语道,“那个命大的丑八怪。”   他行动极为迟缓,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却拼了命的咬牙朝长安城奔去。   热闹的一夜终于过去,天边浮现鱼肚白的色泽,长安街再次苏醒。   小院里,一大早苏安容便被巧云抓了起来,嚷嚷着要尝她如今高超的厨艺,石头也在一片积极起哄,苏安容实在没辙只好乖乖的去煮粥。   她一边挽起袖子煮粥,一边愤愤不平的觉得作为一个主子,自己实在当的太不称职,怎么能够这么悲催的给下人煮粥。   可是,她一抬头便看见巧云姐弟的两个大大的笑脸。   “小姐,我来给你擦汗!”   “小姐,我来给你烧柴!”   苏安容失笑,好吧,虽然这个主子做的没面子,可是心里却是很温暖啊,更何况这些日子她不在,石头和巧云却把当铺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说不上能够发大财,可是对于第一次做生意便有这样成绩的,已经很不错了。   这两个憨厚的姐弟总是把功劳放在她头上,说苏安容的安排十分有用,正因为先去其他当铺学习了经验,回来就少走了许多弯路。   可是,苏安容却觉得真正成功的原因是巧云的勤劳加上石头的聪明,这两个人,缺一不可!   吃早饭的时候,格外热闹,红菱在一旁绘声绘色的讲述这次赏花大会的经历,恨不得把苏安容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   秦未泽在一旁为苏安容盛粥布菜,巧云吃的满脸是米粒,石头听得开心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苏安容吃着香软的粥,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溢满了全身。   幸福不在于住多大的宅子,有多少数不完的银子,而是在于和最亲最爱的人健健康康的在一起,这便是最平淡又最温暖的幸福!   忽然,门外有人敲门,苏安容放下筷子,十分好奇一大早谁会来找她。   巧云已经站起身去开门,等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只见里面是三碟香气扑鼻的桂花糕。   桂花糕?苏安容脸色微变,只有沈清澜知道自己喜爱吃这个。   当初他对她表白的时候,正是亲手为她做了一碟桂花糕,往事仿佛历历在目,然而物是人非,她的心中早就没有他的位置。   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她,如今的沈清澜应该得了夏宰相的青眼,破例成为举人,即将在半个月后参加殿试,鱼跃龙门成为状元。   “丢出去,扔了!”苏安容冷冷道,再也不多看那食盒一眼。   巧云几人都是面面相觑,一不知这食盒是谁送的,二不知苏安容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难道没有听见我的话么?”   苏安容眉头微皱,眼中满是厌恶,只有她知道沈清澜是如何博得夏宰相的青眼的。   那个时候,秦未泽为了博取前程,用尽手段去了解夏宰相的喜好,甚至不惜和夏宰相最受宠爱的七姨娘暗中发生了关系。   便是借着这样一层关系,七姨娘每晚在夏宰相耳边吹足了枕边风,夏宰相才见了一次沈清澜。   沈清澜也的确是个有才的人,把握住了这次的机会,顺利的获得夏宰相的赏识。   上一世苏安容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沈清澜曾经声泪俱下的将责任全部推到那个七姨娘的身上,说自己喝醉了酒,完全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现在想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笑话!   苏安容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当初自己并不是真的相信他的借口,而是不愿也不敢去知道真相。   爱的太深,太傻,所以才会愚蠢到被骗的连死都死不瞑目。   今生今世,她绝对不会再和沈清澜有任何关系!   “何必生气,我去扔。”秦未泽起身,将食盒远远丢出墙外,然后重新走进房间。   苏安容深呼吸一口,平缓了情绪,望着他问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秦未泽优雅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若是想说,我随时候着听,若是不愿说,那么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听也罢。”   她扑哧失笑,“哪里有这么会自我安慰的人!”   秦未泽不是沈清澜,她也不再是当初的苏安容,能够重新鼓起勇气去爱,对她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情,可是也让她什么叫做真正的爱。   沈清澜从始到终都未曾真正爱过她,她从始到终爱的都是自己想象中完美的沈清澜,一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幸福呢。   或许只有真正爱过一个人渣,只有经历过种种伤害,人才能够真正认清自己,真正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气氛再次缓和,石头羡慕的看着小姐和秦未泽,虽然有些失落,却打心底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然而,这顿饭似乎不能够安心吃完,屋外很快又响起敲门声,苏安容几人对望一眼,无奈的放下了筷子。   打开门,这次涌进来的是苏府原来的家丁,众人一改往日的蛮横嚣张,个个都谄媚的笑开了花,前来恭喜苏安容即将成为永安郡主。   巧云见不得这些人令人恶心的谄媚嘴脸,想起过去被这些人虐打的种种,气不打一出来,即刻将这些人拦在院子外,   “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家伙,当初欺负小姐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小姐是他们的主子!”   关了门,她心中还是愤愤不平道。   “巧云奶奶,巧云爷爷,你就快开门吧,都是我们狗眼看人低,你就跟郡主说说好话,让她原谅我们吧。”   “是啊,我们可是极有诚意来的,我们把装疯逃跑的柳氏贱人和她的骈头都绑了来,请您发落!”   “当初那些对不起郡主的事都是柳氏逼我们的做的,和我们毫无关系啊!”   忽然,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只见苏安容面若冰霜的出现在一群家丁的面前。   锐利的眼神扫过地上的众人,像是一阵料峭寒风,冻得他们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觉得懦弱的苏小姐彻底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由他们拿捏辱骂的毛丫头了,而成为一个地位非凡尊贵无比的贵人!   他们的心中都懊悔不已,痛恨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敢克扣小姐的饭菜,毒打小姐的丫鬟,甚至还是二姨娘柳氏的帮凶……   此刻,苏安容的视线落在被绑住手脚的柳氏和骈头小白脸身上,更加冷厉非常。   巧云等人也跟上来,一看到这幅场景纷纷都皱起了眉头。   “呜呜呜——杀——”头发凌乱,满脸污浊的柳氏一见到苏安容却说不出话来,她的嘴被塞上一团又臭又硬的裹脚布,虽然恨得双目猩红,却无法动弹半分,恨得几乎要发疯。   她原本勾结了豢养的小白脸,密谋收买了狱卒,好不容易从地牢的狗洞中爬出来。   第一件事便是回苏府去搜刮苏家的钱财,谁料却听见家丁们讨论苏安容即将要被封为永安郡主一事,而且听说皇上太后还准备大大封赏苏安容。   二姨娘柳氏哪里受得了苏安容飞黄腾达,她一气之下从狗洞里跳出来,颐指气使的戳着家丁的鼻子一通辱骂。   只是她没有料到,她还未骂几句,便已经被一群凶狠的家丁团团围住捆绑起来,甚至连准备逃走的小白脸也被抓了起来。   她死想不到这个从前这些只会在自己面前像是一条狗一样的奴才们居然受了苏安容的挑唆,敢对她如此不敬。   二姨娘恨得几乎吐血,她恶狠狠地瞪着苏安容,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此刻,她还是丝毫不反省,而且还觉得自己的悲惨下场全部是苏安容害的。   “狗仗人势的东西,现在想要来巴结小姐,是不是太晚了!”巧云气愤不已,啐了一口,又瞪向二姨娘柳氏眼中满是厌恶之情。   究竟要多么不要脸的女人,才会在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一个小白脸,恶心至极!   而且时至今日,到了这个时候,柳氏还没有一丝半点的悔过,那怨毒的眼神分明还想置苏安容于死地!   可笑,可怜,可悲,可憎!   苏安容眼中平静如水,声音却凛然如冰,一字一顿道,“柳氏,你可知道,赏花大会上苏飘飘因心怀不轨触怒长公主,被杖责一百当场击毙?”   话音一落,原本气焰嚣张准备和苏安容抵死顽抗的柳氏顿时像是被抽走了七魂六魄,整张脸青得发紫,身子都僵硬的宛若石墙一般。   苏飘飘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飘飘会死!   一定是苏安容害的,一定是!   二姨娘柳氏咬牙切齿的呜咽,挣扎的跳起来像是一只不受控制的疯狗一般就要撞向苏安容。   这个时候,不等苏安容动作,那群家丁立刻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的狠揍柳氏,终于将她口中的裹脚布打落在地,灰白色的布巾上满是斑驳的鲜血。   二姨娘柳氏被如狼似虎的苏府家丁打的鼻青脸肿,惨叫连连,可还不忘满口胡言辱骂苏安容。   第183章:娘,孩儿来看你了   “贱人!野种!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女儿性命来!”   “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婊/子娘都是一样的,都该去死,去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老管家一个脆亮的巴掌扇在柳氏面门上,狠狠又对准她的腹部踹了一脚道,“你敢骂堂堂永安郡主是野种,不就是在骂当今皇上!你才是活腻了!”   “哼,一命偿一命,你这条贱命要是能够换得苏夫人的命,那也是你的福气和造化了!”   说完这句话,他为了对苏安容表示忠心,企图博得她的好感,又指挥家丁们继续狠狠的打。   巧云也啐一口,咬牙道,“小姐,这人实在可恶,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苏安容沉默片刻,眼神深邃冷冽,“巧云,你去报官,说抓住了潜逃的重大罪犯。”   “小姐,你为何要救她,何不让他们将她活活打死为夫人报仇?”巧云不明白的看向她。   “她不配。”苏安容淡淡道,嘴角闪过讽刺的冷意,这个女人怎么有资格死在母亲的灵位前,她应该受到更多的折磨。   “是!”巧云恍然大悟即刻应道,赶忙转身,一路小跑去寻官衙的人。   柳氏被打的吐出一口污浊的鲜血,原本艳丽的脸此刻严重青肿变形,可她还是不甘心的嘶哑的吼叫道,“苏安容你等着,飘飘是李尚书的人,李尚书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害死了飘飘,李尚书一定会拿你来为她陪葬的!”   苏安容平静如水的看一眼她,冷冷答道,“你是想找李尚书,对不对?”   “好,现在我就带你去。”   柳氏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只觉得她不会那么好心,可是眼前也只有这一条路能够救自己的性命了。   且不说她和苏安容之间的仇怨,就单单说她买通狱卒逃出来,就是要砍头的大罪。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苏安容为何还会在这个时候帮助这个害死她母亲的柳氏,可苏安容既然发话了,这群急着巴结她的家丁便赶紧拖着半死不活的柳氏前往李尚书府。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尚书府门前,柳氏一脸是血的拼死好不容易爬到门口,敲响了大门。   “尚书老爷,是我啊,我是你的亲家母,飘飘被苏安容这个野种给害死了!你可要为我们母女俩主持公道啊!”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声声泣血,连绵不绝。   家丁们有些慌张,心中忐忑,一时间还真有些担忧李尚书会为这个被打的半死的女人出头。   谁料,门哗然而开,却不见李尚书的身影,只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管家走了出来。   他几乎看都没多看地上的柳氏,一脚便把她从玉石台阶上踹翻十米远。   “妈的,永安郡主也是你有资格直呼其名的吗!想要陷害我家老爷,滚你丫的!”   一声暴喝,人们还未反应过来,门便重新关上。   尚书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夏宰相今早的一封举报奏折害得他已经连降三品,如今连尚书都称不上,只能说是个五品文官。   别说李尚书现在绝对不会接这个烂摊子,就算他吃了雄心豹子胆现在也不敢和势头正旺的苏安容对着干。   如今柳氏来找他伸冤,根本就是和找死差不多了。   柳氏原本就已经身心受到重创,几乎快要不行,再挨上这么重的一记飞腿,彻底要了她的老命。   可是,她还怨毒的盯着苏安容,吊着最后一口气呜咽诅咒不已。   “真是死性不改,太可恨了!”红菱都看不下去,恨不得把这个阴狠的女人杀了出气。   “找人看看她,别让她死了。”苏安容脸上淡淡的道,看不出情绪。   她的在等,等巧云把这个几乎快死的女人重新带会牢狱里,让她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   那些家丁们顿时浑身冒寒气,这才发现苏安容的可怕,柳氏人都几乎废了,就算救活,估计以后也只能躺着度日。   这个时候,柳氏养的小白脸不知如何弄掉了口中的裹脚布,惊恐的哭着爬到苏安容的脚下,哀嚎道,“苏小姐饶命,郡主饶命,我是被那个贱妇连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别杀我,别送我下地牢,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让我杀了那个贱妇都行!”   “你——!”柳氏最后吊着的一口气终于也被气的爆炸,她不能够忍受自己宠爱多年的男人,竟然跪在苏安容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一腔殷虹的热血从喉头喷出,柳氏瞪着怨恨的眼睛,一命呜呼。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这么让她死了,实在是便宜她了。   不过,苏飘飘如今也已经偿命,母亲的仇总算是报了,但是眼前的这些家丁都是杀死母亲的帮凶,她绝对不会饶恕他们,一个都不会。   原本她准备在册封了郡主后在收拾这些人的,既然他们这么着急想要巴结上位,那么也实在没有理由让他们等太久。   很快,巧云带着衙役们赶了来,一见到事情和皇上正宠爱非常的永安郡主有关,他们便格外的热情积极。   “参加永安郡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衙役们争抢着问道,都想要博得这位贵人的好感。   苏安容平静答道,“柳氏越狱不成,这些人便是她的同伙。”   “啊!”家丁们大眼瞪小眼,惊惧的说不出话来,那个狡诈的老管家也顿时傻了眼。   “抓起来!将这群逃犯通通押回去!”衙役脸色一凛,提刀上前,二话不说便将这群家丁通通绑了起来。   “苏小姐,郡主大人,你不能这样冤枉我们啊!我们明明是帮你抓了潜逃的二姨娘,我们是为你立下大功了啊!”   那些家丁到死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苏安容眼中尽是冷意。   是啊,对于那些眼中只有势力财权的人来说,什么道义节操都是假的,甚至人命都不惜玩弄于鼓掌。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用,更别说这些人的手上还沾了娘亲的血。   红菱等人见苏安容一个人离开,不免有些担心,抬脚便想要追上去,却被秦未泽拦住。   他望着她单薄却笔直的背影,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止步。   他懂她,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的安静。   苏安容转身离开,不再去听身后那些纷乱嘈杂,负手而行,抬头望天。   一颗晶莹的泪,毫无预兆的从眼角滑落。   娘,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往事种种浮现眼前,百感交集,一切是那样不真实。   如今,她完成了娘亲的心愿,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找到真正的幸福,可惜她的娘亲看不到了。   京郊外五十里一处幽气森森的所在,四处透着股令人害怕的味道——因为这里是坟场。   青山之下,风水极好,埋葬着苏安容早逝的娘亲。   这个时候季节令人断肠的清明刚过不久,起起伏伏的坟堆附近还有很多祭拜后留下的痕迹。   一阵风扬起,香火与没有烧干净地纸钱,随着山风在这些静静的坟茔间飘荡着,显得格外孤寂和凄冷。   苏安容走到一处新坟前站定,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眼眶被风吹得也有些泛红。   苏夫人,一个与世无争,将她看做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女子,虽然不是苏安容的生母却给了她最伟大的母爱。   “娘,孩儿来看你了。”千言万语,化作哽咽的一句,饶是坚强的她,在生死面前,也无力挽回。   焚香,白绫,烧纸,祭酒,她长袖挥舞,化作漫天黄纸散落。   如雪的侧脸,精致如画,一双点漆黑眸,深幽得像化不开的墨。   她拿血祭奠母亲,今日她格外想饮酒。   她记得娘亲最爱江南的米酒,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喝过,今日便让她和娘同饮同醉。   不远处,一道疲惫冷酷的眼光在看见苏安容单薄的身影时,忽然明亮起来。   她果然在这里!   可是,下一刻,他却止住了脚步。   他见过桀骜倔强的苏安容,见过端庄娴静的苏安容,见过冷酷如霜的苏安容,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热血豪爽的她。   坟包前,少女宛若男子抱着酒壶痛饮,这番景象实在有些太不协调。   可为何他的心却莫名被她眼中的清冷孤寂刺痛,他很想上前拥住她。   “安容。”司徒无邪情不自禁低声呢喃她的名,“这个愚蠢的丑八怪,难道不知道这样会醉吗。”   日光渐渐西斜,将红霞染透,壮丽,绚烂。   苏安容从未喝过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痛快的一次,所以她醉的一塌糊涂。   迷蒙中,她似乎看见了一双邪魅的凤眼,她不由失笑,这怎么可能,那个冷酷的妖孽,此刻应该还在琅琊山。   紧跟着,她又感觉自己被人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是小的时候,娘亲拥她入怀哄她入睡一般。   “娘,你为何不等我,为何不相信我可以改变一切。”苏安容哽咽抱住娘亲的幻影,以为终于等来了她的魂魄。   第184章:你在担心我   泪眼迷蒙中,模糊的苏夫人还是那样温柔,那样关切的凝望着她,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将她抱的更紧。   “娘,你可知自从重活过来的时候,见到你好好的,我有多开心。”   “都怪我太过大意,以为了解一切便能够改写所有历史,保住你的性命,令你好好活着。”   “如今虽然为你报了仇,柳氏和苏飘飘也已经死了,可是,你,你却永远醒不过来了。”   “娘,我答应过,要带你会江南故乡,我一定做到,将你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什么撕开,她竭力抓紧这个温暖的怀抱,眼眶湿润起来。太多沉重的苦痛袭上心头,如果可以选择,她不稀罕成为什么郡主,她只希望苏夫人能够真正活过来。   “重活一次?你以为你是借尸还魂么?”   “丑八怪,你果然是和那个啰嗦的混世魔王在一起待久了,废话这么多,脑子都开始不好使了。”   司徒无邪凤眼微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眼光朝身后的树荫下一扫,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   他单薄的嘴角上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虽然他身受重伤,可是轻功却是顶尖的,甩掉这么一个暗卫也不是太难的事。   看来这个丑八怪当上郡主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不会像原来那般容易受伤了。   “你的主子我带走一天,明日晚上你来此处接她。”   清冷的声音扬起,暗影心头一惊,他做暗卫这么久还未曾被人发现过,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他心中震撼无比,正揣测对方的身手到底有多高的时候,只见司徒无邪已经抱着苏安容飞入雨帘。   他怎么能够任由一个陌生人将主人带走一天一夜,暗影低呼一声糟糕,拔腿便追,竟然没有追上。   暗影郁闷至极,不甘心的继续搜寻。   一个时辰后,司徒无邪已经带着苏安容来到了布庄下面的密室中,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为她治好了在尚书府中受过的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安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双眉紧蹙,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精致的紫檀木桌,古香古色的牡丹屏风,还有一双冷酷锐利的凤眼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司徒无邪!”苏安容几乎失声叫出声,以为自己定然是在做噩梦,赶紧使劲揉了揉眼睛。   司徒无邪的嘴角却扬起一丝邪魅的笑意,眼神更加冰冷的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这一定是在做梦,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祭奠娘亲,怎么会来到这个布庄后面的地下室?!   苏安容不断揉着眼睛,用力掐一把自己的胳膊,想要尽快从梦境中醒来。   “丑八怪,你就别白费功夫了。”司徒无邪再看不下去,冷声说道,“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这间房原本是我为梦瑶准备的,可是谁料最后只带了你一个人来过这个地方。”   苏安容听到这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他以为是她自愿来的么,哪一次不是他硬绑她来的?!还每次都占足了她的便宜!   过去也就罢了,现在她已经和秦未泽决定在一起,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混蛋再乱来。   “你放我回去。”苏安容强打起精神,立刻下床。   “站住!”司徒无邪冷声喝道,妖孽的脸像是一尊嗜血修罗,“你就这么着急想去找你的那位秦公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苏安容最讨厌旁人用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这么居高临下的讥讽她?!   她生气的起身不愿理会他,可还没走两步,刚刚跑到门边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   苏安容本能的回头望去,只见司徒无邪整个人斜倒在地上,原本妖孽的脸惨白的惊人!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可是良心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救过自己三次性命。   她咬了咬牙,犹豫片刻,还是松开了放在门上的手,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你怎么了?”   他一双凤眼此刻似乎因为疼痛而紧紧的闭起,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他似乎很吃惊她会留下,嘴唇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来。   苏安容立刻意识到他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准备扶起地上的他到床上去。   谁料,她刚刚用力拖拽起他的身子的时候,一股血腥气息便扑面而来,白玉铺成的地板上不知何时竟然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你受了箭伤!”苏安容震惊的发现,原来他的腹部竟然插着五根折断的箭头!   她再不敢耽搁,即刻将他拖到床上躺好,然后找到一把剪刀将他的衣服剪开,露出结实的腹部。   这伤口明显不是新伤,而且结痂了又被撕裂的旧伤,绝对是过了三四天的时间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不处理伤口。   忽然,那双冷冽锐利的凤眼忽然睁开,一道精芒射向她,嘶哑低沉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丑八怪,你人长得丑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笨,你现在不走,以后就别想走了!”   他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宛若铁钳一般。   “松开!你的伤必须尽快处理,若是感染了,会有性命之忧。”苏安容皱眉厉声命令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妖孽居然还有心情发疯。   “你在担心我。”司徒无邪沙哑的说道,苍白的脸上一双凤眼露出得意的喜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足和高兴。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个风/流将军果然是只要风/流不要命,可她可不想欠他到下辈子。   “一命偿一命,你救过我三次,我上一次在月楼已经救过你一次了,这次再救你一次,便只欠你一条性命。”苏安容认真道,用力掰开了他的手,转身去寻找水和干净的纱布。   司徒无邪冷酷的凤眼迅速黯淡下去,缓缓闭了眼,嘴角扬起自嘲的冷笑,原来自己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个要债的罢了。   第185章:一心想寻死   因为上次来过这个布庄的密室,而且当时司徒无邪告诉了她出去的密道,所以苏安容很快就绕道去了药铺买了药,然后偷偷去布庄的后院的去小厨房将水煮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将一切准备妥当。   然而,当苏安容回来的时候,刚一进门便被一把锐利的长剑抵在脖子上,对面是几乎站不稳的司徒无邪。   “你疯了吗,快躺下让我给你上药!”她不理解这个妖孽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是一心想寻死?!   “你想救我可以,但是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司徒无邪声音冷得宛若千年寒冰,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低。   苏安容皱紧眉头,知道这个人向来做事从没理由,却比自己更加倔强固执,只好应道,“你说。”   “一个月的时间,你不能见秦未泽。”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理由荒谬无比,他凭什么拿他的性命来要挟她,还要干涉她的人生!   要弄清楚,现在可是她要救他,凭什么还要自己求着要去救他。   “不行!”苏安容坚定道,毫不畏惧的直视他,她实在不明白他都虚弱成了这个样子,为何还要硬撑着提出这么不可理喻的要求。   “你可知我身上的箭伤是从何而来?”   “你可知你的解药又是如何从我这里拿走的?”   司徒无邪冷冷的质问,眼中满是轻蔑和讥讽,“你真是蠢到家了,你知不知道你被人骗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见识到这位高贵完美的秦公子的真正面目。”   苏安容一震,双手端着的水盆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是的,她也曾经疑惑过这些问题,可是她绝对不相信秦未泽会为了拿解药暗中放冷箭伤害司徒无邪。   然而,很快的,她的眼神一点点平静,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和沉着,“就算是真的,我相信他也是为了我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司徒无邪是刺客,苏安容相信他,不代表秦未泽就会相信他,而且当时是司徒无邪拿剑刺伤了她,未泽自然为了拿到解药会出手。   所以苏安容理解秦未泽,在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做。   而且秦未泽的真面目,她比谁都了解,当年慕容将军受诬陷叛国,自刎在战场以证明清白,慕容府上下上千人全部极刑处死,秦未泽是多么艰难才能够从亲人的尸体中爬出来,活下来的。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触,只有真正死过的人才能够明白,苏安容懂他。   可是,这些苏安容无法和司徒无邪解释,她现在能够做的,就是为他治伤。   “所以,你知道,就算你什么都知道,也还是站在他那一边,对不对!”司徒无邪的眼变得冷寂非常,忽然丢开了手中的剑,仰头冷笑起来,沙哑的嗓子像是呜咽却更像是泣血。   他总算明白,原来从头到尾,他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你躺好,我重新去打水。”苏安容不忍心看他这样,拾起盆子,转身便要走。   “滚!你滚!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司徒无邪冷厉的低吼,像是嗜血的困兽最后的嘶吼。   这个家伙,都伤成了这个样子,脾气还是是这么的坏。   苏安容柳眉紧蹙,当做什么也未曾听到,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当苏安容再次回来的时候,司徒无邪已经昏倒在冰冷的地上,脸上的表情满是挣扎和痛楚,一双手紧紧的攥成拳。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温柔的将他重新抬上床,然后为他将箭头一个个拔出来,整个过程中,他哼都未曾哼过一声。   可是她知道他是醒着的,只是不愿意瞧见自己,所以她并不勉强。   苏安容知道他现在让自己为他治疗肯定都是极其无奈的选择,相信如果他还有一丝的力气,都会挣扎着逃走。   这样一个骄傲的他,带着这么重的箭伤一路赶回来,恐怕就是为了证明他受了委屈。   说完全没有触动,那是骗人的,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未泽也是没有别的选择,她清澈的眼中隐约闪着愧疚,幽幽叹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帮他把所有的伤口包扎好,幸好这些箭头是没有毒的,所以他只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够恢复。   就在苏安容准备起身的时候,芊腰却被他用力抱住,她微微怔住,伸手轻柔想推开他的结实的手臂,“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司徒无邪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腰间,“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准备这个密室?”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苏安容不看他灼热的双眼,一种不好的预感生出,她忽然不敢继续听下去。   他漆黑眸子瞬间浮出恼怒神色,执意将她困在双臂之间,本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呼吸都沉重起来。   暗夜里,案几上明暗不定的烛火闪烁着,房间中安静得令人心中生出不安和慌乱。   “东方梦瑶并不是我的心中所爱。”司徒无邪的声音哑到极点,却像是钟鼓之声敲打在她的心头。   苏安容眉头锁的更紧,这些都和她无关,她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可是他却像是下定了主意继续说下去。   “那年我八岁,诗雅夫人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被蛊术祸害致死的,所以我若想报仇便要学习蛊术,并成为养蛊的第一高手。”   “要成为天下第一,自然要去找最厉害的养蛊人去学。”   “谁也不会想到世上最厉害的养蛊人就是传说中妙手回春,有令人起死回生之能的神医玉龙子。”   “然而,当诗雅夫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玉龙子已经去世了,所以便将我送去了他的大女儿东方梦瑶所住的山上。”   苏安容听着这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心中不由得一跳,想起东方梦瑶为了感谢她送的冰肌玉骨丹,这才明白为何东方梦婷会拥有玉龙子炼制的丹药。   原来这两个人竟然是父女,可是既然是父女为何姓氏却不一样呢。   司徒无邪似乎察觉她终于开始认真听,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丝虚弱的笑,继续道,“玉龙子医术高明以救济苍生为己任,却因为去给先皇姬瑜言看病,错过了妻子生产的日子。”   “他妻子怨恨他不顾及自己,一气之下,差点难产而死,终于历经艰辛,好不容易生下了第二个女儿,并以血发誓和玉龙子断绝夫妻情意,不允许女儿认这个父亲。”   “可惜她产后身体受创太重,产后不过一个月便去世,玉龙子便将才八岁的大女儿和刚刚出生的二女儿一起带走,去了皇宫继续给先皇姬瑜言看病,同时他为了缅怀妻子,便让女儿跟妻子姓。”   说道这里,司徒无邪顿了顿,脸色难看至极,却死死硬撑着,要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部说出来。   这些话,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这个真相他埋在肚子里整整有十几年了。   可是,经历过这次刺杀失败,司徒无邪忽然意识到,如果再不告诉苏安容真相,或许,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是个决绝的人,爱便是爱,就算对方不爱他,他宁愿要她的恨,也不要她的冷漠以对。   苏安容却是听得有些糊涂,玉龙子既然是可以令人死而复生的神医,那么为何救不活中了蛊术的先皇?   还有东方梦瑶原来还有个亲生姐妹的,那么为何那晚她的姐妹没有和她一起去月楼?   眼前似乎有团看不清的白雾,烟云缭绕,真相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实在看不真切。   苏安容的心跳的很快,有种直觉告诉她,司徒无邪说的和她的身世有着重大的关系。   “后来,玉龙子喂能治好先皇的蛊毒,被牵连而死,她的妹妹也在那一年失踪,只有她一个人生活在她母亲的故居音灵山上。”   “当我找到东方梦瑶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十五岁年纪,但是却已经继承了玉龙子的全部医术。”   司徒无邪并没有去解释苏安容的疑问,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东方梦瑶的身上,“她是个医学天才,不过不愿意收徒。”   “于是,我便整日整夜的跟着她,直到一天她遇上被猎器夹伤的黑熊。”   “她想去救那只猛兽,后来我出现准备为她挡下致命的一爪,谁料最后却是她从黑熊的巨掌下救出了我。”   “我虽然没有帮上忙,她却十分感动,不但救下我,还收下我教我蛊术。”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猎夹是诗雅夫人放的,她一早就知道,原来那熊是她从小养的玩伴。”   “这个秘密我背负了很久,她至死都不知道当初我的奋不顾身,不过是一场早早设下好的完美陷阱。”   司徒无邪淡淡的说,像是在说一件完全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可是苏安容能够过感受得到他心中深深的愧疚。   第186章:你不服气?   眼神瞥过床榻上男子苍白又冷酷的侧脸,苏安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表面上冷酷无情的妖孽,实际上竟是个性情中人。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骤然侧目,目光交错,她不由得慌忙转过头。   他深深的看着她背影,疲惫的凤眼中漾起一层涟漪,竟然像是一句无声的叹息。   “后来的事情,你便也知道,我终究是负了她。”   “其实,就算没有那个神秘的女子冒充她失踪的妹妹,离间我们二人,诗雅夫人也会对她动手。”   “或许,诗雅夫人还会命令我对她下毒手。”   苏安容不忍继续听下去,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静地看着他道,“那都不是你的本意,既然一切都是诗雅夫人的安排,你便不必再这般自责下去。”   “就算你内疚一辈子,死去的人也不会重新活过来,这或许是她的宿命。”   司徒无邪心头微暖,未曾想过她还会安慰他。   他这辈子都未曾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更别说是这些压抑在心中许多年的隐秘,如今说给她听,就像是卸下一副重担,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他满足的闭上眼,将头靠在她的身上,低声道,“我知道南国有种秘术,能够以魂换魂,令人起死回生。”   “或许原来我会毫不犹豫的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恩情,但是现在就算有机会,我也不会为她去牺牲性命的。”   南国秘术,以魂换魂?!苏安容心头猛地一个咯噔,这不是她重生后响彻在耳际的那句话么,难道这世上真有这种异术?!   她差点就要问出声,可是忽然想到这种话说出来会引起的震惊效果,便还是把话给压了回去。   司徒无邪的嘴角却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你也觉得很神奇,对不对?或许,这种秘术你十分了解。”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南国的秘术?!”苏安容有些慌乱的应道,心却跳到了嗓子眼。   “不管你是苏安容也好,永安郡主也罢,哪怕是不知名的孤魂野鬼都行,我都不在乎。”他却不再继续追究,微微垂眼,眸中掠过一片温柔。   “因为我喜欢的是你,只喜欢这样真实的一个你。”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个人快速的心跳声。   他冷酷苍白的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意,这句话他终于说出来了。   原本他以为会很难启齿,可是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   从第一次遇见她,就像是有一缕明亮的晨曦照入他无边孤寂的黑夜,让原本做了十几年活死人的他,真正有了活人的感觉。   她眼中的冷冽,痛苦,挣扎,是和他那么的相似,不管苏安容承认不承认,他都笃定他们骨子里都是同样倔强要强的人。   司徒无邪挣扎过,他也曾试图摆脱过对她的感觉,可是感情就像是无法阻拦的洪水,越是压抑,最后爆发的时候,越容易决堤,最后泛滥成灾。   可是,在他看见她为了秦未泽不惜坠/落悬崖也要去寻找草药的时候,他明白自己晚了一步。   那个时候,他还有机会挽回,直到他谋划许久的刺杀却一剑刺在她的心口!   那一剑,要比刺在他自己身上痛上千万倍!   所以,秦未泽来要解药的时候,他没有还手,并不是他躲不开那冷箭,而是他故意让秦未泽伤害自己,然后找苏安容来做选择。   今天,她的选择已经十分清楚了,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   苏安容惊得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应该是去是留,她一直以为他是讨厌自己的,一直把自己当做玩具戏耍,可是,他什么什么喜欢上自己的。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哪里有喜欢一个人,还这么整对方的?!   这世上谁说喜欢她,她都能够相信,可是一向和她作对,老是欺负她的司徒无邪说出这句话,她实在无法相信。   半响,清脆的咳嗽声响起,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睁得极大,好奇的低头看推开着自己腰肢的司徒无邪。   “你,是不是发烧了?”   手触及他滚烫的额头,他果然是生病了。   司徒无邪却面色沉冷下来,眉头紧皱,寒冷命令道,“你走吧。”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果然起身便走,梨花木门合上,很快连她的最后一抹身影也不见。   他未曾料到她竟然真的这么狠心,说走便走,横眉冷竖,气得浑身发抖。   一双凤眼像是彻底陷入无尽黑暗,再也无半丝光亮,他觉得嘲讽,世上这么多女子,他为何偏偏选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   莫非真是因得不到才喜欢?   他的心如万箭刺穿,英俊的近乎妖异的脸上却满悲痛,他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他爱的是她的本性,独一无二的苏安容,这才是最要命的。   司徒无邪只觉得头重脚轻,最后的力气也全部被抽空,如同将死之人一般陷入深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苏安容端了驱寒的药汤来为他喝下。   做完这一切,她又为他拉好被角,然后起身离开。   她想,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未泽一定要担心了。   苏安容怕吵醒睡熟的司徒无邪,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刚刚开了门,耳边便想起那妖孽冷冽的声音。   “若是那人敢负你,我定将他五马分尸。”   苏安容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忽然说道,“皇上是个武学高手。”   司徒无邪大震,疲惫的凤眼骤然射出一道锐利的亮光,“你说什么?!”   “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刺杀皇上,可是我也认为多年前先皇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她淡淡道,侧脸被笼在隐影中看不出表情变换。   “他毕竟是我的生父,我终归要查明当年的真相的,所以我愿意助你。”   司徒无邪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张了张口,想要戳破什么秘密,却终于将到喉咙的话咽下去。   苏安容说完这些,便没有继续多想,迈出了门。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不过就是合作的关系,她欠他是恩情,却不是感情。   不过,她还是感激他的,至少她感觉得出最后那句话,他是真心的。   从地道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然是天光大亮,远处的晨曦映着朝霞,被雨水清洗过的青石板道明亮光洁,空气弥散着栀子花的香气,甜甜的,令人心情都不由得变得好起来。   苏安容眯起眼睛伸了一个大懒腰,感慨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酷热暑夏的季节。   她不再耽搁,赶忙快步去寻秦未泽,没有走多远,她便被在四周寻找了整整一夜的暗影发现。   “主人,秦公子他们很担心你。”暗影见她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   说完这句话,又想到什么,即刻跪在她面前,愧疚得涨红了脸,“是暗影无能,无法保护好主人的安全。”   苏安容并为斥责暗影,沉吟道司徒无邪的武功竟然比暗影还要高上几分,那么岂不是说当今皇上姬瑜和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主人,请责罚奴才吧。”暗影垂头道。   “技不如人的时候,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现在需要的是提高修为。”   “你和他交手,可知败在哪里?”苏安容问道。   暗影思索片刻,应道,“对方的身手比我要快上两倍。”   “你可有应对的法子?”苏安容又问。   暗影点点头顿时明白她话中含义,即刻叩头道,“多谢主子提点,奴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了,下次定然不会令主子再被人掳走。”   “若是下次你再失手,那么便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苏安容淡淡道。   暗影身子微微晃动一下,明白眼前这个少女心志坚定,说到做到,不由下了狠心回去要苦练一番,再不能够让主子失望。   一炷香后,二人赶回小院。   秦未泽一直站在门口等她,一袭青衫随风扬起,他气宇轩昂的负手而立,像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优雅高贵。   他好看的眉一点点的纠结,叫住想要低头从身旁溜进院子的苏安容,叹了一口气道,“安容,你再这么胡闹,我会气得发疯的。”   苏安容心中一动,抬头看他,啜嗫道,“对,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秦未泽敲她的头,一个清脆的爆栗响起,疼的她呀的叫出声。   苏安容捂住额头,委屈道,“不会了。”   她不明白一向通情达理的他,今日怎么火气这般大。   秦未泽又敲了敲她的头,重重叹气道,“以后少和那个人往来,你会受伤的。”   他都知道了?!   苏安容怔住,正想要向他解释这其中周折,毕竟她和司徒无邪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夜,就算没有什么,秦未泽恐怕也会多心。   可是,她又有些气恼,他竟然都能够猜到是司徒无邪掳走了她,为何不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解释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你不服气?”秦未泽看向她,眸子宛若天边璀璨的星辰。   第187章:好大一股醋味   她倔强抬头看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四周都是秦未泽身上好闻的药香,他清雅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是个很小气的人,你再这样胡闹,我真的会发疯。”   苏安容心中涌起温暖,将头深深埋入他结实的肩头,甜蜜的笑道,“好大一股醋味。”   她还未见过秦未泽这样优雅的人发疯是什么样子,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好奇。   秦未泽竟然没有否认,脸上涌起淡淡的红,捧起她的脸认真道,“我知道他之前总是欺负你,可是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不准再一个人去应邀。”   “这次连暗影都找不到你的时候,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苏安容顿时觉得满心的愧疚,低声道,“当时我喝多了,错把他当成了娘……”   秦未泽听到这一句,英俊的脸上在稍稍惊讶后,无奈的摇头叹气,“看来以后绝不能再放你一个人离开。”   他说完,拉起苏安容便往外走。   “这是要去哪里?”苏安容困惑的问道。   “喝酒去!”秦未泽笑着道,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苏安容不禁扶额,不是吧,还喝!   这一喝便是足足半个时辰,秦未泽摆明是要故意灌醉她,好细细问清楚她和司徒无邪的关系。   苏安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个腹黑的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还要一杯又一杯的为她斟满酒杯。   其实,他哪里是真的不信她,只不过是介意与她同醉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所以秦未泽便要补上,让她记得这个教训。   苏安容瞧着他吃醋的模样,心底却像是化开了的糖水,觉得这样的秦未泽可爱至极。   半日过去,苏安容一醉一醒又过去一日,很快还剩一日便是册封郡主的大典。   清早天还未大亮,苏安容小院的门便被敲得震天响,巧云揉着惺忪睡眼去开门,却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差点被撞翻在地。   此时,苏安容还在榻上睡得正香,忽然被一声亢奋嘹亮的大嗓门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梦中惊醒。   “妹妹!好妹妹!恭喜你要成郡主了!哈哈哈哈!”姬静默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的往房间里跑,咚的一声他激动的从窗子里翻身进屋。   这几日,他得了好消息就开始快马加鞭的从琅琊山赶来,两天三夜连眼睛都没闭一下,就风风火火的跑来看苏安容了。   姬静默必须要亲眼确认她安然无事,才能够真正安心。   “哥哥?”苏安容抓着被角,瞅着从窗子里摔进来的姬静默,被他狼狈的模样逗得扑哧笑出声来。   “你果然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都不知道,我接到皇祖母的传信后有多高兴,立马就赶来看你了。”   姬静默滔滔不绝的讲着,正在他讲的高兴的时候,肚子忽然咕咕的叫起来。   “哪里来的小贼!”红菱带着巧云他们一路冲杀过来,瞧见是这个混世啰嗦九王爷,不由得一头黑线。   红菱冲着地上的姬静默冷哼一声,姬静默一个打挺跳起来也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这两个冤家每次撞上是战况无比激烈。   “巧云,你快去小厨房做些好吃的,红菱你带哥哥去花厅,我马上换了衣服就过去。”苏安容嫣然笑道,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一盏茶后,姬静默不顾形象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见缝插针的说上两句,苏安容几个人彻底被他滑稽的模样逗乐,小院子里笑语盈盈。   此时此刻,尚书府中却是格外阴沉,凄冷。   李尚书,不应该说是五品文官李承德正在一脸阴鸷在书房反复踱步,期间不断的向窗外看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短短几日时间,他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原本精神奕奕的他,如今瘦的只剩下一身皮包骨。   终于,夏慕白沉着脸推开了房门,冷声道,“李承德,这次你最好成功,不然我可说服不了父亲不取你的老命。”   “你放心,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上次是我低估了那女人,这次我定然要那个贱人血债血偿。”李尚书的脸色僵白如纸,一双布满血丝的狐狸眼此刻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明日册封大典,便是苏安容千刀万剐之时。”   册封在即,苏安容的整个小院忙碌热闹起来,从昨晚开始,便不断迎来送往,进进出出许多人。   有前来道贺的,巴结的,送礼的,也有好奇前来瞻仰的,当然也不乏姜素素那种不怀好意前来□□的。   皇太后特意差了身边的嬷嬷前来教她宫中礼仪,又送了许多昂贵雅致的锦缎,连夜为她赶制册封时穿的华服。   姬静默则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详细将宫中的情况,利害关系,跟苏安容讲了好几遍。   苏安容耐心的听着并全部记下,皇宫不比在家中,伴君如伴虎,她事事都要更加小心谨慎。   红菱几个人已经差点快忙晕头,秦未泽则为她打点礼品并回礼。   终于到了册封大典这一日,天空是湛蓝一片,阳光璀璨,长安城相比平常更加热闹喧哗,前往皇宫的官道两旁挤满看热闹的人,所有人都想要凑个热闹,看一眼这位勇敢传奇的民间郡主。   这次册封永安郡主一事在京中很是轰动,一位数月前还被在邢台险些被刺字流放的少女,忽然之间摇身一变竟然在琅琊山打败了第一美人六公主从此名动天下。   先不提苏安容的多才多艺,端庄娴雅的一面,单说她英勇无畏,舍身为皇太后挡下了刺客致命的一剑,从而得到皇上的圣眷,成为凌云国第一位民间郡主,真可谓是令人钦佩不已。   古香古色的房间里,苏安容像个粽子一样被五个嬷嬷精心打扮着。   因得了皇太后的特意叮嘱,这些嬷嬷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做的不够细致,与规矩有细许不符。   乌黑的长发被挽起,梳成流云髻,显得越发端庄,再插上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珠子随风而动,发出叮咚清脆的响声。   第188章:幕后黑手   翠绿通透的珠链戴上皓腕,穿上一袭孔雀绿翎裘,腰束玉雪玲珑带,长裙摆拖延身后,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苏安容看着铜镜中大气婉约的美人,几乎要认不出自己。   虽然那由华服衬托下透露出的威严和贵气令她有些不适应,可是不得不说乍一眼看来,她的确像个雍容的公主了。   她不由得感慨,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真是十分有道理的。   窗外鞭炮声已经响了起来,皇家的马车也停在了小院正门口,红菱催促的声音跟着响起来。   苏安容对着铜镜露出一个端庄的浅笑,又深呼吸一口,她知道今天开始一切将会不一样。   成为永安郡主,便能够拥有一定地位,权利,还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从这一刻起,她要真正扭转命运,改变人生原本的轨迹!   推开门,金色的阳光倾洒在雍容华贵的她身上,一位大方优雅的公主出现在众人面前。   红菱等人看得惊叹不已,姬静默嘴巴张的几乎要合不上。   秦未泽今日也一改素色,穿了朝服,优雅的笑着看她,眼中有难得一见的赞叹。   册封大典是在御花园举行,圣旨早就传达下来,今日要做的便是让朝臣们以及万民共同朝贺这位民间郡主。   苏安容从进宫后,在完成一系列繁复的例行礼仪后,已经从早上忙到了傍晚。   因为笑得太多,她的嘴角都有些酸麻,腿脚更是不用说,几乎像是要断掉,可是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   满朝文武,后宫嫔妃都对这个言行举止沉静如水、优雅从容的苏安容印象深刻,赞赏有加。   只不过,苏安容注意到黑压压的人群中李尚书的那双阴鸷的眼睛从一看见自己便冷冷的盯住不放。   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可是奇怪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反而嘴角一直挂着冷笑,令人浑身不自在。   这个老狐狸被连降三品,还名誉尽失,苏安容可不相信他现在笑得这么开心会有什么好事。   她心中不由得更加谨慎,细细分析,这个老狐狸是不是又要耍什么鬼花样。   夜色降临,御花园中灯火渐明,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皇上姬瑜和兴致极高,对苏安容极为宠爱,当众将北疆进贡的最明亮的一颗夜明珠都赏赐给了她。   皇太后更是极为喜爱这个永安郡主,赏赐的懿旨都足足有五卷,不单单有丫鬟,有珍宝,还有田产和宅子。   长长的礼单,令朝臣羡慕的眼红耳热,就连后宫的嫔妃们看向苏安容的眼光也充满了羡慕和嫉恨。   今天群臣总算是开了眼,凌云国建国这么多年,别说一个民间的郡主了,就连六公主那样深受皇上宠爱的亲生女儿也未曾得到这样丰厚的赏赐。   苏安容获得的盛宠堪称是奇迹!   当然,知道苏安容真实身份的长公主和姬静默自然了解其中内情。   苏安容不仅仅是救了皇太后性命的人,最关键的是她的真实身份是当今皇上亲生哥哥唯一的血脉!   虽然表面上她年纪最小,被封了永安郡主后,就成为长公主和姬静默的妹妹,可实际上她的地位很不一般。   然而就在掌事太监准备将册封的旨意交到苏安容的手上的时候,李尚书却忽然面色凝重的冲了出来,跪在地上。   “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册封这个妖女为郡主啊!”   “老臣冒死也要说出真相,此女才是真正行刺皇太后的幕后黑手!”   这声控诉如同平地一声炸雷,惊得所有筵席桌边的人全部安静了下来,那些官员们此时的神情就纷纷大变,望向苏安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   “李承德,你在胡说什么?”皇太后大震,吃惊万分,手上握着的琉璃玉杯啪得一声摔在地上,碎片洒了一地。   皇上脸色沉凝下来,眼光却在一旁的夏慕白身上迅速扫过,嘴角有一丝急不可见的寒意浮现。   这次他赏赐给苏安容这么多的东西,就为了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效果看来很是不错,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不管是不是夏慕白动的手,苏安容绝对不能留。   这时,苏安容瞧着地上的装出一副忠心死谏样子的李尚书李承德,她清亮的眼睛带了一丝冷笑,原来这个老狐狸打的是这个主意。   “李承德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上严厉的问道,几道皱纹在保养地极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御花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上百人的筵席上,却连一个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李承德的一双狐狸眼怨毒的眯起来,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子自知近日有失德行,不过事关重大,老臣身为三朝元老,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处心积虑,心狠手辣的歹毒女子成为郡主,危害到皇室安全。”   话到这里,他不由得悲愤的伏地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苍老的额上即刻鲜血淋漓,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苏安容也懂事的跪了下来,她虽然一直很鄙视厌恶这个老狐狸,可是却不得不佩服他说话演戏的功力,这一出忠臣死谏演得可谓是出神入化!   若不是她自己问心无愧,恐怕换了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被这个忠义勇敢的老臣给打动。   朝臣们一个个表情肃穆,纷纷低下头,暗中揣测这其中真相,有几个十分了解李承德的老臣眼中则暗暗摇了摇头。   李承德历经三朝,大起大落不知多少次,但是最后都是化险为夷,找到一个替死鬼来戴罪立功,这一次恐怕故技重施了。   只可惜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个老狐狸,恐怕是逃不过一死。   李承德见皇上许久没有说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不由得跪着上前一步,俯首恳求道,“皇上,老臣有人证物证,还望皇上能够恩准老臣呈上!”   连人证物证都准备齐全了,而且还专门挑大宴群臣的时刻死谏,看来对方是早就准备齐全,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苏安容冷眼的看着声色并茂的老狐狸,嘴角带了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么就看看今日鹿死谁手。   这个时候,气氛忽然变得沉默冷厉了起来,长久的沉默之后,皇上终于开口,“呈上来!”   皇太后一听,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苏安容会找人来刺杀自己这样的事情,可是皇上这个时候竟然要去看证据,这就说明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皇上在心底还是容不下,这个前朝的“公主”。   太后不由得担忧的看向苏安容,却见她脸色平静无波,镇定自若,竟有一份稳如泰山的非凡气度。   她心中莫名有了一份安稳,慈爱的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眼中满是怜惜和欣赏。   纵观皇宫上下,三个皇子,六个公主虽然礼数周全,可是却没有一个真正有苏安容这样的气度,这才是皇家风范!   苏安容也察觉到这位皇上对自己隐含的敌意,一双眸子清澈见底,脸上的表情却更加镇定自信。   片刻之间,便有太监领着一个人走了上来,那是个清秀的女子,一身黑衣,走路一瘸一拐。   苏安容见到那人,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这不就是当初诱骗她去悬崖边的亭子里,谎称是长公主侍女的小然么!   电光火石间,苏安容一下子想明白来龙去脉。   小然定然是李尚书安插在长公主身边的眼线,来获取皇宫中消息的重要渠道,所以姜素素才能够通过姜火云的关系,使唤得动这位侍女来骗苏安容。   看来那日小然跳崖后也并未死去,活下来成为了李尚书诬陷自己的把柄。   苏安容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冷笑,这个老狐狸果然是被逼的狗急跳墙了,不然肯定不会舍得把小然暴露出来。   好,很好,下了血本,那么她就让这个老狐狸尝尝血本无归的滋味吧。   想要诬陷她自己收买刺客刺杀太后,然后再自己假意挡剑借此上位,这一招的确狠辣,可惜李尚书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太闭塞了。   他以为苏安容能够当上郡主,仅仅是因为挡了那一剑,可惜,他错的太离谱,实际上就算苏安容什么都不做,皇太后也会寻个由头,封她为郡主的。   恐怕让他知道她是前朝皇上唯一的血脉后,这只老狐狸的肠子肯定会悔青。   这时候,小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畏惧,脸色铁青,紧紧的咬着唇。   长公主此刻也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失踪的那个丫鬟,脸色变了又变,妩媚的眉眼紧紧的皱起来,似乎十分想不通。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声音严肃说道,“若是有半点妄言,便凌迟处死。”   小然惊惧浑身颤抖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终于颤巍巍的说道,“那日是便是我受了苏安容的指使来行刺皇上的。”   众人吃惊地听着这一切,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安容,眼神各异,精彩至极。   第189章:一脸贼眉鼠眼的鬼样子   苏安容容色一沉,终于开口冷冷质问,“那日你谎称是长公主婢女将我引到悬崖边,谋害我不成,现在又这样陷害我,你到底是谁?”   “主子,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用再装了,我本就是你安插在长公主身边的人,是你想要飞黄腾达的一个棋子!”小然红着眼睛沙哑的控诉,“我这么忠心为你效忠,行刺后你却派人狠心将我推下悬崖,企图杀死我,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向这个温婉的少女,若是真的像是这个证人所说,那么苏安容的确太可怕了!   “父皇这件事绝对不是妹妹干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姬静默再也看不下去,一个箭步上前,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道。   皇太后也根本不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但是她心中担心的是姬瑜和的态度。   皇上脸色很是难看,根本不理睬地上的姬静默,而是冷冷盯着小然道,“你可有证据?”   “有!”小然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坚定非常的道,“这便是苏安容当时给我密信,在哪里刺杀皇上,在何时动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太监赶忙将信件呈上,皇上淡淡扫了那封信一眼,内容果然如同小然所言,不由得生气的质问苏安容,“人证物证俱在,这你怎么解释?”   行刺皇上,欺瞒骗功,无论哪一件都是要杀头的大事,可是苏安容却在皇上的雷霆之威下镇定的笑了。   她的笑容从容优雅,大气婉约,像是最耀眼无暇的明珠,璀璨的令人移不开眼。   在这个刹那,众人几乎要沦陷在这样一个迷人的笑容里,险些忘了现在正是九死一生的时刻。   “回禀皇上,民女不才,有三点疑问,想要问问这位人证。”苏安容平静的说道,声音明明是那么温柔,却令小然和李尚书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李承德有些慌了,不由得赶忙上前一步叩首道,“皇上,这个女子牙尖嘴利,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您可千万不要被她的巧舌如簧给蒙骗了!”   皇上眼神有些冷,淡淡道,“李承德,朕何时让你说话了。”   李承德一个哆嗦,即刻闭嘴,头深深的埋下去,眼中一片阴鸷。   “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皇上看向苏安容的眼神无一丝温度,像是看一个马上要死的人。   不管姬瑜和怎么讨厌这个圆滑毒辣的李承德,可是不得不说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除掉苏安容的机会。   “这个女子诬陷我收买她去行刺,看似人证物证俱在,可民女却有三个疑问。”   苏安容沉着说道,冷眼扫过身旁的李尚书和小然,一字一顿道,“第一,民女是区区一个当铺掌柜的女儿,无权无势更没有多少钱财,怎么会有能力去请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杀手?”   话音一落,便引起无数人小声的议论,这一点说的合情合理,一个在小当铺长大的女子,哪里有这等手段和能力!   刚才众人是被这一系列的重磅火药给炸得迷了眼,真正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苏安容的疑惑一针见血。   苏安容见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并没有停顿太久,而是继续说道,   “第二,民女虽然平时会帮忙打点一些当铺生意,也见过不少人,可那些都是平民老百姓。别说是长公主这样尊贵的人了,就算是九品官员,民女都没有半点交情,那么请问,我又如何能够在长公主的身边安插刺客?”   “第三,这封信就算真是和民女的字迹一模一样,但模仿一个人的笔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所有为什么就笃定是民女所写,而不是他人仿照来诬陷民女的呢?”   她的声音如同和风细雨,温柔悦耳,可是字字见血封喉,几乎都踩在李尚书设下陷阱的漏洞上,令他几乎愤恨的想当场杀了她。   小然神情也不由得张皇起来,赶紧看向李尚书,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苏安容的问话。   皇太后眼中满是对苏安容的赞赏,抓住时机,啪的一声狠狠将桌子拍得极响道,“大胆李承德你如此诬陷永安郡主,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皇上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得压下眼中的怒气,恨铁不成钢的扫过地上的李尚书。   百官中,夏宰相的脸色也极为不悦,一气之下狠狠踢了一脚身边的夏慕白,眼神冷的可以杀人。   “蠢材!”他低声咬牙怒道。   夏慕白一张坚毅的脸浮起难看的青白之色,怏怏的垂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没有想到苏安容竟然这么厉害,竟然短短几句话,就能够抓住李承德这样的老狐狸所有破绽。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皇上定然要取这个女子的性命了。   看来下次动手必须要做足完全准备,不然被倒打一耙,可就连性命难保。   此刻李承德咬牙定神,浑身涌起阴森,凌厉的戾气。   这个苏安容果然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不过他也不是好对付的,她以为他就只有这一个证人吗?!   那就大错特错了,李承德冷笑如厉鬼,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底牌。   他眼神如电道,“皇上,千万不要被这个女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当铺的女儿,这一点她名义上的父亲苏远庭可以证明!”   李承德笑容越来越阴险,伸出一只手恶狠狠的指向苏安容,“这个女子,根本就是敌国的奸细!”   此话一出,简直如惊雷霹雳,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不知要作何反应。   “李承德,你说她是帝国奸细!怪不得,怪不得!”皇上勃然大怒,这次连给苏安容解释的机会也给剥夺了,拍案而起,青筋暴突。   所有人都知道内奸这两个字是皇上姬瑜和的逆鳞,当初他的哥哥先皇姬瑜言就是因为军中有内奸,才造成打了败仗,怒气攻心吐血身亡的。   所以姬瑜和一登基便即刻将叛徒慕容将军满门九族,一千多人全部凌迟处死,并立下严苛的律令,凡是抓住内奸一律午门当众凌迟处死,并将头颅挂于城门上曝晒一百日!   现在,李承德指认苏安容是敌国内奸,根本就是嫌她死的不够惨烈。   苏安容心头微微一跳,看出其中猫腻,的确李承德只要一口咬定她是敌国奸细,那么她方才提出的三个疑问便迎刃而解了,而且还能够引起皇上怒气,将她害得死的不能再死。   好个老狐狸,怪不得能够如此安然做了三朝元老,手段还真是狠辣!   她神色冷凝,眉心一压,唇角缓缓地勾起一个清冷绝丽的弧度,染上冰寒。   这边性子火爆的姬静默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他暗道一句,死狐狸,劳资戳你祖宗十八代,竟然敢这么坑我妹子,根本就是找虐!   他心中还没骂完,嘴上也速度的愤然开口道,“李承德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这样诋毁我妹子!”   “什么奸细不奸细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一脸贼眉鼠眼的鬼样子,到底谁更像是奸细!”   原本紧绷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有几个不懂事的后宫嫔妃竟然忍不住险些笑出声,皇上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把九皇子拖下去!”皇上冷冷命令道,即刻便有人将姬静默连拖带拽的好不容易拉了开。   “父皇,你千万别上了那只老狐狸的当!我妹子那么善良,绝对不是什么奸细!”姬静默高喊着,声音一路小了下去。   苏安容感激的看向九皇子远去的方向,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个哥哥能够为她挺身而出,她很感动。   除了苏夫人,苏安容并没有感受到亲情的温暖,现如今她在这个哥哥的身上重新找到了这种温暖。   视线的尽头,掌事太监正领着老狐狸的最后底牌朝御花园中央走来。   那是一个瘦弱的男人,脊梁都弯曲着,满头都是花白的头发,手上带着沉重的镣铐。   苏安容双眉皱紧,眼神冷若寒冰看向那个缓步上前的苏远庭,这个曾经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   苏远庭是个懦弱自私的男人,辜负了娘亲,也从未好好待过她,却一再的伤害她。   上一次苏安容去刑房饶了他的性命,原是看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可是这个男人如今竟然和李承德勾结想要取自己性命,令她无比心寒。   虎尚且毒不食子,就算苏安容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这么多年她秉承孝道,最后却落得这样的背叛,实在是讽刺至极。   她眼神冷得冻人,心中却已然彻底明白,原来至始至终,是她高看了这个男人。   想必这次苏远庭来这里做证不单单是受了李承德的威胁,更是因为二姨娘的死吧,只是恐怕他还不知道柳氏死的时候还带着那个小白脸企图潜逃。   第190章:斩草除根   苏安容看着眼前跪下的孱弱老迈的男人,觉得他可怜至极,却更加可悲。   “皇上,就是这个人收养了这个敌国的内奸,他可以证明这个苏安容根本就不是凌云国的人!”李承德趁热打铁,赶紧说道,“他有这些苏安容和敌国来往的书信,为的就是要潜入皇宫,打探我国消息,并趁机谋杀皇上。”   “皇上这个奸细狡猾诡诈,手段毒辣,必须要斩草除根啊!”   他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苍老的脸上因为即将迎来的胜利激动得有些涨红。   李承德胸有成竹,傲视百官,如今不单单刺客上前作证,就连苏安容的父亲也出来指证,就算苏安容长了千万张嘴,今天也死定了。   龙座上的姬瑜和听得双目微红,怒视着地上的苏远庭问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远庭被雷霆龙威所摄,赶紧匍匐,结结巴巴的道,“是,是,苏安容是我捡来的,后,后来发现她总是和神秘人有接触。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可是后来发现那些信,才知道她是敌国安插的奸细。”   苏安容不由得冷笑起来,一道锐利逼人的视线盯在他的身上,父亲啊,父亲,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为了一个弃你于不顾和小白脸私奔的柳氏,还是为了李承德承诺你的财富地位?   可是你怎么那么傻,愚蠢到看不清形势,李承德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若是我真的是敌国奸细,你觉得你不会被株连,不会被砍头谢罪么?!   苏远庭继续吞吞吐吐的按照李承德交代的说着,并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通敌”信件,可是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似乎有道冰冷的视线在将他凌迟。   他一下子就猜到,那定然是苏安容的眼神,可是他根本连回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事到如今,苏远庭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牺牲苏安容了。   皇太后焦灼的盯着那些指证苏安容的证据,眼神复杂万变,书信又是书信!   太后和皇上姬瑜和明明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如果真的和敌国奸细这四个字挂钩,那么此刻就算太后说出苏安容是前朝的公主,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她。   太后的脸色很是难看,额头上满是细汗,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李承德这个老狐狸狠狠的抓住了皇上的禁忌,苏安容此时处境危险至极!   皇上面色阴沉不定地看着众人,最后视线落在面色平静从容的苏安容身上,却是一言不发,气氛僵滞留。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虽然有心震怒过后将这位还未来得及真正当上郡主的女子给拖下去处死,但是也不得不顾及太后和众人的想法。   水亦载舟,亦能覆舟,悠悠众口,难于防范。   他是个明君,将来更是要在史册上千古留名,受后人歌功颂德仰望的圣君,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处理妥当。   半响,皇上终于开口道,“苏安容,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了。”苏安容出乎众人所料,极为平静的答道。   众人都瞠目结舌,难道这个女子承认自己是敌国内奸了么!   李承德阴险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太后则惊慌得险些站起来。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正准备下旨杀了这个眼中钉的时候,却又听见苏安容的声音淡淡响起来。   “民女请求皇上让我写一样东西,写完后,无论殿下如何处置,民女都无怨无悔。”   所有人都好奇不已,猜测不到这个少女到底要做什么,纷纷好奇的看向她,再偷偷的瞥一眼皇上。   皇上犹豫片刻,觉得这个小小的要求并非什么过分请求,只要苏安容不开口辩驳,便不会再有什么大的转折。   “准。”他威严说道。   很快,便有侍女准备好了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苏安容面色沉静如水,缓缓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一一记在心上。   越是在这样危险的时候,谁是敌,谁是友,越是一目了然。   “皇上,民女可以看其中随便一封信吗?”她开口请求道。   姬瑜和挥了挥手,表示同意,很快便有侍女从苏远庭的手上抽出一封递了上去。   她深呼吸一口,又闭上眼睛认真回想圣旨上皇上的笔迹,之后挽袖提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就连皇上也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太后的一颗心也吊在了嗓子眼,她已经想好,如果自己这个儿子非要取孙女的性命,那么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一炷香后,苏安容终于缓缓放下笔,她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意,刹那间,潋滟芳华。   李承德忽然有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不论苏安容到底写了什么,他都有一种死亡逼近的感觉。   “将纸拿上来。”皇上开口命令道,威严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是,陛下。”掌事太监即刻上前,将苏安容写下的笔墨尚未干透的宣纸极为恭敬的呈了上去。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那张宣纸飘远,一个个像是伸长了脖子的鸭子,好奇却又不敢放肆逾越。   苏安容的表情还是从容安然,嘴角似乎还有一抹浅浅的笑意,这种强大的自信和镇定不知不觉已经感染到周围的人,让大家从心底觉得这个少女定然不会是敌国的奸细。   因为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哪怕经过再多训练的奸细恐怕也会抵抗不住高压精神彻底崩溃,哪里会像她这样坦然自若呢。   唯一的答案就只能说明,苏安容根本就是冤枉的。   在这个时候,李承德却是莫名心慌,他的双臂垂在身侧,不敢动弹丝毫,两滴黄豆大小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不知道是因为夏初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还是心虚紧张造成的,但他却不敢抹去。   御花园里响起翻阅纸张沙沙的声音,安静许久之后,皇帝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苏安容一眼,淡淡命令道:“将证物呈上来。”   第191章:有鬼啊,救命,救命啊   掌事太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却十分利落的将李承德提供的证据全部都递了上去。   皇帝眉头紧皱,认真的一张一张的审查那些“沟通敌国”信件的内容,越看脸色越差。   其他人都不知道苏安容到底写了什么竟然会让皇帝产生这样的变化,却又不敢多看,只得暗自揣测。   李承德紧紧的盯着皇上,见他这么久还不发话,不由得心如擂鼓,越想越觉得危险。   若是陛下执意不相信那些按照苏安容的笔迹伪造的信件,那他今天可就犯了死罪!   他正预备继续诬蔑苏安容的说辞,却突然听见“啪”的一声,皇帝将那一叠信件重重的摔在了他的头上!   皇帝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怒气,厉声质问道,“李承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伪造永安郡主的笔迹来诬蔑她,简直无法无天!”   李承德心跳几乎停止,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道,“皇上明鉴,老臣就算有千万性命,也不敢说半句谎话啊!那些信的的确确就是那贱人的亲笔书信,若是皇上不相信,可以派人去他们家的当铺里取来账本对比!”   “皇上万万不要被这个妖女给欺骗了!”   众人也是一惊,却无一个人敢多言。   “荒唐至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同一个人的字迹吗!”皇帝勃然大怒道,令人将苏安容方才写的东西呈给众人看。   宣纸上是她照着信件的内容写的,可是字体却是截然不同!   李承德提供的字迹清秀大方,可是方才苏安容写的字却个个是行云流水,自成一派,令人眼前一亮,赞不绝口!   特别是官员中有好书法的,在看到她写的字以后,惊喜得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如获至宝一般的盯着那张纸看。   苏安容的眼中却闪过冷笑和嘲讽,她果然猜对了,这只老狐狸是差人盗取她在当铺做账的笔迹。   苏安容的书法独成一体,风采绝佳,可谓放在凌云国都算得上前五,可是当初在苏家的时候,她却不常展现这一面,一直极为低调。   所以平时做账写起来的字体虽然清秀,却说不上是上品,但是刚才她全力以赴,写出一手绝佳的字,也难怪皇帝会惊叹成那个模样。   模仿一个书法平平的人的字迹自然很容易,可是若想模仿一个书法大家却是难上加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问题便出在这里,一个书法大家是极为重视书写的,更加不会越写越差。   所以强烈的反差对比下,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李承德在故意诬陷苏安容!   所以,这个时候苏安容很是适宜的站出来辩驳道,“回禀皇上,当年我在当铺的时候,虽然帮忙打点事物,却并不是自己写账本。”   “这样看来,似乎是有人临摹错了字迹……”   皇上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太后却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而跪在当中央的李承德和苏远庭却像是丢了七魂六魄,脸色惨白得惊人。   “不,这不可能!”李承德心头这才惶恐起来,不甘心叫道,“这个妖女竟然能够写出这等好字,那么写出普通的字体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她通敌卖国为了保密,肯定是不会用自己原本的字迹来写信的!”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苏安容淡淡的冷笑,开口道,“既然李尚书都这么说,那么这些所谓的书信根本就无法作为证据了,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写出这样平庸的字。”   “我可以,你可以,相信在座的百官中还有不少人都可以,那么你是不是想指证所有人都通敌卖国?”   苏安容这番话一落地,御花园中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官员纷纷露出肃穆的神情,并带着敌意的看向李承德。   其中有不少人吃过这个老狐狸的亏,现在事情已经牵扯到他们自己的头上,不能够继续束手待毙了,必须要让这个老狐狸把话说清楚。   长公主慵懒的露出妩媚的笑,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眼底满是赞赏,这个苏安容果然不凡,简单一句话便拉了不少的盟友。   能够在这样的危机的情况,还这般镇定聪慧,实在不错,很不错。   李承德眼中戾气极重,被她的话逼到无言以对,慌乱,恐惧,一股脑儿挤上脑门,脸色益发惨白。   这时候他更加慌了神,口不择言的喊道,“皇上不要听这个妖女狡辩,我有证人,还有苏安容的爹,还有小然,可以证明她是敌国奸细!”   “大胆李承德你还要继续诬蔑永安郡主,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太后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大怒道。   “太后,老臣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是为了皇上和太后的安危啊!”李承德老泪纵横,在那里叩首不已,“太后千万不要受了这个妖女的蛊惑,她根本就是包藏祸心啊!”   太后脸色一冷,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见身旁的皇帝姬瑜和忽然站起身,目光凌厉的射向一旁的苏安容和苏远庭。   “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的眼睛冰冷地看向苏远庭质问道,这句话在旁人看来是姬瑜和现在要为苏安容伸冤讨说法了,可是太后的神情却更紧张起来。   太后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如果他真想治李承德的罪,根本没有必要多说这一句废话,直接拖下去打死便算了。   可是现在,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这本就说明他对苏安容极为不信任。   太后忧心忡忡的看向苏安容,看着少女沉静的双眸,太后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苏远庭却完全没有看出皇帝的真正用意,当他在那一瞬间被皇帝阴冷的眼神盯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苏远庭这一辈子懦弱无能,做的最惊天动地的一件事,便是今天当着九五之尊的面,诬陷自己的养女。   刚才他已经吓的没了魂,现在几乎怕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险些没有吐出来。   “说!”皇帝冷冷一声低吼,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李尚书在旁边记得浑身被冷汗浸透,赶忙低声催促道,“苏远庭你就这一次机会了,你快把实情说出来,圣上会为你做主的!”   苏安容看到这一幕,点漆双眸闪过讥诮的冷笑,她也平静看向她曾经的父亲,一字一顿道,“父亲,人在做,天在看,娘今天肯定也在这里等着你说实话。”   苏远庭被她的话一击即中,脑袋嗡的几乎要炸开,眼前似乎浮现出被他逼死的苏夫人僵白的面孔,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灯光摇曳下,御花园中远处的树荫如同鬼魅,张牙舞爪的像是要随时扑上来。   “你不要来找我索命,不是我要害安容,都是李尚书逼我这么说的!”   “你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啊!有鬼啊,救命!救命啊!”   苏远庭惊恐无比,吓得跌坐在地上,抖得如秋风落叶,冷汗阵阵,他几乎被苏安容的那句话吓破了胆子,脸上无一丝血色,胡言乱语的喊叫着,身下竟然还晕开一滩水迹。   什么叫做天作孽尤可怜,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苏安容眼神是冷的,心更加冷,她给过这个男人多少次机会,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不放过自己。   现在到了他偿还一切的时候了!   此刻,李尚书惊恐的从地上跳起来,扑上去要捂住苏远庭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可惜却被他一把狠狠推开,狼狈不已的摔倒在地上。   “大胆李承德!你当朕不存在吗!”皇帝终于震怒,知道今天定然无法除去苏安容,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李承德身上,双眼赤红。   李承德知道自己算是完了,可还是不甘心的嘶喊着,“皇上,老臣是清白的!是那个人疯了!这个人是疯子!皇上千万不要听他诬陷忠良!”   “李尚书,你怎么能这么说,他若是疯子,你怎么会找他来做证人?”   “而且退一万步讲,若他真是疯子,你专程找来个疯子诬陷我,你把皇上置于何地?”   苏安容平静开口道,一针见血,连敲带打,说得李承德气得吐血,就连皇帝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皇帝本就气恼李承德无用,再被这几句话一激,体内的怒火几乎要爆炸。   他按捺住所有怒火,淡淡扫过面色平静的苏安容,心中掀起滔天大浪,他终究还是低估这个少女了。   能够将这个老狐狸都给斗倒,实在是手段不凡!   “苏安容你这个妖女,你算是什么狗东西!来历不明的野杂种,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李承德口不择言,目眦欲裂的吼道。   “李尚书,虽然册封仪式还未完成,可是我已经被皇上册封为永安郡主,你说我是野杂种,岂不是在辱骂当今圣上!”苏安容脸色一凛,格外严肃认真的指证道。   第192章:拖下去,斩立决   “你!你!你!你!”李承德连说四个你,气得直翻白眼,却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   可惜没有等李承德反应过来跪下求饶的时候,皇帝已经忍无可忍了。   “来人,将这个丢人现眼,诬陷郡主的狗东西拖下去,斩立决!”皇帝厉声喝道,面上竭力压抑的狰狞一瞬间浮现,额头上青筋暴突。   “皇上,我是三朝老臣,这么多年我为朝廷做了不少贡献啊!皇上饶命!饶命!”李承德彻底反应过来,苍老的脸上老泪纵横,杀猪一般哭嚎道,   皇帝原本还准备给这个老狐狸留个全尸,可是听他说到贡献二字,心中厌烦更盛。   想当初他新帝即位的时候,这个老家伙仗着资历深,不给他面子的次数也不再少数,皇帝脸色更加阴暗,冷声又加了一句道,“死不悔改,即刻按照敌国奸细处置!”   在场的百官还从未见皇帝这般生气过,被他的气势所摄,都战战兢兢,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李承德求情,就连姜家也是默不作声。   “皇上,你不能这样对待老臣啊,老臣为你……”李承德声嘶力竭的挣扎着,还没说几句便被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苏安容看也不看那个被拖下去的李尚书一眼,心中却是痛快非常!   这个老狐狸可恶可恨至极,竟然诬陷自己是敌国内奸,现在他自作自受,实在是罪有应得!   李尚书这个巨大的威胁终于被清除,以后她在长安的地位便稳固了。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太后起身,缓步走到苏安容的面前,慈爱无比的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拉起来,“这些不长眼的混蛋,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从今日起,你便和其他公主一样,叫我皇祖母。”   这句话的分量太足,乃至于皇帝听得都是太阳穴一跳,太后这是要将苏安容当成公主一样对待啊。   百官震惊的都快忘了李承德此刻正在午门被凌迟的事,而是露出羡慕无比的神情,苏安容这个之前还一文不值的女子,今晚可等于是因祸得福,一步登天!   “多谢太后眷顾,安容不敢当。”苏安容大方得体的垂头行礼道,心中趟过暖流。   “好孩子,别害怕,这福气你受得起,今晚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相信皇上也会给你补偿的。”太后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背,又格外认真的看向身后的皇帝道。   “那是自然,太后说得对!”皇帝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慷慨的拍桌子道,“要赏,要大大的赏!”   太后嘴角噙着笑,好个皇帝竟然跟自己都玩太极起来了,当她这个太后真的已经完全不管事了么。   好,既然你一心想要对付咱的好孙女,那么这次非叫你大出血不可。   “皇上,既然你也这般喜欢永安郡主,不如把御赐金牌赏给她一块吧。”太后慈爱的说道,脸上是温柔的笑,“今晚那些个人不就是冲着这孩子没地位才这般诬陷她的么,相信以后有了金牌,她就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金牌!御赐金牌!   别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沸腾嫉妒的眼睛都要流血了,就是皇帝本人也肉疼的直吸气。   苏安容也是心头猛跳,全身血液因为激动而滚烫的涌动起来。   御赐金牌是凌云国地位最尊贵的象征,拥有这个金牌的人,可以不跪朝臣,不跪皇族,甚至只要她愿意可以不跪天地!   虽然这金牌没有什么实质的权利,可是见金牌如见皇帝,比什么郡主头衔,哪怕是当朝一品官员的更有面子!   因为除了皇帝和太后以外,所有人见了她都要行礼下跪,甚至公主皇子,哪怕是夏宰相都要跟她行礼!   凌云国从立国以来,仅仅有一块御赐金牌赏赐了出去,但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赏赐的人最后还成为了千古留名的皇后。   事情太过遥远,人们早对御赐金牌抱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心态,觉得恐怕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有人得到这个御赐金牌,谁料今天太后竟然亲口提出要给苏安容,真是令人激动的心潮澎湃,却有嫉妒的流鼻血啊。   皇帝的脸色黑白青紫精彩纷呈,若不是太后提醒,他几乎要忘记了还有御赐金牌这个东西。   再说,他根本就没打算真正用这个权利太大的玩意,可是他明白这是太后刻意在提醒自己,别做了皇上便忘了娘。   太后虽然退居幕后,可并不代表她已经老了聋了瞎了,看不出今晚这个皇帝是想置苏安容于死地的,所以这是一个提醒也是一个警告。   当年的种种已成定居,她也就都不追究了,可是这个孙女她是一定要保住的。   一股冷意从皇帝的背脊窜上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危险了,虽然他心中有千万个不乐意,此刻却还是堆了笑脸,振臂一挥道,“母后说的极是,今晚安容受了这么大委屈,这金牌是必定要赏赐的。”   “来人,将金牌呈上来,赏赐给永安郡主!”   这下子,全场终于炸开锅了,就连再稳重的百官此刻也忍不住七嘴八舌起来。   “天!那可是御赐金牌,御赐金牌啊!”   “别说立下赫赫军功的镇远大将军都没有,就是地位极高诗雅夫人也没有资格得到的圣物啊!”   “逆天了!一定是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啊!”   ……   无数道羡慕的目光,嫉妒的目光,震惊的目光纷纷投射在场中央一个清丽单薄的少女身上。   天地之间,只有她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灯火下,众人纷纷退开一条道路,掌事太监无比恭敬郑重的端着一个极为昂贵的紫檀木托盘,托盘上盖着金丝蜀绣的锦帕,里面盛放的便是象征着无上地位的御赐金牌。   众人凝气屏息,眼睛都睁得极大,极圆,里面放出异样的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那托盘,有的甚至ren不住咽了咽口水。   掌事太监崔公公颤抖的朝这边走来,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大场面,也端过无数的赏赐,唯独这一次却紧张的不能自已。   要知道这里面的可是御赐金牌啊,众人渴望至极的御赐金牌,就连他也没有真正见过的御赐金牌!   崔公公终于走到苏安容的身边,紧张的掀开了红布,只见紫檀木上的御赐金牌熠熠生辉,光芒逼人!   手掌大小的金牌,大气厚重,纯金打造,上面铸有简洁而富有美感的纹路,以及两个大字。   字迹是开国皇帝书写的,苍劲有力,十分很显眼,简简单单的御赐两个字,极其震撼。   苏安容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恭敬俯下身子,接过金牌。   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表现的令人无可挑剔。   紧跟着,苏安容无比郑重的将金牌收好,得体优雅的行了礼,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格外平静从容,没有半分得意嚣张,这一点让原本许多不服气的官员顿时心生敬佩。   “好孩子,快做到哀家身边。”太后满意慈爱的笑道,这个孩子胜不骄败不馁,有皇家气度和风范,不辜负她这般赏她!   苏安容嫣然浅笑,温顺的坐在皇祖母的身边,视线瞥过不远处的皇帝,见他一脸肉痛的模样,心中更是畅快几分。   众人脸上的表情更不用说了,除了震撼便是羡慕嫉妒,知道从此以后长安城中要多出一位极为重要的贵人了。   一些反应迅速的,赶忙笑容满面的举杯为苏安容庆贺,其他人见此,也立刻跟着迎了上去,一时间苏安容成为整个御花园中最受瞩目的人。   长公主也上前去恭贺苏安容,却不经意瞧见了六公主的丫鬟匆匆离席,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这个六妹借口生病不来苏安容的册封大典也就算了,竟然还安插丫鬟去通风报信,这次听说苏安容得了御赐金牌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看来改日真要找六公主好好谈一谈,免得她日后多生事端。   “父皇,皇祖母,还有一桩关于永安郡主妹妹的喜事呢。”长公主嫣然妩媚的走上去,笑着道。   “哦?快说来听听。”皇太后笑得更开心,急忙问道。   “赏花大会上,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拔得头筹,皇祖母说这是不是喜事?”长公主温柔笑道。   苏安容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说起那次赏花大会获得第一,真正的幕后功臣是秦未泽。   若不是他手把手教她,或许,她也就只有那一手毛笔字可以拿得出手。   不过,太后却是大喜,握住苏安容的手,越看越是欢喜这个孙女。   皇帝眼底的阴郁更深,似乎明白为何长公主会提出这件事,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长公主组织的天香院是由京城中有地位有势力的家族后院的女子们聚会的地方,久而久之已经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和关系网。   长公主创建的时候,便说明天香院的主人虽然是自己。   第193章:豆蔻年华   可是管理权却交给赏花大会的第一名。   上一届第一名是六公主,这一次却是苏安容,这样一来苏安容在京都的势力便更加稳固了,皇帝若是再想除掉她,便没有原来那么容易。   可是,他甚至太后对苏安容的喜爱,只得压下怒气,面色沉冷的听着。   这一席话却又再次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一个顶峰,上百位官员和后宫的嫔妃们震撼不已的看向苏安容,这次眼中少了嫉恨,却多了几分炙热的拉拢之意。   如果说皇太后要求皇帝赏赐御赐金牌等于是给了苏安容地位的话,那么长公主这样做,就等于是给了苏安容权利!   虽然这个权利看起来不过是打点闺阁中琐碎的杂事,可实际上却是掌管了官员们的后院的信息网。   这个信息网的用处,可大可小,先不说苏安容是不是能够掌控得住,应用得当,单单是这个权利本身就已经令众人极为重视这个少女了。   众人惊叹着,失神着,羡慕不已,几乎是前仆后继的涌上去纷纷给苏安容恭贺敬酒。   这一夜,御花园中的长明灯一直欢庆到天明,从那晚起,一个少女的名字响彻京城。   第二天,苏安容的小院从夜间便被前来送礼的人堵得水泄不通,绫罗绸缎,珠宝珍玩,甚至还有人送奇珍异兽的。   苏安容却连看也未曾多看一眼,命红菱通通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她不是一个豆蔻年华,虚荣单纯的少女,她明白这些礼物背后的深意,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如今她的风头越盛,越是要保持低调。   所以,苏安容只是按照太后的吩咐搬去了她赏赐的郡主府邸,然后便深入简出,从此沉寂下来。   不管街头巷尾,有多少关于她的议论,称赞也好,惊羡嫉妒也罢,她都一笑而过平静对待,这份淡然就连秦未泽也为之称赞。   接下来的日子,苏安容除了打点搬家的诸般事宜之外,便是修身养性,收集关于天香院的一些情况。   她深深明白,站得越高,便有可能摔的越狠,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格外重要。   秦未泽则开始全力准备对付夏宰相的计划,司徒无邪像是消失了一般,这些时间倒是没有怎么出现过。   相反的,自从苏安容名声大噪后,出现在郡主府上次数最多的却是沈清澜。   他每次都带着各种各样的礼物怀着必胜之心前来,最后都因为被拒之门外而郁结愤怒的离开。   眼看殿试尽在眼前,沈清澜咬牙发誓,待他成为状元,一定要让苏安容后悔今日对他的拒绝。   于此同时在皇宫中,曾经名声鼎盛却被苏安容给压下去的六公主已经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夜凉如水,寝殿里的烛火摇曳不定,玉塌上绝色的六公主啪的一声又摔碎第六百七十二个琉璃花盏,风华绝代的脸上竟露出几分怨妇才有颜色。   “公主殿下勿要动怒,那贱人不过走了狗/屎运,总有倒霉的时候的。”追随六公主多年的毕嬷嬷极为心疼的安慰道,“公主切莫为了那个贱人伤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得了。”   “滚!都给我滚!全部都是没用的废物!”六公主天姿国色的脸上有几分狰狞,一想到苏安容得到了御赐金牌,她的心里就像有千万根刺在扎,妒忌的快要发疯。   砰!   一个茶杯在毕嬷嬷的跟前碎成两半,这位老仆不敢多言,灰溜溜的赶紧先退了出去。   那日苏安容册封大典,她以生病为由借故未去,若是换了往常,皇帝一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探望这个最心爱的掌上明珠,可是最后六公主没有等来皇帝的关怀,却等来了一顿训斥。   还是由父皇身边的崔公公专门宣读了奏折,责备她实在不该不去参加册封仪式,还罚她禁足半月。   六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被皇上捧在怀里,谁料这个苏安容的出现不但夺去了她的第一才女的美名,现如今还成为了郡主要夺走她的父皇和皇祖母。   她越想心里越发堵的慌,尤其又想到苏安容即将去接手赏花大会的管理权,气得更是眼冒金星。   修长白皙的十指不知不觉嵌入掌心,猩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来,可是六公主的眼中除了嫉恨的怒火,根本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   “民女许晚秋,参见六公主殿下。”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大殿的门口娉婷站立着一个娴静端庄的少女。   六公主正在气头上,哪里有心思去见任何人,心中责怪那个没用的嬷嬷今天怎么这么没规矩,连通告都没有便将人放了进来。   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要顾及她美好的形象和名声,顿时露出一个疲惫苍白的笑容,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扶着额头道,“晚秋妹妹,你来了。”   “来人,奉茶!”   许晚秋一看六公主弱不禁风的模样,便知道她这是想尽快打发走自己,她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道,“公主殿下,听说再过两日苏安容便要去接管天香院的一切事务了,我又听闻公主殿下病了,所以特意前来探望,看能否帮上一些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六公主脸上的笑容笑得极为难看和勉强,半响道,“妹妹,我今晚头疼的紧,来日再与你商讨吧。”   “晚秋不才,恰好有一记良方可以治疗公主殿下的病症。”许晚秋嫣然笑道,端庄大方的喝了一口茶道。   六公主是聪明人,话点到这里,便即刻明白了许晚秋的真正来意,看来她是要和自己联手对付苏安容啊。   “我的病是顽疾,恐怕妹妹也没有办法可以治疗。”六公主话中有话的道。   “那道不一定,只要公主殿下把交接一事的权利让我来负责,我保管不出一个月,公主的病会痊愈。”许晚秋笑得还是很温婉,可却带了冷意,令人浑身有些发毛。   六公主思索片刻,终于咬牙道,“好!那我的病便全靠妹妹了,若是妹妹真能治好我的病,那么以后我定然会厚待妹妹!”   第194章:奴婢做不到啊   许晚秋认真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若是成功了,晚秋只求一件事,希望公主能够成全。”   “哦?”六公主好奇问道,“说说看。”   “请六公主做媒,将小女子许配给夏宰相的幕僚秦未泽公子。”许晚秋的脸上有些绯红,可是眼神却无比坚定。   许晚秋被诗雅夫人控制了十几年,如果再不借着这次机会找一个良人离开,或许就永远没有机会离开了。   虽然她知道秦未泽并不爱她,可是她却下了决心,定然要得到他。   只要她成为他的正妻,那便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朝夕相处,她不相信自己还得不到他的心!   六公主嫣然笑道,“只是这一件事?那好办,你尽管放心,只要我开口,父皇还是很疼我的,定然能够成就你的好事!”   许晚秋点头,她自然放心,不然便不会私下和六公主交易了。   当然,诗雅夫人也命她要在天香院中对苏安容动手,所以她刚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一箭双雕。   接下来,许晚秋要做的就是联合她自己在天香院中的势力,然后给苏安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永安郡主府上,经过几天的搬家终于把小院中的东西全部打点妥当,并不是苏安容小院里要打包的东西多,而是这个郡主府实在太大!   光院子就有十个,其中竟然还囊括一个小湖,而且太后在赠送院子的时候,还附带了家丁和丫鬟,林林总总共计两百来号人。   所以,苏安容头一件做的就是面试,先考核品性能力,然后再按照每个人的特长分配。   等她好不容易熟悉了家丁后,便开始打点郡主府的各项管理事宜,不了解还好,在她彻底了解后,郁闷了好半天。   原来这么大个院子,看起来是苏安容赚大了,可实际上却是这个不折不扣的销金窟。   上上下下两百来号人,吃穿用度处处都要钱,而且是太后赏赐的人,她还不能够辞退。   虽然她手上收下了太后皇上的赏赐的东西,可那些都是珍宝首饰之类的,根本也不能直接拿来当钱用,最头疼的是,现在她开的当铺也正是发展用钱的时候,所以除去郡主府的开销,再加上当铺的钱,每天至少需要一百金的花销!   这么一算,苏安容就肉痛无比,恨不得将这郡主府转手倒卖出去,也不愿做这个每天只有出木有进的冤大头。   正在她用心琢磨怎么去敲那个看自己不顺眼的皇帝叔叔的竹杠的时候,门外闪过一个丫鬟的鬼鬼祟祟的影子。   “谁在外面?”苏安容冷声问道,她昨日便立下了苏府的规矩,今天就有人想要造反了不成?!   只见是长公主送来的丫鬟未央,她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好几圈,然后赶忙噗通的跪在了地上。   “回禀郡主,奴婢是专程来提醒公主,天香院那边你是不是需要去看看?”未央毫无畏惧的大声道。   她嚣张的口气和说话的内容截然相反,根本不像是奴婢对主子的好意提醒,倒像是主子对奴才的命令口吻。   苏安容像是没有听出她逾越的语气,表面上是一贯的平静从容。   这个丫头从进府来就一直被她安排在外院做些扫洒的工作,实话实说的确是委屈这个曾经服侍长公主的大丫鬟了。   可是,先不说苏安容心中对她原本就有戒心,就算是借此考验她,这个丫鬟也应该老老实实的做事,本本分分的做人。   苏安容一直没有找过未央,并不代表她没有关注她进府以来的情况。   这个未央因为仗着曾经是长公主的人,便总觉得自己高出旁人一等,但是却被安排去和年过半百的婆子们一起去做扫洒的工作,她觉得是大材小用的很。   不但扫洒的工作没有认真完成过一次,而且每日口中都是对苏安容的各种抱怨,说这个新主子刻薄至极。   这些话,苏安容都知道,正准备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再找她,谁料这位主却自己等不及了。   很好,不把自己当主子,对吧,今日正好可以拿来立威。   苏安容微笑着坐在那里,落落大方的打量着地上的丫鬟,漫不轻心的抿着茶沫儿,一点儿烟火气儿也没有。   未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却笃定自己是长公主的人,就算这个郡主再得皇上太后喜爱,不还是比不上长公主尊贵。   她低头看着因为打扫卫生而出老茧的双手,心中又是委屈,又愤怒。   反正这个新晋的郡主看起来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根本没有众人口中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她挺直了脊梁骨,骄傲的抬起头直视苏安容的眼睛道,“郡主,你考虑的如何了?”   未央是为了长公主做事的,看来眼前这个年幼的郡主左右也就那么点斤两,她能把自己怎么着,她敢把自己怎么着!   然而,苏安容就是不说话,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茶,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茶钟盖儿与杯子相碰发出的声响。   未央原本十足的自信忽然有了几分紧张,眼角瞥见苏安容嘴边淡淡的笑意,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寒流窜过脊背。   “你说完了么?”就在未央的冷汗开始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的时候,苏安容终于开口道。   “说,说完了。”未央一时间摸不透她的心思,脸上一片怅然。   “那你可以走了。”苏安容将手中杯子放下,脸上笑容更盛,“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个大佛,红菱,送客!”   未央脸色骤然苍白,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苏安容竟然要将她逐出苏府,被驱逐出门,这可比洗盘子,挨板子可怕上千万倍啊!   要是被长公主知道了,她哪里还有半点活路!   未央这才意识到这个郡主的可怕,赶忙叩首哀求道,“郡主恕罪,求求你!千万不要赶奴婢出门!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这个时候,红菱带了四五个家丁冲到门口,她早就对这个自以为是的未央看不顺眼了,只等苏安容点头便绑了这个嚣张的家伙丢出院墙去。   苏安容站立在原地不动,一双点漆双眸如同古井般清幽,声音平静道,“你有错?这可真是奇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未央头也不敢抬,连连磕头,“求郡主饶恕,是未央无礼,只要不把未央赶回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安容,你还听她废话做什么,养个猪还能卖肉,养只狗还会护院呢,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简直是浪费粮食!”红菱啐道。   苏安容心中极为赞同,可是她留着她还有用,“你什么都愿意做?”   “是!奴婢什么都愿意做!”未央的眼珠骨碌碌的直打转,心中却谋划着这个郡主也不过如此,就只会口上说说罢了。   她未央是谁,是跟了长公主五六年的老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她觉得今日只要虚以为蛇,以后就能够瞅准机会好好报复苏安容。   “恩,其实你说的也对,天香院的事情是要准备一下了。”   “这是天香院的名单,你马上准备一下,然后挨家挨户的开始要会费吧。”苏安容淡淡的道。   会费?从天香院开建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玩意!   未央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表情极为夸张。   要知道天香院的那些千金贵妇们,哪个不是出身高贵,权势滔天!她一个小小丫鬟上门去找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要会费,还不被给扫地出门,给当疯子一样赶出来!   红菱也是一怔,不久便恍然大悟,敢情苏安容这几日足不出户在家里想出的解决经济危机的点子,竟然是这一招!   让未央出面去敲竹杠,不得不说是高招啊!   一来,坏人让未央给当了,说不定等钱要来了,苏安容还要大义凛然的斥责这个丫鬟一顿,将她赶出苏府。   二来,钱也都进兜里了,不管是多是少,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不是。   红菱努力憋着笑,越看苏安容越发觉得,这妮子是一天比一天腹黑了。   “怎么你跟长公主的时间不是很久么,难道你不认识路?”苏安容脸色一沉,声音清冷的道。   未央见她生出几分怒意,不由得额头上冷汗冒的更加厉害,心道反正这件事是打着苏安容的旗号,不管成不成功都和自己无关,便咬牙应了下来。   “我去,我去!”她恭敬的说道。   苏安容摆摆手,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   “是!”未央接过名单,低头一看,差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只见宣纸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以外,还有五个刺目的大字,每人一百金。   “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若是你要不回来会费,你也不用回来了。”苏安容咂了一口茶,淡淡道。   未央双腿一软,差点就要栽下去,天香院一共有一百二十五名会员,这样算来岂不是要一万两千两百金最少?!   “郡主……我做不到,不!是奴婢做不到啊!”   第195章:我只希望你能够和我分享胜利   未央噗通跪倒在地,这次连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也没有了,机灵的双眼红了一圈,连连求饶。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留你何用?”苏安容声音平静的说,这话却如阵雷一般敲打在未央的心坎上,吓得她哆嗦起来。   长公主把她送到苏安容身边,就是本着好生伺候这位郡主的目的,可是她却因为无能被赶出门的话,最后只会落得个被活活打死的下场。   丢了长公主的脸面的人,有几个活得长久的。   未央悔不当初,真不应该听信了夏嫣的话,相信这个郡主是个好欺负的,以为还能够仗着资历老,骑在她头上,看来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   旁边的家丁见到这个情形,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年纪轻轻却很有魄力的郡主十分钦佩。   要知道这个未央原本跟着长公主的时候就经常作威作福,他们之中有不少受过她的气,只是碍着长公主不敢和她计较。   后来未央跟着进了郡主府,也是一副把自己当主子的样子,经常脾气不顺了,还摔东西骂人。   现在家丁们看见她被苏安容这么修理,心中那叫一个解气,纷纷暗自叫好。   “郡主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不听郡主的话了。”未央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哀求道,“只要郡主不让我去收会费,我什么都听郡主的。”   苏安容再也没有出声,眼神冷静得有些吓人。   挑三拣四么,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糊弄的?!   “啪!”一声巨响,苏安容重重的用手指在桌上一叩,“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未央被她的威势所摄,吓得噤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又说错了话,可是让她去要到那么多的会费,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给你一天的时间,由石头陪着你去要,若是傍晚之前你回不来,或是要不够一半的会费,那么就逐出苏府。”苏安容一字一顿道。   未央一听,苏安容把会费变成了一半的数目,也就是五万一百金,她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心中感激她放自己一马。   如果说之前未央对苏安容是轻视,后来变成了畏惧,那么现在心中对她便是多了几分感激。   “郡主都给你减少了一半的任务,你若是再做不到,不劳郡主费心,我第一个出手把你送回长公主那里。”红菱补充道。   未央赶紧伏地诚恳道,“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石头便带着一身冷汗的未央离开。   房间里,红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奇问道,“好妹妹,快从实招来,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苏安容也跟着笑起来,却神秘道,“等她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呀!果然是当了郡主的人,竟然还敢跟姐姐卖关子,看我饶不饶你!”红菱笑着便上前挠她的痒,两个人疯做一团。   房间里,看不见的黑暗中,暗影那双眼睛始终深情又极为复杂的看向红菱。   日光西斜,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苏安容用完晚饭,独自在郡主府后院的湖边散步,她发现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过秦未泽了。   因为她已经搬到郡主府,所以便把小院送给了他,只是这些天他似乎比自己更忙。   她忽然有些担心他,不知道他计划对付夏宰相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可惜,她的身边只有暗影一个高手,如果能够多出一两个或许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暗影,毒蛛一事,你办的如何了?”苏安容低声问道,目光沉浸看向粼粼碧波的湖面,像是在自言自语。   树丛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恭敬的候在她身旁,应道,“已经有了眉目,请主子再给我一些时间,说不定用崔公公的血真的能够吸引到其他暗卫的毒蛛。”   “好,我要百分百的肯定。”苏安容命令道,“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这些毒蛛我有大用处。”   暗影有些为难的顿了顿,随后坚定的点头。   “我去小院,你等会在外面等我便好。”苏安容道。   “是,主人。”暗影恭敬应道,他指点她和秦未泽的关系非比寻常。   一个时辰后,苏安容来到小院,却没有找到秦未泽的身影,而且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可以询问。   所以苏安容只好问左邻右舍,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竟然将所有的丫鬟都遣散一空,而且有三日没有回来了。   她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总是有些不放心,转身重新进入小院,然后在一个香案上发现一封精巧的信。   白纸黑字上是秦未泽潇洒的字迹,“这几日有要事出行,勿念。”   苏安容看完,心中更是不明白,他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有什么不能够告诉自己,要这般神神秘秘。   她算了算时间,估计今晚未央是肯定无法将会费要齐,所以不如她就在这里等候秦未泽的归来。   时光一点点的过去,苏安容捧起一本书籍,细细的看。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然黑透,苏安容揉了揉酸麻的眼睛,正欲亲自点燃一盏烛灯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环住了她的芊腰。   “未泽?”她的脸上惊起一片浅红,有些意外的喊道。   “你来了。”秦未泽淡淡的说,声音里却满是宠溺。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只要稍微一松手她就会彻底消失不见一样。   他又将头深深地埋入她乌黑如瀑的长发中,身体有种轻颤的悸动,双臂力气越来越大,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安容被他抱得有些痛,却只是微微蹙眉,并不做声,反手抱着了他。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和平时不太一样。   黑暗中,只听得见两个人如雷一般的心跳。   “你……”她想要问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黑暗中,秦未泽完美的侧脸美得不真实,他伸出修长的指,轻轻地碰触她的唇。   她的心如鹿撞,脸顿时浮起一片红霞。   紧跟着,他忽然低下头吻她,那样的小心翼翼,温柔而炙热的吻她。   温热的唇紧紧地压着苏安容的唇,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张地抓住他的衣服。   往常平静温柔的秦未泽,今日到底怎么了?   苏安容不懂他的激烈举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看着仿佛入了魔的他。   秦未泽察觉她的视线,炙热的双眸像是被什么击中,一下子变得清澈,他停住了手,松开怀中的她,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她关切的询问,凑近去看,只见他一袭雅致的青衫上,竟然有斑驳的血迹。   她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盯着他,加重了语气,“你去刺杀夏宰相了?”   “不要再问了。”秦未泽忽然抬头,眼神复杂的看向她,用手指覆在她的唇上,一字一顿道,“安容,你答应我,不管我以后做了什么事情,你都永远不离开我。”   苏安容安静下来,半响后,认真答道,“我无法保证。”   “倘若有一天,你若是厌恶我,那么我离开是两个人的解脱。”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厌恶你?”秦未泽拉她进怀里,目光渐渐飘远,眼底有一丝惆怅的忧郁。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鼻尖抵住鼻尖,暧/昧而旖旎,“等我完成大事,我一定会来娶你。”   “可是,这件事我也无法有百分百的实力保证一定能够顺利完成,或许为了达到目的,我会采取一些手段。”   “安容,你可能够接受我有不能告诉你的秘密,或许有些事情可能会伤害到你的感情?”   苏安容听得一头雾水,她明白秦未泽的目标是夏宰相,也明白对付那个地位高权势大的人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矛头也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啊。   “未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能够体谅。”   “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只是需要你保护的人,我想和你并肩而立,想和你一起完成你的大事。”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相信我,可以不要把我当成外人,当成一个完全依赖你的人么?”   “我想要做你的帮手,和你同进退,一起完成你的大业。”   秦未泽怔在原地,他心中的感受此刻只能用震撼二字来形容。   世上千万女子,可是能够说出这番话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坚韧清秀的少女一人!   他感动的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喃喃道,“安容,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不要那样聪明,那么坚强。”   苏安容却莞尔笑了,眼睛亮亮的,“若是我改变,那就不是我了。”   “是啊,可是……”秦未泽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声音有些低哑,“人太聪明了,会活的很辛苦。”   “我不希望你冒险,我只希望你能够和我分享胜利,快乐。”   “如果不劳而获,那又有什么乐趣。”   “如果不能够和你并肩而战,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你支持,那又有什么意义。”   第196章:别动,除非你想死   苏安容的声音很温柔,可是语气却极为坚定。   秦未泽的心又温暖,又酸涩,有些话苦涩的涌上喉头,最后始终也没能真正说出来。   “安容,今晚你可否帮我做一件事。”   “我查出每隔三个月的这个时候,他的府上都会有秘探前去。”秦未泽淡淡的道,眼神变得有些沉重。   “好。”苏安容应道,心中知道他已然默许了自己方才的建议,将她当做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她忽然又想起他身上的血迹,抬起头紧张的问道,“你身上可是受伤了?等我帮你包扎完伤口,再去吧。”   秦未泽却坚定的摇头,“我无妨,我回来便是换一身衣服的,我还要出去。”   “这么着急?”苏安容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夏宰相那边就交给你了,我明晚之前会回来。”秦未泽松开手,认真道。   “好。”苏安容见他眼中的焦急,不好继续留他。   秦未泽转身走入内室,很快换了一身夜行衣,丰神俊朗的他在黑色的衣服里有种异样的神彩。   苏安容怔了怔,明白他此行定然去做十分危险的事情,不由得拉着他,叮嘱道,“小心,我明晚会来等你。”   秦未泽笑着捏她的鼻尖,“放心,乖乖等我。”   他又顿住脚步,回头道,“天香院那边,你要多加小心六公主身边的毕嬷嬷,她是诗雅夫人安排的人。”   “还有,别太辛苦了。”   苏安容莞尔道,“明白,你也一样”   她心中一片温软,一向知道秦未泽的心细,可是听到他专门为了自己去打探天香院的事情,还是很感动。   没有料到原来诗雅夫人的手伸的那么长,竟然一早就安排了人在六公主那里。   看来皇宫之中,个个都是人精,以后她必须更加小心应对,免得一不小心便遭了道。   摇曳的灯光将秦未泽的影子拉得极长,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苏安容并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转身出门离开。   小院外,秦未泽其实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一路跟着她,直到确定苏安容和暗影都去往夏宰相府之后,才转身离开。   他的目的地,是镇远大将军的府上。   月上树梢头,木梁上一双燕子扑腾飞舞跃起,司徒无邪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这位铁血将军夜间从不点灯,传闻他有一双夜视眼,不需要任何光亮也能够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他能够单枪匹马潜入敌营一刀将酣睡的敌军将领枭首而归的真正原因,这也是他最传奇的事迹之一。   然而,今夜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下,一双沉着冷静的眼,一根冷箭瞄准了这位将军的床榻。   咄!咄!咄!   三根像泛着青色的冷箭,宛若吐着红信子的毒蛇,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快如闪电地准确射向了床榻上人的太阳穴。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传来一丝冷笑,司徒无邪的身体像是本身有某种感应功能一般,竟然在冷箭即将刺中身体的前一刻,硬生生往左横移了两寸,恰恰才躲过了刺穿的厄运。   “秦未泽,我知道你暗杀诗雅夫人不成,下一个目标便是我。”   “真是可笑,你以为我会连续两次都栽在你阴险的手段上吗!”   司徒无邪的话音才刚落,紧跟着便又有冷箭破空的声音响起,三根利箭迎面击来。   “既然都找上门了,有种当面单挑,这么鬼鬼祟祟的躲在黑暗里放冷箭,你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他一声厉啸,双脚蹬地,身子往前一倾,回头望去,只见冷箭几乎全部没入床榻,可见对方功力极深。   不管司徒无邪如何言语讥讽,黑暗中的秦未泽都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敏捷迅速的从腰上拔出冷箭,上弦,瞄准,发射,根本没有任何停顿,甚至眼睛都没有眨过一次。   一瞬间,四周都是嗤嗤破风之声,司徒无邪被笼在黑色箭影里,情况危险至极。   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凛然冷笑,妖孽的双眸瞬也不瞬的一下子锁住冷箭飞出的方向,“秦未泽,你企图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取我性命,实在太过小看我。”   电光火石间,司徒无邪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道淡影,穿透密密麻麻的箭雨,将至秦未泽的藏身之处,几乎是一瞬的功夫,两人便已经撞到了一处。   司徒无邪即刻倒肘提腕,从袖中抽出一柄细长的耀着黑光的匕首,狠狠向秦未泽的咽喉处刺了过去!   但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忽然发现秦未泽那双隐藏在乱发中的眼睛,竟然是一片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不似人!   然而秦未泽的全副注意力,也全部放在司徒无邪的身上,他等的其实也是这一刻。   几乎是毫无声息的,秦未泽双手极其迅速地一错,倒拔冷箭,极巧妙的扣向司徒无邪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像灵活的毒蛇,刺向司徒无邪那双冷厉的眼睛。   司徒无邪闷哼一声,右手死死缠着秦未泽的手腕,然后右脚迅猛出击向对方腹部进攻。   秦未泽强行避过了那脚,身形一侧,感到左肩上一凉,知道被司徒无邪手上的匕首划破了血肉。   “别动,除非你想死。”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声音极冷。   “哦?你以为你杀得了我。”秦未泽的脸上是一贯的从容平静,没有一丝的畏惧和恐慌。   “的确,我现在杀不了你,因为那个丑八怪受了你的欺骗。”司徒无邪的嘴角满是嘲讽,“倘若我杀了你,她定然会恨我一辈子,可是她最应该恨的应该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你以为你杀了诗雅夫人,杀了我,就能够掩盖真相,让她成为真正的郡主?”   “你以为按照她的性子,会不去查清楚当年她的真正身世?”   “你以为以她的聪慧机敏,会查不出真相,会不知道你今日做的事情?”   司徒无邪仰天冷笑,“终究,你还是不懂她,你根本就没有资格陪着她。”   第197章:她不缺钱   “哦?”秦未泽淡淡说道,并不为所动,眼神沉静的如一汪幽泉,看不见底,“这个似乎要让安容来选择。”   “秦未泽你别以为你能够骗她一辈子,终究有一日,我要揭开你的面具。”司徒无邪手上的匕首更深一分,眼中戾色大作。   秦未泽平静的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冷声道,“那你要快点,别在动手前,莫名没了性命。”   秦未泽的眉宇间,眼瞳里,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是镇定和强大的自信,他似乎笃定司徒无邪不会真的动手杀他,哪怕此刻刀锋已经刺入肌肤,流出刺目的鲜血。   司徒无邪双目有几分狰狞,额头上青筋凸起,正如他方才说的,他若是想得到苏安容的心,便不能私下杀死秦未泽。   “你既然不动手,那便到我了。”秦未泽冷声道,眼神渐渐变得寒冷起来,有一股极少出现在他身上地冰冷杀气开始显现。   他的手腕里寒光乍现,转眼间一根冷箭便朝着司徒无邪的面门射去!   司徒无邪未料到他还有这一招,面色一凛,骤然收回架在秦未泽脖子上的匕首,翻身闪避。   “你输了。”黑暗中,秦未泽的身形闪过,遁入窗外,清冷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浑身有些发毛。   司徒无邪避开那致命的偷袭,再起身的时候,已经追不上秦未泽的形迹。   妖孽的凤眼冷冷的眯起来,他心中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输了,输了什么?   忽然,他面容瞬间严肃凝重起来,不由得迅速起身,朝门外飞奔。   难道秦未泽使的是声东击西,今夜真正的目标是诗雅夫人?!   皇宫中,诗雅夫人的寝殿安静的令人极为不安,司徒无邪一路走来,竟然连个宫女都未曾看见。   紧跟着,他却看见了一幕心惊的画面,威严的诗雅夫人面色青白的躺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腹部正插着三根冷箭,大片的血液将地上染成刺目的猩红。   司徒无邪心头一颤,几乎是整个人横飞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到床榻上去。   诗雅夫人气若游丝,脸上已经渗出淡淡黑气,眼看是活不了多久了。   “你忍住,我这就去叫大夫来!”司徒无邪额上地汗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子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训练自己,控制自己的强大的诗雅夫人。   记忆中,那个女人是永远都不会被击倒的,哪怕天塌下来,她也能够用那双瘦弱的肩膀顶起来。   可是,她竟然真的要死了,司徒无邪的心头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极苦。   诗雅夫人终于皱了皱眉,嘴角竟然扯出一个冷笑,声音轻飘飘的道,“你自由了。”   司徒无邪的心像是被万箭刺穿,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握紧她双肩,无比郑重的道,“你不能死,你辛苦把我养大,必须看着我为你报仇,把欠你的债还完!”   诗雅夫人勉强的睁开眼,眼神全是嘲讽,冷冷道,“这冷箭是淬了毒的,毒已入骨,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活不下去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心底是恨我的。”   司徒无邪浑身寒冷,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他从小就感慨命运的不公,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生下来就要背负那么重的责任,要去未从未谋面的父母报仇,更欠下诗雅夫人一条性命的恩情。   司徒无邪挣扎过,彷徨过,痛苦过,可是最后还是接受了宿命的安排,成为诗雅夫人锻造的一把利刃。   他已经不记得这么多年以青面阎罗的身份杀死了多少人,他只知道,一日不手刃当朝皇帝姬瑜和,夺回皇位,一日就没有还清欠下诗雅夫人的债。   诗雅夫人眼光渐渐焕散,缓缓说道,“你父亲是个好皇帝,你母亲更是个贤德的皇后,若,若是你那时有多一些记忆,便会懂得我的恨有多深。”   司徒无邪浑身有些颤抖,他从未见过诗雅夫人这么温柔的说过话,印象中的她总是冷如冰霜,威严而难以靠近。   可是,现在她提起先帝姬瑜言和若兰皇后的时候,眼睛是那样明亮,像是天边最璀璨的明星。   这一刻,司徒无邪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她根本就不爱她早死的夫君,真正爱的是——他的亲生父母。   所以诗雅夫人当年在发现姬瑜和对姬瑜言下毒手,放蛊毒企图篡位的时候,竭尽全力连夜赶去感业寺,想要救出他的母亲若兰皇后……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拿玉龙子的女儿和你互换身份?”诗雅夫人忽然觉得很冷,缩了缩身体,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问道。   “因为她在明,我在暗,这样才能够真正对付姬瑜和,更有机会杀死他。”司徒无邪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只猜对了一部分……”诗雅夫人的眼神越发温和,慈爱的凝望着他,缓缓道,“孩子,你如今还有选择,若是你想走,便离开吧。”   司徒无邪震惊无比,几乎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但是,你不能带苏安容走。”诗雅夫人眼神寒冷道,“秦未泽不是个简单的对手,他会帮助她。”   “这样哪怕我死了,想必姬瑜和也活不了多久,孩子,你终究是太心软。”   “倘若你有那秦未泽一半的狠辣,也不至于会造成今天这个局势。”   她的声音渐渐黯淡,宛若她惨白的脸上,眼眶已经青了一圈,似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出几个字,“做个选择吧。”   空荡荡的大殿中,诗雅夫人的声音消散无声,司徒无邪怔立在原地,许久,许久。   皇宫中传来诗雅夫人遇刺身亡的消息的时候,苏安容刚刚从夏宰相府守夜回来。   红菱关切的拉住她,紧张道,“如今局势越来越不安稳,皇宫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听说皇上龙颜大怒,下旨彻查凶手,如今整个皇宫都乱成一团,人心惶惶。”   “以后你夜里还是不要随意出门,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要疯的。”   “诗雅夫人死了?”苏安容着实也被惊到,脑海中那个威严,运筹帷幄的女子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强大,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她心中隐约猜到什么,不由得问道,“是谁发现的,可有什么可疑嫌犯?!”   红菱叹了一口气道,“是巡视的宫女一大早发现的,听说是中了冷箭而死,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僵了。”   刺客,又是刺客。   苏安容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件事定然不会是司徒无邪所做,莫名的想起秦未泽身上斑驳的血迹,她忽然站起来就要出门。   “你又是要去哪里?”红菱关切的拉住她,这个丫头怎么就听不进自己的劝告。   苏安容顿住脚步,冷静下来,现在的确不是出门的好时机,而且秦未泽也说了今晚才会回小院,此刻就算她去寻他,也不一定找得到人。   “好,我不出门。”苏安容想起另外一件要办的事情,不由得问道,“一日的期限已到,未央人呢?”   “未央还未回来,估计是难要到那么多的会费。”红菱丝毫不看好那个女子,皱着眉头道。   苏安容点头,“不错,不过,她并不缺钱。”   “毕竟以她的能力,把所有的私房钱拿出来,凑够五万金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红菱这才真正明白苏安容的用意,不由得拍手叫好道,“你这妮子越来越坏了,原来一开始竟是打的这个主意!我真是服了你了!”   苏安容想笑,却因为诗雅夫人的事情而有些沉重的笑不出来,只是淡淡道,“现在郡主府上花销很大,而且未央着实需要狠狠敲打一番,这是以解燃眉之急的办法。”   “是啊!五万金,估计那丫鬟此刻哭都要哭不出来了!”红菱神采飞扬道,“这一招实在漂亮开!她如今没了钱,又得罪了天香院的那些贵人,眼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郡主府待着了。”   “安容,你是不是顾着长公主的面子,所以才留下她的?”   苏安容点点头,“不错,她毕竟是从长公主那里出来的人,就算有再大的不是,始终要留几分颜面。这次的教训,若是她还是记不住,我便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红菱赞同的看着她,正要说什么,只见管家前来通报,石头和未央二人此刻正在外面等候召见。   “说曹操曹操到,我这就要账房来,准备收钱。”红菱雀跃的先一步出门,心情大好。   很快,未央和石头便进入正殿,石头先上前凑到苏安容的耳边说了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未央按照她的吩咐走遍了一百二十多家的府院,最后只要不到一万金的会费,但是未央因为恐惧苏安容会将她逐出门,最后肉痛的咬牙,吐血的变卖了所有的钱财首饰,勉强凑足了五万金,想来请求苏安容的谅解。   第198章:选择忠诚,还是死路   苏安容平静的看向地上的未央,语气中不觉已然多了几分威严,“你将昨日挨家挨户去要会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是,郡主。”未央诚惶诚恐的叩首,丝毫不敢怠慢的将实情一一道出。   她昨日去索要会费,一大半的人将她拒之门外,少数在听到永安郡主的头衔后,还是留了面子和余地,也有极个别的干脆利落的交出会费的。   其中闹的最厉害的就是姜家,未央人话还为说完,便被姜家的人拿棍子赶了出来,不过碍于她原来是长公主的人,也没有打的太狠。   “郡主你看,这都是姜家那群狗奴才干的。”未央伸出胳膊,所见之处都是一片青紫,“他们不尊重郡主,实在是可恨!”   未央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心态已经和昨日截然不同,如今她的全副家当都给了苏安容,以后的半辈子恐怕都要指望这个郡主。   未央虽然平日里嚣张了些,可却是个极为玲珑剔透的人,就如同长公主说她的那样,办事也是很有能力的。   从她前去索要会费的那刻起,她就渐渐明白了苏安容的深意。   虽然苏安容表面上是在敲打她,可实际上却借着她一箭三雕。   第一件,便是通过她来筹集资金,彻底断绝未央的所有退路。   第二件,便是用未央投石问路,摸清楚天香院对苏安容的态度。   第三件,便是给未央最后的一个活命的机会,让她选择忠诚,还是死路。   未央很明智的交出了这十几年的所有积蓄,并卖命的去索要会费,来表面自己的态度。   她明白,苏安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的了,若是换了其他狠心一点的主子,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随便找个罪名,就能够夺了她的钱财,将她整死。   经过这一闹,未央彻底的服了这个年纪不大的郡主,心中的怨愤也早被畏惧和钦佩替代。   “好,我明白了,你且退下休息吧。”苏安容说道。   “多谢郡主。”未央满脸喜色,千恩万谢的叩首离开。   石头却没有走,留在原地,一直瞧见未央离开很远后,才开口,“小姐,未央毕竟是长公主的人,真的可靠吗?”   苏安容答道,“石头,你记住,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对于未央这样的人,唯一不变的是永远的利益。”   “小姐远见,石头明白了。”石头向来一点就透,此刻顿时明白她的真正含义,这个世上永远不只是有黑和白之分,更多的时候是灰色地带。   “石头,当铺的事情,我就全部交给你,这里是些当年我打点当铺的笔记,应该对你有帮助。”苏安容起身,从屋后的箱子里取出两三册齐整的本子郑重的递给石头。   “这些日子,我无法顾及当铺的生意,就辛苦你了。”她信任的看着他,这个少年从未让她失望过。   “小姐,你放心,等当铺稳定下来,我就把旁边的三家店子也盘下来。”石头眼睛明亮的说道,能够帮到小姐,这一直是他最大的心愿。   苏安容心中微暖,明白石头看出郡主府的资金用度的庞大,不由得嫣然笑道,“你专心把这一家当铺打点好,至于资金的事情,眼前的五万金至少能够用大半年的。”   “而且,我马上要接手天香院,钱肯定是不会少的。”   “你把这个当铺当成是历练的地方,千万别急于求成。”   石头郑重的点点头,眼底是对苏安容的心疼,“小姐,别太辛苦了,其实我知道小姐其实更喜欢在小院住,只要小姐你愿意,我和姐姐都不怕苦的。”   苏安容清雅的眉宇间涌起一丝无奈,“你不懂,若是不尽快变得强大,或许有一天,我会连自己都保不住。”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很多事情,不是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   毕竟她是女子,只是个女子,在凌云国她终究要嫁人的。   马上就要到殿试的日子,她知道那个时候,将会发生何等的大事。   她的唇咬的有些发白,想到秦未泽和司徒无邪的事情,更是头疼无比。   石头见此心中不忍,想要伸出手去抱住眼前明明稚气未脱,却异样坚强的少女,可是手才伸出少许,便又局促的收了回来,心中乱成一片。   他如今,没有资格去关心她,总有一天,他要成长为足够强大的人,去保护她。   “石头,你退下吧,我要整理天香院的情况,明日要打仗了。”苏安容笑道。   石头郑重应声,“小姐你尽管放心,当铺和郡主府有我在,绝对不会出事。”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我的那些兄弟安排在了郡主府,而且请来了专门的武艺师父,每晚都会练习精进,绝对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   “那就好,这支力量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够泄露半分出去。”苏安容的眼神中有一丝忧虑,淡淡道,“最近京城实在不太平,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一日时光很快过去,夜不期而至降临。   苏安容一个人前往小院,点一盏烛火,等着秦未泽。   夏季的夜晚有些闷热,窗外蝉鸣的声音聒噪的令人心情更加烦乱,苏安容挑着灯芯,思绪则不知不觉飘远。   昨晚,她按照秦未泽的话去了夏宰相府。的确发现夏宰相在和人密谈,但那人并非是敌国的人,而是夏宰相的一个幕僚。   秦未泽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误判?!   疑惑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苏安容包裹住,无处可逃。   感情上,她应该毫无条件的去相信秦未泽,可是她却说服不了自己的理智,甚至她有过怀疑,诗雅夫人的死会和他有关系。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那样一个优雅高贵的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   她坚信,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自己未曾考虑周全的地方。   更深露重,已经是夜半三更,秦未泽却还没有回来。   苏安容幽幽叹气,看见桌上的羊脂玉的酒壶,犹豫片刻,斟了一小杯,浅浅喝下。   馥郁的花香流淌在舌尖,令人迷醉,这是上好的牡丹蜜。   才一杯,她便有些晕眩,不由得放下了酒杯,强撑着站起来。   可是,她竟然连站都要站不稳,清澈的双眸,此刻一片迷蒙,摇摇晃晃的险些要跌倒。   “这是怎么回事?”她自语道,忽然意识到可能是那杯酒出了问题,于是即刻想要呼唤门外的暗影,谁料这个时候她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淡淡的药草香气袭来,苏安容一颗心也稳定许多,她低声道,“未泽,你终于回来了。”   “你故意放了醉人的酒,是怕我知道真相以后,会不原谅你么?”   “你故意引开我去宰相府,然后去刺杀了诗雅夫人……”苏安容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一袭青色从未这样令她心烦意乱过,心中有什么挣扎,撕裂开。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不要这般聪慧。”秦未泽将她抱起,走向床榻,声音沉着优雅,却夹杂了一丝清冷。   柔软的床榻,熟悉的淡淡药香,还有那双高贵深邃的眼眸,苏安容像是跌入无底的黑洞,眼皮重得快要睁不开。   “你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秦未泽的声音像是从最遥远的天边传来,听得有些不真切。   苏安容掐住手心,想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她勉强撑着不闭眼,感觉到他滚烫的鼻息在身侧游动。   她心乱如麻,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不应该是这样。   哪怕秦未泽是为了帮助自己扫除一切障碍,也不应该去刺杀诗雅夫人,这样的一个男子,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优雅男子,她怀疑了。   “安容,我害怕失去你。”他骤然搂着她一个翻转,声音有些微喘,将她压在身下。   “你,你要做什么?”苏安容声音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端,她意识到那酒里竟然是加了东西。   她的面色泛着绯色的潮红,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雾水般晶亮,白皙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曲线玲珑的胸口随着她深重的呼吸起伏,那完美诱人的弧度更令人心跳加速。   此时的苏安容,有着少见的柔媚,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很独特韵味,秦未泽很喜欢,眸色更深。   他本不应该用这种手段得到她,可是他没有时间了,而且司徒无邪的出现,令他恐慌而不安。   如果,他想要将苏安容光明正大的带回去,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怀有他的子嗣,不然就算保住苏安容是郡主的地位,她也无法成为他真正的妻。   “安容,我想要你。”秦未泽修长冰冷的手温柔的碰触到她灼热的肌肤,苏安容浑身颤抖着,本能的缩着身子就躲,可是不管怎么躲来躲去,最后反而更躲到他怀里,让两个人贴的更近。   “为什么?”她忽然猝不及防的拔下头上的墨玉簪子,尖锐的一头正刺在秦未泽的颈脖上,眼神清冷如冰。   第199章:我答应过你,要娶你   秦未泽怔住,脖子上刚刚结痂的伤口一下子被划破,流出血来,她手里握着的正是他送给她的玉簪。   “安容,难道你不愿意吗?”他温柔的问,握住她的另外一只手,眼神温柔深情看她。   视线交错,哪怕她神识迷离,也能够看得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可是,她不喜欢这种方式,更加不喜欢他欺骗自己。   “如果你今日用这种方式得到我,我也会离开你。”苏安容的声音极冷,“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   “你可知你并非是先皇之女,而是医圣玉龙子的女儿,东方梦瑶的妹妹。”   “你的原名应该叫做东方安容。”秦未泽缓缓松开手,迷乱的眼神渐渐清明,嘴角涌起一个苦涩的笑。   这个真相来得太突然,苏安容的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未泽。   怎么可能会这样,她好不容易刚刚接受了这个身份,好不容易庆幸能够找回皇祖母和姬静默这样的亲人,可是这竟然只是一场骗局?!   这让她怎么接受,怎么相信!   东方梦瑶,玉龙子,一切听起来那么遥远,可是仔细想来,这一切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苏安容只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安容,希望你能够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秦未泽淡淡道,眼中情绪复杂,“原本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你,可是现在出现了变数。”   “我杀不了司徒无邪。”   苏安容不由得用双手捂住头,只觉得头痛欲裂,再也无法多想。   “安容,我答应过你,要娶你。”   “可是,你若不愿意我这样得到你,那么我只能用其他法子。”   “对不起,这次是我鲁莽了。”   ……   她想不通,秦未泽到底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把她当做棋子一样的利用,还是后来发现了真相,想要为她保住郡主身份,所以去杀人,甚至她已经无法分清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可靠,他的那一句话才是真,哪一句话才是假。   苏安容几乎听不清他又说了些什么,只觉得累到了极点,浑身乏力的晕倒过去。   秦未泽望着睡熟的她,双眉紧蹙,轻柔的将她手中的墨玉簪子放在枕边,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深情的凝望着她。   他知道她的倔强,也明白勉强得到她的后果,可是他始终抱了一丝的侥幸,觉得若是真正得到了她,让她有了自己的子嗣,这样才会永远拥有她。   然而,他现在犹豫了,因为他有种感觉,若是真的强要了她,或许才是真正的失去她。   目光所及,瓜子般的精致五官,没有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不经刻意修饰,越发显得清秀无伦。   摇曳烛光里,曲线柔美的粉颈在烛光下隐隐泛出诱人的光华,令人心动。   这样一个女子,是第一个令他心动的人。   秦未泽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拂过她长长的睫毛,滑过她白皙如玉的颈,游弋到她平坦的小腹,虽然隔着一层衣物的遮蔽,可是他的手却一阵战栗,眼中有欲念涌动。   只一步,他便能够彻底的得到她。   他忍得辛苦,浑身发疼,优雅的脸上浮现的是克制,隐忍,压抑和痛苦的表清。   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这么简单的碰触,温柔扯开她的上衣,缠/绵的吻落在她细致的锁骨上,留下一串嫣红的印记。   白皙的肌肤浮起淡淡的粉红,苏安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出声。   他心跳如雷,忽然住手,他慌张的起身,沉静的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   很快,双眸中的热度慢慢地冷却,方才的疯狂也随之消散,额头上隐忍的汗水顺着颈脖滑落,渗入伤口中有种独特的刺痛。   秦未泽终于恢复了寻常从容沉静,他没有勇气再回头看床上的苏安容,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天色渐明,苏安容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无比,她猛地想到什么浑身一震,赶忙起身。   脑中是昨夜记忆的碎片,秦未泽清冷的声音似乎还绕在耳边,听得有些不甚分明,可是她心中的震撼却是铭记于心,尤其是关于她真正的身世一事。   她裹紧身上凌乱的衣衫,发现除了锁骨上的殷红的吻痕之外,昨夜并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   苏安容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望向周围,竟然吃惊的发现自己躺在郡主府的卧室中。   她轻揉着眉心,一双清澈的眼眸渐渐清明坚定,昨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需要时间消化。   咚咚咚,门外响起红菱的声音,“安容,不好了,你赶紧起床出来看看。”   “好。”苏安容应声道,将那些头疼的事情暂且抛之脑后,快速梳洗一番,素净的走了出去。   原来就在这时候,天香院的那些贵妇千金们在未央前去讨要完会费之后,今日一早便集结前来郡主府集体发难要索要个说法!   当然,这其中主要是许晚秋和姜素素暗中鼓动各方面关系,直接导致了这次贵妇千金们不顾仪态堵门索要说法,甚至还有不少人扬言若是真让苏安容接管天香院,那么她们就集体退出天香院。   与此同时,皇宫中皇太后也和皇帝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   引发这场讨论的原因很简单,是六公主忽然变得格外乖巧和孝顺,哪怕在禁足期间还不忘抄写佛经送往皇帝那里以明悔改的心意。   众朝臣被公主的孝行打动,又听闻新封的永安郡主仗势欺人去索要会费一事,强烈对比下,有不少朝臣上奏皇帝,要公平对待各个公主郡主,不能够太过偏爱哪个,不然太过骄纵溺爱,定然会横生事端。   所以,皇帝即刻明确的找太后表面态度,大致意思是既然御赐金牌他都赐给了苏安容,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所以也希望这位太后能够控制分寸,不要太过溺爱这个永安郡主。   太后顾及全局,不好多说什么,最后也顺了皇帝的意思,所以今日这些贵妇千金们才敢兴师动众的到郡主府上耀武扬威。   第200章:狐假虎威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许晚秋带头联合了六公主和姜素素私下串通鼓动的,为的就是给苏安容制造麻烦,打一打她的嚣张气焰。   许晚秋的心里十分清楚一下子是肯定无法扳倒苏安容这个大神的,但至少需要争取到一定先机,不能够处处受制于她。   这次集体发难,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苏安容知难而退,让她这个“外行”知道天香院这个圈子不好混,让她选择离开。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通过控制六公主身边的毕嬷嬷得到天香院的全部控制权,这,就等于是一场小小的逼宫。   如今诗雅夫人已经死了,许晚秋头顶上的大山也轰然坍塌,她现在是自由的,若是能够得到天香院这么大的势力,那么以后的日子就能够完完全全按照她想要的去过。   富贵逼人的郡主府,朱漆大门前,被无数大大小小无数顶轿子和家丁包围住,正陷入僵持的局面。   许晚秋和姜素素凑在一起暗自得意,心道你苏安容根本就不是这个富贵圈子里的人,想要挤进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么大的动静,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把红菱小小的惊吓到。   眼看着长安城中这么多的达官贵人全部凑到了一起要惹事,实在令人打心里窝火。   谁不知道苏安容是皇帝才册封的永安郡主,而且还得到了御赐金牌,这些人还敢联合上门找茬,根本就是故意欺负苏安容对长安城的上层圈子人生地不熟,想要敲她一榔头!   “一群兔崽子,咱们还没出手,对方都已经要上房揭瓦了!”红菱的火气盖住了担忧,甜美的五官覆上一层怒气道,“妹子,你干脆拿出御赐金牌将外面的人统统拿棍子一并赶了去,实在欺人太甚!”   苏安容摇头,“这里不同于琅琊山,在那里说句直白的,山高皇帝远,还能够用武力解决一部分问题,可是现在在京城,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哪里是那么容易击溃的。”   “要对付这群人,必须一步步的来,绝对不能够硬碰硬。”   红菱焦急的跺了跺脚,“妹子你说的不错,可眼前就算我们想要慢慢来,人家却早就等不住了。”   “红菱姐,别怕,你不觉得她们之所以今天会来,正是因为她们害怕了么。”苏安容嫣然一笑,如秦春风,“所以,这不但不是坏事,相反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红菱眨了眨眼睛,终于冷静下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得又圆又亮,脸上满是喜色,“好丫头!敢情这是你使的激将法啊!你快实话招来,是不是你在差遣未央去索要会费的时候,就已经筹谋到了这些人今天的反应?!”   苏安容淡淡笑着,点头道,“姐,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再不出去,恐怕外面的人可要拆院门了。”   红菱瞪了她一眼,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臭丫头,就属你最鬼精,有主意也不早点说,害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她伸一个大大懒腰,笑容绽放道,“我可是饿坏了,既然你早有主意,剩下的我可不瞎操心了,我吃饭去!”   “呀,好姐姐,你可不能走,我需要你帮忙。”苏安容拉住她,一双清澈的眼睛动人的令人无法拒绝。   红菱哪里禁得住她的游说,一下子就败下阵来,乖乖的跟着苏安容一路走出院门。   砰得一声巨响,朱漆大门骤然打开,苏安容带着红菱出现在门口。   轿子里的千金贵妇们都纷纷挑起帘子一角,朝门口看去,只见苏安容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身段窈窕,气质大气端庄,又用一支精致墨玉簪挽住乌黑的秀发,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令人眼前一亮,再也移不开眼来。   众人纷纷咂舌,心中惊叹,这个郡主明明出身平凡甚至可以说是低贱,而且长相也说不上倾国倾城,可是偏偏拥有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令人不由生出折服和好感来。   “各位实在是客气,这么一大早便亲自前来送会费了,小女在此对大家的合作不胜感激。”苏安容笑靥如花,优雅说道。   话音一落,众人的脸色却是难看到极点。   戳!谁说她们是来送会费的,她们明明是拉帮结派前来追讨会费的,好不好!   轿子里,姜素素第一个坐不住,这么多人里面,就属她吃的亏最多。   先不说李尚书栽在了苏安容的手上,就连姜火云也被牵连斩首示众,若不是姜家为凌云国立下许多汗马功劳,恐怕上次李尚书叛国诬陷苏安容一事也要被牵连在内。   事关性命,家族声望,姜素素怎么能够不恨苏安容恨得咬牙切齿!   这次,她得了许晚秋的帮助,就算杀不了这个仇人,也要挫一挫她的锐气,不让她这么逍遥快活!   “苏安容,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不是来交会费的,我们是来劝你放弃接管天香院的!”姜素素掀开帘子,气鼓鼓的走出轿子,横眉怒目的低吼道,“当然,你也必须把你前日讹诈的会费也交出来!”   “哦,这样。”苏安容平静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姜素素,难道她忘记李尚书是怎么死的了么?果然是一家子人,都是活活给笨死的!   眼前她明明在杀鸡儆猴,这个傻子第一个冲出来,真是找死都不找地方。   “跪下。”苏安容淡淡道,声音温和如水,却十分清楚的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苏安容你凭什么让我跪下?!别以为你当上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些轿子里的人,哪个不比你地位尊贵!”姜素素大恼,伸出手指着她的鼻子喝道,绝丽的脸上气得涨红。   “你的意思是你不跪?”苏安容眼神中有寒光闪过,嘴角的笑意更盛。   姜素素忽然一个哆嗦,想到苏安容身上有御赐金牌一事,若是她真的拿出来,别说是跪了,就是磕头也是应该的。   她的脸色红白不定的闪过,难看至极,还未来得及动作,却瞧见一众家丁们已经哗啦啦的跪倒一片。   轿子里的贵人们如今也都坐不住了,一个个都是急得脸红脖子粗,她们哪里碰过这样的硬钉子,从加入天香院到现在除了跪过长公主,就连对六公主也不过是行礼而已。   原本众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纠结到了人家门口,热血沸腾的要来□□的,可是现在若全部都跪下了,那算个什么事,这不等于自取其辱么!   谁不知道那御赐金牌的威力,那可是相当于见金牌如见圣上啊!   跪,丢人丢气势!   不跪,脑袋搬家!   气氛一下子紧张到极点,周围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清晰分辨。   苏安容雪白素净的脸上依然是一幅春风般的微笑,平静扫视一圈,此时无声胜有声。   忽然,一个帘子被掀开,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第一个跪了下来,“参见永安郡主。”   紧跟着,华贵的轿帘子陆陆续续的被拉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然跪倒了一大半。   “你,你们……”姜素素气得直跺脚,五官几乎都挤在一处,气得要疯掉。   姜素素等人气得脸色发青,犹豫着咬牙跪下,恨得浑身直颤。   “真是活该!”红菱暗道痛快非凡,此刻苏安容则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跪倒的人们,心中自有考量。   “我原本准备过两天再去接管天香院的,既然今天人都到齐了,那么就请各位进屋谈吧。”苏安容缓缓道,转身离开。   “哎,安容,你就这么放过她们了!”红菱一急,赶忙追上去小声说道。   苏安容笑道,“红菱姐,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跪下的人已经证明了诚意,至于那些不跪的人,才是我们眼前真正要对付的。”   “而且,今天这些人是来送钱的,对于咱们的财神爷,点到为止就好。”   “我明白了!你是要分批对待!”红菱恍然大悟的赞道,“真有你的!”   苏安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道,“红菱姐,你让人将正殿腾出来,将所有人请到那里去集合。”   “好!”红菱应道,笑容满面的起身前去安排。   院门外,姜素素等人脸色发黑的从地上站起来,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埋怨她了,后悔不该惹上苏安容这个大麻烦。   “大家安静,长公主和六公主既然不方面出面,将天香院的事情交给我们,那么就是对我们的极大信任,我们可万万不能够辜负了长公主和六公主这么多年的关照啊。”   许晚秋站出来安抚众人激愤的情绪道,言语中刻意强调了长公主和六公主,众人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几分。   “这个贱人,就知道拿御赐金牌来糊弄人,狐假虎威好不气人!”姜素素走到许晚秋旁边,咬牙切齿的嘟囔道。   许晚秋没有理会她,眼神有些阴冷对众人道,“姐妹们也都看见了,这位郡主还未接手天香院,就有这么大的架子,若是真的接手,以后哪里还有我们好日子过。”   第201章:拿钱砸,出血本的砸   “要是有害怕得罪她的,现在尽管可以离去,我也能够理解。”   话音一落,这些长安城的贵人们都面面相觑,议论声渐渐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李思轩带头站出来道,“妹妹,这个永安郡主的手段,我们在赏花大会便见识过,若是真让她再接管天香院,就真没我们活路了,只不过,如果她不接管,由谁来接管呢?”   李思轩是皇后的人,这次在琅琊山失利,心中始终有着一根刺,但是她是个明眼人,于苏安容也不过是利益冲突,自然不愿意白白被许晚秋利用,做了没好处的事情。   “这好办,若是谁能压制住这位郡主,自然谁就是下一任的天香院的掌事。”许晚秋掷地有声道,她一早就想到了这些人不是那么好用的。   “好!有妹妹这句明白话就行。”李思轩嫣然笑起来,其他的贵妇人的眼中也各自有思量。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就等于摆明了让众人竞争上岗,而且还是将苏安容摆到了众人敌对的一方。   一盏茶的功夫后,约莫九十余位长安城中的贵妇千金优雅的走入郡主府的正殿,依次坐好。   不同于方才在门口的激烈对峙,苏安容在众人进府后态度缓和了很多,礼数周全,大方得体,令人无可挑剔。   没过一会儿,那些原本没有堵在门口为难苏安容的天香院的会员也陆陆续续的进来,半个时辰后,天香院的一百二十五位会员一个不少的坐满了正殿。   许晚秋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姜素素更是脸色铁青,不知道苏安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众人坐好,苏安容这才开口说道,“今天既然大家已经来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便在此接管天香院。”   “听说大家似乎对于一百金的会费很有意见,是不是?”   正殿里众人蠢蠢欲动,除了少数极个别拥护苏安容的小心翼翼的没有做声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发表愤慨不满的意见了,尤其是天香院原本帮助六公主打点事物的毕嬷嬷神情极为不屑。   “什么会费?!在长公主和六公主的管理下,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听都没有听到过!”   “天香院是什么地方,是长安城身份地位高贵的人聚会的圈子,难道还差那么点钱么。”   “根本就不是天香院差钱,肯定是哪个穷酸的想要趁机大捞一笔,穷酸就是穷酸,这种掉分的法子也想得出来!”   许晚秋听了这些,嘴角不由得冷笑连连,得意暗道这次苏安容可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难听刺耳的话沸沸扬扬响起来,红菱听得直捏拳,苏安容却极为平静的环视一圈,轻咳几声。   “你们的意见我都听到了,可是我想问问原来你们出去游玩聚会,打点天香院的花销都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一怔,姜素素这时站出来说道,“这还用问么,这都是长公主和六公主资助的。”   “想要打点天香院,本身就需要资金和实力,若是这点能力都没有,有什么资本坐在这里指手划脚的!”   苏安容并未生气,而是陷入深思中,认真说道,“你可知天香院每年的花销是多少?”   姜素素被稳住,哑在当场,赶紧朝向许晚秋求助,可是许晚秋也是一脸茫然,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倒是刚才一脸不屑的毕嬷嬷脸色骤然一白,声音僵硬的答道,“每年约莫花销二十万金。”   这些钱都是粗略保守算出来的,这些钱不单单包含了这些贵人们出游,礼品,聚会,还包含了各种人情往来的钱。   当然,这些钱并非是血本无归,说穿了,这些长安城的贵人们通过天香院给长公主和六公主明里暗里送的礼都不止这个数目的三倍。   可是,形势十分清楚,这些人对苏安容是绝对不会那么大方的。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苏安容会主动索要会费,一个人一百金和二十万金巨大的悬殊下,这个会费的要求其实已经极为合情合理了。   稍微想清楚点,正殿中即刻有一半的人,情绪不再那么敌对苏安容了。   此刻,就连口快的姜素素也噤声不语,这么多的钱,她哪里担得起。   苏安容环视一圈,脸上的笑容依旧,平静的道,“所以,既然我接管了天香院,那么会费是一定要收的,如果不愿意交的,可以退会,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轰然爆响,震得众人大眼瞪小眼。   谁能够想到这个不过十五岁上下的郡主竟然有这等魄力,能够说出这等话来!   那些贵妇人原本想的是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敲打一个新来的小郡主,然后利用这次机会夺取掌管天香院的权利,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先摔了个头朝天。   先不说一来就都下跪输了气势,现在还不得不交会费,不然就要被赶出天香院去!   问题是,这笔钱她们还真是非出不可了,天香院是什么地方,汇聚了整个长安城最上流的贵妇圈子的地方,若是被驱逐出去,那就等于变成了没眼睛没耳朵的人,以后还要怎么在京城混!   得!今天她们这是自找苦吃来的,不仅是来磕头行礼的,还必须笑着送钱!   一百多名贵妇千金们在彻底想明白后,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其实给钱根本不算什么事,关键是丢脸丢的实在太大。   她们纷纷看向鼓动她们前来的许晚秋,心中异常愤恨,有种上了贼船,受骗的感觉。   许晚秋也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眼中恨意汹涌的盯着台子上的苏安容,娴雅的五官有几分扭曲。   苏安容却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扫视全场,淡淡道,“当然,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懂的,还需要请诸位多指教帮助。”   “所以,我会从你们中选出三个管事,至于选择的标准么——”   “就看你们的诚意,谁更有能力,更能够帮助到天香院,那么就选谁。”   “好了,愿意交会费的留下,至于多少的问题,这样说吧,上不封顶。”   “当然那些不愿意的,可以离开了。”   苏安容笑着道,一双清澈的眼眸格外神采飞扬,旁边的红菱也开始有些兴奋了。   上不封顶,这句话的意思太明白了!   正殿里的这些人精们眼睛一个个也亮起来,今天她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夺权的么,如今既然能够拿钱解决问题,那还争个鬼!   机会难得,错过这一村就没这店了!   砸!拿钱砸!出血本的砸!   很快,那些贵妇人的目标不再虎视眈眈的对准苏安容,而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命令心腹回去取银子上面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正殿里的人不但没有一个人退会的,反而都积极踊跃的开始交钱。   负责收取会费的红菱,笑得一双眼睛快眯成月牙,视线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终极愿望。   苏安容十分满意这些贵妇人的积极踊跃,她的视线又转向角落里的许晚秋和姜素素,眼底多了一丝冷寒。   她曾经救过许晚秋的性命的,可是在昨夜听秦未泽告诉她真相后,苏安容意识到当初在琅琊山事情或许不是她认为的那样。   诗雅夫人拿她当做司徒无邪的挡箭牌,可是在发现自己不愿意服从她的时候,便起了杀心。   或许那个时候,许晚秋根本不是被杀的人,而是企图要杀死自己的人!   一天忙忙碌碌的过去,红菱数钱数的腰都快直不起来,赶忙拉来巧云和石头帮忙,还专门在后院腾出了一个仓库,专门装银两。   未央瞧着今天这一幕,心中对苏安容是越发钦佩,无比庆幸当时自己及时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将所有的财产拿出来,站在了苏安容这一边。   天香院的成员们在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后,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十分有手腕的郡主多了几分尊重,尤其是对她发布的最后那则按照交的会费高低,分配重要掌事的做法,很是欣赏。   这么多年,天香院一直被长公主和六公主的人控制,其他人虽然送了不少金银,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权利,如今有了这个新规定,就等于是大开方便之门!   京城的名门望族最看重的是什么?   无非离不开名利二字,若是能够坐上天香院的掌事,别说以后走路腰都挺得更直,甚至可以光耀门楣,令自家的夫君高看一眼!   同样,这些贵妇和千金最不缺的便是银子,所以她们怎么能够不激动,不兴奋,不雀跃感恩!   不过,许晚秋等诚心想要和苏安容过不去的人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如今苏安容等于是扭转乾坤,来了个大逆转,使原本对她不利的局面一下子变成她的助力。   姜素素恨得牙痒痒,捏着拳头恨恨道,“开什么玩笑,这些人太靠不住了!今日来是寻她麻烦的,怎么成了争先恐后的给她送钱?!”   “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   第202章:我等着你给我大惊喜   许晚秋神色阴沉,紧皱双眉道,“不过是小聪明,看她能够得意几时!”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两个人是再也待不下去,准备趁着众人不注意就转身离开。   然而这个时候,苏安容的声音却响起来,“明日我便会选出新的三位掌事,所以要交会费的都尽快赶在夜半之前。”   姜素素冷哼一声,低声咒骂道,“想得真美!我死都不会出一分钱的!”   许晚秋却陷入了沉思,半响不说话,最后带着姜素素离开。   苏安容望着这两个人的身影,眼神复杂,看来这个许晚秋是下了决心要和自己对着干了,既然如此,那么她也不需要客气什么。   月如弯钩,温润的月光倾洒在郡主府的红墙绿瓦上,热闹了一整天的正殿终于安静下来。   “安容,这次我们可是发大了!”红菱惊喜的说道,双眼亮晶晶,“我就算在月楼那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是啊,小姐,有好多钱,后院的仓库都快放不下了。”巧云笑靥如花,脸上满是狂喜。   石头也兴奋的走到苏安容的旁边,激动道,“这下就好了,当铺的周转资金全部都够了!”   苏安容淡淡的笑着,问道,“账目可记清了?一共有多少?”   “一共将近五十多万金,其中光皇后的表亲李思轩一个人都出了二十一万金,还有六公主的毕嬷嬷也出了十五万金。”红菱激动的说道,双颊兴奋的通红。   “那不着急,我们再等等。”苏安容莞尔笑着,胸有成竹的道,“或许还不止这些。”   “真的?!”红菱三个人眼睛再一次的瞪圆,里面金光闪闪,似乎又看到了无数金子一般。   苏安容点头,被他们激动兴奋的样子逗得笑起来,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么的钱,不过,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   这一世,她要获得地位和权利来让身边的人活得更好。   月上中天,眼看马上就要过午夜,正殿里的红菱等却是一丝困意也无,热血沸腾的等着收苏安容说的最后一笔钱。   果然不出苏安容的预料,就在即将过午夜的时候,管家便急急忙忙的过来,怀中抱着厚厚一叠银票,说是许晚秋的人送来的。   “安容,你太神了!这你都能够猜得到!”红菱高兴大叫,抱住苏安容便狠狠啃上一口,紧跟着飞奔朝着银票跑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笔钱有多少了。   巧云也兴奋的直拍手赞道道,“小姐,你简直就是神机妙算!可是,我有些想不通为何那个故意找茬的许晚秋也会来送钱啊?”   还未等苏安容回答,石头便笑着答道,“姐,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小姐是完胜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巧云虽然听不太明白,可是她能够想到那个许晚秋此刻吐血三升,气得翻白眼的模样,只觉得大快人心道,“哈哈,小姐好样的!那些想欺负小姐的人,活该找虐!”   苏安容走到石头身边,温柔笑道,“你可是去学堂了?”   石头的脸唰的一下子涨红一片,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是学了一些,让小姐笑话了。”   “怎么会笑话,这是好事,你从里面拿一万金出来,要学便要找最好的老师!”苏安容认真道,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反而很鼓励的看向石头。   “一万金!”石头震惊的抬头,感激无比道,“小姐,不需要那么多的,小姐给的佣金已经完全够了。”   苏安容坚持道,“拿着吧,学习我是很支持的,况且钱若是放着不用,和那些砖头有什么区别。钱存在的真正意义,便是流通和运用。”   “你好好学,我等着你给我大惊喜!”   “多谢小姐!”巧云感激的说道,用手肘撞了一下还在发愣的石头。   石头猛地回过神,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倔强道,“小姐,这钱算是借的,有朝一日我会拿十倍还!”   “好!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一定接。”苏安容笑容和煦,温柔答道。   石头却是格外认真,还专门写了借条递给苏安容。   苏安容接过那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据,思绪纷杂飘远,想起不久以后眼前这个青涩倔强的少年会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商界传奇,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夜过了极为平静,苏安容在整理完账目后便回到寝殿准备休息。   立夏后的夜晚有些燥热,哪怕打开了窗户也没有一丝凉风,房间里不免有些气闷。   苏安容虽然知道已经很晚,却一点也不困,她独立倚着窗棂望向天边的繁星,思绪渐渐飘远。   月光下,苏安容取下头上的墨玉簪子握在手心发呆,冰冷的触感令她的心也微凉,那夜发生的太多,让她到现在还未完全回过神。   “暗影。”她轻声唤道,窗外一道黑影掠过,转眼工夫房中便多出一个黑衣人。   除却他脸上狰狞的伤疤,暗影整个人几乎要与黑色融于一体,这样的身手纵然是苏安容不懂武功的人,也一再被他武功高深所惊艳。   “当年先皇身边的人,可还有活口?”她的声音清冷,眼神深邃不见底。   暗影答道,“回禀主人,当年宫变死了不少人,恐怕活下来的就只有夏宰相了。”   苏安容眉头微皱,询问道,“夏宰相?”   “不错,夏宰相从出仕便跟着先帝,一直是个五品的官员,不过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得到了当年圣上的赏识,步步青云坐到宰相的位置。”暗影解释道。   一个五品官员一下子鲤鱼跃龙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苏安容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若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单凭借这些线索是完全不够的,她需要更多的信息。可惜,那些知道真相的人,要么已经命丧黄泉,要么便是夏宰相那个完全无法接触的人,想要真正查出玉龙子是怎么狸猫换太子的曲折真相,真的很难。   第203章: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   “暗影,崔公公那里,你可有进展?”她又问道。   “回禀主人,有进展,我已经取得崔公公的血,就等十五晚上,看能不能吸引毒蛛前来。”暗影顿了顿,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若真吸引来了毒蛛,崔公公那里却没有得到密报,肯定会有所怀疑。”   “可奴才又不知道其他人那里的密报是什么样的,很难伪造……”   “这个不怕,只要我们提前一个时辰劫走密报,看完后再还回去即可。”苏安容平静道,一双清澈的眸子格外明亮。   “是。”暗影应道。   “距离还有几天?”她揉了揉太阳穴道。   “还有六日。”暗影一字一顿道。   “好好准备吧。”苏安容摆摆手,示意让他离去。   其实在她从秦未泽那里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后,心中却有无数的疑问。   她想象不到当时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明明前去医治皇帝的玉龙子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先皇的孩子掉包,然而诗雅夫人又是如何知道真相,并将司徒无邪救出的,还有她的姐姐东方梦瑶为何不保护自己的妹妹?   其中有太多的疑团,像是搅成一团的细线,让苏安容无从找起。   六日后,她才能够从暗影那里看到皇帝的密报,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可用的消息,最头疼的是还有两天那个冤家沈清澜就要殿试了,到时候他一旦成为状元,她就要遭殃。   上一世最浪漫的定亲,在现在却成为苏安容最大的噩梦,所以她必须尽快掌管天香院,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把握自己的命运。   她绝对不会再一次嫁给沈清澜!   当天夜里,许晚秋并没有直接回诗雅夫人的府上,而是赶在午夜前将二十五万金的银票送去郡主府后,就独自前往京城里一处隐蔽的宅子。   月色朦胧,马车在高高的红墙前面停下,许晚秋谨慎的走下马车,却发现这个宅子的门口还停着另外一辆马车。   她仔细打量一番,马匹疲惫不堪,马车的车辙上的泥土也是厚厚一层,双眉即刻皱起来。   因为这次夏嫣偷跑回来的事情极为隐蔽,所以为了减少风险,这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而且若不是夏嫣需要许晚秋来对付苏安容,恐怕许晚秋也不会知道这个事情。   所以她心中实在好奇,如今长安城中除了自己还有谁知道夏嫣偷偷的从琅琊山跑回来住在眼前这座宅院的事情。   许晚秋没有停顿太久,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保持安静后,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宅子。   宅院并不大,一个主院,两个小院,许晚秋没有走几步,便瞧见亮着灯的厢房的窗子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里面传来一男一女激烈争吵的声音。   “就这一次,难道你连一次都不能帮忙吗!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妹妹!”   “亲妹妹?!好笑!你和那个所谓的爹什么时候真正把我当做夏家的人了!”   “就因为我是丫鬟生的,所以连个奴婢的地位都不如,甚至到现在我的名字都不在家谱上!”   夏嫣歇斯底里的骂道,“你以为我稀罕当夏家的人,若不是为了我娘能过的好一点,我会替你收拾那么多烂摊子吗!”   许晚秋听得身子一震,夏家?!莫非房间里的人是夏宰相的儿子夏慕白?那么夏嫣是夏宰相的私生女吗!   “好!好!好!过去是我不对,可是爹已经说了要将你重新带回家,只要你帮我这一次除掉苏安容,我一定让你的名字上家谱。”夏慕白信誓旦旦道。   夏嫣似乎在冷笑,嘲讽道,“这点小恩小惠算什么。”   “好,那你说,你到底要什么?”夏慕白极其为难的说道。   这个时候,门却嘎吱被推开,许晚秋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打扰了。”   夏慕白和夏嫣震惊非常,夏慕白几乎是本能的就要拔尖,可却被夏嫣制止了。   “既然是盟友,便不需要有秘密,毕竟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对不对?”许晚秋笑靥如花,声音却冷得宛若寒冰。   “不错,你知道了也好,我且问你,天香院那边你处理的如何了?”夏嫣直视她的眼睛,脸上不动声色。   “苏安容很不好对付。”许晚秋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夏慕白道,“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助力。”   夏嫣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道,“你想要我们三个联手?”   “是的,对付苏安容,绝对不能够轻敌,力量越大胜利的希望才越大!”许晚秋脸色沉重,格外认真的说道。   “妹妹,这个姑娘说的很对,如果我们不齐心,是无法彻底铲除她的。”夏慕白目光幽深,“这个女子如今有了太后和御赐金牌,若是让她继续发展下去,就真的没有机会可以杀死她了。”   夏嫣却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她依靠了个老了快入土又没有实权的太后能翻起什么大浪,而且那个什么金牌又不是免死金牌。”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皇上看不顺眼的人,迟早都是个死字。”   许晚秋没由来的觉得浑身一寒,打了一个冷颤,觉得夏嫣看起来虽然温柔纤弱,可是现在的眼神简直比毒蛇更加可怕。   “妹妹,这次只要你除掉这个女人,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夏慕白极为认真的承诺道。   “好,你记住这句话。”夏嫣冷冷道,又转身看向许晚秋,“我若助你,你又如何回报我?”   许晚秋脸色微变,低声道,“我只要得到秦公子,其他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嫣满意的笑起来,温柔的像是无害的月光,“光说是没用的,立下字据,我便亲自出手助你们。”   许晚秋和夏慕白脸上都不由露出喜色,点头道,“好。”   第二日,郡主府一早便送出了一百二十五张帖子,上面写出会费最高的三个人的名字,也就是即将成为掌事的三个人。   分别是许晚秋,李思轩和毕嬷嬷,苏安容的帖子上特别注明邀请这三人下午来郡主府赏花饮茶,同商如何分配职务,管理天香院一事。   巧云早早便派人按照苏安容的吩咐将亭子里收拾妥当,红菱则陪着苏安容闲适的坐在院子里的品茶。   “最近怎么没有见到秦公子,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红菱眉头上扬,酒窝甜甜的笑着问道。   苏安容却没有答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最近很忙,我,我也很忙。”   红菱听出话中有些不对劲,待要继续追问,苏安容已经站了起来,说道,“红菱姐,那三人应该来了,你帮我带她们去我安排好的地方。”   “你还没说完你和秦未泽怎么了——”红菱失望的朝着苏安容的背影叹气,又不敢耽搁功夫,只好先将这件事放下,去处理苏安容的吩咐。   郡主门前许晚秋,李思轩和毕嬷嬷三个人正琢磨要如何应对苏安容,这个时候红菱出现,将她们三个人分别带到了不同的亭子里。   亭子在不同的小院,相隔很远,重重叠叠的高墙再一阻挡,三个人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毕嬷嬷是最心急的一个,这次六公主叮嘱她要跟着许晚秋,一切按照许晚秋的指示办事,可现在人都见不着,她要听谁的?!   许晚秋和李思轩还算沉着的,但也被苏安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有些无措,毕竟人多好办事,若是分开了,不知道谁会和苏安容联盟。   然而苏安容的目的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要知道虽然这三个人表面上看齐心协力,可实际上谁也不相信谁。   只要她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让这三个人窝里斗,那么她不但可以省下许多精力,而且还能够再捞上一大笔。   苏安容昨晚就算清楚了,她现在手上足足有七十五万金,这些已经足够郡主府十几年的花销了。   可是如果加上天香院的花销,那么最后留下的或许只有二十万金,所以她不准备动自己的钱来供天香院花,准备从这三个存心和她作对的肥羊身上来要。   郡主府的一处安静花园中,凉亭里毕嬷嬷有些坐立难安,她不断四处张望着,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时候,苏安容独自缓步走向这个凉亭,她身穿了一件淡绿罗衫,着一袭百褶玲珑罗裙,乌黑的头发松散慵懒的挽起,长发间是一根朴实精致的墨玉簪子,一路走来环佩叮当,端庄的脸上盈盈含笑。   “参加永安郡主。”毕嬷嬷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总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她原本是诗雅夫人安插在六公主那里的人,这些年打点天香院好不容易才将这群长安的贵人们掌握在手中,如今苏安容一来便打破了原本平稳的局势,而且诗雅夫人也意外/遇刺身亡,令她最后的靠山也彻底崩塌。   昨日许晚秋拉她来郡主府的时候已经放下狠话。   第204章:最大的癖好就是爱财   若是不能够从苏安容的手中夺回天香院,那么就要取了毕嬷嬷的性命,毕竟她知道的太多了。   性命被人握在手中,毕嬷嬷那里敢有半点疏忽,保养得宜的额头上早就渗满细密的汗珠,眼角也因昨夜难眠而生出几道皱纹。   “毕嬷嬷,快请坐。”苏安容十分得体的说道,眼神扫过她的额头,瞥见她眼底的不安,心中已经有数。   这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定然早已经和许晚秋联盟,所以见了自己才会这般心虚,不过如今眼前她是最为熟悉天香院的人,所以苏安容单独第一个见她的目的,是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收为己用。   “毕嬷嬷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苏安容优雅坐下,脸上淡淡的笑着问道,语气极为平和。   毕嬷嬷见她并没有直接问及天香院的事情,暗自松了一口气,谄媚的笑着和这位郡主拉起家常。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苏安容大致了解到这个毕嬷嬷的情况,从少女入宫到如今半老徐娘,一直都是一个人,最大的癖好恐怕就是爱财二字。   有缺点的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无懈可击。   苏安容嘴角的笑意没有褪去过,却从袖中拿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镯轻轻放在桌子上,这个镯子是太后赏赐之物,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名贵,却也十分值钱。   毕嬷嬷的眼神几乎都直了,砸吧砸吧嘴,按耐住眼底的欲/望,装作不懂的问道,“郡主这是?”   “不过是个镯子,这种物什我这里多的是,就是不知道入不入得了毕嬷嬷的法眼。”苏安容平静的看着她道。   毕嬷嬷是个老道的人,跟随六公主这些人宝物什么的见过也不少,可是真正说起自己的财产却极为有限。   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始终徘徊在那个玉镯上,心中ren不住的盘算这个镯子若是拿出去至少可以换个两百金。   她贪婪的眼神没有逃过苏安容锐利的双眼,苏安容却不点名,继续从袖中将拿出一叠银票,淡淡道,“这是六公主昨日的会费,统共十五万金。”   毕嬷嬷这次再也坐不住了,双眼冒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郡主,郡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苏安容嘴角笑意更浓,一字一顿道,“若是六公主知道你私自盗取会费企图潜逃,你说下场会如何?”   毕嬷嬷脸色唰的一白,眼睛骤然瞪大道,“郡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这等杀头的事情啊!”   “的确,钱是赚不完的,命只有一条。”苏安容笑意直达眼底,却带了一丝寒冷,“只不过若是赚够了钱,却没福气享受,那可就真是不值了。”   “恩,不对,应该说是死不瞑目,想想一辈子辛辛苦苦得了那么多钱,最后连一分也没有花过,实在令人不甘。”   毕嬷嬷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腿脚都软了不少,颤抖说道,“郡主,你到底想要老奴做什么?”   苏安容平静的看着她,缓缓道,“你觉得你能够为我做什么?”   这句话说的极为具有冲击力,意思很明确,毕嬷嬷想要活命不是苏安容在求她,而是苏安容在救她,至于值不值得被救,那就要看这个毕嬷嬷的表现。   毕嬷嬷混迹宫中怎么会不懂这些,神情不由得有些恐慌,眼底都是算计和思量。   她在盘算,在这个时候究竟是依靠六公主,许晚秋还是选择苏安容更加安全。   可是,不管她怎么盘算,心中都觉得没底,尤其是在眼前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候。   “郡主,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其实是诗雅夫人安插在六公主身边的人。”   毕嬷嬷一边说话,一边狡猾的用眼角余光打量苏安容的表情,“所以这些年,明面上是我在打点天香院,实际上重大的事情都是交给诗雅夫人管理的,至于有没有交给许晚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给了许晚秋,苏安容不由得心中冷笑,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老道妇人。   苏安容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听懂,白皙的玉指轻轻抚摸耳垂三次,很快凉亭外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暗影晃动。继续问道,“这么说来,天香院的所有事情许晚秋知道的比你要多了?”   毕嬷嬷见她没有生疑,心头的石头骤然落地,赶紧赔笑道,“是啊,那日前来郡主府堵门,也都是许晚秋安排的,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来,那纯粹是被许晚秋逼的!”   “哦?详细点说说。”苏安容的脸上笑意若有若无的说道,眼睛瞥过凉亭外的不远处,见到有人影晃动,嘴角的笑意才上扬。   这样的好戏,怎么能够缺了观众!   毕嬷嬷见有戏,心底暗道这个传说中很是厉害的郡主也不过如此,真是好糊弄。   她清了清嗓子,底气十足的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看不惯她仗着诗雅夫人得意嚣张的鬼样子,她算个什么狗屁东西,根本没资格和郡主比!”   “哼,老奴看,她连给郡主倒夜香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在毕嬷嬷的眼中,我的形象竟然如此不堪。”这个时候,只见许晚秋从院门处走了进来,脸色极其难看,声音阴沉道极点。   毕嬷嬷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觉得有一桶冰水从头浇至脚底,冻得浑身发颤,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许晚秋会出现在她的身后,这岂不是意味着,她企图两边讨好的计划彻底失败不说,还同时得罪了许晚秋和苏安容!   这一刻,毕嬷嬷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苏安容一早就和暗影交代过,在得到她的暗示后将许晚秋引到这个地方来。   因为苏安容知道这个毕嬷嬷不会那么老实,一下子就托底,所以要想真正撬墙角,就必须先让这个墙角无处可靠,果不其然,这个毕嬷嬷真的存了心思想要蒙骗过关。   “许姑娘,老奴不是那个意思——”毕嬷嬷的脸色青白黑转过,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个大嘴巴来恕罪,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和苏安容划清界限成为敌对一方。   她的额头上头发全部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站都站不稳,可是越是慌,就越是六神无主。   “毕嬷嬷,那你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苏安容笑容清浅道,平静如水,落在毕嬷嬷那里却是一道惊雷。   这是在逼着毕嬷嬷表态,到底站在那一边。   面对苏安容的淡定和许晚秋按耐不住的怒火,毕嬷嬷额头上的汗渐渐凝聚成一大滴啪嗒落在地上,眼底的惊恐一览无余。   她不是傻子,仔细分辨就知道这一切肯定都是苏安容的安排,不然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虽然一个是软刀子,一个是砍头闸刀,可是毕嬷嬷怎么想都是苏安容棋高一着,所以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狠狠咬牙道,“许姑娘,有些事情既然到这个份上,我就实话实说了。”   苏安容的眉眼舒展,注意到毕嬷嬷对许晚秋说话称呼已经做出改变,由老奴变成了我,这就说明她已经决定站在自己这边。   许晚秋心中一沉,脸色布上寒意,冷冷道,“毕嬷嬷,你到底想说什么?”   “郡主在上,老奴再也不能够继续包庇这个打着诗雅夫人的旗号,在天香院中饱私囊,作奸犯科的贱人!”毕嬷嬷声音洪亮,目光锐利的盯着许晚秋说道。   “毕嬷嬷你竟然敢辱骂我!”许晚秋是个大家闺秀,哪里被人这样骂过,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自己曾经的部下,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嘴唇气得抖动不停。   “骂的就是你这个贱人!这些年,你在天香院里做了多少缺德事,还有脸这么嚣张!今天我就要把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情通通禀告郡主大人!”   毕嬷嬷已经做出决定,便没有准备给许晚秋留活路,加上她这些年明里暗里都为诗雅夫人出了不少力气,可是最后却要听从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心中的不忿更加明显。   反正跟了苏安容这个大靠山还有钱可以赚,但是跟了许晚秋只能够看她眼色,受她要挟,不如拼死一搏。   她双手叉腰,破着嗓子开始历数她手上做过的肮脏事,然后把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在许晚秋的身上。   从用毒计陷害朝中与诗雅夫人作对的大臣妻女,到讹诈收取打量金银,甚至还将手伸入到贵族中嫡庶之争中,用红花等手段害死了不少有喜的妇人。   一桩桩,一件件,毕嬷嬷说得酣畅淋漓,许晚秋听得气得吐血,苏安容则觉得浑身有些发寒,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毕嬷嬷在天香院十几年,谋财害命,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多了,现如今说起来的时候,已经失去最后的人性。   在这个心狠手辣的嬷嬷手中,坚定的认定凡是妨碍到她赚钱。   第205章:皮肉之苦   或者是威胁到个人利益的时候,便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清除敌人,哪怕是杀人都来得那么理所当然。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天香院如是,皇宫亦如是。   苏安容的眼神一点点沉静,像是上好的璞玉倒影着阳光的余晖,璀璨明亮多了几分坚定。   虽然她的本心很厌恶毕嬷嬷这样嗜钱如命,不择手段的人,但是现如今如果她想要掌控天香院,真正站稳脚跟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此刻这个人绝对不能动。   不但不能动,而且必须好好的留着利用,天香院的水有多混,她就要用这个毕嬷嬷去清一清水里的污浊泥垢。   足足半个时辰,毕嬷嬷才慷慨激昂的将所有许晚秋的罪过说完,苏安容早就叫人把红菱带来,将她的所有供词全部写下,一句不落。   “许晚秋你还是早早坦白承认了,免得受皮肉之苦!”毕嬷嬷骄横的说着,因为激动胸腹剧烈起伏不定,现如今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所有毕嬷嬷必须保证苏安容是绝对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郡主英明,想必断然不会凭借一个奴才几句诬陷栽赃就定了我的罪吧。”许晚秋眼眸流转,强作镇定的说道。她心里气得牙痒痒,暗恨苏安容手段了得,竟然能够让毕嬷嬷反戈相向!   原本她有七八分的把握今天可以打个漂亮仗,夺回天香院的权利,毕竟苏安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生手,可是她却在天香院这么多年,太熟悉这里的一切了。   可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甚至还把她自己逼上了绝境,这回还真是阴沟里翻船,倒霉至极!   但许晚秋毕竟要比毕嬷嬷多几个心眼,她知道现在要忍,就算打破牙齿也要和血吞,不然要是真被定罪,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阳光里,苏安容的侧影清丽无双,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圈扇形的剪影,刚好盖住眼底的神情令如今在悬崖边上的毕嬷嬷和许晚秋摸不清,这个郡主究竟要作何打算。   红菱已经将所有的供词抄录整理完毕,安静的递给苏安容,狠狠的转头瞪了台子下的两个人一眼。   在她看来,这两个人都是不是好东西,最好全部都杀了清静!   “来人,将许晚秋绑去北面柴房,这件事待我定然会彻查清楚。”苏安容忽然抬眸,眼中一片清明,精芒锐利,摄人魂魄。   毕嬷嬷一听,精明老脸上露出得意狡猾的笑,心道这次她算是赌对了,走了好运!   一双奸滑的眼睛立马就迫不及待的看向了案几上,苏安容放置的玲珑玉镯上,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郡主,你不能这样做!”许晚秋大震,脸上满是巨大的震惊,一时间失语道,“我是诗雅夫人的人,你没有权利私自关押我!”   苏安容眼神微寒,眉头紧锁,命令道,“毕嬷嬷你亲自将这个祸乱天香院的罪人押下去!”   “是郡主!”毕嬷嬷一脸凶狠毕露,大步流星的走到许晚秋的正前方二话不说,先伸手啪啪啪扇了她四五个大巴掌。   她双手叉腰,双目圆瞪的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如今诗雅夫人早就不在了,你以为你现在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郡主府上指手划脚,简直就是找死!”   “你!你!你!”许晚秋脸上即刻红肿成一片,五个清晰的巴掌印格外刺眼,她的眼睛里满是愤恨和怨毒,“毕嬷嬷你才是不得好死,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你亲手做的,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脱罪名!”   毕嬷嬷骄横的脸色顿时一沉,眼神里全是狠辣,看来这个许晚秋绝对不能够留活口!   她横了心,不再给许晚秋再度开口辩解的机会,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立马上前捂住许晚秋的嘴,将她整个人连拖再拽的带去了柴房。   苏安容朝着不远处的暗影使了一下眼色,让他跟上去看,这个毕嬷嬷究竟会怎么处理许晚秋。   下一刻,暗影便如风一般追随而去,不见影踪。   “糟糕,那个毕嬷嬷恐怕要杀人灭口!”红菱有些担忧的说道,便要跟着上前。   苏安容一把拉住她,镇定的说道,“由她去,许晚秋这个人留着是个大患,这原本就是他们二人的争斗。”   红菱听她这么说,认真思索了片刻,十分认同苏安容的观点。   她点头道,“在赏花大会的时候,那个许晚秋便一直鬼鬼祟祟的,昨日又暗中指使天香院的人来挤兑你,是很可恨。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女子眼中算计太深,不是个好相与的。”   “最好毕嬷嬷一刀结果了她,再自行了结,这样天香院这边才算是真正的稳定。”   苏安容摇了摇头道,“若是都死了,这天香院恐怕是要翻天。”   “毕嬷嬷,许晚秋虽然可恨,但至少是明确的目标和对手,若是真都除去,天香院里那么多人,还不知道谁会想借着这次大变故上位。”   红菱听得连连点头,暗道苏安容的心思比自己周密许多,“的确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不会要许晚秋的性命?”   “不但不会要,而且还需要她来制衡。”苏安容胸有成竹的站起来,眼神深邃的眺望处,“走,陪我去会会李思轩,皇后最宠爱的表妹。”   “好。”红菱嫣然笑道,她相信自己这个妹妹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   两个人一前一后,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碧荷娉婷的湖边,远远瞧见湖中心的亭子里坐着一个黄衣少女。   苏安容眼神落在李思轩的背影上,暗叹果然是皇后重视的人,等了这么许久,模样姿态都还这般得体端庄,真是很难得。   李思轩是个很沉静难以琢磨的人,而且从现在的情势看,她之所以插手天香院多半是奉了皇后的密令,所以这个人若是能够争取成盟友,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但是,若是李思轩和许晚秋一样心怀不轨,那么苏安容也就不得不采取别的办法将其移除。   第206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只是那样做就等于和皇后翻脸,危险比较大。   苏安容脸上的笑容越发绚烂,再危险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一个连生死都看破的人,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她的步伐。   她的脚步更加坚定,清丽的五官笑意嫣然,带着从骨子里生出的自信和强大的气场缓步走向亭子中央。   “让你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苏安容礼貌的开口打招呼。   李思轩转过身,脸上也露出一个得体的笑,答道,“没有,我也刚刚来。”   “想必郡主已经和另外两个掌事谈妥治理天香院的事宜了吧。”   “已经都见过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态度。”苏安容并不否认,却也给足李思轩面子。   李思轩上下仔细打量她一番,带着探寻和思量,脸上有几分敌意,她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这天香院太大,你一个人是吞不下的。”   “不错,只是你可想明白这个道理了?”苏安容眼角含笑,不温不火的说道,眼底却是洞彻天地的凉薄。   一句客客气气,清清淡淡的话却是四两拨千斤将李思轩的质问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简直令李思轩气得快要吐血。她一时语塞,端庄的模样也快保持不住,涨得脸红脖子粗。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晚子时之前,你若是想通要同我合作,便将姜素素拿来当见面礼。”   “若是你不愿,那么这个天香院你吞不下,我却是要完完全全掌握在手的。”   一字一顿,落地铿锵有声,苏安容清冷的脸上有种霸气的决绝和睥睨天下的锐利,逼得李思轩没由来的浑身一寒。   她这下子算是彻底击溃了对方的防备,摆明姿态,尤其是那句你吞不下,她能够完全掌握的气势,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更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李思轩心头剧烈的颤抖着,她竟然从眼前这个刚刚晋升成为郡主的少女身上看到了皇后的霸气和威严。   不过,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好不容易平定了心神后,终于咬唇应道,“好,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话音落地,这位原本处变不惊的贵族千金便像是白日见了鬼一般的仓皇而逃。   李思轩在这一刻觉得苏安容很可怕,仿佛真的与她作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一般。   她惊叹于苏安容一步步的蜕变,这也让她第一次真正将苏安容作为最强大的劲敌来对待。   如果说赏花大会李思轩还认定苏安容获得第一是凭借运气和舍身救人的勇气,那么现在李思轩已经认定她才是比六公主更加难缠,更加难以琢磨,更加可怕,更加有实力的高手!   然而就在此时,当李思轩慌慌张张的跑出那片碧湖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李思轩捏紧了满是冷汗的手心,好奇的偷偷上前查探。   谁料,不看还好,一看她的魂差点被吓掉!   红砖青瓦的院子里,只见许晚秋被人五花大绑倒挂在树上,嘴里还被堵上了棉布,往日的架子早就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   尤其是她一双杏花大眼瞪得极大,里面遍布血丝,披头散发,狰狞痛苦,脸上的表情怨毒的如同深夜的鬼魅。   不远处,毕嬷嬷一口辣椒水啐在许晚秋的双眼上,凶狠的骂道,“小贱蹄子你也有今天!想要拖老娘下水,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老娘我杀人抛尸的时候,你特么的还没有断奶!想要跟郡主告老娘的黑状,等老娘拔了你的皮,敲掉你满嘴的牙,看你还有胆子没有!”   李思轩听得浑身发冷,只觉得有一股阴寒从脚底窜到脑门子,她不由自主的猛地缩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一步,谁料竟然撞上一个人。   “李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让丫鬟扶你去里屋休息。”苏安容带着浅笑出现在李思轩的身后,语带双关的道,“这许晚秋在天香院做了不少缺德的勾当,毕嬷嬷正在审讯,不如等你休息好了,我让丫鬟搬来凳子,你坐在这里慢慢看。”   李思轩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饶是再端庄此刻也难以继续镇定,不知不觉颤抖的说道,“你怎能私设公堂,她怎么说也是诗雅夫人的人……”   “诗雅夫人?”苏安容反问道,“人都已经不在了,更何况许晚秋不过是一个棋子。”   “人这一辈子,必须要认清楚一点,靠山是用来发迹的,但是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就要看看值不值得继续被留下。”   “很显然,诗雅夫人并不是很看重许晚秋,不然也不会不替她铺好后路便辞世。”   苏安容认真的说道,清丽的脸上有种霸气和威仪,“更何况,诗雅夫人是何等高贵有德行的人,所以天香院这些年乌七八糟的事情必定都是许晚秋自作主张做的。”   “真是可恶至极,敢做不敢当,也难怪毕嬷嬷说要扒了她的皮,她才会真的招供。”   噗!扒皮!说的这么一大通冠冕堂皇的道理,这根本就是私设刑堂,屈打成招!   谁不知道这天香院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双手干净的人,只不过是做多做少了!苏安容这根本就是杀鸡儆猴,那许晚秋来警示李思轩,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是皇后的棋子,若是不站好队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场就会和眼前的许晚秋一模一样!   李思轩的额头突突的暴跳着,只觉得剧痛无比,她扶额踉跄了几步,脸上白得再无一丝血色,艰难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绚烂金色阳光下,苏安容嘴角勾起一个绝丽想笑,淡淡道,“杀人。”   李思轩一头黑线,暗道你连指使人扒皮都敢,还说不敢杀人,鬼才信!   苏安容见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嫣然笑道,“凡是想要动我的人,死将会是最大的解脱。”   好大的口气,好狂妄的话音,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凡是得罪了苏安容,她就有本事让对方生不如死么!   就如同眼前的许晚秋,恐怕被扒皮了还死不了,太可怕,太可怕了!   “安容,真有你的!快把那个整天端着的李小姐吓哭了!”红菱见李思轩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情不自禁的笑道。   “也不全是假话,毕嬷嬷还是有些手段的。”苏安容认真答道,眼神扫过不远处的院子,淡淡叹了口气,“若不是她一再挑衅我的底线,或许我会绕过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像是最璀璨的明珠,绚烂万丈,再无任何黑暗可以阻挡她的光华。   只是,她双眼垂下,不让任何人,包括红菱看到这抹戾色。路将越来越难走,这个世上她真正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安容,你已经算很仁至义尽了,要知道当初在琅琊山她可是存心设计你,差点取了你的性命!”红菱愤愤不平道。   苏安容没有回答,默默点头转身离开,她的眼中不再有多余的犹豫和怜悯。从她得知自己是医圣玉龙子的亲生女儿的一刻开始,她的血便开始冷凝。一个无比清晰强烈的渴望越来越清晰,苏安容必须要查清楚当年宫变的真相!   宫中不同于苏家,就算当初二姨娘怎么使阴招,耍手段,也不会冒然取了苏安容的性命,可是现在苏安容要查的是宫闱大禁,也就意味着从现在起每一步都要无比小心谨慎,一旦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   苏安容生的不容易,更不想就此死去,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活出想要的自由!   夜晚不期而至,一弯清冷的月色高悬在深蓝的天幕,苏安容独自一人着一身素雅男装前往小院寻找秦未泽。   上一次秦未泽对她下药,告诉她身世真相,这一切对苏安容都是巨大的打击。这两日,她没有时间来找他问清楚,今晚终于鼓起全部勇气来找他。   夜色幽深,清风徐徐,小院中安静的连风吹落叶子的沙沙声都清晰可辨。   小院的厢房里却没有一丝光亮,苏安容稍微皱了皱眉,难道今晚秦未泽不在这里?   她不甘心,又上前几步走到房门前,将手放在了门上,侧耳倾听,还是没有任何响动。可是,她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房间的门根本没有关严,这实在不像是做事严谨的秦未泽会犯下的错误。   莫非有人潜入了这里!   苏安容心头一个咯噔,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她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随着吱呀一声响动,如水的月光顿时倾斜一地,给房间里铺进一层淡银色的光辉。   她忽然瞧见地上有个青衣男子蜷缩成一团,可是面目五官却看不清晰,她心跳顿时加速,不由得轻声唤道,“未泽?”   地上的男子猛地浑身一缩,像是极为恐惧似的,竟然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谁料还未曾站稳便又重重的跌下!   “未泽!你怎么了?”   第207章:他是个无耻的骗子   苏安容趁着月光看清眼前的男子就是秦未泽,她赶紧冲上前去想要扶住他,却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秦未泽的身下竟然全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   视线再移到他的脸上,只见原本高贵优雅的五官竟然因为痛苦而覆上一层青黑之色,在这样冷寂的深夜宛若死人一般可怖至极!   “啊!”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声从小院中响起,沙哑,愤怒,撕裂,恐怖!   黑暗中,秦未泽竟然猛地跃起,双手紧紧掐住了苏安容的咽喉,那一双清润的眸子竟然陌生得令人发寒!   苏安容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秦未泽为何会变成这样,简直像是要吃人的怪物!可是,他的脸又苍白的惊人,甚至还泛着死寂一般的青光,像是恶鬼一般想要将人吞噬。   “未泽,我是苏安容,你醒醒!醒醒!”苏安容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竭力大喊,想要唤醒他,可是秦未泽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低吼着更加用力的掐住了她的咽喉。   呼吸越来越困难,苏安容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她狠狠咬牙,用力甩在他脸上一个响亮的巴掌,喝道,“你疯了!快醒醒!”   啪!   五个红肿清晰的巴掌印打在秦未泽白得不正常的脸上即刻显出暗黑色的掌印,此刻的秦未泽微微一怔,面部表情诡异无比。   苏安容趁着他失神,一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臂,然后迅速闪开,一股苦涩的腥味即刻涌入喉头,她差点没有吐出来。   她猛地一个激灵,平常人的血是绝对不会这样的,而且他的血不是可以解百毒么,她也曾经喝过,为何会变成如此腥苦!   难道他中了毒,所以才会连自己也认不出了!难道说他的血之所以能解百毒正是因为他本身就中了剧毒!   愤怒,心疼,紧张,不忍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冲上苏安容的头顶,她绝对不能在秦未泽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开。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想通为何上一次秦未泽会那样对待自己,甚至给自己下药。他若是真的想要自己,以他的智慧谋略怎么会让她发现,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就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病情!   苏安容的心像是跌入千年寒潭,浑身上下一阵冰凉。究竟要到了何等程度,秦未泽才会出此下策要以迷药的方式来让自己彻底厌恶他!   “走!快走!”忽然,秦未泽狂吼道,脸上尽是担忧和挣扎,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疯了一般踉踉跄跄的朝着她奔来。   “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安容眼神坚定,一字一顿道,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滚!滚!滚!”秦未泽连吼三个滚字,字字都像是在他心口上剜上深刻的一刀,可是身体却离苏安容越来越近,像是一头即将失去理智的嗜血狂兽,危险至极!   苏安容皱眉,知道事情紧急,她正准备召唤出暗影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只见司徒无邪挡在她的身前。   “丑八怪,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死皮赖脸的站在这里受人辱骂可不是你的风格!”司徒无邪凤眼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意味深长的道,“你给我好好记着,以后除了我,不许你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室!”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苏安容一把想要推开司徒无邪,却被他抢先一步抱进了怀中,一个漂亮的翻身,二人便从房间跃至屋外。   苏安容那里肯依,眉头锁的更紧,奋力挣扎着要往房间里面冲,她必须要查清楚秦未泽到底怎么了!可是,司徒无邪却点住了她的穴道,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眼神魅惑低声道,“记住,以后有什么事情躲在我的身后。”   “混蛋!你放开我!”她火冒三丈道。这个妖孽说的那么好听,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个地方,说不定他和秦未泽的中毒都有关系!   司徒无邪没有回答,而是纵身前往房间去找秦未泽,谁料这个时候,房间中蓦然升腾起一股黑色烟雾,房中不知从何时着了火,滚滚浓烟迎面袭来。   苏安容震惊无比,房中明明只有秦未泽一个人,而且看他的情况根本无法行动怎么可能生火?!这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梗,只是何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一颗心像是放进油锅里,煎熬到极点,她绝对不能够让秦未泽出事!   “可恶!”司徒无邪冷冷骂道,掩住口鼻竟然冲进火势越来越凶猛的房间,“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死了!”   待他身影在火光中消失,苏安容即刻命令道,“暗影,解开我的穴道,去救人!”   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暗影出现在苏安容的面前,伸手拦住她,关切道,“主人,火势这么大,太危险了!你绝对不能够进去!要救人,我去!”   “我去,你也必须去!”苏安容眼神锐利,无比坚定的说道,话音未落地,人就已经冲了过去。   暗影惊诧于苏安容对秦未泽的感情,他不再劝阻。   “主人,你不能够有生命危险,对不起!”暗影低声道,而是再次点住了她的穴道,自己径直冒着危险朝房间跑去。   “暗影!你敢不听我的命令!快放开我!”苏安容大喝,心中忧心如焚,她不能够在有可能失去秦未泽的情况下,再失去一个左膀右臂!   可是,没有过多久,便见一身被黑烟熏得狼狈的司徒无邪仓皇走出,眼中的神色复杂而奇怪。   “他人呢?”苏安容的声音都有些飘,整个人的脸色骤然苍白,心一下子吊在了嗓子眼,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秦未泽绝对不会出事。   司徒无邪面色古怪的摇摇头,“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被人救走了,或者是他自己离开了。”   “不,这怎么可能!刚才他明明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苏安容根本不相信,挣扎道,“你放开我,我要亲自去看!”   “你疯了!火势这么大,你进去不是送死!”司徒无邪脸色一冷,拦腰竟然将她抱起就走。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苏安容挣扎喝道,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痛苦绝望过,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在大火之中,却置之不理!   司徒无邪不耐烦的冷声道,“他不会死的,至少在我没有证明他是个无耻的骗子之前,他不能带着你的心死。”   “你!”苏安容一怔,眼神复杂的看向他,五味杂陈。   “什么叫做他是骗子,你到底知道了什么?”苏安容质问道,眼神宛若刀子一般狠狠的盯着他。   司徒无邪却无视她的敌意,勾起一个冷笑答道,“你真觉得他是慕容府生还的后人?慕容将军是个一根筋的热血汉子,你觉得若是他真有秦未泽一半的才智,他还会冤死沙场还牵连全家被斩杀吗!”   他的声音极冷,像是料峭的冰雪一般,苏安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咬住了唇,半响不再说话。   “你觉得我都知道什么?”他冷笑反问,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怀疑。   司徒无邪本来就没有打算一下子让苏安容完全相信秦未泽不是那么简单,可是他要的就是这一刹那的怀疑,有的怀疑就等于有了裂缝。   苏安容别过头,冷声道,“你别指望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若是他有半分三长两短,我定然不绕过你!”   “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死,应该是被什么人救走了,或许那把大火正是救他的同党所放。”司徒无邪邪魅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啊。”   “你这个丑八怪,人长得差就算了,怎么脑子也笨的惊人,别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苏安容脸色一沉,冷声道,“闭嘴!”   她此刻心乱如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始终不相信秦未泽会欺骗她。而且今晚秦未泽明明是身染重疾,根本无力去做其他,很有可能方才房中真的有第三个人,只是那个人是谁?   她担忧的望向火光浓烈的地方,此刻只能够祈祷暗影能够及时的找到秦未泽,然后带他去就医,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司徒无邪虽然极其不满苏安容对秦未泽的信任和担忧,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他能够等,反正如今苏安容也在他的身边。   紧跟着,他不再顾及她的挣扎,将她抱住起身便走,二人身后是一片汪洋火海,刺目的血红冲破苍穹。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被带到布庄后的密室,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秦未泽如今还生死不明的情况下。   “丑八怪在你冷静下来之前,好好的在这里待着反省一下什么叫做有眼无珠。”司徒无邪将她放在床上,脸凑近她几分,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   第208章:谁对,谁错,孰真,孰假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老来找我算什么事,岂不是自找没趣!”苏安容眉头紧皱,不耐烦的回道,她现在心里想的全都是秦未泽此刻的安危,哪里有功夫和这个混蛋闲聊。   她如今被带到这个鬼地方,暗影也没有跟来,这其中会不会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和变故?   “秦未泽那个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你究竟看上了他什么?”司徒无邪解开她的穴道,语气竟然放软了三分,一股浓浓的醋意飘散开。   “司徒无邪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去诬陷未泽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这一辈子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苏安容极为认真的说道。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永远不给他机会!司徒无邪的脸色渐渐黑沉,心口像是有钝刀子在割肉一般,他多想彻底和她划清关系,对她不管不顾,可是他却做不到!   从见到苏安容那一刻开始,原本死寂的心开始跳动,他就知道这一辈子都无法忘却这个女子。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够强要了你!”司徒无邪妖孽的凤眼狠狠抽搐,薄唇紧抿,气到极点。   苏安容嘴角勾起冷笑,“信!但是若你这么做,我定然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毫不示弱,眼神锐利的看透他的所有防备和伪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男人若是真的想动武,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为什么?你明明是先遇见的我。”司徒无邪忽然勾起她的下颚,无比认真的说道,眼神却温柔而深情,像是想看到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你错了,我先遇见的是他,而且这跟时间毫无关系,你比不上他。”苏安容一字一顿的答道,她不能够继续给这个人一点点的希望,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司徒无邪的手骤然无力垂下,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恍惚的站了起来,背对着她。   其实,苏安容的心中也是矛盾的,她能够看得出司徒无邪对自己的真心,可是他们每次见面却是针锋相对,甚至连好好平静的谈话的机会都十分难得。   根本就是一对冤家!   “你可知道,沈清澜已经提前通过殿试成为了状元,而且他当时就上书恳求皇上将你许配给他。”   司徒无邪的声音有些颤抖,高大的背影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你知道,我可以向皇上求婚,这样哪怕你不愿意与我同榻共眠,我也不会勉强。”   “哪怕以后——”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甚至也不由得一僵,艰难的又道,“以后你若还是不愿,便可以离开,我会写下休书。”   轰!   苏安容的脑子一下子炸开,先是因为听见沈清澜这么快提亲而震惊,后是因为——他的深情。   试问一个男人纠结要珍爱一个女子到何种程度,才会说出这般话来!为了她的幸福,可以娶她,甚至最后可以放手让她离开!   若是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要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已经有秦未泽了,眼前这份深情,她只能够辜负。   “你可以不用这样做,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苏安容心中思潮翻涌,半响低声呢喃道,“谢谢你。”   “你要如何解决?”司徒无邪忽然转身,一双勾魂的凤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她问道。   “按照我的办法,你应该对我有信心。”苏安容被他看得心慌,别过头去,“我要离开了。”   “慢着!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好意,但是有件事我需要你和我联手。”司徒无邪无比认真的说道。   苏安容好奇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   “当今世上只有你能够有资格助我,去杀一个人。”司徒无邪眼中杀意沸腾,宛若夺命的鬼魅。   “我知道把你拖进这件事十分危险,可是现在我的行踪已经开始遭到那个人的怀疑,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我来做。”司徒无邪第一次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而是以商量的口吻看向苏安容。   他想要杀那个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可是现如今却迫在眉睫,因为如果他再不动手,苏安容就会遭遇危险。   当诗雅夫人将所有真相说出的时候,司徒无邪没有决定离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愿意让苏安容当自己的挡箭牌。   一个男人有仇自然是自己报,怎么能够让最心爱的女人在明,自己却躲在她身后的暗处!   他做不到,哪怕不能够得到苏安容的心,但是他也要保证她的安全,他的女人怎么能够受旁人的觊觎,命悬一线?!   他绝对不能够容忍这样的情况,所以这一次司徒无邪才会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跟苏安容坦白一部分的真相,来跟她合作。   苏安容面色冷凝,已经猜到司徒无邪让她去帮忙杀的人是谁。她沉静的看向他,声音清浅的问道,“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要杀的人,是当今圣上!”   司徒无邪凤眼中满是震惊,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杀的人是谁,难道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还是她知道了真相?   “我愿意帮你,不过,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吗?”苏安容真诚的问道,一双眼睛清澈若泉水,温柔如水。   她能够体谅他这么多年背负的所有,甚至方才他说那些话的真正用意,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完全可以离开,可以在暗中行事。   这样一个独行客,却因为她有了牵绊,试问世上哪个女子不会感动!   但是,苏安容无法在感情上付出相同的真情,所以她至少不能够让他糊里糊涂的去杀人。   这么多年,当年的真相早已淹没在时光的尘埃,谁对,谁错,孰真,孰假,就如同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谁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你全部都知道了!”司徒无邪终于长叹一声,眼神像是镀上一层晦暗,思绪飘往十几年前的岁月。   第209章:热血男儿   “是我对不起梦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的父母。若不是当初诗雅夫人为了保住我,便不会牺牲那么多人。”   苏安容有些心疼的看向他,嘴唇张了又合,终于出声,“这些你全部都是听诗雅夫人说的,你可曾亲眼看到过?”   “自然没有,当初我还在襁褓之中,我的命都是诗雅夫人的丈夫拿性命换来的。”司徒无邪眼神微震,似乎猜到苏安容真正想要说的话。   她是怀疑诗雅夫人当年很有可能有些话是骗了自己啊!可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可怕!   墨黑的眼神逐渐复杂,像是有无数情绪在纠结挣扎,他双拳微微握紧,皱眉道,“虽然这么多年,我也有过疑问,可是我相信诗雅夫人绝对不会欺骗我。”   苏安容心中暗暗叹息,眼前的男子不亏是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其实苏安容从他的眼神中,她就知道,他肯定也是心存疑问的,可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恩义,他选择了忽略。   有时候,逃避的确要比面对容易的多,更何况诗雅夫人养育了他十几年!   她抬眸,缓缓道,“既然你不愿意查,那么我也无法助你,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欠诗雅夫人很多,这么些年你的恩情也都还了,而且她如今人都不在了,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真相?!真相就是当初这个狗皇帝为了权力谋朝篡位,亲手焚杀了我母亲,还株连了无数忠义之士!”司徒无邪嗜血冷酷的说道,戾色大作。   “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可是你心中肯定知道事情不一定全部像是诗雅夫人说的那样。   比如魏国公是怎么死的,比如玉龙子当初明明是去医治皇上,最后又怎么牵连其中的,这些不起眼的细节,或许有着重大的意义。”   苏安容按住他剧烈颤抖的双肩,一字一顿的说道,试图平抚他的情绪。   或许她这么做有些残忍,相当于撕开他本就难以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然后还要在上面洒上一把盐来让对方清醒,甚至可以说是残忍无比。   但是苏安容必须这么做,因为自从重活之后,她便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宁愿哭着面对,也绝不笑着逃跑。这个世上,逃避是最懦弱的举动,而且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司徒无邪并不是个脆弱的人,也不蠢笨,苏安容的那些话在他的脑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很残忍,可是不得不说,那些话是他心中一直怀疑,一直想说而又不敢说,不敢面对的话,可是她却说出来了。   这样烈性的一个女子啊,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和原来的自己多么相似!   司徒无邪忽然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这一刻,他很想拥她入怀,告诉她,自己因为遇见她便不再孤单。   “如果你是我,你准备怎么做?”司徒无邪认真的凝视着她,缓缓问道。   苏安容一怔,然后平静说道,“我不是你,无法替你做决定,可是我会把我的想法和建议告诉你。   如果不彻查清楚当年的种种事情,就算你真的成功杀了那个人,当年暗中的叛徒很有可能还会冷不防的插一刀,到时候就真是危险之极了!”   “当然,你也可以不考虑这些,除非你成功后彻底改朝换代,将所有的大臣换血清理。”   司徒无邪的眼神越发深邃,一点点的靠近她,这个苏安容明明是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说起改朝换代这等惊天大事竟然都如此坦然淡定,不愧是他钟情的女人!   “怎么办,我越看你,越喜欢,我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等我成功后将你抢做我的妃子。”他邪魅的说道,妖孽的脸上已然是平时的魅惑。   “司徒无邪,你听好了,我苏安容这辈子要嫁的男人只能娶我一个,疼我一个,若有异心,我定然手起刀落,让他做公公去!”   苏安容十分认真坚定的说道,“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别以为每个女子都想攀龙附凤!别说什么妃子了,就算给我一个皇后,我也不做!”   “你——!”司徒无邪震惊的险些说不出话来,这般大言不惭,连做公公的话都说了出来,这妮子哪里像个没出嫁的闺阁小姐,简直太犀利了!   嚣张,实在太嚣张!但是,这样的意气风发,自信狂傲的苏安容偏偏那么合自己的胃口,他太喜欢!   可是,为何他越看她越喜欢,甚至无法自拔了!   “安容,你告诉我,如何你才能爱上我?”司徒无邪忽然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用力的抱紧,似乎想要把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一分一毫。   苏安容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白皙的脸涨红如潮,这个家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刚刚不还是气鼓鼓的,一下子这么热情如火,她都有些受不住了!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她之所以会说那么多,都是为了帮他解开心结,尽快联手对付可怕的皇帝,可不是想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啊!   司徒无邪却执意将她抱得更紧,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坚持道,“你若不说,我一辈子都不松手,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秦未泽!”   苏安容身体在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忽然猛地一颤,她想到秦未泽如今生死不明,更加忧心如焚。   “没有什么好比的,若能够说出原因,那就不是真正的爱。”苏安容缓缓道,“任何事情被加上条件之后,便不再纯粹,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司徒无邪的脸唰的黑透,这个丑八怪竟然说自己的不懂!他若是不懂,现在还能够在这里好好和她说话?!早就对她不客气了,可是他听到这番话后,心中怎么那么不是滋味。   因为他意识到,苏安容是真的喜欢秦未泽。   终于,司徒无邪一点点的松开手,眼神再次黯淡,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若是我杀了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苏安容大震,皱眉瞪他道,“那我会杀了你替他报仇。”   “真是无趣!我还以为你会说恨我一辈子!”司徒无邪自嘲的笑笑,打开了门道,“你身为一个女子,有时候别太逞强了。”   苏安容眨眨眼睛,这货变脸真如翻书啊,现在这个意思是可以放自己走了?!   “走吧,今天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至于联手的具体计划,晚些我会在你沐浴的时候去你。”司徒无邪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那张完美勾魂的脸,简直堪称绝色!   “好。”苏安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应道,正要抬腿离开,却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色/狼,居然又要趁她沐浴来找自己!混蛋!   “下次你要是敢再不敲门找我,我定然不饶你!”她握紧双拳,挥舞着无比霸气的威胁道。   司徒无邪见她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心情不免大好,掩住眼底原本的失落和阴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苏安容第一次见他这样开怀的笑,一时间将原本的恼意抛到九霄云外,怔了半响。   原来再冷酷的人,也有柔软的时刻。   一盏茶后,司徒无邪亲自送苏安容回到郡主府,然后便离开。   在二人靠近郡主的那一刻,苏安容便看见一道熟悉的黑影,心中就有了底。司徒无邪离开后,暗影便第一时间在苏安容的房间中出现。   “未泽呢?可找到了!”苏安容心忧如焚,赶忙问道。   “主人,镇远大将军的判断没错,秦公子应该是被人带走的,那个神秘人为了掩饰身份,所以才会放火将房间给烧了。”   暗影解释道,“不过主人不用太担心,那个人应该没有敌意,不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神秘人?”苏安容不由得沉吟道,秦未泽来到京城不多久,行事又极为低调,应该不会认识其他的人,难道真的像是司徒无邪所说,秦未泽对自己还有什么隐瞒?   “主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你禀告,也是我没有去追赶你们的真正原因。”暗影的脸色凝重,格外郑重的说道。   苏安容很少见到暗影这么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暂时压下对秦未泽的担心,问道,“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十五明月夜,毒蛛送信时。”暗影一字一顿道,并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几张写满字迹的纸,“我按照主人的吩咐,在毒蛛去给崔公公送信的前一刻将信截了下来,并把内容都抄了一遍。”   “暗影,做得好!”苏安容赞道,这可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   “可是,这里面的内容却是牛头不对马嘴,令人看得云里雾里。”暗影截获这么大的情报,掩饰不住的有些激动道,“主人,你可有法子看出里面的内容?”   “恩,看来皇帝是个十分谨慎的人,用这么隐蔽的送信方式,竟然还加密,这个人很难对付啊。”苏安容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接过了暗影递过来的密信仔细的审查。   第210章:杀人嫁祸   里面的内容果然像是暗影所言,极为杂乱,全部都是一些语句不通顺的诗词。   有一些甚至连都连不起来,根本像是一个刚刚学写字的三岁孩童的胡写乱画!   可是皇帝的最大依靠暗卫,怎么可能会乱写乱画,苏安容坚信这里面一定另有玄虚,只是需要时间来破解。   “主人,可看出些什么没有?”暗影的眼中有些焦灼和期盼。   苏安容摇了摇头,答道,“恐怕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弄清楚,不过,这次你立下了大功,而且一个月的期限也到了,我也应该履行我的诺言。”   “暗影,若是你想要离开,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多的可以给你,但是还是有些金子的,你拿了钱现在可以离开了。至于你要不要告诉红菱你的身份,或者红菱跟不跟你走,那就是你个人的意愿。”   “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虽然我不能够保证你可以大富大贵,但是至少我会竭尽心力把你当做朋友对待。”   朋友!   暗影的心底像是有什么被震动,他做杀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主子跟她这样说过她。   苏安容履行诺言,要放走自己,已经让他很感动了,现在还要给他钱,为他以后的生活都设想周到,这让他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像是暗影这样在刀尖上活命的杀手,最看重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甚至不是性命,而是人的真心和尊重。   现在苏安容给了他真正的尊重还有极大的信任,这让暗影热血沸腾,感激无比,能够遇上这样的主人,夫复何求!   当初他处心积虑想要离开,是因为不想继续被当成工具被人利用,可是现在他遇上了真正把他当做人,当做朋友的主子,他为何还要离开?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愿意继续留下!   “主人,我不愿意走,我想留下继续在你身边!”暗影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无比真诚的说道。   “你真的愿意留下?”苏安容大喜,太好了!太好了!   虽然她愿意放暗影走,可是心中是十分不舍得的,现在暗影愿意留下,实在是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啊。在这个地方想要找到一个武功人品都和暗影差不多,真可以说是登天还难!   这个消息简直比拿到密信更加让苏安容高兴,开心!   “主人,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主人能够帮我。”暗影压低了声音,脸上竟然还浮起一层淡淡的浅红,有些挣扎的说道,“希望主人能够帮红菱找个好的婆家,让她不要再等我了。”   “你——”苏安容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暗影,你这个要求可是难住我了。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红菱姐姐心里恐怕从始至终都惦记着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可是我现在无法给她幸福,还希望主人成全。”暗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坚持道。   苏安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劝说一二,可是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司徒无邪,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事情还真是不一般的难处理。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些话你应该亲自跟红菱说,她那样爱你,至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苏安容认真说道。   “我懂了!”暗影的眼神一下子有些恍惚,紧跟着给苏安容叩了三个响头道,“多谢主人提点,我会向红菱说清楚的!那暗影就不打扰主人休息,先行退下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深夜中。   苏安容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个暗影真的懂了吗,为何她觉得他之所以拒绝红菱是有难言之隐。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在小院中见到的秦未泽那张惨白痛苦的面容,心不由得疼的一缩,自语道,“未泽,难道你瞒着我这么许多,也是有难言之隐,怕我担心吗?”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说只会让我更加担心。”   感情这种事情,总是说不清道不明,两个人一旦相爱,最怕的便是为了保护对方,而变得不坦白。   心意是好的,可是实际上其实是一种伤害。   月色清明,凉风徐徐,天边的晚云散尽。   苏安容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安排好让暗影去追查秦未泽后,独自一个人前往后院去查探许晚秋的情况。   今日,她将许晚秋交给毕嬷嬷处置,一方面是为了恫吓李思轩,让她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另外一方面,还是借助毕嬷嬷的手,让这二人狗咬狗,看能不能查出一些线索。   实际上,那些扒皮凌迟的话都是说给李思轩听的,苏安容并不会真的给毕嬷嬷这个杀人放火的权利,所以在李思轩仓皇逃走后,她就让红菱去监管,以防出大事。   夜半将至,郡主府的后院格外静谧,除了几个巡视的家丁,便是一片蝉鸣。   按照毕嬷嬷对许晚秋的嫉恨,此刻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安容遥遥的望见审讯许晚秋的柴房的烛火摇曳,可是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便加快了脚步。   果然,当苏安容抵达房间后,发现房间里一片狼藉,红菱等人都昏迷在地,毕嬷嬷被人用刀割喉,染红了一地鲜血,许晚秋则不见踪影!   苏安容脸色猛地一变,真的出事了!竟然有人敢在郡主府下迷香,而且还是在这么多守卫的情况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事实在太蹊跷!   而且整个房间被人精心布置一番,如果不擅自闯入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发生了一桩命案,这样的胆子,这样的心机,凶手绝对不是一般的杀手。   她的双眉紧锁,这个杀人的,很明显是要杀人嫁祸,六公主的人在郡主府上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个本来就对苏安容有成见的六公主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不行,必须尽快查明真相,不然等旁人掌控了先机,那就要出大事。   事不宜迟,苏安容即刻去找来巧云和石头,让他们将现场处理干净,并让暗影将毕嬷嬷的尸体拖出郡主府,在乱葬岗找处地方埋了。   在一切安排妥当后,苏安容便叫来了家丁,并将红菱带回房间,用湿冷的手帕唤醒,仔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红菱醒来,很是惊讶的问道,似乎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我的头好疼,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今晚你去查看毕嬷嬷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异样?”苏安容大概猜到她可能被人提前迷晕了,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有些烦恼。   这样红菱可以全身而退是最好的,可是却也没有了最后一丝线索,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够见机行事了。   红菱扶着额头,大抵猜到肯定是出事了,她认真回想一番,答道,“我去的时候,毕嬷嬷正在训斥许晚秋,刚刚审问到她是否有同伙的时候,便有一股异香随风飘来……”   “糟糕!那是迷香!”红菱彻底清醒过来,猛地就要掀开被子起床去看毕嬷嬷那边的情形,却被苏安容给拦住。   “毕嬷嬷已经被杀死,许晚秋也被人救走了。”苏安容叹了一口气。   苏安容决定如实相告,“红菱姐,这事肯定是有预谋的,恐怕这个许晚秋是真的有同伙。”   “什么?!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红菱大震,心中满是愧疚道,“都怪我,实在应该小心一些,不然怎么会让那个可恶的同伙将许晚秋救走!”   “这件事不怪你,恐怕换了任何人也逃不掉,那个动手的人光看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就知道定然是个熟手。   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来处理。”苏安容安慰道,“不幸中的万幸是你没有受伤,这已经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红菱听见她这般说,心中满是温暖,可她知道这件事背后绝对不简单,担忧问道,“那我现在去处理一下现场,毕嬷嬷是六公主的人,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出了这种事情!”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好好休息,看来以后郡主府要加强防范。”苏安容格外认真道,“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不错,这些家丁虽然是太后赏赐的,可是真正和咱们贴心的实在很少,而且我们这里缺乏可靠的守卫。”   红菱忽然灵机一动道,“我记得石头曾经说过他有一帮练家子的朋友,不如让他们成为郡主府的守卫?”   “这个建议不错,晚些我再去请一两个武功高的师傅来教他们。”苏安容点头道,“我们要训练出一支真正忠于我们的苏家军!”   “好!苏家军!这个我喜欢!”红菱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有些热血沸腾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石头去!”   “不忙,红菱姐,你好好休息,今天已经太晚了。”苏安容道,“等明天吧,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第211章:狗眼看人低   “好!你放心,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办砸!”红菱格外认真道,决定将功补过,大干一场。   苏安容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怕就怕除了暗影这样的身手一般人根本就抵抗不住那个神秘杀人,若是能够多几个暗卫这样的人就好了!   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她不由得想到,或许能够让石头跟着暗影学习武功!   这个念头一发芽,便像是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苏安容越想越觉得,若是郡主府上多几个高手,那么以后就不会再这般受制于人,毕竟武力是最强大的自保武器。   虽然现在她人在京城中站稳了脚跟,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晚的危险提醒她必须还要要有强大的实力。   说干就干,苏安容从红菱这边一回到自己房间,便唤出暗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暗影很是积极配合,并表示很看好石头这个聪明有毅力的徒弟。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郡主府上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正是李思轩派人将姜素素请了来。   这个姜素素倒是十分识趣,对前去应门的红菱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恭敬得像是奴婢见到主子一般,只差没有磕头赔罪。   她不但态度端正,还带了不少赔礼,浩浩荡荡的在门口站了一排。   “红菱姐姐,我是特地来请见永安郡主的,还望能够通报一声。”姜素素脸都快笑烂了,身子像是虾米一般弓着,跟红菱讨好的说道。   “曾经是谁叫嚣说郡主是野种,还带人来砸郡主府的,这位姑娘你记性不好,并不代表旁人都是傻子!”   红菱一见姜素素这个谄媚虚伪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够乱说,我可不敢高攀做你的姐姐!”   “这——”姜素素暗中恨得咬牙,脸上却笑得更虚伪。   昨夜李思轩可是留了狠话,若是她再不站好队伍,下场恐怕就要和许晚秋一样被活活剥皮!   一想到这里,姜素素就浑身打颤,她没有想到苏安容这么狠辣,也害怕彻底得罪了皇后那一派,而且眼前天香院已经是苏安容掌管的事情成为了定居,她如今只能够先接受现实,再徐徐图之。   她就不信,只要她能够潜伏在天香院,以后还没有机会使乱子,做手脚,整死苏安容!   红菱是个直来直去,看见姜素素这般讨好无耻的模样很是不屑,当场就砰的一声把门给甩上。   门外留着姜素素一脸惊愕又灰头土脸的怔在门口,丢脸丢到大街上了,至于红菱自己则高高兴兴的去向苏安容回报这件事。   苏安容不知道李思轩是如何将这个嚣张跋扈的丫头给训练成这个模样的,但是她很满意这个效果。   姜素素这个人是个很聪明,可是心胸狭隘的人,正所谓宁愿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这个姜素素便是个骨子里的真小人!   对付这种人,苏安容喜欢不留余地,必须断绝姜素素的所有退路,这样才能够彻底打消她心中的小九九。   所以,苏安容对于红菱做法很是认可,这个骄纵的姜素素是需要好好反省一番。   “安容,我看不如乱棍把这个小人给赶远点,那样一个虚伪的败类站在门口,可不玷污了咱们的地盘。”红菱怒气难消。   “那也不必,看来这次她定然已经吃了教训,稍候你帮我传话给她,若是想要见我,必须表示诚意。”苏安容坏坏笑道。   红菱一下子明白苏安容的意思,扑哧笑出声道,“好主意!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不然就让她跪个三天三夜?”   苏安容莞尔,“这个让她自己表态,至于放不放她进来,这个权利我交给你了。”   “哈哈!这个解气!谁让这个姜素素狗眼看人低,想当初,她给你明处暗处使了多少绊子,这次定然让她十倍偿还!”   红菱爽快笑道,光是想想,都觉得无比解气。   “还有让人放出话,说我不在郡主府。”苏安容淡淡笑道,“千万别让人觉得我们是故意在为难她,就显得太没气度了。”   红菱笑的更加开心,“安容,你越来越坏了!”   “不过,我是真的要出门一趟,有件事我需要尽快去办。”   苏安容忽然正色,想到沈清澜已经在暗中得到了皇上的首肯,肯定会在不久后就当朝提亲,到时候她想要阻止就太晚了。   所以,现在苏安容必须去阻止他,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正值盛夏,长安青石板道被炙热的阳光晒得滚烫,烈日炎炎,街上行人稀疏走过。   两旁的杨柳青翠明丽,却因为无一丝的风,显得有些呆板,聒噪的蝉鸣响彻整条街道,令人心情更加燥热不安。   苏安容带着巧云一同出门,今日换了一身轻薄的碧荷纱裙,如春风吹拂着带有露水的荷叶,更衬得肌肤胜雪,清丽无双,令人眼前一亮。   巧云乖巧的跟随着她,心中不断惊叹小姐的改变,虽然容貌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自从苏安容服下东方梦瑶送来的丹药,便变得越来越惊艳。   当然,改变的不单单的是外表,更重要的是一份气度。   眼前的苏安容再也不是当初苏府上不受宠爱,处处退避,就连说话也不敢大声的懦弱丫头了,而是出落成真正优雅端庄的郡主,举手抬足之间都透出一股从容和威严。   二人先去的沈家,所谓沈家不过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小院子,不过就是这个小院子都是当初苏安容出钱给沈清澜置办下的。   白驹过隙,时光如水,匆匆一个转眼,距离上一次苏安容来这个地方已经快一年多了。   “巧云,你去敲门,记得客气些。”苏安容缓缓说道,马上就要见到沈清澜。   她的心境早已平静如水,不再像当初那般纠结痛苦。现在,她唯一烦忧的只有要如何说服沈清澜取消提亲,当然如果他坚决不同意,苏安容就要采取其他的办法了。   第212章:先敬罗衣,再敬人   上一世,她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一切,最后却换来负心和陷害。   虽然她很想查出究竟是谁下的迷药,和真正害死她的幕后黑手,但是她都不愿意再一次嫁给这个凉薄的男人。   “郡主,沈清澜不在,可是刚才奴婢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巧云气喘呼呼的跑回来,激动无比的说道,“方才听邻居说沈清澜中了状元,早就不住在这里,搬去一个南边的一个大院子,而且马上要封官了!”   “这回沈公子十几年的苦读可终于换来回报了!郡主,他竟然真的中了状元!”巧云兴奋的脸颊都红扑扑的说道。   苏安容淡淡的点头,并不吃惊,又问道,“那你可问了他如今人在何处?”   “小姐,难道你不激动吗?你资助沈公子那么多年,如今他发达了,肯定会对小姐很好的,这样以后小姐又可以多一个大靠山了!”巧云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苏安容嘴角却勾起无奈的笑意,反问道,“别说我本就不指望他的回报,单说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好心,你想,若是他真是个知恩的,怎么会连搬家也不支会声?”   话说一半,这个沈清澜做的最过分的是,不但不感激苏安容的帮助,还准备将她拖入火坑。   当朝求亲,他真心想娶自己这个根本不爱他的人吗?!苏安容心中冷笑,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恐怕他看中的还是现在苏安容的身份。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沈清澜还是像上一世一样,企图借着女人的力量一步步的往上爬。   “是啊!他怎么是这样无耻的人!”巧云恍然大悟,恨恨的跺脚道,“走!郡主,咱们不找他了,免得闹心!哼,小人得志!”   苏安容被巧云爱恨分明的模样逗得扑哧笑出声,“怪不得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你变的是不是太快了!”   巧云红了脸,双手绕着手帕,嘟囔道,“巧云是替小姐不值得,那么多年,小姐当初对沈清澜这个白眼狼多好啊,他怎么能够一发达就彻底把小姐给忘了呢。”   “我倒是希望他把我忘的干干净净,怕就怕他一直惦记着。”苏安容眼神渐渐冷下来,缓缓道。   巧云眨了眨大眼睛,有些听不懂,正要说什么,又听见苏安容开口。   “走,我们去问清楚,他此刻到底在哪里?”苏安容拉着巧云朝旁边的房舍走去。   不一会儿,苏安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清澜一举高中在这个小小的巷子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所以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沈清澜这个人是个爱慕虚荣的,当了状元不但第一时间置办了一处大宅子,而且还日日笙歌,这几天每天都去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云轩大吃大喝,结交权贵。   “真是个不要脸的混蛋,当年要不是小姐资助他,他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发达了,竟然只顾自己快活,实在太可恨!”   巧云听完这些,气得蹬鼻子瞪眼,这才看透沈清澜忘恩负义的本质,苏安容却是很淡然,因为一早她就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局。   所以,今天苏安容才会提前来找沈清澜,和他说清利害关系,彻底一刀两断。   苏安容笑而不语,早就已经看透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过去太伤心,不过是因为执着二字。   “走吧,我们去醉云轩。”苏安容吩咐道,没有解释去见沈清澜的原因,径直离开。   “小姐!为什么还要去见那个白眼狼?!”巧云摸着头不明白的问道,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笑着道,“小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去教训那个混蛋!”   长安,醉云轩,人声鼎沸,宾客盈门。   这里是长安城中最出名的酒楼,来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   一般人别说没有办法进来喝上一杯,就算是真的进来了,也没钱点上一道菜。所以,这个地方的昌盛也正反应了长安世族的繁华,不少文人墨客也常来这里碰运气,寻找伯乐。   说的再通俗点,这已经不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而是一个和上流圈子建交的重要渠道。   苏安容和巧云刚刚走到门口,便被两个气势凌人的跑堂给拦住,被上上下下仔细审视了好几遍。   只是这两个跑堂气场摆得过足了些,张扬霸气,一股狐假虎威的得意扑面而来,令人心生厌烦。   “哎呦!客官真不好意思,今天客满了,您下次再来。”一个长相精明的跑堂一眼就看出苏安容两个人并非什么“贵人”,所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摆出赶客的姿态。   好一个先敬罗衣,再敬人!   这个醉云轩果然名不虚传,不是每个人都能来的!   苏安容不免感慨世道的现实和势力,心中却有一丝反感,这种按照地位金钱将人划分三六九等的地方,换了其他时候就算八抬大轿请她,她也不愿意来。   只是,她苏安容不是普通人,现如今她想要去的地方,除了皇宫还没人敢拦得住。   这句话可不是狂妄,单单凭借她手中的御赐金牌,别说什么醉云轩的贵人们,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对她毕恭毕敬。   “你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狗眼看人低,不愿意做生意!我明明看见,里面还有那么多位置!”巧云眼尖嘴快,有些不满的说道。   精明的跑堂依旧保持着一成不变虚伪的笑脸,尖了声音道,“客观,那里面可是早一个月就被人给预定好位置的,而且一个位置一千金”   “您要是想去里面坐,很简单啊,拿一千金出来预约,然后等一个月后再来吃。”   “你——欺人太甚!一千金还要预约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不去抢啊!”巧云大怒骂道,正要说出苏安容的名号的时候,却被她给阻止了。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醉云轩名气虽然大,可是当街拒客,这是要砸自己招牌?!”苏安容嘴角勾起淡淡冷笑,下颚微微上扬,看向醉云轩门口最大的金字招牌,“笑迎四方来客。”   一针见血,向来是苏安容处事的方式,直接,简单,犀利!   跑堂的脸色开始不好看,可是就是不放人,在他看来苏安容二人不过是没后台的小人物,不需要惧怕,赶走就是。   就在双方对峙,互不相让的时候,门口不远处走来一个高大冷酷的身影,正是司徒无邪。   他原本刚刚从朝堂上出来,正准备去找苏安容的,谁料竟然在这里看到她,不由得心头一动,便准备上前和她打招呼。   “镇远大将军,稀客,稀客啊!快快快,里面请!”跑堂早就懒得理会苏安容二人,一转头发现司徒无邪大驾光临,简直兴奋的两眼发光,饿虎扑食一般谄媚的奔到了司徒无邪面前。   “小姐,这店里的人怎么这么势利眼!”巧云愤愤说道。   苏安容的脸上还是淡淡的一抹浅笑,答道,“别着急,等他请咱们进去的时候,再和他算总账。”   “额,算总账?!”巧云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难道这个大名鼎鼎的镇远大将军会为小姐说话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两个人可是欢喜冤家啊,可是看苏安容这么镇定从容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看来这里面一定有玄虚。   “喂!你们两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怎么还死在门口挡路!”   精明的跑堂一边引领者司徒无邪往门边走,一把目露凶光冲着苏安容二人吼了起来,“来人,把这个两个家伙赶走!肯定不知是哪里来的穷光蛋,想要混进酒楼里偷吃偷喝!”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别的地方或许还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可是想钻进咱醉云轩混吃混喝,就是自找死路!”   “就是!哥几个上,把她们轰出去!”   另外一个跑堂直勾勾的盯着苏安容,露出贪婪色迷迷的目光,暗道既然这二人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或许今天还能占些便宜。   司徒无邪的脸却是唰的黑了,他怎么可能没看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堂心里的小九九!   “你刚才说谁混吃混喝,自找死路?”低沉,凶狠的声音传来,司徒无邪的那双凤眼锐利得可以杀人!   精明的跑堂浑身一个冷颤,不由得当场僵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那句话,竟然得罪了一心想要巴结的镇远大将军。   “大将军都发怒了,你们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   另外一个人反应快些,却以为司徒无邪是见不得门口被苏安容挡住,便伸手就要去将苏安容二人推开。   谁料,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苏安容的衣袖,便被司徒无邪闪电般的擒住!   咔嚓,一声爆响,只见那个跑堂惨叫倒地,那只手竟然生生被司徒无邪给掰断了!   “将军——将军——”精明的跑堂吓得彻底没了主意,这才看出来,敢情这位爷是认识苏安容二人的!   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   第213章:骗财又骗色   司徒无邪是什么人,喜怒不定,杀人不见血的镇远大将军,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啊!   得罪了他,那可就是等于一个死字!   “你刚才说,谁挡路了?”司徒无邪声音冷厉的质问地上那个疼得差点晕死的跑堂。   那个神奇威武的跑堂,此刻像是霜打的茄子,浑身剧烈颤抖不停,头上全是冷汗,“是我挡路了,是我,是我!”   精明的跑堂也赶紧跑上前扶住同伴,不断告饶道,“司徒大将军是小的们狗眼看人低,是我们错了,求求您千万别生气啊!”   说完这句话,他又跪着看向苏安容,恳求道,“这位小姐,贵人,求求你劝劝将军吧,他要是再不消气,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哼,现在才知道求饶,刚才那股狠劲去哪里了!小姐,咱们不理他们!”巧云愤愤道。   苏安容还是一如既往,精致清丽的脸上有属于她的聪慧和淡定,她看向司徒无邪道,“算了,别和他们计较吧,只是这酒楼我今日也不想去了。”   “那怎么行,我今日可是专程来请你吃饭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醉云轩,我便拆了重新建个就是!免得被这群狗奴才毁了兴致。”司徒无邪霸气的说道。   司徒无邪一说完,这两个跑堂的脸是白了又白,因为他们知道司徒无邪本就是个不好惹的主,而且向来说到做到,要是真把醉云轩给拆了,那还得了!   “爷!求求你,别生气了!要是有什么气,尽管朝我身上撒!”跑堂又害怕又着急,脸色涨红得难看,整个人看上去又狼狈又猥琐。   司徒无邪却看也不看地上的二人,而是温柔的看向苏安容,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苏安容一怔,这个妖孽什么时候竟然会温柔了!她一定是眼花了!   不但是苏安容,身旁的人都看得震惊的眼珠都要瞪出来,都不敢想象这个把女人当成玩物的冷酷将军竟然也会当众对一个女子温柔!   奇迹,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加令人震惊!   司徒无邪这么一闹,醉云轩便彻底炸开了锅,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就连二楼包厢里的贵人们也纷纷好奇的掀起帘子朝外面看去,其中一个便是醉意微醺的沈清澜……文字   沈清澜原本正在陪同夏宰相的爱子夏慕白饮酒,听见外面喧杂的吵闹根本不想多管,今日他的主要目的的讨得夏慕白的赞赏,好借着夏宰相这股东风继续扶摇直上。   谁料,夏慕白倒是先咦了一声,深情有几分古怪的笑道,“真是难得,今儿个镇远大将军也有兴致来醉云轩喝酒。”   沈清澜一听见司徒无邪的名字,头就是嗡的炸开。自从那日邢台打赌失败后,沈清澜对这个情敌可是心存怨愤已久,而且他听说苏安容似乎有了新欢,所以才会将他送去的礼物全部都丢上大街。   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有的商量,可是唯独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可是不共戴天的深仇血恨!   沈清澜暗中捏拳,眼中是恨意翻涌,顺着夏慕白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清雅秀美的苏安容竟然和司徒无邪并肩而立,而且正相互凝望着对方。   虽然他看不清楚这两个人眼中的情绪,可是这一幕已经彻底挑了他的逆鳞和底线,要知道他可是已经密奏圣上,请求将苏安容许配给自己了的啊!   可是,他一心念着的心上人如今竟然正和别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这算什么话!   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的,这婚还没成,倒是先给自己戴上一个绿帽子!   怒火沸腾,沈清澜再也维持不住儒雅的形象,啪得一声将手中的瓷杯竟然生生捏碎!   夏慕白见到他这个模样,暗笑不已,脸上却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看来这个镇远大将军是在英雄救美呢。”   沈清澜的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只觉得血液几乎要冲破头颅,不甘,愤怒,屈辱,仇恨,像是一团地狱之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楼下的情况也是精彩至极,那两个跑堂使劲浑身解数哀求着司徒无邪,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   “大将军,我们错了!都是奴才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别跟奴才们一般见识……”   “你可知你刚才要赶走的是谁?”司徒无邪凤眸微眯,一股煞气锐利射出,冷声质问道。   “是,是大将军的朋友。”精明的跑堂赶紧答应道。   “你得罪的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永安郡主,你可知道永安郡主是谁?”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他已经将这个吓得快尿裤子的跑堂,凌迟了千万次了。   “永安郡主,就是那个得了赏花大会第一,还得了御赐金牌的永安郡主!”   “天啊!竟,竟然是永安郡主!”   两个跑堂的彻底吓傻了,那个受伤的已经哀嚎的爬向苏安容的方向去求饶了!   现在对他来说,一只手废不废已经无关紧要,甚至得罪了镇远大将军的事情也可以暂时放一放,眼前最最重要的就是要跟这位风头正劲的郡主求饶!   不然别说是死路一条,更重要的是怎么个死法啊!   苏安容的身份一暴露,原本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震惊无比,尤其是刚才还嚣张的跑堂脸上几乎没有了人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连求饶。   但是,很快看热闹的人们便迅速兴奋起来,睁大了眼睛惊喜的看向这位低调却如日中天的郡主,暗叹这个郡主虽然没有六公主那般绝色天香,美若仙子,   可是气质出尘,端庄大方,更可贵的是她的这份被人辱骂却极为镇定的态度,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才有的优雅啊!   而且从刚才镇远大将军对她的另眼相看,就更加让人们懂得,这位端庄清丽的郡主不但拥有象征最高荣誉皇上赐予的御赐金牌,更加拥有长安第一美男子的倾心。   这是多少闺阁千金向往渴求的,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现在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位郡主有多尊贵了,人群开始骚动沸腾,挤破脑袋想要多看看这位郡主。   更有甚者想要上前献媚巴结讨好的,却不敢贸然上前,眼神里已经满是渴望和敬仰了。   “安容,你想要怎么处理这两个狗奴才?”司徒无邪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轻视他的女人,更不允许别人只是冲着他的面子而讨好她。   苏安容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他懂她心底的骄傲,她绝对有资本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应有的尊重。   “就交给你处置吧。”苏安容轻笑道,她怎么会不明白司徒无邪的意思。   司徒无邪正要说话,这个时候醉云轩的掌柜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人还没走到门口,大嗓门已经响起,“两个不长眼的混蛋!永安郡主也敢堵在门口,拉出去乱棍打死!”   这掌柜的是个机灵人,一来就给足了苏安容的面子,然后又赶紧低头哈腰的摆足了低姿态,不断讨好道歉。   醉云轩的掌柜一般是不出来见客的,更别说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道歉了,要知道这醉云轩背后真正的靠山是权势滔天的夏宰相,所以,这回就连司徒无邪也觉得排场差不多了。   “好,既然永安郡主开口了,掌柜你就看着办。”司徒无邪懒得再理会这两个奴才,转身便看向苏安容,眉梢勾起,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不知道永安郡主可否赏光和我一道用餐?”   这眼神,这姿态,再加上妖孽到绝色无双的颜,人群中已经有少女尖叫声传来。   好个风/流冷酷的将军,似乎他的邀请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拒绝。   可惜,今天苏安容要破个例。   “不愿。”苏安容笑着道,“因为我要找的是其他人。”   “什么!她竟然没有答应司徒将军,她疯了吗?”   “一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有人拒绝他,要换了我,就是拿命去换和他同桌我也愿意!”   “郡主果然是郡主,根本不是凡人女子!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   人群再次炸开锅,议论声纷纷扬扬的响起来,司徒无邪的脸阴得像是乌云密布,勾魂的凤眼中露出一丝戾色,冷冷道,“找谁?”   在司徒无邪看来,秦未泽失踪,苏安容的身边现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司徒无邪准备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和她多相处,但是现在,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到底是哪个,千万别让他找到,不然绝对卸了这个混蛋的脖子!   话音还未落,醉云轩的楼梯上便走下一个儒雅男子,面若冠玉,温文尔雅道,“安容,你怎么在这里?”   “沈清澜?”司徒无邪眼中满是震惊,莫非苏安容要见的是这个家伙?   “怪不得郡主会拒绝大将军,原来是来找新科状元!”   “这个郡主太幸福了,羡慕死人呀!”   人群再次哄闹起来,司徒无邪的脸色越发阴沉难看,皱着眉头,“安容,你找这个小白脸做什么?小心被人骗财又骗色!”   第214章:是可忍孰不可忍   噗!镇远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对情敌好犀利!   一时间,哄笑,好奇,看热闹的人更加兴奋起来。这一幕可是千年难得一遇啊,京城第一美男子和皇上赞赏有加的第一才子的激烈对峙,必须强势加入观看。   沈清澜刚刚听到苏安容是来找自己的,以为她知道他当上状元,终于改变主意了,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被司徒无邪给从头到脚泼上一桶冷水。   今非昔比,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落魄穷酸的书生,虽然他上位的手段并不光彩,可是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越是像他这种借着皮相和女人上位的人,越是忌讳有人将这一点戳破!   司徒无邪这么不给他面子,等于是当众扇了他一个大巴掌,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次,沈清澜捏紧拳头,准备把新仇旧恨一并了结!于是,他冷眼看向司徒无邪,带了几分嘲讽的语气道,   “镇远将军是行军打仗的,见不惯文人能够理解,可是我这个状元可是皇上御赐的,若是方才那话若是传扬出去,皇上听到了,可是会误会的!”   果然是个没用的,抢女人就抢女人还拉皇上来打压对手,真是低劣至极!   司徒无邪凤眼不屑的上挑,忽然觉得继续和他争执下去是直降身份。   不过,他也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坐之不理,所以他更加犀利的回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若是不服尽管去后宫哭诉,说不定哪个娘娘心一软,还真能帮你在皇上面前说点好话。”   “你!司徒无邪,你含血喷人!”沈清澜再也难维持儒雅的样子,双眼瞪得老大,怒气冲冲的骂道。   “哈哈哈,想打架?欢迎之至,下来吧。”司徒无邪优雅的勾勾手指,模样像是在逗一只小狗一般。   苏安容也是头一次见到司徒无邪吃醋的样子,脸上还是淡淡的微笑,心中也觉得十分有趣。   这个妖孽,什么时候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小姐,这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吧?”巧云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他没那个胆子。”苏安容眼中满是嘲讽的扫过气得脸都变色的沈清澜。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从来只会背后放冷箭。当年遇到多少大事,都是他回家求她出面替他解决的。   苏安容极其认同司徒无邪对这个人的评价,懦弱,无能,靠着儒雅的外貌和花言巧语来欺骗女子的感情来谋得利益。   恶人还需恶人磨,看到司徒无邪这么恶整沈清澜,别说还真是解气非常。   唉,当年怎么就昏了头,看上了那个人渣!   正如苏安容所料,沈清澜并没有真的敢跳下来和司徒无邪一决雌雄,而是生气的拂袖而去,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书生模样。   旁人看来,是这个金科状元气度如海,可是只有苏安容和司徒无邪知道,这个人心里不知是怕成什么样子了。   “巧云,走。”苏安容吩咐道,迅速追了上去,她这次可是带着使命而来。若是不能说服沈清澜,那么他真的上朝提亲,她就大难临头了。   “等等。”司徒无邪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不由反抗的命令道,“跟我走。”   “不行!”苏安容皱眉喝道,却无法挣脱出他的钳制,巧云在旁边急得一头大汗,也赶忙劝阻司徒无邪放手。   可是,这位大将军下定主意要做的事情,长安城中还真没人能够拦得住。   “我知道你找那个小白脸是要干什么,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司徒无邪拉着她一路往醉云轩外走,很快冲出层层叠叠看热闹的人群,朝着偏僻的小路走去。   苏安容心里一咯噔,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司徒无邪却没有回答,而是凤眼一勾,嘴角挑起坏笑,加快了脚步。   “小姐!”巧云急得团团转,一眨眼的功夫就失去了苏安容二人的踪影,情急之下只好赶紧回郡主府搬帮手。   “就这么走了!看来还是镇远大将军厉害啊!”   “谁说的,那是状元有风骨,有风度!”   “可是永安郡主人都跟着走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将军割舌头!”   众人嘻笑一番,也渐渐散去,只余下楼上气得发狂的沈清澜一杯又一杯的喝闷酒。丢脸就算了,最令他心堵的是那句永安郡主还是跟着司徒无邪走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何必那么生气?”夏慕白说着反话,故意火上浇油道,“这个镇远大将军一向如此,只要他看上的女子,还没有一个得不到手的。”   “可是苏安容不行!”沈清澜终于忍不住暴怒道。   “为何?”夏慕白好奇问道。   “因为她注定是我沈清澜的正室夫人!”沈清澜青筋暴突,一字一顿道。   夏慕白沉吟,眼中神色复杂,心底却开始算计如何利用这个有效的信息。   另一边,苏安容被司徒无邪拖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整个人被逼进一个小角落。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她的心跳如雷道。   “难道你忘了,这便是我们初遇的地方。”司徒无邪凤眼微眯,又靠近她一分,热气腾腾的吹在她的双颊上,染上一层粉红。   “你想要摆脱那只癞蛤蟆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我的女人。”   危险的气息迎面扑来,苏安容本能的缩了一下身子,警惕的盯着这个妖孽,头疼无比。   这个家伙一旦认真起来,还真是没办法摆脱!   “话我早就说清楚,从那晚开始,我们就只是合作关系……”苏安容话还未说完,司徒无邪的脸便已经要凑到她的鼻尖,妖孽的凤眸光华流转,宛若夕阳潋滟霞光醉意撩人。   心,一下子快速跳起来,呼吸几乎在一瞬间停住。   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顶着这么一张脸出来,不是要人的命么!   第215章:你的脸怎么红了?   司徒无邪见她满面绯红,嘴角勾起,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贴上她的耳际,磁性低沉的一字一顿道,“我帮你杀了沈清澜,你帮我在下个月的宴会上做掩护,如何?”   “你说什么?”苏安容睁大了眼睛,刚才心跳太快,哪里听得清这妖孽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明明知道耳际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还故意用这招,根本就是故意扰乱她的心。   “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开始后悔没答应嫁给我?”司徒无邪笑的更加得意,心满意足的凝视着她,再上前一步,低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将军可以不计前嫌纳你做房小妾。”   什么?!小妾!   苏安容脾气再好此刻也不由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拿拳头砸死这个欠揍的混蛋!   可惜,拳头才挥到半空中,就被司徒无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   他的手心,很温暖,毫无缝隙的包裹住她的手,苏安容只感觉到身体接触的那片肌肤,若火般滚烫。   不争气的,她的脸更红了。   “放开我!”苏安容挣扎道,气息都不稳,“你现在绝对不能去暗杀那个人。”   “为何?”司徒无邪勾魂的凤眸直直的锁住她的眼,眸光炙热,眼底像是有烈火燃烧。   “因为——”苏安容被他看的心里发慌,原本想好的话语像是断了串的珠子一个个的落在地上,“因为你每次暗杀失败的真正原因在于,那个人本身就是武学高手。”   司徒无邪脸色一沉,眉梢染上一层冰雪,声音极冷的重复道,“你说他会武功?”   苏安容趁机钻出他的包围圈,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平复情绪。   一会像危险的地狱烈火,随时要把人焚烧,一会儿又像是恐怖的冰山石人,这个妖孽真够喜怒无常!   这种威压的气势,不由得令她想起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苏安容暗自叹道果然是皇家的姐弟,生气的时候,眉目之间的威慑力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我明白了!”司徒无邪忽然转身离去,冷若冰霜,“沈清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解决。”   “等等,你要如何解决,若是在他刚刚求亲完就出事,那动机实在太明显了!”苏安容赶忙喊道。   “放心,我不会取了他的狗命,脏!”司徒无邪不屑的应道,高大修长的背影在地上拉出一个极长的黑影。   苏安容无奈摇头,忽然有几分后悔和这个喜怒无常的妖孽合作,这个人实在太冲动。   司徒无邪的爱憎分明,说好听了是男子气概,说难听了是莽撞,不过为何苏安容在听到他笃定的语气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安慰呢。   她抬头看向远处云霞,已经是傍晚,转眼一天时光已然过去。   看来现在去找沈清澜谈也是枉然,有了今天这一出估计沈清澜也绝对会心存芥蒂,对苏安容有了怨气。   也罢,既然无法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在苏安容刚刚走出巷子,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耳际忽然响起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低沉警告,是暗影。   “主人,小心有人跟踪,需要解决掉吗?”   苏安容的身子微微站定一刻,即刻又装作无事般继续前进,她轻轻摇头,示意暗影不要轻举妄动。   她刚刚出巷子就被人跟上,这说明这个跟着她的人肯定观察她很久了,而且十分忌惮司徒无邪。   到底是谁,这青天白日的跟踪,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安容决定以静制动,看看那个人的真面目,反正她有暗影的保护,没有后顾之忧。   她并没有直接回郡主府,而是绕路在几条热闹的街市逛了许久,等待神秘人的出现。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卖给青/楼!”   忽然,街道上冲出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子冲上大街,她的脸上满是血渍,可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绝美的五官还是可以辨别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我是冤枉的,求求你们告诉长公主,我是被逼的!”   女子凄美的哭喊声惊天动地,很快就引来许多人的围观。然而,紧跟着追逐她将这个女子围起来的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让想看热闹的都不由得自觉退后一丈远。   苏安容眉梢微挑,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可是声音听着却是很熟悉的。   “难道是——夏嫣?”   苏安容低声自言自语道,嘴角却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   是啊,多熟悉的人,多熟悉的一幕,想当年苏安容正是路见不平救了这个白眼狼,自己将她视若亲姐妹,可是对方却恩将仇报将自己置于死地。   时间距离记忆中的似乎提前了一些,不过这惟妙惟肖,楚楚可怜的演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看来这一路跟着她的人,定然是夏嫣的同伙了,好吧,既然表演这般精彩,她怎么会不捧场。   “贱妇,你勾/引夏公子不轨,毁坏长公主的名声,现在居然还有脸逃到闹市丢人现眼!简直找死!”   “哭什么哭,都是你自找的!来人,将这个疯妇绑起来!”   几个威武的侍卫对她拳打脚踢,呼来骂去,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同情心。   “不!我是冤枉的,都是那夏慕白想要非礼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告诉公主真相!”   “我不要离开长安,若是不还我清白,我,我宁愿一头撞死以明心迹!”   夏嫣凄楚哭道,美人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有些正义心泛滥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想要站出来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了。   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人中,只有苏安容一个人看出了真相。   眼前这一出美女被恶霸欺负,却因为长公主官官相护而被赶出京城的戏码,根本就是夏嫣一手自导自演来表演给她看的,为的就是博取她的信任,从而留在她身边。   看来,这个夏嫣还真是本性不改啊!   苏安容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缓步走出人群,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拍手鼓掌道,   “好!好!好!难得世上还有这般烈女子,姑娘既然要以死表清白,实在可敬可叹啊!那请吧。”   “什么?”   夏嫣被苏安容的话给噎住,按照预想苏安容这么正义又喜好帮人的,此刻不是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怎么会还鼓励她一头撞死,以证清白?!   “哈哈哈,这位姑娘说的对,你要是想死,尽管去撞!也省了咱兄弟们麻烦了。”   “可不是,你既然这么硬气,就少废话,撞吧!”   原本这些侍卫就看出夏嫣之前是故意在装可怜,吸引路人的怜悯,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他们如何秉公执法,都会被看成欺凌弱小,甚至还会玷污长公主的名声。   他们早就看夏嫣不顺眼了,现在有了苏安容这么犀利的戳穿那个女骗子的真面目,他们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整治她一番!   “撞!撞!撞!”   这个时候,有一部分好事之徒也跟着瞎起哄,只恨不得情况再乱些才更有趣。   “我——我——”夏嫣柳眉微皱,苍白的脸上有些难堪,话音还未落,豆大的眼泪便已经落下来,芊芊的身子不断颤抖着,娇柔可怜到极点。   她的眼底却是充满了阴鸷和咒骂,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眼前的苏安容完全不像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正义,好管闲事,而且她明明把一个受人欺凌的弱女子形象演的的这么惟妙惟肖,为什么在苏安容的脸上只能看得到对她的憎恶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计谋败露了?!   可是不可能,夏嫣为了今日欺瞒苏安容可是煞费一番功夫,甚至不惜牺牲了兄长夏慕白的名声。   这次她被逐出长公主府,已经是破釜沉舟,若是不能打动苏安容,那么就损失太大了!   “这位姑娘,哭是没办法证明你清白的,既然你又不敢撞墙证明清白,那就说明长公主并没诬陷于你,那你也别在这里哀哀戚戚,丢人现眼了。”苏安容嘴角的笑意更盛,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夏嫣一脸红白不定,尴尬至极,旁边的众人已经有不少也看明白了情况,还有一些已经开始拍手鼓掌为苏安容犀利的话语叫好起来。   正在此刻,一个极动人的声音响起,只见一袭白衣飘飘,长发如墨,绝色倾城的六公主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也真好意思!”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她稚气未脱,又美轮美奂的脸颊上,令所有人看的都入了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忽略了她到底说了什么,就已经被迷的七晕八素。   “见过六公主!”   “六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很快,侍卫们纷纷躬身行礼,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一听见来的这个仙女是六公主,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更加痴迷的表情。   人群熙攘的街道上人们自觉恭敬的让出一条道路,专门供六公主行走。   第216章:你竟然骂本公主是猪   此刻的六公主简直像是仙女下凡,点化众人一般,骄傲张扬的走近事发点的正中央,看也不看那些侍卫们一眼,脸上露出的是傲慢的笑意。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夏嫣的脸上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个狡猾得意的笑,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早知道这个六公主是个很记仇的,之前苏安容抢走她第一才女的名号,六公主早就恨死了她!   天赐的好机会,夏嫣阴险筹谋,今儿个可是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扭转乾坤,博得苏安容好感,然后混入她的郡主府!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苏安容却是无奈的摇头,看来今日一事,遇上这个美貌发达,头脑简单,正义感泛滥的六公主是不能善了的。反正她已经给了夏嫣教训,现在也可以转身就撤。   谁料,就在苏安容才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六公主这位正义化身的仙女给叫住。   “呦,我当是谁这么厚着脸皮带头欺负人,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永安郡主。”   人长得是美艳无双,举手投足更是优雅动人,偏偏这话说的是尖酸刻薄,令人听了就有一种想要把她按在墙角暴揍一顿的冲动。   “六公主可有事要吩咐?”苏安容知道逃不过,便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加上名号已经被人报出来,若是走了,岂不是太没面子?!   当初这个六公主一再对她暗中下手,各种刁难,苏安容都没有动手的真正原因是忌惮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可是现在弄清楚她和这个傲娇的六公主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后,她可是释怀不少。   若是这个不长眼的六公主还想继续动她一根指头,苏安容可是要前仇旧恨一起结算的。   六公主有一丝的意外,她印象中的苏安容一直是对自己敬而远之,可从未像今天这么直面针锋相对过。   没由来的,她的心有几分烦乱和一丝不安,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骄傲的盯着苏安容谴责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子,路见不平见死不救也就算了,竟然还联合那群狗奴才一起欺负一个弱女子!”   苏安容还未答话,旁边便已经听见夏嫣抢先为她解围。   “六公主千万别误会了郡主大人,方才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夏嫣无比诚恳的解释道,深情并茂,令众人对她的印象也有些改观。   若不是苏安容知道这个夏嫣的演技,恐怕此刻还真要感激她对自己的真情好意,只是她太清楚这个夏嫣的技巧了。   苏安容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毫无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之情道,   “不,是六公主说得对,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救这个所谓的弱女子,相反的,我还准备劝说仁慈的长公主不能对这种阴险狡诈之辈太过心慈了!”   “这种欺上瞒下的小人,只是赶出长安城,实在太便宜她,应该杖责后,罚去宁古塔流放还差不多。”   噗!   这些话可是句句诛心,句句震撼无比,完全出乎众人的预料啊!   夏嫣更是震惊非常,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大脑此刻一片混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计谋真的被苏安容看穿了!   六公主则是气愤不已,心中的正义感直接爆棚,气冲冲的走到苏安容的正对面,斥责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一点同情心!”   这个六公主还真把她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太普度众生了。   苏安容听得是一头黑线,觉得这个公主绝对是自我感觉太良好,看来今天苏安容要是不好好给她上一课,她是绝对不会放苏安容离开的。   “六公主,人性,同情心,也是要看对象给的,要是你面前放着一条会咬人的毒蛇,你还会伸出胳膊去救?”苏安容一字一顿的问道。   “这……”六公主语噎,一听见毒蛇二字,就条件反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绝美的双颊憋的有些红,索性咬牙道,“众生皆平等,救!自然要救!”   众人不由得跟着打个冷颤,心中无比敬佩六公主的英勇无私,暗道若是换了自己,定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就算毒蛇咬你,你也救?”苏安容继续问道,眉梢上挑。   “这——”六公主明显为难了一会儿,可是之前她把话都说绝了,若是现在示弱岂不是砸自己的场子!她咬住红唇,瞪眼道,“救!”   苏安容忽然正色道,“你疯了吧!伸出手去给毒蛇咬,根本就不是济世为怀,而是蠢钝如猪!”   “你竟然骂本公主是猪!”六公主大怒,伸出手就朝着苏安容扇过去,却被她伸手拦住。   “不服气?可以让大家评评理,有谁觉得我说的不对,尽管站出来。”苏安容霸气的说道,面对六公主的怒火,气场不弱反强。   周围窃窃私语声响彻一片,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因为苏安容句句在理,就算人们折服于六公主的美貌,此刻也被她的虚伪给刺激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拿自己的性命去救毒蛇,就像是苏安容所言,只有猪才去做!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六公主说话,而且不少人还对六公主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这个六公主实在太装了。   夏嫣见情势一下子倒向苏安容,急中生智,含泪哭道,“六公主,永安郡主,你们都不要再因为我烦心了,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脸在继续活下去!郡主说得对,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愿意以死明志!”   话毕,夏嫣瞅准了苏安容站的方位,紧跟着便朝着她身旁的墙面撞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夏嫣便砰得一声撞晕倒在苏安容的不远处。   昏迷之际,还不忘扯住了苏安容的衣裙,双眼含泪道,“郡主,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求求你,还我一个清白……”   苏安容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不满衣裙被夏嫣的血迹弄脏,不过人家苦肉计都到了这个份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来还真难摆脱。   “苏安容!都是你做的好事,你非要活活逼死一条人命你才高兴!”六公主怒不可遏的道,“我这就去告诉父皇,剥去你这心如蛇蝎的女人的郡主名号,看你到时候还怎么仗势欺人!”   “公主,我相信郡主是好人,她——她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的……”夏嫣的手用力扯紧苏安容的衣裙,眼中满是恳切的祈求,那弱柳扶风般的姿态令人无不动容。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都和城墙有的一拼了!好个夏嫣,摆出这副姿态,看来是铁定了心要赖上自己!   苏安容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应道,“难得夏嫣姑娘这般看得起我,我若再推迟实在太不近人情,只是你要我如何助你呢?”   夏嫣听见这话,双眼顿时亮起来,不知从哪里来得精神,忽然坐直了腰身抱住苏安容的双脚,悲戚哭道,“长公主那里我是回不去了,毕竟是多年的主仆,哪怕被她误会,我也不想她为难,求郡主能够暂时收留我,别让我被赶出长安啊。”   “夏嫣从小就是孤儿,无亲无故,身世可怜,若是真的被逐出长安,恐怕真的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说着说着,大滴的眼泪又簌簌的往下掉,这一段至情至性的表白更是惹得众人对她大为改观,引起一片唏嘘叹惋之声。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长公主人再好也是皇家的人,看她一个孤儿被收养成长公主的干女儿,原本多风光,现在——啧啧,真是可怜!”   “不过,郡主刚才把她比作毒蛇,这说明这个女子作风可能本身就有问题,事实真相还真不好说!”   “我看一定都是误会,这姑娘都以死明志了,你看郡主现在也松了口,看来她的的确确是可怜人啊。”   “有道理,看她脸蛋,举止,比起大家闺秀还优雅高贵,要是出了长安无亲无故,估计也活不下去。”   “郡主人看着面善,估计那些狠话也是说说而已,肯定会救人的吧。”   ……   议论声起伏不定的传入苏安容的耳中,她却不动如山,神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荡起。   想要用人言可畏这一招来逼她,实在是太嫩了点!   此刻,夏嫣则在一旁提心吊胆谨慎的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变化,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哼!夏嫣你什么眼神,竟然去求那个冷血的女人,我才是真正能救你的人!”六公主心中极为不平衡的愤愤道。   开玩笑,论地位,论姿色,论权势,她哪一点不压过苏安容?!这个夏嫣却有眼不识泰山,一再热恋贴冷屁股的去找苏安容求救,简直就是在亵渎她的权威,对她公然的忽视和挑衅!   “六公主果然仁义无双,既然如此那你的事就全权交给她来处理,相信她一定能够帮你达成心愿!”   第217章:你和我赌,那是输定了   苏安容眉梢微挑,笑意更浓,她正烦如何处置这个缠人的夏嫣,六公主此刻蹦出来正和她意!   “不!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六公主!”夏嫣几乎是脱口而出。   “怎么?难道我不配?”六公主眉眼一横,那眼神凌厉的几乎要吃人,刚才她已经丢尽脸面,若是夏嫣再敢出言不逊,她定然第一个不放过这个不长眼的。   夏嫣大呼糟糕,脸上黑白青闪个不定,手上忽然一滑,抓住的裙摆落了一空,紧跟着只见苏安容优雅微笑的从她身边走过,眼中的讽刺之意再明显不过。   原来苏安容根本早就看穿一切,她什么都知道!   可恶!夏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苏安容狠狠摆了一道!   “六公主可要把这件事查清楚,切莫得罪了长公主。”苏安容好心劝道,转身潇洒离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六公主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挽回了莫大的面子,成为真正的胜利者,骄傲的抬起下巴,不屑答道,“不用你操心,这是我们皇家的事情,我自然有法子解决。”   夏嫣的脸已经黑到极点,她比谁都清楚,六公主这是在引火烧身。这件事哪里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根本就不是简单的男女情事,而是她盗取了长公主的一件至宝,原本准备趁机嫁祸给苏安容的。   现在可好,半路杀出个六公主,把她的如意算盘全部打碎,之前的筹谋和牺牲等于是白费了!   夏嫣的心情可以说是郁闷至极,甚至连装也不愿意继续装下去,精巧的脸上露出阴冷的恨意。   “郡主真是大度,那么让着六公主。”   “是啊,明显那女子是想要找郡主伸冤,要不是那六公主仗势欺人,怎么会轮到她?!”   众人见没什么好看的,不由得一哄而散,可是口中说的却和六公主的期望截然相反。   苏安容一早就已经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怪只怪那个六公主太过心高气傲,经不得激怒。   不过,今日一事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这次回去后,好仔细查明这个夏嫣肚子里又装的什么祸水。   什么求她主持公道,博取她的同情,这些恐怕都是表面上的,夏嫣做事从来都是狠辣至极,筹谋细致。对付这种心机深沉,又手段毒辣的对手,苏安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其实,事实的真相已经十分接近苏安容的推断了。   暮色暗沉,远处天边霞光散尽,万家灯火一一亮起,长安在灯火通明中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巧云一瞧见苏安容就赶忙的迎上来,脸上满是担忧,“找了你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影,可是担心死我了!”   “没事,就是出去多逛了几圈,郡主府可一切安好?”苏安容安慰道。   “好,都好!对了,姜素素还在院子里跪着,说是要等到你原谅才肯起来。”巧云低声道,“那人都跪了一整天了。”   那姜素素怎么会那么诚心认错,一定是红菱的命令,所以她才这么说的吧。   苏安容一想明白缘由,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这个红菱做事果然风风火火,够辣!   “还有,九王爷也来了,正在和红菱姑娘下棋,我一直在门口等你回来,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巧云忽然又说道。   九王爷,那个啰嗦至极的哥哥?竟然还能和红菱静下心下棋?!苏安容笑得更加玩味,只觉得这里面定然有猫腻。   “那好,我从后门进去,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尤其是那个九王爷。”苏安容赶忙吩咐道,“还有,至于姜素素跪的也差不多了,让她回去歇着吧。”   “告诉她,我会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原谅她,当然要看她交会费上,是不是诚心了。”   苏安容笑意多了几分狡黠,这可是打捞一笔的好机会,怎么能够白白放过。打铁要趁热,打劫更要趁热!   “明白了。”巧云被这个贪财的主子弄得一头黑线。   不过,这种无语很快就上升成了敬佩,她心道果然还是主子霸道,时时刻刻不忘记要为郡主府上下打点考虑,果然是心在大局!   夜色迷蒙,苏安容悄然偷偷的从后院潜入,她今天真是累坏了,千万不想遇上那个啰嗦的混世大魔王。   而且她心中担忧秦未泽的情况,以及夏嫣的阴谋诡计,准备回去和暗影好好商讨对策。   就在苏安容的身影走过后花园的假山,即将踏上回廊走向房间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大笑的声音,还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哈哈哈,我就说你是绝对下不过我的!那棋谱别看我只瞧我妹子下过一次,但是对于我这种过目不忘的天才而言,实在是太容易背下来!”   “所以,你和我赌,那是输定了!哈哈哈,快点带我去看我妹子的闺房,我要躺到她的床上等她,然后给她个大惊喜!”   姬静默的爽朗得意的声音听得苏安容差点头快爆炸,天!这家伙竟然想要躲进自己的床上!   苏安容无语望天,一个劲的揉着发酸的太阳穴,红菱啊红菱,你怎么就心软,跟这个混世魔王打赌啊!   “红菱,你别不说话啊,我一个说话多无聊!我告诉你,我可是真心关心我妹子,你可别想歪了,这次来找她,是专程告诉她一个大秘密,让她做好准备。”   姬静默滔滔不绝的说着,精力充沛,像是永远也不会疲累。   “什么秘密?”红菱终于再也忍不住,冷冷回道。   苏安容此刻已经转身藏入假山之中,不用看也能够猜到红菱几乎也是郁闷到极点的表情。   “我跟你说,你可不准告诉别人。”姬静默格外认真的叮嘱道。   “爱说不说!”红菱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紧跟着是加快脚步的声音。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不是不给你说,是这件事关系到安容的终生幸福,我想跟你商量到底要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告诉她真相。”   第218章: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姬静默原地摸着脑袋,俊脸上一脸的为难。   红菱还是不理会他,继续前行,可是苏安容心中的好奇心却已经勾了起来。姬静默虽然不靠谱,可是对待自己却是极为上心,从来不会拿她的事情开玩笑。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只能跟红菱商量,却不方便直接跟自己说的呢?冥冥之中,苏安容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其实,这件事是关于秦公子的——”姬静默站定了脚,自言自语道,可是此刻红菱已经走了很远。   他却没有像原来一样没心没肺的继续胡闹,英俊的侧脸陷入了沉思,“妹子这么喜欢秦公子,若是发现他已经离开长安,恐怕会伤心的很,唉!我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   姬静默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脸上竟然露出落寞的神情,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你见过未泽?”月色下,假山后缓步走出的苏安容,眼神有些复杂的问道。   “啊!妹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还有你躲在假山后干什么,难道是在找茅厕?”姬静默吓了一大跳,语无伦次的说道。   额,这是什么逻辑,苏安容彻底被这个哥哥给打败,一头黑线的回道,“我不过是回房间,顺路从这边走,听见你在说话,便出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姬静默扶着胸口,夸张的喘气,“哈哈,你不知道今天我可是下棋赢了红菱,今晚咱们俩兄妹可要好好的秉烛夜谈,哈哈哈!”   苏安容的脸色却格外凝重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你方才说未泽离开了长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静默知道此刻想要岔开话题已经不太可能,犹豫的支支吾吾半响,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实话实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够接受。”苏安容看出他是担心自己,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不由得上前一步,犹豫的问道,“莫非他的伤更严重了?”   “什么?他受伤了吗?”姬静默倒是大吃一惊的反问道。   苏安容不由得皱起眉头,如果姬静默不是因为秦未泽的病而隐瞒自己,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无法告诉自己真相?   “那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苏安容心中着急,又催问道。   姬静默为难的双手抓头,一脸的纠结和为难,“妹子,你就别问了,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快说,不然以后就别来找我。”苏安容脸色一沉,格外认真道。   姬静默见到她真的生气,再也忍不住,只好将事情说出,“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今日听闻长安郊外有一种蓝尾的鸟,听说十分好看,且叫声极为悦耳,便想着去……”   “说重点!”苏安容打断道。   “那,那个……”姬静默很委屈的道,“我在出城的时候,瞧见秦公子和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起上了同辆马车出城去了……”   “什么?你确定那个人是秦未泽?”苏安容心里猛地一个咯噔,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如果秦未泽的病情真的有好转,怎么会不告知自己一声,便和其他人一同离开长安?!   这实在太不符合情理,也太不符合秦未泽的作风!不,这绝对不是真的!   “安容,你别着急,我就知道你听完后会生气,要知道我打死也不应该说出真相!”姬静默无比懊悔的道,郁闷无比。   “你可看清了?”苏安容好不容易镇定一些,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一颗心像是跌入不知名的黑暗,顿时没有着落。   “唉,我当时听见像是秦未泽的声音,便走去看。”姬静默赶忙解释道,“不过,我虽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可是我能够看得出他似乎很不高兴。”   “我明白了。”苏安容的声音黯淡下来,姬静默绝对不会欺骗自己,这一切定然是真的,只是苏安容想不通,不管是什么原因,为何秦未泽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选择陪着他的人不是自己。   这么一来,事情也就明朗许多,看来那天的大火恐怕也是那个女子放的。   苏安容不由得苦笑几分,看来她对秦未泽的了解实在太少,太少了。   过去,她总以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可是现在,她却有种彻骨的悲哀和冷的感觉。   两个人在一起,或许最不需要的便是秘密。   秘密,相当于不信任和距离,他真的百分之百信任自己吗?   “安容,你别这样,要不然哥现在就出发,去替你把那个混蛋给追回来!”姬静默挽起袖子,慷慨激昂道。   苏安容的眼神却一点点淡然,像是琉璃水晶一般漆黑如墨,“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追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也罢,一切顺其自然吧。”   “可是——”姬静默心疼苏安容,不由得插嘴道,“若是那个女子真是秦未泽的相好的,你岂不是吃大亏了!”   苏安容长长的睫毛在听见相好的三个字的时候微微一颤,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长呼一口气道,“不会。”   她对秦未泽这点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他那样男子,看起来平易近人,其实心却高傲到了极点,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都看不透他。   这样的人,怎么会沾花惹草,四处桃花?!就算真的那个女子对他有意,苏安容也对秦未泽有信心,她难过的只是他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她站在一起。   “太晚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吧。”苏安容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这么快就走?我还没有说完……”姬静默恋恋不舍的说道,可是看见苏安容情绪这么低落,也不好继续多留。   这时,红菱也已经转回来,看见苏安容已经回来,释然不已。   苏安容令红菱送这个混世魔王离开,自己则沐浴完后就躺下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觉得好累,什么也不愿多想。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处理,哪怕洪水滔天,她也不想多管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姜素素已经学乖了,知道苏安容的风格,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礼品,人家要的就是真金白银。   所以她回去筹备的将近十五万金的银票,几乎是倾家荡产的来郡主府上赔罪,谁料最后连人都没有见到个正脸,银票给了红菱后,就被端茶送客到了屋外。   姜素素那叫一个郁闷!十五万金的钱啊,打水漂都还有个响声吧,这倒好直接贡献给了苏安容,连个回声都听不见。   姜素素一路一啐的往回走,在拐角处,忽然被一个人影拉住,只见是始终多日的许晚秋!   “啊!你,你竟然没有死!”姜素素眼睛瞪得如铜铃,嘴巴张得能装下一个拳头。   许晚秋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拉住她就钻入一顶轿子,然后朝着偏僻的巷子里走。   轿子里,姜素素还是一脸震惊的表情,明显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你见过大白天鬼会出来的吗?”许晚秋无语的回道,翻了一个白眼,“我没死,我被夏嫣姑娘给救了。”   “夏嫣!可是长公主的干女儿?”姜素素一下子回过神来,从惊惧到惊喜,“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可是被苏安容给整惨了!我被坑了十五万金的会费不说,这次回去要被家族重罚,说不定这辈子都要在祠堂里面思过,永远都出不来了!”   姜素素一想到自己以后的悲惨命运,眼睛竟然一下子湿润起来,滴滴答答的掉起眼泪。   “唉,你别难过,钱的事情我跟夏嫣姑娘说说,应该可以帮你解决。”许晚秋安慰道。   “当真?!你真有办法把钱的问题解决了!”姜素素大喜过望,“要是真能够解决,或许我回家还能够有法子逃过一劫!”   “肯定是真的,不过要看你的表现。”许晚秋脸色认真起来,凑近姜素素露出阴冷的表情,“你想不想狠狠整治苏安容那个贱人?”   “废话!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要不是她,我现如今怎么会落得被家族遗弃的地步!”姜素素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   “好!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夏嫣姑娘和我都不方便进入郡主府,只要你好好表现,先获得苏安容的信任,接下来我们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许晚秋面露阴鸷道。   “获得那个贱人的信任?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姜素素一脸为难,“你都不知道苏安容的眼睛都多毒,我眨个眼睛,我都觉得她能够看出我心中的想法!”   “这个你不用担心,没有机会,我们给你创造机会。”许晚秋的脸上覆上一层阴影,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姜素素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好奇问道,“你上次是怎么逃出郡主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你都没有必要知道!我且问你,苏安容的弱点是什么?”许晚秋声音冷厉。   第219章:美人如玉,步步生莲   “这——”姜素素为难的想了好半天,嘟囔道,“她快成铁人了,我觉得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她!”   “错!是人都会有弱点,她的弱点在于太过心软,在乎的人太多。”许晚秋阴冷道。   “是的!”姜素素恍然大悟,灵机一动道,“她最在乎她的家人,红菱,巧云,还有那个什么石头!”   许晚秋冷笑连连,“不错,你还不是太蠢笨。”   “晚些日子,等苏安容对你不再那么警惕的时候,你去找一个叫做未央的丫鬟,那是我们安插在苏安容身边的眼线。”   “有了她的帮助,以后行事便方便许多。”   “未央?”姜素素脑海中浮起那个行事利落,打扫院落的丫鬟,即刻心中不安的露出为难之色,“原来她竟然是夏嫣姑娘安插的棋子!怪不得她老是不被苏安容待见,总是罚去扫地。”   “别胡说八道,未央处事向来机灵,她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被苏安容识破。”许晚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声音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音调继续道,“你到底还想不想要金子,来解你燃眉之急了?”   姜素素立马回过神,好吧,就算那个未央不靠谱,可是现在她也走投无路了,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生气。”姜素素讨好的说道,“你说什么,我都按照你吩咐的去做。”   许晚秋脸色寒冷,“这还差不多,你听清楚了,首要之事,你必须获得苏安容的信任。”   “我们会想办法将……”许晚秋附耳低声吩咐道,“到时候你……”   姜素素的眼睛越来越亮,原本的不安和不确定一扫而光,不住的点头叫好。   三天平静过去,郡主府终于在苏安容的大力整顿后,安排的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起来。   苏安容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偶尔总会一个人站在窗前走神叹气。这可完全不像苏安容的风格,红菱好奇又关心,思来想去,觉得苏安容的变化是从那晚见过姬静默后开始的。   定然是那个混小子说了什么安容不爱听的,把红菱的好妹子给惹气了!红菱磨牙霍霍,寻思着去王爷府把那个混蛋王爷揍成煤球,然后再拎回来给安容泻火!   无巧不成书,红菱还未出发,郡主府后院的墙上就翻进来那个自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九王爷。   原来,姬静默自从那晚将秦未泽的事情告诉给苏安容后,便后悔无比,郁闷得日夜茶饭不思。短短三日时光,白嫩的俊脸竟然瘦了一圈,成了尖尖的瓜子脸。   俗话说得好,头可断,血可流,饭菜不可不吃。对于姬静默这种泰山崩于前,都要保持进食的吃货,不吃饭简直可以说是第一大奇迹。   所以当红菱见到这个受了一圈的冤家后,第一反应竟然没有去胖揍对方,而是捂着肚子爆笑起来。   眼前的九王爷哪里还有往日半分混世魔王的神气,整个人颓废沮丧得像是被晒蔫儿的树叶,就连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差点还以为是哪里的乞丐爬墙来找吃的!”   红菱笑得开心,心道果然是恶有恶报,这么快这个家伙就遭报应了。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这货没了嚣张劲的模样,没由来的她心里又生出一丝同情,竟然还有些想要去安慰他。   “笑吧,笑吧,反正都是我的错。我妹子如今怎么样了?”姬静默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垂头问道。   都怪他,当初怎么就那么傻把秦未泽的事情告诉给苏安容,现在倒好,妹子不开心,他也不高兴。   红菱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才收住了笑意,认真问道,“安容最近很低落,你到底那晚跟她说了什么?”   姬静默无力的看她一样,游魂一般喃喃自语,转身离开,“跟你说了也没用,我要去找我妹子。”   “你去了也没用啊,最近安容也神不守舍的,估计也懒得见你。我看啊,除非你能够把秦公子给找回来,不然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红菱眨眨眼睛,沉吟道。   “这个恐怕做不到,可还有能让妹子开心的事情?”姬静默苦恼无比,英俊的脸无比期盼得看向红菱。   看来这个混小子是真的关心安容,事情本来就是因为他引起的,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整整他?!   红菱狡黠的转着眼珠,俏皮的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最近听说安容最爱的一件衣服被勾破了,若是有人能够亲手缝制一件一模一样的莲花霓裳衣,说不定她会展颜一笑。”   “莲花霓裳衣?刺绣?”姬静默的脑袋一下子炸开,身为养尊处优的王爷,他可是连穿衣吃饭都是要人伺候的,哪里会做什么衣服?!   更何况刺绣,那不是女人才坐的女红吗!自己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大老爷们!   红菱见他脸色红白不定,不由得笑道,“做不到可不用勉强。”   谁料,姬静默忽然认真起来,一字一顿问道,“你说的,那衣服在哪里?”   红菱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家伙竟然要来的真的。   “我问你,那个被勾坏的什么衣服,现在在哪里?”姬静默神情严肃,竟然生出一股威严和霸气。   “在左边的绣娘的院子里。”红菱几乎是机械的回道,被他的认真刺激得有些回不过神。   姬静默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的朝着红菱指着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去。   “你——”红菱想要叫住他,可是姬静默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再理会她。   “真是个奇怪的人!”红菱皱了皱眉头,看向他的背影,没在把这件事放心上,也不再多管。   拐个弯,绕过回廊,走过假山,只听见绣娘呀得一声尖叫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盛夏的长安,日头格外毒辣,就连皇宫里的皇上也准备下个月南下去避暑山庄避开这灼人的炎热,同时为皇太后庆祝八十大寿的寿辰。   苏安容此刻也逃不过暑天里的燥热,独自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摇动着手中的团扇,借着阵阵清风,心中正在消化暗影带来的各种消息。   头一件事,便是关于沈清澜的,听说这位新上任的状元郎,不知倒了什么霉,竟然在自家院子门口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砖头砸破了脑袋。   不用说,这件事八成是那个做事不留余地的妖孽做的。不过,居然是用砖头砸晕了那货,这倒是很出乎她的预料。   苏安容一想到威风凛凛,孤傲冷酷的大将军躲在沈清澜的院子附近,双手握砖,蹲点砸人的情景,就不由心情好了许多,频频弯眉失笑。   这个妖孽,果真是气得的过了头,不然怎么会为了出气而这般不顾形象?!   也可以想象,沈清澜那个时候,不知道被气成了什么模样!   不过,她着实要谢谢他,沈清澜这一病,求亲一事定然会跟着搁浅,也就变相给她了缓冲处理这件事的时间。   第二件事,上次六公主将夏嫣带走之后发生的事情。根据暗影的消息,当六公主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长公主理论的时候,直接被拒之门外。   长公主对人对事向来都极重视礼节,但是这次在听见六公主是为了夏嫣而来的时候,甚至连这个妹妹都闭门不理,可见是生气到了何种地步!   虽然苏安容并不知道夏嫣到底惹了什么祸事,但是由此可见,夏嫣被长公主驱逐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和她暂时无关了,就让那个多事的六公主自行处理吧。   至于第三个消息,苏安容原本浅笑的双眸渐渐深沉,她起身眺望满池的荷花,碧绿的荷叶随风摇摆,和远处的蓝天连成一色,宛若仙境。   美人如玉,步步生莲,此番景致,说不出的动人。   然而,苏安容的双眉却锁在一处,最后竟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三件事是关于秦未泽的,暗影在根据姬静默说的消息调查后,发现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当时城墙上的士兵也看到了那一幕。   和秦未泽一同上马车的是一个黄衣高挑的女子,听那些士兵的描述,是个极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气质美人,举手投足都高贵至极。   马车行驶的方向是南方,既有可能是去往凌云国曾经对立,如今成为盟国的啸风国,也有可能是去往神秘的南疆,可是真相苏安容如今一时之间都无法得知。   无论如何,她如今最担心的是秦未泽的身体,她知道他一定是得了什么极难治愈的病症,却因为害怕自己担忧而一再隐瞒。   她爱的人,和她一样傲强,一样固执,一样不可理喻的以为承担一切便是在为对方着想……   既然秦未泽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那么她便不要再继续杞人忧天了,相信是她的,终究会是她的。   第220章:白日见鬼   苏安容深呼吸一口,闭上双眸,让微风轻抚如墨长发,在荷叶独特的清香中,试着暂时放下一切烦恼。   除此之外,还有第四件事,那便是下个月皇太后的寿辰。   要送什么寿礼,可是件头疼的事情。虽然苏安容知道那位慈眉善目的皇太后并非是她真正的祖母,可是她早已经打心底喜欢上了这个爱她如命的祖母,所以这一次她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   不过,虽然现在苏安容贵为郡主,可是拿得上台面的衣服还是很少,说起来最贵重的竟然还是当初司徒无邪送给她的那件莲花霓裳衣。   可是,那件衣服被丫鬟不小心勾坏了,所以在为皇祖母准备礼物之前,苏安容还要先置办一身前往避暑山庄的行头。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苏安容很明白得体衣着的重要性,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随意交托给他人,而是自己亲力亲为。   皇太后的寿辰就在下个月,约莫再过五六天,皇宫邀请同去避暑山庄的帖子便要发过来。时间紧迫,苏安容没有太多闲工夫继续惆怅。   她理了理耳边被风拂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前去绣房找郡主府的绣娘量体裁衣。   一盏茶的功夫,苏安容就走到了绣房门口,却未曾见到有一个人。难道绣娘外出买东西去了?   她好奇的加快了脚步,谁料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几乎令她震惊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灼人的白色日光下,门边是被打晕的绣娘,再靠后一点是姬静默这个混世魔王正满头大汗,无比认真的手拿绣花针,仔细研究要如何刺绣!   天!苏安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她在做噩梦,就是白日见鬼了!   像姬静默那么一个自恋自傲,连走路都恨不得全程坐轿子的纨绔子弟,竟然像女子一般学习绣花!   可是她的的确确没有看错,眼前这个黑着眼圈,顶着鸡窝头,满手都是针扎的血泡,却还无比执着的拿着针上下在绸缎上挥舞的,不是姬静默,又是谁!   苏安容实在想不通,抬脚便准备走进去问个清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一截玉藕般的手臂拉住了她,正是笑吟吟的红菱,低声嘀咕道,“妹子快别管这个二愣子,他是被我忽悠的!”   苏安容看看红菱,再看看姬静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红菱探头往屋里瞧瞧,生怕姬静默发现她们的出现,在确定安全后,这才拉住苏安容往屋外走去。   两个人一到屋外,红菱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明白。苏安容在知道真相后,立刻就要去阻止姬静默继续做这件傻事,可是却又被红菱给拦住。   “好妹妹,你就让他绣吧!”红菱强忍着笑意道。   “红菱姐,不是我说你,这次你可真是玩笑开得太大了,你看他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苏安容摇头,有些心疼。   虽然说这个哥哥啰嗦了点,又无厘头了点,可是心却是极其善良又关心自己的,不能够这么整他。   “好妹妹,这件事或许开始我是居心不/良,想为你出口气,可是后来可是真的为了他好!”红菱认真起来,解释道,   “我不知道他上次跟你说了什么,你不高兴,这个混世魔王跟着也跟丢了魂一样。你都不知道,我一打听,才发现他已经因为后悔说出那件事,三天三夜没吃过一点东西,没喝过一口水,甚至没有睡过一分钟的觉!”   “所以,我后悔那么戏弄他,正要找他来解释清楚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肯喝水吃东西了。”   红菱继续道,“他说,天大地大都没有妹妹最大,若是能让你高兴,别说绣花,就算让他倒夜香他也高兴。”   “什么?”苏安容心中一震,某种柔软的感情瞬间被激荡开。   光影从窗棂上倒影在地上,重重叠叠成格子,斑驳一片,姬静默依旧聚精会神的拿着针线,动作笨拙的刺绣。   一针一线,一丝不苟,明明是一副滑稽可笑的情景,却因为他的认真而令人心疼。   苏安容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是温暖如春,“这个傻家伙……”   “是挺傻的,当年那个人若是能有他对你好的一半来对我,或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红菱眼神有些迷茫,像是想起红尘往事,甜美的脸上多出几分怅然,低声自语道。   “有些事情是无法比较的,人不一样,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心态和考虑的问题更是大相径庭。”苏安容听见红菱的哀叹,转身安慰道,“而且有时候,人眼睛看到的并不代表全部的真相。”   红菱看向她,眼神中有什么难解的坚冰像是顿时被击碎。   苏安容的话再简单不过,可是却令红菱有种醍醐灌顶的触动。人在局中,自然看不清真相,或许她对暗影少的就是那一份的信任。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那么轻易放弃的,虽然当时他不告而别,可是我一定要找到他。”红菱的眼底燃起新的火光,像是天边的耀眼的日光,灿烂而明亮。   “红菱姐,你说的可是你的那个心上人?”苏安容心头微动,红菱和暗影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可是他们彼此之间却像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神秘至极。   她能够确定这两个人绝对是一对相恋至深的情侣,可是却无法确定他们具体经历过了什么,然而不管是红菱还是暗影,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不愿泄露半分。   “别说我了,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红菱像是从恍惚中清醒一般,拉着苏安容小声俏皮问道,“我倒是好奇,你这个哥哥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   苏安容听出她口气中的别有深意,不由得有些恼怒道,“红菱姐,你都想哪里去了,他可是我的哥哥!”   红菱失望的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知道,不过,有的事情就像是你说的,身不由己啊!”   第221章:相思而不自知最苦   苏安容一愣,她竟然忽略了这一点!虽然表面上她和姬静默是亲人,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若是姬静默真的——   她赶紧摇摇头,只觉得这个想法无比可怕,赶忙解释道,“这绝对不可能,他那么没心没肺,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你何必解释?我也是担心罢了,唉。”红菱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先行退下,给苏安容单独思考的空间。   一个人若不是对一个人上了心,怎么可能会日不能安,夜不能寐,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世上什么最苦,相思而不自知最苦!   屏风外,苏安容倚栏杆眺望,目光所及正是拿着针线学习刺绣的姬静默。   一动一静,构成夏日里最静谧和谐的一道风景,其中滋味,却只有两个人心中自知。   半响,苏安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步朝着房中走去。   清风骤起,拂动她如瀑般的长发,扬起一串环佩叮当,极为悦耳清脆的声音。   “哥哥,你在忙什么?”苏安容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姬静默猛地一震,手上的针又扎破了指头,疼的大叫一声,跳了到一旁。   “我,我是来找你的。”姬静默一边慌忙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将手上的针线迅速藏到身后,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像是正在做坏事却被大人给抓个正着的孩子,窘迫到极致。   苏安容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慌张,而是弯起眉眼,笑得格外温柔,“我猜到了,你一定是来通知我下个月皇太后的生辰吧!”   “这倒真是个难题,我还没有想好送什么,而且也没有合适的衣服穿去避暑山庄……”苏安容像是很苦恼的样子,沉吟道,“不如,哥哥你帮我个忙吧。”   姬静默瞧她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安心不少,暗暗松了口气,好奇问道,“额,帮忙?你说,要帮什么?”   “帮我一起去挑选合适的衣服,你知道我从小不在皇宫长大,自然对和皇上以及贵人们相处的时候如何穿着实在不擅长,所以这个忙啊,还真只有你能够帮。”   苏安容难得流露出撒娇的语气,眉梢微挑,衬得双眸更加灵动明亮,“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帮忙?”   “哈哈!原来是这个忙!没问题,不就是选个衣服嘛,小菜一碟!”姬静默这回可是彻底放下心来,去帮忙挑衣服可比一针一线给苏安容缝制衣服要容易的多了!   不过,他很快想起红菱的那句,苏安容最爱的就是那件莲花霓裳衣,所以他的双眉很快又皱起来,“好妹子,若是市面上的衣服没有你看得上的怎么办?”   这个魔王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样子,如今忽然这么细心体贴,还真让苏安容有些吃不消,她眨眨眼睛,莞尔道,“若是真没我看得上的,那交给你给我做一件吧。”   “啊!”姬静默如遭雷击,大叫连连,张牙舞爪道,“原来你早看见了!”   “完了!完了!老子的一世英名,风/流倜傥,英俊无双,玉树临风的形象啊!”   这个家伙,还玉树临风呢,不如说是黑风阵阵来的比较贴切。   苏安容见他这个模样,也算完全放下心,这个活蹦乱跳,啰里啰嗦的家伙才是正常的九王爷嘛。   她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道,“好了,还不快去洗漱一番,然后快陪我去布庄买衣服。”   “买衣服还要洗漱?”姬静默瞪大了被黑眼圈笼罩的眼睛,怪叫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几天没洗澡了?赶紧去照照镜子,不然吓着路上的行人,可就不好了。”苏安容莞尔,见他的模样可爱非常,有些忍不住去捏他白嫩的俊脸。   谁料,芊芊十指刚刚触碰到姬静默的脸上,他整个人便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向后一缩。   眼中,有异样的情愫不可抑制的泛滥成灾,脸上的红也蔓延到脖子根处。   原本不过是个玩笑,苏安容这次才真正认真,心中像是有什么沉了下去,难道红菱担忧的,竟然会是真的?   “我,我,我这就去洗漱。”姬静默结结巴巴的说道,扭过头,再也不敢多看苏安容一眼,紧跟着几乎是连摔带跑的踉跄出了门。   苏安容望着姬静默摇晃的背影,心往下沉的更加彻底,“这下可麻烦了。”   半个时辰后,姬静默不但洗漱完毕,更是回府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整个人可谓是焕然一新。   他本就身材高大,此刻双手无所顾忌的枕在脑后,自有一股风/流霸气的味道,再陪衬着不拘小节的笑容,竟然有几分悠然洒脱的味道。   “妹子,走起!喜欢什么直管说,哥通通来买单!”姬静默豪迈的拍着胸口道。   苏安容见他恢复如常,原本的担心消散不少,便也放下心来,笑道,“那你可是要带足银票。”   “哈哈哈!这个你放心,别的没有,钱保管够用!”姬静默见能逗她开心,自然也是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两个人共同出府置办衣物,郡主府上的一切事物就交由红菱代为打点一切。红菱做事向来妥帖,之前更是可以将龙蛇混杂的红楼打点的井井有条,更别说是郡主府了。   现如今,郡主府有了天香院的资金,运转的可以说是蒸蒸日上,井井有条。   不过,就在苏安容离开后不久,府上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姜素素。   姜素素这次来是打着探望苏安容的旗号,同时又带来了一本册子。这本册子上记载的是天香院这么多年人事的变动,以及大事的记载。   因为苏安容不在,所以红菱就代收了这个册子,只是红菱对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姜素素实在没有好感,觉得这个艳丽的女子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这也就罢了,还总是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虽然姜素素现在总是摆出一副巴结讨好的姿态,可还是让红菱觉得十分不舒服。   所以,红菱在接了册子,就即刻打发这厮赶紧离开。   姜素素听到这里,知道偷偷去见未央的机会来,不由得趁机喊道,“哎呀,不好!我,我好像有些闹肚子……”   红菱一听,双眉不相信的皱起,打量她一番,道。“怎么就肚疼了,你来府上可是连口茶水都没喝。”   “唉,红菱姑娘不知,我这几天肚子总是不舒服,恐怕是夜里吹了冷风,着凉了。”姜素素长呼短叹道,一副愁眉苦脸,为了凸显效果,还不断的揉着小腹。   红菱还是有些疑问,不过,只要姜素素别泼脏水在郡主府上就无事,而且她又不能当着姜素素去茅厕吧,毕竟人有三急。   “你且等等,我让丫鬟带你去。”红菱挥了挥手,一个丫鬟便即刻进来领着姜素素去后院的茅厕。   姜素素心中暗喜,寻思着,等丫鬟不注意便趁机逃了去找未央。   没有多一会儿,那个丫鬟便先行离开,姜素素趁着没人,忙不迭的冲出了茅厕,一路朝着后院的一排房屋搜索,她清楚记得许晚秋的叮嘱,那未央如今在后院做洒扫的工作,很容易找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素素便在后院找到了正在认真扫洒的未央。   她在确认过未央的身份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拉到一处阴暗的角落,低声吩咐着什么。   只不过,姜素素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影一直跟随她到这里。   那个人正是红菱,红菱从一开始就觉得姜素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那么好心专门来送礼,而且哪里有那么巧合的闹肚子,所以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是多加留心。   果然,让红菱抓个正着!   “什么?!你让我把巧云迷晕然后给绑了!”忽然墙角处传来未央的惊叫声,红菱听得脸色微变。   “嘘!你叫那么大声是把人给引来,然后自寻死路吗!”姜素素慌张不已,赶忙捂住未央的嘴巴,严肃斥责道。   未央表情阴晴不定,此时的她早已经不同于当初刚刚跟着苏安容的时候了。未央自从见识过苏安容为人处世的犀利手段,加上搭上了毕生的积蓄,便从心底把苏安容当成了新主子。   可是现在原本培养她的夏嫣派姜素素来,且说这一番话,实在让未央为难到极点。   “怎么不说话了?你听清楚,这次行动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出半点岔子!”姜素素郑重强调。   “可是,苏安容那么机警的人,一旦发现巧云不见了,还不把宅子翻个底朝天啊!她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子就会怀疑到我的身上,这实在太危险!”未央坚定的摇头拒绝。   “你放心,巧云很快就会被送回来,绝对差不到你身上。”姜素素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未央听到这里,这才真正明白夏嫣的用意,看来夏嫣是准备给姜素素一个表现的机会,让她来博得苏安容的信任!   第222章:狠,准,毒   肯定是这样,让未央冒着危险做坏人把巧云掳走,再让姜素素把人给送回来领功,这不是摆明了随时有可能把未央当做弃子来铺路嘛!   未央一双机灵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思索片刻,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了,不过不是那么容易做成的,我需要时间。”   姜素素见她应下,心中大喜,偷偷将准备好的迷药和银钱塞入她的怀中,叮嘱道,“好好表现,好处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事情交代完,姜素素便不愿多留在这个危险之地,匆匆和未央告别后,就一顾三回头鬼鬼祟祟的离开了郡主府。   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红菱,并没有站出来将二人抓住,她决定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给苏安容,在商量后,再行处置这个内奸未央。   晚上,苏安容和姬静默满载而归,两个人的心情都极好。不得不说,虽然姬静默这个很多时候都不靠谱,可是眼光和品味却是绝对的一流。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选出最适合最能令苏安容惊艳的衣服。   所以,这回姬静默帮了她一个大忙,把下个月去往避暑山庄的衣物算是准备齐全了。   月上树梢,晓风拂面,苏安容打点完一切刚刚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的时候,却瞧见院墙角落里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来回游荡。   “安容,我找你有些事情。”此时,红菱打着灯笼快步走到门前,左右查看一番,便拉着苏安容一同入了屋。   嘎吱,门被掩上,红菱急忙将今日所见之事详细的告诉给了苏安容。   苏安容听完,微微扬起眼睛,嘴角有丝玩味的笑意,“红菱姐,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放心交给我处置。天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可是,你就不打算管管?!郡主府怎么能够留下这么一个奸细!”红菱大为吃惊,她以为苏安容就算不会大怒,至少也要好好教训一下未央的。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苏安容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便将她推出门去。   红菱一脸的茫然,奇怪难道是苏安容转了性子!   就在红菱离去不多会儿,只见墙角处原本隐藏的身影的窸窸窣窣朝着苏安容的房门移动……   “暗影,上次让你抽空去教石头他们习武,他们学的怎么样了?!”苏安容压低声音问道,响动极其轻微,几乎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够听得到。   黑暗中,一个磁性的声音回答,“石头虽然习武时间稍晚,但是毅力惊人,如今也算是略有小成。”   “那好,你帮我传句话,让石头照顾好他姐姐,若是有人想对巧云下手,尽管当沙包练习拳脚用。”苏安容轻轻一笑道。   “明白,那屋外的那个人——需不需要在下一并处置了?”暗影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她是来找我的。”苏安容眉眼之中流转着神秘的优雅,淡淡道。   暗影不再多言,他向来是个行动极其迅速的。   咚咚咚,咚咚咚。   此时,门口也响起了苏安容等待的敲门声。   “是未央吧,进来。”苏安容清脆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极为沉静,像是月色倾洒在湖面上反射的粼粼波光一般。   然而这样温柔的声音,在门外的未央听来却像是惊心动魄的雷击声一般。   她原本就犹豫的脸上,不由得又抽搐了两三次,听她着口气,可不像是意外,倒像是专程等她来的!   未央又打了个冷颤,心道,难道这郡主已经熬成精了,连自己偷偷来见她竟然都被她猜到,   哆哆嗦嗦的打开门,只见苏安容独自一人优雅的坐在堂上烹茶,温婉娴静,清丽无双。   “郡主,这么晚,还,还没睡?!”未央很是紧张,话都说不利索,支支吾吾着勉强可以分辨出她话的内容。   苏安容勾起一个笑,平静的看向她,“我若是睡了,恐怕也会睡不安稳吧。”   她的眼神看似温和,里面却蕴含着一股睿智的利刃,仿佛能够看透未央的所有诡计一般。   未央的心颤抖的更加厉害,只觉得跳到嗓子眼,几乎喘不过气,“郡主,你都知道了?!”   苏安容并未否认,而是更加沉默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多了几分威严和气势。   未央原本就忐忑不定,现在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哪里禁得住被苏安容这么锐利的眼神一直盯着!   未央的脸色变幻不定,她是个有主意的,今晚来找苏安容可是盘算了许久。   原来,未央投靠夏嫣的时候,就冲着能够飞黄腾达,能够奔个好前程才跟的她,可是没有想到最后却被丢到苏安容这里。   眼前她夹在老主子和新主子之间,别人看或许是危机四伏,在她看来却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机会。因为未央寻思着能够从中谋取最大利益,翻身做主人!   终于,她眼珠转动几圈,小声试探说道,“郡主,不管你听到什么流言蜚语,都不要相信,因为奴婢如今绝对是一心向着您的,而且今晚前来就是要告诉您一个大秘密。”   苏安容不动声色,眉梢微挑,不怒而威,“说说看。”   未央深呼吸一口,神秘的凑近,“奴婢知道有人要谋害您!”   苏安容莞尔,眼皮也不抬一下,“这些不用你说,我也早就知道。”   “可是郡主,奴婢可是知道想要加害您的人全部的底细,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未央有些着急,额头上渗出汗来,心里开始更加没底。   末了,她见苏安容任然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更焦躁,又加上一句,强调道,“她的靠山绝对是您想象不到的可怕!”   这个未央的确机灵,知道如何挑拨离间,火中取栗,只不过苏安容最厌恶这种心存不轨,整日寻思着如何从旁人那里谋得利益的奸诈狐狸般的人物。   不过,她并没小看了这个未央的能量,俗话说的好,卒子过了河,便是个猛将。   现如今未央身在郡主府,虽然一直在扫洒,可是看到听到的东西也不少,苏安容倒不怕她泄密,可是若是未央真勾结上夏嫣,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幸亏,苏安容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未央存有戒心,不然夏嫣这步棋可以说是狠,准,毒!毕竟,安插一个内奸的危害不容想象!   当然,她现在除掉未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苏安容之所以一直留着这个棋子,等的也是这个关键时刻。   既然有人想要让她家生内乱,那么还有什么比以牙还牙更痛快的!   苏安容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道,“既然如此,我便放了你,你去寻这个老主子吧。”   未央脸色顿时窘得铁青,赶忙解释道,“郡主,奴婢绝对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夏嫣再怎么厉害也绝对没有您如今一半的得势呀!”   “夏嫣?”苏安容猛然抬头,直直盯着未央,勾起一个轻蔑的笑意,“一个被长公主赶出门的丧家犬又何可怕。”   未央大震,脸色煞白,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夏嫣会这么迫不及待的通知自己下手,果然是没有安好心!   “可,可是她毕竟是夏宰相的女儿,宰相和夏公子定然不会不管她的啊!”未央一时惊慌,只得抛出这个最大的砝码来,若是这一招都没用,那么别说她想翻身做主子了,就是郡主府也待不下去!   苏安容眼中有光华闪过,这个消息极其有用!   可是她的脸上却是更加平静从容,笑了笑道,“那又如何?”   短短四个字,强悍,霸道,自信,对比之下,夏嫣对于苏安容仿佛就像是蝼蚁一般,轻而易举就能够捏死,至少现如今在未央的眼中,事实就是这样的。   这一日风轻云淡,是烈日炎炎的暑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郡主府已经收到了皇宫内送来的帖子,相邀一并前往避暑胜地承露山庄,距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五天,长安城里收到邀请帖的名门都纷纷开始准备行囊,同时筹备为皇太后庆寿辰的贺礼。   郡主府的后院里,拿着扫帚洒扫的未央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正心不在焉的胡乱擦扫着地面,放在以往,按照红菱下过严令,这院子必须得先扫一遍,然后浇上凉水降温,之后还要仔细检查,确认不染一尘才算合格,哪里能像现在这般轻松。   未央心中跟明镜一般,自然知道为何这些日子会没了红菱的监督。   自从那夜未央和苏安容秉烛夜谈之后,她就面临着一个艰巨的挑战。   忽然间,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未央顿时认了出来,这个五官坚毅,肤色有些黑的青年正是巧云的弟弟石头。未央愣在了小院的门旁,身子一弹,竟然不敢上前应着。   石头见这个丫鬟看自己的眼神有异,不免多看了几眼,开口问道,“可见到郡主了?”   “没,这里就我一个人!”未央有几分心虚,声音答的有些飘。   第223章:脸皮一山还有一山厚   石头瞪她一眼,不再和她多话,转身又去寻苏安容。偏巧,石头还没走几步,就撞见鬼鬼祟祟冲进来的姜素素,两个人打了个对面,石头心中不由得更加警惕。   他即刻想起苏安容前几日曾经特意叮嘱过的话,若是有人敢打巧云的主意,尽管吊起来打。   眼前这丫鬟和姜素素都是一脸惊慌的表情,不得不让石头多留了心眼。   姜素素可不是个善茬,身后是强大的姜家做后盾,人又长得极美,听说如今和几个皇子走的都很近。可是石头心中知道,这个姜素素一向喜欢针对苏安容闹事,上一次便是她聚齐了天香院的人来堵门滋事。   至于那个洒扫的丫鬟,石头听说那是长公主送给苏安容的,尽管苏安容对那个丫鬟有所提防,但是长公主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现如今这两个人若是勾结在一起,寻苏安容的麻烦,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石头边走边回头,摸索着拳头,寻思着是不是应该瞒着苏安容直接把这两个祸害先行结果了!   半柱香的功夫,当石头找到苏安容的时候,她正在绣房试新衣,上次姬静默给她买的衣物实在太多,乃至于她现在要纠结到底是带哪些去避暑山庄才好。   “郡主,刚才我发现可疑的事情——”石头话音还未落,便被眼前的景象看的怔住。   苏安容绛红的罗裙着身,顿显那袅娜的身段,肤如凝脂,唇如丹果,白的如雪,红的如火,艳丽惊人!   “怎么僵住了,可是不好看?!”苏安容原地转了个圈,又看向铜镜自我打量一番,忽然莞尔道,“我也是觉得很恐怖,这半夜出来准能把人吓个半死。”   石头还是怔住,眼神都是迷离,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吓人,只觉得这样的苏安容妩媚撩人,令他的心突突突的一阵狂跳,半响也说不出话来,竟然忘记了原本找苏安容的缘由。   “石头,若是没事,我便去换衣服。”苏安容心情显然不错,匆匆便又跑去了旁边的厢房中。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石头想说的话根本还来不及出口,不过他显然不愿打搅了她的好兴致,想着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自行处置。   的确,此刻的苏安容根本就没有把姜素素和未央放在心上,并不是说这二人极好对付,而是在于苏安容将眼光放在更大的目标上——夏嫣。   这个夏嫣从一开始就是极大的威胁,不管是前世的旧仇,还是今生的心恨,如今都要做出一个了断。   所以苏安容放任未央自行处理,就是想看看夏嫣这次到底想玩多大。   衣衫褪去,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她正要换上新衫之际,紧闭的窗户忽然响起一声窸窣撞击之声。   有人!!!!!!!   苏安容赶忙将衣服拉至颈部,眼神锐利警惕起来。   “天这么热,女孩子家怎么能够连续三天不沐浴,这世上的女子你可数最懒最邋遢的!再不好好洗洗干净,你受得了,我可是被熏的受不了!”低沉磁性的声音,竟然从床下面传了出来。   苏安容脸不由得一黑,一听这慵懒无耻的声音,就知道定然是司徒无邪那个妖孽!   什么叫做她三天不洗澡,什么又叫做最懒最邋遢!拜托,她明明每晚半夜都偷偷的跑去后院洗澡,还要请暗影专门故弄玄虚引开这货,为的就是避开他这个瘟神加流/氓的,好不好?!   扑腾扑腾,窗外有鸟雀的影子不断撞击着,像是想要挣扎进来。   苏安容眉头微皱,这鸟雀似乎有几分不寻常。   “我明白了,你原来不是不肯洗澡,而是想专程等我来,然后和我洗鸳鸯浴的。”司徒无邪凤眼微挑,明明说的是极其轻挑的话语,该死的一张脸却好看的令人意乱情迷。   怪不得京中早有传闻,一见司徒误终身,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生出来就是要颠倒众生的。   “实在不好意思,本郡主夏天向来不喜欢洗澡,恐怕要让你失望。”苏安容眉眼如画,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浅笑回击道。   司徒无邪却不吃她那一套,优雅笑道,“丑八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伎俩,下次洗澡我会陪你一道的。”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脸皮一山还有一山厚!   苏安容知道这货向来是说到做到,于是决定转移这个妖孽的注意力为上计,“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扑腾,扑腾,窗外不知名的鸟雀飞的力道更大,竟然堪堪险些要将窗户纸戳破。   司徒无邪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鸟不错,我要了。”   苏安容一愣,还没弄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见司徒无邪飞身跃起,凌厉如闪电般已经将那只鸟抓进掌心。   窗户破开的那一瞬间,刺目阳光倾洒进房间,苏安容终于看清那是一直体型小巧的黑色云鹰!   苏安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想起当初在琅琊山的时候,秦未泽便是用的这种鸟来给她写信!   难道,这只鸟的身上有他给自己的书信?!   苏安容一想到这里,心情便激动兴奋起来,可是下一刻,在看到司徒无邪灼灼的目光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真是好巧不巧,未泽的书信不来,这个妖孽也不出现,书信刚刚到,这家伙就从床底下蹦出来,这是不是太过蹊跷!   苏安容顿时眼前一黑,扶额暗叹,莫非司徒无邪来此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拦截书信的?!   果然,这个妖孽每次出现都准没安什么好心。   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现如今秦未泽的情况如何。   司徒无邪这个人精中的人精,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那些心思,说不定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来折磨她的。   “把云鹰还给我!”苏安容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说道。   “好处呢?”司徒无邪冷冷扫她一眼,目光中无一丝涟漪,嘴角却令人不易察觉的上扬起一个弧度。   第224章:苦肉计   就知道这个混蛋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可这里明明是她的地盘,他手里抓的明明是她的信鸽,哪里有人抢了旁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讨要好处的?!   苏安容心中有千万个神兽飞奔而过,已经将司徒无邪在想象中凌迟了千万刀,这才调整好面目表情,尽力平静的以商量口吻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司徒无邪凤眸一弯,细长的手指点着苏安容身上旖旎的红杉,轻启薄唇道,“你不适合这样的艳红,太俗气,脱了吧。”   噗!好吧,就算苏安容知道在色/狼的眼中,女人穿什么都没有不穿好看,可是这货竟然让自己当他面脱衣,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安容嘴角抽动,忍住强烈想要杀人的冲动,“司徒无邪,别欺人太甚!那只云鹰本就是给我送信的,就算你不把云鹰还我,把信给我总行吧。”   “这样说,似乎有些道理。”司徒无邪唇角抹过笑,视线落在她露出的一段如玉的手臂上,转到她玲珑的身段,恶魔般的眸光,掠过一丝邪气,“我可以大发善心,把云鹰赏你,留下书信。”   几乎在说话的同时,他潇洒翻开手心,另外一只手则敏捷的取下了云鹰脚上的针筒,不用说,那信便是在那小小的针筒里放着的。   扑腾!云鹰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迫不及待的便从窗子上的破口一飞冲天,转眼连半个影子都不见。   苏安容简直哭笑不得,她算是彻底见识了什么叫做极品腹黑,还有人能比眼前这个妖孽更加厚颜无耻的吗?!   “你这个混蛋!”她气极,脸涨得通红,忍不住骂道。   司徒无邪似笑非笑地挑眉,那一脸的表情,心满意足,“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脱了这身衣服,或许我会考虑把信给你。”   “别想了,本郡主是不会如你所愿的!关门送客!”苏安容这次真的火了,不给就不给,明的不行,她就用暗的,她还不信凭借暗影的能力还不能把信给偷回来了!   司徒无邪脸色微沉,眉头深锁,似乎没有料到苏安容会赶自己走,且还是因为那个秦未泽。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在他身体内乱窜,阴森、冷冽,浑身上线流转着一股了戾气。   “鸿雁传书,真是恶心至极!”他冷如冰霜,一字一顿道,“这等劳什子留着就是碍眼!”   “不要!”苏安容瞧出司徒无邪准备毁掉秦未泽寄来的信,赶忙阻止道。   然而,一旦司徒无邪笃定的事情,任谁也无法改变。   苏安容的话音还未落地,漫天的细碎纸屑便如雪花般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在她艳丽的红衫上落下素色的白,这样的景色是那样独特而美丽,可是她的脸色却雪白一片。   秦未泽的信被毁了,她再也无法得知他的消息。   她忽然觉得天空飘散的不只是信,而是她对秦未泽的所有期盼和思念,当这一切被司徒无邪亲手毁去,就像是一场不祥的预兆,,冥冥之中告诉她,她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安容的心顿时空了一块,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有寒风漏进心底,冷得彻骨。   秦未泽究竟是死,是活,和那个带走他的黄衣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信中到底又写了些什么?   所以将变成一团永远解不开的谜题,再也无法得知真相。   “不过是个负心之人,只有你这么蠢钝的傻瓜才会为他伤心!”司徒无邪薄薄的唇冷抿,完美的侧脸显得极为冷酷和无情。   他很不满,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那个来历不明的秦未泽露出这般失落的神情。   若是换了他,这一世,或许会气她,惹她,烦她,可是绝对不会令她陷入这样无助彷徨的境地,那个该死的混蛋,难道不知道珍惜这个看似坚强实则需要人保护的丑八怪吗!   那个人根本就配不上苏安容!   “信已经没了,你还想怎么折磨我?”苏安容敛住眼底的痛,抬眸时已经是一片清辉,宛若深潭幽谷。   司徒无邪脸色一沉,黑眸酝酿一股风暴,似笑非笑地扬眉,“郡主,莫非忘了当初在琅琊山时我们定下的赌约?”   赌约?苏安容眨眨眼睛,忽然记得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初这个妖孽一口咬定秦未泽背着她还有别的女子,他们二人以此为赌注,定下了赌约。   “若是他真有别的女人,我便今生今世不再与他相见……”苏安容喃喃说出,双眸中有水雾隐隐涌动,却被压抑下去。   “你输了。”司徒无邪眸光与和她相撞,很是冷酷,身板挺得很直,有几分逼人的气势,绝对强硬的气势。   苏安容心猛地下坠,咬牙道,“信都被你毁了,你自然说什么都可以,想要证明你赢,可有证据?”   司徒无邪完美的五官宛如冰霜,凤眸中掠过寒芒,非常笃定的姿态,冷冷道,“你的那位可是相当招摇的带着相好的美人出城的,实在是想不知道都难。”   他也看见秦未泽和那个黄衣女子了!   苏安容最后的防线也彻底被击溃,原本这几日她好不容易借着夏嫣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可是司徒无邪却丝毫不愿意给她喘息的时间,逼着她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哪怕秦未泽和那个黄衣女子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可是他把苏安容一个人留在这个虎狼之地是不争的事实。或许,那封信可以改变一切,但是唯一的希望也被司徒无邪给毁了。   苏安容的心很乱,她更加想要知道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一男一女在一起不一定就代表有情,他们或许是亲人,或许是主仆,或许是朋友。”苏安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些话像是说给司徒无邪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我信他。”   司徒无邪凝眉,一脸阴沉地看着苏安容,拳头拽紧了,一想到她竟然还喜欢他,司徒无邪心底的戾气疯狂飙升。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冷冽的音色中冒出一股令人浑身战栗的气势来,加上那脸上的微笑,如恶魔般,看得人心惊胆战。   苏安容怔怔望着他远去,许久没有出声。   等她换上平日里素雅的衣衫出来的时候,却只见石头还在外面的大厅里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与此同时,在古香古色的大厅的房梁上还挂着两个灰色的麻布袋子。   麻布袋子里的东西显然不老实,死不甘心的不断扑腾,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凶猛的野兽,因为那有气无力的还击,看起来甚至还没方才送信的云鹰撞击窗户的力道大。   “郡主,我今日刚好看到扫后院的丫鬟和奸诈小人姜素素在一起鬼鬼祟祟密谋不轨,于是我就跟踪这二人竟然发现她们企图绑架我姐姐,所以我便按照小姐的吩咐,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抓了回来!”   石头神采飞扬的说道,眼神熠熠放着光辉,一方面他因为苏安容很早就预料到今日之事,而生出对她的敬佩,   另外一方面他按照她的命令,将企图动巧云的二人绑起来狠狠锻炼了这些日子习得的拳脚,实在爽快非常。   苏安容听完,有些头大,果然不怕神一般的敌人,最怕猪一般的队友,而且这个队友还是出自好心帮忙的。   原本的计划,是将计就计,虽然她叮嘱过石头,可是石头发现的太早,乃至于未央还没有完全了解到夏嫣的计划,没有打入内部,便已经被暴揍成了猪头,吊在房梁上。   若是换做普通人,或许利用未央做反间这一招肯定会觉得没戏,而彻底放弃。   可是眼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擅长于玩大逆转的苏安容,所以她只沉默了片刻,脑中便已经形成了新的计策。   “石头,干的很好!”她大力赞赏道,精致的五官露出温婉迷人的笑,“不过,还不够完美,只差把这二人丢到巷子后的臭水沟去——”   既然打都打了,不如虐个痛快来个苦肉计,接下来就要看这个未央是不是足够识相。   若是聪明点,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或许她还会好好活着,若是倒戈相向,那么苏安容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她,下次再见可不只是受2几下拳脚被扔进臭水沟这么简单。   “明白!我马上就去!”石头见她笑,精神振奋,心情激动到极点,立马积极应道。   袋子里的二人心中大喊命苦,呜呜的挣扎想要发出声音,可是还没动两下子,就咚得一声巨响,被狠狠摔在地上,差点把骨头都摔碎。   未央疼的眼泪口水都飙出来,不明白苏安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下子她要怎么办。   当未央和姜素素从臭气熏天的水沟里狼狈不已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妈的,肯定是你这个贱人出卖了我!”浑身污秽,脸肿成猪头的姜素素发了疯一般扑向刚刚从麻布袋伸出半个脑袋的未央厉声骂道。   第225章:谈感情,伤钱   姜素素自小出身名门,娇生惯养着,哪里受过这样大的屈辱!被一个奴才揍了也就算了,还被熏成和狗/屎一个味道,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不是我,我没有告密!不是我!”未央大声辩驳反抗着,可是却抵挡不住姜素素疯狂的武力报复。   姜素素是个练家子,虽然说打不过石头,可是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未央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三下五除二,几乎打得未央只剩最后一口气。   未央被打得眼冒金星,口吐鲜血,脑海中一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呐喊着,那就是,活下去,寻个机会定然要加倍毒打眼前这个不把她当人的姜素素。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被逼的太狠,不然就算是再卑微渺小的角色也会有强大的爆发力。   未央成功的逃脱一死,便是在汹涌的恨意下,灵机一动,说出的一句话,“我若死了,你们就无法对付苏安容。”   这句话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哪怕被愤恨冲昏头脑的姜素素也终于停下拳头,毕竟今日真正羞辱她的是苏安容,未央不过是个倒霉的出气筒罢了。   这一夜就此平静下来,理智恢复的姜素素拖着半死不活的未央带去许晚秋的别院安顿下来。   然而,在暴风雨降临之前,总会有这样相似的平静,就连天边也无一丝凉风,夜安静得令人发慌。   灯火闪动下,不同的人,正在做出截然不同的决定。   在六公主府上的夏嫣在接到暗报后,决定继续用未央这条线,不过,要牺牲掉一再将事情办砸的姜素素。   在她的眼中,不管是姜素素还是巧云,只要能够换取苏安容的信任,设下暗线,别说是一条人命,就算是十条,上百条人命,她也要杀。   毕竟,人命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与此同时,正在沐浴的不知情的姜素素正思索着如何报复苏安容,未央正咬牙想着如何报复姜素素,许晚秋则出神犯着单相思。   至于,苏安容……她正在干一件非常有建设性的工作,那就是去仓库带着石头一起数钱。   钱这个东西,不是万能的,没有却是万万不能的,这是个带着现实和残酷色彩的东西。   所以,苏安容想通转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把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变成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比较真实。   谈感情,伤钱,所以她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好好谈钱,特别是即将2就要去往避暑山庄,那里可是砸钱不见底的销金窟啊。   但是她既然都把注意力放在谈钱上了,这次前往避暑山庄自然不能亏本,最好还能捞一笔那才是正道!   于是乎,除了通过未央来整治夏嫣这个计划外,苏安容的心底正在盘算一个更大,更黑暗的计划。   苏安容自从那晚数过钱后,心情大好,顺便也帮助石头梳理了一下价值观,譬如钱的重要性,好好工作的重要性,总而言之,她成功激发了石头努力工作,天天向上的积极性。   此后,她瞧见石头慷慨激昂的在当铺挥洒激/情和汗水的时候,很开心的也发现当日的收入翻了三翻。   日子就这样忙碌的过了四五天,转眼就到了启程前往避暑山庄的前一晚,郡主府的平静也在这一晚被打破。   来的人是姬静默,一脸的乌云密布,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甚至见到红菱连吵嘴的兴致也没了。   他心急火燎的去找苏安容,一推开门,就迫不及待的苦了脸诉苦道,“妹子,这回哥遇到大麻烦了,你必须得救我!”   “先别急,说说出什么事情了?”苏安容安慰道,姬静默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仅有的一次便是前几日因为自己而失落的掉了魂。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除了苏安容还能够影响他的心情以外,还有什么事情会令他烦恼成这个样子!   “我——”姬静默话音一出,即刻谨慎的四处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放心,最后关上了门窗,这才重重的嗷呜一口,痛不欲生的叹气道,“妹子,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旁人!”   “再故弄玄虚,我可就走了,你还是自己救自己吧。”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心道这个家伙的反应是不是也太夸张。   “别!千万别走!你要是走了,哥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姬静默四仰八叉的倒在椅子上,一脸苦涩的又嗷呜哀嚎道。   “那你快说。”苏安容催促道。   “还不是我今日去找皇祖母,没料到听见一见劲爆无比的八卦,原本听得高兴,谁料那个要去和亲的倒霉蛋竟然是我自己!奶奶的,和亲不是公主才做的事情吗?!”   “让我一个堂堂皇子去和亲成何体统?!而且听说那个公主是因为长的奇丑无比,寻不到夫婿,所以才借着两国交好的名头来寻个倒霉蛋当夫君的!”   “天啊!老子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竟然要被逼去和亲!我的威严,我的前途,我的下半辈子,这是要全部给毁了!”   苏安容听得也是一惊,这个哥哥虽然不靠谱了点,可是这个八卦的确够劲爆的。   和亲,不但意味着姬静默会失去角逐皇位的资格,而且会沦为人质,至于人质的处境,自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件事你可确定是真的?”苏安容认真问道,“会不会你听错了?”   “我也想听错了,可是皇祖母清清楚楚的说,那个什么丑得令人发指嫁不出去的公主很重视面貌,所以在听说我的玉树临风,潇洒俊逸后,就相中我了。”   姬静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可怜老子一世英名,竟然要这样被毁了!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苏安容瞧他这个滑稽的模样,强忍住笑,认真道,“你先别急,我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定下来,毕竟和亲一事向来是公主远嫁,而且如今国富力强皇上肯定不会因为要建交而委屈了你这个皇子的。”   姬静默听完苏安容的安慰,情绪总算稳定了些,抽着鼻子眼巴巴的说道,“妹子,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这可是关乎你老哥我的生死,我可是一点点风险都不能冒!”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子不要做失足皇子,被万民嘲笑一辈子啊!”   苏安容听得一头黑线,得,现在已经上升到生死荣誉的高度了。看来她不拿点真材实料,这个哥哥今晚——不对,恐怕是明天,后晚以及无数个晚上都要赖在自己这里不走了。   “哥,你信不信我?”她格外认真的凝视着他,一双眸子宛若璀璨明珠,光芒闪烁。   姬静默迅速点头,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信啊!妹子,哥现在全靠你了!”   “那你就听我的,现在办法只有一个。”苏安容认真又神秘的说道。   姬静默的眼珠瞪得老大,里面全是期盼和喜悦,心道还是自家妹子在关键时刻最给力!   “一个字——等!”字字铿锵,如珠落玉盘。   此刻,只见姬静默脸上原本都准备好浮起的笑容,尴尬的僵持在脸上,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欲哭无泪的哀嚎,“妹子,你这不是玩我吗?!再等下去,等父皇下了圣旨,可就是铁板上钉钉,死翘翘了!”   苏安容却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你若是不信我,那这个忙我可是帮不了。”   “别!别啊!好妹子,哥错了还不行!”姬静默痛苦的讨饶,事到如今,他就算心里再忐忑不定,眼前也只有一条正确的道路,那就是听苏安容的。   姬静默虽然平时混了点,但是脑子却是很好使的,谁靠得住,谁有才能,他心里清清楚楚,眼前这件事,能够帮的上自己,也愿意帮助自己的,恐怕放眼长安上百万人,只有苏安容一人而已。   此事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一桩无伤大雅,甚至可以称得上喜事的亲事,但实际上涉及到太子之位的明争暗斗,两国之间的纷争,当然也包括姬静默的个人前途。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权谋。   在皇权斗争中,现实往往是最残酷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尸,永远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哪怕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些看似浑浑噩噩的王爷之类,可以平安活到寿终正寝,可实际上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一辈子都有把快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   有些人看似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   这些道理或许过去那个被冤枉死不瞑目的妇人永远不会懂的,可是作为玉龙子的女儿,身为永安郡主,活了两辈子的苏安容却深刻明白这其中的险恶,残酷,危险。   但是,她还是决定接下这个重担,不为别的,就为眼前的这个男子,实实在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   什么是亲情?   血浓于水。   所以,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苏安容也会毫不犹豫的应下姬静默的请求。   第226章:阴险居心   这是她骨子里的热血,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为家人而生出的热血和勇敢。   前往避暑山庄的前一晚,郡主府的上半夜是在安慰并送走这位愁眉苦脸的九王爷中度过的,后半夜则迎来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一个老熟人和一个老熟人的人头。   此刻,郡主府的大殿里,灯火如昼,地上跪着浑身是血的未央和姜素素那颗热乎乎刚刚出炉的人头,旁边站着黑沉着脸无比严肃的石头,以及晕过去三次,如今勉强靠着石头才能够站稳的巧云,气氛诡异到极点。   苏安容在听红菱说完这件事,心知事有蹊跷,且绝对猫腻很大。   出了人命,还是将军世家的宝贝孙女,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引起的轰动绝对不亚于她刚刚听到的劲爆八卦!   在巨大震惊后,苏安容很清楚的判断出,未央带着这么一个大麻烦回来,这背后定然是个更大的阴谋,而且她还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所以,她在第一时间便吩咐红菱即刻封锁郡主府,并严密封锁这件事,紧跟着,她没有耽搁半刻,迅速前往大厅,硬着头皮去调查清楚。   说实话,大半夜的,一个还冒着热气的人头不管放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有些发怵。   苏安容在前往大殿的路上,不得不说也经历了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   怕,并不可怕。   关键在于,能不能够迎难而上,哪怕再害怕,也有正视恐惧的勇气。   这一点,苏安容很光荣的做到了,因为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连石头也不得不佩服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勇气。   因为,她走进大殿还未等未央哭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检查姜素素鲜血淋漓的头颅,然后去看未央的伤势和她面前放着的所谓“凶器”——一把剪刀。   就在苏安容的芊芊玉指触碰到姜素素的脸的时候,巧云啊得一声再次尖叫晕了过去,未央也惊恐震惊的几乎要将眼珠瞪出来,嘴唇颤抖得如同抖筛子,就连石头也是惨白了脸,不知道苏安容这番举动到底是为何。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更精彩的一幕还没真正进行!   虽然苏安容心底也觉得很恶心,但是该做的必须做,而且看眼前的架势,根本靠不了别人,必须自己上!   就在她仔细观察后,发现姜素素脸色发青,双眼暴突,布满血丝后,心中便生出一个念头,她根本不可能是被未央眼前这把剪刀杀死的,而是被毒死后砍下脑袋的。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苏安容做出了令众人跌破眼镜的举动。   她硬着头皮,咬着牙,生生的将姜素素的头颅举在半空中,观察割断的伤口。   噗!未央彻底吓尿,那一脸的惊悚简直比见到死人诈尸更加恐惧千万倍!2   眼前这个,到底还是不是女人,竟然敢用手去拎一个死人的头!   恐怖!太恐怖了!未央这回吓的,连抖也不抖了,甚至恐惧的想晕都晕不过去,眼中脸上只写着两个大字,“绝望”!   因为,未央知道,回来之前许晚秋和夏嫣对她的威胁恐吓,和苏安容这个超级猛女一比,连屁都算不上!   在一连串惊涛骇浪般的剧烈冲击后,苏安容终于放下手中令人头皮发麻的姜素素,转身一边擦手,一边平静的撂出一句诛心之语。   “跟错了主子,是要命的。”   未央一个趔趄,彻底被击溃,还不等苏安容审问,便撕心裂肺的痛诉起夏嫣的罪状来。   原来苏安容没有猜错,摆在她眼前的,正是一场歹毒无比的陷阱。   未央这次夜回郡主府是来邀功的,企图拿着姜素素的命换取苏安容对她的信任。   “郡主,我是无辜的,都是许晚秋,夏嫣的阴谋!”   “她们还说,只要我带着姜素素的人头回来,你肯定会相信我,收留我,这样以后就让我做她们的内应来对付你!”   她呜咽哭道,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这次就算给她金山银山,她也不敢跟苏安容隐瞒半个字!   苏安容认真的听着,分析其中利害关系。   一个怕死的奴才失手杀死主子的敌人,然后和旧主子夏嫣彻底决裂,忠心归顺,是多么感人泪下的一出好戏!   说白了,夏嫣赌的就是苏安容的心软,她认定自己会护短,会冒着危险留下未央这个不定时炸弹。   的确,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可惜夏嫣怎么也没有料到,苏安容居然彪悍到会亲自检查尸体,乃至发现未央根本就不是真凶!   她始终小看了苏安容,然而在高手对峙中,低估了对方,往往是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可恶!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阴险居心!”石头由震惊变成愤怒,捏着拳头砰得一声捶在手边的桌子上,桌子竟然轰然坍塌,四分五裂,“郡主,我看干脆现在就把这个两面三刀的内奸交给官府发落!”   “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人,别送我去大牢啊!”未央的精神几乎到达崩溃的边缘,吓得脸色青白一片。   苏安容的视线在未央脸上盘旋一圈,忽然柔了声音道,“石头,别吓唬她了,她也是受害者。”   其实,石头的想法没错,现如今将未央送走的确是最直接见效的办法,可是却治标不治本。   今日送走了未央,明日还有个夜央,后日说不定再来个树央,总之,如果不铲除夏嫣二人,   麻烦还会继续找上门。   敌在暗,她在明,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将计就计,让夏嫣自以为这个反间计成功。   所以比起石头的直接,苏安容有个更好的办法。   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优势,哪怕在已经占据先机的情况下,也不能例外。   “石头,你过来。”苏安容招手道,然后附耳靠近石头,低声如此这般的吩咐。   第227章:宁死不从   片刻之后,未央还未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就已经被红菱带往后院沐浴休养,同时今夜这件事也被严密的封口,剩下的收尾工作,石头按照苏安容的叮嘱正有条不紊的继续。   郡主府外,黑暗中守候了许久,杀死姜素素的真正凶手夏慕白在确定未央进入郡主府后,就没有再出来,便安心的回去跟夏嫣报告喜讯。   夏嫣在听到苏安容中计后,笑了,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神情。   与此同时,郡主府中的苏安容在听到暗影确认盯梢郡主府的那个人是夏慕白的时候,也笑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苏安容。   次日,长安城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出行。烈日之下,浩浩荡荡的车队整齐划一的前进,其中,苏安容和姬静默共乘同一辆马车。   “好妹子,听说这次那个长的令人发指的公主也要去避暑山庄,而且现在就和祖母在一起。”   姬静默苦大仇深的哀嚎,“要知道长得帅也是一种罪过,老子当初就应该整日带个面具上街!”   苏安容听得扑哧笑出声,红菱也是笑得直不起腰。   这次她出行依旧只带了红菱,留下石头和巧云看家,当然未央那边她另有安排。   “妹子,你别笑啊,哥我现在可是心急如焚,哭都哭不出来。”姬静默烦躁的抓头道。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苏安容微微扬起眉,红唇轻启道,“等!”   姬静默嗷呜一声,无奈捶头,知道苏安容说话向来算话,只好强按住心头的烦乱,不敢再多提。   苏安容浅笑,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在她没有调查清楚姬静默听墙角听来的八卦的详细情况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不过,若是真像姬静默所言,那个他国的公主如今也跟着车队一起去往避暑山庄,那么这件事就迫在眉睫了。   苏安容轻轻撩起帘子,偏头朝着车队外看去,耀眼的阳光下,只见马车一旁的黑色骏马之上出现的是一个极其熟悉的挺拔背影。   司徒无邪像是感觉到身后这道视线一般,忽然转身,唇角抹过笑,非一般的妖孽的脸上,一双凤眸微微眯起。   深邃的眼光,如罂粟,瑰丽,危险,神秘,却致命!   苏安容眉心猛地一跳,赶忙放下帘子,心道,这个妖孽怎么跑来跟着自己了!   大半个月后,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抵达避暑山庄。   避暑山庄位于南部,群峰环绕、色壑纵横。   山中有园,园中有山。其间殿、堂、楼、馆、亭、榭、阁、轩、斋、寺各种古朴雅致的建筑林立,令人目不暇接。用远山如黛,近水鸣吟来形容这美不胜收的景色简直再恰当不过。   光是景色就分为宫殿区、湖泊区、平原区、山峦区四部分,正所谓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烟波浩渺,碧波粼粼,放眼望去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令人暑气尽消。   皇上和嫔妃们都搬去了无暑清凉延薰山馆的华清宫,皇太后和两位公主住在富有江南鱼米之乡的特色烟波致爽芝径云堤的关雎宫,苏安容则分配到曲水荷香风泉清听的霁月殿,不到半日各路人马便安置妥当。   天色渐晚,苏安容刚刚捧起一本书正要看,便有宫女前来通知今晚在湖边有场盛宴,让她好生准备一番。   宫女刚刚退下,姬静默便急匆匆的赶来,见着苏安容的第一句话就是,“等不及了!恐怕今晚父皇就要赐婚!”   “你可确定?!”苏安容吃惊的问,总觉得蹊跷。   和亲这等大事,怎么可能如此仓促就定下来,更何况这位传说中长相独特的公主甚至还没有正式和姬静默见过面。   姬静默却是言之凿凿,苦不堪言的解释,“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听说那位长得令人发指的公主今晚就会出席筵席,且还会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   他记得抓耳挠腮,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不够明显吗!等她一见到我玉树临风,英俊不凡的容貌,肯定会强行求亲的!到时候——我,我宁死不从!”   苏安容忍不住掩笑道,“凡是奇丑者都有大才,哥哥,你可不能以貌取人,说不定这位公主旺夫呢?且看看再说。”   姬静默嗷呜大叫,“天!老子打死也不要娶她,老子心中早就———”   话说到一半,他的眼神忽然一沉,偏头愤慨嘟囔道,“你可是说好了要帮我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知道了,你放心,今晚皇上是绝对不会指婚的。”苏安容格外笃定,好心提醒道,“难道哥哥你忘记了,和亲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中间的繁缛礼节可多了去!”   “呀!老子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姬静默大喜一拍脑门大笑道,“哈哈哈,还是妹子有主意!不过,这事你可得尽快帮我解决,不然我吃不下睡不着可都快成仙了!”   苏安容莞尔点头,催促他赶紧去准备晚宴的事情。   片刻后,霁月殿中一道黑影出现,只见暗影双眉紧皱的单膝跪地。   “事情查的如何了?!”苏安容问道,神色俨然比方才认真许多。   “情况不太好。”暗影有些担忧的将查到的结果一一禀报。   苏安容给他布置下三件任务,他第一次竟然只完成了一样。   第一件,是调查夏嫣的真正身世,这一点,暗影只查到她是夏宰相的私生女,且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夏嫣就像是一团极其神秘的谜团,令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情况。   第二件,是调查夏慕白的履历,暗影倒是十分详细的将他的资料整理清楚,交给了苏安容。   第三件,是调查这位传说中其丑无比的异国公主,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公主一直养在深闺,只道她长得丑,其余竟然一点消息也无。   苏安容在听完后,挥手令暗影下去,眼神也严肃几分。   暗影本身就擅长侦查,连他都查不到的事情,恐怕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查得到。然而最奇怪的是,她让暗影调查的事情从表面上看都是不难查到的,但是结果却是令人失望和吃惊。   隐秘查不到,很正常。   可是若寻常之事查不到,就非常危险,这说明不管是夏嫣还是这位异国公主来头都绝对不小。   夜很快就袭来,十里平湖,百里荷花,清水粼粼,洲岛错落有致,一派秀色。   湖中央有一处小岛,岛上搭了一个诺大的戏台子,皓月当空,灯盏明亮,这上面此刻正上演的是一出欢喜戏曲。   皇上和妃嫔们都围坐在湖边的远山近水,尽在轻纱薄雾笼罩之中,宛如仙境的烟雨楼里观戏赏月。   殿堂、水阁、清泉、小亭、回廊布置得喜气洋洋,其间充溢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皇太后慈祥的端坐在戏台正对面的第一排,正和身边寡言少语的皇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二人身旁分别坐着几位公主和皇子,然而其中有个陌生的,戴着面纱的窈窕少女也坐在其中。   苏安容缓步前行,一边遥遥仔细观察湖边的情形,一边注意到,这么多人里,唯独六公主早早就跑得没有了人影。   她转身再仔细一看便瞧见她穿了一身明艳可人的碧色纱裙跟在一个黑衣伟岸的男子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漫步在石桥边,似乎在说着什么。   “你为何总是躲着我?!”六公主咬着红唇,脸上绯色嫣然,有些娇羞的嗔道。要知道自己想要见司徒无邪一眼那是多麽的不容易,   可是自己偏偏又放不下,哪怕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也只求他多看自己一眼。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那个出身不明不白,容貌又极其普通的苏安容!她明明才是最适合司徒无邪的人,好不好?!   可是,这位傲娇冷酷的将军不但一再毫不留情的拒绝她,而且还对苏安容那么好,好到整个京城都在传他对苏安容的情意。   这让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六公主如何忍受得了!   “公主可否帮我一个忙?!”司徒无邪完美的侧脸在黑夜中显得越发鬼魅冷酷,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便足以勾魂摄魄。   “你说,只要你开口,纵然是再大的困难本公主也一定帮你解决!”六公主一怔,顿时忘记自己真正要找他发火的原因,只因他语气中的一丝温存便不由得心中一荡,顿时脸红得不像话。   “倒不是什么难事,第一不要再来烦我。”司徒无邪转过头认真的对六公主说道,“第二,夏嫣的事情,你最好就此收手。”   六公主的脸色骤然僵硬,一下子变得青了,她愤怒咬牙道,“原来你这次愿意见我,就是因为我要借着夏嫣之事为难苏安容……”   “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你。”司徒无邪的眼神露出一丝冷冽,警告之意非常明显。   第228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六公主见到他这般维护苏安容又酸又妒忌,火气一窜一窜地往上冒。   讨厌苏安容的气质,讨厌她故作善良的姿态,讨厌她的笑容……六公主甚至讨厌苏安容的长相。凡是叶秋的一切,她都讨厌!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护得了她一时难不成你还想要护着她一生一世?!凭什么你待她就那般上心,偏偏对我就是这样不闻不问!”六公主长久压抑的怒火和委屈一并迸发出来,眼睛里都布满了雾气,只要稍微一碰便止不住的会掉下泪来。   司徒无邪不再理会她,眉头微皱,起身便走。   六公主怒火冲天,一时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拉住他,却在抬头之际与对面岸上的苏安容视线相撞。   糟糕,这个傲娇的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像情敌!   苏安容无奈揉着眉心,这下司徒无邪可是把祸水带到自己这边了。   苏安容正烦恼要如何应对六公主打翻的醋瓶,化解这个天大的误会,这边魅力四射,夺走六公主一颗少女心的司徒将军却是潇洒不羁的走了过来。   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苏安容顿时感到未知的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逼近,越来越近。   果然,这个妖孽不但径直走向她,且脸上竟然还扬起了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毫不避讳的和苏安容并肩而站。   他平日显得冷冽的五官,软了弧度,柔和、迷人,仿佛换了一个人。   可是苏安容却有种白日见了鬼一般的感受,浑身汗毛倒竖,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尤其是这个腹黑无耻的家伙,绝对没有按什么好心!   果然,这一幕暧/昧场景看得,六公主绝色的脸已经气的快要变形,眼中的熊熊烈火几乎能杀人于无形,有种要将苏安容千刀万剐的冲动。   司徒无邪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似乎生怕这样的误会还不够深刻,竟然抬起手将苏安容耳边的发丝温柔挽在耳后。   苏安容脸色一黑,第一反应就是先撤为妙,可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司徒无邪哪里会给她半点逃离的机会。   就在她倒退一步避开司徒无邪的手的时候,他就抢先一步,揽住了她的纤腰,还不忘温柔加上一句体贴的关怀,“这么不小心,可别摔着了,我会心疼。”   噗!   苏安容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这简直就是将她推入深渊,还要再烧一把火,生怕她死的还不够绝的节奏啊!   心疼,真亏得他这么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还说得这么痴情,苏安容眉头猛跳,这回连再看一眼六公主的勇气都彻底没了。   原本她还本着解释一下就能够减少一个棘手敌人的心态,可是现在司徒无邪根本就是不给他半点退路啊。   忽然,远处传来姬静默的声音,大咧咧的问道,“六姐,你可看见我妹子永安郡主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噗通一声巨响,他竟然被怒火冲天的六公主给一脚给踢进了水里。   “救命啊!救命!老子不会游泳啊!”姬静默疯狂挣扎喊叫着,在池塘中起起伏伏,眼看呛了不少水。   皇子被公主给踢进水里,这是何等难得一见的事!   这下子人们也不看戏了,看戏的也忘了接着怎么演了,寂静的夜算是炸开锅,营救的,尖叫的,看热闹的,顿时一哄而上,此等壮观的场面,可谓是空前绝后!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苏安容趁乱推开无耻的司徒无邪,横眉冷对,厉声斥责。   妖孽把迷死人不偿命的凤眸微眯,勾起嘴角,毫无愧疚的答道,“今晚心情不错。”   苏安容听到这个解释,顿时有种拿拳头揍烂这货的冲动。   敢情就为了他一个人乐呵,就可以让六公主对自己深恶痛绝,更加害得姬静默无辜受伤?!   这是什么歪理,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眼前这位冷酷霸气的爷就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而且还不忘加了一句更加令苏安容吐血的一句话。   “要是你觉得亏,完全可以假戏真做,我不介意委屈一点收下你做我的女人。”   “大胆苏安容,你竟然敢暗中下毒手,害得九皇子落水!”   夏嫣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上前扶住六公主,厉声责骂道。   六公主稍微一震,随即便明白夏嫣的用心,脸色一红一白变幻不定。方才她盛怒之下,竟然干出这等失仪之事,现在才觉得后悔,更加怨恨司徒无邪的无情无义。   “不错,苏安容你身为郡主不但不感恩皇家,竟然还使出这等阴招来陷害皇子,到底是何居心?”   六公主何等玲珑剔透,心中百转千回此刻化为诡计阴谋,她暗中咬牙,今晚定要让这二人下不来台。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倘若不是司徒无邪将她逼到绝路,不给她丝毫的机会,她是不会有此般浓烈的恨,而且,这恨中,还夹着嫉妒和不甘……   “六公主,我明明瞧见是你一脚将九皇子踢飞的,怎么现如今成了是旁人所为?”   司徒无邪眼中带了几分冷嘲,“公主若是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方才可是有不少人和我一道看到你的高超腿功。”   苏安容暗中扶住额头,这么继续火上浇油,恐怕这个六公主此刻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不可。   此时,司徒无邪傲立的身姿临风而立,月色下妖孽得不似人的惊艳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多数嫔妃都听说这位冷酷风/流的将军绝色非常,甚至比女子还要妩媚魅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但是他的一切此刻在六公主的眼中却成为最刺眼的光芒,司徒无邪方才字字诛心的话语还犹在耳边回荡,令六公主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被刀子刮下一片片血肉一般。   为什么苏安容就能在司徒无邪身边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的柔情和体贴,而她,却只能躲在角落地偷偷地哭泣。   不公平,这不公平!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被救起一身狼藉的姬静默裹着一件干净的外衫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六姐,你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踢我入水?”他原本就是直肠子,加上急着要为苏安容伸冤解围,嗓门便又提高了一个八度,生怕旁人听不到一般。   六公主的脸色青白转黑的变换,事到如今,司徒无邪的证词再加上这个胳膊往外拐的皇弟的质问,真相再清楚不过了。   她自知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便恨恨咬了牙,灰溜溜的拂袖而去。   夏嫣见此,也紧跟而去。   姬静默见事情告一段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速度的跑到苏安容跟前,“妹子,你怎么得罪了六姐?”   苏安容准备朝肇事者问罪,谁料一转身就发现司徒无邪颇有自知之明,不知何时也跟着转身走掉了。   好个妖孽,跑得倒快!   “哎呀,妹子,你看湖边那个一直盯着我不放的蒙面少女,该不会就是那个丑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公主吧!”姬静默嗷呜一声低吼道,忽然伸手指向灯火最明亮的地方。   苏安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长公主的旁边坐着一个面生的蒙面少女。只是身姿窈窕,脸虽然被蒙着,可是那双灵慧的眼睛,并非像姬静默口中所言那般不堪入目。   来皇宫赴宴,获得许可蒙面,且能够坐在长公主身边,苏安容的心中已然确定,十有八/九这个人就是姬静默口中所指的公主。   只是这般故弄玄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这位公主真的如同传言中的那般丑陋?   “咦?”姬静默忽然挠头道,“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相见,我怎地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苏安容扑哧一笑,“看来你们或许真是命定三生,姻缘早定,既然你对人家也有感觉,何不就此结一段美好姻缘。”   “妹子你这是故意嘲笑我!”姬静默猛地打了一个打喷嚏,一冷一热,委实不妙,加上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他郁闷道,“我不管,你可是答应了要帮我的,我必须赶紧走,那公主看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苏安容瞧着这个平日的大魔王此刻胆小如鼠的逃走,无奈笑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不过,这个异国公主委实有些奇怪,换了其他的千金小姐都知晓要对其他男子避让三分,她却这般坦荡的一直盯着姬静默看,实属异类。   苏安容忽然有些好奇,这张面纱下的公主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的。   此时,异国公主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目光,灵慧的眉眼一弯,竟然像是和苏安容熟识许久般露出一个笑。   苏安容礼貌颔首回礼,趁着这个机会,抬步朝这位神秘的公主走去。   灯火通明的背后是一片葱郁的竹林,甩袖而走的六公主此刻气愤的对着竹子一路拳打脚踢来发泄心中郁闷。   第229章:这香盏里面有麝香   六公主充满了恨意,她身为楚国最美丽的公主,从小的天之骄女,无数的人对她甘愿付出所有,偏偏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把她当做一回事,甚至正眼都不瞧,她不甘心接受这个结果。   她一定要讨要一个公道一个说法,不管是身份容貌气度,自己都比那个卑贱的苏安容要好上千万倍,司徒无邪的选择令她情何以堪?   六公主捏紧了双拳,发誓道,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她也要得到他的人!就算不能够取代叶秋在他心中的位置,她就要彻底毁了这个人!   清冷月色下,六公主倏地抬头,眼光直直地落在灯火通明的,脸色狰狞,疯狂的恨意涌上来。   她绝对……不会这么放手!   “公主殿下,其实您实在不必为了苏安容那个贱人这般生气,若是气坏了玉体,岂不是便宜了那个贱人!”   “其实,对付她,我倒是有个绝妙的法子。”身旁的夏嫣眼神闪烁,语气体贴而恭维。   六公主眼神一亮,阴鸷说道,“若你能帮我除去这个眼中钉,我便保你一世荣华安乐。”   夏嫣笑意更诚恳动人,“我什么都不求,夏嫣能够遇上公主这样的明主,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六公主听得这番话,忽然认真的看向这个不起眼的柔弱少女,一股温暖的感觉溢上心口,“好!没想到你这么忠心,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夏嫣恭敬的低头,温良的笑道,“六公主厚爱无以为报,夏嫣日后定当为公主万死不辞。”   美是什么,男子和女子对其的定义截然不同。   男子看女人,先观身段,气质,再瞧五官眉眼,女子看女子却是第一眼看的脸,尤其是眼睛。   实话说,苏安容在看到这位异国公主的时候,并不反感,反倒因为她那双灵慧动人的眸子,心底有几分好感。   和亲这件事,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定然不是寻常平庸的女子。   就在苏安容看蒙面公主的时候,戏台周围的嫔妃皇族们也在看优雅走来的她。   远处灯火通明的烟雨楼前,苏安容哪怕在这样盛大的日子里也丝毫未着粉黛,仿佛这碧波湖畔纤尘不染的仙子,别有一番醉人的风姿。   只见她穿一身素锦月牙裙,乌发如泉随意的绾了一个最简单的流云髻,斜插了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洗尽铅华却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眼。   众位花枝招展的嫔妃们见到苏安容这般装扮,有眼前一亮赞叹不已的,也有窃窃私语不屑嘲笑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各异,精彩纷呈。   “听说这就是那个得了御赐金牌的郡主,啧啧,出席这样重大的场合却如此寒酸,实在是落魄可怜。”   “的确,果然是出身小门户的,哪里上的了这样的台面,还不如老实躲在角落里本分待着,少丢人现眼。”   “嘘,听说她可是有不少人背后撑着,年纪小小就一副狐媚子的模样,不知怎么讨了镇远将军的欢心和九皇子的喜爱——”   流言蜚语中,长公主的脸色明显沉下来,严肃低咳了几声,这才止住旁人的议论。   或许这些勾心斗角整日想着上爬的妃子们未曾注意,但是长公主是发现了在苏安容出现的时候,皇太后和皇帝眼中的那分赞叹。   流民之乱虽然过去有一段时间,可是那之后皇帝力推诸事从简,甚至昨日皇太后还专程向皇帝表示支持,说希望大寿之事最好也简办。   长公主眼中神色复杂,不管苏安容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运气太好,还是故意迎合皇帝的意思,这都说明她没有看错这个人。   尤其是她看到苏安容此刻丝毫不为这些话语所动,她自信的临风而立,眼中的雍容优雅,无其他任何一人能及,远远看去真如同一位傲立的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   苏安容比起六公主更加令她赏识!   “永安郡主,来坐我旁边吧。”长公主慵懒说道,妩媚的眉梢微微上扬,风情万种。   “是,长公主。”苏安容优雅点头,靠着那位异国公主从容坐下。   戏台上再次热闹起来,锣鼓琴瑟,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苏安容和长公主聊得十分投机和愉快,特别是她对夏嫣之事的处理,让长公主极为满意。   那位异国公主在一旁安静的喝茶,认真看戏,神态优雅,眼神超然,似乎一切都无法打扰她的清幽一般。   苏安容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身边这位异国公主,看着那随风扬起的面纱一角下白皙的脸颊,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这个女子或许并非传言中的那么丑陋,相反,这样的自信从容应该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才应该有的。   或许,这个公主是为了寻一位真正懂她,爱她,却不因相貌地位才和她在一起的人。   想到这里,苏安容的心中涌起一段别样情愫,当年她也有过同样的心事。   夜渐深,明月高悬,很快晚宴便到了尾声。   忽然,一声尖叫声拔尖响起,随即是瓷杯摔碎的声音,众人纷纷朝着人群后方看去。   “父皇,这香盏里面有麝香!”六公主捂住口鼻,伸手指着地上的琉璃香盏,尖叫道。   此刻长公主的脸色骤然苍白如纸,手边刚刚用完的空碗一下子不小心的碰翻,也啪得一声摔了个粉碎。   麝香对于女子身体伤害巨大,尤其是对于那些怀有身孕的女子更是容易引起滑胎甚至小产的状况。   就算是对于那些未怀孕的柔弱女子而言,如果摄取过量的话甚至会造成不孕的悲剧。然而在这个后宫里,没有子嗣几乎是所有的嫔妃最畏惧的事情。   然而在今晚的夜宴香盏中添加麝香,就等于变相给所有的宫妃服用,这种大逆不道足以灭族的滔天大罪居然发生在眼前!   紧跟着,刚刚确认喜脉的苏贵人也尖叫起来,其他嫔妃们都慌了神,纷纷叫喊出声,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皇太后和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   抱歉亲们,偶把有一些章节发错了,导致很多地方错乱了,刚刚才发现,下周一会把文修一遍,现在看见如果觉得有的地方对不上别着急哈,会尽快修改好滴,另外亲们,如果看到章节哪里错乱了,可以留言告诉偶,我好能及时修改过来,么么哒   第230章:鬼,有无头鬼   终于出手了,还以为六公主会比较有耐心。   苏安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嘲讽,看来夏嫣对她真是恨之入骨。   这个时候,长公主却站了出来,一脸正色的说道,“六妹,你断言香盏里有麝香,是如何判断出来的?而且麝香这种宫廷禁药气味本就十分的浓烈,如果真的有人用心不/良放在香盏里,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察觉?!”   众人听见长公主这么说,这才稍微放松一些,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完全看起来像表面上的那样简单那,似乎大有蹊跷。所有人都狐疑的将目光望向了脸色难看的六公主,想要听她的解释。   六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方才夏嫣已经将少量麝香偷偷的放好,至于证据,气味,这些她早就准备妥当,就等着有人来问。   闹吧,闹吧,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到时候苏安容定然死无葬身之地,看这个贱人到时候还怎么和自己争夺司徒。   “好了,静怡,别瞎闹!快来哀家这里坐,陪皇祖母看烟火。”皇太后四两拨千斤的想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在后宫尔虞我诈中活到这个岁数,这个地位,有什么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自己这个六公主那副要生吃了苏安容的模样,她怎么会不明白!   所以,这个时候皇太后选择了最直接的处理方式便是难得糊涂。   “皇祖母,我确定这个宫女定然放了麝香,他人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个香盏里却是实实在在有的,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命御医前来查验!”   眼前这么精心谋划的这个局,眼看就要成功了,六公主怎么可能任由祖母和稀泥,她自然要力争到底。   皇太后见到六公主这般坚持,饶是再好的性子,此刻脸色也有几分不佳。   虽然皇太后没有继续说什么,但是并不代表她会继续任由六公主继续胡闹下去,她不动声色的招来心腹嬷嬷,让其安排太医前来调查。   皇帝,嫔妃,皇子,公主们此刻个个表情都格外凝重,心思各异。   星光璀璨,湖边精巧的彩绘宫灯灼灼其华,原本一番繁盛欢喜的晚宴,此刻俨然成为无声的刑场,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鬼!有无头鬼!”令人窒息的平静忽然被打破,方才受到惊吓的沈贵人脸色惨白如纸,伸手指着波光粼粼的湖畔,厉声惨叫道。   皇帝脸色一沉,冷声安慰道,“有朕在,哪里来的什么鬼不鬼的!”   “来人,将受惊的沈贵人扶回厢房,切莫动了胎气。”   随即,便有几个宫女应声上前赶忙扶住即将晕倒的沈贵人往后院走。   “鬼……真的有鬼……”沈贵人显然吓得不轻,嘴唇都白了,浑浑噩噩的反复念叨着这两句,眼中尽是极度的恐惧。   众人纷纷窃窃私语,以为她是想要利用麝香一事来借题发挥,铲除异己。现如今宫中谁不知道,这个才入宫不过半年的秀女这么快能够爬上贵人的位置,是多么的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   为了上位,沈贵人不惜陷害亲妹妹来夺得皇上宠爱,后来又装病博得皇上眷顾,最后才怀了龙胎。   所以,其他的嫔妃对于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嗤之以鼻。   “这世上哪里有鬼,就算真的有,鬼也不会比人更可怕。”黄莺般的声音轻轻扬起,悦耳动人。   苏安容循声望去,说出这般犀利话语的竟然是身旁的异国公主,只见她正优雅端坐,高贵冷艳的饮茶,仿佛刚才那话并非出自她口一般。   果然是个不凡的女子,苏安容对她的兴趣更加浓了。   很快,御医便匆匆赶来,然而未等到他开始检查香盏里是否真的有麝香,不远处的回廊里又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传来。   “有鬼啊!救,救命!”   “好妹妹不要杀我,我错了,我不应该夺走皇上,让你含恨而死!”   “我承认那些脏事都是我做的,是我害了你!求求你别杀我啊!”   ……   这么尖锐的嗓子,这么口不择言的劲爆的内容,众人一下子就判断出,那个求救的正是刚刚离席的沈贵人。   场面再一次沸腾,此时皇帝的面子也挂不住了,他龙威盛怒,拍案而起道,“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妇人拖下去审问!”   “皇上勿要动怒,今晚事出蹊跷,哀家看,最好还是派人先去查看一番。”皇太后严肃的说道,她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皇太后相信,六公主就算再任性妄为,也不至于会闹出人命,所以她这才准备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幕后捣鬼。   想要在她面前摆乌龙玩心计,实在是太嫩了点!   皇帝点头,不怒自威,郑重道,“一切听太后安排。”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苏安容明白绝对是不可能会小事化了,她此刻抬眸看向不远处昂首挺胸,嘴角微扬的六公主,心中更加确定,这场戏的真正主角到底是谁。   无头女鬼,对吧,旁人害怕,苏安容可不害怕。   俗话说得好,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要知道,那女鬼的头颅苏安容都认真研究过,既然夏嫣企图利用六公主来对付自己,那么就来吧!   让暴风骤雨来的更猛烈点,她倒是很期待最后谁会被掀翻海底,葬身鱼腹!   皇令一下,御医检查的检查,暗卫出动,御前侍卫也赶忙严阵以待,效率可谓是一个高字了得。   很快,漆黑回廊里沈贵人尖锐刺耳的叫声很快便偃旗息鼓,重回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苏安容注意到,此刻守候在皇帝身边的侍卫里,夏慕白不在。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夏嫣的好哥哥,皇上的御前侍卫总管,他人不在皇上跟前,那么自然是去帮妹妹做好事了。   今晚,真是好戏连台呀。   苏安容嘴角扬起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不过,此刻场面也太过安静了些,上百人的湖边,静得只听得见湖中鱼儿跃出水面的叮咚声。   今晚之事不单单牵扯到麝香谋害皇嗣的问题,更是牵连了沈贵人当年见不得光的所作所为,所以嫔妃们皆是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   皇子和公主们则是暗中大喊倒霉,好不容易跟着出游,都本着想讨皇帝,太后欢心来的,谁料竟然遭遇这么一出,实在是时运不济,出门没看老黄历。   姬静默也早就换好了衣服坐在人群里,他性子不安分,却也知道轻重,不敢多话。   不过,他每每想要去看苏安容情况的时候,都忌惮那个异国公主,所以只能一个人垂头生闷气,怪自己不该那么着急换衣服,更不应该坐的那么远。   “父皇,今晚的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要我说,沈贵人说不定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六公主挺身而出,仗义直言,把众人都明白的那层窗户纸,毫不留情的戳破。   她那张绝色的脸上满是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在苏安容的眼中,看到的是,这个六公主的身边,多了一个眼熟的面孔——夏嫣。   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个时候跑出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六公主言之有理,皇上,臣妾——有些害怕——”终于,性格胆小的舒贵妃唯唯诺诺的开口,紧跟着引来不少嫔妃的窃窃私语。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还未开口,六公主便又上前一步道,“父皇,最可怕的鬼不在于现实中,而是人心里,要是不查清楚,今晚恐怕没人能够睡个安稳觉!”   “反正御医检查香盏还需要时间,孩儿斗胆建议,不如让我们一同去看看回廊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公主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很快就赢得了不少支持者,皇上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特别对于今晚六公主的积极很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皇上,要,要不就去看看吧。要是什么都没有,大家也能心安啊。”怯懦的舒贵妃低眉顺眼的恳求道。   皇帝环视一圈,众人皆是人心惶惶,忐忑不安,唯独苏安容和六公主的神情淡定从容。   他眉头皱了皱,威严冷声道,“来人,掌灯带路!”   这算是答应了六公主的请求,她的脸上笑意一闪而过,挑衅似的剜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安容。   月色幽幽,一行宫女提着红色灯笼井然有序的排在道路两旁,皇帝率先带头,众嫔妃皇子们紧随其后。   皇太后道一句腿脚不便,于是留下长公主一并静候消息。   “妹子,你怎么老跟那个对我心存不轨的什么公主在一起,害得我不敢靠近你半分!”姬静默趁着人多,迅速钻进队伍一把拉住苏安容的胳膊,将她带到一旁低声说道。   苏安容闻声回头,只见这个混世九皇子此刻用布将整张脸蒙住了三分之二,单单留出一双眼睛谨慎的左顾右盼。   第231章:一箭三雕   她不由得掩嘴低笑,“你怕她都怕成这个样子了,以后成亲了要怎么办?”   姬静默双眼一黑,郁闷的拍头道,“好妹子,你莫要拿我开心了,你哥我现在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苏安容无奈摇头,这话说得实在夸张,不过既然他这般不愿意,她自然会帮他这个忙。   “我且问你,若真能帮你拒了这门亲事,你确定以后不后悔?”她格外认真问道,“如果那个公主并非传言中的那么丑陋,反而是仙子一般的美女呢?”   姬静默不假思索的坚定答道,“绝对不会后悔!好妹妹,就算那个女子再好,让我一个堂堂皇子去和亲,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苏安容点头,姬静默考虑的很对,若是真去和亲,他的一切就算是完了。   失去争夺皇权的资格,驱逐出国,沦为人质,恐怕没人会愿意。   爱美人更爱江山,只有那些剧本里的男子才会热血冲头为了美人放弃一切,且不知那样的痴情种,是太过理想主义。   现实是残酷的,苏安容很高兴,这一点上姬静默不糊涂。   “好,你放心,和亲一事,就算一时无法更换人选,至少我可以争取三个月的时间。”苏安容认真说道。   姬静默听得有些糊涂,正想要问清楚苏安容怎么可能做到这么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接下来他就被打断。   “给我一段你的头发。”苏安容命令道,说话间已经从袖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迅速割了一截他的发,然后藏于袖中。   姬静默睁大眼睛,“好妹子,你这回可是把我弄晕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心中隐约觉得,今晚的事情似乎和苏安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猜测难道六公主今晚的异常也是因为苏安容吗?   苏安容神秘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真相,在这之前,尽量和那个公主保持距离。”   说完这些,她便优雅转身离去,留下抓耳挠腮的姬静默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夜如泼墨,回廊处树荫如鬼魅,晃动不定,就在众人的眼前,一个无头女尸被倒挂在树枝上,情景恐怖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凄冷月色,阴风阵阵,倒挂的无头尸体衣角翻飞,就连侍卫们也不由自主,头皮发麻的倒退一步。   “鬼!真的有鬼!”   嫔妃们尖叫的,晕厥的,吓得忘了规矩四处逃窜的不乏其人,场面乱成一锅粥。   皇帝的脸色阴沉如夜色,黑到极点,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开这样的玩笑!   余光扫过树荫两侧,只见派出的暗卫竟然不见一人,他神色冷凝,压住怒气,厉声质问,“夏慕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树荫后面走出,脚步还有些浮,强撑着快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月光下,夏慕白的脸色白如雪,眼神里一片茫然,被打晕的头到现在还嗡嗡作痛。   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夏慕白带着暗卫赶来这里的时候,就遭到暗算,一个闷棍被人敲晕在地。若非方才皇上的一声暴喝,恐怕他要昏睡到明天才能醒。   “耳朵聋了?说话!”皇上的耐心明显已经用完,声音不大,气势却摄人心魄。   “回禀皇上,微臣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具女尸了,应该是死了不到两日。”夏慕白硬着头皮回答,虽然和计划中的不一样,但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索性按照计划的上演。   六公主听到这里,也察觉异样,不由得转头瞪一眼身旁的夏嫣,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说好由夏嫣威胁夏慕白,好里应外合设下陷阱共同对付苏安容么,怎么现在夏慕白态度这般不明不白,是不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公主放心,那日他在长公主府欺负侵犯奴婢,奴婢情急之下拿了他的一则密信。”夏嫣低语安慰道,“那则密信关乎他生死,他绝对不会叛变的。”   六公主脸色稍安,微微松了一口气,“最好别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第一个把你灭了。”   夏嫣恭敬点头,“公主尽管放心,现如今苏安容插翅也难飞。”   不远处的角落,苏安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的身旁红菱靠近一步,拉了拉她的衣角。   “一切准备妥当。”红菱耳语道,不动声色的接过苏安容袖中的一截头发。   “最后一步,把东西放好。”苏安容眉眼如画,淡淡吩咐道。   红菱点点头,转身再一次没入黑暗中。   “查!”皇帝面色平静,眼神复杂,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杀气腾腾,像是一击重锤擂在众人心口上。   皇上发怒了!   这可是比眼前的无头女尸更加恐怖的事,御前侍卫纷纷噤若寒蝉,心提到嗓子眼,其他的嫔妃们也不敢再大喊大叫,只是怯怯发抖,吓得脸色泛白。   “呀!那不是沈贵人上个月赏赐给姜素素的江南锦缎吗,难道——难道——这个女尸是素素?”舒贵妃忽然惊叫出声,两眼一翻,竟然又吓晕了过去。   不过,经由她这么一说,其他嫔妃们也都壮着胆子朝那个女尸身上看去,虽然衣服被鲜血浸透,可是那细密的阵脚,华丽的锦缎绣花,不是刚刚进贡来的江南锦缎是什么!   而且这江南锦缎相当珍贵,整个皇宫里一共才五匹,分别送了皇太后,两位贵妃,沈贵人,六公主。   冷风袭来,树荫婆娑摇摆,枝叶撞击发出沙沙的声响。   若是换做平时,这声音或许是夏夜惬意的奏鸣,可在这个诡异阴森的时刻,便宛若催命的更声惹得人头皮发麻。   苏安容的视线环视一圈,最后盘旋在这位娇柔胆小的舒贵妃身上,仔细打量许久。   她虽然不常常去皇宫走动,却也从姬静默那里得知不少后宫的八卦。正所谓佳丽三千,不过眼前的皇帝却独独最宠爱两个人。   第一个便是逝去的皇后,皇后纳兰馨和皇帝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后患重病去世,皇帝伤心不已。自那之后,皇帝便宣布圣旨,从此之后再不立新后。   从这点来看,皇帝不是痴情种,便是疑心太重,不愿在身边出现新的势力。   第二个最宠爱的莫过于眼前的这位以胆小闻名的舒贵妃,听说这位贵妃静若处子,惊若脱兔,性子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整夜无法安眠,所以她的寝宫,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蚂蚁也爬不进去,可以说是牢笼更为贴切。   不过,一个胆怯之人在见到无头女尸的情况下还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锦缎这么细节的问题,可见她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么担小。   苏安容眉梢微抬,目光转向装作一本正经检查女尸的夏慕白,心中再明白不过,这个人也是在演戏罢了。   夏嫣,六公主,夏慕白,还有半路杀出的沈贵人,看来对方是真的很下血本。   夏慕白此时正准备将无头女尸从树上搬下来,横放在众人正前方,好方便仔细翻看女尸的锦缎,辨别是否真的如舒贵妃说猜测的那般。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噗通一声,只见一个人偶布娃娃从女尸的衣襟里掉落出来!   “呀!这是什么?”最先吃惊的是六公主,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夏嫣放这么一个东西在姜素素的尸体里啊!   “好像是人偶,不!是巫蛊之术!”一个嫔妃眼尖,尖叫道,“你们看那上面还贴着一张黄纸啊!”   巫蛊之术!禁忌之术!   宫中秘辛,听说当年先皇和纳兰皇后都是相继遭到神秘南国的巫蛊之术所以才会不治而亡的!   忽然,负责检查麝香的御医匆匆跟着太监行至走廊前,在众人还未消化方才的震惊的时候,又宣布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   “启禀皇上,香盏里的确被人放了东西,不过,并非麝香,而是——能够令人神智迷乱的一种蛊毒!”   嗡!所有人的脑袋顿时炸开,今晚到底怎么了,先是有人暗下蛊毒企图谋害皇上的嫔妃,然后就是禁术再现,这是要逆天吗!   一时间,皇帝脸色阴沉,怒发冲冠,舒贵妃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六公主震惊不已,夏慕白和夏嫣相对一望,眼中都是惊诧和疑惑。   只有苏安容从始至终保持着平静和镇定,这么快就不淡定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六公主脸色唰得又青又白,踉跄退后一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夏嫣不是说,只要将麝香放置妥当,这样就能够联合舒贵妃一同图谋!这样不但搬倒沈贵人,打击长公主,更是能够一举将苏安容拿下斩草除根,一箭三雕的好办法!   可是为什么麝香变成了蛊毒,姜素素的身上又多了诅咒用的人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公主惊惧之下,转头恶狠狠的瞪向身旁的夏嫣,可是她竟然发现人,不见了!   刚刚人还站在自己身边,难道见鬼了!怎么会不见!   不远处,苏安容瞧着六公主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第232章:杀人灭口   这个公主啊,怎么能只顾着生气,却忘记要拉个垫背的了呢,毕竟夏嫣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倒是这个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夏嫣,跑的真叫一个快,那灰溜溜的模样和过街的老鼠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就算六公主大意放走她,苏安容却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苏安容的眼中滑过一丝冷酷,她绝对不会对这个夏嫣手软半分。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若不是自己早有防备,一直盯着六公主一行人的一举一动,今晚夏嫣就会成功的将两个凌迟重罪安在她的头上!   利用麝香毒害后宫嫔妃,企图断绝皇家子嗣,联合沈贵人残忍杀害,准备进宫选秀的姜素素——   如果这一切成功,那么苏安容恐怕凌迟也不足以赎罪,这就意味着灭九族!   姬静默是皇子自然无事,可是郡主府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甚至和她交往过密的司徒无邪也会受到牵连!   不过苏安容明白,六公主定然不会想到还会害到她的心上人,但是夏嫣深谋远虑,设想周全了。   到时候,真是只要和苏安容有过一丝联系的都不得好死,正所谓斩草除根,这才是真正的不留余地!   苏安容嘴角冷笑更加决绝,五官蒙上一层寒霜,一股肃杀逼人的气势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戾气涌动。   夏嫣,夏慕白,六公主,舒贵妃,你们可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六公主恨得咬牙切齿,捏的袖中十指咯咯作响,对夏嫣的恨意甚至远远超出了苏安容!   该死,该死!眼看情势不对,夏嫣这个贱人竟然逃了!   她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会不会这个夏嫣根本就是苏安容安插的奸细,前来坑害自己的,对!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计划完全便了样子!   舒贵妃此刻依偎在皇帝身后,吓得双眸雾气迷蒙,楚楚动人,可是歹毒的阴狠却绕着六公主身上整整一圈。   若不是她忌惮怀了孕的沈贵人继续得宠,她怎么会脑子被门夹了听信了六公主派来人说的话!   一失足成千古恨,舒贵妃已经错了一次,她绝对不能够被拖下水!   “鬼!有鬼!”就在这个时候,红菱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那处树影剧烈晃动不已,真像是百鬼夜行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诡异,难解的事情,众人的背后顿时都觉得冷飕飕的,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胆敢去查看。   夏慕白神色复杂,眼神看向地上近在咫尺的人偶,犹豫片刻。   清冷月色下,尸体旁边人偶背面的黄纸格外刺眼,他隐约觉得这是场天大的陷阱和阴谋,直觉告诉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毁掉那张纸。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都愣着做什么,夏慕白还不快去查探!”皇帝厉声暴喝,雷霆震怒,脖子上有青筋暴突,不管今晚是谁的阴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皇家的威严已经遭到了巨大的侵犯。   冤鬼也好,蛊毒也罢,皇帝根本就不在意,更加不会惧怕,他唯一愤怒的是,这显然是有人在挑衅他的权威!   龙之逆鳞,绝不可碰!   夏慕白背脊一凉,只得服从命令迅速前往树林深处,谁料更大的震撼出现在他的眼前。   月色如银,枝繁叶茂,两个人影扭打在一处,分辨不出容貌。   “住手!”夏慕白一声暴喝,提剑上前,威猛无比,那二人这才停止厮打双双看向他。   朦胧光线里,占据上风的正是苏安容身旁的贴身丫鬟红菱,然而另一个被红菱揪住死死不放,披头散发的“鬼”,竟然是刚才趁机逃脱的夏嫣!   咚!   夏慕白只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瞬间像是跌入无底深渊,一股强烈的恐惧令他强壮的身躯不可抑制的战栗起来。   此刻,他的脑海里反复盘旋着一个念头,杀人灭口!杀了红菱!   手如同毒蛇一般将长剑握紧,夏慕白的眼中有中嗜血的红。   “堂堂第一御前侍卫怎么成木头了?”冷酷如冰的声音响起,这时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出现在三个人眼前,是司徒无邪。   夏慕白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出来坏事的司徒无邪,心中却像是有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底,他恨啊!   若是此时夏嫣不逃走,恐怕他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冤家路窄,剑拔弩张,且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不决一雌雄,简直都说不过去。   咳咳咳,红菱清润甜美的嗓音响起来,紧跟着按照苏安容的吩咐扬声喊道,“夏嫣,这个女鬼竟然是夏嫣!”   夏嫣疯狂的挣扎咬牙,却因为四肢被绑而毫无还手之力,更无法狡辩这铁一般的事实,恨得几乎要翻眼晕过去。   一锤定音,现在就算夏嫣有九条命也逃不掉了!   两个男人顿时齐刷刷的黑脸,夏慕白是因为夏嫣彻底失去了逃命的生机而绝望,崩溃,司徒无邪则是因为没有打痛快,不能帮苏安容出力而郁闷不已。   红菱眉眼流转,她怎么会不知道司徒无邪一路跟着自己前来的心思,不过苏安容早就说了,这个妖孽的人情,绝对不能够欠。   郁闷吧,憋屈吧,想要表现,还得看咱安容愿不愿意接受不是!   另外一边,地上的人偶已经呈到了皇帝的手中,那是一个歹毒阴狠的诅咒,人偶的背上刺满了密密麻麻的毒针,至于那张黄纸上的生辰八字,竟然直指沈贵人!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震惊不已,若说其他嫔妃嫉妒怀了龙胎的沈贵人还好说,可是这个姜素素人都还没入宫,为何要下这样的毒手,说不通啊。   然而,场上的人里也有明白的,譬如此刻坐都坐不稳的舒贵妃,以及雷霆震怒的皇帝。   嚯,皇帝猛地拍案而起,脸色冷凝的甩开身旁舒贵妃的手,眼神如刀的剜在她身上。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旁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姜素素和舒贵妃的关系的!   姜素素表面上和沈贵人交往甚密,可实际上却是舒贵妃的心腹,因为姜家和舒家是百年交好的姻亲联盟。   第233章:倒打一耙,陷入绝境   平时后宫无伤大雅的勾心斗角也就算了,可是舒贵妃企图谋害身怀六甲的沈贵人,这一点就足以令皇帝起杀心!   而且,舒贵妃和长公主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皇帝因为宠爱贵妃,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她对女儿的诸般挑剔。   但是今晚,一切都冲着沈贵人和长公主而来,且是要了命的大罪,这让皇帝如何能忍!   怒火沸腾,恨意冲天!   很显然,舒贵妃也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事情比她预想的糟糕了千万倍!   她顿时面无人色,双腿一软颓然瘫倒在地,其他太监宫女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扶。   “来人,将沈贵人速速请上来,好生照料切莫动了胎气。”皇帝命令道,那表情语气都在宣布这个旨意刻不容缓。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害死无辜的沈贵人,将她和未出生的皇儿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安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做了这么多准备,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知道,哪怕现在皇帝再焦急想要补救,恐怕夏慕白的手下也绝对不会放过除掉沈贵人的大好时机。   果然,当沈贵人被带上来的时候,下半身几乎被鲜血染红,整张脸疼得五官抽搐在一处。   同她一起走来的还有长公主,长公主此刻收起平时的妩媚慵懒,一张脸严肃冷酷,宛若索命罗刹一步步走向皇帝。   长公主是个不喜欢参与后宫纷争的逍遥人,这次太后一早就留她在身边,为的就是要避开这场灾难,可是她在听到沈贵人带去审问的时候,就明白,这件事她躲不过。   长公主和沈贵人,关系非常不一般,可以说比亲姐妹更亲。   更何况,红菱那声洪亮的“那不是鬼,是夏嫣”说明了一切,当初若不是夏嫣盗走长公主最珍爱的夜明珠,她怎么会和夏嫣恩断义绝!   事实真相,呼之欲出。   长公主是何等聪慧之人,已经看出六公主定然是被夏嫣利用,挑起事端,做了冲锋替罪羊。   所谓麝香是为了将真凶指向苏安容,来论证当初李尚书的叛国内奸之说,企图诬陷这个来历不明的郡主就是敌国的奸细,密谋毒害后宫嫔妃,断绝皇家的子嗣。   无头女尸必定是姜素素无疑,恐怕那颗遗失的头颅,也早就安置妥当,不是在苏安容那里,定然就是在沈贵人那里,只要派人去搜,定然能够搜出来。   这样子,苏安容和沈贵人都必定厨房龙威,锒铛入狱,至于沈贵人的孩子恐怕在审讯中,就会莫名其妙的没了!   所以,长公主想通这些后,第一时间就去寻沈贵人,谁料,她还是晚了一步。   在她赶到的时候,沈贵人已经被棍棒打得下半身几乎瘫痪,那个可怜的孩子,早就化成了一摊刺目的鲜血。   此刻,夏嫣已经被司徒无邪和夏慕白二人押上来,脸色惊惧,怯懦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现在才知道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苏安容眼神清浅,夏嫣这次算得上自作做自受,她企图害死自己,还想拖长公主和沈贵人落水,不得不说野心实在太大。   贪得无厌,心如蛇蝎,苏安容忽然觉得原来对这个楚楚可怜,看似柔弱的妹妹,真是小看了。   可以如此大手笔,又心思细密,歹毒无耻的,夏嫣认第二,恐怕世上难有人敢当第一。   只是,恐怕夏嫣死到临头也想不通,事情为何会败露,甚至最后使得长公主站在了苏安容那一边。   手掌粗的板子,上面还有无数倒刺,用上十分力,被打五十个板子,别说孕妇,就是普通人也忍受不住这样的酷刑!   长公侧目看向命悬一线,吊着一口气的沈贵人,眼底的恨,变成疯狂的报复。   敢动她的朋友,是嫌命太长,死的太容易了吧!   “父皇,女儿认识这个人。”长公主目光如刀直直射向地上的夏嫣,一字一顿道,“便是她盗取了我的夜明珠,还扬言是夏侍卫要强暴她,企图博取同情。”   夏慕白脸色更黑,话已至此,他企图为夏嫣说情的最后余地也全部被斩断。   长公主脸色越发寒冷,继续说道,“当初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出这丫头的狼子野心,现在我算是终于明白,她根本就是个阴险至极的歹毒小人!”   “此话怎讲?”皇帝心中原本认定一切都是舒贵妃所为,现在听到这么一出,生出疑问。   别的人不敢说,可是皇帝对于自己这个大女儿是再了解不过,她是非分明,天资聪颖,凡是她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半分掺假。   舒贵妃眼泪汪汪的看向长公主,眼神满是恳求,期望她千万只针对夏嫣一个人就好,别招出自己来。   长公主冷哼一声,嘲讽的扫过夏慕白和夏嫣,讥诮道,“什么强暴,什么身世可怜,她根本就是夏慕白的亲妹妹,夏宰相的私生女!”   “她的身份,还真是复杂,就在前几日,我的贴身宫女还看见这个夏嫣半夜去见舒贵妃,二人可是还聊了整整一夜。”   噗!一语激起千层浪!   皇帝神色复杂,舒贵妃震惊得瞪圆了双眼,其他嫔妃们纷纷直起身子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长公主说什么,夏宰相竟然有个私生女,且之前听说是被长公主在路边捡来的小乞丐?!   宰相之女,哪怕是私生女,也不至于落得这等凄惨下场,可是这个夏嫣先是去长公主府上捣乱,再巴结上六公主,而且还秘密会见舒贵妃,这意味着什么!   一种浓烈的阴谋的味道飞扬起来,夏慕白挺拔的身子晃了晃,眼神里杀机四伏,究竟是谁,泄露了这等绝密之事!   夏嫣的脑袋直接炸开,心乱如麻,脑子一片空白,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被火烤着,随时都要窒息而亡。   司徒无邪则瞧着冷静的苏安容,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玩味,这个女人,借力打力,很不错。   “皇上,臣有话要说。”夏慕白努力克制心中的万般情绪,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上。   眼神余光阴毒扫过苏安容,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和这个女子脱不开干系。   夏嫣缜密的计划,皇帝下暗旨要取她性命,这次甚至还联合了谨慎狡诈的舒贵妃,都无法动苏安容分毫,反而被倒打一耙,陷入绝境!   苏安容,苏安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莫非真的刀枪不入!   “夏慕白,欺君之罪,你不一死谢罪,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莫非是想造反?”长公主眼神凌厉,丝毫不给他反击的余地。   “皇上,臣有不得已的隐情,夏嫣的确是我妹妹,可是我和父亲也是近日才知道的——”夏慕白不理长公主,急忙争辩,眼中满是诚恳。   壮士断腕,弃卒保车,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妹妹也毫不犹豫,果然是够狠的。   苏安容忽然觉得夏嫣是真的可怜,墙倒众人推很正常,但是第一个动手的是她的亲哥哥,就太过悲哀。   就算机关算尽,人活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失败。   苏安容想到那时琅琊山遇难时,红菱的全力以赴,心中就倍感温暖。   “皇上,这都是有人陷害我们夏家,故意挑拨长公主,民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嗣啊!更何况,民女实在没有理由去杀姜素素!”   “求皇上明鉴,一个毫无动的人,怎么会冒着灭九族的危险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恶性!”   夏嫣浑身瑟缩,柔弱的脸上泪珠练成串子不断下落,楚楚可怜,无辜到极点的模样。   “皇上明鉴,这事说不通,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求皇上为民女做主!”   好个伶牙俐齿的夏嫣,这个时候还这么会演戏,苏安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这个对手的脸皮之厚。   但是,动机么,这么大一个漏洞,她真以为苏安容会忽略这个问题吗?!   苏安容暗中摇了摇头,哪怕夏嫣到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明白,为何会输的这么惨的真正原因。   不是苏安容比她更聪明,更会算计,而是这个世上公道自在人心,坏事做多了,自然容易阴沟里翻船。   “父皇,这个问题,我来回答。”长公主眼神更加寒冷,凤眼中满是对夏嫣二人的厌恶,她从怀中拿出另外一个人偶,上面竟然还绑着一截人发。   和姜素素怀中的人偶不一样,这个人偶明显是红线绑着的,用来下情咒的。   这个是红菱在夏嫣逃走之前,偷偷放在夏嫣的房间里的,因为苏安容一早就猜到,长公主这么细致的人,在发现沈贵人是被冤枉的后,肯定会去找证据。   顺理成章,长公主拿到这个写着姬静默生辰和头发的人偶。   “这,这是九皇子的生辰?”   “原来这个女子竟然是为了得到九皇子所以才陷害长公主的!”   “好歹毒的心肠,好精心的算计,若是长公主遇害,那么她的秘密就无人知晓,还能巴结上舒贵妃!”   第234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说不定,那晚舒贵妃就许诺,只要除去沈贵人,就帮这个夏嫣给九皇子牵线!”   “够了,来人将夏嫣,夏慕白,全部押下去,还有夏宰相给朕即刻找来!”皇帝震怒,隐情,这隐情还真是够刺激。   好个夏家,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玩弄这种阴毒手段,当他是瞎的!   不管夏家兄妹究竟是为了私仇,还是联合舒贵妃企图陷害沈贵人,这都是不可饶恕的!   雷霆震怒,威力何其大!   众人慌忙跪下,舒贵妃更是面如土色,跟着跪趴在地上,今天这事闹大发了。   “皇上,这都是苏安容的诡计,你可千万不要被她欺骗了!”夏慕白挣扎着吼道,眼如铜铃,布满不甘和愤怒。   皇帝眉头皱紧,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胡言乱语,是在挑衅他的底线吗!   他让夏慕白去杀苏安容,可不是让他勾结夏嫣去谋害沈贵人的,莫非他还指望那那件事来威胁自己!   怒火沸腾,皇帝低吼一声,“将夏慕白二人打入地牢,严加审问!”   严加审问,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太明确,那就打,狠狠往死里打。   夏慕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前侍卫,怎么会不明白皇帝此刻已经动了杀心。   只是他不甘心,五官剧烈抽搐着,他尽忠职守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一时失手就被打入地狱!   不!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夏慕白求助的看向自己足智多谋的妹妹夏嫣,却只看到她脸上同样的绝望。   与夏慕白不一样,夏嫣颓然任由侍卫将她拖走,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人证物证确凿,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她每移动一步,都好像踏在尖刀上,疼痛难耐。   愤怒,挣扎,绝望,所有的情绪变成疯狂燃烧的火焰将她吞没。   苏安容这一招实在太高明,从始至终连面都没有露,夏嫣的指尖掐入肉里,眼中是嗜血的血丝。   哪怕今晚苏安容站出来说一句话,夏嫣都有法子将她拖下水,可是苏安容却是联合了长公主。   谋害皇嗣,杀害将门之女,人偶禁术,谁站出来说话都是一个死!   可是,偏偏公正无私的长公主站出来了!   夏嫣不明白为何当初自己在长公主身边那么久,心机算尽,千方百计也未能博取长公主真正的信任,但是苏安容却做到的了!   这绝对是意外,这次是她大意!看来肯定是未央背叛了她,一定是这样!不然她筹谋这么久,怎么会被识破!   好个将计就计,竟然害得她沦落至此,甚至连夏慕白和父亲也一道拖下水。   眸光越来越阴鸷,眼角不断抽搐,可就在这时,她却诡异阴森的露出一个可怖的冷笑。   苏安容,只要我不死,定回来报仇。   “她是疯子吗?竟然还笑得出来!”红菱恨得咬牙道,“真是变/态。”   苏安容眉梢染上一层寒冰,一字一顿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红菱一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夏嫣正阴鸷的无声开合着唇,难道这句话是夏嫣这个疯女人说的!   “看来她不死,便没一天安生日子可过。”苏安容眼神清冷,这个女子真是决绝。   红菱啐一口,“人恶毒到这个份上,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父皇,夏嫣是被冤枉的!”六公主猛然跪倒在皇帝跟前,掷地有声道,“那红菱是苏安容的贴身丫鬟,这一切都是苏安容的阴谋!”   “况且舒贵妃的性子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最善良的,甚至连个蚂蚁也不敢杀更何况要杀害沈贵人!”   眼看就要成功的将苏安容拉下水,可是这个巨大的转折让六公主郁闷的喘不过气,她怎么甘心,怎么能够就这么认输。   哪怕她被夏嫣利用,欺骗,但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一个局,至少要让苏安容也不得善终,必须将她一并惩处!   热血冲头,不甘的愤怒波涛汹涌,淹没最后一丝理智。   气急败坏的公主,根本都不晓得自己说的什么话……   皇帝被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女儿给刺激的脸色极其难看,是不是平时太过宠爱她,才会让她这样任性妄为。   这个时候已经抱着豁出去的六公主却不管那么多,走到长公主身侧,字字铿锵道,“恳求父皇,要审就在这里审,莫要让沈贵人遭的孽再降临到旁人身上。”   她虽鲁莽,却不笨,清楚明白如果夏嫣等人被拖下去,那么下场定然是一个死字。   只要皇帝能够答应在这里审讯,那么至少有机会将矛头指向苏安容,她想到这里,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果真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舒贵妃头痛的几乎要晕过去,刚才皇帝明显是在护短想将这事给拖着,然后仔细审查,可是六公主这么一闹,简直是在下催命符,生怕眼前这几个人死得不彻底啊。   “六公主公正无私,请皇上应允。”苏安容见此,眼底掠过惊艳的涟漪华光,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既然夏嫣都强调了斩草要除根,咱不烧一把燎原烈火,就太对不起观众了。   司徒无邪冷酷的俊脸勾起一个邪魅的笑,二话不说跟着苏安容一道跪下请旨,用行动表示支持。   苏安容见他跪在身旁,冷冷瞪他一眼,这个妖孽怎么什么都要插上一脚,原来也没发现他这么爱管闲事。   司徒无邪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凤眸微微眯起,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欠我的,这辈子恐怕还不起。”   戳,这都是啥跟啥!   苏安容一头黑线,撇过头去,不再理会这自大的家伙。   谁料眸子对上一片清澈幽深的湖水,一个青色影子恍然而过。   苏安容用力眨眨眼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再次看去却只见是那位异国公主眼眸含笑的盯着她。   那个眼神明明是笑着的,却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让苏安容没由来的觉得背后一寒。   很快,这位异国公主很值眼色的起身告辞,毕竟涉及皇家内部争斗,她在实在不方便涉及。   皇帝目送完这个异国公主后,容色猛地下沉,眼神狠辣凌厉,扫过全场。   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身边的温度迅速下降,冻得令人无法呼吸。   “都跪下!”一声暴喝,如惊天霹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噗通,噗通,很快回廊四周嫔妃皇子,太监宫女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场面极其壮观。   令人窒息的僵持,没有人知道盛怒下的皇上到底会怎么做,每个人都惴惴不安,恐慌到极点。   场中央下半身还满是鲜血的沈贵人拒绝跟随太医下去治疗,而是决绝的坚持留下。   那个与她骨肉相连的孩子没了,可是皇上方才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都没有宣布如何惩处舒贵妃,这让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求皇上……还我皇儿一个公道……”凄厉的哭喊回荡在夜色,那是一个母亲泣血的呐喊,以命来换取公道的决心。   震撼,哀婉,悲凉,决绝。   皇帝脸色一僵,心头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一时间没有将已经到喉咙的旨意说出口。   面对沈贵人,他是愧疚的。   此刻,苏安容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回忆像是车水马龙一般涌入脑海,当年她被冤枉一尸两命的时候,也是这般绝望无助。   忽然间,血液开始翻滚,上一世她阻止不了的悲剧,这一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贵人再经历一次。   更何况沈贵人的悲剧,她也要担负一部分的责任,当初苏安容虽然料到夏嫣会对沈贵人下手,却没有料到夏嫣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将沈贵人腹中皇子害死。   或许这事和舒贵妃有必然的联系,毕竟后宫中女人的斗争是世间最残酷,最无情,血淋淋的斗争。   好吧,苏府的一百多条人命,再加上长公主和沈贵人的悲痛,今晚注定要得一个公道。   不用等了,夏嫣,就在今晚让你我的恩怨做个了断,就由我亲手点起熊熊烈火,斩草除根,毁天灭地!   苏安容低垂的眸中闪过的红光,像是盛开在雪地之上的一抹红焰,灼烈的惊人,又透着嗜血的杀气。   靠的最近的司徒无邪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不由得凤眼一眯,心跳加速。   这样的苏安容像是火焰中燃烧的凤凰,绝丽,睥睨、冷酷、优雅,令他移不开眼。   “事到如今,民女也不愿再隐瞒下去,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夏嫣机敏的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都青肿一片,“只不过,民女都是情非得已,全部是被苏安容逼的!”   砰……   一个平地响雷,直接炸响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个转折来的也太劲爆,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夏嫣似乎一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索性一咬牙嗤啦一声撕开下衣裙摆,只见修长白皙的大腿上五条黑色的蜈蚣状毒线,交相缠绕,狰狞可怖。   第235章:真正的身份   “苏安容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女儿,也不是来历不明的泛泛之辈,而是当年神医玉龙子的女儿——东方雪瑶!”   “我腿上的蜈蚣蛊毒就是她企图控制我才下的,也只有像她这样精通蛊毒的高手,才能够在香盏里放毒,才能制造出人偶那种阴毒的诅咒!”   “是她,都是她做的!皇上,一定要将这个居心叵测的妖女千刀万剐,不然定然会成为国家最大的隐患!”   夏嫣袖中双手捏拳,额头满是冷汗,必须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彻底的打垮苏安容。   将那些所谓的证据确凿,最好全部变成是苏安容所为,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苏安容身上,这样直接引起皇帝的勃然大怒,株连九族,凌迟处死,将苏安容即刻就地正法……   谋害皇家子嗣已经触犯天威,加上使用禁忌蛊毒,然后把她的身份指向那个皇帝本就忌惮的玉龙子,就一定能够成功!   话虽这么说,可夏嫣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抛出这张最后的底牌,因为一旦失败,那就等于万劫不复。   这一刻,她的心里忐忑打鼓,从来的精打细算,第一次被逼到这样的死角,苏安容,你果然是个狠角色!   “苏安容,皇上待你这般好,不但封你为永安郡主,还赐给你御赐金牌,你,你竟然欺瞒君主,恩将仇报!”舒贵妃见事有转机,忽然又有了力气直起腰杆,见风使舵的斥责道。   其他嫔妃皇子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低声窃窃私语成一片。   “玉龙子不就是那个将先皇医死的那个叛徒吗!什么神医,根本就是庸医,奸细!”   “这个永安郡主实在太可怕了,谁知道她还暗中对谁下了蛊毒。”   “原来真相是这样,真看不出来苏安容竟然有那么恶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皇帝脸色黑的更加厉害,深不可测的眼神里却多了一分杀机,心底却是暗道这个夏嫣果然有几分手段,或许趁机除掉苏安容这个不定时炸弹,也是个好机会。   长公主却是摇头,摇头再摇头,她是知道苏安容“真正的身份”的,可是她不能说。   就像是一根鱼刺在喉,卡得难受至极。   司徒无邪则一言不发,微微眯起的眸子跳跃着一团隐匿的戾气,敢陷害她的女人,是嫌命太长了!   “苏安容,你是不是要解释清楚。”皇帝终于再也忍不住,怒火使得他声音也霸气张扬,沙哑低沉。   唰唰唰。   无数流言蜚语,无数灼热视线,此刻都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苏安容一如素日般平静如水,不急不躁的娉婷而立,柳眉轻扬,“东方雪瑶,她是谁?”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慌乱,没有诧异,便是如此轻声的反问。   她,她说了什么!   所有人的脸色俱是一变,不可置信的揉着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安容。   可是她眼中一片坦诚的茫然,全是疑问,根本就是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样子,似乎连玉龙子是谁都不知道。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夏嫣一脸阴鸷恼怒,再也忍不住挣扎道,“不!她说谎!”   “你是玉龙子的女儿,所以你会蛊毒,所以我的腿,是被你下的毒!”夏嫣已经接近疯狂,歇斯底里的吼道。   “对!这一切肯定就是苏安容干的!”六公主也趁机站出来,“父皇,你千万别被她蒙骗了,这个女子蛇蝎心肠,谁知道明天会害谁!”   “好,既然你认定我说谎,那证据呢?”苏安容认真问道,声音宛若珠落玉盘,字字铿锵。   夏嫣见此,气急攻心,差点没吐血,她孤注一掷的重磅炸弹,为嘛此刻像是刀子刺进棉花里,完全和预计的结果不同啊!   苏安容眸光认真,勾起嘴角,眼中全是锐利无比的冰冷之光,装无辜,谁不会。   别以为不屑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代表可以任意人揉搓捏扁,她苏安容如今可不是好欺负的!   聪慧的双眸潋滟璀璨,宛若星辰,纵然夏嫣巧舌如簧,演技精湛,没有证据,还说个鬼。   “这个夏嫣从头到尾都是靠一张嘴,可是长公主却是证据确凿,难道真相还不够明显!”司徒无邪强势出击,妖孽的五官杀气腾腾,大有种遇神杀神,遇佛斩佛的气势。   “空口白牙,还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诬陷永安郡主,真该扔去剁了!”   嗤——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能够让这个冷若冰山的镇远大将军这样疯狂维护的女子,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   看来市井中的传言都是真的,这个挑剔的风/流将军真的看上了永安郡主!   “父皇,司徒将军说的对,那个夏嫣根本就是蛊惑人心,满嘴胡说八道!”姬静默义愤填膺的也站了出来,“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做出的,先是欺瞒身份,奸猾狠毒,把她活剐了都是便宜她!”   “父皇,女儿也认同九弟的观点。”长公主也站出来,“夏嫣腿上的所谓蛊毒,定然又是她弄出的把戏,说不定根本就是她玩弄蛊术的时候,自作孽染上的恶疾。”   精彩!太精彩了!   什么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众人现在算是明白了。   刚正的司徒将军出面卫道,身份尊贵的九皇子现身担保,再加上长公主的有理有据的分析,若说刚才还有人被夏嫣的说辞迷惑,现在早就被这一记又一记的重锤给敲醒。   “狡辩——”夏嫣气得嘴唇发紫,却无力再多说一个字,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像是整个人在抽风一般。   六公主和舒贵妃此刻也是面无人色,知道恐怕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可是眼中都是阴狠和不甘。   是非对错,已成定局,皇帝却并没有着急惩处夏嫣,脸上颜色不断转变,阴晴不定。   好大的阵仗,苏安容才被封为郡主多久时间,就有这么多人为她说话!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皇帝脸色不佳,双手不满捏拳,压制了心底的狂躁,平静问道,“苏安容,你可还有话说?”   第236章:杀人者,拿命偿   这话问的,真有技术含量。   按道理,皇帝此刻不是应该伸张正义,维护和平,平复受冤的无辜者么。   现在用这样的话来激苏安容,恐怕是想让她站出来表达宽宏大度,既往不咎的立场吧。   苏安容眼底闪过一丝寒冷,或许之前她会既往不咎,可是就在上一刻她学会了一个词,叫做斩草要除根。   眼前不处置了夏嫣一行人,难道要等到这条阴狠的毒蛇咬得她遍体鳞伤了,才后悔吗?!   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后悔药卖的!   月色清朗,星子缀满蓝色夜幕,四周再一次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中央的素衣淡雅的苏安容,等着她的回答。   苏安容扫过回廊四周嫔妃皇子们的脸,最后落在皇帝姬瑜和身上。他这是打算趁乱好火中取栗的。   就因为姬瑜和认定她是先帝的遗孤,所以他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的心思,苏安容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皇家的狠辣,绝情。   阴狠的思虑,阴狠的手段,阴狠的皇家,最是让她不屑……   想要让她服软,留夏嫣活命,下辈子吧。   “启禀皇上,这个夏嫣身为夏宰相的私生女,隐瞒身份,欺君瞒上,心怀不轨先后潜入长公主和六公主府上,不知利用蛊术做下多少恶毒之事。”   “今晚她不但利用蛊毒谋害后宫嫔妃,害死沈贵人腹中皇子,而后杀死姜素素,还用人偶之术毒害他人。”   “最后竟然还企图诬陷长公主和我,这样蛇蝎女子,若不即刻处死,怎么对得起沈贵人冤死的皇子,怎么对得起皇家威严!”   苏安容一字一顿,字字如刀,不留余地。   “杀人者,拿命偿!”   风乍起,空中回荡着苏安容凌厉的字句,震聋欲馈。   临风而立,她墨发飞扬,素色衣诀,随风狂舞,娇小的身躯傲然的站在那里,竟带着一股清冷睥睨之姿,清冽眸中是坚定的狠绝,不容置喙的强势。   嘶……   嘶……   全场除了倒吸凉气的声音,在没有其他的声音,鸦雀无声,众人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只觉得有一股凉风绕着脖子吹过,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都被苏安容这冷冷清清却无比犀利的语气给吓到了。   她这是,势必要取夏嫣的性命啊!   且不看夏嫣兄妹脸上的恐惧和怨恨,单看皇帝此刻阴沉发黑的脸,就知道苏安容此刻的立场等于是在众人面前狠狠甩了皇帝一个巴掌。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是不准备真的取夏慕白兄妹性命的,毕竟夏宰相是朝廷脊柱,若是真处置了这二人,就等于是彻底和夏宰相反目。   可是苏安容就是软硬不吃,且得理不饶人,势必要惩治罪魁祸首!   皇帝此刻已经将恨意全部转移,眼中杀意密布,他是皇帝,权威怎可被如此挑衅,老虎的胡须怎可被别人随便碰触。   “苏安容你可知我封你做永安郡主的含义?”皇帝阴冷说道,“永安便是心存感恩,永世安乐,这二人是要惩处,可身为郡主,你怎能说出这般恶毒的话语?!”   恶毒?!   真是可笑!   她不过要求恶有恶报,惩治罪魁祸首,怎么就成皇帝眼中恶毒的人了!   相比较她说的话,夏嫣的所做作为才是真正的万夫所指,令人痛恨,好不好!   看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安容嘴角一勾,眼中尽是嘲讽和不屑,“皇上盛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不过,小女子从来信奉一个原则,那就是善恶有报,人必须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放肆!”皇帝龙颜大怒,她这句话明显是在嘲弄自己,说他是有眼无珠,不懂得分辨是非黑白吗!   还有那句人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这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难道是在嘲讽他的皇位来之不正吗!   可恶!可恨!   他登基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个苏安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当他这个皇帝是白做了这么多年了!   局势再一次紧张,苏安容的坚持决绝,皇帝的盛怒,两者僵持,剑拔弩张。   “父皇,安容不过说的是公道话,还望皇上能够一事归一事,公正处理。”长公主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不能让父皇这么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司徒无邪也是拧着眉头,看出皇帝的意图,眼底恨意汹涌,这个男人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公道!不然也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哥哥,弑君夺位!   姬静默则是一腔怒火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出喉咙,若不是给长公主拦着早就闹得人仰马翻。   父皇今日到底怎么了,竟然因为安容的几句话就失去了理智,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聪明如长公主,恐怕现在也难以明白,皇上现在根本就是对人不对事。   苏安容再清楚不过,一切症结在于,皇帝以为她是先帝的遗孤,且此刻长公主越是维护她,皇帝便越是会觉得权威受到了触犯。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弑君夺位,心虚之人的恐惧在作祟!   真是个可怜,可悲,又可耻的人。   “大胆!都闭嘴!”皇帝彻底被激怒,拍案而起,指着苏安容道,“你别以为这么多人帮你说话,朕又封了你郡主,你便可以恃宠而骄!”   “原来皇上是因为安容被封永安郡主,被权利蒙蔽了眼睛,所以才这般生气。”   “既然当郡主说的话就是恃宠而骄,那么是不是我不当这个郡主了,说的话才是客观真实的感受?你就会秉公处理,惩治夏嫣这些凶手!”   苏安容温和认真中带着一丝冷酷的音色,明明那般银铃动人的音色,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无以伦比的霸气!似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还流露出一种轻蔑的不屑。   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这个女子竟然在鄙视皇帝,要不要这么彪悍!   空中回荡的话语实在太过震撼,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长公主也不由得惊住,皇帝更是额头青筋暴突,气得怒发冲冠。   夏嫣等人则是一幅看好戏的表情,这个苏安容果然不知好歹,胆敢调/戏皇威,真是自寻死路!   心机深沉的舒贵妃却看的比旁人深远,她知道眼前的情形紧急非常,必须要趁皇帝和苏安容僵持之际,寻找出路。   她迅速暗中将贴身宫女召来,事关性命,再三叮嘱……   “好!好!好!”皇帝冷笑连连,“既然你不稀罕朕封你做郡主,那么你便做个贱民吧!”   “多谢皇上恩典,那民女现在是否能够说实话,为沈贵人冤死的孩子鸣冤,讨回公道了呢?”苏安容平静说道,眼中满是讥诮。   紧跟着,她一字一顿道,“皇上,杀人偿命,你该不会是想要偏袒夏宰相,所以才这么护着他的一对儿女吧。”   “不过,皇上一言九鼎,方才已经当着各位娘娘,皇子,公主们的面,答应要严惩夏嫣这些凶手,民女相信皇上一定会说道做到的。”   什么郡主的虚名,她才不在乎!   御赐金牌在手中,才是真正的走遍天下都不怕。   再说天香院那边,苏安容刚刚收了会费,赚了个满钵金,现在正是需要大力管理那个勾心斗角的烂摊子的时候,她还乐得将这个摊子丢给皇帝。   震撼!太震撼了!   苏安容竟然真的辞去了郡主,且还说出这么直指人心的话语,她这是要逆天么!   皇帝脸部狠狠抽搐,被这些话逼到角落,该死!他当皇帝这么多年,从没这么憋气过!   可是偏偏苏安容的话那么犀利,直指人心,不留一丝余地,现在如果他不做出判决,那么就等于失信于人,是个昏庸无道的昏君。   他,真应该早一点杀死这个大麻烦。   “来人,将夏嫣,夏慕白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皇帝脸黑得吓人,一双强劲大手几乎将龙椅捏碎,咬牙道。   “皇上,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司徒无邪提醒道,“舒贵妃似乎也有份参加。”   他可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刚才指证苏安容的那些恶毒话语,既然说了,就要付出代价。   舒贵妃听到这句话,浑身簌簌抖动起来,整个人伏地哀嚎,“皇上,臣妾不过是一时糊涂,臣妾是被那个夏嫣蛊惑的,臣妾错了!”   事到如今,她知道承认罪行,比强行抵赖要正确。   舒贵妃为了弃车保帅,认罪了!   苏安容眼中滑过一道光芒,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什么将夏嫣押入大牢,秋后问斩,这种鬼话,只有鬼才信。   “皇上,既然贵妃娘娘都认罪了,就说明这一切都是夏嫣作为,一个精通蛊术的恶毒女人,就算压入大牢,她有手有脚,恐怕也不会停止作恶。”   苏安容冷声道,既然皇帝不愿彻底得罪夏宰相,那么至少要给夏嫣一个血的教训。   不然旁人会以为哪怕做到夏嫣这种天理不容的地步,还有命可以活,那么以后是不是随便换个人都敢骑到苏安容的头顶上?!   第237章:凡是她珍爱的,我全部要亲手毁灭   那让她如何立威,如何保护郡主府上下的人,她的底线,她的原则,不容挑衅。   话到这个份上,几乎连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戳破,皇帝就算再能忍,此刻也坐不住了。   脸色阴云密布,怒气蒸腾,可是苏安容句句在理,且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他如何下得来台!   “将夏嫣拖下去,赏十丈红,再挑了手筋脚筋,丢入水牢。”   这时,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传来,只见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威严肃穆的朝着回廊走来。   舒贵妃脸立即变得没了血色,惊得三魂出窍,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让贴身宫女去请夏宰相的心腹来救人,怎么如今招来了皇太后,这个更难缠的主!   夏嫣更是震惊非常,彻底吓瘫在地上,脸上都是青白一片,面无人色。挑断手筋脚筋,那还不如直接赐死来的痛快!   “太后,我是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苏安容指使我做的!她是玉龙子的女儿,她是叛国奸细!”   “太后,真正该死的苏安容,应该将她千刀万剐才对!”   夏嫣恐惧过度,语无伦次,口不择言的疯狂挣扎着,她不顾旁边无数宫女太监在场,连忙双膝跪地,哭嚎着一路朝皇帝爬过去,企图向他求情,   “我,我是夏宰相的骨血,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爹立下那么多功劳……”   皇帝眼中寒芒如电,骤然闪过,杀机必现。   就在夏嫣那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巴掌如狂风暴雨一般扇在她的嘴上。   啪!夏嫣即刻被打得翻在地上,嘴角满是鲜血,狼狈不堪。   “妹妹!”夏慕白看得心惊肉跳,皇上何时这么生气过,竟然会亲自动手。   他的心不断下沉,知道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偏偏父亲如今远在长安,根本没法子赶来救他们。   “来人,没听见太后的懿旨吗!将这个恶毒的疯婆子拖下去,打烂她的嘴!”皇帝也发怒了,这个夏嫣竟然也知道当年的事,好个夏宰相,妄朕还企图保你的骨血!   话音一落,太监侍卫们便一拥而上,先是将夏嫣拖下去,然后就是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这些人最擅长的事情,莫过于揣测皇上心意,添柴加火,来为皇上出气。   很快,夏嫣凄厉的尖叫声就转变成呜咽的低嚎,渐渐销声匿迹。   落在那些“断子绝孙”心狠手辣人的手里,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   苏安容不用真的目睹夏嫣的惨状,就已经可以想象出,别说她的手筋脚筋,恐怕以后这辈子都是个废人。   那样一张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可怜么?   是的。   不过,倘若今晚她不捷足先登,前先出手,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就将是苏安容和她在乎的人。   什么叫做恶有恶报,眼前这就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狠虐之。   相信从此以后,想要对付她,或者打苏安容主意的人,都会以夏嫣为戒,三思而行。   “哀家乏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置吧。”皇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对皇帝说道。   视线盘旋一圈,在苏安容的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长公主道,“你陪哀家回寝殿。”   “是。”长公主恭敬应道,事情到此,也算替沈贵人出了气,讨回了公道。   苏安容也心领神会,感激的朝向皇太后颔首,她一早就让暗影盯住这个狡猾的舒贵妃,所以在舒贵妃动手的时候,暗影已经行动了。   所以皇太后才会出现,一切才会这般顺利。   此刻,皇帝神色狠厉,分外阴鸷,夏嫣被杖责,挑断手筋脚筋,接下来要惩治的就是夏慕白,舒贵妃,还有不明就里被利用的六公主。   夏慕白相当于是他的左右手,且已经严惩了夏嫣,不能够做的太决绝,到时候一旦夏宰相反目,将不好收拾残局。   至于舒贵妃,这个愚蠢的女人怎么会傻到认罪,这让皇帝想保她都保不住!谋杀皇家子嗣,唯一的出路就是一个字——死!   六公主,他平日里最疼爱的女儿,这般绝色,这般聪慧,哪怕此刻面色惨白,也难掩那天姿国色。   可是,她怎么会也牵扯其中!   皇帝头疼不已,不忍心再多看这几人一眼,冷声一字一字道,“夏慕白同压入水牢,杖责五十,舒贵妃打入冷宫,六公主闭门思过一年!”   夏慕白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反应并不大,只是阴毒的瞪着苏安容,口中发着毒辣的诅咒,势必要报仇。   打入冷宫!冷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舒贵妃再清楚不过,她整个像是被雷击中,眼神涣散,彻底崩溃。   十年得宠,一朝失势,她哪里受得了这样沉重的打击,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省人事。   “父皇,我不要闭门思过,我,我是一时糊涂,父皇你原谅我!”六公主哀戚的哭诉道,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晶莹的泪珠,宛若珍珠一颗颗从她那倾国倾城的脸颊上滴落,就连苏安容也不禁觉得这个公主的美貌不愧是举国第一。   只可惜,容貌出众,内里匮乏,七窍只圆满了六窍。   若是换了平时,皇帝自然会因为绝色女儿的伤心而心痛不已,或许真的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涉嫌作案的人都被严惩,只有六公主罚的最轻的情况下,她还哭着述说委屈,这让皇帝如何下得来台!   只见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狠狠一拍桌案,低吼道,“若再胡搅蛮缠,你也跟着搬去冷宫反思!”   “父,父皇——”六公主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么吼自己,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甚至忘记了哭泣和害怕。   她的脑海中,一直不断反复响彻着两个字“冷宫”!   那个最宠爱她,把她当做掌上明珠的父皇竟然说要让她去冷宫,那个只有死人和疯子的地方!   天!为什么才一晚上的时间,一切会变成这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想要除掉苏安容吗!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帮着苏安容,甚至连最难以接近的长姐也站在苏安容那一边,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六公主捂脸痛哭,直到被宫女拉着带走。   夜在哭声中,拉下帷幕。   回廊的人尽数散去,这一场好戏总算有了个公道的结局。   只是,龙座上的九五之尊脸色并不好看,极度的愤怒,令他冷酷如阎罗,眸光一片肃杀。   不管是苏安容,还是夏宰相,甚至是他那个早就死透了的大哥,凡是敢挑衅他权威者,他都要杀!杀!杀!   幔纱飘扬,古香古色的雕花床旁,一个窈窕的美人背对月光。   “百闻不如一见,这个苏安容果真有趣……”   “那张平庸的中人之姿,想想都恶心。”   “实在想不通,小小一个凌云国,便这么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她哪里来得那么大魅力。”   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剑,阴冷冰寒,诅咒一般反复念着苏安容三个字。   纤长白皙的玉指间,铜镜中倒映出的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能够勾人心弦,透着妩媚和神秘。   只是,若是仔细看去,这双眼睛竟然还泛着一丝琉璃碧色,宛若夜色下的湖水一般。   “那丑女自然是无法和公主媲美的,公主又何苦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烦心。”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子清冷说道,英气十足的眉眼透着一股绝杀之气。   啪!   铜镜被狠狠摔成粉碎,女子愤怒的浑身颤抖,“最可恨的便是这一点,她无德无能为何却能得到他的真心!”   “凡是她有的,我全部都要亲手抢过来,一个也不留!”   “凡是她珍爱的,我全部要亲手毁灭,挫骨扬灰!”   阴毒的话语,回荡在殿阁之中,如同恶鬼诅咒。   此刻,刚刚沐浴完毕,准备就寝的苏安容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她揉揉太阳穴,召来暗影,仔细问道,“夏嫣兄妹如今情况如何?”   暗影如实答道,“一切正常,这二人已经被押入水牢,而且夏嫣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以后就算心存不轨也翻不起大浪。”   “夏宰相那边可有消息?”苏安容又问。   “这却是奇怪,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苏安容眉心微蹙,似乎想起什么,“我记得夏嫣身旁有个老仆,那人身手不凡,为何这次却不见他前来救主?”   暗影吃惊道,“并未见到有人擅闯牢狱,不过,主人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那水牢看似牢不可破,但是却挡不住真正的高手。”   “如果夏嫣身边真有那种绝顶高手,那么——”暗影一拍脑袋,心道糟糕,焦急道,“主人,我必须即刻去水牢。”   “好,一切小心。”苏安容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认真叮嘱道,“若是夏嫣真被救走,你一定要将夏慕白留下。”   暗影郑重点头,“主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第238章:阴风习习,有妖孽前来   事关重大,苏安容和暗影都知道,夏嫣是个不好对付的敌人,尤其是她在受到如今重创的情况下,她必定会疯狂报复。   不过,现如今和往日不同,苏安容已经摸清了夏嫣的底细,只要控制住夏慕白,那么夏嫣也难再翻起什么大浪。   苏安容长呼一口气,夏嫣的事情算是暂时稳定了,姬静默那边也安排妥当,让他接着人偶为由装病三个月,这样可以拖延所谓的婚事。   皇帝那边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没有占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至于六公主就更不用担心,她现在还哭得昏天暗地,吓得肝胆俱裂,根本没胆子再来挑衅自己。   加上苏安容已经辞去郡主的名号,如今相当于是无官一身轻,不再是处于风头浪尖的靶子,而且天香院那个烂摊子也可以完全不管,可以说是尘埃落定,终于能够过逍遥日子了。   可是,因为秦未泽的事情,她的心里总还是牵绊着。   苏安容想知道,那封被司徒无邪毁掉的信中,未泽到底写了什么。   她想知道,未泽如今病情如何,是死,是活。   她想知道,那个黄衣女子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现如今他若是安然,人究竟在哪里?   她想知道,今晚在湖边那一闪而过的青衣身影,会不会就是那个她一心惦念的未泽?   ……   晨光在波澜不惊中安然度过,避暑山庄在昨夜的狂风骤雨后,显得格外宁静。   原本喧闹的花园,也陷入一片静谧。   放眼望去,阳光璀璨,百花嫣然,这样别致的美景,只有苏安容一人独立在其间徜徉。   当然,若是换了寻常,这里定然是极其热闹的,可是闹了那样大的动静,除了她,没有旁人有这样的心境和胆识出来游玩。   毕竟,皇帝老人家还憋着一肚子火,六公主也哭成了泪人,这个时候逛花园,不是伤口上撒盐么。   可是,苏安容不在乎这些,她问心无愧,又何需闪躲。   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依附皇权的什么劳什子郡主,她就是她自己!   在苏安容得知她是玉龙子的女儿后,除了更加想弄清楚当年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外,她当时心底却是释然的。   尤其是在越了解皇家争斗的黑暗和无情后,她更想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如今好不容易解脱了,不出来好好享受日光沐浴,观赏花团锦簇,实在对不起这些日子的劳累。   夏日里最惬意的时光,莫过于晨曦的清风徐徐,这就是苏安容最爱的时刻。   她忽然像个孩子一般,长长呼出一口气,在花园中踮起脚尖转一个圈。   温暖而不灼热的金色阳光洒在她的面颊上,像是覆盖上一层朦胧的面纱,衬得她双颊绯红,格外可爱。   真想永远这样,什么也不用想,自由自在的活。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未泽他不在这里——   苏安容闭上双眸,陶醉在花香中,任由思绪随风飘扬。   不远处,一个挺拔的黑色男子正在葡萄架下面赏景纳凉,忽然瞧见红墙绿瓦间窜出一个碧色的身影,委实吃了一惊。再定睛一看,只见来的居然是苏安容!   只见她身着白色牡丹抹胸,腰系绿烟水百花裙,慵懒随意盘了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鬓下饰一朵嫣然兰花,鬓边两缕散发似不经意垂下,薄如蝉翼。   这样的她,清新淡雅,天真可爱,竟像个偷跑出私塾出门游玩的豆蔻少女。   阳光从葡萄架的间隙照射下来晃得司徒无邪眼睛有些花,委实眼前一亮,觉得清爽极了。   她还真的很有兴致,可知昨夜皇帝因她辞去郡主封号,觉得丢了面子,整整发了一夜的火,且还牵连了一众嫔妃皇子们去吵写经书静心。   若是让那些抄书抄的手软的娘娘们瞧见这一幕,还不给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丑八怪,还真是胆大妄为,不考虑后果啊。   不过,他很喜欢,很喜欢。   司徒无邪妖孽的唇角勾起一丝温暖的笑,放轻了步子,朝她走去。   平日显得冷冽的五官,软了弧度,柔和、迷人,仿佛换了一个人。   “你的胆子还真不小。”结实的手臂猛地搂住苏安容纤细的腰肢,手指在她肩头穴道一点,毫不客气的将她拉入怀中。   阴风习习,有妖孽前来!   苏安容不是道士,可是现在不用睁眼也知道定然是那个色/狼将军在偷袭,这货每次能不能不要那么张狂!   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皇家的避暑山庄的花园里啊!   “混蛋!放开我!”更糟糕的是,苏安容下一刻就发现,她竟然被点穴了,此刻动也不能动。   司徒无邪深邃的眼睛越发的危险,眸光直直地锁住她,手上的力气越甚,两个人几乎贴到了一处。   “昨晚你表现的很不错,我要小小奖励你一下。”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剩下的便是如雷的心跳声。   奖励?!她才不需要这个妖孽的什么奖励!天,快点放开她!   气温骤然飙升,苏安容顿时觉得,她再不离开他的气息,再不呼吸新鲜的空气,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女人,你怕我?”司徒无邪恶魔般的眸光,掠过一丝邪气,直勾人心。   “你放开我!”苏安容骤然睁开双眼,满面潮红,气恼无比的瞪着他,心跳漏了好几拍。   妖孽的凤眸一一扫过,她那飞霞翻滚的双颊,撩人的朱唇,还有玲珑有致的身段……   他的身体像是着了火一般,该死,这个女人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她这种模样有多么诱人!   他再逼近一步,欺身上前,抵住她的鼻尖,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是在故意诱/惑我吗?”   苏安容一头黑线,心跳加速,浑身紧张的绷成一根弦,“你,你要做什么?这世上这么多女人,你为何老是偏偏要来缠着我!”   “我高兴。”司徒无邪嘴角一勾,好看的狐狸眼得意的弯成月牙,似要把人都沉溺在其中。   第239章:你最终,想的人还是他   这样的霸道,这样的不讲理,偏偏还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令人觉得他说的就是对的。   不对!不对!自己一定是被他那张妖孽脸给迷惑了心智,这货根本就是易燃易爆绝对危险品,要闲人止步,严禁靠近!   苏安容正绞尽脑汁想着逃离司徒无邪魔掌的法子,这边便听到了长公主的声音。   “司徒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长公主正路过花园要去探望姬静默,谁料却看见这一幕,心中觉得不妥,便直言问道。   太好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星!   苏安容心中大喜,刚要出声,便又觉得脖子上的穴道再次被点住,这下可好,连求救的话也说不出了。   “回禀长公主,这天太酷热,安容中暑了,让我帮忙扶她回寝殿。”司徒无邪一本正经的回答,哪里还有刚才半分戏谑的影子!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无耻腹黑至此,说假话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问心无愧!   苏安容恨得直磨牙,眼睛都要放出绿光,可是人家司徒无邪却是一幅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仿佛真的是仗义而为为了帮助她才站在这里的。   “中暑了?可有大碍?”长公主听此,关切问道,担忧苏安容如今已然不是郡主,怕司徒无邪会因身份怠慢了她。   “无妨,长公主不必担忧,我这便送她回去休息。”司徒无邪丝毫不给长公主走过来的机会,潇洒伸手竟然直接拦腰来了个公主抱。   天!   脚下一空,苏安容险些惊叫出声,这妖孽能不能不要这么厚颜无耻,谎话说道这个份上还这么不脸红!   长公主见此,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多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开。   一盏茶的功夫,苏安容便被强行抱回了霁月殿。此刻已快午时,正是日头最烈之际,幸得霁月殿中有一池莲花,却也凉爽非常。   司徒无邪扫视一圈,赞了一句环境不错,就是人太多后,便寻了个由头打发走全部的宫女,然后抱着苏安容直奔幔帐中央的翠绿竹榻。   “终于清静点,到给你奖励的时候了。”司徒无邪解开她的哑穴,将她平放在榻上,暧昧至极的说道。   苏安容没由来背后窜过一阵冷气,眨眨眼睛正色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可以猜猜——”司徒无邪邪魅一笑,似笑非笑地挑眉,俊美不凡的脸上带着一抹邪魅和玩味。   低沉沙哑的嗓音,夹杂着热的发烫的火焰,声如魔吟。   饶是苏安容意志坚定,也有那么一瞬被搅乱心神,这妖孽果然是迷死人不偿命啊!   这么赤果果的you惑,世上恐怕根本没人能逃得过他的魔掌!   可是下一刻,苏安容便如触电般惊醒,因为这妖孽的魔爪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伸到她纤细的腰肢上,修长的食指勾着的,正是那根系着性命一般的腰带……   天气炎热,苏安容穿的原本就少,加上今日原本只打算去花园赏玩片刻便回来沐浴避暑,所以她里面根本连亵/衣都没穿,只有一片薄如蝉翼的肚兜勉强遮住旖旎风光。   可谁会料到,她竟然这么倒霉遇上这个妖孽,还,还被点了穴道绑到床上!   司徒无邪这个心存不轨的狼,对她虎视眈眈可不是一日两日三五日了,想想都觉得恐怖无比。   苏安容头皮发麻,脸上像是着了火,一双美眸瞪得圆圆的,整颗心脏此刻都像是被系在衣服的那根腰带上。   “别,别解开……”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为何她天不怕地不怕,却每次都栽在这个妖孽手中,她莫非是上辈子了欠了他的!造孽啊!   司徒无邪头一次听见她这样求饶的声音,怯怯的,羞恼的,眼底似乎还有一丝的惊恐。   邪魅的凤眸一眯,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实在不像她平时的性子啊。   目光从苏安容白皙的颈脖下移,一点点到精巧迷人的锁骨,再到起伏诱人的山峦,直到余光瞥见那根纤细的肚兜绳子,他便恍然大悟。   原来,她竟然没穿亵yi!   怪不得……司徒无邪也像是触电一般,嗓子骤然干渴无比,浑身血液沸腾起来,握住她衣带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有几分抖动,这种强烈的感觉,令他整个人几乎要失控。   气息紊乱,躁动不安,仿佛只有她才能浇灭心头几乎将他焚烧的火焰。   终于,理智失控,yu火铺天盖地的淹没一切!   司徒无邪猛地扣住她的身体,俯身狠狠地吻上那晶莹润泽的樱唇,那样温柔缠/绵,那样疯狂贪婪,手指划过她的脊背,修长的指尖一勾,衣带顿时散开。   苏安容一愣,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这妖孽已经解开她的穴道,她可以动了!   无耻!可恶!liu氓!   哪里有奖励,奖励到床上的,这根本就是明摆着欺负人!   靠!靠!靠!   无数咆哮的字句在她嗓子里疯狂涌动,可是她被封住了口,只能手脚并用狠力拍打他的胸膛。   霓裳已经散开,眼看就要顺着光滑的肩头一点点滑下去,chun光乍现,她又急又惊又慌,滚烫的红霞一路从脸上蔓延到身体,染上一片绯红。   然而不敢苏安容怎么折腾,司徒无邪都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挣扎一般,温柔的,沉醉的死死地扣着她,吻得天昏地暗,像是永远都不会腻一般。   该死!苏安容死咬着牙关不让他闯入,他却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定要攻城略地。   忽然,他猛地一停,从怀中拿出什么东西,放入口中,还没等苏安容来得及反应,司徒无邪便狠心要用力咬在她下唇上。   疼!   苏安容这边刚刚痛呼一声,那边司徒无邪便已然趁机攫住她的唇,柔软的甜蜜,绕过舌尖,不再有任何距离的缠mian亲吻。   就在这时,一颗珍珠大小的物什顺着他的舌尖忽然送入苏安容的口中,她根本无法拒绝,便一口吞了下去。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苏安容都认定从这妖孽那里得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还是这样xiang艳旖旎的时刻。   糟糕!该不会是什么催情香之类的吧!   苏安容大怒,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心中的恐惧更甚,抬脚便要狠狠踢向他的关键部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丫的,不废了你!   可惜,司徒无邪反应太过敏捷,几乎在她出手的同时,已经扣住她的手脚,身体一转翻身狠狠地压着她,不容拒绝地吻得天昏地暗。   吻,铺天盖地,无处可避,炙热的吻转而滑向下颚,耳垂,玉颈,霸道张狂的留下一个一个吻痕,情动时分,更忘情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该死!太过分了!   司徒无邪来势汹汹,根本无处可避,苏安容身子几乎弓起,被他疯狂的吻震惊得无措。   第一个感觉到男子如虎狼一般霸道的进攻掠夺,似乎要把她的七魂六魄全部都夺走,缩着身子躲来躲去,反而更躲到他怀里然……   刚清醒片刻的脑海又被她搅成一团浆糊,满面潮红,喘着粗气,精美的五官浮起一种别样的妩媚。   窘迫,压抑,挣扎,痛苦的风情。   司徒无邪享受她的表情变换,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他在追,她在躲,永远是他肝肠寸断,她却绝情如风,摸不透,抓不住。   可是现在这样的难以捉摸的她却在他手心中,因为他而妩媚绽放,情动难忍,这种感觉是司徒无邪从未有过的,第一次深刻感觉到地抓住了她的喜怒哀乐。   仿佛,她,是他的。   这样的满足感令他更加无法停止,他故意探索苏安容的身体,仔细,热情的,在白皙的肌肤上寻找她的敏感点。耳后,颈侧,锁骨,十指相扣……   探索,实验,检验,同时观察她最真实的反应,哪儿她反应最激烈,他就故意在那一点上折腾她。   他爱上了她此刻挣扎的表清,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是完全属于他的,谁也夺不走的。   可是,滚烫的唇却碰上了一滴滑落冰冷的泪,他终于停在她的锁骨之间……   “你最终,想的人还是他。”无声的控诉,像是一盆冰水将司徒无邪从头到脚的浇醒,他的心像是被无情撕裂,一时间甚至难以呼吸。   他的手渐渐松开,从她身上翻身而起,背对着站在床边。   血液像是凝固了,yu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苏安容咬唇,低头扫过肩头朵朵绽放的嫣红,抬手拉上衣衫掩住旖旎春/光,不再说话。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是该承认方才自己那一瞬间的情动,还是勇敢面对心中对未泽的愧疚,对自我的怀疑?!   “这是当日他给你的信,你放心,我今日原本只是来送解药给你的。”司徒无邪的声音寒冷得像是料峭北风,隐忍的话语,像是刀子凌迟着自己,也无声质问苏安容。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真正爱的是谁。”   第240章:妹子,大事不妙   砰!   桌上一张信纸被砚台压住,司徒无邪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幔帐中。   烈日融金,刺得人眼有些睁不开。   她真正爱的是谁,苏安容骤然握紧十指,望着那高大的背影,有几分失神。   可是,秦未泽的那封信就近在咫尺,仿佛在强烈召唤她。   虽然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信,她心底最终还是庆幸的。   不要再因为这个妖孽而心神不定了!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是错误!   苏安容掐住掌心,努力说服自己,很快她便从床上站起来,拿过那封信仔细看起来。   映入眼帘的,正是秦未泽隽永潇洒的笔迹,宛若他的人一般,字里行间透着温柔和体贴。   信中内容并不多,大抵解释了秦未泽此次离开的真正原因,以及他对苏安容的叮嘱。   离开的原因,第一是他忧心苏安容中的五毒草的毒,专程前去寻找解药,如今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解药方子。   可是因为秦未泽身体情况太差,一时间无法配置解药送来,便只能将方子陈列清楚,即刻送到,生怕耽误她的医治最佳时机。   苏安容读到此处,脸颊再次滚烫起来,玉指抚摸着颈部,想到方才情动之时,司徒无邪喂她的那颗药丸。   他,果真是来送药的,可是,为何要以这种方式?!   心乱如麻,苏安容视线看向那珍惜难得的药材,人形野山参,千年雪莲,冬虫夏草,鹿茸……   只有几样是能够用钱买的,至于人形野山参和千年雪莲几乎是绝世珍惜的宝物,可遇不可求。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思绪翻涌,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她如何不懂,司徒无邪该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真正弄到这样贵重的药材。   原来,这颗解开五毒草的药,才是司徒无邪口中真正的奖励。   脑海中,司徒无邪妖孽的凤眸,执着的热吻却像是缠人的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这样的奇怪的感觉,乃至于令她看秦未泽的信,都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可是,她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未泽呢!他从未做错什么!   苏安容揉着眉心,深呼吸一口,努力不让自己为这感情的事情烦忧,继续读信。   她看到秦未泽离开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他旧病复发,不得不暂时离开,须得去找药医治,并安慰她不用太过担心自己。   不难想象,那样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他,究竟是遭遇了怎样的病痛折磨才会不得已离开,可是秦未泽却仍然将苏安容的病情放在第一位!   这样的珍惜,这样的深情,令苏安容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闷得有几分喘不过气。   感动,愧疚,担忧,不安,烦躁的情绪一拥而上,   信的末尾,最后一段是秦未泽的叮嘱,“千万要注意一个紫眸的少女,她很危——”   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他明显是遇到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必须终止写信。   这么潦草的结尾,实在和秦未泽的风格不符,苏安容的心瞬间吊在嗓子眼,十分担心他此刻的安危。   紫眸少女,很危险,难道说的就是姬静默口中看到的那个黄衣女子吗?!   可是如果那少女真的是紫眸,应该分外引人注目,姬静默不应该没有注意到。   方才的心烦意乱,在这一刻骤然清醒,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尽快找到秦未泽。   苏安容拿着信站起,担忧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她有种不好的感觉,恐怕秦未泽口中的紫眸少女,会威胁到他的安危。   不管怎么样,如今她已经辞去了郡主的名号,一旦等皇太后寿宴结束,她就能够孑然一身轻的离开皇家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找秦未泽。   不!那样或许就来不及了。   苏安容脖子上的滚烫,提醒她方才的迷乱和悸动,她不能够继续在有司徒无邪在的地方停留。   或许,她可以提前将寿礼送给皇太后,然后便即刻启程,去寻找秦未泽。   对,就这么办!   苏安容下了决心,将信珍惜的收好,然后便准备找红菱商议这件事。   “妹子,妹子!大事不妙!”姬静默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冲进来,一身大汗淋漓,气喘呼呼的喊道。   苏安容眉头一跳,扶额说道,“你不好好在寝殿装病休息,莫非现在回心转意想和那位异国公主结为连理了?”   姬静默大窘,哇呀呀狼嚎起来,“好妹子,你可不能这么咒咱,咱就算是死,也要保住清白身,坚决不能被恶势力玷污!”   苏安容无奈笑笑,“到底又出了什么事,你一个大男人老是这么大惊小怪,可是有失风度。”   姬静默正色,叹息道,“妹子,这回是出大事了,沈贵人因小产而血崩,现在寝殿里里外外被御医围了个水泄不通,可,可还是——”   沈贵人?那个坚强决绝的女子!   苏安容忽然想起那晚拼死也要寻一个公道的清秀嫔妃,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惜和叹惋。   红颜薄命,尤其是在后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苏安容还在唏嘘沈贵人红颜薄命,这边姬静默却已经耐不住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宫外拉。   “好妹子,你快点吧,沈贵人说死之前一定要再见你一面,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姬静默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直跳脚。   “要见我?”苏安容一怔,实在想不通这个和自己素未相识的沈贵人在最后时刻想见的人,为何是自己。   “是啊,沈贵人性子倔的很,如今连皇上都不见,偏偏让长公主传出话来,要见你最后一面。”姬静默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解释,一边带着苏安容赶路。   苏安容眉头微蹙,眼前沈贵人为大,且去看看再说。   一路疾走快赶,二人匆匆忙忙赶到沈贵人住的殿阁的时候,已经瞧见门口站了密密麻麻许多人。   这些大多是闻讯而来的嫔妃,脸上是清一色的悲戚,眼中却是各有思量,心中各怀鬼胎。   她们来,不过是冲着沈贵人连皇上都不见,却偏偏要见这个没了郡主名号的苏安容,好奇心作祟前来看热闹的。   “你可来了!”长公主站在房门口,神情焦急悲伤,远远一看见苏安容,便双眼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上前去。   一个没名没分的民女,竟然得到长公主上等礼遇和厚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唰唰唰!霎时间,无数道嫔妃的目光齐齐盯着苏安容,紧跟着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响起来。   “这个沈贵人病糊涂了还好说,怎么长公主也跟着犯糊涂,对一个欺君犯上的民女这般器重!”   “就是,苏安容算什么东西,狂妄自大到辞去郡主的名号,没了皇上的宠爱,她连奴才都不如!”   “啧啧啧,大家都少说几句,不看僧面看佛面,里面的那个都要死了,和鬼计较什么。”   ……   尖酸刻薄的话语,不绝于耳。   这些嫔妃们就是仗着苏安容没了郡主的身份,和皇帝的依仗,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最重要的是,她们一大早前来看沈贵人没了皇子,又马上要没命的笑话,却被挡在门口,心中自然憋屈。   后来听沈贵人说,连皇上也不见,这才心里好受了点。   谁料,最后这个沈贵人却来个重磅炸弹,扬言只见苏安容,一个没名没分,没权没势的下贱民女,这让她们心里如何平衡!   加上,皇上昨晚就因为苏安容不屑辞去郡主的名号,责罚她们抄写经书,弄得她们抄到手软脚麻,这次碰见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报复打击苏安容,简直对不起自己!   “通通闭嘴,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当父皇不在,我就耳聋了吗!”长公主实在听不下去,冷眉戾色的喝道。   声音果然小了许多,可是这些混迹宫中的嫔妃都是人精,再说按照辈分谈,她们可是长公主的姨娘。   所以这些人表面上给了长公主几分薄面,实际上,却变本加厉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一片好心来看沈贵人的,为何她能进,我们就不能?!”一个嫔妃大摇大摆的站出来,柳腰一摆,刚好挡在路中央,苏安容的正前方。   “对!我们也要进去探望沈贵人。”很快就有人陆续响应,挡路的人越来越多。   长公主的脸色极其难看,眼见沈贵人就快不行了,这些人还这般胡搅蛮缠,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是偏偏这些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若真的动粗,她也不敢。   火烧眉毛,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苏安容轻轻拍了拍长公主的肩膀,然后优雅的站了出来。   捧红踩白,是么。   苏安容眼底戾色涌动,那么她就要让这些居心不/良的势力小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的滋味。   “哎呀,永安郡主你可别太生气,我们也是关心沈贵人——”   “啐!什么郡主?!她不过是个一文不值的民女,若不是皇上开恩,就凭她什么身份还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第241章:杀鸡儆猴   “可不是,苏安容你算什么东西,你现在站出来,难道以为你自己比长公主地位还高!”   “信不信,我们现在让你学狗爬,让你往东爬你就等往东爬,让你往西滚,你就必须朝西滚!”   刺耳尖酸的话,夹杂着嫔妃们阴损轻蔑的笑声,在烈日下听得格外欠揍。   长公主怒气如潮,眼底暗火涌动,她知道后宫这些女人的阴毒,可是没有想到沈贵人如今命悬一线的时候,这些人竟然还要这样百般刁难,不让苏安容去见她最后一面。   可恨,毒辣至此,简直人神共愤!   “长公主,切莫为这种——畜生不如的话,气坏了身子。”苏安容平静说道。   “可,可是沈贵人她……”长公主气得咬牙,又急得红眼,她不能让沈贵人连最后一个心愿都无法完成,死不瞑目啊!   苏安容似乎了解她的忧心,微微点头道,“既然各位娘娘是冲我来的,那么就让我处理。”   话音一落,那些嫔妃们便嘘声一片,眼中都是嘲讽和不屑,根本就不相信苏安容能够拿她们怎么样。   长公主心中忐忑,带着疑问的看向她,连自己都无法处理的这些刁蛮泼妇,苏安容没权没势要怎么处理。   别说长公主,就是姬静默也无法插嘴,这些嫔妃们个个都是名门之后,却都修的一副毒辣心肠,此刻摆明是故意和苏安容过不去,除非皇上出面,恐怕根本没人能够搞的定。   可是,苏安容却信心十足的站了出来,微垂的眼睑掩藏了眼中惊人的杀气,玉指一勾,指向方才那个说让她学狗的蓝衣嫔妃道,“你出来。”   蓝衣嫔妃一震,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道,“你叫我?!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命令我!”   “若是我不但要命令你,更要让你履行你方才的承诺呢?”苏安容声音清冷,字字如刀,“比如,学狗爬,朝粪坑里爬。”   噗……   天啊……   苏安容疯了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围人嘴角直抽,都震惊无比的张大了嘴巴,你这女人还敢在嚣张一点吗?!   蓝衣嫔妃的脸色唰的便黑,阴狠咬牙,“苏安容,你在找死!”   “哦?”苏安容嘴角一勾,精致的五官覆上一层戾气,一字一顿道,“那你尽管来试试。”   那蓝衣嫔妃羞愤至极,却也不敢直接对苏安容动手,于是,疯狂尖叫着喊来十几个宫女太监,将苏安容团团围了个严丝合缝。   众人都以为苏安容这次铁定是完蛋了,一个毫无身份的民女得罪皇上的嫔妃,可不是死那么简单的。   “拖下去,敢当众辱骂嫔妃,别让她死的太容易。”蓝衣嫔妃阴毒的说,这后宫里的酷刑可是多了去,她定要苏安容一一尝遍,这才能报今日之仇。   谁料,就在她话音刚刚落地,那些面目狰狞的宫女太监们却齐刷刷的转了个头,倒戈相向盯住了蓝衣嫔妃,像是看着口中的猎物一般,目光狠辣。   “你,你们——”蓝衣嫔妃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探头一看,瞧见阳光下,苏安容手中那块御赐金牌的时候,一下子像是泄气的皮球,面如死灰一般。   完了,完了,彻底玩完了!怎么差点忘记了她手上还有这个东西!   其他嫔妃们也是脸色一变,原本她们只想到苏安容得罪了皇上,其后下场定然不好,可是却没有想到,御赐金牌虽然对皇上无效,可是对付她们却是绰绰有余。   “我……我……”蓝衣嫔妃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又惊又惧又后悔,却不知道要怎么求得苏安容的原谅。   “你什么你?!见金牌如见皇上,莫非对着皇上你也是这么嚣张的站着说话!”苏安容毫不客气,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歹毒女人,没必要手软。   嗡!众位嫔妃们的头一并炸开,纷纷懊悔不已,痛恨今日千不该万不该前来看这个热闹。   这热闹看的,落井下石的功夫都没来得及做,倒是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可是,苏安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些嫔妃只能按她们刚才口中的规矩做事,一个挨着一个,郁闷沮丧的跪了下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苏安容满是厌恶的扫一眼跪得黑压压一片,各个垂头丧气的嫔妃们,冷声道,“各位娘娘多礼了,民女何德何能让各位行这么大礼。”   噗!   戳!   次奥!   刚刚明明是你说,见金牌如见皇帝,见了皇帝不三拜九叩,那岂不是要造反!   众嫔妃如同吃了黄莲的哑巴,那叫一个憋屈,有苦说不出啊。   蓝衣嫔妃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说半个字,跪得最恭敬妥帖,生怕苏安容再次注意到她。   可惜,苏安容的目光此刻正瞬也不瞬的锁定了这位刚才最嚣张的蓝衣嫔妃。   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点!   刚才还上蹿下跳,出言不逊,此刻杀鸡儆猴,拿人立威,舍你其谁啊。   “刚才你好像说要让我学狗,且是你指哪里,我就必须往哪里爬,对吧。”苏安容的声音很温柔,笑容很甜美,可是却没得令那嫔妃浑身颤抖不已。   “永安郡主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我那都是胡说八道——”蓝衣嫔妃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气势,像是打败了的丧家犬一般垂头丧气,脸色发青。   “这么多双耳朵听着,这么多眼睛看着,说话可不能不算话。”苏安容慢条斯理地说,“且我并非什么郡主,不过是你口中没权没势的贱民,你不用那般惊慌的。”   “我错了,我错了——郡主你是金枝玉叶,绝色天骄,千万不要和我这种没见识的妇人计较,求求你原谅我吧!”蓝衣嫔妃几乎要哭出来,这回丢人算是丢尽了。   可是,丢人都比丢命好,刚才她可是说了要取苏安容命的狠话,此刻苏安容金牌在手,取她性命还不是一念之间。   “原谅你也不是没法子,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办吧。”   第242章:这个妹子,够劲道   苏安容心中惦记着沈贵人,懒得和她多费唇舌。   只是,这一番敲打却是必须的,不然接下来在避暑山庄,这些嫔妃不还踩到她的头顶作威作福!   蓝衣嫔妃脸色黑白青紫转过,难看到了极点,按照苏安容说的做,岂不是要让她学狗爬,甚至还要爬进粪坑!   “怎么,不愿意?”苏安容声音一冷,“不愿意,那你就跟着这些太监下去吧。”   蓝衣嫔妃浑身一抖,心中算计,跟着这些狰狞的太监,那根本就是等于取了自己的命!她可是叮嘱了这些人,要将酷刑都在苏安容身上一一实行的啊。   “不,不要!”蓝衣嫔妃哀嚎痛苦,噗通的四肢跪地,学狗一般开始爬行,“我爬,我错了!”   其他的嫔妃们看的是惊心动魄,目瞪口呆,这次她们算是真正领教了苏安容的厉害。   长公主也由衷赞许的看向苏安容,没有想到她解决不了的问题,竟然被苏安容这样痛快利落的处理了!心中那叫一个爽快!   姬静默更是频频伸大拇指,酣畅淋漓的笑弯了腰,这个妹子,够劲道!   就在这些嫔妃们准备找借口离开的时候,谁料苏安容再一次开口,“这里光线太暗,我看不太清各位娘娘们的样子。”   话一出,一种不祥之感便迎面扑来,其余的嫔妃们纷纷胆战心惊,有种灭顶之灾即将到来的恐惧。   果然,苏安容下一句话,便让她们差一点去撞南墙。   “这样吧,各位娘娘麻烦挪到院子里稍等片刻,等我见过沈贵人,再出来好好和各位娘娘认识一番。”苏安容笑得很温柔,可是那些嫔妃却是一脸的痛不欲生。   丫丫的,说的好听,跪都跪了还要挪院子里那毒辣辣的太阳底下,这不是要这些白嫩娇弱的嫔妃们的命么!   还美其名曰稍等片刻,若是苏安容在沈贵人屋子里聊高兴了,她们不还得一直跪到晚上?!这和罚跪有什么区别!   惨啊!惨!   虽然怨气冲天,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一个挨着一个郁闷至极,垂头丧气的移向了日光炙热的院子里。   “快进去吧,沈贵人她——”长公主低声催促道,脸上满是悲切的焦急。   苏安容点点头,便快步走进房间。   长公主并没有跟着一道进去,也将准备看热闹的姬静默一起拦在了屋外。   吱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冲鼻的药味,苏安容情不自禁的微蹙了眉头,地上则是一片狼藉,绕过檀木屏风,贵妃榻上的正是面无血色,虚弱至极的沈贵人。   虽然苏安容来之前已经大抵猜得到此刻沈贵人的情况不佳,可是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床上的沈贵人显然快不行了,整个人消瘦得只剩皮包骨,清秀的脸颊深深凹下去,眼眶泛着黑气,就连嘴唇都变成青色。   然而,床边的木盆里,一大盆猩红的血,还有床边刺目的被血染红的白色纱布,更是衬托得她越发惨白。   “终于——等到你了——”沈贵人很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是用尽全力也只能微微张开一条细缝,手却指向苏安容,示意她到身边来。   “沈贵人,你别着急,慢慢说。”眼前的一切让她想起娘亲临终的时候,苏安容心中有些不忍,也不再避讳,忙坐在沈贵人床榻的沿上。   沈贵人嘴角艰难拉起一个笑,垂着的眼帘好不容易张开,虽然很虚弱,眼神却是坚定非常,“刚才,你做得很好……帮我出了气……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郡主,实在不方便牵扯到后宫的事情。”苏安容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决心答道。   她既然决定要去寻找秦未泽,又如何能够继续再在避暑山庄逗留。   “不,你一定会帮我,这也是我感谢你的最后礼物……”沈贵人严肃认真的强调,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一片怪异的红,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将一把制作精巧的钥匙放进了苏安容的手心。   “拿这个,打开崔公公的藏在墙面里的金匣子,那里面的东西可以救你的命。”   “什么意思?”苏安容有些吃惊的问道。   “现如今你和我的敌人是同一个,若是……若是……皇上稍微对我有一分信任,也不会任人将我拖下去,被舒贱人得手,害死我的孩子……”   “你得罪了皇上,你觉得你以后真可以逍遥自在的活?!”   “求求你,帮我最后一次,帮我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还,还有我这条命……”   沈贵人的声音由高变低,就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瞳孔忽然放大,双眸不甘愤恨的圆睁着,便一动也不动了……   “可是,那金匣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苏安容知道她要不行了,赶紧问道,可惜,这个时候,沈贵人却永远也不能再开口。   苏安容苦恼的揉着眉心,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床榻上临死还恨着皇帝的沈贵人,再看看手中那个钥匙,一时间百感交集。   能够保命的东西,且藏在皇上的贴身太监总管崔公公那里,到底会是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苏安容在帮沈贵人治理好仪容后,这才离开。   虽然她们认识时间不长,可是这个爱得炙热,恨得轰轰烈烈的女子,值得一个体面的离去。   门外阳光倾城,明晃晃的很是刺眼,苏安容抬眸,只见院子里黑压压的还跪着十几个嫔妃,里面有几个已经晒得晕头转向,跪都跪不稳了。   “她——”长公主眸中含泪,欲言又止,沈贵人是她从小最好的姐妹,却被父皇看上,强行选入宫中。   如今沈贵人却因为宫中勾心斗角,势力纷争先丧子,后丧命,这让长公主内疚至极,可是,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她又能怎么办?!   “她走的时候,很安详。”苏安容顿了顿,安慰道。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要比残酷的真实更容易接受。   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必须坚强的活着。   “谢谢你。”长公主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衷心感激道,“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九弟一样的亲人吧,我会努力做个好姐姐。”   “虽然没有能保护好她,可是我会尽全力让你过得幸福开心。”   一语激起千层,没有人会想到长公主这样冷情的人会对苏安容说出这样的话,这等于是在当众宣布,她会成为苏安容的靠山。   如果谁敢欺负苏安容,那就等于是在和她作对!   日光灼灼,暴晒下的嫔妃们都有些头晕眼花,耳朵里嗡鸣一片。   今天真是见鬼了,苏安容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别说长公主不说这番话,就单单只看和苏安容作对的下场,这些嫔妃们就已经深刻的得到一个教训。   那就是得罪谁,都不能够得罪苏安容,惹不起啊!   “哇!长姐,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漂亮霸气了!”姬静默见此,一跃上前,赞不绝口道。   长公主无语瞪他一眼,转头又诚挚看向苏安容,等她的答复。   这样的盛情,苏安容拒绝就太不知趣了,可是她也知道一旦接受,就等于永远和皇家再也划不清干系,这和她的初衷有悖。   她看得出长公主眼底那化不开的愧疚,如果她不答应,恐怕长公主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罢!罢!罢!既然躲不掉,不如面对。   不能够因为惧怕麻烦,就将亲人拒之门外,她苏安容从来不是贪生怕事的人。   既然都应下了沈贵人的最后请求,那么这段时间恐怕也难以真正和皇家脱离关系,加上姬静默如今也是她最亲的人……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容不得她去选择了。   “姐——”苏安容浅笑嫣然,此时的阳光在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美好,如雪肌肤染上自信和勇敢。   “好妹妹。”长公主悲伤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朵微笑,欣慰至极,珍惜的一把握住了苏安容的手。   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晶莹的润湿了面颊。   可是,长公主的眼中却充满喜悦,虽然没了沈贵人这个妹妹,可是她如今又有了安容。   上天待她不薄。   “太好了!这才像是一家人!”姬静默开心道,若不是因为沈贵人的悲痛未过,按照他的性子早就一跃三丈高了。   苏安容的心中也充满着温暖,有家人在,真好。   沈贵人的丧事办得极为简单,皇帝像是完全忘记这个妃子的存在,连下葬的旨意都没有。   他仍然在气头上,区区一介贵人,他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怎么能在临死之际,还无声无息的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种事,皇帝无法原谅。   哪怕酷暑炎热,他也对沈贵人尸骨未寒的后事毫不关心。   可是天气这般热,一直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大内太监崔公公都有些看不过眼,偷偷将沈贵人下葬的折子放在奏折的最上层,谁料最后却挨了一顿痛骂。   第243章:凶险之极   至此以后,没有一个人敢再擅自提起这件事。   转眼一天一夜过去,苏安容心细,派红菱送去不少冰块,这才保住了沈贵人最后的尊严。   曾经的富贵荣华,全部系于皇帝的喜怒之间,爱的时候,可以金屋藏娇,不爱的时候,甚至连草席裹尸的余地也不留。   凉薄至此,这便是皇帝所谓的宠爱。   幸亏,长公主人前马后的张罗,又奏明了皇太后,这才得了准信,即日让她入土为安。   夏日炎炎,白晃晃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刺目耀眼,就连避暑山庄也如同蒸笼一般,惹得人心焦躁,烦闷。   苏安容此刻正在花厅踱步,抬眸见小池塘里碧绿一片,心情这才清爽许多。   自从那日暗影去查夏嫣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仔细算算已经有两日时光了,实在令人担忧。   暗影对于不会武功的苏安容来说,是最强大的后盾和保镖,如今一下子消失这么久,苏安容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自然不好过。   如果,能够多一个武功高强的得力助手就好了!   这个时候,苏安容再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在这个世界,武功不是绝对的,却是必须的。   可是,石头跟着暗影习武的时间很短,苏安容也知道不能够对他要求太苛刻。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至于苏安容自己,以后也是必须跟着暗影学习两招防身之术,这样以后便不会那么被动。   不过,她还是需要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高手,这样哪怕暗影出了事情,自己也能够有办法解决。   智谋是很重要,可在特别的时候,拳头才是最有力的语言!   “安容,别转来转去了,我可是被你晃得头晕。”   清脆甜美的笑声传来,红菱巧笑言兮的看着她,手中端着一碟精致的小点,“方才长公主送来解暑的点心,听说极为可口,快来尝尝。”   “好。”苏安容揉了揉太阳穴,舒展开紧蹙的眉,点头道。抬眸一看,华美的木盘上,一叶清新嫩绿的荷叶上是几颗珍珠大小,晶莹可爱的点心。   “以荷叶做盘,珍珠为点缀,果真不俗!”她不由赞道,捏了一颗放进口中。   香软清甜的点心入口极化,还带着荷叶的幽香以及薄荷的清爽,像是一阵清凉的和风令人从头到脚都感到舒服。   “别说长公主待你真不错,这点心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吃得到的。”红菱看得有些眼馋,俏皮笑着道,   “这东西,我曾经在楼里见到过,叫做芙蓉凝香果,不但解暑,更有美容养颜之效。不过,这东西可是有市无价,听说每二十年才只能产一百颗,无比珍贵呢。”   “红菱姐果然博学,好吧,剩下的都奖励给你了。”苏安容怎么看不出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扑哧一笑,捻了一颗放进她的口中。   红菱遭到“偷袭”,哭笑不得,却是喜滋滋的品尝到了梦寐以求的美食,倒也开心。   “红菱姐,这果子当真每二十年只有一百颗?”苏安容眨眨眼睛,望着托盘上珍珠般可爱迷人的点心出神。   “是啊,这东西不大,可贵重着,就连皇家中人除非皇帝皇太后那样的人,一般人想吃,恐怕也很难。”红菱说着说着,心里也有些疑惑,跟着苏安容一起数起眼前的果子来。   一颗……十颗……五十颗……九十九颗……   “这——”红菱脸上满是震惊,半响才开口道,“看来长公主是待你真的好。”   苏安容察觉到不对劲,又问道,“那这果子可否存着,等来年再吃?”   红菱摇摇头,葱段般指尖指着那芙蓉凝香果道,“你看那果子这般娇嫩欲滴,定然是刚刚摘下不久的,这种珍贵的食材,存储周期都极短,根本放不了几天。”   “就算是拿冰窖里的冰冻着保鲜,估计最多也就能保证半个月的新鲜,所以根本不可能保存二十年。”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些芙蓉凝香果应该是今年刚刚新出的。”   红菱砸吧砸吧嘴,像是在回味口中的滋味,又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最后感慨道,“长公主,真是大手笔啊!”   这么大手笔,这架势是要跟自己抢妹子么,红菱立马有种危机感,“好妹子,你可不能被这点小恩小惠就给收买了。”   苏安容扑哧笑道,“红菱姐,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没有人能够替代你的位置。”   难道是红菱和姬静默在一起久了,所以这表情神态竟然有几分神似,这一对欢喜冤家呀。   不过,长公主待自己是真的好,如果知道这东西这么贵重,恐怕苏安容就不会轻易的吃了。   “安容,你也别想多了,长公主身份尊贵,芙蓉凝香果或许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沈贵人也入土为安,想必长公主是想借此来感谢你,毕竟沈贵人的事情,若是没有你,恐怕她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既然都送来了,可不能浪费。”红菱宽慰道,说着话,又丢了一颗在口里,甜甜的吃着。   “也对,想得太多反而累,都是自家姐妹。”苏安容心情开朗许多,也跟着笑起来。   这个妹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容易相信人,可有时候人情就是情分,这是处事之道。   红菱笑容依然,眼眸却一点点深邃,但愿这个长公主是真心待安容好,不然若是被她发现长公主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绑住苏安容,绝对不会对长公主客气。   朋友可以有很多,但是一旦要交心,还是要慎之又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安容何尝不懂红菱的意思,不过她看得更深。   这样贵重的礼物,长公主既然送了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且如今她是真心待自己,哪怕做不了真心的姐妹,至少也不必多树立一个敌人。   只有两个人相互之间牵扯越多,关系才会越近,久而久之,才是真正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这样的关系是双刃剑,既然她已经决定在帮助沈贵人拿到金匣子后再离开皇宫,那么她就必须面对皇宫里这些复杂的关系。   迎难而上,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谁是真正的朋友,她比谁都明白,只有共生死,同进退,为了救同伴甚至愿意牺牲一切的,这才叫朋友。   至于长公主,她需要经历考验。   就在这个时候,窗子忽然被撞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噗通一声巨响跌入了眼前的小池塘,激起水花飞溅一片。   那是——失踪两日的暗影!   苏安容心中猛地一个咯噔,他怎么会这般冒失,而且竟然出现在红菱面前,难道出了大事?!   “楚然!是你!”红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震惊得脸色唰的雪白,颤抖的喊道。   一眼,只需要一眼,红菱就能认出这个背影是她苦苦找寻了许久的恋人!   因为曾经的感情太过铭心刻骨,因为无数的深夜一想到他便半夜惊醒,因为这么多日日夜夜她从未真正放弃过寻找他的踪迹!   脑海中无数回忆翻江倒海,倾泻而出,红菱紧紧咬住了唇,眼中满是不敢相信亲眼看到的人竟然就是心中的他。   天涯海角,无数山川河流,她不知找了多少地方,吃了多少苦,都无法找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可是,为何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这里出现?!   红菱想不通,太多的疑问想问,乃至于她一句话也难以说出。   苏安容从未见过红菱这般失态苍白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可是眼前先将暗影从水中打捞上来才是首要任务。   她不再耽搁,赶忙朝着池塘边走去,也不顾会打湿衣服,竟然直接跳了进去。   咚!水花飞溅!   池塘并不深,池水不过抵达苏安容的双肩,她摸索到水中的暗影,便要将他往岸上拉扯。   可就在这个时候,水中看不见的地方,暗影手握一把冰冷的利刃忽然朝着她的心口刺去,凌厉,凶狠,杀气腾腾!   “楚然!”红菱忽然喝道,一双美眸蓄满泪水,颤抖着朝着这边走来。   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千言万语,无数深情和复杂的情感,暗影竟然稳如山峰的手跟着这声呼唤跟着颤抖了一下。   短暂的瞬间,微妙的误差,却救了苏安容一条性命。   就在那柄短剑再次朝着苏安容刺去的时候,她警觉发现,根本来不及震惊,就出于自保本能猛地一把推开了近在迟尺的暗影!   千钧一发,凶险之极!   暗影再次栽倒在水中,这一次却是真的晕倒过去,再也一动不动。   果真出了大事,暗影为何要杀害自己!   苏安容蹙眉,一股寒意打心底升起,第一次觉得,她离死亡,如此的近!而且这种死亡的威胁,竟然还是来自于她最信任的人。   可是下一刻,她就认定,暗影定然是中了什么毒,或者吃了迷幻药,不然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利。   “楚然——”转眼之间,红菱已经走到池塘边,她眼眶发红,紧咬着唇,也跟着跳入池塘。   第244章:自投罗网   紧跟着,她疯狂的扑到暗影身边,眼泪顿时决堤,大滴大滴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她抱着他,用尽全力的抱着他,嗓音沙哑,神色悲痛复杂,“当初为何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阳光下,红菱甜美的五官惨无颜色,陷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暗影却宛若木头人一般,双目紧闭,毫无知觉。   “红菱姐,先找人来给他看看吧。”苏安容不忍,柔声劝道。   往事纠葛不管如何,眼前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人在,一切都在。   红菱一怔,像是从梦中惊醒,顿时止住了哭,眼睛猛地睁大,满是怒意,猛地高高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暗影的脸上。   啪啪啪!啪啪啪!   她足足打了十几下!   “红菱姐,别打了!”苏安容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制止,握住了红菱的手。   “安容,你不懂,这是他欠我的——”   “若是不打,我怕,他真死了,就再也还不清欠我的情。”   “若是他还不起,我是定然要随他去地狱火海,也要寻个说法的……”   红菱像是受伤的孩子,泪水夺眶而出,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挣扎,声音都哽咽的说不下去。   可是,苏安容却看懂了一切,若不是深爱入骨,怎么会说出这样生死相随的话。   她不是要讨说法,而是怕再次失去他……   一盏茶的功夫后,暗影被苏安容和红菱扶到床榻上,然后红菱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检查了他身体情况。   “怎么样,可是中毒还是怎么了?”苏安容关切问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暗影是她认识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他一方面身为皇帝的暗卫领队,能够控制整个暗卫,就说明其不凡的才能,   另一方面,他甚至可以轻易打败司徒无邪这样的高手,也就证明哪怕放眼凌云国中,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别的不说,暗影的忠心更是天地可鉴,苏安容原本就曾经给他离开的机会,但是他依旧愿意留下,这已经不单单是主仆情谊了,而是士为知己者死。   所以苏安容坚信,暗影刺杀自己这个举动,一定事出蹊跷,另有原因。   不过,哪怕那个能够连暗影都能够毒倒的人,实在很是可怕。如果真的查出是谁对暗影下手,那么要如何对付这个人,才是最大的难题。   苏安容最担忧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武力,是她最薄弱的环节。   红菱长长叹了一口气,双眸中雾气隐隐,情绪刚刚稳定,“很奇怪,他好好的,没有一处受伤的痕迹。”   没有受过伤,那怎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苏安容吃惊不已,只得推翻先前的想法重新思考,“会不会有什么隐形的伤口,藏在我们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   “应该不会,我都仔细检查过。”   红菱心中烦乱,暂时无法仔细考虑那么多,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转身看向苏安容,“安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了,他变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知道真正的原因?”   苏安容知道瞒不过去,也觉得到了这一步,红菱有权知道全部的真相,所以她便将和暗影相遇,到最后暗影决定留下,但是请求她隐瞒红菱的事情全部讲述一遍……   “他怎么那么傻,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这么躲着我?”红菱几乎将唇咬出血,一双眼睛情绪复杂的凝望着床上的暗影,心如刀绞。   还有什么比,知道你苦苦找寻的爱人就在你身边,但是他却毅然绝情的避你不见,还不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更加令人肝肠寸断的?!   “红菱,他从来没有说过当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看得出他还是很在乎你。”   “每次他看你的眼神都是极度挣扎和痛苦,但又强烈克制自己,似乎在保护你一般。”苏安容缓缓道,“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做,是因为要保护你远离某些危险?”   “安容……你不懂……”红菱的手心疼的覆上暗影侧脸上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像是痴了一般,一字一顿道,“我们之间太复杂,就像这道疤痕,是我给他的。”   这倒是让苏安容很意外,不由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们两个人之间太多扑朔迷离,眼前事关暗影的生死安危,苏安容不能够继续闭着眼睛继续这么猜下去了,如果没有准确真实的信息,这让她怎么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安容,原谅我,在我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前,无法告诉你真相。”红菱深呼吸一口,蓦然抬眸,再次看向苏安容的时候,眼中已多了坚定和毅然。   “你说,他是去水牢中查探夏嫣的时候出的事,那么你可知水牢具体在哪里?”   苏安容一震,“红菱,你要去水牢?”   红菱不告诉她真相,她也能够理解,可是选择去水牢,这个方法实在太危险。   她已经断了暗影这个左膀右臂,不能够让红菱再出任何闪失。   “是,我必须走一趟。”红菱坚定的说。   眼前的暗影就是她的楚然,她怎么能够见他被人欺负到昏迷不醒,也不去讨要说法,报仇雪恨的!   “胡闹!”苏安容第一次严厉的对红菱发火,脸色异常严肃认真道,“你以为你去水牢就能够弄清真相,还是你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自投罗网!”   “若是暗影真的无事,再次醒来,你难道能够接受你们两个再一次的擦肩而过,且这次还是你亲手造成的?!”   字字如雷,将倔强的红菱说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知道,苏安容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让她的被仇恨蒙蔽的心火一下子被浇熄,整个人蔫了下去。   “怎么办,安容,你说要怎么办?!”红菱又恨又急,眼巴巴的看向苏安容,“我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啊,你不知道我心底有多害怕……”   “红菱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如今鲁莽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我们现在要尽可能的理智,不让感情冲昏头脑,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苏安容温柔安慰,其实她的心里何尝不难受,不担忧,但是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坚定心智。   “那你说,要怎么办?!”红菱抹掉眼角零星的晶莹,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一下子无法消化。   “第一,你留下,重新检查一遍暗影身上是否有别的伤口,包括手脚指甲缝之间,头发里,耳道里,甚至——隐私部位。”   苏安容格外认真说道,“暗影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他当时对我动手的时候,神色不对,绝对是中了什么阴招,我们一定要尽力找出来。”   红菱点点头,她和暗影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身上的每一寸都熟悉不过,哪怕只一眼,也能够知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苏安容的细致小心,还是让红菱觉得自己检查的不够仔细,看来这些极其细微的地方,或许真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我听说,点穴功夫的顶尖高手,是能够利用细如发丝的银针来控制人的意志的,我会按照你说的地方重新再检查几遍。”红菱点头说道。   有了方向,心中的烦乱明显消散许多。她很感谢,有苏安容在身边,不然方才若是真的意气用事,恐怕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苏安容点点头,她特别理解红菱的心情,一般的女子若是遇见这种情况,能够有红菱一般镇定都已经很难得了。   多年失踪的恋人忽然出现,但是下一刻便又晕倒在地,任谁遇见恐怕都要发疯,更何况女子还是世上最感情化的动物。   所以,红菱现在可以从情绪中抽身,这样的理智和控制力也绝对值得苏安容尊重。   “所以,红菱你就留下陪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检查完后,最好还是将他捆绑起来,我担心……”苏安容点到为止。   如今暗影情况不明,他既然能够对子动手,便有可能对红菱动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她都不愿意让红菱涉险。   虽然这样的要求实在有点过分,可是苏安容必须要提出来。   “好!安容,你说的很对,我会把他绑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顾好自己的安全。”谁料,红菱非常果断的应下了。   苏安容心中安慰,对这个姐姐更加多了一分钦佩。   这样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红衣女子,才是那个潇洒果敢的红菱姐。   “第二,红菱姐接下来的几天,你要一直伪装成我,不管是谁来,都绝对不能够让人发现我不在寝宫中。”苏安容沉吟片刻,缓缓道。   “安容,你不能一个人去水牢!”红菱听见苏安容那么说,一急之下拉住了她。   “谁说我要去那个地方了?!”苏安容浅浅一笑。   第245章:人偶傀儡   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既然劝你不要冒险,自己更加不会鲁莽行动,这次单靠我们两个毫无武功的人是绝对没办法成事的。”   红菱眨眨眼睛,好奇又期盼的看向她,这个妹纸处理事情向来自成一派,非常有主见和计谋,只是这次不同以往……   敌人在暗,她们在明,而且对方显然是武功高强,有备而来的高手,红菱心中自然是担忧的很。   或许她能够发挥长处跟着苏安容一起去收集情报,偏偏如今楚然的情况十分不乐观,就算她心有余,却力不足。   忧心如焚,煎熬无比,如果能够分身就好了……   稍许,苏安容拍拍红菱的肩膀,一字一顿解释道,“我这次出去,是搬救兵的,所以红菱姐只要你坚持三天时间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救兵?   红菱实在想不到苏安容身边还有哪个可以信得过,武功又出类拔萃的人。   不对,如果非要说有,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难道是——红菱眼睛一亮,刚要问清楚苏安容是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早不见了苏安容的身影。   “这个傻妹子,她应该知道那个将军很危险的吧。”红菱叹一口气,心中对苏安容的感激又多出几分。   只有真正的姐妹,才会不惜代价,患难与共,这世上能够待她如此的恐怕也就只有苏安容一人了。   但愿,一切顺利,若是让她知道那个司徒妖孽借机欺负她妹子,红菱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剁了那厮。   夕阳融金,红霞一片,九曲回廊之上,苏安容步履匆忙的前往避暑山庄中最偏僻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在青翠欲滴的竹林旁的凉亭里,她总算停下脚步,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从袖中放出一只黑色的毒蛛。   是了,今夜便是十五月圆夜,姬瑜和会接收暗卫们密信之际。   所以苏安容要搬的救兵,并非是红菱猜测的司徒无邪,而是要借东风,过一把皇帝的瘾。   说白了,就是假传圣旨,利用那些武功高强,又极其衷心的暗卫来对付那个对暗影下手的王八蛋。   当然,这种高难度的事情,成功的机会几乎为零,但是对于书法天才苏安容而言,机缘巧合偏偏就是一件信手拈来,轻而易举的事情。   首先,暗影控制了毒蛛,并将暗卫的消息渠道摸得一清二楚,可以随时拦截或者篡改皇帝的密信。   其次,虽然皇帝老谋深算,用乱码来表述信息,但是这段时间在苏安容的潜心研究下,还是发现了一定的规律。   最后,那便要靠苏安容高超的书法技艺,来模仿皇帝的笔迹。   三样法宝在手,将皇帝最隐秘,防范最严密的暗卫渠道一一击破,还不动声色,令皇帝无法察觉,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敢欺负她苏安容的兄弟,她就用云凌国最顶尖的高手,虐不死你。   天色渐渐黑沉,月色却明亮起来,石亭里静谧一片,只听得见竹林里偶尔传来的蝉鸣声。   苏安容正观察这时辰,确定动手的时间,虽然一切准备就绪,但是她的心底还是有几分担忧。   因为这里面还是有一定风险的,那就是皇帝回信的手法是她完全不知道的,如果模仿被认出,那么这条重要的暗线将毁于一旦,损失不可估量。   所以,她决定今晚必须先等皇帝做出反应后,再拦截改动密信内容,这才是万全之策。   这边苏安容全神贯注的准备拦截暗卫的密信,霁月殿中,红菱那边也是无法安宁。   就在红菱第二次检查完暗影的身体后,便在他头顶的发丝中发现了一根极其细小的银针!   这让红菱大惊失色,顿时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她们预估的更加严重,恐怖!   她原来在红楼的时候,接触的人层次多,信息渠道也极广,所以曾经听闻在神秘的南国,有种可以控制人行动,理智的秘术,就是把银针扎入人脑,然后将其彻底变成杀人的傀儡。   传闻中,这种秘术分为两种,一种是对死人实行的,可以把尸体变成僵尸操控,但是时效很短。   另外一种,便是拿活人开刀,因要控制一个活人心智是件极难的事情,所以他们会先做许多准备事宜,直到将人折磨到神智最脆弱的时候,才实行针扎。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其手法之残忍,行径之恶毒,当时就令红菱很震惊和恐惧。   听说曾经一个杀人如麻的顶级高手就被制成了这样的傀儡人偶,最后死的时候,全身溃烂,面目全非,比凌迟的死状还要恐怖,简直是惨不忍睹。   只是那个时候,她一直觉得所谓用针把人做成傀儡人偶,只不过是唬人的传说罢了。   谁料,眼前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竟然中了这种恶毒的阴招!   不,这一定是误会,或许是暗影为了练功,所以那银针封住了自身的某些穴道……   是了,准是这样的。红菱一边努力平息不安定的焦虑,一边颤抖的温柔拂开暗影的发,仔细的一寸寸检查。   他的发如同他的人,倔强,扎手,却又变成绕指柔,缠绕在她的心头,那么久。   忽然,指尖碰触到一处坚硬,红菱的脸色唰的一白,只见又从头上抽出一根银针。   很快,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足足有十一根银针!   如果说只有一根银针不能够说明问题,那么眼前泛着诡异青色光芒的银针已经无声强有力的证明了一切!   人偶傀儡,暗影被人变成了人偶傀儡!   如同惊天霹雳,哪怕她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红菱强咬着唇,神色苍白,浑身悸动,只觉得一阵绝望,仿佛黑暗中有双手,一直把她扯入深渊,她浑身冰冷,战栗,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床榻上昏睡的暗影忽然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冷血的眸子,杀机隐隐。   “楚然!”红菱立马发现他的不对劲,心中猛地一个咯噔,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恐怕早就失去神智,认不出了自己。   “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个字的,杀气狰狞,如修罗冷酷,足以令人心魂俱裂。   尤其是那双绝情陌生的眼神,几乎令红菱肝肠寸断。   多年的恋人,再次相聚,那么多的恩恩怨怨竟然全部遗忘,让另外一个人要怎么活得下去!   然而,就在暗影准备进一步动手杀死红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绑起来,这让他即刻变成了发狂的猛兽,疯狂的开始在床榻上咆哮挣扎。   “楚然,你醒醒!”红菱赶忙退后几步,心痛无比,幸亏,苏安容早就叮嘱过红菱将暗影捆绑好,不然此刻暗影发难,红菱恐怕根本躲不过去。   可是她明白现在什么都是其次的,最首要做的必须是让他安静下来,不然一旦被人发现,苏安容的行踪就要暴露!   红菱犹豫的拿起手边的琉璃灯盏,双眸灼灼,猛地闭上眼睛,狠力朝着暗影砸了过去!   红烛剪影,窗户里倒映出这一幕,原本属于久别恋人的重逢,最后以暗影再次昏睡告终。   门外不远处,前来找苏安容八卦的姬静默被惊呆,   半响蹦出一句,戳!妹子什么时候口味这么重!竟然绑个汉子到床上,这是要——强行占有?!   霁月殿里,红菱正在继续查看暗影的伤势,从窗外看来,确实有几分暧/昧滋味。   姬静默在外面看得是一个上蹿下跳,抓耳挠腮,三番四次想闯进去看个究竟,又莫名站定了脚步。   苏安容豆蔻年华,风华正茂的少女,三更半夜相会个情郎啥的,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他真闯进去了,要以什么身份,怎么说呢。   苦闷,狂躁,崩溃,姬静默不停在门口踱步,郁闷的都快要发疯了。   不会吧,不会吧,妹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猴急的人啊。   再说,他和苏安容相处这么久时间,也没有发现她对哪家的公子,喜欢到了非得绑进屋里,先生米煮成熟饭了的程度。   姬静默煎熬再三,终于找到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不行!不行!若是那男子是个负心汉,妹子以后岂不是要吃大亏?!”   “身为她的大哥,必须要为她的下半辈子幸福负责任!”   他做出决定,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房门前,毅然便要破门而入,“安容,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房间中,红菱刚刚拔出暗影耳后的最后一根银针,便听见了姬静默的叫喊,心中大惊,暗道绝对不能够让这个混世魔王进来。   这个九皇子虽然可信,对苏安容也绝对是好的没话说,但是这个人太过冲动鲁莽,容易捅娄子。   现如今情况这么严峻复杂,尤其是暗影还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她绝对不能够让九皇子发现苏安容不在寝殿。   可是,听姬静默的语气,恐怕已经看到了暗影,这可要怎么解释才好——   第246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在红菱脑中回旋,终于她眼前一亮想到一个绝佳的说辞。   呼——   她一下子将眼前的红烛纷纷吹灭,然后笑道,“小姐别闹了,你看九皇子都发现你又在男扮女装,快快快,把衣服换下来。”   话罢,红菱又朝着窗外道,“九皇子,你快回去休息吧,小姐要换衣服了,你可千万不能闯进来。”   姬静默原本放上门上的手骤然收住,疑惑道,“红菱,你和安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这个呆子,还真不好糊弄!红菱眉头微皱,搪塞道,“九皇子,小姐正在试衣服玩,你再不走,小姐该要发火了。”   姬静默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怎么看也不像是安容妹子啊。   不过,红菱的声音是错不了的,而且红菱是妹子最贴心的丫鬟,可以说在妹子心中的地位和姬静默的地位是不分伯仲的。   所以,红菱那句安容要发火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姬静默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   “那妹子,我明天再来看你。”他很是烦躁的摸了摸头,嘀咕两句,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去。   红菱见姬静默走远,这才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好险。   只是,这并不是她最忧心的……   月色下,姬静默心不在焉的漫步而行,银色的月光照得他眉峰如剑,身姿伟岸。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戏台旁边的杨柳湖畔边。   一阵和风迎面吹来,柳枝轻摆,湖面一片波光粼粼,风景倒是绝佳。   不过,他现在无心欣赏眼前景物,一颗心都惦记着霁月殿中刚刚看见的那一幕。   “唉——到底那个人是不是安容妹子——”姬静默寻了一处河堤坐下,忖着腮帮子望着河面发呆。   不远处,树荫深处的黑暗中,两个黑衣女子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的身影。   “竟然在这里遇上这个笨蛋,公主,要不我们索性趁机直接杀了他,然后再去寻什么司徒将军。”   眉眼狠戾,面容清冷的黑衣劲装少女低声道。   朦胧月光下,另外一名黑衣女子的侧脸有种诡异妩媚的美,她嘴角一勾,冷笑道,“死人有什么好玩的!”   “我说过,要将苏安容有的通通抢过来,这个九皇子口口声声都喊着她的名字,怎么能就此放过。”   她的声音宛若冰冷的毒蛇,阴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   “那司徒将军那边……”劲装少女有些犹豫的问道。   “急什么!我慕容琉璃想要的东西,还从没失手过!”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声音里多了一分杀气。   是啊,世人皆道南国公主,慕容琉璃丑陋寡闻,嫁不出去,却不知那层层面具下隐藏着一张怎样绝美的脸,怎样蛇蝎的心肠。   若是报上南国鬼后,沐琉璃的名号,恐怕定然要引起巨大的轰动和不安。   鬼后琉璃,神鬼都惧怕,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这个名号在地下世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能量强大到何种地步。   黑衣劲装女子不再多话,应了声诺,正待要问下一步要如何做的时候,便听见那蓝眸公主命令道。   “魅影,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再去审问夏嫣那对兄妹,看是否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若是他们还是不愿意合作,直接将女的杀了制成僵尸,男的做成傀儡,没必要继续在这两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   音色越发冰寒,眸光瞬间变得狠辣……   “是,公主。”魅影应道,不再多话,只是皱眉不动声色的多看了河边姬静默一眼,便转身离去。   就在魅影离开不久后,慕容琉璃忽然勾起一抹冷笑,竟然在月色下,系数褪去了黑色的衣衫,露出如雪的肌肤来。   明月高悬,碧湖清幽,杨柳依依,一切都是祥和平静的模样。   然而,距离姬静默不远处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只见一个长发如墨,不着衣缕的少女正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朝着姬静默游去。   “是安容,不是安容,是红菱老相好,不是红菱老相好……”姬静默神思恍惚的抓了一把杨柳,一截一截的掐断朝水面丢去,嘴里一边喃喃自语。   不弄清楚那个男子身影是谁,恐怕他根本吃不下睡不着,闹心,真闹心!   潺潺水声越来越响,饶是姬静默心不在焉,也还是听到了这古怪的溪流声。   开玩笑,这里又不是瀑布,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的水声,除非——   姬静默抬头朝水里一看,双目一瞪,震惊之下,差点跌进水里去!   戳!明晃晃的月色下,只见一位绝色美女一丝不挂的正在沐浴!   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容貌,那勾魂妩媚的眼眸,那令人热血倒流的樱唇,还有那露出水面白皙如玉诱人犯罪的双肩……   姬静默整个人看得差点没喷鼻血,要不要这么刺激啊,他的桃花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慕容琉璃察觉到他如火的视线,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勾魂。   雪白整齐的贝齿咬着红唇,双眸微微扬起,脸上荡漾着一种狐猸的感觉,“你想不想要我?”   声音糯软,姬静默只觉得半边的身子都被叫的酥麻了,可是这眼前的场景,是不是有点太诡异了啊!   他并没回答慕容琉璃的问题,而是上看,下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的龇牙咧嘴才算罢。   慕容琉璃眼底闪过嘲讽,真是个白痴,木头,恐怕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艳/遇,现在是高兴的傻了。   可是脸上却笑得更加风情万种,诱人犯罪,一根葱段般的玉指伸出水面,勾向姬静默,竟然在无声的邀他一起沐浴。   噗!他没做梦,也没眼花,果然是天上掉下个绝色美女在勾/引他啊!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慕容琉璃笑容妩媚,水中的另外一只手中却捻住三根银针,待姬静默下水,她便要把这个白痴变成完完全全的傀儡!   对于自己的美色,媚功,慕容琉璃向来很有自信,有史以来,她也只在一个人的面前失败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姬静默接下来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慕容琉璃的预料!   他并没有向前脱衣服进水,色虫上脑的扑上去,反而退后一大步,脸色由惊艳的神色一点点的变得凝重起来。   凌厉的眼神瞬也不瞬的在慕容琉璃的五官上,仔细扫过,直到定格在她耳垂上的那颗细小的朱砂痣上的时候,脸色唰的变得严肃正经。   “你,你就是那个带走秦未泽的黄衣女子!”姬静默震惊质问,“怪不得我第一眼瞧见你就觉得熟悉,那日你肯定是戴了人pi面具!”   “不,不对,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戴着面具的,但是你耳垂上的红痣却是藏不住的!”   “快说,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你究竟要秦未泽藏到了什么地方?”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质问,姬静默气势咄咄逼人,举手投足间,皇家威严气度彰显非凡!   慕容琉璃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转变成这个样子,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白痴的家伙,竟然能够抵挡住自己的美色,才几眼就认出了自己!   好!好!好!看来苏安容身边的也不全部都是傻子,这样玩才比较有趣,不然太容易得手了,反而索然无味。   慕容琉璃嘴角冷冷勾起,阴笑道,“哪里是我要带秦未泽走,是他非要缠着人家,要将我带走。”   姬静默听得浑身一阵肉麻,暗道他见过的美人也不少,眼前的女子尽管倾国倾城,可举止实在太过轻挑,惹人厌烦。   相对比而言,还是他的妹子看得舒服,温婉大气,端庄清雅,那才是真正美的醉人。   眼前这货,虚有其表,简直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嘛!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大声道。   “我说这位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装什么青春美少女,人家这种词也说得这么溜,也不嫌慎得慌。”   “我跟你说,那秦未泽我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可是那是咱妹子的相中的人,你还是识相点,快点把人的去向说出来。”   “放肆!”慕容琉璃几乎炸毛,气得七窍生烟,眼睛抽筋。   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色gou引不住这个白痴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暗指自己年老珠黄!作死,他这是作死!   年龄是她最不可触碰的雷点,这货竟然一来就找死的说出这种话!   极度的愤怒,熊熊燃烧,眸中风暴扬起,杀气四溅。   姬静默即刻意识到眼前的危险,这个妩媚女子,似乎是个练家子,且身手不凡。   糟糕,他平时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唯独疏于习武,若是今日秦未泽没有寻到,自己却败给这个女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第一个反应,就要赶紧跑,然后带人来围堵。   第247章: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毕竟这里是皇家领地避暑山庄,抓一个潜入的贼子,还是十分容易的!   “想逃?你没机会了。”慕容琉璃笑得不阴不阳,异常诡谲,“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不想知道,我管你是姓猪,姓狗,姓畜生的,你若是不说出秦未泽的下落,信不信我一嗓子就能喊来无数大内高手?!”姬静默输人不输阵,硬着头皮喊道。   慕容琉璃冷笑连连,忽然从水中一步步走向岸边,玲珑的身子一点点在月色下暴露无遗,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我就是南国公主,慕容琉璃。”   月色下,女子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成熟的美态熏人欲醉,蛇一般的手,再是蛇一般的腰,款款扭动而来,周身上下,无不妖娆。   明明是美艳旖旎的风景,姬静默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看得头皮发麻,忙不迭的捂住了双眼。   “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他像是得了强迫症似的不断重复这句话,心中却是乱到极点。   南国公主,慕容琉璃,不就是那个前来和亲的异国公主吗?!怪不得这个女子能够进入避暑山庄,怪不得她今晚会在这里出现,敢情是看中了他,专门来蹲点的啊。   糟糕,糟糕,他这回算是阴沟里翻船,倒了大霉了!   他可不要娶一个这么妩媚撩人的女人回家,之后不定要被戴多少顶绿帽子呢。   可是,传闻中,不是说那个公主丑陋如鬼,不能见人啊!可是,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真相到底又是什么,这个什么破公主和秦未泽又是什么关系?   无数疑问纷纷涌来,偏偏还没有一个能够得出答案,姬静默的脑子像是快要爆炸,   “你现在捂住眼睛还有什么用,该看的,你都看了。”慕容琉璃已经走到姬静默的身侧,蛇一般伸出手缠绕在他的颈脖之上,呵气如兰。   “你说,若是我现在叫出声,让旁人看到,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   葱段般的手指如冰冷的毒蛇一般在姬静默的胸口上游走,慕容琉璃媚眼如丝,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或者,你也可以一嗓子喊来许多人,把我们团团围住啊……   姬静默听见这句话,只觉得背后窜过一阵冰寒,冷的只发抖。若是被别人看见,他搂着这么一个光溜溜的异国公主,还不以为他是色/欲熏心,企图行不轨之事啊!   天,他可是被冤枉的!但是要真被人看见了,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你可千万别喊!你到底要什么,你直说吧。”姬静默再也受不了,一把推开眼前的慕容琉璃,双眸皱紧,恼羞成怒道。   可是一拿开眼前的手,他便又避无可避的看了个通透,倒是慕容琉璃不但不介意被看光光,反而笑得更加妩媚的贴了上去。   “这样就对了。”慕容琉璃娇嗔道,手指勾上他的面颊,冷声道,“我要你亲手杀了苏安容。”   “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姬静默暴怒,一旦涉及他妹子,他便丝毫不会退让。   而且这个容貌妩媚,举止轻挑,说话无耻的慕容琉璃已经让他无法继续容忍,他这一次将她推得更远,厉声喝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子,丝毫不知廉耻,还企图拿自己的名节做砝码的!”   “南国怎么会有你这种公主,简直是有辱门庭!伤风败俗!”   慕容琉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推开,脸色也阴沉起来,狞笑道,“姬静默,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今晚你只有两条路,要么被人发现你企图侮辱我,造成两国的敌对关系,要么便乖乖听话,去杀了苏安容。”   “你——”姬静默咬牙,嗜血的因子在血管里乱窜,“劳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慕容琉璃冷笑道,“我数三声,若是你还下不了决心,我便会叫人来看看,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九皇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姬静默彻底被激怒,他平生最恨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有人企图动他妹子,第二件就是被人威胁,第三件就是被人冤枉。   这下可好,慕容琉璃一上来就占全了!   “叫吧,叫吧!老子做得正,行的端,让那些个太监们来开开眼,看看你这个南国公主的风采也不赖。”姬静默索性杠上了,反正他是男的,她是女的。   他穿的齐齐整整,她一丝不挂,到时候人真来了,谁吃亏这不摆在眼前呢。   “嘿嘿,你初来乍到肯定还不知道吧,老子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别说你脱光了在老子面前,就算你扒掉皮,我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想法。”   姬静默笑得无赖又潇洒,“性别相同,怎么谈恋爱,你这个半老徐娘,想男人想疯了的老女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这个什么狗屁公主一口咬定他意图不轨,大不了到时候他就算说自己有龙阳之癖,也绝对不会承认对这个不知廉耻的慕容琉璃有兴趣!   丫丫的,想要算计他,看谁能耗得过谁!   慕容琉璃脸色冷寒,没有想到他竟然丝毫不在意礼数,名声,连龙阳之癖都毫不犹豫的说出来,怪不得自己的媚功没有效用,原来他根本就是个刀枪不入的怪胎。   可是,他竟然胆敢称呼她为半老徐娘,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耗尽她全部耐心,必须让他以血偿还!   蓝色的眸子潋滟波动,在月色下竟然渐渐变幻出浅紫色的光芒……   翠竹林边的石亭中,苏安容已经收集到这次暗卫的密信,正在挨个整理。   其中一则消息令她格外吃惊,那就是夏嫣兄妹被人劫走,且下落不明。   可以确定的是,劫走夏嫣的肯定不是暗影,那么那个人有极大可能性,就是对暗影下手的人。   密信中提到,夏宰相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对这一对儿女怒其不争,一再上书跟皇帝表达歉意。   但是同时,这个老奸巨猾的油条已经在暗中部署了不少杀手刺客,去取苏安容的性命要为夏嫣兄妹报仇。   第248章:他欺负你了?   苏安容看到这里,更是头疼不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必须要尽快找到夏嫣二人,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查出对暗影下手的真凶,从而救醒暗影。   不过,接下来的一则密信,却是让她眼前一亮,顿时找到了突破点。   那封信内容再简洁不过,总共才八个字,可是却字字惊心,“司徒即是青面阎罗。”   看来皇帝养的这群暗卫还真不是吃素的,竟然能够查出司徒无邪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不,是两个大忙。   苏安容嘴角上扬,狡黠一笑,将这则密信取出,很快仿照字迹写出另外一则密信,只不过上面的内容改成了,“夏慕白即是青面阎罗。”   区区一个人名,引起的连环效应可是强大的无法估量。   青面阎罗这些年杀人如麻,杀的还都是皇帝最信任最亲近的部下,光提起这个名字,就足以令皇帝恨之入骨。   这些年,皇帝为了查出青面阎罗的真实身份,可谓是费尽人力物力,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如今如果发现那个看似忠诚的夏慕白就是他要找的仇人,很容易想象接下来皇帝会怎么做。   先不说,司徒无邪欠下苏安容这个人情,是必须要加倍偿还的,就单单说,这样轻而易举的改动就避免了冒着更大风险去虚构皇帝的旨意,而且还能够让皇帝也把矛头对向夏家。   这样一来,苏安容根本不用再费心去找高手追捕夏嫣兄妹下落,皇帝定然早就坐不住,要把这兄妹二人即刻捉拿。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何乐而不为!   大笔一挥,一笔定乾坤。   苏安容将密信重新放入毒蛛身体里,然后将原本的放好。   “救兵”算是搬到了,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接下来就要看皇帝的表现……   月影倾斜,苏安容回去的时候已经依稀天明,霁月殿在朦胧晨曦中显得格外安静。   红菱见到她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些着落,神色忧虑的赶忙将自己的发现拿给苏安容看。   一共有十九根银针,根根入骨,泛着青色,上面有些还残留着暗影的血丝。   “这些全部都是从暗影的身上发现的?”苏安容光看着都不免头皮发麻,可以想象红菱当时一根根将这些银针拔出来的时候,受了多大的煎熬。   红菱点点头,眼眶不禁又红了,双拳紧紧的捏了起来,“这是南国秘术,用银针封住大脑,将活人变成人偶傀儡,阴毒至极。”   “南国秘术!”苏安容浑身一震,记得醒来的时候,脑海中响起的那句古老的楔子,喃喃自语道,“南国秘术,以魂生魂,借助后世,浴血重生……”   这是她心底最大的隐秘,也是一直困扰她最久的问题。   为何当年苏安容被夏嫣等人害死,甚至还依稀记得自己的灵魂亲眼见到尸体被剜去双眼,死无全尸,可是一觉醒来后,却是在十五岁那年苏家闺房的床榻上……   她曾经以为那是一场荒唐不羁的梦,可是后来一步步验证,所有的梦境都是真实的,她才下定决心要逆天改命,彻底摒弃掉懦弱忍让的性子。   一路走来,苏安容为母亲报了仇,又断了负心人沈清澜的孽缘,最后也将姜素素,夏嫣等人一一惩治。   如今,就在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把握住命运的轨迹的时候,这个神秘的南国却出现在她面前。   “安容,你脸色好差,快坐下,我去给你倒杯茶。”红菱见她脸色发青,受惊不小,以为是因为暗影的原因,赶忙关切的说道。   苏安容呼吸一窒,有种被人掐着咽喉的痛,她说不情这一刻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是就像是人身处悬崖的顶端,随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风吹入万丈崖底,粉身碎骨。   因为这条命是上天恩赐的,多捡来的,所以她格外珍惜,不想就这样失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这种心情就好似猫的爪子,挠着心脏,以一种很尖锐的力道在挠着。   她骤然站起,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小小的空间气氛沉重,压得他透不过起来。   “南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苏安容知道红菱见多识广,知道很多秘闻,既然躲不掉,那么至少要弄清楚,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红菱将茶杯递给苏安容,示意让她先喝茶平息,然后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南国究竟在哪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就连你也不知道?”苏安容心中一空,忽然想到什么又问,“我们常年在云凌国中或许不知,不过,那个异国公主会不会听说过这个南国?”   “有可能,但是听说南国的人很多,真正去过的人却一个都没有。”红菱叹了口气,“那个地方听说通向鬼域,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去的。”   “所以,只要谈到南国人人闻之色变,退避三舍,这是个人尽皆知的晦气话题。”   苏安容越听越玄乎,不由得皱眉道,“这世上莫非真的有鬼神之说?”   “不对,这个南国如此故弄玄虚,很有可能是欲盖弥彰。”她认真分析道,忽然又问,“还有个问题,我们好像一直不知道,那个异国公主到底是哪国的人?”   苏安容二人陷入了深思,原来未曾关注过那个异国公主,如今想来却是迷雾重重,甚至连她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晓。   可是这位公主的地位却十分显赫尊贵,就连皇帝和皇太后都对她礼遇有加,现在想来实在很是匪夷所思。   “等明日一早,我去会会这位神秘的公主。”苏安容做出决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任何人都必须要严加防范。   毕竟皇宫里的人会南国的秘术实在有些牵强,相对比而来,这个神秘的异国公主倒是有几分嫌疑。   “也好,不过,你今晚可和司徒将军商议的怎么样了?”红菱关切问道。   苏安容一怔,一提到那个司徒无邪前几日她险些被吃干抹净的场景便清晰的浮现在眼前,片刻之间,她的脸几乎是红霞飞满天。   “什么司徒将军,不就是个混账的妖孽!”苏安容磨牙霍霍,每每想到被他各种欺负,占便宜,心中就气愤难忍。   “可是,你不是去请他来帮忙的吗?难道他没答应?!”红菱眨眨眼睛,又问。   苏安容这才意识到红菱是误会了,涨红了脸,急躁解释道,“红菱姐,我是去搬救兵了,可是怎么也不会去找那个混蛋啊!”   “难道是他欺负你了?”红菱将苏安容脸色又红又白,显然气得不轻,便磨拳搽掌道,“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定要让他吃一个星期的泻药,保准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当真?”苏安容这才莞尔问道。   “那是自然,你放心,如今这避暑山庄中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红菱自信的道。   苏安容相信她说的一点也不夸张,甚至还可以说是谦虚了,红菱的交际能力,苏安容在琅琊山的时候就领教过,只要她想拉拢的人,几乎都能够成为朋友。   “那好!红菱姐,这回你可真得帮我,记得在泻药里多加点料。”苏安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不过妹子,你说他一个堂堂大将军,怎么老和你过不去,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你跟姐说,我保准加足料!”红菱来了精神,询问道。   “其实……其实……”苏安容有些支支吾吾,旖旎的场景,暧/昧的缠/绵,这让她如何说得出口,更何况当时他喂给她吃的,是费尽心力好不容易得来的解药。   从这一点上看,司徒无邪对她是真的用了心,只是方式太过霸道不讲理了些。   “算了,红菱姐,暂时饶了他。”苏安容猛地站起身,“今晚你太辛苦了,就在这里早点休息吧,我去外间睡,有什么事情及时叫我。”   红菱何等剔透心肠,怎么会看不出苏安容欲语还休是因为有心事,不过她也非常理解苏安容的心情。   秦未泽虽好,可是总是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每次在苏安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这个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司徒无邪人除了霸道面瘫以外,说实话长得也是人中之龙,对苏安容也是一心一意,不论何时何地,都时时刻刻守护在她身边,其实也是可要考虑的。   女子么,表面哪怕再坚强能干,骨子里都希望能够寻一个依靠。   红菱经历这么多,最能够明白,真正的感情并不单单是最初的情动吸引,最珍贵的是相濡以沫,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后,依旧坚守的执着。   或许,安容喜欢秦未泽不过是因为他的稳重和能够给她安全感,却因为惧怕伤害,才一直逃避直来直去,爱恨果敢的司徒无邪。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外人始终无法说太多。   红菱希望,安容能够真正看明白自己的心,或许她一直都不愿意面对她最真实的感情。   第249章:捡了个二手货,还天天当个宝   烈日当空,避暑山庄里的白墙红瓦艳丽得有些刺眼,空气里浮动着滚滚烫人的热气,似乎每呼吸一口,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后宫里的妃子们都换上了最轻薄的纱衣,还是酷热难挡,频频因为暑气晕倒的妃子不计其数,忙得御医们每日都是大汗淋漓的奔走于各个宫中。   整个后宫里最热闹的还要属避暑山庄内最大的湖畔翡翠湖,碧水粼粼,杨柳青青的湖边有着各式绿琉璃瓦顶,黄瓦剪边的亭子,专门供纳凉的妃子休息。   檐下梁枋施小点金旋子彩画,绚丽多彩,金碧辉煌,亭内设有翡翠桌和白玉椅可观赏镜湖美景,是钓鱼、赏月、观焰火的绝佳之地。   正午过后,翡翠湖附近便聚集了不少嫔妃前来纳凉,还不到半个时辰便由开始的四五人增加到了数十人。   女人一多的地方便格外的热络,尤其是在这酷暑的七月九皇子对异国公主慕容琉璃的一见钟情便成为了最热闹的话题。   百花争艳的嫔妃中,最显眼的便要属话题围绕的当事人慕容琉璃,只见不过豆蔻年华的她身穿粉红芙蓉紧身薄纱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如意结,体态风/流,显得风情万种。   今日,她竟然没有戴面纱,国色天香的面容引来一片惊叹,惹得众人纷纷拿她同六公主和苏安容的美相比较。   讨论了一上午,最后一致觉得这位别具异国风情的美人光凭着那双勾人魂魄的双眼,就当属第一。   尤其是连倾国倾城的六公主仙女般的美,一下子都被她浓烈逼人的美给比下去了,显得寡淡无味。   至于有人在这个时候提起苏安容,不过是因为上一次在沈贵人门前受了气,趁机机会偷偷摸摸的挑拨一二。   果然,最后众嫔妃们对慕容琉璃和苏安容的差距进行了最大的放大化。   “那个苏安容不管论身份论地位,怎么能够和慕容公主相提并论,简直一个是熊掌,一个是——咸鱼。”一个姓冯的妃子一边戏谑,一边谨慎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四周。   闲话可以随便说说,但是千万别被苏安容那个猛女给听见了,不然苦头定然有的吃。   这话一落,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慕容琉璃脸上是从容得意的浅笑,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最满意,一旦展示了,获得这种惊艳赞叹的效果,全在预料之中。   尤其是还听到这个熊掌和咸鱼的对比理论,实在让她心情大好。   “这里是我们南国的鲛人玉珠,不值几个钱,就赏给你们了。”慕容琉璃一高兴,顺手招呼身旁的一个贴身宫女拿出一袋子光华夺目,拇指大小的珠子赏给刚才那个拍马屁的妃子。   “天啊,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极品夜明珠,就是每年的贡品里也没有品相这般完美润泽的!”冯贵人得了好处,面露惊喜,失声惊叹连连。   其他的嫔妃们也纷纷凑上去一看,发现果然如此,这等珍宝平时都难得一见,别说一下子得这么多了。   如若讨好慕容琉璃有这等好处,那么就算冒着要得罪苏安容的风险,也要搏上一搏,毕竟这等机遇,可遇而不可求啊!   很快,众人嫉妒的,羡慕的,后悔的,各种表情精彩纷呈。   “慕容公主果然出手不凡,怪不得一向心高气傲的九皇子昨夜只是见到你的背影,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可不是,听说九皇子当时只顾得瞧看你的天姿国色,看得都痴傻了,甚至一不小心还跌进了水里。”   “对!对!对!九皇子还说当初眼睛瞎了才会总是跟在苏安容那个庸脂俗粉的身后,自从见了你,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色。”   “是啊,现如今九皇子可是得了相思病,日日夜夜都念叨着公主的名字,每天几百封奏折祈求皇上要允许你们和亲呢。”   ……   嫔妃们越说越热闹,慕容琉璃的脸上笑容也越发明艳,直到听得心满意足了,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道,“赏!每人赏赐十颗夜明珠。”   “听闻南国神秘富饶,慕容公主拿夜明珠当瓜子一样打赏,真是大手笔!”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佩服,佩服!”苏安容今日一身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略施粉黛,折纤腰以微步,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端庄大方却又得体不失尊贵,尤其是在精心打扮下,乍眼看去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妩媚妖娆的慕容琉璃。   苏安容一出现,方才偷偷说过坏话的冯贵人脸一下子就白了,赶紧后退两步,生怕苏安容会知道她说过了什么。   其他那些嫔妃刚刚还热火朝天的说着好听话,奉承慕容琉璃的,现在全部清一色的和冯贵人一个表情,全部噤声,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开玩笑,巴结慕容琉璃是为了夜明珠,要是得罪了眼前这个有御赐金牌的祖宗,那可是要命!   就是傻子也能够区分期间的巨大差距。   可是慕容琉璃却是不明白,对于身边这群变脸就像翻书一样的嫔妃们,慕容琉璃心中很不爽,火气更是大。   她不明白,这群嫔妃们到底害怕苏安容什么,竟然还要看苏安容的脸色!难道她堂堂公主,还没苏安容这个没权没势没色的差吗!   慕容琉璃盯着苏安容发狠的时候,苏安容也在看她,只是打量的更加仔细罢了。   只见这位异国公主,五官长得极为立体,堪称绝色,尤其是那双在阳光下泛着湖面蓝的眸子,的确令人眼前一亮。   她如云的鬓发低垂斜插紫色琉璃簪,手上戴着奇特的碎花金湘镯,穿着打扮华丽而妩媚,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是一个让人见过一次便一眼难忘的女子。   但是,这个妩媚公主的真面目实在让苏安容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在刚才听了那么久她的言论,让苏安容对于她的印象更是一跌千丈。   这样心胸狭隘,虚荣张扬的女子,真的还不如蒙上脸,闭上嘴,省得惹人嫌。   “你是什么人,怎么见了我们公主不行礼!”这个时候,慕容琉璃身旁的丫鬟气势汹汹的站了出来,拿一根手指嚣张的指着苏安容训斥道,“且我们南国富饶与否,岂是你能够肆意讨论的!”   其他嫔妃们瞧见这个公主的丫鬟这么犀利,知道大事不好,更怕得罪了苏安容,纷纷又整齐退后一步,准备瞅准机会就逃。   乖乖的,这个苏安容手握御赐金牌,就算这个慕容琉璃就算真是异国公主又如何,见金牌如见圣上,不还一样要跪地行礼,不然就是要挑起两国争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个祖宗,她们谁都招惹不起。   慕容琉璃自然察觉到身后嫔妃们的小动作,心中对苏安容的怒火更盛,眉头皱得更紧。   “我只是一介平民,不过对云凌国却是忠心耿耿,所以刚才见到这位南国公主这么大手笔的赏赐,才会想站出来多问一句话。”   苏安容不卑不亢,从容以对,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的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慕容琉璃的贴身宫女眼睛一瞪,怒喝道,“你倒是口气不小,你到底要问什么?”   苏安容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讥诮的笑道,“公主这般大方,民女好奇,作为云凌国的附属国,每年进贡的财物又有多少?”   噗……一上来就字字见血,直指这等敏感问题上,还这般犀利打脸,果然不愧是苏安容一贯风格!   唰唰唰,那些嫔妃们也顾不上体面和看热闹了,趁着苏安容还没真正开始发威,赶紧逃!   这个猛女,实在太可怕了!千万不能够得罪啊!   “你放肆!”慕容琉璃的贴身宫女大恼,咬牙切齿的抬手就要一巴掌朝着苏安容脸上扇去。   谁料,这个宫女的手还没挨到苏安容,便听得啪一声脆响,苏安容抢先一步扇了她一巴掌。   “苏安容,连我的人你也敢动,胆子还真不小。”慕容琉璃怒不可遏,呵斥道。   “慕容公主,这里不是你们南国,而是云凌国的皇家避暑山庄,你若是想撒野发威,实在是选错了地方。”苏安容收回手,嫌恶的拿着帕子擦干净,故意恶心恶心这个自以为是,飞扬跋扈的公主。   “至于您这位不懂事的婢女,不听你的吩咐就对皇家的客人动手动脚,想必平时定然也十分让你烦心。”   果然,慕容琉璃的脸色是越来越黑,蓝色的双眸透着一股阴邪的毒辣。   “公主——”吃了苏安容结实的一巴掌,脸被打肿的宫女愤愤喊道,虽然她很想立马反击,可是却不得不被苏安容的说法给拿捏住,只得抑郁委屈的看向慕容琉璃。   擅自行动,的确是为人奴婢的大忌。   “苏安容,你倒很是会做人,也会说话,就是眼光实在太差。”慕容琉璃并没有发怒,而是冷冷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阴寒刺骨的说道,“哪怕做了旁人的小三,捡了别人用剩下的二手货,还天天当个宝。”   第250章:诡异的公主   说话间,她不屑嘲讽的瞥向苏安容,下巴高高的上扬,如玉的手指炫耀般的拨弄着发髻上的紫玉簪子,阴阳怪气地继续道,   “不过,你这等货色能够穿上本公主不要的破鞋,也是你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本公主根本懒得与你计较。”   “你——不——配!”   苏安容听到这里,想到方才听见九皇子姬静默昨晚对这个公主一见钟情的传闻,不由得自嘲笑起来。   且不说姬静默是不是真的被这个公主给迷倒了,就单说她苏安容根本就对姬静默没有存半分男女之情,这位自以为是的公主是不是张冠李戴的太离谱了?!   “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想必公主来云凌国不久,人生地不熟,消息也闭塞了点。”苏安容从容笑道,“所以,你就算指鹿为马,胡言乱语,我也不见怪。”   慕容琉璃眼神一凛,冷芒射出,“苏安容,你的确口舌伶俐,但你可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她忽然拔出发髻中那根紫玉簪子,丢在苏安容跟前的地上,冷笑连连,“难道你不觉得眼熟么,或许你是不是应该取下你头上视若珍宝的墨玉簪子对比一下,看看这两支簪子是不是一模一样。”   苏安容心中猛地一颤,根本就不用取下来对比,她几乎一眼就能够判断出,地上的紫玉簪子和秦未泽送给她定情的墨玉簪根本是一样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两根相似的簪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努力保持平静,缓缓说道,袖中的手却捏成了拳,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原来方才慕容琉璃口中说的用过的二手货,竟然是指秦未泽么!   她怎么能够这般侮辱未泽,可是这个簪子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震惊,愤怒,疑惑,挣扎……她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起涌上。   “哼,你还挺信任他的——”慕容琉璃讽刺的笑道,笑声刺耳至极,“你可知道这紫玉簪子和墨玉簪子原本就是一对?”   “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了,也难怪出身贫寒的贱民,能够有什么见识。”   “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长公主,这紫玉和墨玉到底有什么干系。”   字字如刀,苏安容暗暗咬牙,呼吸艰难,好似被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心底火辣辣撕扯般地疼痛。   苏安容心如刀绞,头痛欲裂,感觉被人吊在半空中,嗓子疼得发不出声音来。   曾经秦未泽说过的一切,历历在目,可是她却忽然觉得离他很远,根本抓不住他的半点衣缕。   虽然慕容琉璃的话语刺耳难听,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了解这个男人。   慕容琉璃见苏安容脸色发白,心中冷笑,不依不饶又逼近一步,嘴角勾起,阴毒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对了,这个血玉玲珑镯也是他送我的礼物,你可知这镯子是用什么做的?”   她骄傲不屑的扬起白藕一般的玉臂,炫耀着手腕上那个精致华美的碎花金湘镯,冷嘲热讽,“不过,恐怕他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过吧……”   “白痴女人,你还是等问清楚了,再来和我叫板吧。那个男人不过在玩你罢了。”   尖细嚣张的笑声回荡在翡翠湖上,苏安容听得有几分头晕目眩,几乎脚下都要站不稳。   然而,就在慕容琉璃得意忘形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苏安容忽然捡起了地上的那根紫玉簪子,霍然叫住了她。   苏安容苍白的脸上透着一贯的坚强和聪慧,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冷声问道。   “慕容公主,既然你这么厌恶你口中所谓的二手货,那么为何要将他送你的东西视若珍宝,天天戴在身上呢?”   慕容琉璃脚下猛地一顿,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脸色唰的黑了,蓝色眸子里满是杀气。   苏安容这句话,直刺她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脑海中浮现出临行前的那一夜,玉龙雪山之上,天地间一片漫天白雪皑皑。   当时,慕容琉璃捧着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得来的紫玉,好不容易制成和他母亲留给他的墨玉簪一模一样的形状,却换来他的厌恶。   一句你不配,便将她的所有心血付之一炬,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当时秦未泽鄙夷厌恶的眼神,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可是当她来到凌云国见到苏安容头上的墨玉簪的时候,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个高贵冷傲的男人根本不是不会爱人,而是已经把全部的爱都给另外一个人,一个不伦外貌,武功,地位都完完全全不如自己的人!   可是这些隐秘的伤疤,苏安容为何能够猜到,她凭什么就那么自信,未泽是全心全意爱着她,不会欺骗她的?!   未泽,未泽,世上所有男子都视我如珍宝,只有你这般辜负我!   恨意滚滚袭来,这一切都是苏安容害得!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你暗恋未泽却不得,所以才故意编出这些话来的?”苏安容见前方慕容琉璃的背影有些晃动,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继续问道。   伤疤被揭开,慕容琉璃脸色,青紫黑白地闪过,最后转黑,怒火烧的她几乎险些失去理智。   “苏安容,你何必继续自欺欺人,等你问过长公主,自然知晓真正答案。”慕容琉璃眼中冒着火,竭力克制情绪,此刻蓝色的眸子已经变成妖异的紫色。   不过,因为慕容琉璃背对苏安容,所以并未被她发觉。   话一说完,慕容琉璃便抬步离开,不再多说一句话。   明晃晃刺眼的日头下,苏安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心乱如麻。   这个神秘的南国,诡异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她与这个公主对峙的时候,会莫名觉得心悸。   她坚持许久的双腿终于酸软,在确认慕容琉璃已经见不到的时候,她这才卸下防备,神色怅然的半倚在栏杆上。   苏安容握住手中的紫玉簪子,双眉紧蹙,这簪子入手一片冰凉,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玉,只是慕容琉璃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第251章:你中毒了   盛放的莲花随着微风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散着清甜的气息,翡翠池不远处的石拱桥上,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玉树临风遥遥眺望着,在烈日下扶着栏杆发呆的苏安容。   这个白痴女人,发花痴都不知道要选个凉快点的地方么。   日头这么毒,还偏偏站在最暴晒的地方走神,这是在自虐?!   眉头皱起,妖孽的凤眸眯起,这个女人是他的,要虐也只能由他动手,哪怕她自己都不行!   大步迈出,宽大张扬的黑色衣袍猎猎被风吹起,这个男人连走路都拉风霸气。   旁边的宫女们看得直了眼,都道司徒将军面容妖孽,潇洒不羁,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传,甚至本人比传说中的还要绝色,这让女子们都要如何自处啊。   司徒无邪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薄唇勾起一丝轻蔑,这些肤浅的女人,还是他的丑八怪比较有趣的多。   三步并作两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走到了苏安容的身后,根本没和她招呼,直接一回生,二回熟,毫不客气的一把拦腰将她抱进了宽厚的怀中。   “丑八怪,你脑子进水了么,站在毒日头下是想被晒成肉干?”司徒无邪眉梢上挑,抱着她就朝阴凉的石亭里走。   “混蛋,要你管!快放我下来!”苏安容猛地惊醒,无名火腾腾往上窜,脾气一上来,抡起拳头就砸。   司徒无邪一一轻松闪过,紧抓着她的拳头闪开,却忽然发现她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心中猛地一颤。   这个倔强坚强的丫头,也会难过?!他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难倒她。   司徒无邪没由来的第一次有了好脾气,索性也不再闪躲,只是坚持的抱着她,任由她恣意地摇晃捶打,只是看着她发泄。   终于,将她抱入凉亭,头顶的炙热这才消散,清风徐徐,吹拂在两个人的脸颊上,令苏安容平静了几分。   “放开我!”她此刻没有心情和司徒无邪打闹,满心里都是关于秦未泽和那个南国公主的疑问,情绪坏到极点。   只恨自己不会武功,而且暗影现在也出了事,不然怎么会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她还要被这个妖孽欺负。   越想越有些委屈,她的鼻子忽然也有些发酸。   司徒无邪却是难得的温柔,固执的把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笑道:“你就不能偶尔乖一些?总是让我不放心……”   所有的烦躁似乎被这句真情吐露而击中,苏安容抬眸正对上他深情的凤眸正无比认真的凝望着自己,他的声音放低的时候,声音极为动人,充满磁性和温软,像是情/人之间的喃呢,令人猝不及防的撞入心底。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奴隶,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就等于和我过不去。”司徒无邪专注的眼神看着她时,似看着一块珍宝,从未有过的认真。   苏安容心中更加乱,有一瞬的失神,最后忽然推开他,偏头道,“我没事,你放开我。”   司徒无邪凤眸一眯,双眉蹙起,这个女人永远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是令人头疼。   他霸道的将她板正,直视她企图躲避的眼,“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   话音才落,司徒无邪的眼神在扫过苏安容的额头的时候,脸色唰的一变,忽然松开了手,急切问道,“你最近到底见了什么人,是不是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厉害人物?”   苏安容不明白,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无邪眼中露出急切的忧虑,急忙将她再次抱起,匆匆朝石亭外走,“你真是个令人不放心的,你知不知道你中了毒了!”   中毒?!   怪不得苏安容会觉得头重脚轻,双目晕眩,可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   忽然,她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什么,展开手心看向那根紫玉簪子,顿时明白了一切!   “紫玉簪,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司徒无邪脸色冰寒,关切质问,“上面定然是淬了毒,你看你的手心都泛青了一圈,可见这毒有多凶险!”   是了,那慕容琉璃故意刺激自己,再抛下这个紫玉簪子,早就料定她会去捡,这个南国的公主果真心肠歹毒。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苏安容定了定神,抬头问道。   司徒无邪冷酷扫她一眼,嘴角勾起,“自然是治病,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地方!”   苏安容一下子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想起那日在霁月殿中的种种,脸上骤然红霞蹁跹,挣扎道,“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帮忙。”   “这可由不得你。”司徒无邪眸光一扫,霸气逼人,大有一种再不老实就直接把她当场吃干抹净的嚣张。   “别怪我没提醒你,中毒的人最好别瞎激动,不然血液加速运转,你只会死得更快。”   这句话正中苏安容软肋,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还不至于拿性命开玩笑,只好郁闷地瞪大了双眼,任由这个妖孽抱着她前往御医院。   半个时辰后,在御医的诊治后,判定她是中了暑天里常见的花斑毒,这是一种类似于花粉过敏的毒。   毒性剧烈,中毒者往往会在中毒一日后浑身长满青紫的花斑,奇痒穿心,痛苦无比。   不过,这种毒并不难解,御医很快开好了药方,并再三叮嘱苏安容连续一个月必须滴酒不沾,不然会即刻引发剧毒,全身起斑,溃烂。   而后,司徒无邪便又强行抱着苏安容离开,直接去往霁月殿。   堂堂风/流霸气的司徒将军对苏安容这么温柔体贴,可算是让御医院的人大开眼界,又掀开了对这两个人八卦的新篇章。   今日一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竟然变成说是,司徒将军早就和她珠胎暗结,为了苏安容肚子里的骨血,所以才这么体贴备至。   不过,此刻还窝在司徒无邪怀中的苏安容,却是心不在焉,神游其外,甚至懒得去和他继续斗嘴。   她脑中一直想的是,这个南国公主会不会就是对暗影下手的家伙,毕竟红菱说过这种人偶傀儡的秘术,只有南国的高人才懂,绝不外传。   另外,苏安容始终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慕容琉璃若是真的想对她下毒,为何不用直接能要了她命的毒,却偏偏选了一种常见又容易被发现的花斑毒。   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对她敲打警告一下,便不予追究了么?!   苏安容心中暗暗摇头否定,那个慕容琉璃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对手,定然不是那种能容人的,这件事肯定还有蹊跷之处。   她想得入神,甚至完全忽略了司徒无邪的存在,直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喷在她的鼻尖上,苏安容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不知何时,这个司徒无邪竟然已经将脸贴到了她的脸上,正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她的脸!   妖孽的凤眸微微眯起,磁性的声音勾人魂魄,“你最好想的人是我。”   苏安容刚要开口否认,又猛地察觉自己刚刚想得太出神,乃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这个妖孽又放倒在了床榻上,都不知道。   她余光横扫,不由得眉头猛跳,晕死!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的霁月殿,倒像是司徒无邪住的地方!   这个妖孽把她绑来,定然是没安好心!   “丑八怪,你最好如实交代,这几日你到底又招惹了什么人?”司徒无邪眼眸锐利,勾人心魂,仿佛多看一眼,她所有的伪装都会被击溃。   这种感觉很令人恐惧又刺激,心跳骤然加速,说不清,道不明,她莫名有些害怕。   说心底话,苏安容现在是非常需要一个像司徒无邪这样的高手做护卫的,可是她每次一想到这个妖孽,就头疼无比。   这个人张扬,个性,不羁,霸道,还经常出其不备的占她便宜,所以就算是司徒无邪真的能帮忙,苏安容也不愿意让他搀和进来,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秦未泽,谁知道这个妖孽到时候脾气上来,又要惹出什么样的乱子。   苏安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能说。   “今天谢谢你,不过以后我的事情我能够自己解决。”苏安容一个翻身从他怀中敏捷的逃离,不过因为毒性还为全退,不免走路踉跄一下,扶着床沿站稳。   “另外,既然来了,我把欠你的第二条性命还上,从此之后,我就只欠你最后一条命了。”   她说得绝情,并非是真的不知感激,恰恰相反,正因为现在她把司徒无邪当做朋友,才更加不愿他牵扯进来。   “你是青面阎罗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有人企图密信告诉皇帝,被我拦截下来。”苏安容缓了缓继续道,   “虽然消息一时被压下来,可是你要小心身边的人,必须尽快找出那个发现你身份的奸细,不然如果再有人泄露你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无邪此时双臂抱胸坐在床榻上,眉梢微挑,认真听着她说话,眼神闪烁不定,像是有柔情似水一闪而过。   第252章:你这个疯女人   这个丑八怪,故意说得这么客套,可是话语中却都是掩饰不住的关心,如果她真不在乎自己,何必废那么大的功夫去拦截皇帝的密信?!   如果她真的那么想和他划清关系,现在又何必还要为他设想,提醒他多加防范!   如果她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动心,为何方才他拥住她的时候,分明听见她心跳如雷,面颊绯红如桃花!   这个女人,到底从始至终有没有真正看清她的内心,其实——   “苏安容,你喜欢上我了,对不对?”司徒无邪眸光一暗,跳跃着两簇火花,冷酷的凤眸顿时变得温柔深情,专注凝视着苏安容,一字一顿道,似要把人都沉溺在其中。   嗡!   大脑轰然炸开,苏安容猛地倒退两三步,脸上唰的涨红,心跳猛然加速,失控的速度让她手脚都发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未待她话音落地,司徒无邪猛地起身,几乎是下个瞬间便长臂一勾,倏地扣着她的芊腰,把她拉近自己,俯下身去,狠狠地吻住她的樱唇。   女子翦眸,倏地睁大,盈盈秋水,布满震惊,精致俏丽的五官顿时红霞漫天,这妩媚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白痴女人,什么废话都是无意义的,你能看到此刻你有多美么!   司徒无邪锁住她的双眸,不让她再逃避一分一毫,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他要让她意识到,其实她的心底是在乎自己的!   温热的唇压在她唇上,温柔缠/绵地吸吮着唇瓣,两个人的气息都微乱,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苏安容脑子一片混乱,理智好似被什么击溃,大脑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他的吻。   双颊滚烫得灼人,心脏呼之欲出,阵阵心悸的感觉令她感到可怕。他身上的气息更让她感觉到晕眩……   房间里,琉璃香盏氤氲的香雾缭绕上升,一股奇特撩人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越演越烈。   “这就是你眼中那个冰清玉洁,完美无瑕的好妹子。”   “啧啧啧,真是够清纯的,看来马上就要上演活春宫了。”   “没想到这个司徒无邪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想必等会定然十分生猛,不知道你那妹子是不是能够受得了。”   一墙之隔,透过一幅特质的山水画,在司徒无邪隔壁的房间中,慕容琉璃正阴笑着,看着对面的这一幕。   这个房间的布置简单清雅,和司徒无邪的寝殿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套狰狞的刑具。   慕容琉璃的身旁,还坐着脸色发黑,青筋暴突,火冒三丈的姬静默,只是他的双手双脚被铁制镣铐绑在椅子上,根本无法动弹。   姬静默从昨晚在湖边撞见慕容琉璃后,就被她挟持走,至于外面传闻的那些一见钟情,得了相思病的谣言,根本就是她故意散播出去的。   慕容琉璃为的就是用这个传闻来吸引苏安容前来找自己,从而一步步走入她布置好的陷阱。   姬静默被折磨了一夜,浑身上下都是鞭伤,皮开肉绽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变tai的公主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绑到这个地方,专门来看他妹子的“好戏”。   是可忍孰不可忍,姬静默此刻像是竭力挣扎的猛兽,恨不得将这个阴毒的公主给生吞活剥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妇,到底给我妹子下了什么药,劳资要亲手杀了你!”   “快放开我,贱人,丑女,疯子!”   “你要做什么尽管冲我来,暗中对我妹子下手,算什么!快放了我!”   姬静默咆哮道,身子狠命挣扎,椅子却竟然分毫未动。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椅子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慕容琉璃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妩媚诡异的笑,眼神透过那副画凝视着对面房间里,司徒无邪和苏安容拥吻的场景,冷笑道,“你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看这两个人也是很般配的,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把苏安容那个贱人丢进青/楼ji院,让她被万人骑。”   她托着腮帮子,似乎在很认真思考,半响又狞笑道,“不过,以后我会这么做也不一定。”   “你这个疯女人,死变tai!安容和你无缘无故,你为何要用这种下三滥的阴毒手法对待她?”姬静默厉声质问,双眸猩红,又急,又痛,心疼如绞,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别那么着急激动,那十日he欢散的效用才刚刚开始,十天十夜,夜夜笙歌,待醉生梦死之际,也是药效发挥完之时。”   “你放心,就算那个时候,苏安容也不会死,只不过从此以后就会变成比青楼女子更加放荡的ji女。”   “你不是喜欢她么,到时候不用你开口,她就会脱光了跪在地上求你恩宠,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慕容琉璃语气是如此的轻柔,却透着一种变tai的狰狞,使得那温柔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的恐怖,阴毒。   “妈的!老子要杀了你!”姬静默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心如刀绞,天人挣扎。   眼睁睁看着苏安容中毒,再让他眼睁睁看着她沦落,简直比把他凌迟处死更加残忍,痛苦!   好狠辣的女人,好阴毒的计谋,难道就因为他不正眼看这个变tai女人一眼吗!   慕容琉璃,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最好祈祷他不要活着出去,不然姬静默定然要亲手把她碎尸万段!   姬静默处于一种极度疯狂的状态,发狂般地将大理石地板踢出道道裂纹,疯狂大叫,好似得了失心疯的人,在不停地叫喊……   可是,不管他如何竭力嘶喊,对面似乎近在迟尺的苏安容二人却是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一墙之隔,一边是姬静默看得心如刀绞,万箭穿心,恨不得阻止一切的发生,另外一边的苏安容二人却陷入情动之中,一时间不可自拔。   琉璃盏香雾缭绕,床幔飘舞,司徒无邪抱着她一路到床榻。   倏地,他身子猛然前倾,挺拔的胸膛几乎覆盖在她的柔软上,温热的气息普全扑在她鼻尖,让她逃无可逃。   精致妖孽的脸蛋近在咫尺,苏安容都能清晰地数出他微翘纤长的睫毛,能够感受到他心脏的律动,她明明心底是想反抗的,可不知为何全身无力,像是着了火一般,反而渴望着他的靠近。   她到底是怎么了!仿佛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   “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么?”司徒无邪声音低沉沙哑,动作更加ai昧,手将她圈得更紧,不管她偏向哪个方向,都是他的气息,如影随形。   苏安容手足无措,这么ai昧的姿势,让她浑身不自在,害羞,紧张、窘迫,一股脑儿涌上来,平日里做看云起云落的淡然不翼而飞。   偏偏身体里像是还有一团诡异的火焰正在不可自拔的燃烧,要烧毁她最后的理智,击溃所有的防备。   司徒无邪却丝毫不让,一步一步,带着威压,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深邃的眼波如迷人的漩涡,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一定要听见那句他等待许久的话。   “说,你喜欢我——”这样的司徒,霸道,迷人,妖孽,勾人心魂!   这句话,如魔音响彻耳际,深入她的灵魂,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就要说出那句话。   可是,最终苏安容却倔强的咬紧双唇,哪怕咬出了血,就是不回答。   呼吸乱了节拍,心如鹿撞,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的倔强把他惹怒,他忽然双眸发红,再一次霸道地封住她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四唇紧贴研磨,舌尖追逐纠缠,空气间静得只听到他们缠mian微喘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更加撩人心魄。   “唔?”这一次,苏安容眼眸猛地睁大,惊讶的看向司徒无邪,鼻息却没忍住,发出一声动情的声音,才一声便又死死地忍住。   身体该死的臣服于这种迷人的漩涡中,可是她的理智却备受煎熬。   灼热的呼吸都扑洒在她唇上,她忍不住浑身战栗,双手原本放在他肩上想要推开他,不知不觉却成了抱住了他,甚至不可控制的迎合他。   疯了!简直都疯了!   这一幕,在对面的房间里,看起来却是香艳,旖旎,慕容琉璃的脸上诡异变tai的笑意更盛。   “不错嘛,这个将军倒真是有两下子,看的我都有几分羡慕她了。”她阴阳怪气的狞笑道。   姬静默脸色铁青,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从来阳光开怀的脸,瞬间面如土色,有一种绝望的死寂。   他知道现在不管他做出什么反应,慕容琉璃都不会绕过苏安容,而且他的反应越大,这个变tai公主就越是开心。   所以,姬静默索性咬紧牙关,死死忍着,默默看着这一切,哪怕双眸充血,也要记住今日的一切屈辱,来日定要加倍奉还!   第253章:冒死奋战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也看上瘾了?”慕容琉璃妩媚望着他,阴笑道,跟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滑动着,“若是你忍不住,我不介意做出小小牺牲,让你泄泄火。”   “妈的!就算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劳资也不会和你这个畜生发生任何关系!”姬静默狠狠吐她一身,眼中尽是嫌恶。   “你放肆!”慕容琉璃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黑色的光影刺穿两个房间中的那幅山水画,直直朝着慕容琉璃的面颊射来!   噼啪!   一根黑色长鞭,带着猎猎破空之声,宛若龙吟虎啸,势不可挡,击破字画,直接扫向慕容琉璃的面门!   慕容琉璃无比震惊的看向对面,瞪大了双眼,发现挥舞长鞭的竟然是一脸煞气的司徒无邪!   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被长鞭狠狠打中,卷起抛向半空中,再重重的摔在墙面上,痛苦的惨叫出声!   噗……   一腔鲜血喷薄而出,慕容琉璃觉得自己全身骨头几乎都被打碎了,她如今只能够爬在地上粗重喘气,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明明中了十日合/欢散,此刻早就应该理智全失,欲死欲仙,而且她刚刚亲眼看着他抱着苏安容倒向床榻上的啊。   难道,司徒无邪早就发现了她的阴谋,所以才将计就计,再趁此反击的?!   一时间,慕容琉璃心乱如麻,恨意狂飙,她的计划那般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出了漏子……   苏安容差一点就要被毁去清白,姬静默险些就要崩溃发疯,偏偏就差那最后一步,她不甘心,不甘心!   愤怒,发狂,恨意,吞噬全部理智,嗜血的眸子忽然泛出紫色光芒,慕容琉璃双眼暴突,布满血丝的抬起头望去。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会发现!”   她尖锐的嘶喊根本不是在质问了,而是歇斯底里的嘶吼。   房间里,只见破窗而出的司徒无邪手握长鞭,神色狠厉,分外阴鸷,绝色的容颜散发出一种修罗之气,嗜血而残暴。   那一身霸气冷酷的气息,强硬逼人,像是黑夜中的皇者,举手投足,都是杀戮果决的狠。   然而,就在他的身后,竟然还站着苏安容,她虽然面色苍白,可是眼神凌厉如刀,直指人心,气势竟然丝毫不比司徒无邪差。   两个人并肩而立,霸气张扬,冷眸横扫,便已然明了这房间内发生的一切肮脏之事。   半个字都没有多说,司徒无邪更是不屑于回答慕容琉璃的问题,紧跟着手中长鞭再一次朝地上的她挥打而来。   “公主小心!”眼看慕容琉璃就要再一次被鞭子卷起,忽然一道黑色人影闪过,带着凌厉的呼啸,竟然快如闪电,形如鬼魅般,将她救走!   “别让她逃了!”苏安容喝道,如果不人赃俱获,他们以后将很难找慕容琉璃报仇!光是一个南国公主的身份就十分难搞定,更别说这个阴毒诡异的女子还会那么多的秘术!   如果说之前苏安容只是怀疑慕容琉璃是害暗影变成人偶傀儡的罪魁祸首的话,那么如今她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绝对是她干的!   “好!”司徒无邪一扫平日的戏谑神情,面冷无情,杀伐果决,几乎是下一刻便已经追了上去。   “妹子——你可还好?”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忽然,就连姬静默也是才反应过来,看到苏安容没事,差点没喜极而泣。   “我没事,你怎么样了?”苏安容赶忙跑过去给他松绑,看他浑身满是鲜血,鞭痕累累,心不由得一抽。那样一个与人无害,阳光单纯的少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和侮辱……   这个娇生惯养的九皇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而且恐怕他心中的阴影,要比肉体上承受的多上千万倍!   可是,哪怕这样,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姬静默关心的还是她的安危,这让苏安容如何不感动。   她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司徒无邪将慕容琉璃抓住,她必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个狠毒的女人是怎么在姬静默身上留下鞭痕的,苏安容就要在鞭子上淬上辣椒水,加倍打回去。   姬静默此刻似乎全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只是瞬也不瞬的盯着苏安容,眼神复杂而深情,半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你中了她的十日合/欢散?”   “刚才司徒给了我解药,应该是克制合/欢散的。”苏安容将姬静默扶起,赶忙解释道,“他应该是很早就发现慕容琉璃在房间里做了手脚,不过一直等着事发,才动手,好一举将对方擒获。”   姬静默听到这里,心头吊着的千斤重大石头才缓缓落下,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顿时晕了过去。   苏安容看着他身上皮开肉绽的鞭痕,心疼不已,鼻子发酸。她知道姬静默若不是一直担心自己的安危,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静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她声音冷凝,满是杀气。   慕容琉璃下手这么狠,她绝对不会就此放过她!就算她是南国什么公主又如何,敢把姬静默害成这个样子,她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一个时辰后,房间里响起砰得一声巨响,只见一个黑色麻袋被丢了进来。   司徒无邪紧跟着迈步进来,眉眼冷酷,似是经历了一场激烈争斗。   他一路追杀,势如破竹,却在慕容琉璃的寝宫里遭遇到一场堪称恐怖的埋伏。但是司徒无邪并没有退却半步,而是冒死浴血奋战,最后竟然生生端了慕容琉璃暂时的老窝,带回了还活着的人质。   “抓住了?”苏安容询问道,一脸焦急的冲了上去。   她刚刚已经帮姬静默简单的处理了伤势,不看还好,一看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慕容琉璃下手极狠辣,看起来是鞭伤,但实际上鞭鞭到骨,   如今姬静默浑身骨骼大部分严重碎裂,恐怕今后连正常站立行走,都很难!   第254章:媚魂术   苏安容一想到那个风/流阳光的少年从此后,大半个身子即将瘫痪,从此成为废人一个,就心如刀绞,恨不得把慕容琉璃碎尸万段。   究竟是变/态到何种的程度的女人才会用这种手法对待无辜的姬静默,而且还对自己使出十日he欢散那等下三滥的手段!   南国,南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是怎么养出慕容琉璃这种连禽/兽都不如的公主的!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但是最多的就是要如何折磨慕容琉璃这个狠毒的女人,她绝对要让姬静默受的苦千万倍的加在对方身上!   可是,当苏安容解开麻袋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躺着的根本就不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慕容琉璃,而是奄奄一息的夏慕白。   “慕容琉璃呢?”苏安容质问道,她要杀的是慕容琉璃,并非这个夏慕白。   “让她逃了,她身边有个身手诡异轻功顶级的高手。”司徒无邪脸色很不好,胳膊上还受了轻伤,一看就是暗器所致,“还有她那些手下,一个个根本不像人,根本不要命疯了一般扑上来。”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明白武功高超的司徒无邪为何也会受伤了,看来他定然是遭遇了围攻和偷袭。   实在可恶,那个慕容琉璃简直狡猾阴险至极!   “你面对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人,是南国秘术制成的人偶傀儡。”苏安容解释道,双眉紧紧皱起,“这次算她走运,下次绝对不会让她再逃了!”   司徒无邪脸色一寒,正色道,“她竟然会这等秘术?!不好,九皇子如今怎么样了?”   苏安容一听关于姬静默,赶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人偶傀儡这种秘术是南国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才会的秘术,如果慕容琉璃真的会人偶秘术,那么很有可能她也会媚魂术。”   司徒无邪仓促解释,同时人已经跑到了姬静默躺着的床榻边。   床上姬静默脸色惨白,浑身浮肿,双手的指甲已经全部变成了青黑色。   苏安容此刻也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跑了过去,一看见姬静默此刻的变化,不由得心猛地下沉,方才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也很虚弱,但是人的气色不至于成这个样子。   “什么叫媚魂术,那是什么?”苏安容心如火燎,担忧问道。   司徒无邪脸色凝重,缓缓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曾经有个顶级杀手就很有可能中的这种诡异秘术,整个人先是失去所有记忆,全身浮肿,十指乌黑。”   “然后性情大变,最后必须日日嗜血,不然便会肌肉萎缩,血脉枯竭而死。”   苏安容脸色越来越差,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如果他的判断是对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姬静默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而且情况会变得比全身瘫痪更加糟糕!   “难道就没有医治的办法吗?”她不假思索的问道,只要有法子能够救他,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她都愿意。   司徒无邪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有几分沙哑,他知道这件事对苏安容的打击,“除非下毒者拿自己的血来给他解毒,可是——”   让慕容琉璃去拿自己的血救姬静默,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苏安容脑子一片空白,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看着床榻上姬静默痛苦的五官,她的指甲几乎将手心掐出血,“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一定有!”   就在这时,司徒无邪的凤眸一眯,锐利的扫向身后的麻袋。   唰!   黑色长鞭如龙啸,夹杂着风暴挥向醒来后,企图逃走的夏慕白。   夏慕白被长鞭打中,狠狠地砸在墙面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头昏脑花,惨叫两声,无比的痛苦。   他痛得撕心裂肺,但是不甘心的裂牙道,“司徒无邪,是你把我从那个鬼地方带出来的,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这一鞭子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可是,你最好识相点放了我,不然被我爹知道,你的逍遥将军到底还想不想做了!”   “闭嘴!”司徒无邪不耐烦的冷眸横扫,霸气凌厉,大有一种再多废话一句,就灭了你的气势。   夏慕白背脊一凉,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本来还企图继续讨价还价,可是一对上司徒无邪那杀气汹涌的眼神,就立刻噤若寒蝉。   虽然他武功也不弱,可是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是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尤其是夏慕白也参与了这次的事情,知道了这么多,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很难全身而退。   “你说要怎么处置他?”司徒无邪看向苏安容问询道,声音顿时放柔和了许多,温柔里有疼惜。   苏安容心中虽然对司徒无邪之前明知道有人设下陷阱,却故意隐瞒自己而生气,但是一冷静下来,她也明白司徒无邪的苦心。   如果他一开始就揭发慕容琉璃,根本就是打草惊蛇,慕容琉璃早就会改变计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而且,她虽然没有听司徒无邪说是如何闯入慕容琉璃的地盘将夏慕白掳走的,但是她能够想象,他一个人对付一群疯狂的傀儡是多么凶险。   所以,这份人情,她就算不领,也不能够无情装作全然不知道,更何况如今慕容琉璃逃走了,夏慕白就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这个筹码还是司徒无邪给她的。   千回百转之间,苏安容沉声道,“他想要活,就必须交出知道的全部秘密。”   视线交汇,两个人竟是想到一处去了。   “好!我来审。”司徒无邪冷酷如阎罗,一字一顿道。   “不,让我来。”苏安容认真道,眉梢染上一层冰霜。   “丑女人,这种事会脏了手,我来。”司徒无邪不容置喙霸道的命令道,几乎是直接拎着苏安容的衣领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直接将她关在了门外。   “乖乖等消息,今晚子时之前都不要过来!”   这个混账妖孽,竟然就这么把她丢出来了!苏安容气得头皮发紧,可又明白这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只是不带这么玩的,要不要这么大男子主义!   “与其在这里白费功夫,不如你去找红菱问问,有没有更多线索。”他认真的说,“你那个姐妹不是普通的人。”   苏安容气得直瞪眼,但是不得不承认这货说的有道理,红菱消息灵通,包括人偶傀儡之事,她都知道的很清楚,说不定真有办法帮上忙。   事关姬静默安危,她不再耽搁,心道下次再找这厮理论。   她一边去往霁月殿,一边一路收集避暑山庄的消息,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收获不小。   炎炎夏日里,避暑山庄里的消息像是能解暑的冰块,稍有动静,便能插上翅膀飞得老远。   头一件院子里讨论就热烈的便是慕容琉璃跟皇帝告辞,听闻态度十分坚定,若不是皇帝拿两国之间原本约定好的和亲来牵制,恐怕慕容琉璃早就没了人影。   两个人的谈话显然是差强人意,最后慕容琉璃狮子大开口,说出非司徒无邪不嫁的决绝话。   她知道,同样的话,六公主也说过,这就摆明了故意打皇帝的脸面。   不过,皇帝并不是傻子,司徒无邪是边关猛将,若是失去了岂不是自拆墙角,所以这件事暂且压制了下来,最后硬是将慕容琉璃软硬兼施的留了下来。   和亲不成功,就代表两国关系破裂,所以在这件事解决之前,皇帝是绝对不允许慕容琉璃离开的。   第二件事,便是夏宰相来避暑山庄了,此刻仍然在皇帝寝宫里谈话。   这两个消息看起来无关紧要,可实际上里面蕴含的深意,却是能够帮苏安容不少忙,尤其是知道现在慕容琉璃还没有离开避暑山庄的时候,她几乎恨不得即刻冲过去,将这个女人撕成碎片。   然而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皇帝既然亲自扣住慕容琉璃,就说明想要接近她,此时难于登天。   但是至少,眼前有了机会,只要慕容琉璃还没来得及逃走,那么苏安容这一次绝对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   约莫过了一炷香,苏安容回到霁月殿,红菱正焦灼的等她。   “安容,你可回来了,暗影他刚才似乎清醒了!”红菱一瞧见苏安容便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闪烁着激动和难以抑制的喜悦。   “太好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苏安容关切问道。   红菱脸色又是一沉,黯然失色道,“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又昏睡了过去。”   “什么话?”苏安容听得着急,急促追问道。   “他醒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人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是口中却反复说着一句话,说他找到了妹妹……”红菱眼中雾气缭绕,咬着唇几乎要哭出来,“我想,我知道当初他离开我的答案了。”   暗影有妹妹?作为一个暗卫杀手,一个随时随地都把命拴在身上的人,怎么会有亲人的羁绊?   第255章:私奔   苏安容越听越糊涂,可是潜意识里,却能够分辨暗影这个妹妹绝对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许就是造成暗影变成这个样子的真正原因。   “安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么,如果我知道他离开我的理由,我就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你。”红菱红着眼眶,看一眼床上苍白的暗影,沙哑的说道。   苏安容明白她心里难过,安慰道,“红菱姐,你若是不想说,我愿意等你真正准备好了的时候再听。”   红菱抹掉眼角的晶莹,原本最后一丝的挣扎在听见这般窝心的话后,全部消失不见。   能够拥有苏安容这样体贴诚挚的好姐妹,她今生何求?!她本就是爱恨分明,直来直去的江湖儿女性格,现在要是继续扭捏,岂不是太过矫情!那么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安容,有件事我必须要向你坦白。”红菱深呼吸一口,忽然格外认真的说道,“我其实并非只是红楼里的掌事,我之前也是皇帝手下的一名暗卫,不过负责的却是信息的整理。”   苏安容早就知道红菱见识不凡,也猜到她定然不是寻常女子,可是听到这里,还是有些吃惊。   “可是,你并不会武功——”她困惑自语道。   红菱苦笑,“这件事说来话长,为了离开那个地方,后来我的武功就废掉了。”   话音一落,只见红菱也不避讳,当着苏安容的面褪下了大半衣服,露出后背一片雪白的肌肤。   只见她的琵琶骨,肩胛骨两边有明显被刺穿过的痕迹,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狰狞恐怖的伤疤还是显示出当时承受的苦是多么的惨绝人寰。   苏安容看得心猛然缩紧,一股凉气贯穿全身,心疼到了极点。红菱平时看起来却是那样甜美温柔,原来她一个人默默经历过这么多苦难。   “红菱姐,是谁干的?”她双拳骤然捏紧,冷声问道。   红菱重新穿上衣服,手温柔的抚着苏安容的额头,温柔笑道,“傻丫头,别难受,这是我自己动的手,若不这样,恐怕就算死了,也无法离开暗卫的圈子。”   她又深情凝望着昏迷苍白的暗影,脸上竟然浮起淡淡一抹绯红,语气甜蜜而伤感的说道,“其实,我和他的相爱并没有那么神秘莫测。”   “当初,因为要执行任务,我们二人的目标是杀死同样的一个人,不过这个任务是分别下发的。也就是说,我们二人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谁先杀死那人,谁就完成任务。”   “若是不能完成任务的,组织里会有极其严苛残酷的惩罚,那一年,我不过七岁,他也才八岁……”   苏安容一听便了然这种杀人模式,根本就是故意要他们二人自相残杀,弱者死,强者留。   果然是职业的杀手组织,好狠辣的手段。   她不由得问道,“年纪那么小,可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   “嗯——”红菱眼神复杂,像是已经沉醉在了回忆中,“任务的目标,几乎是被我们二人同时杀死的,但是只有一个人能够带走尸体。所以我们为了活下去,几乎用尽浑身解数,自相残杀。”   “那后来谁赢了?”苏安容听心惊,虽然红菱的声音依旧温柔平稳,但是她的眼神却挣扎而痛苦,想必当时的情况十分惨烈凶险。   红菱眼神凄迷,神色复杂,缓缓道,“当时是生死之争,打得太过激烈,乃至于启动了目标布下的密道,我们二人跌入满是陷阱的暗道,两败俱伤。”   “饶是如此,他还是略胜过我一筹,但是当他一剑刺中我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我的脸,而住了手。”   苏安容心中一个咯噔,一个猜想在脑海中闪动,几乎脱口而出道,“他放过你,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妹妹?”   红菱消瘦的身子猛地一颤,无力的侧过脸,一颗滚烫的泪珠悄无声息滑落下来,“若是我有你一半的聪慧,恐怕这么多年就不会这么苦了……”   “那个密室除了毒烟,利刺,陷阱,根本没有水和食物,所以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完全是靠着喝他的血,坚持了一个星期。”   “后来回去后,他承担了所有的后果,并告诉组织杀死目标的人是我,而他输了……”   红菱的声音颤抖着,一向坚韧自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又奇特的神情,有恐惧,有深情,有愤怒,有挣扎,有痛苦。   字字惊心,苏安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切,可是单凭想象就能够感受到,两个稚龄的孩童在那种绝境下的无助和挣扎。   尤其是她听到暗影是用自己的血来救活红菱的时候,一颗心几乎都揪了起来,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这样的恩情,哪怕换做苏安容自己也一定会爱上这样舍命来救自己的男子吧。   只是,暗影若真的是仅仅因为红菱那张酷似他妹妹的脸才这样做,这样残酷的真相,真的还不如不知道!   试问哪个女子能够承受这种可笑又讽刺误会带来的巨大痛苦,不用想,苏安容就能够感觉到红菱此刻心如刀绞,肝肠寸断的绝望。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才认定了他,也傻傻的以为他认定了我,不然哪个杀手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就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根本就一开始就错了。”红菱没有再哭,一双眸子无神又空洞得睁得很大,在这一刻,像是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被人夺去了一般。   “红菱姐,就算你真的像暗影的妹妹,可是这一点并不能够说明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全无价值啊。”   苏安容心里也跟着难受,上前握住红菱手,想要把手上的温暖传递给她,告诉她自己还在,而且会一直陪伴她下去。   红菱嘴角扬起苦笑,她怎么不明白苏安容是在宽慰自己,可是这个情劫,恐怕除了她自己无人能够帮助她渡过。   沉吟半响,红菱稍微平静了心情,这才继续道,“其实,那之后,他虽然还是对我很好,一直很照顾我,可是我们真正在一起的原因,是我主动的。”   苏安容并没有太意外,红菱的性格本来就敢爱敢恨,若是真喜欢,定然会主动争取。   只是暗影对红菱的感情太模糊了,乃至于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爱,还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的妹妹而生出的怜惜之情……   “那晚,我对他下了迷药,他丝毫没有防备的就中招了。”红菱叹了一口气,“当时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我却告诉他,我已经是他的人,所以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真正在一起。”   “你知道,暗卫只是皇帝的杀人工具,根本不允许有人的任何感情,一旦被发现就会处以极刑,最后剥皮挂在暗卫密室之中,以儆效尤。”   “很讽刺的,我们以为隐藏的很好,却还是被暗影的师父发现了。”   “他没有上报,而是给了暗影一把剑,让他在我们约好私奔的那一夜杀了我。”   红菱声音再次哽咽,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那晚,他告诉我,他走不了了,因为爱上了别人——所以我一气之下才会在他的脸上划下那道血淋淋的口子,当时我真的气疯了,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就在我动手后不久,立刻意识到全身发软,原来他也学会了我对付他的那招,在饮水里下了药。”   “等我再次醒来,他已经不知所踪,而我则身处于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身边还放着一包衣物和上千两的银票……”   一个女子原本和相爱的情/人一同私奔,却在最后一刻听到情/人说他另有所爱,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的了。   这样的谜团,换了谁也会要查清楚。   苏安容的心猛地紧缩,忽然明白为何安然逃出魔窟的红菱,最后还是被废去武功的真相。   当时的她,完全可以带着财物离开,获得渴望了终生的自由,但是如果作为一个叛徒的身份回去,即将迎接她的将是更加残暴,惨烈的酷刑。   但是,爱得这样炙热决绝的红菱,怎么能够容忍就那样不明不白的失去爱人?!   苏安容嗓子有些发涩,心疼的问道,“所以你为了查清楚暗影说的真假,放弃了一切,回去了么……”   红菱点点头,缓缓道,“那些苦比起暗影的付出,根本不算什么。我回去后,组织并没有把我当做叛徒制裁,而是让我自行废除了武功,便又放了我。”   “可是,我却没有找到暗影,甚至连他的半点消息都不知道,但是我能够肯定,组织之所以会放过我,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所以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暗影当时的师父,在苦苦哀求了他两年的时间后,他终于承认,为了我能够重获自由,暗影付出了很多,很多。”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可是,他没有告诉你暗影的其他消息,对不对?”   第256章:怜惜,不是爱情   红菱双眉紧蹙,又点头道,“那以后,我便隐姓埋名四处寻找暗影的踪迹,哪怕是关于他的一点消息,都会竭尽所能去获得。”   “可是寻访了整整三年,别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就是关于他的那句另有所爱,我都无法辨认真假。”   她苦笑着,眼神复杂温柔,“曾经我还傻傻想过,或许,我太执着了,或许如果他真的已经找到真正所爱,正在幸福的生活。”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口中的所爱,应该便是他的亲妹妹,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更加深刻,血浓于水的亲情。”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猜错,他根本从未变心,因为他对我从来都是怜惜,不是爱情。”   苏安容听得心酸,想要安慰,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半响,才缓缓问道,“他的妹妹,是谁?”   红菱抹掉眼角的泪花,长呼一口气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只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自小无父无母,相依为命,感情非常好,他不怎么提起这个妹妹,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对这个妹妹看的有多重要。”   苏安容听罢,缓缓起身,为红菱泡了壶清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暗影的武功当时在暗卫中排得上第几?”   红菱稍微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无人能及。”   “我想,我明白当时你能够全身而退的真正原因了。”苏安容无限唏嘘,“想必并非是暗影替你受了刑法,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做任务,或许正因为他完成了组织布置的任务,所以组织才会将你大赦。”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这么做不过只是因为我这张酷似他妹妹的脸。”红菱眼神复杂而伤痛,自嘲道。   “若是他真的对我哪怕有半点心动的感觉,恐怕这些日子根本就不是近在咫尺,也不愿意同我相见了。”   苏安容却摇了摇头,“我觉得并非这样,暗影似乎有难言之隐……”   红菱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她,“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暗影武功那么高,就算当时是为了保护你所以需要留下完成任务,但是你离开后,他依旧留在组织那么久,一定另有原因。”   苏安容格外认真的忖着腮帮子,仔细分析道,“会不会组织拿他妹妹的消息来威胁他,让他留下来?”   “的确很有可能!我怎么会忽略了这样重要的可能性!”红菱一激动,猛地起身,茶水险些洒了一地,她的眼中不再只有迷茫和苦涩,此刻像是在迷航的大海中找到了方向的一般,眼中满是光彩。   苏安容很高兴看到红菱恢复精气神,继续认真分析道,“而且我猜测,暗影醒来那句找到妹妹了,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就是他的妹妹被人挟持,暗影为了保护妹妹,所以才会受伤,被人控制。”   红菱心系暗影安危,急切问道,“第二种可能性呢?”   哪怕他不爱自己,可是她却无怨无悔,所以听到苏安容的分析,让她生出可以救好暗影的希望。   过去的种种,哪怕只是迁爱,可是暗影曾经对她刻骨铭心的付出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红菱都要将暗影救活。   苏安容眉头忽然攥紧,神情复杂的一字一顿道,“第二种可能性是,很有可能对暗影动手的,就是他的亲妹妹。”   红菱脸色唰的一白,如果真的是第二种可能,她真不敢想象当时暗影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但是苏安容的推断十分客观,而且具有极大的可能性,她不能够只凭借感情来否认。   “如果真的是那样,恐怕我们就是真的抓到他妹妹,暗影也是宁愿死,也不会让我们伤害她半分的。”红菱怅然若失道。   “红菱姐,你进入暗卫的时候,是多大年纪?”苏安容又问道。   红菱想了想,明白苏安容是在猜测暗影和他妹妹分开的时间,便回答道,“暗卫选人,大多数是不到五岁的孩子,根据根骨来判断是否适合做职业杀手和探子,所以我进入暗卫的时候,只有四岁多。暗影比我大一岁,最多应该是五岁出头。”   “我记得,暗影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家里极穷,父母是因为饥荒活活饿死的,当时村子里人饿的都发了疯,甚至易子而食。”   “所以,他就抱着不到一岁的妹妹逃出了村子,其实,他对妹妹的情感我能够理解,长兄为父,更何况当时几乎是他要饭把他妹妹养活下来的。”   红菱努力回忆着,试图想起更多有用的细节,”可是,他没有告诉过我,那个时候他几岁年纪,不过应该也很小罢。“   苏安容听得很是心酸,没有想到暗影的往事会这样悲惨,“那也就是说,暗影很有可能是在逃出村子不久后,就被暗卫组织抓走了,可是他的妹妹那么小,怎么可能记事?!”   她心里忽然一个咯噔,清澈双眸中闪过潋滟光华,“你说,会不会组织将他们兄妹二人一并收下了?!”   “不可能,如果是那样,暗影就算冒死也要把他妹妹从组织里解救出来,就像他对我做的那样。”   红菱顿了顿,又说道,“组织虽然残暴,但是对于收买人心还是很有一套,我倒是认为很有可能他们将他妹妹送走,并借此来牵制暗影。”   苏安容却坚持的摇头,“或许当时他们是这样做的,因为暗影的妹妹当时年纪太小,但是会不会等暗影的妹妹长到五岁的时候,他们背着暗影,把她也纳入组织了?”   红菱猛地身子一颤,脸色有些发白,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的确很有可能!如果这样说,就能够解释后来暗影明明有能力离开组织,但是却一直为组织卖命,因为他妹妹的命就攥在组织的手里。”   “但是他又无法像当年救我那样不顾一切,因为——因为——”   第257章:女大十八变   红菱恍然大悟的说道,双眸再次蓄满泪水,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在他被我用剑划伤脸颊的时候,曾经跟我承诺过,他的命是我的,若是我不让他死,他不能够死。”   “是啊,红菱姐,这说明暗影心中是一直有你的,不过他却是身不由己。”   苏安容幽幽叹惋,“虽然我和暗影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能看得出他是个极其复杂的男子,想必他正因为他妹妹的前车之鉴,所以才故意和你保持距离的。”   “你想,就算你和他妹妹真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妹妹当时还那么小,女大十八变,恐怕现在早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理由,或许只是他掩饰对你真正情感的说辞。”   苏安容的话,像是将红菱头顶的密布乌云层层吹开,千回百转,百转千回,红菱雾气弥漫的双眼一点点清冽起来。   她忽然抓紧苏安容的手,在一瞬间似乎恢复了全部的勇气,激动又坚定的道,“安容,我们一定要查出真相,找到暗影的妹妹弄清楚一切!”   苏安容重重点头,紧蹙的眉头这才欣慰的舒展开,红菱能够想通,真好,真好。   “对了,你今日回来的时候,原本是不是有事情想要跟我说?”红菱这才想起今天苏安容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   苏安容烦恼的揉了揉眉心,是啊,真是祸不单行,眼前不单单要尽快解决暗影的事情,还有姬静默那边也是火烧眉毛。   很快,苏安容简单明了的把慕容琉璃设下陷阱,并对姬静默施虐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红菱,并询问她是否知道医治姬静默的办法。   “媚魂术?”红菱沉吟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从未听过,不过这种奇特诡异的秘术应该是从南国传出来,或许是蛊术的一种。”   苏安容有些失望,如果红菱都这样说,恐怕真没有人能够救姬静默了。   “安容,你也别太担心,姬静默毕竟是九皇子,就算皇帝平时不怎么重视他,但是也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   红菱献计道,“要不把这件事告诉皇帝,如果皇帝动用全部暗卫的力量,找到医治办法的可能性,要比我们在这里想破脑袋来得大得多。”   “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那个皇帝——”苏安容皱眉,缓缓道,“我信不过。”   “为何会这样说?”红菱吃惊问道,“虎毒不食子,毕竟血浓于水,他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啊。”   “一个弑兄夺位的人,道德定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而且这件事一旦捅出来,最大可能性不是皇帝会倾尽全力救人,而是会把病入膏肓的姬静默送去跟那个蛇蝎心肠的慕容琉璃和亲。”   苏安容字字铿锵,准确的判断了形势,皇家之中若是真那般重视血亲,就不会有那么多父子猜忌,兄弟相残的事情了,红菱还是不懂皇家的残酷。   “如果真的那样,可就真难办了,毕竟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神医啊。”红菱相信苏安容的判断,可是紧跟着又苦恼无比。   苏安容咬牙,下决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趁着慕容琉璃还在避暑山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给姬静默解毒。”   “而且我怀疑,暗影的事情和她脱不开干系。”   红菱认同道,“的确,既然夏慕白在她手上,就说明暗影去水牢的时候,很有可能撞上了她的人。而且她身边有连司徒无邪都认可的高手,我觉得百分之八十就是她干的!”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这一切肯定是慕容琉璃一手操控的。   可是慕容琉璃从遥远的南国第一次来云凌国,根本和姬静默,暗影,还有司徒无邪素不相识,为何要对他们下手呢?   答案呼之欲出,因为她的针对苏安容!   与此同时,苏安容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现在夏慕白都找到了,那么夏嫣人呢?   子时已过,月影倾斜,避暑山庄沉浸在温软的月色下睡得极为香甜。   司徒无邪的寝殿却是灯火通明,毫无睡意。   此时,苏安容已经准时按照约定带着红菱一道来找他拿消息,推开门,两个人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房间里并非二人想象中的那样血腥,暴力,而是干净得有些过了火。   司徒无邪伟岸修长的身影立在那幅空洞洞的山水画旁边,似乎正在出神的想着什么。   苏安容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夏慕白,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夏慕白人呢,你审讯的结果怎么样?”   司徒无邪转过身,冷酷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一双勾魂的凤眸直直的盯着苏安容,凌厉直接的问道,“想要知道消息,你就要先坦白从宽。”   “当然,是一对一的坦白,让她出去。”他手一抬,眼神冷傲的瞥向红菱。   事到如今,苏安容就算是不想把这个妖孽牵扯进来,也做不到了,正在犹豫之际,红菱已经意会的悄然推门而出。   “哎,等等——”苏安容原本还想坚持把红菱留下,没想到一转头,人竟然没了!好吧,虽然这个妖孽很难缠,可是她竟然溜的这么快,真是不够意思啊。   红菱合上门,眼眸深处流露出姐姐才有的温柔,但愿苏安容能够下定决心,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她的良人。   好男人不多,这么极品又专一的更是难得一遇,近在眼前的姻缘,更要珍惜。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位南国的公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司徒无邪凤眸一眯,魅惑的眼神锁住苏安容,一步步靠近。   苏安容本能向后一缩,抬眸便触及那双深幽漆黑的眸子,偏偏这个妖孽又生了张颠倒众生,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墨玉般的眸子波光涟漪,带着邪气,优雅,危险,和魅惑。   她的心骤然漏跳了几拍,怎么每次见到这个家伙,就跟上辈子欠了他一般,莫名会感到一阵心虚。   “不就是陈述案情,何必这么故弄玄虚。”苏安容直了直腰杆,勉强维持住了气势,缓缓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司徒无邪。不过关于红菱和暗影的事情她却隐瞒了一部分,只道暗影是她请来的贴身保镖,现如今也遭到了暗害。   司徒无邪听完后,沉默许久,最后才开口道,“那个慕容琉璃的来历非同寻常,就连我动用全部关系,也无法查出她的真正身份。”   “那夏慕白这边呢,可问出有用的消息没有?”苏安容追问道。   “没有,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他自己差一点就被做成了人偶傀儡,只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好,撞上了我。”司徒无邪漫不经心的道,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视线瞬也不瞬的盯着苏安容,一寸寸凝视,像是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一般。   被这样的犀利眼神一直瞧着,苏安容可是浑身不自在,要知道今日早些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可是险些赤裸相见的。   “所以,夏慕白人现在在哪里?”她赶忙转移话题,脸上却是红成一片。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司徒无邪逼近一步,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被我送给夏宰相当人情了。”   噗!什么!这个妖孽竟然把眼前最大的线索给拱手送人了!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刻意的,蓄意的!   苏安容一头黑线,差点没暴跳如雷,气愤吼道,“司徒无邪,你怎么能够不和我商议就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夏慕白很有知道慕容琉璃的弱点,甚至她的身份?!”   “我自然知道,但是我已经审问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留下只会是个累赘。”司徒无邪声音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你!你!”苏安容算是彻底服气,跟这个妖孽果然不能讲道理。   “其实,你现在要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夏慕白,而是你身上中的十日合/欢散,我早上给你的药虽然能解百毒,可是对于这种邪门的合/欢散却只有抑制的功效。”司徒无邪眼神邪魅,转眼间已经走到了苏安容的正前方。   “难道你现在不觉得浑身有些热么?”   嗡……   她的身子的确有些热,嗓子也有些气闷,她原以为这是暑天气候所致,现在仔细想来,竟是在进了司徒无邪这个房门后才有的反应。   该死!苏安容的脑袋顿时炸开,难道这才是司徒无邪约她在子时这个时辰来的真正原因么,感情他早就算准了时间,守株待兔的等她送上门来,然后吃干抹净?!   这妖孽到底是人是妖,竟然腹黑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实在不可饶恕!   戳!她就是让猪拱了,也绝对不要让这个妖孽奸计得逞!   想到这里,苏安容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撤!   可是下一刻,就瞧见司徒无邪的长臂挡在门口,接着另外一只手臂将她困在墙角,让她无处可逃。   司徒无邪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骤然俯身,漆黑的眸子隐约可见一股涌动燃烧的欲火,那似笑非笑的神色,颇有些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   第258章:这样的谎言,我这辈子只说这么一次   “毒都没解,莫非你是不想要命了?”   额头亲昵地抵着额头,鼻尖ai昧的磨着鼻尖,他沙哑了声音,“你可知道十日he欢散,是要缠/绵十天十夜才能解的?”   苏安容大窘,脸上绯红一路滚烫到耳朵后,偏头闪避过他的凌厉攻势,倔强咬牙道,“无耻!”   司徒无邪却骤然松开她,抱着双臂悠闲的退后两步,“我从来不喜欢勉强,不过,眼前也只有我能够解你的毒,若是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再不行动的话,两个人都得死。”   “我从来都是孤家寡人,虽然死的冤了点,可是也了无牵挂,不过,你确定你真的要走?”   呀呀呀!这个世上怎么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这个妖孽这么说,岂不是摆明了让苏安容主动求他去——去滚床单么!   可恨!无耻!混蛋!   苏安容气得几乎吐血,转身就准备摔门而去,士可杀不可辱!   可是就在她刚刚迈出两步,整个人又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在了门口。   原因再简单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死……   暗影还在昏睡,生死不明,姬静默命悬一线,罪魁祸首慕容琉璃还逍遥自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有了这么多的牵绊,可是,若是没有这些人,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未泽怎么办,他知道了会怎么办?如果他在这里,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夏季的风,略带几分燥热,吹起苏安容的长发,不断地摩擦着她的脸颊,却吹不散内心剧烈挣扎。   这一次司徒无邪出奇的有耐心,慢条斯理的坐在八仙桌前,再慢条斯理的斟了一杯茶,最后慢条斯理的凝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慢慢品茗。   一室月色,他完美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极为俊朗如莲,美得甚至能够令时光静止一般。   “我——”苏安容终于下了决心,猛地转过身,眼中明显有两圈汪汪的泪水在打转,表情却是倔强的令人心疼。   司徒无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忽然站起身,说了句极为高风亮节,却令苏安容气得跳脚的话,“我说过,不喜欢勉强,更何况是这么珍贵的第一次,自然要留给真心倾慕我的女子。”   靠!靠!靠!世上还有比这个妖孽更加无耻脸皮厚的人么!   竟然连第一次这种肉麻的话也说得出来,就凭这妖孽每次非礼苏安容轻车熟路的架势,   就凭他名满京城的风liu名号,就凭他整日游走于青/楼红馆的无数销魂夜,现在就算打死苏安容她也不相信这货还有这么纯洁。   苏安容气得眉头直跳,两眼翻白,浑身发抖,险些没背过气去,一时间,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相信么,我的守宫砂可是货真价实的还在。”司徒无邪似乎看出她的愤怒和质疑,邪魅一笑,慢条斯理道,“你要看么?”   看你个头啊!守宫砂这么没节操,没底线的话,都说出来了,说不定等会他还真能指着那颗蚊子屎,信誓旦旦的说成是守宫砂!   苏安容又不是傻子,这回算是彻底看出这个腹黑妖孽根本就是在故意整自己。   等等,她眼底忽然滑过一丝清明,这妖孽今晚是不是也太淡定了!不对劲,这里面定然有猫腻。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他根本就是从头到尾在欺骗自己的吧,她的毒根本在早上的时候已经解了?!   她眉头紧锁,也不对,如果真的解了,她为何一见到他就脸红气短,心跳加速,这难道不是中毒的症状么。   “还剩一炷香的时间。”司徒无邪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垂头丧气的一幅挣扎煎熬的悲容,眼中闪过一丝极微弱的笑,立刻又隐藏下来,慵懒的伸出右手,修长十指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送道嘴边。   苏安容双手攥紧又放松,放松又攥紧,若是这个混蛋敢骗她,她定然要将他先女干后杀!不对,把他变成太监,再杀!   “还剩半柱香……”司徒无邪凤眸一眯,悠悠然的说道。   苏安容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我喜欢你——”   司徒无邪邪魅挑眉,揉了揉耳朵,以一种很欠揍的语气戏谑道,“没听见。”   “你别欺人太甚!”苏安容恼羞成怒道,她估摸着时辰不多,更加觉得心跳超速,额上满是冷汗,偏偏这货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丑女人,难道你就不懂温柔么?”司徒无邪终于舍得放下手中杯盏,祸国殃民的脸上竟然有一丝怅然若失。   苏安容心中没来由一空,这个妖孽竟然在伤心,可是,紧跟着下一刻,苏安容开始惊慌了,忽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不好了,是不是已经过了时辰?!”   “真是傻女人!”司徒无邪骤然俯首,将她顺势就推倒在桌子上。   啪——   茶杯,茶壶摔碎一地,溅起一片水花飞扬。   两人靠得很紧,身体契合得没有一丝缝隙,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辗转吸吮,又猛又烈的吻,似要把人的灵魂都吸取。   甚至连手都不安分地想伸进她的衣服抚摸着她,顺着芊腰一直往上,覆住她的柔软……   心脏,被蛇咬中!   这一瞬间,她似乎呼吸心跳,都全部停止!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下,苏安容的脑子一片乱,被动地任由他攻城掠地。   这一定是药物的作用,一定是!不然她为何没有任何的反感和厌恶,不然为何她哪怕闭上眼,也只能看见的是司徒无邪那双魅惑的凤眸呢。   “说你此刻心中想的是谁?”司徒无邪低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湿热的吻,在她的耳际回荡。   “是你——”大脑一片混沌,早已失去理智,她几乎脱口而出道。   期盼许久的幸福,来得如此的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司徒无邪忽然停住所有的动作,漾满欲火,一贯妖孽冷酷的脸上,竟然第一次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甜蜜无比的笑……   霎间冰雪初融,满满的喜悦毫不掩饰地跃上眸子,素来精致的五官舒展开来!   司徒无邪心脏那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击中,他高兴,高兴极了!这辈子从未听过一句话可以令他高兴成这个样子过!   苏安容的这双手,他一但牵起,就舍不得放开!这一辈子,就她了!   月光很美,星光璀璨,洒下一地白月光,司徒无邪忽然紧紧抱住她,“丑女人,你终于承认了。”   苏安容身子一缩,浑身血液凝滞,如水双眸骤然睁大,她方才承认了什么?!   司徒无邪扶住她的肩膀,认真无比的看着她,“傻女人,你难道到现在都不明白么,根本就没有什么十日he欢散,早在我发现慕容琉璃下药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换成了普通的香料。”   “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的心是真正属于我的吗?!”   他的眸炙热如火,却有深情缠/绵,每个字都像是晴天霹雳,让苏安容招架不住。   “你骗我!”苏安容猛地推开他,心中乱成一团,几乎被逼到崩溃的边缘,他为何要这么戏弄她!   她跌跌撞撞的从桌子上下来,将露出肩膀的衣角扯上来,头也不会的转身就逃。   “苏安容,你站住!”司徒无邪忽然一声暴喝,声音里带了不容置喙的戾气,“你为何从来不敢真正面对你的心?”   苏安容脚下一顿,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只觉得今晚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是我糊涂了,但是我明白我根本就不爱你。”   “你还是不承认,难道你还没意识到你之所以爱秦未泽是仅仅因为觉得安全么?”   “你害怕受伤,所以封闭自己,你害怕背叛,所以选择一个永远不会让自己真正动心的人,不爱,就不伤,难道你真的看不清吗?”   “或许他是你的挚友,可是他是否真的懂你?”   苏安容的心底深处像是被什么刺穿,五脏六腑如同被熊熊火焰炙烤,她拼命想要辩解,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面对其他,她总是能够从容以对,冷静睿智,但是一旦接触到感情,她便是不折不扣的逃避者。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这些歪理邪说,至少未泽不会欺骗我,他从不欺骗我!”苏安容捂住耳朵,逃一般的飞奔出去。   司徒无邪眉头紧锁,一个飞跃便挡在她的面前,霸道的掰开她捂住耳朵的双手,逼着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女人,你想过没有,为何我要这样做?”   “我不听,也不想知道。”苏安容眼中情绪复杂,几乎要被逼着哭出来。   “因为我爱你,你是我第一个想要一生一世守候的人,哪怕有人欺负你,那个人也只能是我。”司徒无邪眼底都是深情和认真。   “我等得太久,已经等不起,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我不能够继续等下去,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这样的谎言,我这辈子只说这么一次!”   第259章: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你想没想过,若是我真想勉强你,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可以把你变成我的女人,可是我没有那么做,是为什么?”   他的话从未这样多,这样激烈,这样认真,苏安容的心此刻就像是一叶在惊涛骇浪中辗转起伏的小舟,随时都要被暴风雨击个粉碎。   “女人,你认真想想,我何时欺骗过你,但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秦未泽呢,你到底知道他多少?”   “他不告诉你真相,难道就不算是在欺骗你吗?”   字字如刀,不留余地,他逼着苏安容面对心底最深处的感情,他要她正视一切,不再逃避。   苏安容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疯了!   他是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这种强烈的感情会把人燃烧成灰烬,一无所有的!   上辈子的痛已经让她铭心刻骨,这一世,她只求平安喜乐,相濡以沫,不要动心,不要动情,更加不要——受伤。   一路狂奔,没有目的的逃离,却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些字字刺心的话语。   天地一片晕眩,苏安容只觉得头重脚轻,原本认定的感情,再一次遭到质疑,但是这一次却是来自于自己心底的困惑。   她不愿意被辜负,更加不愿辜负秦未泽,所以,她怎么能够承认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司徒的声音那么真切,还在她耳边深情呢喃,沙哑的声音又痛又哀,却坚定执着,刻骨铭心。   “你不会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是在遇见你之后,一切变了!是你改变了一切,是你让我重新知道了活着是什么感觉。”   “或许曾经的我会让你恐惧,让你讨厌,让你不屑,可既然你亲手把我治愈,便要负责到底。”   “但是,你偷了我的心,就必须要对我负责,我不准你再一次这样离开,更不不准伤了它,不要它。”   “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要再逃避,握紧我的手,不要再放开……”   苏安容不知自己是如何从司徒无邪那里逃走的,等她真正清醒的时候,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乌云,雷声大作。   滚滚黑云,将避暑山庄覆盖,天地之间一片紧绷,跟着阵阵闪电雷鸣连番响起,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   冰冷的雨水冲刷掉她眼中的迷茫,挣扎,苦痛,迷蒙中的湖水庭院像是不真实的海市蜃楼,宛若在无声述说这场浮生若梦的情节。   明明是闷热的夏季,哪怕这场瓢泼暴雨,也是给人清凉的感觉,可是苏安容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全身发冷。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底升腾,是那么的无助,司徒无邪的情太重,太炙热,太激烈,她害怕她根本无法承受。   毕竟,她自己也不过是一缕死而复生的魂魄,有什么能力再担负起令一个人的人生。   “未泽,你为什么不在,你若是在的话,一定会告诉他,我其实心中真正在乎的是你,并不是他,对不对……”苏安容无力的倚着栏杆蹲下,任由雨水淋湿头发,衣衫。   乌云压顶,空旷蜿蜒的长廊,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苏安容一个人孤独彷徨的身影。   不知何时,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上,余光说及处,正是被雨水濡湿的青色长衫,苏安容的心在这一刹那几乎要跳出胸膛。   难道,秦未泽真的回来了!   “你太任性了,这样淋雨,可知道会生病?”熟悉的声音仿佛从最遥远的记忆深处飘来,清润的声音如一阵春风拂过,带着几分责备,几分柔情,更多的是满满的宠溺。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苏安容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满心的委屈像是要排山倒海的倾泻一空,可是她却不敢抬头,生怕这又是一场太过虚幻的梦境。   “傻丫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一身青衣,长身玉立,如画一般的秦未泽眉心微拧,温润的脸上净是心疼的将她从雨中抱起。   清冽的竹香弥散开,前所未有的心安,苏安容鼻子一阵阵发酸,紧紧抓住他青色的衣襟,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   她不想去分辨,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她只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留,不要再向前转动。   天空依旧阴霾,青色的油纸伞被遗忘在长廊边,秦未泽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四面袭来的暴风骤雨,将苏安容安稳的护在怀中最温暖的地方。   怀中的女子双眉紧蹙,樱唇抿成一条细线,身子不断微微颤抖着,令人疼惜。   青衣男子眼底滑过异样的神色,将她护得更紧……   雕花木床,琉璃珠帘,熟悉的幔帐随风摇曳,窗外雨水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苏安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企图努力起身,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再将手探向额头,竟然是火一般的滚烫!   怎么会发烧了?   她努力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这里正是自己霁月殿的偏殿,屋后有一片芭蕉林,此刻被雨水冲刷得青嫩鲜亮。   残余的记忆涌上心头,司徒无邪的炙热的情话,秦未泽温暖的怀抱,一切都像是一场混乱的梦境……   可是,眼前哪里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寝殿里,只有连绵不断的雨水一直伴着她。   苏安容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秦未泽的信中说他身染恶疾,一时间根本无法赶回,想必昨晚她见到的定然是梦魇,恐怕是她自己在迷糊之际跌跌撞撞的自己回来了罢。   理智渐渐复苏,她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滚烫得惊人,嗓子干涩无比,应该是昨夜淋雨着凉所致。   若此时有水就好了,苏安容习惯性的想要唤红菱,下一刻才想起,她现在应该还在照顾昏迷的暗影。   苏安容不由得叹了口气,咬着牙,强忍着不适想要从床上挣扎起来去倒水。   平素里,她的身子也不算差,这场大病来的真的很不是时候啊!   第260章:离魂草   就在她好不容易起身,却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温润的手忽然将她温柔抱起,重新放到了床上。   “未泽!真的是你!”熟悉的竹子清香迎面袭来,她抬眸对上的正是秦未泽潋滟湖光般的高贵优雅的眼。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发高烧,怎么还乱动。”秦未泽语带责备的说道,眼中却满满的都是宠溺之情,温暖的手掌又捏捏她的脸颊,“药我已经煎好,稍后你服下去,很快就不那么难受了。”   “真的是你,不是做梦吧。”苏安容还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眼睛眨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下一刻,他又会消失不见。   “疼么?”秦未泽一个爆栗敲在她额头上,脆生生的一个响!   “呀!下手好重!”苏安容委屈的捂住头,“不带这么欺负一个病人的!”   “知道生病了就好,不乖乖休息,还想擅自下床,真是令人不放心。”秦未泽摇头道,俊脸高贵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又甜蜜的笑。   四目相对,喧哗的世界也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对方。   他修长的手指,温柔摩挲着她精致的五官,思念在这一刻疯长。   苏安容的心情却是千回百转,这短短的时间里,由惊喜变成担忧,又变成挣扎和煎熬。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他,又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和他说,可是一时之间,所有的话又都卡在喉咙里,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你的病好了吗?”终于,苏安容开口,她总觉得这一次秦未泽回来,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眼底里少了几分冷傲贵气和疏离,多了几分温柔和体贴。   多日不见,秦未泽的身形消瘦了不少,她心中是疼惜的,想必他发病的时候,苏安容是见过的,很可怕,很非人的折磨。   哪怕秦未泽现在什么也不说,她也知道,他为了能够回来见自己受了多大的折磨。   秦未泽点点头,手指勾住她的下颚,凝望她的眼,认真问道,“你呢,可有想我?!”   苏安容有些不太适应他这样的主动,有些不自然的往后轻轻缩了缩。往日里的他总是如仙人一般,清淡如水,怎么今日忽然变得有些像司徒那个妖孽了。   “快把药喝了。”秦未泽似乎察觉到苏安容的不对劲,清冽的眸子深处滑过一丝不快,但是迅速了隐藏过去。   “好。”苏安容心里还是很乱,原来日日盼着秦未泽能够早些回来,可是如今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再次相见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无法坦然面对他。   苦涩的药汤扑鼻而来,苏安容皱着眉一饮而尽,秦未泽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她喝完,然后起身收拾。   “你好好休息,晚上我送药的时候再来看你。”他高贵优雅的看向她,温柔体贴的说道。   面前的男子眉眼如画,长身玉立,举手投足之间,都仿若不食烟火的谪仙,可是苏安容却偏偏有种异样的陌生之感。   明明五官一模一样,明明说话语气一模一样,明明一举一动都一模一样,但她就是感觉到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苏安容说不清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是因为这种莫名的陌生感,让她无法一下子将心底全部的话都说出来。   “这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秦未泽像是洞穿一切,眼中满是疼惜的承诺。   对!缺的正是他们彼此间的默契和心有灵犀!可是现在似乎都回来了!   苏安容努力让自己摒弃所有的杂念,自嘲自己方才的臆想。   自己真傻,眼前站着的不是秦未泽会是谁呢!   然而下一刻,苏安容的脸却骤然炸开一朵红晕,愧疚的不敢再看他的眼。   他刚刚说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了,那岂不是司徒无邪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他也都知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又到底知道了多少?!   “未泽,我,我有话要对你说……”苏安容心中乱糟糟的,如今只有一个念头,与其让别人告诉秦未泽一切,不如自己坦白说出。   秦未泽却淡淡一笑,“傻丫头,你好好养病最要紧,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晚上我听你说一夜。”   “还有,我回来的事情,暂时替我保密,毕竟这里是皇家管辖之地,若是被发现了,会比较麻烦。”   “好……”苏安容怔怔点头,忽然想起忘了问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又是如何来的避暑山庄的了。   不过,她紧跟着心里又是一个咯噔,他刚刚说什么?要听她说一夜?!这是要陪床的意思么?   嗡的一声,她的脸涨得更红,待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秦未泽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苏安容苦恼的揉着眉心,纠结晚上要怎么跟秦未泽解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真是——头痛欲裂!   嘎吱,门再一次被推开,只不过进来的却是一身黑衣,神情肃杀冷酷的司徒无邪。   “你昨晚去了哪里?!”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头发还未干透,衣服应该是刚刚换的,显然是为了找她,淋了一整夜的雨。   苏安容没有应声,昨晚的一切太荒唐,现在想起她还是心乱如麻。都是这个妖孽害的,若不是他,未泽回来了,她应该是多么的欢呼雀跃,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面对昨晚遗留的种种问题。   司徒无邪已经走到床边,既然她不答话,他便自己审查。   凤眸气势凌人的眯起,不由分说霸道的将手放在她的脉门上,查探她的情况。   苏安容却是脸色微变,因为他的手和自己的同样滚烫,这个水火不进的妖孽,难道也会生病着凉么。   “怪不得说丑人多作怪,我说你就不能安分点!”司徒无邪眉头一挑,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责备道。   苏安容刚刚生出的一丝歉意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烟消云散,这货能不能每次开口就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司徒无邪凤眸扫过苏安容的侧脸,知道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他眉头上挑,漫不经心道,“夏慕白这边已经送来了消息,夏宰相愿意交出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离魂草的下落了。”   “离魂草?那是什么东西?!”苏安容听得一惊,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能令死人复活的药草。   “一种能解世上所有的奇毒,并能够使服下的人从此百毒不侵的灵丹妙药。”司徒无邪解释完,不忘戏谑的瞥向她,“消息这么闭塞,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苏安容一头黑线,刚要辩驳,口中便被塞入一枚带着清香的药丸,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然入喉。   司徒无邪心满意足的勾起一抹笑,猛然拉她入怀,声音低沉而温柔,“丑女人,幸亏你遇上了我,不然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苏安容大恼,脸涨红成一片,愤愤将他推开,“你又喂我吃的什么东西?”   “自然是——真正的合/欢散,昨晚没完成的,今天咱们继续。”司徒无邪妖孽的脸上浮起了坏坏的笑,凤眸勾魂的眯起,邪魅的说道。   “你又戏弄我!”苏安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妖孽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了,几乎气得头顶冒烟,她明明还是个病人,这货就不能体谅一下?!   “真是笨的没救了。”司徒无邪语带甜蜜,然后起身,“难道你吃不出,这就是一般的退热散,只是多加了一味蜂蜜么。”   “还有,离魂草有了消息,姬静默和你那个朋友的命就能够保住,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至于那个慕容琉璃,也交给我,她不过就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就算精通邪门歪道,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论入魔,她还嫩了点。”   霸道,张扬,嚣张,浑然天成的皇者气势咄咄逼人,光芒难挡。   “你——”苏安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感激,有憋屈,有疑惑,有挣扎。   虽然他是在帮她,可是这个男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男子主义,好像她已经答应过他什么的一样,这岂不是会让秦未泽更加误会!   “对了,你可千万别添乱,要是真想帮忙,最好乖乖的养病。”司徒无邪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门再一次被关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苏安容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好一阵出神。   头疼,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漪澜殿,是皇帝为了格外优待南国公主慕容琉璃特意又安置的寝殿,这里原本是为沈贵人诞下皇子后,晋升了贵妃几个月前刚刚建造的。   里面环境可谓是整个避暑山庄最幽美华贵的地方,山水缭绕,繁花似锦,还有有仙鹤,孔雀等奇珍异兽作为宠物赏玩。   此时此刻,这些华美锦绣的风景却成为一座不折不扣的围城,将慕容琉璃困在其中。   第261章:痴心妄想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山峦起伏,景致迷人的假山最高处的石亭上,慕容琉璃正和一位黑衣宫女对弈下棋,这副场景若是让外人看了,定然会觉得十分奇特。   且不说公主身份尊贵不会和宫女同坐一处,就说这宫女一脸冰寒,浑身戾气逼人不说,还穿着一身专门定制黑色的宫装,真是怎么看,怎么令人觉得奇怪。   “公主,为何不就此离开?”魅影眼神锐利逼人,声音清冷如冰雪。   慕容琉璃妩媚的眼眸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有期待,有挣扎,半响,嘴角一勾,冷冷道,“你觉得我做了这么多对那个贱人不利的事情,鬼王会放过我么?”   “公主,你是说——”魅影一贯镇定的眼神顿时露出极大的恐惧,双手都不由自主的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啪得一声,手中棋子竟然吓得跌落在地。   “怕什么,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他来寻我。”慕容琉璃眼神阴鸷狠辣,里面燃烧着熊熊嫉妒之火,“我倒是要看看,他待那个贱人,究竟还能到何种程度!”   魅影好不容易控制住颤抖的手,眼神渐渐恢复冷酷和坚毅,“可是,鬼王殿下如今不是在雪山深处练功疗伤吗,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话音还未落地,魅影刚刚平定的情绪又开始剧烈起伏,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慕容琉璃的身后,像是瞧见了世上最恐怖的魔鬼一般!   嗖!   一枚银针宛若闪电,直刺魅影面门,像她这样的顶尖高手,竟然都无法避开,直直的晕倒在地。   “他还真是舍得,竟然把你都派来了。”慕容琉璃根本没有回头,似乎也知道身后来的是谁,语气满是嘲讽,葱段般的长指悠然的落下最后一步棋。   棋盘上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因这她的落子而彻底改变,她毫无疑问的一招定乾坤,赢下了整盘棋。   “你可想我了?”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身后的男子青衫玉立,高贵优雅,不是秦未泽,是谁!   慕容琉璃忽然厌恶的转过身,极其不屑的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你别忘了你原来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你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也不及他的千万分之一!”   “还有,你也别忘了,甚至你这张脸,都是我亲手制成的!”   “许久不见,脾气倒是一点没变。”秦未泽脸色一变,瞬间像是成为另外一个人,尊贵的气质一下子消失,表情傲慢,眼神妖异。   可他对慕容琉璃的不屑并未生气,而是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颚,忧郁的眸光闪过一丝很诡异的亮色道,“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慕容琉璃冷笑连连,“你不过就是他的一条走狗,不!你连当他的狗都不配!别以为你现在换了张皮,就真的成了他,在我的眼中,你还是那只癞皮狗,一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哦?那你说说,你对他而言又是什么呢?”青衣男子讥诮道,她的反抗反而使得他眼中的欲火燃烧了起来。   慕容琉璃第一次脸上露出一丝绝望,恶狠狠的摔开他的手,咬牙骂道,“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你可以滚了!”   “滚?”青衣男子忽然咯咯笑起来,那张独属于秦未泽的五官此时变得狰狞而恐怖,“我差点忘了,鬼王殿下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让我带给你的礼物了。”   慕容琉璃一听,顿时遍体生寒,不由得倒退几步,险些一步踩空跌入假山之下。   她刚刚惊魂未定的堪堪站稳,一个脆响的巴掌便从天而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整整一百记巴掌,每个都带足了力道朝着她最珍爱,视若生命的脸上打去,可是她竟然动也不动,任由青衣男子掌嘴。   只因为,这是他的命令。   她知道,她伤害了苏安容,他定然会恨自己,可是她宁愿他恨自己,也不愿他对自己毫无感情。   打吧,打吧,打得越狠,就说明她在他的心中扎根越深。   总有一天,慕容琉璃会让秦未泽知道,这个世上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你倒是很能忍。”青衣男子终于停下手,一把攫住慕容琉璃的面颊,嘴角扬起讥诮的笑,“只不过,刚才那一百下不是鬼王殿下的命令,我的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这么乖乖的领了巴掌,所以只能说你愚不可及。”   “慕容恨,你找死!”慕容琉璃反手就要扬起巴掌,可是手却被紧紧捏住。   “你还没听鬼王殿下给你的真正礼物。”慕容恨眼神狠辣,一字一顿道,“他把你许给了我。”   慕容琉璃红肿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绝望,表情悲愤到极点,“他竟然,竟然这般对我……”   “怎么,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对你毫无兴趣。”慕容恨挑眉,很是享受的看着她这般痛苦折磨的样子,手再次伸出勾住她的下颚,“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你做梦!”慕容琉璃骤然仰头,一个冷厉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她讽刺悲愤的盯着眼前这张和秦未泽一模一样的脸,内心凄楚,痛苦到无法呼吸。   从小到大,她为秦未泽做了那么多事,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到最后竟然换的这样一个结果!   讽刺!可笑!可悲!她简直是世上最最可怜的人!   未泽啊,未泽,就算你对我毫无一丝爱意,也不应该把我许配给我最看不起的奴隶!在你的眼中,我就那么一文不值,毫无用处吗?!   深入骨髓的爱意此刻宛若慕容琉璃渐渐冰冷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恨,既然你要亲手将我毁了,那么我也会将你毁了!   沦入地狱,她不怕,怕的只是一个人。   “慕容恨,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我死也不会嫁给你。”慕容琉璃疯狂大笑,那沙哑的笑声,散在空寂的黑中,有种说不出的凄婉,   “你别忘了,哪怕你现在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他的一条狗而已,就算你取得他的信任,顶着这张酷似他的脸整日游走,也不过是个同样可悲的替身!”   “更何况,若不是碍着他的面子,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够动得了我?!”慕容琉璃眼神一寒,面目骤然狰狞,漆黑的眸像是隐藏着一只可怖的厉鬼,仿佛随时会冲杀出来,将人撕咬得粉身碎骨。   慕容恨双眼微红,捏紧双拳,“慕容琉璃你最好别自讨没趣,我俩的亲事是鬼王殿下亲自定下的,你以为你逃得掉?!”   “痴心妄想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不是我。”   慕容琉璃顿了一顿,愤恨的眼神忽然冷静下来,多了几分阴鸷。她一改方才的毒辣不甘,嘴角勾起一个妩媚撩人的笑,竟然主动的缓步走近慕容恨的身边。   修长的手指伸出,暧/昧的抚弄对方如墨的长发,眼神迷离,蓝色的眸子泛着诡异的紫色,“你我都是苦命的棋子罢了,其实我并不是真的看不起你,而是就算我真的愿意跟你,我们的命运不还是永远被人操控吗?”   “如今你已经成长起来,又拥有他的容貌,难道你就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   慕容恨似乎已经猜出她的意图,不待她继续说下去,长臂一伸,猛地拦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入怀里,竟然不由分说的吻上了她的唇,手也没有停歇,绕过她的腰一点点向上攀去。   这个女人高傲,自负,宛若天下最难得到的珍宝,他觊觎她已经很久很久了,如今终于不必再等待。   毕竟,她如今是求着自己去背叛鬼王殿下,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他十分满意。   只是,慕容琉璃把他想的太简单,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不经世事,九死一生潦倒无助的男人么。   慕容恨嘴角勾起毒辣的笑意,这个女人实在愚蠢!   嗤啦——   衣裳被撕裂的声音在微薄的空气中裂开,慕容恨野蛮地撕了她的外衣,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这个简陋的石头,他甚至连吻都懒得吻他,生生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铺天盖地的屈辱,令她几乎晕厥,慕容琉璃暗中攥紧双拳,强忍着不去推开这个男人,眼底满是侮辱和恨意,秦未泽如果这是你想见到的结果,那么我成全你!不过,我定然会让你比死更加后悔!   慕容恨看着那样高傲不可一世的慕容琉璃此刻在身下面色绯红,喘着粗气,一种复仇的快感涌上心头。   这个女人哪怕手段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还不是要在他的身下辗转乞怜!   是,他的确是鬼王的替身,是高不可及的秦未泽的走狗,那又怎么样?!殊不知,影子当得久了,也能够同样拥有颠倒乾坤的能力?!   秦未泽算什么东西,就算当初从满门抄斩的慕容府上把他救出,还不是为了利用他的这个身份!   只有这个慕容琉璃,白痴一样的女人才会那么死心塌地的一直追随秦未泽,他的野心早在活下来的那一刻就萌芽疯长。   第262章:恩断义绝   代替鬼王,是他筹谋了九年之久的计划,岂能是这个因爱生恨的女人能够理解?!   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是销魂,秦未泽竟然冷淡她这么久,实在太不懂怜香惜玉。   慕容恨毫不怜惜,贪婪的冲刺着慕容琉璃的身体,征服了这个女人,他会多一个更加得力的工具。   至于苏安容,鬼王看的比性命都重的女子,总有一天,他也要亲手沾染一番。   “看着我,说你此刻心里的是谁?到底谁才是狗?”慕容恨生生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温润如玉的脸上绽放出奇异可怖的笑容。   慕容琉璃屈辱难当,她这辈子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但是这是她亲自选择的道路,若是想要得到秦未泽,就要将他狠狠从高台处摔下来,她宁愿毁灭自己,也不要见他爱上另外的女人。   媚眼一勾,呵气如兰,阴毒的眼神紫光潋滟,“你自然不会是狗,你是未来的鬼王,我的男人。”   “只是想要绊倒鬼王不是那么容易,枉费你跟随秦未泽那么多年,他却连提升内力最快的媚魂术都未曾教过你。”   “媚魂术——”慕容恨眼神一凛,这是鬼王的十大秘术之一,的确如慕容琉璃所言是提升内力最有效的方法。   但是不知为何,鬼王在他师父死后便将这十大传奇秘术列为禁术,从此不让任何人沾染。   就是慕容琉璃会的三种秘术,人偶傀儡术,媚魂术,画皮秘术都是当年曾经和秦未泽一道追随他们师父的时候学会的。   慕容恨一直都极其想要得到秘术的修炼方法,企图借此走捷径,尽快的超过秦未泽的实力,可是却一直无从入手。所以此刻慕容琉璃主动提起,他怎么能不激动。   他一把将慕容琉璃的双手举过头顶,滚烫的吻亲上她的面颊,温柔喘息道,“琉璃,如今你我已然成为一体,你若助我,我定然杀了秦未泽,为你报心中的怨恨。”   “我自然要助你,且是全力相助。”   慕容琉璃冷冷一笑,她早就看透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果然上钩了。   慕容恨心中大喜,这九年的隐忍做低,似乎在这一个瞬间全部颠覆,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自己亲手斩杀秦未泽,成为真正的鬼王,执掌南国的风光场景!   “琉璃,待我成功了,我定然会让你成为真正的鬼后,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慕容琉璃浑身滚烫,满脸嫣红,柔滑的双腿盘上慕容恨的背脊,两个人贴合的更加紧密,空气中满是迷乱的气息,暧/昧,激/情。   “我当然要助你……”她娇喘着,发出勾人魂魄的嘤咛声,忽然间双眸骤然被紫色光芒涂满,紫光大作,摄人魂魄!   慕容恨一下子停止动作,一双眼睛睁大极大,里面却满是空洞和迷茫,像是完全被控制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媚魂术,就是在结合中吸取异性的内力,化作己用。”慕容琉璃得意阴鸷的笑声冷冷回荡在假山四周,“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就你这点道行,有什么资格站在我头顶上指手划脚!”   半个时辰后,慕容琉璃已经沐浴更衣,魅影也已经醒来,二人将昏迷的慕容恨用铁链锁住,带入寝殿。   “公主,要如何处置此人?需不需要我即刻禀报鬼王殿下?”魅影问道,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发生了何事,但是从慕容琉璃白皙脖子上那抹嫣红的吻痕,也已经判断出了七八分。   当年在南国的时候,这个慕容恨便一直纠缠慕容琉璃,只是他那个时候身份低贱,还不敢逾越,多是谄媚巴结。   真没有料到数年不见,他不但模仿鬼王秦未泽模仿的惟妙惟肖,竟然还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慕容琉璃动手了。   慕容琉璃在听到鬼王二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冷笑一声,眼底满是阴鸷,“报告秦未泽?!就是他派这个狗奴才的来的,还把我许给了他。”   “别说他可以打我一百个巴掌,就是我被这个卑鄙的糟蹋了,他不过是在享受秦未泽给他的权利,秦未泽也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公主——鬼王殿下或许本意不是这样想的……”魅影实在不相信秦未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总觉得其中是有误会的。   “或许鬼王殿下是见慕容恨倾心公主许久,又觉得公主始终放不下,所以不得已为了公主后半辈子能有个依靠,所以才……”   啪!一个狠辣的巴掌犀利的摔在魅影脸上,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顿时出现在她的脸上。   魅影委实震惊,她跟了慕容琉璃这么久,从来没有被这样打过。   “你今日的话实在太多!”慕容琉璃眼底恨意翻滚,双眼猩红如魔,“他在乎我?!他若是真有一点点在乎我就不会这样对待我!”   “就因为我要抢走苏安容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派这个卑鄙的慕容恨来玷辱我,就是因为我其他伤害苏安容,所以他就索性彻底毁了我!”   “可笑至极,我为他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最后换来的竟然是弃之如敝的下场,他把我许给这个卑鄙的,他真以为我是傻子,白痴可以任由他摆布的吗!”   “今天起,我不会再听从鬼王的任何一条命令,我要和他恩断义绝!我要让你为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魅影听得头皮发紧,知道慕容琉璃是动了真格,可是她的心底却是犹豫的。鬼王殿下秦未泽待她不薄,甚至她这条命都是他救下的,让她对付苏安容可以,但是让她背叛秦未泽,她做不到。   “魅影,你应该知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慕容琉璃眼神阴冷,一字一顿道,“你的命,早在跟着我那天起,就完完全全属于我,若是你有背叛的心,我绝对绕不了你。”   “明白。”魅影硬着头皮答应,可是心底却是有些乱的。   “你是聪明人,定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第263章:好个苏安容,你还真敢藏男人?   慕容琉璃皱了皱眉头,又看向地上的慕容恨,伸出手指不屑的指了指,命令道,“用刀子把他刺醒。”   魅影应声而至,几乎是下一瞬间,就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在慕容恨的青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啊——”慕容恨惨叫一声,从昏睡中惊醒,忿恨恼怒的抬起头朝着正前方的慕容琉璃看去。   “剥了他的外衣,就他,不配穿这身青色!”慕容琉璃又命令道。   魅影从不多话,干净利落的将他身上的青衫剥了个一干二净。   “贱人,你刚刚还在我身下享受得很,怎么这么快又想要了?”慕容恨拳头握紧,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跳,声音却是无比撩人。   “慕容恨,你别以为我无法吸收你诡异的内力,你就能够在这里为所欲为,我已经给你下了蛊毒,若是没我的解药,一个月后,我就要把你变成活生生的人偶傀儡。”慕容琉璃咬牙说道。   “琉璃,你也不比硬装坚强,如今我是你的男人,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虽然当初你一定是用这媚魂术采阳补阴,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武功提升到今日这个境界,不过我不在乎,我依旧愿意娶你。”   “单单是这一点,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对你的诚意和爱?!若是换了秦未泽,恐怕他最介意就是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吧。”   “别傻了,想要报仇雪耻,最好的办法不是与我为敌,而是和我联手合作。”慕容恨不急不躁的缓缓道来,一点点的击溃慕容琉璃的所有防范。   他知道,一个女人再坚强,一旦受了情伤,便是脆弱易折的纸片,只需要轻轻一推,便溃不成形。   慕容琉璃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确,她根本无法吸收对方的内力,哪怕借助蛊术暂时控制住这个同样心狠手辣的男人,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反击成功。   合作,是眼前最好的选择,但是她无法信任他,正如两条同样含有剧毒的毒蛇,一旦相遇定然是你死我活。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我若是真想杀你,你根本活不到现在。”慕容恨诡异一笑,说话间已经轻松的从地上站起来,手脚上的铁链竟然齐根被内力震得粉碎一地。   慕容琉璃震惊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魅影也在第一时间守在在她正前方。   “你,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内力!”她双眉紧蹙,浑身颤抖,这样诡异的内力,这样可怕如斯的杀伤力,为何她从未听说过!   慕容恨潇洒的将手负在身后,温润的脸上浮起秦未泽才有的高贵优雅,一字一顿道,“除了鬼王,还有谁能够自创这等神奇的内力!只可惜,他修炼不过是为了治愈那残破的病体,我修炼却是为了入魔成王!”   慕容琉璃眼中生出几分惧意,怪不得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原来他偷学了秦未泽的修炼方法!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当然,前提是你必须交出解药,另外——”慕容恨漫步到她跟前,止步于魅影的正前方,“你把媚魂术的秘笈交出来,等我学会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魅影实在看不过眼,冷冷啐了一口,“有的狗披上龙袍也是畜生!”   “说得好!不如,等我学会了媚魂术,第一个就拿你来实验。”慕容恨阴毒的笑道,手指划过魅影的脸颊,忽然下移掐住了她的脖子,“你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最关键的是内力不错,勉强过关吧。”   只需要稍稍用力,她的脖子就会断成两截!   “不要动她!”慕容琉璃凌厉呵斥,忽然上前一步挡在魅影跟前,伸出手掌,里面是一颗朱砂色的药丸。“这是蛊毒的解药,如果你想和我合作,就不能够动我的人,教给你媚魂术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第一个对付的人,必须是苏安容!”   慕容恨渐渐松开掐住魅影的手,嘴角的笑意弥散,“这就对了,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想尝尝那苏安容的滋味如何。”   “只是可惜了,我原本还寻死着和你主仆二人一道颠鸾倒凤,一起寻乐。”   “无耻!”魅影好不容易喘过气,越看越觉得慕容恨恶心到极点。虽然慕容琉璃当初迅速成长是借助吸收男人内力的方法,可她那个时候是被逼无奈,但是眼前的慕容恨简直是本性禽/兽,毫无廉耻之心。   “魅影闭嘴!从此后,他也是你的主子,你对他要像对我一样。”慕容琉璃冷声命令道,截断了魅影的骂声。   “这就对了,琉璃,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像秦未泽那样负你。”慕容恨嘴角勾起,“哪怕以后我有再多的女人,你也是最不可代替的那个。”   慕容琉璃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住不适,冷冷道,“你都满意了,接下来你准备要怎么做?”   慕容恨瞥了她一眼,不急不慢道,“慌什么,我才来不过一天,以后的事,慢慢商议。”   “倒是刚才,我们似乎还没有完成应该做的事情……”   他的手蛮横的将慕容琉璃的衣服扯开一角,肆无忌惮的伸入其中,眼底满是炙热的欲火。   “魅影,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慕容琉璃厉声命令道,眉头皱得更加紧,却没有拒绝,顺从的依附在慕容恨的身上。   “公主!”魅影不甘心愤怒的喊道,这个慕容恨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退下!莫非你想留下!”慕容琉璃眼神寒冷如刀,一字一顿道。   魅影这个铁血的杀手也忍不住眼睛发胀,捏得拳头咯咯直响,终于还是咬牙退下。   太阳西斜,夕阳如血。   霁月殿,苏安容正在各种离奇古怪的梦魇中挣扎,有关于司徒无邪的,也有关于秦未泽的,这两个男人似乎要将她撕扯成两半,才善罢甘休。   就在这个时候,滚烫的额头有冰冷的触感传来,熟悉的竹香令人心安,苏安容的眉头一点点的舒展开,这种亲人一般的守护,真的很温暖。   “该吃药了。”温柔的声音响起,一身青衣,俊朗优雅的“秦未泽”端坐在她的床前。   苏安容睁开惺忪的睡眼,朝着窗外看去,发现已经到了晚上,不由得脸上浮起一阵绯红,“你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慕容恨心底讽刺一笑,他自然不会叫醒她,更加不会让他发现他和慕容琉璃之间的一切。   如今他只要继续装好秦未泽就够了,以他现在的功力,除了当年给他制造这身皮囊的慕容琉璃能够发现,以及秦未泽本人以外,他足以瞒天过海。   他伪装出高贵优雅的模样,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忽然牵起她的手,体贴道,“我虽然想你一睁开眼见到的人就是我,但是也不舍得把你吵醒。”   苏安容的手不由自主的抽了回来,心底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可是不管怎么看眼前的这张脸,明明就是秦未泽啊。   除了举止有些轻挑之外,他的举手投足,说话言谈,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优雅高贵。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有些烧糊涂了,别再传染给了你。”   慕容恨眼底滑过一丝警惕,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道,“无妨,你先把药喝了,然后你不是有话想要和我说吗?”   “今晚,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守你整整一夜。”   苏安容点点头,心中思绪纷乱,她的确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从何说起呢。   正在这时,慕容恨的脸色微变,眉头皱起道,“安容,你可告诉旁人我回来的消息了?”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答道,她怎么会出卖他呢。   “有个高手来了,我暂且先回避一下,若是外人,你就尽快打发走吧。”慕容恨有些不快的说道,立即起身绕过屏风躲在侧间里。   苏安容疑惑的看向慕容恨离开的背影,心道,未泽何时练出了这等高深的听力。   很快,门就嘎吱响起,接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正是司徒无邪。   “你怎么又来了?”苏安容脸色有些红白不定,视线瞥过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药汤,只觉得烦躁的头晕目眩。   “丑女人,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啊,难道是在屋里藏了汉子?!”司徒无邪见她神思游离,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凤眸一眯,沉声说道。   苏安容身子猛地一颤,险些没从床上栽下去,这个妖孽莫非会读心术,这都猜得到!   司徒无邪眉头一拧,冷眸扫过桌子上的药汤,鼻子还谨慎的动了动,忽然厉声道,“好个苏安容,你还真敢藏男人?”   噗——他那鼻子是狗鼻子么!苏安容一脑袋的黑线,堪堪辩解道,“你想多了!再说,我就算是真见别的男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丑女人,你别忘了,你可是亲口说过喜欢我,所以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人,要是你敢不守妇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第264章:暗影的命保不住了   司徒无邪砰得一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妖孽的脸邪魅如斯。   苏安容大窘,要知道秦未泽还在身后不远处,若是听见这么一番话,岂不是要误会更深!   “妖孽,那次明明是我不小心中了你的圈套,所以那次说过的话,不算数!”苏安容把心一横,打算来个不认账。   “想要吃干抹净了就赖账?!你这个女人,果然没底线,没节操。”司徒无邪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今晚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侧室走去,手臂掀开幔纱,一寸寸的检查着。   苏安容暗暗叫苦,知道这货是天地之间脸皮最厚最无敌的一个,想要跟他讲道理,简直比让墙面开口说话更加难。   而且他这个人比自己还死心眼,要是现在叫住他,恐怕只会让他更加确信这屋里藏有别人!   心乱如麻,她正准备要叫住司徒无邪的时候,却见他已经从侧室走了出来,脸色如常,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别人。   苏安容暗中松一口气,可是接下来又疑惑,秦未泽到底又去了哪里。   “丑女人,今晚你似乎很魂不守舍,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司徒无邪走到她的床边,未等苏安容回答,又看了一眼那药汤,说道,“这肯定是红菱给你做的吧,不过,没有必要喝了。”   苏安容眼看他就要把药汤给倒掉,赶忙阻止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忘了,我已经喂你吃过解热散了,你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吃那么多药干什么。”司徒无邪霸道的说,“莫非你不知道是药三分毒?!”   苏安容无法辩驳,可是心中总觉得很对不起秦未泽。   司徒无邪看她一脸怅然若失,无奈的笑笑,“丑女人,你别总是想着别人,有时候也要替自己多着想着想。”   他以为苏安容是还在为姬静默和暗影的事情忧心,心底又是心疼,又带着责备,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多爱护点自己呢。   紧跟着,他手端起药碗,朝着床边走去,对着芭蕉叶便将碗中的药汤倒下去。   忽然,司徒无邪的手猛地停住,将碗快速收了回来,放在鼻子下面仔细的闻了闻剩下的一点药汤,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怎么了?”苏安容看出异样,不由得问道,看他的表情难道那药汤有问题?!可是那药汤是秦未泽为她亲手熬的啊。   “没事,反正你也没喝。”司徒无邪漫不经心的说道,眼底滑过一丝困惑,没有让苏安容发现。   这药汤是红菱熬的,可是里面却有麻痹神经的药草,或许是红菱想要让苏安容安心休息,少担心些其他琐事,所以才故意下的。   落雨如帘,滴答有声。   霁月殿偏厅里,司徒无邪正端着一碗芙蓉莲子羹坐在苏安容的床榻边。   “乖,喝了。”妖孽的脸上满是霸道的得意,将碗直接推到她的面前。   苏安容眉头一跳,“没有勺子怎么喝?!”   “这样就可以了。”司徒无邪凤眸邪魅弯起,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将莲子羹端到自己嘴边,也不怕烫直接就喝下一大口。   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苏安容太熟悉这妖孽的坏笑了,准没好事!   可是,根本不等她躲闪,这边司徒无邪已经吻上她的唇,温热的湿吻带着莲子羹特有的清甜一并滑入她的口中。   心跳骤然加速,脸色潮红如霞,该死的!这妖孽连送个饭,也不忘记要占她便宜!   “现在可会喝了?”他终于松开手,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抹笑,这开怀的模样,竟然像个孩童。   该死,他现在双颊绯红,面泛桃花的样子,怎么那么像是正在热恋中的人!   误会,一定是误会,她必须要尽快让司徒无邪明白,她的根本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还不够,想要让我继续喂你吃?”司徒无邪魅惑一笑,素来冷酷的凤眸里泛起温柔深情的涟漪,带着春风化雨一般的笑意,恰若天边的皎洁月色美得令人晃神。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从他勾人的眼眸中清醒。   她算是服了这个妖孽,知道这个时候越是反抗,这厮便越是会变本加厉,她涨红了脸,忙不迭的点头,直接抢过莲子羹,一个仰头,咕嘟咕嘟直接全部喝了个一干二净。   “饭我都吃完了,现在我要休息,你可以走了吧。”苏安容气鼓鼓的说道,暗道这下终于能够摆脱这个妖孽的纠缠了。   谁料,司徒无邪的眼神却锁在了她的下颚上,凤眸一眯,坏笑道,“真是蠢女人,吃个东西都会弄得到处都是,让我来帮你舔干净吧。”   什么?!舔干净?!她没有听错吧!   嗡得一声苏安容脑袋炸开,下一刻司徒无邪那张完美妖孽的脸已经靠近到了她的脸颊边,接下来,他,他竟然真的伸出舌头,一点点将她下颚残留的莲子羹温柔的亲吻掉。   而且那享受而又甜蜜的表情,简直像是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你——色/狼!”苏安容大窘,脸颊两侧的绯红唰得一下直接红透耳朵根,她的心跳如雷,几乎差点要从胸膛里跳跃出来!   该死的!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已经开始不再反感他这种过分的亲昵!   司徒无邪满意的露出一个笑,今晚他很开心,很满意,虽然苏安容还是不愿承认是他的女人,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个蠢女人会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好吧,你还发着烧,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你睡吧,我在这里好好守着你。”他潇洒的一个翻身,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侧躺在苏安容的身边。   手撑着精致完美的侧脸,如墨长发柔顺的散在床榻上,司徒无邪凤眸慵懒妩媚的看向震惊不已的苏安容,他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摸摸她的头道,“睡吧,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这个色/狼,快点从我床上下去!”苏安容郁闷吼道,这货到底要把他欺负到何种程度才肯罢休啊!   司徒无邪微笑如旧,戏谑地挑眉,“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可要进一步行动了。”   苏安容抓紧被子捂住身体,头痛欲裂,看来这个妖孽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可是秦未泽呢,他人到底去了哪里?!   次日,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苏安容揉着有些酸胀的眉头,渐渐醒来,昨夜也不知道是如何入睡的,只记得她和那个妖孽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僵持了许久。   不过,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司徒无邪人已经离开,桌子上放着一个新的食盒,里面应该是他送来的早饭。   打开食盒,里面是素雅清淡的小点,真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很适合大病初愈的她食用。   难得这个妖孽有时候也十分体贴,苏安容洗漱更衣完毕,已然觉得整个人精神清爽了很多。   用完早膳,她便推门而出,清新怡人的空气迎面吹来,令人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   苏安容最先去做的事情便是去看红菱和暗影,然后准备和红菱一起去把还在司徒无邪那里的姬静默给接回来。   “安容,你醒了,身体可好些了?”红菱一瞧见她,便赶忙起身迎上前。   苏安容挑开门帘,点头道,“我没有什么大碍,倒是暗影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目光看向床榻上,她有些惊喜的看到暗影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的,但是已经不再泛着死寂的青黑色了。   “这件事还真要多谢司徒将军!”红菱有些激动的拉着苏安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被茶,兴奋的说道。   “多谢他?”苏安容听得不太明白,不由得开口问道,“他也来看过暗影了?”   红菱点点头,感激万分的说道,“谢天谢地,若是没有他,恐怕现在暗影的命早就保不住了!”   苏安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那个妖孽什么时候这么变得这般好心。   红菱知道她不相信,便拉着她的手,仔细解释道,“你生病这两天一夜里,你在床上好生休息,可是司徒将军却日夜不休的为你奔波操劳。”   苏安容一听,心中就暗暗犯嘀咕,想那个妖孽昨晚明明还赖在她的床上不走,怎么会日夜不休的去奔波操劳,这不科学。   “你先别摇头,听我说完。”红菱正色道。   “好吧。”苏安容揉了揉眉心无奈应道,只得认真听红菱说下去。   “他应该是从你那里得知暗影中了人偶傀儡秘术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就去找刚来避暑山庄的夏宰相交涉。”   “要知道夏宰相那个人是人精中的人精,吃不得半点亏的千年老狐狸,哪里愿意见他!所以司徒将军第一次去并没有真正成功,甚至连夏宰相的面都没有碰到。”   “但是司徒将军也是个执着的,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最后折腾了整整大半天,好不容易才见着了夏宰相。”   第265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红菱认真的说着,眼神里毫不掩饰对司徒无邪的赞赏和感激,她此刻伸出一只手,张开掌心,只见里面有一个白瓷小瓶。   “你看,这就是他费尽心机去找夏宰相百般交涉,最后好不容易换得的东西——定魂丹。”   “难道就是这个药丸救了暗影?”苏安容有些吃惊的问道,不得不说她在听了这么多后,心中对那个妖孽的看法也有了极大的改观。   红菱点头,重新将药丸收好,很是认真的凝视着苏安容道,“这定魂丹有多么珍贵我就不说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司徒无邪能够从老奸巨猾的夏宰相那里把这个药弄来,绝对不是一般的难!”   “是很难,非常难,比登天还要难!”她一字一顿道,“因为这个药丸可以定血脉,使得中毒之人毒素停滞长达一个月之久,这就等于多给了暗影整整一个月的生机啊!”   苏安容心底被什么触动,一股复杂的感情涌上喉头。   这个妖孽曾经救过她的命,曾经为保护她杀过人,如今还为了保护她的朋友,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   若是说完全没有触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一个待她这么情深意重的人!   “而且,他从夏宰相那里要来的不仅仅只有这一瓶,还有一瓶在姬静默那里。”红菱认真的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道,“安容,有些话姐姐原本不想说,可是我毕竟是过来人,看得比你透彻。”   “一个男人能够为你奋不顾身,哪怕冒着得罪夏宰相,得罪皇帝的风险,也要护着你在乎的人的周全,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   “你要知道,女人再坚强也是女人,身边始终需要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去疼你,如果你爱的那个人,始终无法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哪怕他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红菱叹了一口气,又道,“女人始终要现实一点,千万别错过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苏安容心中五味陈杂,她明白红菱一心在为自己着想,也很感动于司徒无邪的付出,不过,她要怎么告诉红菱,如今秦未泽已经回来了呢。   “好妹妹,姐姐也不逼你,毕竟感情的事情,别人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要让你自己做决定。”   红菱温柔的说道,“姐姐希望你能够幸福,如果你还是选择秦未泽,那么就忘记今天我说过的话,我还是会一样祝福你。”   “红菱姐,谢谢你。”苏安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顿了顿又道,“现在不是谈论感情的时候,一切以暗影和姬静默的安危为重。”   红菱点头,“你可是有什么办法了?”   苏安容认真思索片刻,缓缓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那个慕容琉璃身边既然有顶尖高手,想要离开避暑山庄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表面上是被皇帝硬生生的留下来,软禁在这里,但是实际上恐怕是另有原因。”   “不管她图谋什么,从之前她做的一切可以看得出都是在针对我,所以你这些日子都不必跟随在我的身边,好好留在这里照顾暗影。”   “也好,不过你要答应我,让司徒将军这段时间来保护你,不然你一个人我很担心。”红菱想了想说。   苏安容有些为难的点点头,应下来,接着道,“其实,慕容琉璃能够留下来对我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消息,因为她手上肯定有能够救暗影他们的解药。”   “所以,我决定与其坐等其再次动手,不如我主动出击。”   “那个女人很神秘很危险,你要对付她,一定要多加小心!”红菱一脸的担忧,想想暗影,再想想姬静默,就觉得浑身发寒。   苏安容安慰的笑了笑,“别担心,我不会轻举妄动,在对付她之前,我要去见一个人,来弄清楚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红菱好奇的看向她,不由得问道,“什么判断?”   “我觉得这个慕容琉璃很有可能就是,秦未泽给我写的信上的那个紫眸女子,不过,我必须见过长公主后,才能够完全确定。”苏安容眉心一压,目光沉稳。   “如果真的是,那要怎么办?”红菱觉得这件事很复杂,想起那个异国公主蓝色的诡异眸子,越发觉得这里面定然隐藏巨大的秘密和危险。   苏安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下沉,神色冷静,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情绪有所起伏。   如果真的是,那么秦未泽为何这次回来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告知她真相,提醒她这就是信上他让她提防的人。   难道他和这个女子之间有什么隐情么……   旖华殿,顾名思义是避暑山庄之中布局最旖旎,奢华之处所。这里,正是长公主居住的殿阁,四处都飘逸着紫色幔纱,一切物件家具都以舒适奢华为主,放眼望去金玉为边,又不乏情趣雅致。   此刻,长公主正在慵懒侧卧于贵妃榻上,雪白如玉的手捧着一本诗经,身侧还有两个妙丽的宫女一个捶肩,一个捏脚。   “安容见过长公主。”苏安容在一个宫女的带领下来的旖华殿的寝殿,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番奢华景象。   长公主妩媚一笑,摆摆手示意身旁的宫女们都下去,然后坐起身子嫣然道,“妹妹不必这么多礼,这次前来可是找我有什么要事?”   苏安容点头,也没有继续客套,在她的示意下坐在牡丹软香榻的另外一端,缓缓道,“上次公主特意送给安容芙蓉凝香果,安容还未有机会来答谢,这次专门来向长公主道谢。”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那么客气,就是几个解暑的果子,你若喜欢,我这里还有些用那果子酿成的美酒,如今算算也可以开窖了,到时候我让人拿给你尝尝。”   长公主如沐春风般的说道,仿佛这极其珍贵的果子如同街市上随处可见的糖葫芦一般,对苏安容丝毫不吝啬和小气。   第266章:凤凰楼   “多谢长公主,我不太会喝酒,不过公主的心意,安容心领了。”苏安容明白,她是因为沈贵人的事情真心待她好,所以也不再绕弯子,又开口道。   “不瞒您说,这次来,安容真的有件事需要长公主帮忙。”   “无妨,只要是我能帮的上忙的,你尽管说,我必当尽力。”长公主毫不犹豫的说道,“自家姐妹,你的事,便是姐姐的事,以后也不要叫得那么生疏,你就和静默一样,叫我姐姐吧。”   苏安容脸上微微一红,知她是真心待自己好,也不再扭捏,叫了声姐姐。   “姐姐,你可知道一种玉石名为紫玉的?”苏安容认真问道。   长公主脸上猛地一惊,诧异说道,“紫玉乃传说中和墨玉成双成对的极品玉石,甚至比墨玉更加极品珍贵,传言是用凤凰的灵丹制成,世上还没人真正亲眼见过。”   “没有人见过——”苏安容沉吟片刻,缓缓从袖中拿出慕容琉璃给她的紫玉簪子放在桌子上,问道,“如果没人见过,那如何判断真假呢?”   长公主见到那紫玉被放在桌子上的那刻起便豁然起身,双眼发光的走上前去看,“妹妹,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个簪子!”   “有人送我的,说是和我这根墨玉簪子原本是龙凤配。”苏安容见她神色有异,便将事实全盘托出,同时也取下自己头上的墨玉簪子,和那只紫玉簪放在一处。   沉香木的案几上,一黑一紫两只雕工精美绝伦的簪子,放眼看去,还真宛若天衣无缝的一对。   长公主的眼睛都看得发直了,她这一生最爱玉石,如今眼前有绝世无双的美玉在前,她如何不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妹妹,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平素最沉稳的长公主此刻声音都兴奋得有些颤抖,她满怀期待的看向了苏安容。   苏安容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紫玉簪子已经被她清洗过,上面的毒粉也早就清理干净了。   长公主难掩激动的喜色,将两只簪子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对着窗外仔细查看,口中还兴奋不已的喃喃道,“真是没有想到,这辈子竟然有幸亲眼见到这两大宝玉放在眼前!”   寝殿外还在下雨,阴霾的天空光线并不明亮,但是也能够看清,手上的簪子,可是很快长公主惊喜万分的脸上便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来。   “咦……”长公主眉头深锁,疑惑自语道,“这紫玉簪子有些奇怪。”   “莫非不是真的?”苏安容问道,如果簪子是假的,那么就说明慕容琉璃不过是在用激将法来试探她和秦未泽的关系。   长公主摇摇头,“虽然我并没有真正见过紫玉是什么样子,但是这玉石不论色泽,质地,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簪子似乎是最近才赶制的。”   “恐怕原本的样式根本就和这个墨玉簪子不同,而是后期废了很大的精力加工改制而成的。”   “这工艺巧是巧,不过,一旦遇上行家,还是会露出破绽,你仔细看紫玉簪子的尾部的弧度,要比墨玉簪子微微翘起那么一分,便是这一分就露了破绽了。”   苏安容淡淡一笑,,眉宇间净是聪颖,原本心底的阴霾全部消散“也就是说,这两根簪子根本就不是一对。”   “不错,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玉石,做出一个这样有瑕疵的簪子。”长公主摇头叹息,一脸惋惜之情溢于言表。爱玉之人最伤怀的并非遇不见好玉,而是发现一块好玉被人埋没玷污,最后成了次品。   “姐姐既然这么喜欢这根紫玉簪子,那么便送给你了。”苏安容看得出她很是珍爱这簪子,决定成人之美。   长公主大喜过望,激动的问道,“妹妹可当真?!这簪子虽然有瑕疵,但还是极品难得一见的紫玉,这样大的厚礼,让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苏安容点点头,坚持的将簪子放进她的手心,“这簪子原本就不属于我,它能遇见能够懂它的人,是紫玉簪子的福气,姐姐是爱玉之人,给你要比放在我这里有意义的多。”   长公主激动兴奋得无以言表,握住她的手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忽然从怀中拿出一块翡翠玉佩塞进苏安容的手中,认真道,“妹妹这个你收下,如果以后你有用得上人的地方,尽管去凤凰楼找人,他们只要见到这块牌子,定然会有求必应。”   “你现在没有了郡主的名分,行事还是会有诸多不便,哪怕御赐金牌在身,也无法保证有可用之人。”   “悦来客栈里都是我的手下,虽然粗苯了点,但是作为奴仆却是绝对的可用,如今你身边最缺少的就是人手,所以千万别拒绝这份心意。”   苏安容又惊又喜,暗叹道,凤凰楼的名号在京城里可是响当当的,那是专门提供保镖和杀手的地方,只对有身份地位的人开放。   凤凰楼的地位几乎可以和京城黑暗势力的杀手组织相互比肩,只不过一个在明,做的是官道生意,一个在暗,做的是杀人买卖。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看似万事不经心的长公主竟然是凤凰楼的真正主人!   震惊之后,便是满满的喜悦,因为长公主说的很对,苏安容现在身边最缺的就是人!可用的武功高强之人!   如果有了武功高强的人,那么就不必在那么惧怕慕容琉璃的手段,哪怕她的人偶傀儡术再高,至少不会那般畏首畏尾。   更加重要是有了这些人的帮忙,红菱等人的安全就有了保障,一时间也不会担心慕容琉璃会再次偷袭。   看来这块紫玉簪子送得实在是太值了!   苏安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上的玉牌,有些激动的问道,“多谢长公主,若是我想要送人去凤凰楼学武,不知道可否能行?”   长公主妩媚一笑,点头称赞道,“妹妹果然眼光长远!”   “凤凰楼是一个秘密组织,也有训练武者独特的手段,不过是严禁外传的,当然,妹妹不是外人,这个要求我答应了。”   “那就多谢姐姐!”苏安容心中大喜,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送石头去学武,毕竟原来石头跟着暗影学习的时间不长,也不够系统,若是能够进入凤凰楼这样专业的地方习武成才,那么日后的能力是不可估量的!   虽然长公主的人十分可靠,这个玉佩也会非常好用,但是与其将命运依附在他人那里,不然依靠自身努力提升。   “妹妹太客气,以后咱们之间再也不必讲谢字。”长公主温柔妩媚的笑道,眉眼有种别样的风情。   苏安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上次慕容琉璃不仅仅给自己看过这个紫玉簪子,还有一串血色玛瑙式样的手链,她那个时候还刻意强调让自己一定要来向长公主问清楚过。   紫玉簪子是后期改制成和墨玉簪子一模一样的,那么那串链子自然也是冒牌货,苏安容早就看透她的伎俩,觉得剩下的实在不用多问。   而且,她的心中已经有九分把握可以确定,这个南国来的公主一定就是秦未泽信中说的紫眸少女!   一个为爱痴狂到千方百计去仿制喜欢的人的贵重之物,又费尽心机来激将她的慕容琉璃,不过是个可怜的失意的痴情女子。   苏安容心中感慨万千,未泽啊,未泽,你送来这样一个惊喜,实在让人有些消受不起。   他到底是从哪里招来的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子,真是头疼。   一个时辰后,苏安容从旖华殿离开,紧跟着便去司徒无邪的住处探望姬静默。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因为司徒无邪这里根本连个守门的侍卫也没有。   怎么能够将姬静默一个人扔在这里,倘若慕容琉璃再次出手,岂不是要糟糕?!   苏安容推开门,环视一圈,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姬静默了,就是司徒无邪也不在里面。   奇怪,姬静默不在这里,难不成司徒无邪将他送回原本的寝殿了?!   苏安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尤其是司徒那种特立独行的性格,定然会不喜姬静默拖他后腿。她没有耽搁,即刻便前往九皇子的墨香阁。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保证暗影和静默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调查清楚这个神秘的南国公主来历后再展开反击。   现在,她的身边,人越少,越安全。   墨香阁,是避暑山庄藏书之地,也是皇帝刻意安排姬静默入住的地方,为的就是让这个总是静不下心的九皇子能够安安静静的看书反省,定下心。   然而,她来到墨香阁,第一眼看到的并非姬静默的宫女,却是司徒无邪和夏宰相二人。   司徒无邪一身黑衣劲装,玉树临风,高大伟岸的伫立在殿阁门口正在和夏宰相客套的说着话,阳光下他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摄人。   第267章:瞎猫撞见死老鼠   夏宰相是一个略显得苍老的中年男子,一身气度不凡,周正刚毅的国字脸,眉宇之间不怒而威。   两个人在宫女的引领下,相继进入墨香阁,其中谈话的内容,虽然听得不是太清楚,可是还是能够依稀辨别这二人是来探望传闻中因见到慕容琉璃而得了相思病的九皇子。   苏安容看得眉心微跳,总觉得夏宰相的表情很是来者不善,她想想始终有些不放心,终于还是跟了进去。   前门自然是不能走的,苏安容绕过花园从后门里悄然潜入。   花厅里,司徒无邪正在和夏宰相一边饮茶,一边等待姬静默出来,苏安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走向寝殿,准备先去看看姬静默的情况。   然而,令她大跌眼镜的是,房间里并没有姬静默的影子……   人去那里了?   苏安容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回头便撞进一个高大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方才还在花厅的那个妖孽。   “一醒来就四处乱跑,真是令人不放心。”司徒无邪眉梢上挑,露出邪魅的一个笑,不客气的将她搂得更紧,还不忘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来衡量她的体温。   苏安容脸色微红,猛地从他怀中躲开,忙不迭问道,“姬静默人去了哪里?”   “他啊,我刚刚把他许配给了那位南国公主,估计五日后在皇太后寿宴上就会举行订婚仪式。”司徒无邪笑得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令人几欲喷/血。   苏安容气得眉头直跳,却努力平息怒火,该死,自己究竟怎么了,最近越来越容易受这个妖孽的影响了。   这妖孽虽然做事特立独行,但是却也爱恨分明。怎么想,他也不会真的做伤害姬静默的事情,尤其是在经历了之前慕容琉璃设下的诡计陷阱后,更是不会把姬静默推向火坑。   “难道你是借此想要让慕容琉璃拿出解药?”一旦冷静下来,苏安容很快便想清楚其中关节,不由得开口问道。   司徒无邪凤眸眯起,眼底满是赞赏的笑意,他看上的女人,虽然比起自己是笨了点,但是比起其他人实在是聪慧剔透!   “瞎猫撞见死老鼠,算你蒙对了。”他嘴角上扬,眼神忽然一沉,容色冷厉道,“你大病初愈,便急匆匆的赶来这里,莫非是不相信我答应你的事情?”   苏安容语噎,被他霸气凌厉的目光逼得脸色涨得更红。   “蠢女人,你胆子还真不小!”司徒无邪眉头蹙起,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拉她再次入怀,“从现在起,你必须记住,你能够相信的人,除了我以外再无任何人!哪怕是你自己!”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个家伙果然是千年的妖孽,说话这般猖狂霸道,偏偏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威势。   “算了,我不跟一个烧糊涂的蠢女人计较,你赶紧回去休息去!”   “若是让我再发现你四处乱跑,小心我当场就把你就地正法。”司徒无邪凤眸中有暗火涌动,视线紧紧锁住她晶莹润泽的唇,只觉得嗓子越发干涩。   这个女人就不知道要让他省省心么,身旁又没有高手护着,若是再次被慕容琉璃盯上,岂不是先得把她自己栽进去。   苏安容认得这妖孽ai昧危险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一缩,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不和他计较。   “我现在就回霁月殿,不过,你在处理完后,必须要告诉我你的计划和安排。”   她一字一顿道,“信任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要想彼此信任,首先要做的就是绝对的坦诚。”   司徒无邪满意微笑,明白这是苏安容答应了和他联盟,这个顽固的女人,真的是很难攻克啊,不过这样也好,虽然进展慢了点,但是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完全接受自己。   “我送你回去。”他眉眼舒展开,笑意更加绚烂,紧跟着不待她反应,便再次霸道的拦腰将她抱起。   “你,你要干什么?”苏安容心跳加速,双眸骤然睁大,这个妖孽该不会又生出坏心思了吧!   “那么激动做什么,你大病初愈,不适合太过劳累,我抱你回去。”司徒无邪得意嚣张的说道,不忘在她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一个甜蜜的吻,然后幸福的迈步离开。   苏安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他这般幸福甜蜜的笑容,心底竟然有几分被融化。   墨香阁的深处,一道青色身影在目睹这一切后,悄然消失不见。   漪澜殿,面色阴沉的慕容恨气势汹汹破门而入,巨大的撞门声将午睡的慕容琉璃从梦中惊醒。   魅影见慕容恨表情阴狠,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护在了主子的跟前。   “滚——”慕容恨冷声喝道,雷厉风行的伸出铁爪,直接击向魅影的胸口,一记凌厉的掌风将她扔出了寝殿。   魅影重重跌在地上,口中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险些吐出鲜血,她的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啧啧啧,这么激动,莫非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慕容琉璃阴阳怪气的说道,余光扫向门外的魅影,暗暗点头示意她离开。   慕容恨忽然收敛了怒气,嘴角勾起阴险的笑,上前色迷迷的勾起她的下颚,语气ai昧道,“你倒是十分懂得男人的心思,不如你现在就把媚魂术全部交给我,让我来泄泄火。”   慕容琉璃媚眼如丝,配合的迎上去,献上一个香吻,“真是猴急,不过你可知媚魂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学的。”   “琉璃,事到如今你不必跟我再绕弯子,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慕容恨脸色唰的阴沉,冷笑道,“媚魂术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传女不传男,可是我却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么一说。”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过这么多年不见,恐怕你早就不了解我的手段,看来今天不提醒你一下,你便会愈发没有分寸。”   慕容琉璃身子猛地一颤,这个隐秘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世上明明除了秦未泽以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很意外,是吧。”慕容恨毫不怜惜的撕开她的霓裳衣,牙齿咬在她的肩膀上,留下血淋淋的一个印子,疼的慕容琉璃连连倒吸冷气。   他面色享受的将手伸入她的半敞开的衣襟,粗暴的蹂/躏她柔滑的肌肤,气息变得粗重,“你恐怕不知道吧,秦未泽为了让我成为真正的替身,已经令我代替他做了整整三年的鬼王。”   这些话,慕容恨说得轻松无比,可是慕容琉璃却是听得惊心动魄!   鬼王是什么位置,是南国地下黑暗势力真正的统治者,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陆上拥有至高无上秘术的人!   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别说可以尽情享受世上的至尊的荣华富贵,坐拥天下最绝色的女子,掌控翻天覆地的权利,还能够获得藏金阁千百年收集的所有孤本秘籍。   秦未泽当年几乎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位置,慕容琉璃实在想不通,为何他非要培养一个替身,一个巨大的隐患!难道秦未泽真的就那么放心慕容恨吗!   的确,秦未泽是当年从全家灭门的慕容将军府上将奄奄一息的慕容恨救了出来。   也是秦未泽亲手一点点将慕容恨抚养长大,照顾他,教他一切,可是这也不能让慕容琉璃想通,秦未泽为何如今会做到这个地步!   当年他让自己给慕容恨绘制人pi面具,为的不过是让这个面目全非的人,能够苟活世间,但是现在呢,全部变了样子!   “你何必那么吃惊,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早有隐退之心?”慕容恨像是毒蛇一般钻入慕容琉璃的身体,享受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对于他而言,只有不断的征服女人,才能让他真正有种成功的快感。   原来竟然是这样!他想要隐退,那么为何当年他不带自己离开?!   或者说,秦未泽之所以下了决心离开,难道是因为苏安容这个女人吗!   三年,三年的时间,她清楚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到现在还刻骨铭心!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残忍!   慕容琉璃眼前有些发黑,心底抑制不住的绝望,她素来平静,而今却变了脸色,有几分挣扎扭曲。   “别难过,你如今只有我一个男人,我绝对不会像秦未泽那般不懂得怜香惜玉。”慕容恨满意的享受着慕容琉璃的挣扎,嘴角浮起一个更加讽刺的笑。   脑海中,司徒无邪和苏安容那相对一笑的画面再次浮现,他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度。   秦未泽,这个世上也有你征服不了的女人,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会被自己征服,就像是慕容琉璃一样成为摇尾乞怜的狗。   此时此刻,苏安容已经回到霁月殿中和姬静默在一起,原来司徒无邪早就安排人将九皇子送给红菱看护,只不过恰巧和苏安容错开了时间。   姬静默的情况比起暗影要好很多,服下从夏宰相那里得来的定魂丹之后,不论气色还是身体状态都和常人无异。   第268章:人有三急   而且有的时候还会蹦出一两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梦话。   苏安容眼中满是疼惜的看着他,这个永远都长不大的男孩,恐怕在经历过这么一遭后,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放在原来,她会认为姬静默迅速的成长起来是件好事,比较他是皇家中人,总有一天要面对帝位之争,到时候哪怕他无心争夺,也会受到牵连,被人忌惮。   所以越早成熟,从这个方面上看,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可是现在,苏安容却有些不太希望姬静默太快的长大,毕竟长大意味着妥协,意味着面对许多黑暗面,她实在不愿意破坏他这份难得的天真和美好。   或许长公主对姬静默的溺爱和保护是对的,毕竟在皇宫里,这样的一份纯洁,是太美好的存在。   “希望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要记得,还能够像原来一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她温柔的给他盖好被子,自言自语道。   “不———”忽然,床榻上昏迷的姬静默呢喃出声,眉头皱紧,像是做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噩梦。   苏安容赶忙抓住他的手,不断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妹子……安容……别离开我……”姬静默含糊呓语,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苏安容心疼无比,温柔的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她的心底对于慕容琉璃的恨意也愈发浓烈,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   可是她和司徒无邪已经约定好,在今晚他回来之前绝对不轻举妄动。   他向她保证,今晚之后,一定能够找到对付慕容琉璃的最好办法。   苏安容眉头紧锁,答应的事情她一定会遵守,但是不代表她就没有自己的方式来对慕容琉璃行动。   雨声渐歇,今晚的天黑得比平常要早许多,一个五官精致的宫装少女面容恭敬的和一群同样打扮的宫女们跟随漪澜殿的太监朝膳食坊走去。   “皇帝为了软禁这位公主,还真是大费周章,专门派了这么多人来伺候,真是大排场!”几个宫女窃窃私语,她们之中有几个是临时调来的,不免心中有些愤懑不平。   “可不是,听说这个公主也看上了司徒将军,这不是存心给咱们六公主难看嘛!”一个绿衣少女恨恨说道。   “嘘——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一个红衣少女瞪了那绿衣少女一眼,警惕的说道。   尾随在最后的正是宫女打扮的苏安容,她不动声色的听着这一切,暗中已经大体弄清了这些厨娘的来历。   苏安容能够进入漪澜殿主要是靠红菱的打点,选择去膳食坊,也是她综合了各方面因素,最稳妥有效的办法。   一路向前,她一边耳听四路,一边眼观八方,她发现这个漪澜殿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安静太多了,放眼望去,除了华丽的亭台楼阁,几乎没有一个人。   这对于处处都有人守卫,处处都有宫女随伺的皇家庄园,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很快,掌事太监将五个去往膳食坊的宫女安置妥当,叮嘱她们速速收拾一番,便即刻前往膳食坊为慕容琉璃准备餐点,他说完这些,便头也不回迅速逃离。   掌事太监一离开,屋子里便迅速炸开了锅。   这里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八人寝殿,只不过里面的杂物还剩下许多,显然是前人离开的太过仓促所以才留下的。   第一个开口的还是从六公主府来的绿衣宫女,满脸悲戚的摇头叹气,“听说这个漪澜殿不干净,凡是前来的宫女太监不过三两日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现在我们被选中来这里,恐怕是朝不保夕了……”   另外几个宫女脸色纷纷变得铁青,拉住绿衣公主就问,“碧痕,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   红衣少女面露不满,声音不大却颇有威势的提醒道,“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不如速速前往膳食坊做事,宫里的规矩别以为换了个做事的地方,就没有了!”   碧痕心中委屈,咬着牙齿,眼珠在眼中打转,“红鸾姐,你是六公主眼前的红人有她照应自然不怕,可是我们——恐怕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她说得极为悲痛,引得其他几个宫女也纷纷红了眼眶,苏安容隐藏其中,也跟着抹着眼睛。   苏安容心中暗道,这次前来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看来漪澜殿中果然有蹊跷,至于那些失踪或者失去的宫女太监,很有可能都被慕容琉璃收去做了人偶傀儡。   不过,两三日的时间才有人出事,这就给了她调查足够的时间,她只需要今天一个晚上。   至于这个红鸾,恐怕来历不简单。既然她是六公主的人,那么恐怕这次专程来这里应该是因为慕容琉璃那句非司徒无邪不嫁的那句话。   那个妖孽,果然生来就是要祸害苍生的。   “大家都是奴婢,没有什么不同,若是真出事了,没人能够逃得掉。”   “这漪澜殿里,侍奉的宫女太监们早就死绝了,有哪一个逃过了?!皇上还是继续派我们来,就说明我们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红鸾忽然转了话锋,逐一扫视着房间中的另外四个宫女,一字一顿道,“既然我们都在一个船上,不如好好想自保的法子。”   苏安容暗中抬头,余光瞥过这个侃侃而谈的宫女一眼,眼底滑过一丝叹息之意。虽然这个红鸾能说会道,可是毕竟是六公主培养出来的人,格局和眼光都有限了些。   现如今她这么煽动拉拢众人,下一步应该就是要利用她们来为自己办事了吧,只是她太小看了对手,这个慕容琉璃可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豪门千金,可以任由六公主揉/捏的软柿子。   没有调查清楚对手,便派出心腹暗害敌人,果然很符合六公主一贯的作风,不过这一次她恐怕要吃大亏。   “人有三急,想必就算是这院子里的鬼也是要吃饭的。”   第269章:芝麻炖鸡   “然而我们现在又负责膳食,只要我们在里面多加一味料,到时候这些从南国来的高手们就绝对不会有精力来寻我们的麻烦。”   红鸾滔滔不绝的讲着,声情并茂,十分具有煽动力,仿佛只要听了她的话,不但能够在漪澜殿好好活着,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得到新的机遇。   其他宫女们的眼睛一一都亮起来,脸上满是希望和激动,只有苏安容隐藏了心底的情绪,不动声色。   多加一味料,恐怕不是毁容的便是毒物,这个六公主的计谋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只是可怜眼前这些不知真相的宫女们,最后恐怕当了六公主的帮凶,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好!听红鸾姐的,只要能活下去,别说多加一味料,就是加砒霜我也要活下去!”绿痕抹掉眼泪,信誓旦旦道。   其他宫女们见到胆小怕事的绿痕都这么勇敢决绝,她们更是觉得要破釜沉舟才能求得一条生路,于是纷纷表态,愿意加入。   苏安容也低头附和,表面上看和其他的宫女一样唯唯诺诺,心道原先却是小看了这个绿痕,如今想来她的演技心机实在比红鸾要强上许多。   这个世上,看起来聪明的人,往往聪明的都十分有限,反而那些看起来毫无心机,一脸天真的人,若是真动了坏心思,才是真正可怕。   毫无疑问,这个绿痕显然就是这样一类人,别人看不出,可是苏安容却是看得明明白白,若是没有绿痕在其中鼓动做表率,这些宫女们就算再大胆子,也不会这么容易下狠心。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看起来这样面生?”红鸾扫视一圈,发现唯独不认识苏安容。   “我叫墨兰,在墨香阁任职,专门伺候九皇子看书的,却,却不知为何忽然被拉来做厨娘——”苏安容表面上很是紧张的回答,心中却是早就想好了万全的说辞。   不会做饭,便不会参与其中,最多打打下手,这样也能够方便她多了解漪澜殿中的情况,毕竟从外界听闻的消息,没有切实见到的要真实可靠。   更加重要的是,苏安容很怀疑暗影的妹妹是不是就跟随在慕容琉璃身边,如果是那样,她想要了解一下暗影的妹妹究竟是被逼无奈,还是一直被慕容琉璃蒙骗在鼓里,所以才会对暗影下手。   所以这次苏安容前来漪澜殿是做了全面的准备,包括气质容貌也刻意改变不少,穿衣打扮一改往日的素雅,多了俗气艳丽的颜色,脸上也扑了一层厚厚的粉来遮挡原本清秀雅致的五官。   “既然什么都不会,那到时候就去劈柴烧水吧。”红鸾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示不满,可是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心底怨愤怎么来了一个这样没用胆小的人!   “是。”苏安容乐得其所,表面上继续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此刻平庸对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用处。   “我也什么都不会,墨兰,以后咱俩就一起吧。”绿痕不但没有像别的宫女那样看不起苏安容,反而一副笑眯眯热情的样子凑了过来。   苏安容眼底滑过一丝警惕,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笑着道好。这个绿痕果然极为聪慧,知道眼前五个宫女必须要步调一致,一个都不能少。   毕竟给慕容琉璃下药的事情东窗事发,需要有替死鬼来承担责任,绿痕此刻想的便是不能够让苏安容落单溜走,哪怕如今的苏安容看起来再无害,也绝对不能放过。   “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快去膳食坊吧。”红鸾催促道,跟着又想起什么忽然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又开口道,“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雪白的掌心里,是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芝麻,这种东西虽然难得,却在宫中也是常见,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红鸾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苏安容的眉头猛地一跳,她迅速掩饰下去,同样摇头装作不明白她的用意。   红鸾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又陆续拿出两大包芝麻一一分发,眼神阴鸷的说道,“今晚便用芝麻来炖鸡,让这位南国的公主尝尝鲜。”   芝麻炖鸡?真是奇怪的做法!   拿到芝麻包的两个宫女有些不明白,可是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只得问道,“不是说要下毒么,做道芝麻炖鸡又有什么用?”   红鸾不屑抬起下巴,看着那问话的宫女,不耐烦的解释道,“芝麻滋补肝肾,养血生津,润肠通便,少量服食自然无害,但是若大量芝麻和鸡肉烹饪,便会生出一种有毒物质,令人上吐下泻。”   “竟然有这种说法!”两个提问的宫女惊诧不已,再看向红鸾的时候眼中都多了几分钦佩的眼光。   苏安容的眼神却越发深沉,所谓芝麻和鸡肉相克的传闻,她小时候就听娘亲说过,但是她也知道哪怕按照红鸾所言,用大量的芝麻和鸡肉一起做菜,形成的效果并不是腹泻,而是有可能中毒。   如果服侍的人体质本身就属于寒性的话,很有可能会当场死亡。   六公主果然出手狠辣,看来她一开始就准备好要取了南国公主的性命!这手法虽然隐秘取巧,但是这胆子实在也太大了。   这个六公主聪明实在用错地方,难道她就完全没有考虑到,哪怕下毒之事查不到她身上,可是南国公主在云凌国被毒害而死这么大的事情,会给国家带来多么重大的影响吗?!   绿痕注意到苏安容并没有开口附和,便走到她身侧,推了她一把道,“你别害怕,我们两个只要负责烧火煮粥的伙计就可以了,只要我们什么都不说,别人只会觉得是公主自己吃错了东西,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   “对!芝麻和鸡肉相克,我做厨娘这么久都不怎么知道,想必就算御医来查出漏洞,我们也能够一口咬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不知者无罪,而且只是让这个寝殿的人拉肚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们无暇来顾及我们,不要对我们下杀手就行了!”另外一个宫女打了一个哆嗦。   红鸾见大事已成,便催促道,“我们快走吧,不然掌事太监要来催了,等今天安然度过了,明天我们再一起想新的法子。”   众人点头如捣蒜,纷纷跟着她离去。   苏安容自然不愿去什么膳食坊,她一心惦念着去漪澜殿附近看看,谁料绿痕却生怕她跑丢了一样,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她。   看来这个绿痕是担忧她会泄露秘密,所以才会谨慎如此。   不过,这种伎俩用在其他宫女身上管用,对苏安容而言就实在太小巫见大巫了。   “绿痕,你说这里死了那么多人,晚上会不会闹鬼?”苏安容露出胆怯的模样,忽然冷不丁的拉住了绿痕的衣角。   “呀!你可别吓我!”绿痕惊得一跳,心脏险些跳出了嗓子。她一回头,又看到阴天里那微弱的阳光照射在苏安容厚厚的一层脂粉上,更加衬得她的脸毫无血色,宛若死人的妆容一般,心里更加害怕。   苏安容继续走近一步,冷冷的压低声音说道,“我进宫之前,娘曾经说我体质阴寒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害怕会看见鬼——”   绿痕脸色唰的变青,身子打了一个冷战,一把将苏安容推得老远,“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青天白日的哪里那么容易有鬼的!”   “可,可是,我总觉得这屋子里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像还有第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苏安容说的格外严肃认真,声音低沉而缓慢,眼神锐利的盯着绿痕。   绿痕牙齿都有些颤抖,有些惊惧的环视一圈,这屋子里哪里来的第三个人!可是她心底却是明白的,凡是这个屋子里的人,早就死了个干干净净。   “你别瞎说了!快去将柴禾搬来烧水,原本看你就是胆子小,谁知道现在还这么神神叨叨的!幸亏红鸾姐不在,不然她非撕烂你这张妖言惑众的嘴!”绿痕再也听不下去,头皮发麻,强撑着胆子对苏安容指手划脚。   绿痕现在觉得苏安容不但没用,更是个拖后腿的,这种人别说泄密了,恐怕连说句人话都不会。   “可是,我总觉得肩膀很重,好像上面压了一个人……”苏安容见她这个反应,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大半,不过,还需要最后重重一击。   果然绿痕的脸色顿时青白不定,连连退后两步,看着苏安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鬼魂一样,觉得不吉利极了!   “你,你快去搬柴禾!快去!”她说话都开始不利索,片刻也不想继续和苏安容待在一起。   “我一个人害怕……绿痕你陪我去……”苏安容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很是恐惧的说道,可是她的脸上却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渗人。   绿痕再也受不住,索性夺门而逃去追先走几步的红鸾等人,也不管苏安容到底要不要做事了。   第270章:搬尸   苏安容目送她走远,这才渐渐恢复平日里稳重,平静的表情,她不急不躁的在房间里重新审视一圈,然后朝着漪澜殿的后院走去。   在来之前,她就打听清楚,漪澜殿共分为三个部分,前厅,正殿,后花园,面积算是整个避暑山庄中比较大的,所以想要弄清楚院子里有几个人,是什么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那个在这里逗留了数日仍然活着的掌事太监。   苏安容抱着一堆捆绑整齐的柴禾,直奔掌事太监居住的门廊,脑海中整理对这个太监的全部印象。   这个太监话不多,年纪越四十上下,面白无须,消瘦如柴,长相倒是很精明能干,最大的特点便是话很少,除了必要的交代,根本不多说一个字。   苏安容明白,如果想从这种人的口里套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的给对方出难题。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响起,掌事太监不耐烦的回了句,“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柴房多日无人打理,如今下了雨后,柴禾全部都被打湿,根本用不了,完全生不了火啊。”苏安容一脸焦急的说道,将怀中被雨水淋湿的柴禾放在掌事太监的正前方。   掌事太监皱起眉头,也觉得这件事不好办,皇帝将这里交给他管理,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   院子里宫女太监都离奇死绝了也就算了,半夜闹鬼也无所谓,可是皇帝却下了一条死命令,那就是这个南国公主不能饿着,渴着,要以贵宾的礼遇招待。   如今人死了这么多,就算掌事太监想招人来伺候这位南国公主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皇帝的话直接砍半接收,觉得只要不饿着这个公主那就可以了。   所以,他才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招来这五个厨娘,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苏安容又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没柴,就没火,没火,怎么烧饭?!他可是万万不能饿着公主的!   “把门廊尽头之前太监住的床都拆了,暂时应急,其他的我去想办法。”掌事太监一字一顿道,给出了解决方案。   “这可不行!”苏安容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办法,“烧饭用的干柴都是上好的无烟柴,怎么能用床板代替,更何况——那还是死过人的床板——”   掌事太监眼睛一瞪,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床上睡过人,烧饭定然有异味,若是那个公主再次发威,恐怕他自己也小命难保。   苏安容不急不躁的继续等着他做出反应,这个人能够在所有人都死绝的情况下活下来,一定有原因,而她现在就是要一步步找出这个人活下来的筹码。   只要拿到筹码,那么根本不需要她再涉险去调查慕容琉璃,从眼前这个人的口中,就会有很多真实而重要的信息。   房间里,掌事太监背负双手来来回回的踱步,烦躁至极。伙食这个问题可是首要问题,迫在眉睫,不解决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但是无烟柴,到底要去哪里弄呢。   掌事太监视线从远处忽然落到苏安容的身上,半响开口道,“墨兰,九皇子殿下那里,应该有很多用不完的无烟柴吧。”   苏安容心中一动,果然是个精明的人,这么快就问到点子上了。让她帮忙借柴不是,那么至少要给点好处。   “公公可是为难奴婢了,皇上最近对后宫实行清减的财政,就连即将举行的太后寿辰都是要简办,墨香阁里的监管极为严苛,别说少了几捆无烟柴,就是少了一把香米,也是要被追究问罪的。”   掌事太监脸色越来越黑,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然他就自己去借了,哪里还用得着和一个小宫女废话这么多。   只是他低估了眼前的小宫女,原本他以为苏安容是个傻乎乎好糊弄的,随便找个说辞让她去把柴禾偷来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谁知道这个看起来胆怯老实的宫女却心思缜密,聪慧过人,根本就糊弄不过。   心中越想越急,越想越烦躁不安,眼看天色渐渐黑沉,如果到了晚膳的时辰,饭还没及时送去的话,那么慕容琉璃那个小祖宗可是会要人命的!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苏安容似乎很犹豫的低声自语道,双手绞着衣角,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你有法子?!”掌事太监已经要被逼到悬崖,一时激动拉住苏安容问道。   苏安容被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吓得”后退两步,赶忙恭敬的说,“九皇子这些日子害了相思病,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所以每次端去的餐点都剩下一大堆,那些餐点倒掉也是倒掉,不如拿来应急——”   “好主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掌事太监双眼发光,大大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行。”苏安容又道,“我自小跟外公学过卜卦,卦象说,我近日有血光之灾,若是不妥善应对,恐怕活不过今晚。”   话到这个份上,掌事太监怎么会听不懂。什么卜卦,什么血光之灾,凡是进入漪澜殿的都知道,杀人的就是这个南国公主慕容琉璃,只是就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下人又能够有什么办法。   苏安容这么说,无非是告诉他帮忙的条件,那就是把他能够在漪澜殿存活至今的秘诀交出来,不然这个忙她怎么也不会帮。   掌事太监双眉皱紧,来回不停踱步,最后又站定脚跟,从头到脚的仔细审视苏安容一番,咬牙道,“你这个小宫女倒是有几分眼力见,也罢,从今晚起你就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什么?!”苏安容一震,这太监该不会是想跟她对食吧!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啊。   “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在这里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在一起,晚上做一件事。”掌事太监脸上有几分阴沉。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事关生死,还望公公能够明言!”苏安容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可等不了那么久,在这个地方逗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掌事太监被逼问的很是不满,可如今又指望着苏安容能够帮忙,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用只有二人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搬尸!”   苏安容脸色唰的一白,这才彻底明白掌事太监能够活下来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有什么超乎常人的能力,而是他沦为了慕容琉璃的走狗。   慕容琉璃身边的高手负责杀人,眼前的掌事太监则负责清理后事,苏安容已经能够猜到那些尸体的去向,恐怕最后都被变成了人偶傀儡。   “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不然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掌事太监阴狠的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如刀,阴狠说道。   苏安容猛地一颤,眉眼中尽是深深的恐惧,怯怯道,“墨兰明白,以后都听公公安排。”   “那就好,你现在就去将九皇子那边不用的膳食端来救急,至于今晚我保你安全。”掌事太监郑重承诺。   “公公,你说那南国公主是不是长着八只手,千只眼睛的妖怪,所以才这么神通广大不但一夜之间杀人于无形,还会将那些尸体全部吞进肚子里?”苏安容站着并未走,现在她既然已经和掌事太监站在同一艘船上,那么问起话来自然是比较容易。   掌事太监冷哼一声,“哪里是什么妖怪,不过是个会点巫术的魔女,她一个人哪里能杀那么多人,大部分都是一个黑衣女人杀的。”   这些原本压箱底死也不能吐露的隐秘,如今终于可以开口向人倾诉,掌事太监心中也轻松不少。   他看向苏安容的眼神,滑过一丝寒冷,这宫女再聪明又怎么样,今晚他也不会饶过她!毕竟慕容琉璃答应的只是保住他一个人的性命,多出这么一个,肯定下场不会乐观。   “黑衣女人!太可怕了!两个人能够控制这座漪澜殿,也是非同寻常啊!”苏安容叹道,继续旁敲侧击的询问,“难道这里真的就没有第三个人了?”   掌事太监有些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苏安容身子缩了缩,恭敬的道,“以后还要在这院子里常驻,墨兰希望能够多了解一点这里的情况,免得以后给公公添麻烦。”   这话说得入耳,掌事公公的眉眼舒展几分,忽然有些舍不得让这个伶俐的宫女这么早死去,或许他真的可以留她多几天。   “想要在这个院子里活,你就必须记着,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问的不要问。”   “至于禁忌,那就是千万不要去后花园,那里是慕容公主明令禁止的境地,也是我们晚上要将尸体搬去的地方。”掌事太监耐着性子说道,“好了,我也说了这么多,你现在可以放心的去拿膳食了吧。”   “你要记住,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第271章:羊入虎口   “若是你想独自跳船逃走,我可以保证不用今晚,只要我通报慕容公主,半个时辰的功夫你就人头落地!”   苏安容连连点头,这个太监果然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还不忘这般要挟。   只不过,苏安容并没有后顾之忧,如今她想得到的消息都得到了,正是金蝉脱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大好时机。   反正墨兰这个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就算掌事太监通报给了慕容琉璃,也是查无此人。   一炷香后,苏安容从门廊走出,准备一声不响的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漪澜殿,但是就在即将走到殿阁后门的时候,她却不小心的瞥见一抹熟悉的青衫一晃而过。   秦未泽!   几乎是一刹那,苏安容便认出那熟悉的侧脸,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天色已黑,秦未泽却从漪澜殿的正殿里走出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莫非他和慕容琉璃的关系当真没有那么简单?!莫非他消失的这段时间,一直都隐藏在这个地方?   苏安容的心猛地揪起来,怔在原地,眼神还直直的盯着那道青色身影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收回神思。   月色迷蒙里,苏安容伫立在漪澜殿后门的假山后,怔怔站了许久,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   忽然,一把强有力的手捂住她的口鼻,不容反抗的将她拉入怀中!   苏安容大惊失色,可是很快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便又放下心来,这个妖孽,竟然找来了!   “蠢女人,你竟然真的一个人来了这个鬼地方!”司徒无邪低声责备道,凤眸里透着凌厉的冷酷,似乎真的在生气。   苏安容用力掰开他的手,看向天空的弯月,不缓不急道,“约定时辰还未到,为何我就不能来这个查探消息。”   “你怎么总是喜欢和我作对?!”司徒无邪眸光深沉,比之平常更沉静了几分,可无形之间散发出的威压,让人从浑身发怵。   漪澜殿是慕容琉璃的地方,现如今就连他也不敢直接跟她正面较量,如今苏安容却打扮成宫女前来查探信息,若是被发现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内心隐隐后怕,幸亏红菱及时通知了他,不然真的要是铸成大错,他要怎么办?!   他已经不能够再次让苏安容涉险,他不敢相信没有她的存在,他以后将要如何活得下去。   这种极度的恐惧感随着司徒无邪对她的情深而日益加剧,他觉得自己真的沦陷了!   这是他过去所预料不到的,他会爱上这样一个倔强聪慧的女子,会甘愿沦为她手心的奴隶,甚至愿意为了博取她的平安喜乐,可以倾尽所有,九死不悔。   苏安容被他这样赤果果深情又专注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虚,不由得倒退了两步,提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快会霁月殿吧。”   “算你还知道危险。”司徒无邪用力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再次拥她入怀,准备施展轻功以最快的方式离开这个危险地。   可是他们二人还未行动,漪澜殿中忽然飘扬起一曲极为奇特的笛声,哀婉,缠/绵,诡异,凄厉,像是一曲招魂的丧曲一般。   司徒无邪眉头一皱,低声道,“不好,恐怕我们走不了了。”   苏安容根本没有机会问清原因,就被司徒抱住匆匆藏身进了假山的山洞里。   山洞十分狭窄局促,两个人几乎是紧贴着面对面站在一起,迷蒙的月光透过石头的缝隙射入山洞之中,苏安容这才发现自己的唇险些就要贴上这个妖孽的脸颊。   “唔——”苏安容不自在的脸色泛红,正想要调整两个人之间的姿势,却被司徒无邪给捂住了嘴。   “那曲子有乱心的功力,若是有武功的人听了继续运功,便会走火入魔,所以,我们现在最好静观其变。”司徒无邪极其认真的说道。   苏安容困惑的点点头,思及慕容琉璃那些神秘诡异的秘术,也就相信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后门不走,就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很快,曲声变得高亢悠扬,伴随着树叶被风吹动沙沙的声响,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瘦骨如柴,一脸精明的掌事太监拿着一根长竿一边诡异的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一边左顾右盼的一圈圈巡视,这样的场景在深夜见到,实在是令人毛胡悚然。   苏安容毕竟是个女子,看得有些心惊,寒毛都竖了起来,然而下一刻,她的心惊就变成了心跳,因为司徒无邪的唇已经霸道的吻了过来。   按照司徒无邪看来,安抚这个女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拥抱,也不是语言,而是直接热烈的一个吻,便足以转移她的所有恐惧。   很明显,这一招,果然十分见效。   夜晚的漪澜殿,诡异,阴森,加上周围奇特的笛声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就在掌事太监巡逻完毕之后,笛声戛然而止,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假山的石缝里朝外看去,只见掌事公公不知从哪里背着一个红衣少女正绕过假山朝着漪澜殿的后花园匆忙走去。   “那是——红鸾!”苏安容一下子认出掌事公公肩膀上的女子,双眸骤然惊愕的睁大,红鸾这么快就遭到毒手了吗?   今天因为她故意将柴禾全部打湿,所以致使六公主的计划并没有顺利进行,现在看到红鸾被暗杀,苏安容的心中不免有几分歉意。   不过,苏安容的心中很明白,如果今天她不阻止红鸾对慕容琉璃下手,那么只会引起更大的风波,而且这场风波还会搅乱原本暂时的平静。   所谓的芝麻炖鸡,或许真的能够让慕容琉璃暂时不适,但是想要让这个女人因为这样的小手段就死,实在太过天真。   一旦激怒慕容琉璃,她定然会将责任习惯性的强加到苏安容的身上,肯定会进行更加疯狂的反噬和报复。   苏安容怎么能够容忍六公主的目光短浅,害得她身边的人再次陷入危险境地?!   第272章:断后跑路   所以,哪怕重来一次,她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有必要的话,她会亲自去提醒一下那个刚愎自用的六公主。   只是苏安容看得太入神,乃至于没有发现,整个人现在几乎完全贴在司徒无邪的身上,两个人之间的间距几乎成为零。   “蠢女人,你这样会被发现的!”司徒无邪邪魅一笑,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在她芊腰上一拧。   苏安容顿时如触电一般,整个背脊一麻,全身都颤抖起来,这个妖孽一定是故意的!刚刚占她便宜还不够,现在居然变本加厉了!   什么她那样做会被人发现,这妖孽这么嚣张的对她动手脚才是真的肆无忌惮!   甚至,她都有些怀疑,这个家伙刚才口中所谓的暂时不能离开根本就是借口,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留下来,占她的便宜。   腹黑又无耻的色/狼!   苏安容霍霍磨牙,却该死的无可奈何,不敢擅自反抗的太厉害,生怕外面的掌事公公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司徒无邪妩媚完美的侧脸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忽然低头在她精致的锁骨处咬出一个个牙印,“女人你太不听话,这就是今晚给你教训,下次要是再这么淘气,可就不是留一个印记这么简单。”   粗重的鼻息暧/昧地钻进耳廓里,好热……   苏安容面泛桃花,心如鹿撞,浑身上下,都热!   果然,她猜对了,刚才根本不是走不脱,是这个腹黑的混蛋故意留下来折磨她的。   这,这,这——欺人太甚!   又急又羞之际,苏安容忽然脚下一滑,踩上一颗石子,一下子彻底栽倒进司徒的怀里。   咯噔!石子被弹开!   然而,这一声细微的响动,却引起了掌事公公的注意,他的双脚猛地站定,骤然转身,一双眼睛冷冷的定向假山这个方向。   有人!   司徒无邪脸色微微下沉,用力揉了揉苏安容的头发,心道这个蠢女人竟然宁愿被发现,也不愿意自己继续碰她,眼神不由得凌厉起来,浑身上下戾气大作。   苏安容不用看他的表情,都能够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强大的威压,暗暗后悔方才的不小心,看来得罪谁都好,千万别得罪了这个难缠的妖孽。   “谁?”掌事公公一声暴喝,将身上的红鸾放在地上后,随即一脸警惕的朝着假山这边走来。   “蠢女人,都是你惹的祸,现在你自己出去领罪吧。”司徒无邪脸色一寒,不高兴的说道。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不是恶人先告状么,欺负她真没脑子不是!要走也应该是这个上下其手,毛手毛脚的混蛋出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听话。”司徒无邪俯下身子,贴着她的耳朵道,“今晚,你可是又欠下我一个大人情,这笔账,咱们回去慢慢算……”   掌事公公越走越近,脚步声眼看近在咫尺,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凤眸危险眯起,只见他从袖中抽出三根泛着青色的银针,从石缝的间隙瞄准那个迎面走来的公公,快准很的射去!   嗖嗖嗖!三道快如闪电的银辉一闪而过,紧跟着下一刻,阴沉的掌事太监便咚得一声仰面栽倒在地!   好手段!苏安容警察的睁大了眼睛,她虽然知道司徒无邪武功不错,可是没有想到竟然精湛到这个地步,哪怕从手指粗细的石头缝隙中,都能够这样精准的杀人于无形,实在太厉害了。   而且司徒无邪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手上的银针正是红菱从暗影身上取出来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实在是痛快!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逃走,掌事公公被慕容琉璃发现,也很难一下子查出究竟是谁干的。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是非常利落,漂亮!   “蠢女人,这个表情我喜欢。”司徒无邪满意的扫了一眼苏安容震惊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霸道的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苏安容大窘,敢情这个妖孽是欺负她都成习惯了!可是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千万别把院子里的高手给吸引来!   “快走!”她红着脸催促道,紧跟着就准备迅速离开假山,朝着后门奔去。   可是,司徒无邪却霸道的将她拦住,再一次将她揽入怀里,脸色却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有人来了。”   不同于刚才,这次苏安容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异动,甚至连风声也没有,可是她从司徒无邪的表情可以判断,这回是真的有人来了,而且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暗影的妹妹……”苏安容脱口而出道,从她了解到的情况,这院子里除了慕容琉璃就只有一个黑衣女子是高手,那么那个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暗影的妹妹!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期待见到这个女子,又涌起各种担忧,如果暗影的妹妹真和司徒打起来,必定会是一场惨烈的生死之争,更况且,上一次司徒无邪曾经说过,他险些输给了那个黑衣女子。   司徒无邪听到她说这一句,已经明白苏安容的意思,她不希望自己要了这个女人的性命。   他眼底不由得有些无奈,对方来者不善,到时候恐怕不是他能够完全掌控的,毕竟这个女人他交手过,恐怖的不是她的武功,而是她诡异的银针秘术。   “出来吧。”清冷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魅影人还未现身,可是声音却像是近在咫尺。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对视一眼,彼此间会意,现在这个情况,是绝对不能够出去的。   “哼,没用的废物!既然有胆擅自闯入,但是却没胆出来较量,那么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魅影不屑冷哼,黑色的影子宛若鬼魅,出现在假山的正前方,手中正拿了一只翠色/欲滴的笛子。   司徒无邪脸色唰的一黑,妖孽的凤眸里戾气大作,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   苏安容坚定的摇了摇头,敌人在明,他们在暗,现在出去,岂不是放弃优势,自寻死路!   “蠢女人,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轻举妄动。”司徒无邪一眼就看穿苏安容的担忧,冷酷妖孽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自然是你一马当先,我负责断后跑路。”   什么?!这个妖孽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实在可恶!苏安容气得霍霍捏拳,恨不得揍烂这个妖孽那一脸灿烂的笑。   忽然,外面再次响起悠扬的笛声,只见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魅影拿起了笛子双眸闭起,无比认真的开始吹奏一曲比刚才更加奇特诡异的曲调。   “招魂曲。”司徒无邪的脸色一沉,眸光更为冷冽,森然。第一次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   上一次,他追着慕容琉璃直到殿阁的时候,这个黑衣女子就是用的这个绝招才抵挡住他的攻击,并不是他武功不济,而是这个曲子会招来无数不要命的人偶傀儡。   这些人偶傀儡没有知觉,感情,不怕痛,不怕死,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人,而且他们极难被彻底干掉,除非将他们的头颅斩断,不然根本无法阻止这些人的脚步。   那次司徒无邪一个人对十个人偶傀儡,都是险些逃离,现如今这个漪澜殿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全部都已经被制成了人偶傀儡的话,那么眼前的情况简直不堪设想!   司徒无邪眉心紧锁,担忧的看向身旁的苏安容,他心底暗道晚了一步,若是他刚刚及时将苏安容推出假山,让她先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等下真交起手来,他受伤没关系,拼死一搏,怎么也不至于会丧失性命,可是他绝对不能够眼睁睁的见到苏安容受伤。   一个男人若是不能够保证心爱女人的安全,那还有什么资格,谈守护她一生一世!   “招魂曲,莫非就是操控人偶的曲子!”苏安容一下子明白司徒无邪脸上的苍白是从何而来,人偶的可怕她从暗影的身上已经见识过,六亲不认,嗜杀成魔,简直可怕到极点。   “快!快攻击那个女子,若是阻止她继续吹奏,就能够避免一场恶战!”她灵光一闪,急忙喊道。   司徒无邪却是摇摇头,“那个女子行踪宛若鬼魅,轻功甚至比我还好,攻击她没有那么容易”   “就算明着不行,那暗着来呢,她现在根本无法判断我们的具体所在!”苏安容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才他都可以用突袭的方式对付掌事太监,此时为何不能够对付这个黑衣女子!   司徒无邪点点头,准备放手一搏,这个时候,苏安容又拦住他,低声道,“让我来跟她说两句话,你抓住时机动手!”   “蠢女人,你要做什么?”司徒无邪眉头一皱,伸手就要去抓住她,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苏安容已经走到假山的洞口,高声冲着外面喊话。   “别再吹了,我有话要和你说,若是你不听,恐怕你会后悔一辈子。”苏安容并没有冒险完全探出山洞外,而是躲在山洞的暗影后面,通过石缝来向外发声。   第273章:真正意义上的僵尸   魅影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却没有停下吹奏的手指,袅袅笛声,诡异悠扬,很快原本躺在掌事公公身边的红鸾已经开始有了反应。   她是今晚刚刚制成的人偶,虽然是半成品,可是也能够被笛声完全控制,作为杀人利器。   只见红鸾已经僵直的身体跟随着笛声渐渐站起来,月色下,苍白如纸的脸宛若僵尸,不,她本来就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僵尸”。   “我知道你是慕容琉璃的属下,这里的人也是你帮她杀的,可是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你杀的人里,有一个是你的亲生哥哥?”苏安容见她无动于衷,毫不气馁的继续说道。   “你或许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名字叫暗影。”   苏安容的声音平静有力,落在魅影的耳朵里却像是宛若平地炸响的阵阵惊雷。   可是,魅影的笛声还是没有停止,只是间歇性的颤抖了一两次,她在思量苏安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如果她有亲人,为何慕容琉璃从未告诉过她,如果那个所谓的哥哥真的疼惜她,为何这么久从来没有找过她。   这个世上没有毫无有缘的恨,也没有毫无缘由的爱,哪怕是血肉至亲,如果十几年都没有相见,没有感情,那么有个哥哥和没有哥哥,又有什么分别?!   “他大你四岁,把你当做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可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却找不到你了,或者说你被人给挟持,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掳走你的人会伤害你。”   “好吧,就算你对这些全部都没有印象,也不相信,但是你应该不会忘记前段时间,你在水牢中轻而易举就把对方打得重伤的那个一个高手吧!”   “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蹊跷,一个武功丝毫不弱的人,为什么在见到你之后,会放弃所有反抗,任由你宰割,哪怕他知道有可能会丧失性命!”   苏安容继续说道,她知道眼前的女子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自己,可是她不愿意放弃。因为这个人是暗影的妹妹,苏安容知道,暗影有多么在乎这个妹妹,若是他在恐怕就算不要命,也希望她能够过得好。   所以,苏安容不希望她真的和司徒无邪杀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她要用全部的办法,尽可能的挽回这个女子,当然如果司徒能够突袭成功的话,或许还能够带这个女子回去见暗影,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笛声终于戛然而止,原本站起的红鸾跟着静止不动了。   月色下,魅影一身黑衣伫立风中,飒飒凉风将她的衣诀吹得飞扬起舞,她的脸上却是一片肃杀冷凝,这是一个杀手惯有的表情,一个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面具。   司徒无邪此时手中已然多出五根银针,对付这个女人必须要一击必中,不然便会丧失袭击的所有机会。   苏安容见魅影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是明白自己的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她再一次开口道,“暗影是个杀手,是皇帝培养的暗卫,从五岁开始就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让妹妹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当然那是在他一直以为组织会履行承诺,将他妹妹送往一户好人家的前提下。”   “可是,当他发现一切都是谎言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自拔了,他开始疯狂的寻找妹妹,直到遇见你的那一刻——”   魅影眸中蒙上一层冰山般的薄雾,冷酷,萧索,掩藏了那里面喷薄而出的复杂情绪。站在那里,发丝凌乱的在空中飞舞,“故事很感人,不过,他认错人了。”   短短几个字,便否定了苏安容的全部的话,魅影的脸上继而袭来的滚滚杀气。   她面无表情的重新拿起手上的笛子,毫不犹豫的放在嘴边,准备继续吹奏那夺命的曲子。   苏安容额头不由得渗出冷汗,双拳缓缓捏紧,她不明白为何魅影要假装完全不知情。   苏安容明明看到这个黑衣女子的眼中有困惑,有质疑,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要杀人灭口,难道她想要掩耳盗铃,欺骗自己么?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如闪电般出手了,五根银针风驰电掣般朝着魅影射去,强劲的内力,掀起强烈的劲风,呼啸而来,!   哧啦——   魅影根本没有料到除了苏安容以外山洞之中竟然还隐藏着一个绝世高手,她即刻目光如电,快速闪躲。   她轻功极高,身形敏捷如燕,虽然反应晚了一些,可是凭借高超的轻功还是躲过了这五根银针的袭击,可是紧跟着下一刻,魅影的脸色便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因为,空中射来的,不仅仅只有看起来的五根银针,还有三根银针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紧跟其后尾随而来的!   嗖嗖嗖!三根银针无一漏发,一根击中魅影的穴道,令她无法再动弹分毫,一根射中她的手腕,令她手上的笛子应声而落,还有一根射中她的左腿,令她几乎无法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魅影脸色阴寒,吃了这么大的亏,却依然竭力反抗,可是她如今却连动都动弹不了。   “厉害!”苏安容难得夸奖司徒无邪一次,不过这一次却是真的由衷赞叹,这样的技艺,他不去当杀手真是浪费资源了。   司徒无邪眉梢一挑,妖孽的脸骤然靠近,未得她反应过来,一个滚烫的热吻便留在她的唇上,“蠢女人,以后想夸我,不用靠说,靠做就可以了。”   苏安容脸色涨红,双颊飞霞,暗骂一句流/氓!色/狼!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出去看魅影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带回霁月殿,让她和暗影见上一面最好。   “快去看看外面的情况!”苏安容一把推开司徒无邪,身子猛地一缩,借助自己身形比他娇小,转身便“逃”出了山洞。   司徒无邪有些意犹未尽的望向她的背影,唇上还残留着她淡雅的香气,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不好!人不见了!”苏安容惊讶的声音很快传来,司徒无邪脸色一变,迅速追了出来。   果然,后院里除了红鸾和掌事公公的尸体,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难道真见鬼了——”苏安容直觉得头皮发麻,这个慕容琉璃实在太过诡异,就连跟着她的手下都这么神秘莫测。   “走!”司徒无邪眉头一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抱住了苏安容的纤腰,两个人便迅速离开了漪澜殿。   黑暗的一角,魅影连连口吐三次鲜血,这才能够勉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双眸充血,眼神毒辣,“苏安容,司徒无邪,我记住你们了,下次,你们绝对不会这么幸运!”   霁月殿,苏安容有些沮丧的坐了下来,这么好的机会,没能够把暗影的妹妹带回来,实在太可惜。   “蠢女人,别伤风悲秋了,那个女人的手段不是你能够理解的。”司徒无邪脸上浮起一层冷酷。   “你不是明明击中她了么,为什么最后她还是逃走了?”苏安容不明白的问道,她始终想不通这一点。   “这世上,有种冲破穴道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自爆经脉。”司徒无邪声音寒冷,一字一顿道,“一个可以对自己狠辣到这个地步的女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苏安容心中大震,不由追问道,“自爆经脉,岂不是等于自毁武功?”   “是,不过,之后也是能够通过一些办法将经脉重新接起来的,只是过程极其痛苦,是非人的折磨。”司徒无邪缓缓道,“看来这个慕容琉璃还是有两下子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霁月殿一步。”   “什么?”苏安容坚决反抗,“我不同意。”   司徒无邪凤眸危险眯起,一步步的逼近,“那你说说,若是今晚我不出现,你要如何应对那个狠毒的女子?若是你真被慕容琉璃抓了,你可曾想过你要收到怎样的凌辱和折磨?”   “我不会让自己出事。”苏安容气势不弱反强,站稳脚跟,一双清澈如泉水的眸子直视司徒无邪。   “或许之前会,可是从娘亲过世之后,我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她的脸上浮起一层难以言喻的伤感,同样的错误她绝对不会犯下第二次。   这次她去往漪澜殿并不是一时冲动的行为,而是做了完全准备的查探。   “口气倒是不小,那好,你倒是说说,这次你冒这么大危险去那里可有什么收获?”司徒无邪凝视着她,这个女人怎么就不明白,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太过关心她。   她的聪慧,她的谋略,她的谨慎,他怎么会不懂?!这一路走来,司徒无邪几乎是见证了她一步步的成长。   苏安容眉头有些不悦的皱起,这个妖孽每次说话总是这么别扭,明明是在关心自己,却总是挑起战火,令她心里不自在。   她懒得和他做口角之争,揉了揉眉心道,“你还是先说说,准备怎么对付慕容琉璃吧。”   第274章:爆发战争   司徒无邪凤眸微微眯起,难得她不跟自己吵,不过这样的温柔的苏安容却也别有番韵味,也好,那么他就先说。   “我给夏慕白喂了一种特制的迷药,让他的情况看起来和姬静默以及暗影的差不多,这几日我和夏宰相谈论的便是要如何联手从慕容琉璃手中拿到解药,以及联手进行反击的事情。”   这一点苏安容早就猜到,她知道司徒无邪原本是和夏宰相有私人恩怨的,这次能放下一切和他谈判,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和努力。   烛光摇曳下,苏安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上倒影出扇形的光晕,衬得她神情多了几分温柔。   他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她的感激的。   “慕容琉璃是南国公主,这次也是代表南国来和云凌国和亲的,你可知为何皇帝会这么看重她的身份,甚至能够纵容她的眼皮底子下杀这么多人的真正原因吗?”司徒无邪继续道。   “皇帝野心勃勃,也正值壮年,恐怕是想要壮大国家实力,开疆辟土也是很有可能的。”苏安容分析道。   司徒无邪对于苏安容这么精准的判断并不意外,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有些小得意的模样像是在看自己最心爱的珍宝得到了世人的惊羡和赞扬。   “不过,你所不知道的是,啸风国如今要易主了。”他缓缓道,“云凌国和啸风国是两大对立敌国,相互争战多年,谁也无法战胜谁,乃至最后签署了一个同盟条约。”   “然而啸风国主张和平的老皇帝如今年老体弱,无力掌控国家局势,而国家被权臣掌控,如今宫变就在眼前。”   苏安容脸色微变,“若是啸风国新君登位,那岂不是会再次爆发战争?”   司徒无邪脸色凝重,“不错,战争对百姓而言或许是巨大的灾难,但是对于皇帝而言,却是挑战和机遇,云凌国这些年那么积极的做实力储备和军队训练,并非是毫无缘由的。”   苏安容眉心一跳,喃喃道,“怪不得这个时候南国会派出公主来和亲,恐怕也是存了要扩张的心思。”   司徒无邪点点头,“所以要对付这个公主并非易事,不能走明的,只能走暗的。”   “可是那女人会的秘术实在诡异莫测,而且南国地处偏远,为何偏偏这次要参加争夺呢?”苏安容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比司徒无邪判断的更加复杂。   司徒无邪的眼神也复杂起来,显然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夜过三更,两人秉烛夜谈已过半宿,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交换了全部的信息,发现最大的困难并不是如何对付慕容琉璃,而是要如何从她的手上拿到救治暗影二人的解药。   慕容琉璃的来历,真正的实力,此行的目的都是一个谜,眼前最大的缺口就是通过暗影的妹妹这条线索,看是否能够找到对方的弱点和把柄。   如果暗影的妹妹能够站在苏安容他们这一边,那么许多事情就好办太多。   眼前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按照司徒无邪的建议先行借助夏宰相的力量,来牵制慕容琉璃,让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同时由司徒无邪这边派人寻找解药。   苏安容暂时点头认可,可是这次她前往慕容琉璃的漪澜殿后,心里还有两个疑惑,第一夏嫣并不在慕容琉璃那里,也不在夏宰相那里,那么她人究竟去了哪里?   慕容琉璃几乎将所有俘虏都制成了人偶傀儡,实在没有理由偏偏放过她,除非她还有利用价值。这个狡诈如毒蛇的女人,一旦逃离掌控,是个危险的定时炸弹,必须要尽快解决。   第二,秦未泽的下落。苏安容想不通,他原来是皇太后看中的心腹,甚至当初她的身世皇太后都放心的交给他去办理,可是这次他回来却这么神神秘秘,究竟在躲什么。   而且自从那次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不太符合秦未泽的做事风格,而且苏安容可以确定自己那晚没有看错,在漪澜殿那个青色的身影百分之九十肯定就是秦未泽。   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   这两件事,苏安容只把夏嫣的事情告诉了司徒无邪,让他帮忙寻找,至于秦未泽,她决定自己去找。   夜色深沉,司徒无邪终于在她再三“驱赶”下离开了霁月殿,不过他留下了不少心腹在霁月殿周围把守。   苏安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索性起身推开窗户凝望天边月色。   夜风习习,迎面将她的长发吹起。她的手中握着长公主给她的玉牌沉思,这个玉牌能够调动凤凰楼的力量,眼前有司徒在,她可以暂时将它收好,等到必要的时候,做不备之需。   忽然,那诡异的笛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曲调却是和漪澜殿的那首不太一样,这次像是缠/绵的情歌,流露出缱绻的深情。   苏安容即刻心生警惕,这就准备关上窗户,可是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被一把坚硬的刀子抵住。   “关上窗子,不许乱动!”清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魅影一双沉冷的眼冰冷冷的盯着她的后背。   苏安容按照她说的做,平静而从容,眼眸深处闪烁着自信的光彩,似乎她今晚不睡觉就是为了等她来一样。   “你说的那个暗影在哪里?”魅影声音压得很低,浑身紧绷着,手上握着一把长剑放在苏安容的颈脖上。   “外面的那首曲子,定然是你的朋友在吹奏吧,好个调虎离山的办法,想必司徒无邪现在已经去追逐那吹笛人了。”苏安容从容的说道,精致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恐惧,嘴角反而温柔上扬,凝视着面前的魅影。   魅影眉头皱得更紧,一张和红菱有七分相似的甜美的脸上却有种沧桑的冰寒,“你果然不好对付,只不过你现在明白也太晚了!带我去见暗影!”   苏安容不急不缓的看着她,眉梢上扬,“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既然如此,为何又非要见一个将死的人。”   第275章:世上奇傻之人   魅影被说中心事,脸色愈发难看,单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冷道,“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她手上的长剑一横,直指苏安容的心口,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在顷刻之间取了她的性命。   房间里,苏安容和魅影对峙而立,一柄长剑架在二人中间,带着凌厉剑气,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苏安容眼眸里是一贯的沉静和聪慧,她知道此刻魅影的经脉已断了大半,恐怕就算仔细调养也需要最少十日以上的时间才能够恢复部分功力。   所以眼前的魅影根本是在扯虎皮做大旗,欺负苏安容不懂武功以为她看不出来而已。   但是魅影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今晚还是来找她,苏安容便知道,魅影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她至少有八分相信暗影就是她的亲人。   “我可以带你去见暗影,但是不是以这种方式。”苏安容声音平静而沉稳,伸出手来轻轻推开架在脖子上的长剑。   魅影脸色一沉,锐气猛烈增强,但是她此刻已经外强中干,若是真运用真气,只会令经脉再次受到重创。她的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苏安容看透了一般,完完全全没有一点隐私和秘密。   这样的感觉令魅影浑身不自在,就像是她跪在鬼王秦未泽的面前一样,有种不言而喻的威压,令她无法动弹,只是她想不通,眼前的苏安容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为何会有这等强大的气势。   不过,很快苏安容便亲自揭晓了答案,她轻轻拍手道,“司徒,你出来吧。”   门骤然打开,只见司徒无邪气宇轩昂的站立的门前,胸中环抱着一把长剑,凤眸如鹰,气势如虹,在暗夜之中有种皇者的霸气和风范。   “竟然是你!手下败将!”魅影不屑咬牙道,谁料一动真气,她的嘴角竟然渗出鲜血!   “上次若不是你召来那些个人偶,你真以为就凭你逃跑的那点手段,就能够赢我?!”司徒无邪嘲讽道,凤眸之中是强大的自信和桀骜。   魅影捏紧双拳,锐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早就守候在门口的司徒无邪和房间中泰然自若的苏安容,一下子明白了全部,“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你们根本早就知道我会来,也知道我会偷听你们的谈话!可是既然你们知道一切,为何还要让我听了那么多秘密,难道那些都是假的?!”   声音里满是怒不可遏的愤怒,魅影有种钻进了圈套的郁闷和愤怒,千不该万不该,她不应该在受了重伤后,还决定前来一探究竟的!   “你错了,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苏安容站出来,认真的凝视着她,缓缓道,“因为我们相信,你是聪明人,你会选择真正对的路。”   司徒无邪眉梢微挑,嘴角露出一个令人不易察觉的笑,这个女人,刚刚说什么,“我们”!   我们这个词,他非常喜欢,以后要让她经常这么说才行。   他的凤眸邪魅眯起,看向苏安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甜蜜。   “可笑!你们太天真了!难道你们以为我来真的是因为相信了你口中什么亲人的鬼话?!我是因为要来将你们斩草除根!”魅影冷笑连连,隐藏起眼底复杂的神色,脸上露出讥诮和嘲讽。   苏安容很平静的看着她,良久不说话,一直看到魅影心中发慌,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魅影,如果你把我们对你的信任说成是天真,那么你侮辱的只有你自己。”   “说实话,这次你擅闯霁月殿,我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你也不用继续硬撑,我们都知道你的经脉已断,内力大为受损。”   “如今别说你要打败司徒逃走是不可能的登天难事,恐怕就算你想要对付避暑山庄的侍卫都有心无力。”   “现在之所以,你能够这样轻松的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并不是因为你的计谋高超,或者武力超群,而是因为你是暗影的妹妹,我们选择尊重你。”   苏安容的话语如惊雷闪电,在魅影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她的眼中神色极为复杂,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直直的盯着苏安容。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什么暗影的妹妹,就这样信任自己!   难道苏安容不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么,难道她就不怕魅影一剑刺向她的喉头,拿她当人质逃离这个地方么?!   这个女人,不是世上奇傻之人,便是被义气二字冲昏了头的人!   可是,为什么魅影的心中却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一种被人信任,被真正当做人对待的感动。   这样的尊重,哪怕是慕容琉璃也未曾给过她的,因为她从生下来,不过就是一个棋子,一把顺手的利箭罢了。   她的人生,早就定好了结局,一种无奈的苦涩从她的心底涌上喉头……   “够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放了我,第二杀了我。”   “想让我背叛主上,除非我死!”魅影眼中血色涌动,作为杀手,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忠于自己的主人,如果苏安容企图用几句话就收买自己,那么实在太天真了!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对视一眼,目光交汇,生出一种心有灵犀的感慨,二人心中都明了这个女子的决绝不是在开玩笑,只是为她的执着而感到悲哀。   “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利从你身上剥夺,当然你的选择我们也会尊重,只不过——”苏安容认真的凝望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能够见一个人,那之后我们会放你离开。”   司徒无邪眉头一跳,啥?!他可没说要放这个女罗刹走,若是等她武功恢复,那可是个大危险!   可是他很快就恢复平静,一双妖孽的凤眸习惯性的眯起打量着苏安容那胸有成竹的表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个女人,肯定在动什么心思,也好,让他看看她又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这时,魅影一脸吃惊的看着苏安容,不相信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要放自己走,犹豫片刻后,便开口问道,“可是要带我去见暗影?”   苏安容抬眸,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微微颤抖,眸子清亮的端详她,“若是你能够将暗影救醒,我便带你去见他。”   魅影眉头皱紧,救醒暗影不是没办法,但是如果她这样做,就等于是变相背叛了慕容琉璃,她不能够这样做。   “我做不到。”片刻后,魅影冷冷丢出一句话。   “既然这样,我要带你去见另外一个人。”苏安容沉静的道。   “见谁?”魅影实在想不通,除了暗影,她还有见哪个人的必要。   苏安容并没有回答,而是示意让司徒跟随,带着魅影一道前往霁月殿的正殿。   她要带这个魅影,去见红菱。   夜深人静,三人成行,苏安容提着一盏琉璃灯走在最前面,魅影紧随其后,司徒无邪则守在一旁。   昏黄的灯光,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四周安静得只剩下平稳的脚步声。   魅影的心里充满疑问和困惑,她一路都在打量苏安容,不明白这个娇小的女子为何身上会有这种非凡的气度和从容,甚至可以放心的将她的背后交给自己,而不担忧被偷袭。   究竟是苏安容太过自信她的判断,还是太过依赖司徒无邪的武功?   抑或,真如她所说的,因为自己是暗影的妹妹,所以她才不会对自己有半分怀疑。   魅影忽然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她竟然对一个毫无武功的娇小女子,不知不觉中生出了一种敬畏和佩服之心。   半盏茶的功夫,苏安容一行人便来到了正殿门口,她让司徒二人在门前稍候片刻,自己则先行进去和红菱打个招呼。   因为魅影前来这件事本来没有确定时间,苏安容并未提前告诉红菱,如今夜已深沉,她想红菱应该已经入睡。   谁料,苏安容敲门的时候,红菱还没有休息,她正在给暗影擦拭身体,一听见外面是苏安容便即刻起身开门。   当苏安容进入正殿后,魅影的那双冷冽的眼睛还一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沉思什么。   “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存了动我女人的心思,最好早点死心,不然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司徒无邪眸光冷冽一扫,分外寒峭逼人。   魅影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咄咄逼人,气势狂傲,她双眉微皱,表面上并未理会,心底却是明白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他,很危险。   魅影越发好奇的看向窗子里苏安容映出的影子,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让这样优秀强大的男子倾尽全力为她守候?!甚至连鬼王殿下也对她情有独钟!   相比之下,那样天资绝艳,令天下男子都倾倒在石榴裙下的慕容琉璃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可怜又可悲。   这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第276章: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魅影好奇了,很好奇。   很快,门便打开,苏安容缓步走出,对魅影道,“你要见的人,已经在房间中等着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魅影收回神思,顿了顿问道,“是不是我见过她后,你真的会放了我?”   苏安容格外认真的点头,“说到做到,你去吧。”   魅影皱着眉头,眼中还是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苏安容,又看了看黑着脸满是敌意的司徒无邪,最后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   精雕玉琢的梨花木门吱呀合上,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并肩而立在外等待,还不到片刻的功夫,房间里便传来魅影的惊诧的叫声,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安静的夜里听得却是格外清晰。   “蠢女人,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司徒无邪眉梢一挑,完美的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凤眸勾魂的直视着苏安容,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头顶的上方。   这个妖孽,该不会又发/情了吧!苏安容一头黑线,觉得眼前这货根本就不是神马正气凛然的大将军,根本就是一专门调/戏良家少女披着人皮的大灰狼!   “你既然说我蠢,那你肯定能猜到,里面的情况。”苏安容毫不示弱,嗖的从他的控制范围中灵巧逃离,然后巧笑嫣然的站在一旁,看他气恼又大窘的模样。   司徒无邪索性收回伸出的长臂,环抱在胸前,凤眸里全是玩味,“女人,你的心思我从不用猜,光看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你的所有想法。”   苏安容才不相信他这些话,真正懂她的,世上恐怕只有秦未泽,而眼前的这个妖孽——只会欺负她。   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每次将她从火坑中救出,是不是为的就是只许他一个人来欺负她,偏偏该死的,每次一面对这个无赖,她的所有聪明伶俐就会不翼而飞,令她现在一单独和这个妖孽相处就会莫名紧张。   “不相信?”司徒无邪嘴角一勾,精致的五官扬起魅惑众生的微笑,“我早在见到魅影的第一眼就发现,她和红菱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不错,继续。”苏安容莞尔,心道这家伙也是有观察力的,不过,暗影和红菱之间的感情,他定然是猜不出的。   司徒无邪也不是省油的灯,深邃的眸光有着勾魂的笑意,一步步逼向她,魅惑笑道,“没有奖励,就没有继续说的必要。”   就在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对峙的时候,门忽然开了。只见魅影神色复杂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魅影看着苏安容,声音冰冷的问道。   司徒无邪凤眸危险眯起,嘴角上扬,“这要看这个蠢女人的决定。”   不管红菱跟魅影说了些什么,从魅影现在坚决要离开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如果现在让她走,就等于泄露了大部分的秘密,这是不理智的。   他倒是想看看苏安容到底要怎么办。   “放她走。”   苏安容神色平静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三个字,眼中是一贯的沉稳和聪颖,有种令人折服的能力。   魅影的眼底滑过一丝震惊,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苏安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抬步离开。   “蠢女人,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司徒无邪眉梢微挑,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经脉受到重创。我现在可以去把她追回来。”   “不用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苏安容淡淡的道,转身便要进入房间。   司徒无邪上前一步拦住她,“不说出答案别想打发我走,要进一起进,要睡一起睡,要走一起走。”   语气是毫不讲理的霸道。有种让人抓狂想揍脸的欲/望。   这个妖孽折腾了大半夜居然还这么精力旺盛,苏安容一头黑线,觉得这厮不去做苦力实在是浪费大好资源。   偏偏她又拗不过他,又打不过他,脸皮还没他厚。苏安容忽然有一种深深的绝望,遇上这个妖孽自己绝对没活路了。   “随便你吧。”苏安容已经无奈到了极点,伸手便推开了门,径自走入房间里,扬起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当声。   司徒无邪笑意更盛,心情大好的跟了上去。   房间里红菱正在剪灯芯,甜美的侧脸有些苍白,令人疼惜。   “她答应了。”红菱缓缓道,“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真正想通,如果她还是选择跟随慕容琉璃,我担心就算真的将暗影救醒,他也会怨我一辈子。”   “不会的,相信我。”苏安容认真凝望着摇曳的烛火,眼神飘远。   今晚她让红菱将所有关于暗影的事情都告诉魅影,让魅影选择究竟是救人,寻找魅影真正的身世,还是让她继续掩耳盗铃自欺欺己的被人利用。如果魅影对红菱动了杀心,那么红烛就会熄灭,这是苏安容和红菱约好的暗号。   如果魅影是完全忠于慕容琉璃的话,今晚就不会放过红菱。可是最后红烛没有熄灭,这说明苏安容赌对了,魅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的心中有自己的疑虑。   既然没杀人,哪怕魅影今晚回去了,也必定会去找慕容琉璃问个清楚。   苏安容相信,那么是刨根问底,撕破脸面,魅影一定会要一个答案。   她的眼神一点点下沉,衣袖中手心渐渐握紧,如今看起来魅影是否回来是个未知,但实际上结局已经注定,因为这个房间里燃烧的是苏安容惯用的香料,慕容琉璃的精明定然不会漏过这个明显的细节,到时候哪怕魅影反悔了,也没机会反水。   这样不管魅影掌握了苏安容他们多少的信息,就算告诉慕容琉璃她也不会相信半分。   裂痕已经形成,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寻找解药救治暗影他们。   司徒无邪大体已经猜到苏安容的安排,眼眸深邃的看着她,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好一个反间计!”   “慕容琉璃一旦发现魅影来找过你,不但没有杀死一个人,反而自己身受重伤,定然会怀疑魅影,到时候魅影再去问她的身世,正好加剧矛盾冲突。”   “主仆反目,渔翁得利,妙极!”   “不,从今晚起,你去保护魅影。”苏安容双眸如水,宛若深潭,眉毛挑起,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容,精致秀美中流露出别样的狡黠,竟生出逼人的光彩,令人移不开眼。   魅影虽然重要,但是苏安容竟然还要自己去保护她,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要知道他怎么说也是地位尊贵的将军,什么时候变成了她随意差遣的随从,看来自己果然太宠她了。   司徒无邪下巴微微一抬,嚣张又狂妄,“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苏安容平静答道,自信的模样似乎笃定这个妖孽根本就是外强中干,最后定然会乖乖顺从。   司徒无邪被她不温不火的态度给气得脸色唰的变黑,却着实拿她没辙,这个女人越来越黑了。   他凤眸一眯,心中生出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情形怎么有种熟悉的味道。   等等,这不是他经常对付她的手段吗!只不过现在换了对象,他成了她的奴!   好个蠢女人,居然跟他也玩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够被女人指手划脚,太丢份了!   司徒无邪眉梢如霜,冷冽的眸光几乎可以冻死人。戳,他不干了!   虽然司徒无邪是直直瞪着苏安容的,可是站在一旁的红菱都感受到了逼人的寒风簌簌吹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好强大的气势!   红菱心如擂鼓,忐忑看向“受害者”苏安容,却只见她从容淡定如常,甚至精致秀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柔恬静的笑容,她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暗暗感慨,这个世上恐怕敢这么和司徒无邪叫板的人,只有苏安容一个了。   不,安容哪里是在和司徒无邪叫板,根本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欺负人家堂堂大将军,而且还是理直气壮的架势。   房间里的气温骤然降低,红菱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二人的对峙,赶忙调和道,“安容,你让司徒将军去照顾魅影,莫非她回去会有危险?”   苏安容点点头,缓缓道,“她这一回去,慕容琉璃定然会为难她,所以我们必须要摆明立场,告诉魅影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们始终站在她的这一边。”   气氛总算稍微缓和,红菱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端茶送客,让大家散了回去休息的时候,苏安容又开口了,只不过这次的说话对象是司徒无邪。   “魅影恐怕已经回到漪澜殿,你再不出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误了时辰哦。”苏安容嫣然一笑,目光潋滟如星辰。   司徒无邪脸色更黑,透着一股子冷气,那颠倒众生的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冰霜,这个女人绝对的在玩火!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个真理果然是千古不变的,尤其是在这只公虎还在追母虎的情况下,更是屡试不爽。   第277章:神算子   于是最后,出乎众人预料的,他竟然没有像平常那样发火,而是狠狠瞪了苏安容一眼后,乖乖的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踏得出奇的响亮,像是在发泄心中的熊熊怒火,可是背影远去的方向,正好就是漪澜殿,他服软了。   “安容,姐姐这回可是佩服你了!”红菱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若是换了旁人被指挥也就算了,可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可是睥睨天下,霸气嚣张,鼎鼎大名骄傲到极致的司徒无邪啊!   苏安容平静莞尔,淡淡笑道,“谁叫他总是欺负咱,偶尔帮忙跑跑腿他也是应该的,有仇不报非女子。”   “可是,那个人可是司徒无邪……”红菱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觉得价值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自己这个妹子敢为天下先,强大!太强大!   第二天,骤雨初歇,雨后的天色清澈如水,令人心旷神怡。   避暑山庄里的生机渐渐恢复,这几日躲在寝殿中避雨的妃子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不过,没等前段时间最热门的南国公主话题结束,避暑山庄便迎来了一位世外高人。   这个高人传闻是位德高望重的深山隐士,隐居山林数十年从来不见外人,可是名头却极大,被世人称为神算子。   这位神算子年过五十有余,童颜鹤发,长须飘飘,白衣白袍,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仙风道骨的高贵气质。   当然他被称为神算,并不仅仅因为这幅长相气度,而是因为他的确有占卦卜算命运的能力,市井传闻凡是他算过的卦,没有一个是不准的。   最简单的占卜,比如一些达官贵人向他求问子嗣是男是女,屡问屡中,稍微难一些的,比如命运前程,甚至寿命年限,这位神算子只要愿意占卜,都能够算的八/九不离十。   当然,最为玄之又玄的还要属天象气运,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干旱,这位仙风道骨的神算子一旦开口,都是无比准确的一一应验。   所以,神算子的名头在避暑山庄这一带极为响亮,甚至京城里也有不少名门贵胄听过他的名号,也有千里迢迢前去找他占卜的。   但是,高人通常脾气都很怪,而且很难请,更别说见面求卦了。   因此想要请到这位神算子大师是件登天难事,不过这一次他却不请自来,专程到避暑山庄门口静坐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恰巧是暴雨滂沱的三日,可是这位神算子大师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屹立的狂风暴雨中,像是一尊沐浴佛光的圣人。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不过皇帝根本就没打算见这个所谓高人,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命永远只把握在自己手中,什么占卜算命都是放屁。   然而,其他的宫女太监,嫔妃皇子们在听说了后却是惴惴不安,觉得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合适,毕竟这位神算子名动天下,而且这般虔诚而来,说不定是有什么要事。   但是皇帝冷冰冰的态度摆在那里,众人也没辙,只好背地里偷偷的一边议论,一边前去打探这个高人的情况,也有些极为胆大的偷偷去送了点心。   这位神算子大师也算是有毅力的,在雨中淋得浑身湿透,没有一声埋怨不说,也不吃不喝,似乎不见皇帝不罢休。   众人的好奇心彻底被激起,所以这天一晴,避暑山庄的正门口便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前去看热闹了。   红菱自然也听说了这件怪事,因为前段时间太忙而忘了告诉苏安容,今天难得有一天安稳,便赶忙将这件事说给苏安容听。   “神算子?这世上哪里有真正能够卜算命运的仙人。”苏安容听完,神色平静的笑笑,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皇帝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一直没有引见,可如今这后宫里却是炸开了锅,人人都在讨论这个神秘莫测的神算子。”红菱缓缓道,忽然想到一件事,又补充道,“不过这次没了九皇子和六公主,场面倒是没那么火爆了。”   “六公主没去?”苏安容忽然放下手中的书,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这倒有点意思了。”   “是啊,说来奇怪,虽然六公主被软禁,可是按照她爱出风头的性子也应该去差遣个丫鬟看热闹的,不过却没有见到她的人。”   红菱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她被软禁,没了心情参与这些事情吧。”   “六公主虽然被软禁,可是心却不平静。”苏安容眉眼中是一贯的聪颖,忽然来了兴致,将书卷放好,然后站起来道,“红菱走,陪我去看看这位高人到底高在何处?”   “安容,你病刚刚大好,不是答应我要乖乖修养的么。”红菱被她的转变弄得有些无所适从,赶忙拦住她劝道,“这些高人不高人的,不关我们的事情,你还是养足精神的好。”   苏安容眉梢微挑,认真道,“咱们或许不关心人家,可是说不定人家可是千里迢迢,冲着咱们有备而来。”   红菱吃惊得咂舌,瞪大了眼睛道,“这怎么可能,那个神算子和我们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苏安容无奈的笑笑,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好姐姐,有没有关系,还必须要去看清楚再说。”   红菱眨了眨眼睛,有些想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问道,“难道你怀疑这个神算子和六公主有关?”   苏安容没有回答,只是拖住了她的手,一前一后的快步走出了霁月殿。   如今司徒无邪派遣了不少心腹高手在霁月殿守护,所以就算她们离开一段时间,暗影和姬静默都是安全的,而且在苏安容二人身后也一直有司徒无邪的得力手下一路追随。   避暑山庄是正门,是由镶嵌着九爪金龙的巨大石柱组成,两旁分别有威风凛凛的玉石麒麟左右护驾,气派壮观,尽显皇家威严。   就在大门的正前方,跪着一位白衣白袍的白须老者,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刚好遮住了面容,却遮不住一身的气度雍容,仙风道骨,令人生出由衷敬意和赞叹。   第278章:温柔的美人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神算子大师,明明经历了暴风雨三天三夜的摧残,可是现在还能够保持这般从容闲适的姿态,甚至衣袍上连半点泥泞都没有,不得不说令人佩服万分。   此时,风高气爽,晓风阵阵,门前已经站立了不少前去看热闹的宫女太监,至于他们的主子们为了持重,则必须压抑强烈的好奇心,远远的安坐于翡翠湖边的亭子里把盏言欢,等候消息。   然而此时,一身月白素衣,气质温婉的苏安容则和炽色红衣的红菱并肩朝着门口走来,丝毫不避讳那些好事的宫女太监们八卦的目光。   “呀!那不就是永安郡主吗,这位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就是,她敢在皇上面前辞去郡主头衔,还在沈贵人门前责罚教训各位主子,实在是彪悍的很。”   “看起来倒是个温柔的美人,真没想到这么厉害。”   “她手中可是有御赐金牌,皇上都要给几分薄面,我们惹不起的,还是快点躲远些。”   ……   一众人一边低声窃窃私语着,一边四下逃离,眼看着上一刻还人头攒动的人堆,才一眨眼的功夫,下一刻就一个不剩,变成了空荡荡的地面。   “安容,如今你可成了吃人的母老虎。”红菱见此,忍不住小小打趣一番,揶揄道。   苏安容莞尔浅笑,并不在意这些人眼中的畏惧,毕竟人善被人欺,对于这些捧红踩白的人,宁愿让他们畏惧,也比让他们在头顶上肆意妄为的好。   她的目光很快就飘到门口不远处的那道白衣老者的身上,很仔细的从头到脚把这位传得神乎其神的神算子老者打量一番后,锐利的眸光便停留在这位老者身后不远处的一棵茂盛的榕树那里。   “的确气质超然,只是他这么大年纪一直跪在这里,可真吃得消么?”红菱皱了皱眉头,好奇问道。   “别说才三天了,就算三十天,三百天,对世外高人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苏安容眼眸滑过聪慧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年过五十的人,跪上三百天都没事?!红菱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越想越纳闷,终于忍不住问道,“好妹妹,你可是把我给说糊涂了。”   苏安容笑意更浓,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你若不相信,可以拿石头砸一下这位高人,看看他是不是有反应。”   “这样不太好吧。”红菱咂舌,看看苏安容,又看看不远处笔直跪着的神算子,一头黑线。   这个妹子果然很彪悍,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苏安容却是认真的从地上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块,毫不客气的塞进红菱的手中,催促道,“想不如做,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红菱犹豫的接过石头,眉头纠结在了一处,暗道这么大一块石头若是砸中脑袋,估计还能闹出人命。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太大了。   “不妥,不妥,毕竟对方是位老者就算是要验证,也应该用温和点的法子。”红菱想了半天,还是拒绝道。   “好吧,姐姐不敢,那就由妹妹代劳了。”苏安容眉梢上扬,拿过红菱手中的石块,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瞄准了那位神算子高人的斗笠抬手就用了全力砸过去。   咚!一声巨响,石块不偏不倚的砸中神算子的脑门中心,然后骨碌碌的连带着高人的帽子一块应声而落。   “安容,住手!”红菱根本来不及阻拦,差点没捂住眼睛不敢看惨剧的发生。   糟糕了,恐怕这个老者要脑袋开花,血流成河。   旁边看守大门的侍卫们已经被这一幕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又不敢得罪苏安容这个贵人,而且这位神算子虽然名气大,但是皇帝不待见他,就等于是没地位,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红菱姐,你快看,这个神算子保养得还真不赖,面色红润,有老寿星的福相!”苏安容浅笑出声,拉住红菱一起看。   红菱胆战心惊的慢慢撑开捂住眼睛的双手,从指缝里果然瞧见一个不动如山,面色红润的老者双目紧闭,原地盘坐在正门前。   她大大呼出一口气,指着那老者光秃秃头顶上一抹血红的印记道,“好妹子,别闹了,你看高人不与你计较,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苏安容眸光认真,偏头笑道,“不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难道红菱姐就不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被石头砸中了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么?”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不单单是红菱一脸的疑惑和震惊,就连守门的侍卫们也淡定不了,纷纷转头看向苏安容,眼中都是灼热的求知欲。   目光交汇处,那位彷如入定老僧一般的神算子高人依旧稳如泰山,哪怕头顶上鲜血汩汩往下流,脸上却是一幅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超然模样。   “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咱们去问问。”苏安容笑道,阳光在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美好,如墨长发随风飘扬,精致如玉的脸上有种洞穿一切的迷人微笑。   红菱委实拿这个妹子没辙,偏偏心底还喜欢她这样难得的狡黠模样,这一刻红菱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昨晚司徒无邪明明被苏安容欺负得快要发狂,可最后还是任劳任怨的去完成任务了。   这样一个聪慧的妹子,实在令人无法拒绝。   侍卫们纷纷看得痴了,心中感慨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剔透玲珑的女子,虽然没有一见倾城的绝色,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美好,还有这个微笑,几乎美得令人忘却一切烦恼。   门廊不远处,一抹青衣长身玉立,遥遥相望,这个女子,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一旦等他将媚魂术学成,定然要第一时间尝尝苏安容的滋味如何。   长廊疏影里,慕容恨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前的苏安容,英俊如玉的脸上不经意中流露出截然不同于秦未泽的贪婪,阴鸷。   此时,一只雪白林雀从湛蓝天际掠过,盘旋在慕容恨的头顶几圈后,便如同认出主人一般蹁跹飞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么快就担心了,看来鬼王果然对这个女人够上心。”慕容恨眼底满是嘲讽的戏谑,嘴角微微上翘,优雅的从白色林雀的腿上取下一个精巧的竹筒,然后从中拿出一张信笺。   白色的宣纸上,秦未泽行云流水的笔锋苍劲有力,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却透露出一股强大的威严和气场。   慕容恨目光迅速扫过信笺,眸子瞬间带上毁灭的色彩,嗜血妖娆。   想让他这么快回去复命,看来秦未泽是开始对他有些不放心了。   慕容恨嘴角拉起一个狠戾的冷笑,脸色阴沉如暗夜,一双冰冷妖异的眼睛再次瞬也不瞬的盯向苏安容,扬起握住信笺的手,稍微用力,便在天空撒开一片碎屑。   肩膀上的林雀受了惊吓,顿时鸣叫着逃离飞走,却在下一刻被慕容恨用一根银针直刺咽喉,接着便失去支撑咚得一声摔在地上。   银针是淬了毒的,林雀很快就浑身僵硬。   “秦未泽,我已经不再是你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了,这次你既然放我出来,就应该做好防范的准备。”   “游戏明明才开始,就算你有所察觉,后悔也来不及。”   慕容恨似是自言自语,可是眼神却看着苏安容,似乎只要得到她,摧毁她,他就能够真正打败秦未泽……   阳光明媚,天气大好,苏安容正拉着红菱前往门口去近距离的观察这位远道而来的神算子大师。   “他——真的没事?”红菱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这位高人正前方,看着他头顶上被石头砸出来的血“窟窿”面露难色。   苏安容笃定的点头,眸子明亮狡黠,竟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在这位神算子高人的头顶上咚咚咚敲了三个爆栗。   噗……   红菱见到这么逆天的一幕,差点没被刺激的晕过去,旁边的侍卫们更是一脸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这个姑奶奶,果然不好惹!拿石头砸神算子大师的头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敲人家的头,要不要这么嚣张,要不要这么张狂?!   难道她一点都不害怕神算子大师一生气,给她占卜个下下签,弄得一身晦气吗?!   “这位大师,刚才多有冒犯,不过你不说也不动,究竟你原本就是石头人呢,还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了?”苏安容眉梢微挑,一脸认真的说道,“若是你有难处被人害了,可千万别担心,如今你遇上我,我一定会搭救你的。”   “特别是那个将你点穴后又丢在这里的那个恶人,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来,好好惩治一顿。”   她说的平静优雅,旁边的人却是直接炸了锅,这话说得够犀利了,直接打脸啊,好一个重磅炸弹!   “怪不得他能够一动不动的打坐三天三夜,搞了半天竟然是被点穴了?!”   “永安郡主实在太厉害!这她都能够看出来,看来这个什么神算子根本就是假冒的!”   第279章:司徒将军被你降服了   “欺君,这可是欺君大罪啊!不行,必须告诉皇上。”   侍卫们哪里还站得住,看了这么一场大好戏,个个激动得跟打了鸡血一般,争先抢后的要去报信。   再看那位闭目凝神的神算子,模样虽然勉强保持住了淡定,可是那脸色也够黑的,完全和方才的风淡云轻截然不同。   “原来这个人是装的!真是活该被砸!”红菱鄙视的啐了一口,越看越觉得这个所谓的高人真是面目可憎,虚伪至极。   侍卫们也是群情激愤,有种被人欺骗了感情的挫败感,敢情他们这几天心中对这个神算子生出的崇敬都是拜点穴所赐!   只要被点穴了,是个人都能够这么一动不动的坐上三天三夜,什么高人,骗子!   “怎么不说话?要不我现在就去请人来帮你解开穴道,如何?”苏安容眸子认真,精致秀美的脸上有种别样神彩。   一语激起千层浪,她这句话更加激发的群众的愤怒,只见侍卫们纷纷握拳相向,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前去通风报信了。   就在矛盾越来越激烈的时候,忽然一个身穿翡翠色宫装的少女急匆匆的朝门口走来,眼中满是焦急。   “前面的可是苏安容,六公主有请!”这个宫女因为小跑的关系,有些气喘,脸色涨得绯红,看着前门口素衣女子窈窕的背影,忙不迭的喊道。   苏安容眼中滑过一丝诧异,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似乎像是那日在漪澜殿见过的绿痕。   她转过身去,抬眸一看,果然是就是六公主宫中的那个女子。   “不知六公主召见民女有何事?”苏安容莞尔浅笑,优雅从容的问道。   苏安容并不担心会被认出,因为那日她去漪澜殿是浓妆艳抹,五官都被掩盖得极好,和她现在的装束可以说基本上是两个人。   不过,她倒是对这个绿痕感兴趣了,看来六公主肯定是很重视这个宫女,不然也不会在红鸾出事后,就这么快把绿痕找回去。   这样也好,遇到熟人,总比陌生人强得多。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你一介民女有什么资格询问公主殿下召见你的原因,六公主愿意见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绿痕扯着嗓子说道,并没有察觉出苏安容就是自己见过的宫女,只是隐约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话极为刺耳,可是震慑力还是极强的,周围的侍卫们听到后即刻直了直身子,表现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六公主虽然一时失势,可毕竟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而且长得那般倾国倾城,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这些人可是眼尖耳明的,个个心里都明白的很。   苏安容笑容依旧,并不吃她这一套,只平静的看向她,不急不缓的吐出两个字,“跪下!”   “什么?!”绿痕刚刚还因为自己说话得到的效果而暗自得意,可是现在听到苏安容这个命令不由得脸色唰的变青了。   “请人要有请人的规矩,既然六公主没有教你如何尊重他人,那么我今天不妨代劳一下。”苏安容声音温柔如水,话语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侍卫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到比起六公主来,这个姑奶奶更不好惹。   自从那日苏安容在沈贵人门前责罚众位嫔妃一事传出,这避暑山庄里谁人不晓得她的厉害,还有那块金闪闪,要人命的御赐金牌。   绿痕也不傻,即刻就反应过来,苏安容不是在开玩笑,再想到她手上的御赐金牌,顿时惊得一身冷汗直冒,后悔不迭。   现在别说苏安容只是让她跪下了,就是让她一头撞死,绿痕也只能从命。   只是不甘心啊——绿痕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今天她可是遵守了六公主的铁命令要给苏安容好看,专门来打她的脸的。   现在看来,苏安容根本就没有把六公主放在眼里,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自己的手给六公主难看,这让绿痕如何回去交差……   “不想跪也可以,那你就回六公主,今天我很忙,没空去见她。”苏安容笑容如沐春风,眉梢微挑,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绿痕到底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噗——她很忙?!这不是摆明了在欺负人么!   侍卫们有些差点忍不住没笑喷出声,有些眼神怜悯的看向绿痕,谁叫她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姑奶奶可不是能够惹的啊。   众人纷纷静默哀悼,幸亏方才没有轻举妄动得罪苏安容,不然真不知道死是怎么死的。   绿痕气得嘴角抽搐,可偏偏发不出脾气,只能干瞪眼。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比起被公主责骂,请不到苏安容回去的罪责更大。因为这次六公主让她火速赶来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阻止苏安容继续为难神算子大师,不然误了大事,可就无法补救大错了。   现如今不管绿痕心底多么郁闷,可是面对苏安容的强势,她只能服软。在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捏紧了双拳,一咬牙一跺脚终于还是恨恨的跪在了地上。   “苏小姐,刚才是绿痕不懂事,还望你能够大人大量,毕竟六公主还在等着你过去。”绿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表面上妥协了,可是脸上,口气一点都不心甘情愿,带着一股冲天怨气。   红菱见此,柳眉微皱,正要上前教训这个宫女,可是却被苏安容拦下来。   “她说的对,六公主是金枝玉叶,我们不能让她等久了。”苏安容不缓不急道。   地上的绿痕听到这句话,腰杆再次挺直,下巴骄傲的高高抬起,心道这个苏安容也不过如此,知道得罪了六公主没有好处,终于要服软了。   “苏小姐这样想就对了,那绿痕现在就领你去见六公主。”绿痕趾高气昂的说道,话毕便自作主张的站起来,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你——”红菱一听,火上心头,这个宫女还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这么快就嚣张如此,若是今日不好好教训一番,以后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   苏安容安抚的拉住了正要发火的红菱,转身看向一脸得意的绿痕道,“我允许你站起来了吗?”   她的声音平和,眉眼温柔,可是身上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令人不由得背脊一寒。   侍卫们暗暗抹汗,看来这个姑奶奶要发威了。   “你……我……”绿痕一时方寸大乱,说话都不利索了,额头上渗出满满一头冷汗,她原以为苏安容惧怕了六公主,谁知道看眼前的情况,完全就不是她理解的那回事。   “跪下!”简洁,犀利的命令二字从苏安容的口中吐出,绿痕的脸色一白,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双腿一软,跟着就再一次噗通跪了下去。   “神算子大师一个人跪着多闷,你就留在这里陪他吧,什么时候他起来了,你再起来。”苏安容缓缓道,精致的脸上重新浮起温婉的笑容,看向红菱道,“红菱姐,咱们去陪六公主吧,她软禁了那么久,肯定也很闷。”   好犀利的话语!这个神算子大师被点了穴道,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起身走人的,这个绿痕可是没被点穴的人,这么跪着前景堪忧啊。   至于最后那句,侍卫们也都听明白了,这位姑奶奶根本就不怕六公主,反而是因为可怜她被软禁所以才答应去看她的,这下子意味全部都变了。   从原本的六公主召见,变成了怜悯探望,乖乖的,果然够狠!   “是……”绿痕此刻几乎要哭出泪来,死死的咬住唇,那叫一个憋屈,郁闷。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苏安容的眼神里全是敬畏,心底都明确了一个方向,以后对这个祖宗只能巴结,可万万不能得罪半分!   湛蓝的晴空,云卷云舒,苏安容和红菱二人心情大好,在挥一挥长袖,在前门口留下一个欲哭无泪的神算子大师和一个痛不欲生的绿痕后,她们一身轻松的朝着六公主住的寝殿漫步。   不过,就在二人离开没多久,那位神算子忽然奇迹般的能够动了……   从避暑山庄的前门到六公主住的地方着实有些远,一个在最南面,一个在最北面,走过去最少需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不过苏安容也并不着急,她和红菱一路闲聊赏景,倒是乐得清闲。   “好妹子,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怪不得司徒将军都被你降服了。”红菱打趣道。   一提到那个妖孽,苏安容就一头黑线,脸却莫名红了一圈,苦恼又无奈的道,“红菱姐,那是你没瞧见那妖孽欺负人的时候。”   “哈哈,就你这个聪明的脑瓜子,欺负你不是找虐么。”红菱笑得开怀,想到刚才绿痕被狠狠蹂/躏,就觉得心情大爽,这样快意恩仇的日子,才是她喜欢的!   “不过,那个神算子大师真是古怪的很,你是怎么一眼看出他被人点穴了的?还有,这个六公主这么及时的找人来召见咱们,看来真是被你猜对了,这个神算子很有可能是六公主派来的。”   第280章:鸿门宴   红菱认真分析道。   苏安容嫣然浅笑,双眸清澈潋滟,宛若夏日里最清新可人的莲花初绽,“其实不难,事出反常即为妖。”   “一个正常人在雨里风吹雨打纹丝不动的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要意志坚强,身体强健,还是可以坚持,不过,这个所谓的世外高人太重视外貌了,所以露出了破绽。”   “你是说——他的衣服?”红菱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一个人哪怕带着斗笠,可是被雨淋了那么久,身上却是一丁点泥土都没有,这就说明他有换衣服!”   “不错,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有帮手。”苏安容眼中是一贯的沉稳和聪慧,“真正的大师从来不会重视世俗名利,甚至唯恐避之不及,但是这个人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求见皇帝,定然是世俗之人。”   “一个伪装成大师高人的世俗人为了获得利益,最喜欢用的手段就是坑蒙拐骗,沽名钓誉。”   红菱听得眼睛都亮起来,几乎要为苏安容鼓掌了,这个妹妹年纪不大,可是阅历处事都极为高明,尤其是看人,可以说是一看一个准,那叫一个透彻!   虽然红菱见的人比苏安容还要多上许多,也曾经自诩阅人有方,但是一比较,便差了不少。   她远远却不如苏安容这般可以冷静分析,仔细观察总结,而且有种洞穿一切的聪慧。   这个妹妹,她越来越喜爱了。   “所以,这个神算子根本就是个高明的骗子,他联合了帮手,先让人点了他的穴道,好营造出一种高人的感觉,然后又让帮手每天给他更换衣服。”红菱一点就透,很快就明白了真相。   “是的,上一次我去漪澜殿的时候就遇到了六公主的人,所以她再次出手并不奇怪。”苏安容补充道,“她那个人争强好胜,又极爱面子,恐怕这次是被慕容琉璃给气疯了。”   “这个六公主也真是——”红菱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六公主就是个被宠坏了的悲剧,从小长在众人的手掌心里捧着,从未经历过风吹雨打,这样反而是害了她。   反观苏安容这一路走来极为艰辛,可是红菱却看到了她的华丽蜕变和成长。   从青涩到成熟,从犹豫到杀伐果决,从柔弱到霸气凌厉,一步步都历历在目。   红菱的心中忽然无限唏嘘感慨,虽然磨难有时候会将人摧毁,但若是能够从苦难中坚持熬出头,不论心智才能都将产生质变,一飞冲天。   哪个英雄不是浴血百战,哪个高手不是九死一生,哪个风云人物不是历经艰辛,或许这才是苏安容这样光彩夺目的真正原因。   “若是我们猜的没错,那神算子是六公主请来的高明骗子,那你方才在前门拆穿了那个人的骗局,六公主估计要气得快冒烟了。”   “这次她派人来请我们,恐怕是摆好了鸿门宴。”红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分析总结道。   苏安容点点头,神色从容优雅,“从小到大还没吃过鸿门宴,去看看也无妨。”   红菱听此却扑哧笑出了声,一个爆栗毫不客气的敲在苏安容的头上,“好个小丫头,脑袋里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该不是你早就准备好要去砸人家的场子了吧。”   苏安容捂住头,痛得只吸气,这个姐姐要不要每次都打头,会变笨的说。   “哪里有,我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砸场子。”苏安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无辜的说道。   红菱再一次笑喷,“你啊你,果然脸皮越来越厚了,以后可以和那个司徒将军有的一拼。”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个红菱姐“居心不/良”,最近总是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个妖孽,而且那眼神和表情都是赤果果的红娘模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糟糕!”苏安容忽然环视一圈,发现她们似乎迷路了,“六公主的殿阁怎么不见了?”   “这个——估计咱们走错路了。”红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刚才聊的太投入,加上避暑山庄实在太大,所以这两个方向感本来就不强的人,如今像是掉入了迷宫中。   “没事,找个宫女带路吧。”苏安容建议道。   红菱颔首,正准备找人的时候,却看见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未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缓步走来的青衣男子咂舌不已,这个人怎么回来了!   苏安容抬眸看去,发现果然是他,青衣长衫,高贵优雅,还有眼底那抹若有若无的忧郁,都是令人熟悉的心安。   可是,她的心情和红菱一样不平静,因为太多的疑问在心中纠结,让苏安容无法像原来一般见到他,就能够雀跃心安。   “安容,红菱,我回来了。”慕容恨优雅伫立,脸上有如沐春风的笑容。   苏安容皱了皱眉,他不是说让自己替他保密回来的事情么,怎么现在他自己却堂而皇之的走在避暑山庄里,还有这几天莫名的消失,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菱姐,我们走。”苏安容拉住红菱,转身就要离开。   红菱有些为难的看看慕容恨,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便跟着苏安容一起转身。   “安容,我知道你有很多要问我,我现在已经把要事处理完了,你要怎么问都可以,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慕容恨赶忙上前拦住她,表情诚挚的说道。   苏安容眉头皱得更紧,冷冷道,“我现在没空。”   什么时候起,善解人意处处将她放在第一位的秦未泽也要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么。   苏安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这样神秘莫测的秦未泽,她甚至有种古怪的感觉,眼前这个男子根本就是不是当初的秦未泽了。   因为未泽从来不会逼迫她,哪怕是要逼她听什么解释。   “安容,我真的有苦衷。”慕容恨眼底闪过一丝愠怒,脸上却竭力保持秦未泽才有的高贵和优雅,努力温柔的说道。   第281章:脾气会影响皮肤   “苦衷是指去毒害了我朋友的慕容琉璃那里吗?”苏安容冷冷质问,眼神锐利。   慕容恨浑身一震,脸色突变,这个苏安容到底发现了多少?!   苏安容的心底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那个青色的身影不是秦未泽,但是现如今看到他的反应,她对他的信任一下子崩塌,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觉得很累,根本连看也不愿再看慕容恨一眼。   如果两个人连最基本的坦诚都无法保证,那么又有什么资格说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呢,建立在欺骗上的情感根本就是海市蜃楼,一碰就碎。   “红菱,我们走。”苏安容不再多说,决绝离开。   “安容,你要相信我。”慕容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双手捏的咯咯作响,眼角不断抽搐着,神情阴鸷。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和他想象中的情景完全不一样。这次慕容恨专门来见苏安容,就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让她彻底的把自己当做秦未泽,可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去过慕容琉璃那里,莫非——   慕容恨不相信苏安容会聪明到无所不知,他只相信阴谋和诡计,所以现在他的心底涌现的一个答案就是这一切是慕容琉璃做的手脚。   若真的是慕容琉璃暗中搞鬼,想要破坏他的大计,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在自寻死路!   慕容恨五脏六腑都在冒火,嘴角忽然勾起一个阴冷的笑,不阴不阳,异常诡谲毒辣。   假山长亭,回廊漫漫,苏安容一言不发的快步行走,像是在逃避什么。   “好妹子,你这么个走法,我们就算走到天黑恐怕也找不到六公主的住处。”红菱温柔说道,她知道苏安容现在心情很乱,可是逃避不是办法。   苏安容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一口,在调整好心情后,抬眸望向红菱,“我刚才会不会太狠心,他会不会真的有苦衷?”   “就像你常常跟我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与其猜测不如索性问个清楚。”红菱温柔的帮她把耳边被风吹乱的长发放在耳后,体贴的道,“不过,凡事都不着急,不要把什么责任都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的话语像是甘冽的山泉,令人开朗不少,苏安容点点头,“是需要时间,我也要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   “恩,我相信你会处理的很好。”红菱认真道。   “明白了,我们还是找个宫女带路吧,想必六公主此刻正在寝殿里等着不耐烦,已经开始砸东西了。”苏安容莞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红菱应道,她知道这个妹妹向来有主张,也格外坚强,至于秦未泽的事情,她一定能够处理好。   终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苏安容二人最后才找到了六公主的寝殿。   不出所料,苏安容二人还没有走近殿阁,就已经老远听见了六公主发飙的声音,只不过令她们些许吃惊的是六公主训斥的人竟然是本应该还跪在门口的绿痕。   苏安容下了命令,让绿痕一直跪到神算子离开为止,绿痕在经过她的警告后,肯定不敢不遵守,所以如今绿痕提前回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神算子已经离开了。   苏安容和红菱对望一眼,彼此都想到这个关节,神算子忽然离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启禀六公主,苏安容在外求见。”一个宫人进入正殿恭敬的禀告道。   宽敞的大厅里,地上跪着一脸泪痕的绿痕,以及一地打碎的花瓶茶杯,台子上六公主火气冲天的看着这个来通报的宫女,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才来,她苏安容当自己是什么了!”六公主顺手又拿起一个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吼道,“本公主今天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脸!来人,把人带进来!”   通报的宫女吓得身子一缩,连连踉跄了好几步,根本不等站稳,就脸色唰白连跑带逃的的退了出去。   六公主的吼声响彻云端,其实就算不让人出来,外面的苏安容二人也能够听得见这刺耳的话语。   “这么大的火气,看来真气得不轻。”红菱不满的皱着眉头,看来这个天之骄女实在太过骄纵了,就连被软禁还不知道收敛一下。   苏安容却是笑了,眼底的聪慧光彩夺目,“要的就是她生气,最好再气点。”   红菱怔了怔,接着也跟着莞尔,她看出苏安容这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这个丫头,鬼点子永远层出不穷啊,红菱很期待她要怎么对付这个骄横的六公主。   六公主不像姜素素那种小家碧玉,她出身皇家虽然娇蛮但是却十分有心计想法,并不只是直来直去嚣张。   而且这个高高在上的六公主经常还喜欢做一些低低在下的小动作,比如当初赏花大会上暗中对苏安容下毒,又比如上次夏嫣利用姜素素企图诬陷苏安容一事,她也是推波助澜的主要帮凶。   偏偏每次六公主在做完这些龌龊事后,还要摆出一幅高贵完美的模样,哪怕被戳穿诡计,但最后都能够依仗皇帝的偏爱全身而退,实在是个麻烦的对手。   “走吧,别让公主等急了。”苏安容从容不迫的抬步朝里走,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乱,一身素雅的衣服,一种淡然不凡的气质,引得六公主宫中的宫女们不由得纷纷侧目。   这个温婉精致的少女,就是传说中那个拿着御赐金牌彪悍的辞去郡主名号,又训斥了一众嫔妃,鼎鼎大名的苏安容幺。   好奇,兴奋,激动,各种眼光齐刷刷的看向优雅走入正殿的苏安容。   六公主瞧见这一幕,愠怒的脸上更添一层铁青色,她才是云凌国唯一一个有资本得到万众瞩目的公主!   苏安容以前被封做永安郡主的时候,六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苏安容又算个什么东西!   竟然进入正殿,对自己一点敬畏的表情都没有!反而这些个没用的宫人们,竟然用那种崇敬的眼光看着苏安容,她们把自己当成了死人吗!   “苏安容你架子还真大,仗着从父皇那里骗来的金牌四处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你当真没人能够治得了你了吗?!”   六公主一上来就撕破脸面,这里是她的殿阁,她的地盘,苏安容想要在她的地方耀武扬威,那是找死不找门路。   红菱有些听不下去,这个六公主真是满嘴吐不出一句像样的话,简直欠揍到极点。   “公主面色涨红,印堂发黑,最近可是经常失眠,口渴?”苏安容却当做没听见六公主的话一般,极为仔细的上下打量她一番,认真道。   六公主火气还没发完,听见这些话,却是被噎住,眼中满是震惊。这个苏安容什么时候学了医术,怎么连自己经常失眠口渴这种事情都知道?!   “公主定然是肝火过盛,这必须早点控制,不然会日益严重,到时候黄气上涌,皮肤发黄发黑可就难治疗了。”苏安容眼眸清澈,格外认真的强调道。   “脾气会影响皮肤?!”六公主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最珍爱的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虽然苏安容是她的敌人,可是这些话听起来不象是假的,如果她那如雪肌肤真的变成乌黑的黄脸婆,那么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苏安容郑重的点点头,“夏天是这样的,如果公主不信,可以去找太医院问问。”   “唉,公主应该知道京城第一悍妇姜火云吧,她就是因为肝火太盛,所以那皮肤真是——惨不忍睹。”   听到这里,六公主脸色陡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个姜火云她是见过的,的确脸色皮肤极差,现在听苏安容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她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怎么办?”六公主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是话说出来,这才懊悔不已。因为对面站着的既不是太医,也不是她的闺中好友而是她的情敌兼死对头!   真是该死,该死!她怎么中了苏安容的道!   谁料,苏安容却是没有一点要戏弄她的意思,反而很关切的询问道,“公主最近是不是烦心事很多?”   红菱听到这里,差点没有失声笑出来,她努力的憋住笑,看着自己妹子一本正经的“调/戏”六公主,心道这个丫头太蔫坏了。   这个六公主的烦心事还不明摆在那里,罪魁祸首不还是你。   当然还有半路杀出的慕容琉璃,不过,那个女子的杀伤力和苏安容一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慕容琉璃最多是那句要求和亲对象是司徒无邪的话语,刺激到了六公主,可是苏安容却是司徒无邪堂而皇之喜欢的女人,她才是六公主最大的眼中钉啊。   能够整人整到对方浑然不知,还心甘情愿被忽悠的,这世上除了苏安容还真没人能这么强大。   第282章:挑拨离间   而且苏安容选择的对象还是云凌国的天之骄女六公主,这种胆大不要命的事情,也就只有她可以这样淡定从容的“欺负”这个公主了。   红菱对自家妹子腹黑的认识再次上升几个层次,心底早就竖起大拇指赞道,彪悍!   “唉,其实不瞒公主,我们可以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现如今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苏安容继续道。   六公主原本生出的警惕和尴尬暂时被遗忘,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了苏安容说的这句话上。   什么叫做处境相当,莫非苏安容也倒大霉了?!   “不知道六公主对于一句老话怎么看。”苏安容话锋再一转,凝视着六公主问道。   六公主此刻已经被苏安容这么跳跃性的思维给绕得有些发晕,皱了皱眉,不由得问道,“什么话?”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苏安容淡淡笑道,温婉精致的五官令人怎么看怎么舒服,像是炎炎夏日里迎面吹来的一阵清风,令人心旷神怡。   六公主这才算是明白苏安容说了那么多的真正目的了,她心中盘算一二,好奇问道,“莫非慕容琉璃也对付你了?”   “不错,她扬言要和司徒将军和亲,可是司徒将军却拿我当做挡箭牌,所以——”苏安容眉心一压,重重叹气,郁闷之情不言而喻。   六公主看着苏安容郁闷,脸上快速掠过兴奋喜悦,她也毫不掩饰的说,“果然是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你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倒霉了。”   苏安容面对六公主的幸灾乐祸并不生气,而是继续道,“我一个无名之辈也就算了,可是这个慕容琉璃自诩天下第一美人,不但扬言要让司徒无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更是对云凌国极为不屑,说云凌国中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比得上她。”   这句话一落地,六公主的脸顿时比黑炭还黑,气得眼角直抽,这些话她也是有耳闻的,可是从苏安容这里听来,怎么这么不是个滋味呢。   苏安容瞧着六公主脸色青黑不定,知道她此刻定然对慕容琉璃恨得牙痒痒,可惜碍着面子,不好发火。   地上跪着的绿痕眼泪一串接着一串的往下掉,可是却毫无存在感,根本无法吸引六公主的半点注意。   绿痕真的很想提醒六公主,千万别忘了她在前门口处受的委屈,苏安容打的不单单是绿痕的脸,而是六公主的脸面啊。   可是六公主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绿痕,她一心全部都想得是如何对付慕容琉璃。   司徒无邪是她的意中人,是她十二岁那年就对外宣称非他不嫁的人,怎么能够被一个不知名小国的公主抢走,若是真被抢走了,六公主岂不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那张比自己还魅惑的完美容颜?!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只是那个慕容琉璃委实难以对付,而且神神叨叨的,像是真的会什么诡异的秘术。   一时间,六公主思潮翻涌,脑子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最后犹豫的看向苏安容试探性问道,“你真的想要帮我?”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相对比而言,苏安容的软刀子要比慕容琉璃的嚣张毒辣来得顺眼多了,或许她真的可以暂时借助苏安容的力量,一起来对付那个慕容琉璃。   攘外安内,等赶走了这个嚣张的南国公主,六公主有的是时间来对付苏安容。   “公主请民女前来,难道不是为了谈合作这件事吗?”苏安容反将一军,笑容清浅的看着六公主。   六公主微微一怔,思绪翻转之间,已经有了主意。   看来苏安容也不是真的那么聪明,她这么说就证明今日神算子一事不过是凑巧,并不是苏安容刻意去揭穿神算子的骗局的。   只要苏安容不干涉她的大计,那么眼前少一个敌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六公主嘴角扬起一个虚伪的笑,“那好,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不如来谈谈要怎么对付那个贱人。”   苏安容脸色一变,似乎很害怕的说道,“公主地位尊贵,又受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能够有资格和那个南国公主可以抗衡,我这样没权没势的民女,除了能够拿着那块金牌保命,实在不敢和南国的公主对着干啊。”   这话六公主听得很入耳,越看苏安容越发觉得没有那么讨厌了,看来这个女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或许苏安容真没有说假话,司徒无邪之所以对苏安容好,是因为要拿这个平庸的女子做挡箭牌。   哼,也对,就苏安容这点胆子和气度,也就只能在云凌国内部小小蹦跶一下,一遇见像是慕容琉璃这样的异国公主就立马蔫了。   一种强烈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六公主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才是最尊贵的,她下巴高高抬起,怜悯的看着苏安容道,“也是,你哪里有什么实力对付一个异国公主,你这次来,定然是为了求我的庇佑吧。”   苏安容极为诚恳的点头,“是啊,那个慕容琉璃实在逼人太甚,哪里有半点公主气度,根本和六公主没办法比。”   红菱看着自家妹子这么惟妙惟肖的表现,憋笑憋到内伤,这下可好,六公主可是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节奏啊。   绿痕则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刚刚在前门苏安容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呀!那气势,那气场,那犀利的目光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不行,她怎么也要提醒一下六公主,这和事实完全不符啊。   “六公主,她哪里是来求庇护的,她那么厉害,别说您了,就是慕容琉璃恐怕也能被她比下去。”绿痕壮着胆子,控制不住脱口而出道。   六公主原本正陶醉在苏安容的奉承里。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可是听到绿痕的话,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原本绝色倾城的面容,不和谐的抽搐成了一团。   什么叫做苏安容比自己厉害,什么又叫做苏安容对付慕容琉璃都绰绰有余,这个绿痕为了推卸办事不利的责任,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这个宫女到底还是不是自己宫中的人,简直就是当众人的面摔六公主的巴掌!   “闭嘴!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的贱人拖去浣洗局,永不再启用!”六公主脸色铁青,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花尽所有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会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绿痕脸色惨白,即刻吓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大声哭喊着求饶。可惜,六公主根本不会给她再一次说话的机会,直接命人拿了帕子堵住她的嘴直接麻利的给拖了出去。   浣洗局是宫中最低贱的宫女才去的地方,她被赶去那里,就跟没了半条命一般,简直生不如死。   绿痕那叫一个冤,可是她致死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   红菱却是看得透彻,暗自赞叹不已,苏安容这一招做的果然漂亮!抓住了六公主的自恋和虚荣心,不但将六公主化敌为友,而且还能够借刀杀人,用六公主的力量来对付慕容琉璃,着实厉害!   六公主在处置了绿痕后,脸色并不好看,毕竟神算子的事情之前一直是绿痕在负责,可是如今她没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自己又被软禁在宫里,以后出入都极为不方便。   她烦恼的皱眉,正在头疼以后要怎么办的时候,苏安容开口了。   “多谢六公主的信任,民女能做的不多,可以却能够在长公主那里说上几句话,或许能够帮助公主早些解除软禁。”苏安容不缓不急的说道。   六公主心中一喜,脸上却是尽力维持平静的问道,“你能说动长姐去劝父皇?”   “可以一试。”苏安容平静答道,“主要还是要看长公主的意思。”   “是啊,长姐她——”六公主欲语还休,这个严厉的姐姐除了对九皇子姬静默百依百顺,对其他弟妹们都极为苛刻。尤其是对自己,似乎很看不惯。   不过,六公主倒是知道长公主对苏安容的好感的,所以要是苏安容真的能够说动长公主美言,或许父皇就能够顺水推舟的放了自己。   六公主越想越觉得和苏安容合作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不由得郑重说道,“这样,只要你能够说服长公主帮我在父皇面前说话,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像你保证五日之内,我一定能够将慕容琉璃赶出避暑山庄!”   苏安容等的就是这句话,尤其是这个时间期限,她其实已经确定那个神算子定然是六公主请来对付慕容琉璃的。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是什么,但是六公主这种张扬的性格定然是不留余地的。   苏安容只要确定六公主动手的具体时间,就能够根据情况作出相应的策略,因为她不单单只是要借刀杀人,而且要趁着这个机会让魅影认识到,慕容琉璃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83章: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一盏茶后,六公主面带喜色一路恭送苏安容二人一直走到殿阁门口,临别之际还不忘褪下手上的一块上好玉镯塞进她的手心表示感谢。   这一幕可是令人大跌眼镜,宫殿长廊上站着的丫鬟们几乎都看直了眼,嘴巴震惊得根本何不拢。   眼前是什么情况,雍容华贵,骄傲无比的六公主竟然亲自护送她的死对头走到殿门口!   而且六公主还取下了皇上送她的镯子,给这个她每天诅咒,恨得要死的苏安容?!要知道那个镯子可是六公主的心爱之物,平时连碰都不允许旁人碰一下的啊!   众人纷纷不停的揉着眼睛,觉得一定是出现了幻觉,绝对的幻觉!   “安容,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以后若是有空多来我这里陪陪我聊天解闷。”六公主绝色的脸上是由衷生出的笑靥,如花美眷令人赏心悦目。   “公主放心,这件事我定然全力以赴,至于镯子实在不需要这么客气。”苏安容将玉镯推了回去,客气说道。   “那可不行,这镯子算是我原来不懂事,给你的歉礼,你若是不收,岂不是不原谅我过去的荒唐了?”六公主执意说道,眼中满是诚恳,弄得苏安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好,镯子我先帮公主保管,公主在宫中等我的好消息。”苏安容只好收下镯子交给红菱放好,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走廊上的宫女们已经震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眼睛个个都好奇得睁得如铜铃一般,百思不得其解的盯着苏安容潇洒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释怀。   六公主今日是怎么了,难道中邪了?!还是这个苏安容会什么妖术,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竟然把六公主弄得神魂颠倒,性情大变!   有猫腻,里面绝对有猫腻。   “好你个鬼丫头,连司徒将军都给卖了,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会来找你拼命?”回霁月殿的路上,红菱再也忍不住,扑哧大笑出声,可把憋了半天的笑给释放了出来。   苏安容无奈的揉了揉眉头,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一闪一闪,“那怎么办,要是不把他卖了,估计六公主就要把我卖了。”   红菱听了这话,笑得更加厉害,捂住发疼的肚子道,“明明是你把人家公主卖了,还把人家忽悠得给你数钱,好不好?!”   她一想到刚才苏安容一本正经的跟六公主解释,司徒无邪和苏安容之间是再纯洁不过的男女关系,肚子就又开始笑得抽动起来。   的确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又不是两个男人,难道称之为龙阳关系咩。   这个小妮子,蔫儿坏了!   问题是,这个六公主还真吃了这一套,原本在听到苏安容愿意帮她在长公主那里说话,就卸下防备,感动不已了,   后来六公主听见苏安容郁闷司徒无邪拿她当挡箭牌,惹得六公主一直误会她,六公主听得后悔得差点眼泪都被苏安容给说了出来。   到最后,原本盛气凌人的六公主计划的鸿门宴,变成了拿着手帕拖着苏安容痛诉司徒无邪不懂风月深情的相思大会。若不是苏安容借口要尽早找长公主接触六公主软禁一事,恐怕这个六公主还要拉着苏安容一直说上个三天三夜。   “那你真准备今晚去找长公主为六公主说情吗?”红菱笑得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那肯定,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然要遵守承诺。”苏安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还认真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吧,经过这么一次深入了解,忽然觉得这个公主也没那么讨厌了。”   苏安容衬着下颚,一边认真回忆,一边总结道,“人还是挺善良的,就是被宠坏了点。”   噗——   红菱再一次笑喷,“拜托,人家和你比起来哪里只是善良了点,根本就是单纯如小白兔了,好吧。”   哪里有借刀杀人,最后还能够把人家说得感动无比,差点没掏心掏肺,歃血结盟了。   苏安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你说的,咱这么辛苦不还是为了暗影和你的幸福么。”   红菱的脸唰的一红,捏着她的耳朵嗔道,“你这个鬼丫头,敢这么揶揄你姐姐,真要给你点教训才成!”   苏安容痛得叫出声,捂住耳朵忙不迭快逃,委屈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红菱姐,你都金盆洗手了这么久,怎么还动不动就这么暴力,女人要温柔。”   “咱是女子,不是君子,你这个鬼丫头站住,别跑!”红菱撸起袖子,笑着追过去,两个人有打有闹,方向却是变了,已经不再是回霁月殿,而是去往长公主的寝殿。   事情办得很顺利,长公主原本为人公正,准备让六公主这次的教训深刻点,免得以后不知收敛,会闹出更大祸事。   不过,在苏安容的游说下,长公主还是改了主意,毕竟之前六公主针对的是苏安容,如今苏安容都能够这么大度的既往不咎,那么让她在皇上那里美言几句,也并非什么大事。   事情敲定后,苏安容便和红菱在长公主处用完晚膳后,便启程回霁月殿。   晓月高悬,清风拂面,不知不觉已经立秋,虽然酷热的天气还没有完全降温,但是已经明显比暑夏的闷热好上许多。   “听长公主的意思,皇帝是决定等办完皇太后的寿宴,然后再回长安。”红菱缓缓道,清风拂过她甜美的面颊,嘴角两旁的笑涡若隐若现。   苏安容看得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想到了长得和红菱很相似的魅影。同样标志温柔的五官,在红菱的身上展现的是甜美柔和的一面,在魅影那里却成了一种沧桑的冷。   她不由得思及两个人的过往,红菱虽然身世坎坷,也做过杀手,但是她的眸子里始终有一丝幸福和希望的存在,但是魅影的眼底除了一片荒芜,却是什么也没有,看着便令人觉得浑身发寒,有些心疼。   第284章:寿礼   苏安容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红菱是因为有暗影的一路陪伴和守护,所以才保留了这一份温柔心性,不过魅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无论如何,暗影是她手足一般的兄弟,苏安容一定会尽力帮他把魅影救出来。   更何况,如今苏安容的身边极为缺少这样的高手,加上魅影之前是慕容琉璃的人,如何能够倒戈来帮助自己,那么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在想什么,怎么忽然叹气了?”红菱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刚才你说皇太后大寿的事情,对么?”苏安容收回心神,缓缓说道。   “是啊,你可准备好了寿礼?”红菱偏头问她,“时间这么紧迫,现在准备可还来得及?”   “寿礼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的确是要去拜访一下皇太后了。”苏安容胸有成竹的答道。   虽然这个皇祖母并不是真的,可是她对苏安容的疼爱却是十分诚挚,这段时间苏安容一直忙于各自烦心事,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这位和蔼可亲的祖母了。   不知道,皇太后是不是也在惦记着她呢。   还有上一次苏安容辞去永安郡主的事情,事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和皇太后赔罪,看来必须要找个时间去陪陪慈爱的“祖母”了。   月色清朗,将苏安容和红菱的影子拉得极长,然而在她们看不见的黑暗处,一道青色的身影宛如一条毒蛇般紧紧一路盯着她远去。   “苏安容,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得到你,让你在我身下乞怜。”慕容恨阴冷的声音,宛若冤鬼诅咒,令人毛胡悚然。   他温润如玉的脸阴鸷如魔,墨玉般的眼眸跳跃团团火光。   今日早些时辰,慕容恨因为苏安容发现他去过漪澜殿的那句话,而专程去找慕容琉璃,用尽了手段,得到的答案却是慕容琉璃并未泄露他的行踪。   慕容恨冷静后这才发现差点上了苏安容的当,因为苏安容肯定没有发现他不是秦未泽的真相,如果真的发现了,今早见到他的时候,绝对不会是那样的神情。   这就证明,苏安容在诈他!   最可恶的是,慕容恨一时热血冲头,心虚过度竟然险些相信了!   他对苏安容的兴趣越来越浓,想要得到她的欲/望也更加强烈。现在他的媚魂术已经修炼了一半,以他的内力最多要不了六日便能够修炼大成,到时候他定然要给苏安容一个大大的“惊喜”。   然而,慕容恨此刻对于苏安容是只能看得着吃不着的状态,也不单单是因为媚魂术未练成的原因,最关键的是因为苏安容的身边一直有三个以上的高手护着。   这些人是司徒无邪派来的,慕容恨对付他们并不难,但是肯定会有响动,苏安容那么聪明的人,如果发现他对付司徒无邪派去保护她的人,肯定会对慕容恨疑心更重。   而且司徒无邪不仅仅在苏安容身边安排了人,就连霁月殿附近也安排了许多高手侍卫,这让慕容恨想接近苏安容变成了极难的事情。   可恨!可恨!司徒无邪这个人像是赶不走的苍蝇,是慕容恨的眼中钉,他如今最先要对付的便是他!   更深露重,霁月殿内,苏安容洗漱完毕,忽然没由来的感觉到背后有阵凉风窜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望着天边的明月,算算司徒无邪也跟着魅影离开一天一夜了,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委实有些令人担心。她不知道慕容琉璃为何没有在发现魅影来找过自己后就采取行动,不过,就算慕容琉璃真的惩罚了魅影,恐怕消息也无法传出漪澜殿。   担心没有任何意义,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苏安容长长舒出一口气,她要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好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虽然六公主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不论从利益还是感情上,她暂时都不会对苏安容下手,但是神算子和魅影那边还是个未知数,在魅影没有下决定之前,一切的小成功都只是前进的石砖,能不能最终将高楼建成,还需要静观其变。   稍适,苏安容吹灭蜡烛,上/床休息,刚刚闭上双眸,便忽然听见窗外咯噔一声轻响。   她眉头只是微微皱了皱,便已经知道了这个夜半闯入的黑衣人是谁了。   “我困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苏安容打了个哈欠,之前没有躺下不觉得什么,这回一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便顿时觉得全身骨头都断了一样。   气宇轩昂的黑衣人环胸抱着双臂,勾魂的凤眸危险眯起,妖孽的五官在朦胧的月色下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蠢女人,你胆子还真不小,就这么肯定闯进来的必定是我?”冷酷磁性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司徒无邪眉梢上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背对着他的窈窕背影。   苏安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答道,“这三更半夜能够毫无声息的闯入这里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司徒无邪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女人,看来有的时候你也不是那么蠢吗,至少你还发现了我留人在霁月殿保护你。”   “我又劳心又劳力,到这个点还加班专程来跟你汇报情况,你就准备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苏安容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今晚想要早睡就不可能了,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披上衣服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妖孽竟然自作主张的翻开被子,钻了进来。   “你要做什么?”苏安容大惊,这个妖孽怎么每次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每次来都要这么欺负人。   “我也困了,做了这么多事,不好好休息怎么能行。”司徒无邪学着苏安容的模样,很是夸张的打了一个哈欠,长臂一勾,便将她揽入自己宽大的怀抱里。   “你——无耻!”苏安容脸上一红,一只飞脚就要踢过去。   “多谢夸奖。”司徒无邪果然露出一个无耻又得意的笑,四两拨千斤的将苏安容转了个面,从正面搂住她,还不忘吧唧一口吻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苏安容的脸顿时涨得飞红一片,双手直接捏拳,举起来对准了这张嚣张又欠揍的脸就轮了过去。   想她每次遇见这妖孽,总是受欺负了命,她不甘心,她要反抗,要革命!   “蠢女人,你怎么每次都喜欢来这一套,不累吗?刚刚是谁喊着累来的,要是你真的很精神的话,或许可以尝试下你上我下,听说最近很流行这个。”司徒无邪邪魅笑道,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简直要溺死人不偿命。   靠,这家伙居然一便无耻的捏住了她的手脚,一边竟然还这么厚脸皮的对她放电!要不要这么无赖!   苏安容一头黑线,偏偏浑身的温度却是不由自主的滚烫了起来,这么近的彼此相对,还面对的是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祸害人间的脸,还有迎面袭来的男子才有的灼热气息,竟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偏偏这个妖孽口中还说着这种不纯洁的话语,令她的脑海里满是更加不纯洁的画面!   什么流行女上男下,这个妖孽不是去保护魅影了么,他都满口胡言乱语的什么。   “蠢女人,怎么不说话了,我明白了你是想试试,却有不好意思开口,对吧。”司徒无邪不等苏安容反应,一把搂住她的芊腰,竟然真的直接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眼底满是炙热的火焰。   这个女人明明被他强吻了那么多次,可还是这么容易脸红,最该死的是,他爱极了她的生涩,她身不由己的娇羞。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渴望她!   “混蛋!”苏安容发现自己已经被架在司徒无邪的胸膛上的时候,脸红得几乎要爆炸,根本想都没想一拳挥在了这个妖孽的左眼眶上!   嗡!   司徒无邪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眼冒金星,脸上的笑容唰的变成暴风骤雨来临前的黑暗,险些气得没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可是他一想到苏安容还在自己身上,便生生的忍住钻心的痛,勉强抑制住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敢这么对他,要是换了别人别说骑在他身上了,就是动他一根毫毛,他都要将对方撕个粉身碎骨!   “你,你没事吧。”苏安容此刻一溜烟的早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强忍住笑,捂住嘴看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多了一只黑黝黝的熊猫眼。   她能说自己其实不是故意的么,虽然现在的感觉很爽。   “苏——安——容!”司徒无邪低沉恼怒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贯穿云霄。   一炷香后,苏安容才敢靠近这个戾气大作,脸色阴沉的妖孽旁边。她手上拿着一块浸湿了的手帕,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敷在他那只“熊猫眼”上。   “那个,其实蛮可爱的,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凶了,而且显得平易近人的多。”苏安容继续忍住笑,好不容易保持诚恳客观的态度道。   第285章:一笑倾城   的确,这个妖孽的脸长得实在太祸国殃民了,现在有了这么一处不完美,反而令人生出一份亲近的感觉。苏安容也不需要他专门表示感谢,只要别继续黑着脸,霸占着她的床就成。   “你再说一遍?!”司徒无邪眼神一冷,锐利的目光几乎能冻死人。   苏安容的背脊窜过一阵冷流,差点没打寒颤,可是看着他盯着这么一张戴着熊猫眼的模样的忽然又觉得很滑稽,竟然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一笑倾城。   这样的苏安容褪去了所有的伪装,成为本性中那个率性的少女,她的笑容里一种风华夺目的美,把人的眼光紧紧地吸附住。   司徒无邪脸黑的不能再黑,可是该死的,当他看见她灿烂的笑靥,满心的怒火竟然神奇的化成了指尖的绕指柔。   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是那么生气,偏偏对她就是没有办法,甚至因为她能够开怀的笑,心底竟然生出一丝欣慰和满足。   似乎只要能够逗她开心,别说挨上这么一拳头,那么让她把自己揍成猪头,他也心甘情愿。   只为苏安容嫣然的笑容,因为在那一瞬间,就像全世界的阳光落在她的眉睫,照亮了他灵魂深处所有黑暗的角落,那一瞬间,就像是世上所有的昙花全部盛放,只因为她。   苏安容原本笑得很开心,可是忽然间发现四周安静得有些渗人,再一抬眸便对上司徒无邪那认真的凤眸,心跳顿时莫名漏了一拍。   他那原本冷酷冰寒的脸上此时竟然变得无比柔和,眼底一片温软,像是在凝望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深情如海,仿佛有种令人陷入的魔力一般。   怦然心动,这一刹那,她头一次破天荒的觉得这样的司徒无邪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原来那样一个霸气,蛮横的人,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不过,加上那个熊猫眼就——   苏安容刚刚有些融化的心再一次被司徒无邪那只青肿的眼睛逗笑,忍不住哈哈乐了起来。   “苏安容,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你这个女人难道根本没有心吗!”司徒无邪所有的深情顿时一扫而光,被她笑得大窘,一张俊美的脸滚烫如火,涨得通红。   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他怎么会好死不死的爱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就凭他刚刚那样的神情,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恐怕早就感动的痛哭流涕的扑上来了,可是这个苏安容,她,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苏安容瞧见他真的恼了,顿时捂住了嘴,不敢笑得太大声,可是看见他那张红白不定的脸,实在觉得太有趣。   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逆袭成功,头一次把他给捉弄了!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不过,她也意识到要适可而止,再这么闹下去,恐怕这个妖孽真的会化身禽/兽,她又打不过他,还是英雄不吃眼前亏的好。   忍一时风平浪静,反正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她开心许多时日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现在你可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了吧。”终于,她压下笑意,双眸弯成浅浅的月牙,清澈如水的偏头看他。   房间里烛火摇曳,光线昏暗,孤男寡女,一个躺着怒目相视,一个站着莞尔浅笑。   司徒无邪皱着眉头看苏安容,既无奈,又纠结,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   又爱又恨,又恨又爱,原本坚硬冰冷的心却在每一次撞见她的时候,都被击成碎片,化作最柔软的霏霏细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到了这样无法自拔的地步。   这一刻,司徒无邪忽然意识到,他爱她,甚至已经超过了爱自己,包括他的性命。   “蠢女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够算了吗?!今晚之事,记在账上,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一定找你讨债。”司徒无邪眉头缓缓舒展开,已然释怀,既然相思已经入骨,那么他挣扎又有什么用,不如放下一切去好好爱她。   苏安容被他的转变弄得一怔,今晚这个妖孽的脾气是不是好得有点太古怪了。   她再一次撞上他灼热而认真的视线,心脏忽然砰砰直跳,顿时不敢再多看。   “魅影那边出事了。”司徒无邪也不逼她,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底此刻还惦记着那个秦未泽,他既然选择等她,那么便准备好给她足够的时间。   “慕容琉璃对她做了什么?”苏安容一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对魅影安危的关注上。   “那个女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狠辣。”司徒无邪神色恢复如常,缓缓道,“那晚魅影一回去,慕容琉璃便意识到不对劲,根本没有给魅影说话的机会,便执行了杖责。”   “你为何不阻止?”苏安容眉头紧蹙,她安排司徒无邪前去,就是为了保障魅影的安全。   司徒无邪凤眸瞪了她一眼,“她是自己打自己,说是违反了什么门规,你让我如何救?!”   苏安容一时无语,顿了顿又问道,“那魅影如今伤势如何?”   “没死,不过也快了。”司徒无邪淡淡道,“所以估计我很快就会回来继续盯着你了。”   苏安容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妖孽果然还是记仇的,这般毒舌。   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把他另外一只眼睛也给打青了,那样看起来还比较对称呢。   “好了,你放心,魅影如今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底子在那里,根本死不了,现如今继续看守漪澜殿。”司徒无邪虽然嘴上寸土不让,可是见到苏安容皱眉担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实情。   果然,苏安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潋滟如水波粼粼。   “没事就好,可是她还没有去问慕容琉璃,这就说明魅影的心底还是很犹豫的。”苏安容认真分析道,“现在正是她最摇摆不定的阶段,不过,相信很快魅影就能够做出选择。”   司徒无邪最喜欢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之美,而且他的这个蠢女人脑子和旁人不一样,想出的点子也是各种极品。   就如同他今日从部下那里听来的,苏安容今早去前门智斗神算子那精彩绝伦的一幕,当然还有她把自己卖给六公主的事情,不过这些账,司徒无邪都默默记录在案。   等慕容琉璃的威胁一接触,司徒无邪可就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老实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苏安容察觉到这妖孽的目光骤然变冷,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妖孽莫非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我在想今晚在你这里就寝。”司徒无邪眉梢微微抽动,左边的眼窝还疼的厉害,火辣辣的。他一想到明天若是被属下瞧见这个模样,岂不是要颜面扫地,所以今晚就算不报仇,也必须要让苏安容还点利息先。   “不准!”苏安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和这个妖孽同床而眠,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坚决不从!   司徒无邪脸色一沉,祸国殃民的脸上戾气大作,冰冷的目光有种要把人吃了的凶狠。   眉梢一挑,嘴角冷冷勾起,“你再说一遍?”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货该不会又想要霸王硬上弓吧。得!谁叫她打不过呢,她逃总可以了吧。   “那好,你睡这里,我去跟红菱挤挤。”她无奈的揉着的眉心说道,转身就朝着门边走去。   “等等!”司徒无邪双眸中暴风骤雨,这个女人怎么就如此不解风情!   “又怎么了?”苏安容无辜的看着他,都快彻底没辙了。   此时,司徒无邪忽然从床上跃起,一步步将苏安容逼到门边,几乎抵住她的额头。   修长的手指勾起她雪白的下颚,毫无预兆的,一个温软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你——”苏安容大惊,脸色憋得涨红,正想要发火的时候,他却止住了动作,竟然伸出长臂穿过她的头顶,嘎吱一声推开了门。   “蠢女人,这是利息,下次再来找你算总账。”司徒无邪一边无限贪恋的回味着那个薄如蝉翼的吻,一边恋恋不舍的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邪魅笑容。   苏安容在一刹那有些恍惚的失神,不得不承认这个冷酷的妖孽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尽管还顶着一个熊猫眼,其实蛮可爱的。   一夜无话,苏安容知道司徒无邪这么匆忙离开,肯定是去照看魅影了。这个妖孽虽然有的时候脸皮厚又十分无赖,但是却极为讲信用,凡是答应她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完成。   这一点,他从未让她失望过。   晨曦中的避暑山庄格外宁静,然而一夜之间,却生出了许多不平静的事情。   “安容,快起来,出大事了!”红菱早早的便敲响了苏安容的房门,急促的咚咚声像是催命的锣鼓,令人心脏乱跳。   苏安容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揉着没有睡好的双眼,好不容易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昨夜都拜那个妖孽所赐,她几乎都没有睡几个时辰。   第286章:那个妖女恐怕不是凡人   “红菱,不用着急,进来慢慢说。”苏安容披着衣服开了门,哈欠连天的说道,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过来。   红菱却是急得一头是汗,赶忙拉着她道,“避暑山庄昨晚产生了异象,一夜之间翡翠湖里的鲤鱼全部肚皮翻白死掉了,而且嫔妃们昨夜有不少人都见到了沈贵人的冤魂。”   “然后呢?”苏安容很是从容的说道,“要不红菱你帮我打点水来,等我洗漱完再慢慢聊。”   红菱被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越发着急,她是个急性子,哪里见得了苏安容这么慢条斯理的,如今发生这么大动静,苏安容竟然还不着急?!   “我还没有说完,那沈贵人的冤魂似乎是冲着你来的,而且宫中还有预言传出来,说什么天降妖女,必有不详。”红菱焦急的说道,“这个妖女若是说的是你,岂不是要糟糕?!要知道皇上极为重视这件事,已经下令要严查了。”   苏安容知道红菱的急脾气又犯了,不由得示意她先坐下,然后亲自给她泡了一杯清茶,递给她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个妖女就是我呢?”   红菱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道,“条件反射——”   苏安容一头黑线,敢情她在红菱的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倒霉蛋咩。   红菱见她大窘,也不由得脸色微红,赶紧低头喝了口茶,不好意思的补充道,“自从上次你辞去郡主的称号,皇帝就对你心存不满,所以我担心他会接着这件事来找你的麻烦。”   苏安容莞尔,她怎么会不懂红菱关心自己的心意。   “红菱姐,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不过在宫中不同于杀手,凡事越急反而越容易出错,正所谓关心则乱。”   “你这个臭丫头,现在学会教育姐姐了?!嗯?”红菱也跟着笑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尖,嗔道。   其实红菱的心底是明白苏安容这样说的真正原因,苏安容担心暗影的事情会影响到她的判断和心态,而且事实上,红菱这段时间的确有些急躁了。   苏安容就像是夏日里的一场及时雨,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给红菱最需要的东西。   笑意直达眼底,她因为有这个妹妹而感到贴心,幸福和满足。   “言归正传,你这个鬼丫头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红菱继续问道。   苏安容神秘的笑着,自己斟了一杯茶,简单的漱了口,这才笑着道,“昨晚除了这些异象,应该还应该有其他的消息吧。”   红菱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六公主的软禁令被撤除了!难道你认为这些异象是六公主命令那神算子弄出来,专门针对慕容琉璃的?”   果然是一点就透!苏安容赞赏的说道,“红菱姐厉害!”   “臭丫头!少油嘴滑舌,我再聪明还不是要靠你来提醒,以后和姐姐说话不带这么七拐八拐的,害得我想得头大。”红菱笑着瞪她一眼,用犀利的眼神充分表达不满的情绪。   苏安容忙不迭点头,表示以后再也不敢了,她揉着红红的眼眶,无辜道,“红菱姐,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我是不是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不行,虽然猜到是很有可能是神算子做的,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夹带私仇,借着这个机会对付你呢”红菱皱着眉头,认真道,“我还是很不放心,不如我们也去探探消息吧。”   “其实,真的不用……”苏安容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一般高人行事,定然不会只有一两个异象的,而且昨日神算子在前门被我们那般奚落,他想要得到皇上的重视从而被召见,肯定后面还有别的办法。”   “所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关门,盖被子,继续睡大觉。”   苏安容忽然觉得说得太直白了,赶紧又改口道,“对付这样的高人,自然要养精蓄锐,才能够有精力对付。”   “不行!昨天你明明睡得那么早,怎么会没睡好。”红菱坚持睡觉多了人会傻的理念,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苏安容走上这条不归路,而且眼前情形还这么不明朗,不查个水落石出,她可是没法子心安的。   苏安容叹气连连,知道拗不过红菱,只好乖乖的穿衣洗漱,然后和她一道前往翡翠湖去看“异象”。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二人便来到了翡翠湖边,这个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翡翠湖的长廊上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嫔妃宫女们。   “听说昨晚有人见到沈贵人出现了,她说她是被妖女害死的,而且那个妖女现在还在避暑山庄。”   “嘘——声音小点,那个妖女恐怕不是凡人,你看这一池子的鲤鱼全部都死了,而且太医还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这不是闹鬼,这是什么。”   “太可怕了!她们说沈贵人的冤魂还扬言,那个妖女会吃人,而且还要继续作恶!想想都头皮发麻!”   “对啊,我吓得一整夜都没睡着,头发都掉了不少,看来尽快要去求个灵符来保佑平安。”   “说道灵符,那个神算子大师昨日不是还在门口吗,都怪那个苏安容把他给惹恼了,现在要是他在,说不定做场法事,我们就安全了。”   “好主意!我也觉得那个神算子大师并非浪得虚名,毕竟他的名气那么大,说不定昨天大师是不愿意和苏安容那个粗俗的女子计较,所以才没有理会她的挑衅。”   “是啊,高人就是高人!说不定高人正是因为预料到避暑山庄要出事,所以才好心好意前来坐镇的,谁知道却被人赶走了!现在我们可就惨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再去寻人去请神算子大师回来吧,不然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   ……   议论声由远至近,苏安容忽然拉住了红菱,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继续往前走。   红菱明白她的意思,叹气道,“这些人真是鬼从心生,看来那个神算子根本不用做什么,她们就已经把他当成神了。”   第287章:坐山观虎斗   “真是白费了你昨天的努力,事实已经那么明显了,这些人却就是视而不见,却宁愿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苏安容淡淡一笑,坦然处之,“努力怎么会白费?!若不是有昨天那么一闹,恐怕现在那个神算子也不会真正动脑筋,想出眼前这办法来引得皇帝注意。”   “你的意思是——你在帮他?”红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苏安容没有否认,继续道,“既然要借刀杀人,自然要把刀子磨得光亮尖锐,不然岂不是白费功夫?!”   “而且咱们也没有太辛苦的做什么,只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罢了。”   红菱眼中的赞叹更加浓烈,敢情苏安容从听到神算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预料盘算到了眼前的一切!这个妹妹实在太让她惊奇了,看来她要对苏安容腹黑的级别重新再次定义,绝对是妖孽级别的。   “难道你就不怕那个神算子根本就不是六公主的人,或者六公主不会相信你,不愿意和你联盟,再或者,如果长公主不同意帮忙说好话,皇帝也不同意解除六公主的软禁,怎么办?”   这里面有这么多的不定数,红菱觉得如果不是苏安容自信心太过强大,那么便是她的思虑实在周全得惊为天人!   苏安容平静从容的看向她,眼中是一贯的聪颖和沉稳,“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而且就算不成功,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她的嘴角弯起明媚自信的笑,迷人璀璨,光芒四射。   “的确如此,哪怕神算子不是六公主的人,你知道他的伎俩随时可以戳穿,反而能够警告他不要乱来。至于六公主那里,她当时已经视你为眼中钉,就算不成功,也没有任何损失。”   红菱越分析,越发现自家的妹子已经修炼成人精了,她即自豪,又骄傲,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胳膊,眉梢微挑道,“你这个鬼丫头,心里这么多点子,不去当国师实在太浪费了。”   “不过,做不了国师,你可以试试做个什么将军夫人的,可以跟着一起上阵杀敌,统筹全军,岂不快哉!”   苏安容眉头一跳,看来这个姐姐又开始打起她和司徒无邪的主意了。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断了红菱这个新爱好啊,真是头疼。   红菱看到苏安容脸红,又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正要继续说,却忽然瞧见不远处一道青色身影,不由得脸色微变,没有继续。   翡翠湖的对岸正站在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男子高贵优雅,目光温润的看向苏安容,英俊的脸上有种独特的魅力。   苏安容很快也发现了这道目光,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拉住红菱转身就走。   “安容,你不是常常劝我逃避不是办法么?”红菱叹了一口气道。   “我暂时不想见他。”苏安容顿了顿,眸光复杂,却无比坚定的说道。   红菱欲言又止,她深深看了一眼对岸的慕容恨。她心道,秦未泽的确是个谪仙一般的人,高贵优雅完美至极,可正是因为如此,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人猜不透,而且他的来去无踪,令人更加的无法接受。   试问那个女子愿意自己的恋人每日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呢,更何况每次在苏安容遇到危难的时候,在最需要秦未泽的时候,这个男人偏偏每次都不在。   如果一个男人不能够在自己女人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出现,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感情,不要也没有任何损失。   相对比而言,司徒无邪就截然不同,虽然这个男子看起来霸道冷酷,甚至有些专/制蛮横,但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心软细致的人,苏安容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司徒无邪陪在身边守护,或许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红菱是过来人,在感情上要比苏安容更加成熟,看得透彻。   翡翠湖畔,慕容恨眼睁睁的看着苏安容二人离开,袖中的双拳捏的咯咯作响,他的眼底满是不甘。   难道他弄错了什么吗?!或许苏安容根本就不爱秦未泽,从头到尾也许根本就是秦未泽一个人在单相思!   不过,很快慕容恨的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冷笑,这样也好。如果连鬼王殿下都搞不定的女人,他都能够收入囊中,那么成就感岂不是更大。   一双毒辣的眼睛,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瞬也不瞬的盯着苏安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于湖畔尽头。   “安容,我们现在就要回去吗?我还是很好奇,那一池子的鲤鱼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没有中毒。”红菱为了转移苏安容的注意力,便开口换了个话题问道。   苏安容眨眨眼睛,停住脚步道,“红菱姐,你去弄一只来,或许我们就能够知道答案了。”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红菱干脆的答道。   苏安容看着红菱远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复杂的情愫。她的脑海里满是方才秦未泽独自站立在那里等她的画面,曾几何时,她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期望看到这个身影啊。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疑问,将他们拉开了无形的距离,她明明那么努力的想要改变,却发现有心无力。   其实,那天苏安容质问秦未泽为何要在漪澜殿出现,哪怕他说出一个答案,她都会释然。   可是他只是转移了话题,什么都没有否认,这让苏安容有种极其复杂的感觉,一种彻骨的陌生感,仿佛眼前的人早已经不是秦未泽。   忽然间,她的脑子里又出现昨晚司徒无邪那专注深情的眼神,苏安容的心莫名慢了一拍。   不,难道是因为她自己变了,所以才会那样对待秦未泽吗?!   苏安容痛苦的摇头,她不要那样,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上那个妖孽,而抛下和她心有灵犀风雨同舟的秦未泽?!   “安容,我弄到了一条鱼!”红菱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跳跃的脚步声,跑到苏安容站立的桂花树下。   花香四溢,正是桂花绽放的时节,苏安容却是面色复杂的侧身而立,听见了她的喊声,这才忙转过身来。   红菱怎么会不懂她的纠结,但是她明白这个妹妹的倔强,而且她也相信苏安容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挺过去。   只要她不说,那么红菱便不会继续再逼问什么,因为那样只会令苏安容更加为难。   “红菱姐速度好快!”苏安容露出一个浅笑,收敛起眼底的怅然,看着她手上提着的鱼道。   “幸亏过了大暑天,不然这鱼肯定早就坏了,不过现在还好,感觉像是还活着一样,只是不能动了。”红菱将鱼放在地上,缓缓道。   “的确像是刚刚死不久。”苏安容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树枝仔细查看那只红色鲤鱼的死因,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又道,“红菱姐,你可带匕首之类的东西了?”   红菱点点头,虽然她没有做杀手很久了,但是防身之物总是习惯带一两件在身上。   苏安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说实话,我对鱼的了解还真不多,所以要拜托你把这条鲤鱼刨开看看,是不是哪里受过伤,比如暗影那种很细微却致命的伤。”   红菱的眼睛一亮,明白了苏安容的意思,点点头,迅速开始动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红菱检查的结果和太医院出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条鱼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受伤的迹象,可是偏偏就这么死了,真是奇怪至极。   苏安容忖着下巴,明眸清澈无波,“这件事的确有趣,看来那个神算子还真是用了一番心思。”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红菱有些苦恼的问道,如果连苏安容也一时看不出端倪,那就说明这个神算子还真的有两下子。   “静观其变。”苏安容站起身来,扔掉手中的树枝道,“红菱姐,把这条鱼处理了,然后我们就会霁月殿等消息吧。”   “等消息?等什么消息?!”红菱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问道。   苏安容嘴角扬起一抹从容的笑,“自然是异象,相信皇帝一日不召见神算子,他就一日不会停手。反正如今他的目标是对付慕容琉璃,我们正好乐得坐山观虎斗。”   “是的,如果那神算子见不到皇帝,就算他有再大的神通也没有办法施展,毕竟眼前能够处置慕容琉璃的,也就只有皇帝一个人。”红菱认真说道。   “看来这次长公主是请对人了。”   苏安容笑而不语,虽然她没有看出这个鲤鱼之死的真正原因,但是她却对那个所谓的神算子大师看得很是透彻。骗子手段再高明,本质还是一个故弄玄虚打着幌子的骗子,就像是伪装成人的狐狸精一般,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不过,现在他们算是站在同一条线上,   第288章:天生异象   所以苏安容也懒得去一一戳穿他的骗局,只要这个人识相不要来挑衅她的底线,那么苏安容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日很快过去,正如同苏安容所料,这三日每天都有不同的异象发生,而且一件比一件离奇,一件比一件耸人听闻。   第一天,御花园中的花圃一下子全部凋谢,像是被龙卷风卷过一般,只剩下一地的枯枝败叶。   这样的景象,害得宫中的嫔妃们个个人心惶惶,伤风悲秋,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是那繁华一般脆弱无力,而且已经开始有人大肆扬言要去寻找神算子来救场的话风了。   皇帝也是震怒,但却不为所动,只下令即刻从别处将御花园的花圃重新整治一番,并未提要请神算子的说法。   第二天。避暑山庄中养的仙鹤一个个也跟着莫名其妙的死去,宫中关于妖女吃人吸血的谣言也日益扩散,最后弄得皇帝不得不除了下令让人将仙鹤处理这条旨意后,又专门加了一条不得妖言惑众。   不过,很明显,皇帝已经寝食难安了,他的寝殿灯火通明了整整一夜。   第三天,避暑山庄正门口的一块巨型玉石碑莫名炸裂,再次掀起哗然大波。   这块风调雨顺石可是象征福瑞的吉祥石头,而且是从遥远的东海千里迢迢的运过来,如今裂开成几块,可把皇帝给气疯了。   终于皇帝在雷霆震怒后,意识到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恐怕事态的发展会更加离谱。   于是,皇帝总算是坐不住了,终于下了旨意,寻高人来做法。   这下子避暑山庄里算是彻底炸开了锅,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开始认为异象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捣鬼,可是后来一桩桩,一件件震撼性的悬疑事件,终于弄得他们也开始恐慌不安起来,认为是真的有妖女在作祟。   有的人认为是沈贵人的冤魂怨气太大,所以吸引来了这避暑山庄里大量的冤鬼,因此才会闹出这么多灵异事件,所以他们天天抄经念佛,就连入睡都是口中无比虔诚的念着如来经。   还有的人甚至认为这些异象都是缘于得罪了神算子大师,所以才得到的惩罚。这些人比较激进,一大部分都已经私自前去寻找神算子大师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没有闲着,四处收集寻找神算子的传闻和消息。   整个避暑山庄里,这个时候最安静的地方只有霁月殿。   六公主那里虽然是始作俑者,但是因为她是皇帝的掌上明珠,所以问候的人最多。至于慕容琉璃那里,因为她那里死的人最多,所以也成为了众矢之的,被无数眼睛盯着,一时间也热闹非常。   只有苏安容这个虽然没身份,没权势的民女,却因为之前的彪悍事迹,无人敢来挑衅和巴结,反而护住了一份清幽。   苏安容独善其身,也乐得在这太过喧哗的避暑山庄里享受这份宁静。   红菱也渐渐开始淡定了,她从一开始的紧张,每天第一时间跑到苏安容这里,兴致勃勃的来告诉她最新的消息,到最后也学着苏安容一般从容以对,渐渐对这些神奇的灵异事件免疫了。   明窗几净,红菱靠着窗子在给暗影赶制新的衣服,苏安容则慵懒的半躺在贵妃榻上捧着一卷古书研读。   一动一静,一个甜美,一个温婉,倒是形成了一副极为雅致的画面。   “安容,我还是有点想不通,那鱼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些花还有仙鹤。”红菱不小心扎了一下手指,赶忙放进嘴里,偏着头问道。   苏安容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目光在书卷上稍微停顿了一下,便漫不经心道,“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当真?!快说来听听!”红菱双眸即刻亮起来,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跑到了苏安容的身边坐下。   要知道她虽然对那些无聊的八卦不感兴趣了,可是对于真相的渴求还是异常强烈的。   苏安容无奈笑笑,只好放下书,解释道,“那鱼其实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活活被渴死的,所以自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也没有被刺伤的迹象。”   “啊!原来是这样!”红菱恍然大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那些红鲤鱼被人养的又肥又大,实在是再好捕不过了,只要有人趁夜深将那些鱼捞上来,等他们渴死,然后再重新放进水里,这样就查不出原因了!”   知道了真相的红菱,开心的差点没有拍手叫好,连连称赞道,“安容你实在太聪明了,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苏安容笑道,“其实没有那么难,当无法解释一件事的时候,用最简单的方式思考,就能够得到最真实准确的答案。想太复杂了,反而容易迷失方向。”   红菱听完,几乎激动得要扑上去抱住这个聪慧无双的妹子亲一口,咱家的妹子就是厉害啊!每次分析都这样鞭辟入里,深入简出,她是越来越爱这个妹子了。   “那花圃里面的百花呢,还有那些个仙鹤,这些总不该都是渴死的呀。”红菱用一种捡到宝的眼神,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安容,等待谜底的揭晓。   苏安容却是俏皮的笑道,“我查明了一个就够了,其他的懒得想,你要想知道得自己去查哦。”   “额,好妹子咱可不带这么懒的,虎头蛇尾可不是好习惯。”红菱激动得俏脸都涨得通红,像是听了一个极其精彩的故事,在高/潮的地方却结束了,那一脸的意犹未尽啊。   苏安容这次却是铁了心,坚持道,“红菱姐每次都是一点就透,相信很快就知道答案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红菱又气又急,但是苏安容就是不说却也奈何她不得,只能够着急的干瞪眼。   “好吧,好吧,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查。”红菱是个急性子,不知道答案还好,现在知道了一个,若是不全部弄清楚,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苏安容重新拿起书,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红菱离开,嘴角终于忍不住扬起一个俏皮明媚的笑。   其实不是她不愿意告诉红菱答案,而是因为红菱越来越依赖自己,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人必须要保持完整的独立性和警惕感,不然一旦遇到危险,便容易万劫不复。   如今暗影和姬静默都接连出事,苏安容绝对不允许红菱也跟着出事,所以她要时刻提醒自己,也要提醒红菱,必须要保持警惕。   而且红菱身边有司徒无邪的人随行保护,苏安容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让红菱多动一动也是很好的事情。   稍适,苏安容放下书卷,站在窗子前面,望着远处摇曳的树影,不由得长长深呼吸一口。   司徒无邪已经三天没有和她联系了,她很担心魅影那边的情况,眼看神算子很快就要被请进避暑山庄,想必六公主对慕容琉璃的攻击也会很快开始。   按照六公主的性子,一旦占了上风,肯定会不留余地的命令神算子将慕容琉璃置之死地。   但是想要杀死一个异国的公主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哪怕这个公主主动挑起事端,企图对皇帝行凶,云凌国的皇帝也是没有资格和权利来审判她的,只能将她收押。   因为一旦皇帝私自处置了慕容琉璃就等于是挑起了两国的争战,所以苏安容分析,六公主最有可能采取的方案就是,让慕容琉璃就像是那一池子的红鲤鱼一般,自己安然死去。   神算子不过是烟雾弹,真正让慕容琉璃自然而然的死去,才是六公主真正要做的事情。   苏安容算着时间,六公主上次曾经对她说过,五日之内必定要了六公主的性命,现如今算算,还有两日的时间。   恐怕鱼也好,花也好,仙鹤也罢,都是为了慕容琉璃的死做的铺垫,到时候慕容琉璃真的遇害,应该也会被说成是天生异象,与人无关。   苏安容目光沉凝,不管怎么样,眼前最关键的是魅影的决定和态度。   如果在生死攸关之际,慕容琉璃拿魅影当挡箭牌,那么到时候,魅影会不会真正的倒戈相向?   这还是未知数,却是苏安容最为关心的,因为她之所以会任由六公主的计划这么顺利的进行,并不是真正为了杀死慕容琉璃,而是为了让魅影转舵。   当然在苏安容得到了救治暗影二人的解药后,自然不会放过慕容琉璃这个狠辣的女子,而且到时候,她绝对会亲自动手。   日光从格子窗照进房间,影子逐渐倾斜,转眼已到了下午。   霁月殿中响起红菱急促的脚步声,匆匆朝着正殿走来。   “安容,神算子进避暑山庄了!”红菱的声音伴随着环佩叮当的声音传来,她走得很急,匆匆忙忙的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然而在桌子上却放着一封红菱亲启的信件,一看就是苏安容的字迹。   第289章:八面玲珑   “这个鬼丫头,又跑哪里去了?!”红菱烦恼的抱怨,赶忙将信拿起来,拆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写着的是今早她问的另外两个问题的答案。   关于花圃里百种繁华一夜凋零的原因是因为被熏了一种混合药材,具体的配方就在书案上的那本古书里,   至于避暑山庄里仙鹤的死因更加的简单,那是用了掉包的伎俩,将活蹦乱跳的仙鹤通通偷着运出去,然后换了些死因不明的重新送进来。   仙鹤这种灵宠不同于其他的动物,比较娇气难养,稍有疏忽便容易死亡,加上避暑山庄里仙鹤总共也就只有十来只,所以很容易就找到合适的进行了掉包。   红菱读完信,只觉得心中格外通透明亮,像是拨云见日一般,阳光普照。   其实她今日去查,也查出了不少蛛丝马迹,但是却佩服苏安容仅仅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居然也能够猜的这样准确。   可是,苏安容人呢?红菱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要知道神算子前来,可是大事,不知道他见到皇帝后,会有什么样的计划。红菱一想到那日在前门的时候,神算子的头上被苏安容用石头砸出来的血窟窿,就觉得很是不妙。   这样的骗子高人,大多数恐怕都是极为小心眼的,红菱还是担心那个人会对苏安容不利。所以她一听到消息,就急急赶回来,原本想着带苏安容一起去打探消息的,可是现在苏安容人没了,眼前只能靠她自己。   红菱左思右想了一番,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这回自己亲自出马,动用她最擅长的人际关系,来调查这个神算子的真正来历。   这个时候,红菱挠破头也想不到,她绞尽脑汁想要找的苏安容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一个人躲在后院里,看着房间的这一幕。   苏安容知道,如果自己一直留在房间,红菱最后还是第一时间来找她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她暂时离开,然后暗中帮助红菱。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因为苏安容在暗处,也比较方便去调查魅影那边的情况。   所以,苏安容在见到红菱离开后,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天气虽然立秋,可是秋老虎却依旧厉害,夏日的暑气并没有完全散去,日头明晃晃的灼目,空气燥热的令人胸闷。   红菱第一个去往的方向是最热闹的翡翠湖,自从上一次湖中的红鲤鱼集体异常死去后,嫔妃们聚会的地方便改在了翡翠湖不远处的雪羽阁。   雪羽阁是座四层高的木楼,雕梁画柱,精美非常,是处歇脚的好去处。   嫔妃们一般聚在三层,那里凉爽宜人不说,还能够凭栏远眺俯瞰整座避暑山庄的大好风光。其余随行的宫女们有一小部分留下来侍候,另外的全部都在二楼的房间里等候召唤。   久而久之,楼上的嫔妃们热络的说她们的,楼下的宫女们也兴致勃勃的开起了属于奴婢之间的茶话会。   红菱要去的,正是雪羽阁的二层,这些日子她已经和不少宫女们打成一片,今日前来,她还刻意戴上了上次六公主赠送的玉镯,来表明身份。   苏安容注意到红菱戴玉镯的这个小细节,眼中满是赞许和笑意。   看来红菱果然是最适合做人际关系的人,有了六公主这个镯子,再加上她八面玲珑的性格,定然很容易就套到不少有用的话。   苏安容看着红菱的背影消失在雪羽阁之后,便转身朝着翡翠湖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这次她跟着红菱来,并不是不放心要监视她,而是顺路而行。   苏安容真正要去的地方是皇太后那里,既然秦未泽不愿意告诉她真相,那么她便要自己去查他到底之前是怎么得到皇太后的信任的,这次回来皇太后是否又知道他的目的。   而且马上这位可亲的祖母就要大寿,苏安容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她一次,眼前正是再合适不过的机会。   几柱香的功夫后,苏安容便到了皇太后的殿阁之中。这里不同于霁月殿清幽雅致,也没有漪澜殿的奢华气派,更不同于长公主那里华丽多彩,眼前的宫殿再寻常不过,朴素,大气,庄严,像是寺庙中供香客休息的院落。   四周弥散的都是宁神的檀香,还有淡淡的药香,仔细聆听,还能够听得到若有若无的一丝木鱼声。   宫女们也非常少,皇太后似乎十分喜欢清静,整个院落里,只有两个负责扫洒的老嬷嬷,以及两个端庄的宫女候在殿外。   “苏姑娘,请这边走。”负责迎接苏安容的是一个身穿淡青色宫装的端庄女子,她名唤季夏,跟着皇太后已经快十年,是太后的贴身侍女。   她举止极为得当,虽然看得出对苏安容的好奇,但是却也仅仅只规矩的扫视她一眼,便掩住了眼帘,恭敬而得体。   苏安容暗叹皇太后身边的人涵养极好,一边也不敢怠慢,礼仪周全的行礼,跟上,缓步慢行前往皇太后的居所。   “苏姑娘,太后等你很久了。”终于在一道帘子前,季夏停住脚步,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道。   苏安容微微一震,抬眸看她,只见季夏的眼波如水,毫无起伏,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心中越发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进去吧。”季夏恭敬的说道,伸手打起了帘子,退到门边。   苏安容从容颔首,敛住所有好奇,缓步走了进去。   今日阳光极好,可是这房间里却是昏暗无比,窗帘全部都放下来,还点着灯盏,以及两个升起袅袅烟雾的熏香。   朴素简洁的房间里只有基本的桌椅和一个八仙过海的玉制屏风,皇太后的床榻便在屏风的后面。   安静得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得见苏安容一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她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心道难道是那宫女没有好好照料皇太后么,要知道病人最需要的就是新鲜流动的空气。   第290章:好,我跟你走   眼前房间里不见半点阳光也就罢了,可是门窗都这么关着还燃了檀香,就连她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更别说是年迈的太后了。   苏安容想到这里,便快步行走,准备见过太后之后,定然要劝她多出去走动一番,这样身体才能够渐渐好起来。   然而就在她绕过屏风的时候,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眼前出现的哪里是什么床榻,而是一张冰块制成的巨大玉棺,透明的棺材里躺着的正是那面目慈祥,眉眼安然的皇太后!   苏安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像是被什么哽住,眼睛顿时红了一圈。   怎么会这样,上次她见皇太后的时候,她明明都是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会这样?!   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用慈爱眉眼看着自己,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唤她做孙女的太后如今竟然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   明明再过不久便是皇太后的寿辰,苏安容还为她准备了寿礼,可是,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姑娘,太后有东西留给你,请跟我这边来。”季夏不知何时来到了苏安容的身后,轻柔的说道,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房间中袅袅升起的檀香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苏安容身子微微一颤,眼底里的震惊还无法来得及释然,显然太后早就已经料到她会来,所以季夏才会这样淡然处之。可是,对于苏安容而言,那是一条人命,是她的亲人啊!   可是,她却连皇太后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甚至也没能够真正尽到孝道。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酸涩难忍,苏安容的眼眶更加的红起来。   她恋恋不舍的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冰棺中太后慈祥的面容,心痛无比。   “太后走的时候很安详,是喜丧,她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所以,你不用觉得难过。”季夏清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任何悲伤。   苏安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她不明白,这个女子怎么也跟了皇太后那么多年,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怎么能够那样平静,那样若无其事,甚至像是在敷衍一般!   “你先走,我要留下来陪陪她。”苏安容脸色微沉,不悦说道。   “人已经死了,眼前留下的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你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季夏纹丝不动,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像是敲木鱼一般。   苏安容有些恼怒,可是却无法发作,毕竟季夏是皇太后的人,如今自己也早已辞去郡主的称号,实在没有什么资格单独和皇太后继续独处。如今她能够见到皇太后最后一面,已经算是最难得的赏赐了。   “好,我跟你走。”苏安容冷声应道,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皇太后的面容,强忍住眼底的泪,直起身子跟着季夏离开。   季夏像是木头人一般,冷漠,淡然,见苏安容松口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按部就班的带着她离开。   “你应该知道,今日你所见的是一个字都绝不能外泄的。”季夏一边走,一边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安容点点头,对眼前的宫女生出一丝好奇之感,这个宫女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能够得到皇太后这样的信任。   此刻,苏安容失去皇太后的伤痛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很快意识到更多的问题,第一皇太后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件事又有多少人知道。   第二,秦未泽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暂时要隐瞒身份,可是后来又由于某些原因,决定出席。第三,皇帝知不知道这件事,冰棺一事到底是皇太后自己的意思,还是皇帝的秘密旨意。   季夏余光扫过苏安容紧蹙的眉头,缓缓道,“你不必多想,一切答案,都在太后留给你的书信里。”   “很快你就会知道,不过,请你在看完那封信后,必须即刻销毁。”   “另外,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新主子,等太后安排的计划完成后,我便会跟在你身边。”   声音很清淡,甚至听不出任何一丁点的喜怒哀乐。   苏安容震惊的听着这一个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停滞了,眼前的这一切,阴谋的味道实在太浓重!   只是苏安容现在还无法想通,皇太后到底筹谋的是一桩怎么样的大事,还有眼前这个季夏,到底能不能信任?!   “进去吧,我会一直守在门外。”季夏缓缓到,止步在皇太后寝殿的一处密室前,启动了开关。   苏安容站定,只见原本固定的书架忽然成了一个可以转动的门,门后是神秘的另一片天地……   嘎吱一声巨响,巨大的书架缓慢翻转,后面出现一个隐秘的密室,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苏安容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被人猛地一推,紧跟不由自主踉跄一下,跌入了密室里。   等她站稳回头的时候,已经发现背后的门紧紧关上,甚至连季夏的半个影子也无法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苏安容的眉头紧紧皱起,警惕的观察起这个密闭的房间。   这是个布置简单典雅,极有禅意的房间。青灯古佛,檀香袅袅,沉香木的书案上放着一个木鱼和一本经书,眼前的一切显然是一处静心的佛堂。   但是苏安容的眼睛紧跟着猛地闪烁起来,因为她瞧见了案几上还供奉着一个牌位,而那个牌位正是先皇的!   苏安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查探,在确认无误后,心中掀起滔天骇浪。皇太后精心布置这样一处密室,就是为了供奉已经逝去的先皇,也就是她的大儿子的牌位,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身为皇太后,想要祭拜自己的皇子,哪怕是意外病故的也实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这里面定然还有其他蹊跷。   苏安容清澈的目光从牌位上缓缓转移到沉香木的案几上,伸手拿起经书,便听得清脆的咚的一声,只见有个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是皇太后的那根墨玉簪子!   苏安容眼尖,赶忙俯下身子,从地上将皇太后的这根墨玉簪子捡起来放在手心中。她记得许晚秋曾经说过,整个云凌国,甚至这个世上的墨玉簪子都不超过两个。   就连秦未泽也说过,这两根墨玉簪子,一只在他的娘亲那里,剩下那根便是在皇太后这里。   她细细打量手心中的簪子,索性取下自己头上的并排放在一处,随着目光仔细观察那上面的花纹,苏安容的脸色不由得布满震惊。   只见两根簪子不管是样式还是花纹都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天生一对!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龙凤簪?!   苏安容眼中满是惊讶和不解,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什么巨大秘密的一角,但是一时间却无法窥探它的全貌。这种感觉令人兴奋激动,但同时也心焦不已,恨不得即刻能够知道全部真相!   既然季夏说她来这里就能够弄清楚一切,那就说明皇太后定然留了什么东西给她。   苏安容努力平静心神,先将两根簪子收放妥当,紧跟着便迅速的开始翻开桌子上的那本经书。   可是,不管她怎么看,眼前的这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经书,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苏安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额头上也有汗珠渗出,但是最后始终无法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案几上的檀香盏的烟雾却是一点点的消散殆尽,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这么急躁是不行的!必须要静心凝神,想想皇太后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这个密室季夏也知道,但是显然皇太后并不想让季夏发现她留给苏安容的遗言,这就说明答案必须由苏安容自己找出来。   啪!苏安容合上书本,抹去额角的汗珠,再一次认真的环视一圈。   佛堂,檀香,牌位,经书,木鱼,案几,还有地上的蒲团。   苏安容目光专注而认真,到底遗漏了什么……   忽然,她的眼神猛地一亮,皇太后让她来这个地方,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来见见她的“父皇”?!   是的,这样就能够说得通这里所有的摆设,甚至那本经书也是用来超度宁神用的。   苏安容眼眸亮起,噗通一声跪在了蒲团之上,虽然她并非真正的“公主”,但是却是真心把皇太后这位慈祥的老人当做了祖母,既然这是祖母的遗愿,那么她愿意倾心尽力的完成。   凝神静心的檀香弥漫升腾,苏安容秀美的侧脸在雾气中显得极为平静专注。   她先是虔诚的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捧起经书,专注的吟诵起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季夏一动不动的守候在房门前面,她平和的五官像是雕像一般,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如果不是她有呼吸的话,恐怕会被误认成为木偶人。   忽然,季夏身后的书架响起嘎吱的声响,随即猛地转动起来,只见一身素衣的苏安容优雅缓步的从中走出。   第291章:别再瘦了,不然手感太差   “你——”季夏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继续道,“太后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是不是认为封了的入口,我便难以找到出口了?”苏安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淡淡的,却有种令人无法直视的威势。   季夏点点头,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苏安容眉梢微抬,目光变得锐利而冷酷,“从现在起,你应该叫我主子。”   “是。”季夏眉头皱得更紧,木然的双眼却是没有任何情绪,径直的跪了下去。   苏安容扫视她一眼,心中明白,季夏只是表面顺从,实际上却另有心思。   怪不得皇太后用了季夏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对这个人有着防范,她是个不简单的人。   “你刚才并没有以主仆礼数相待,所以从现在起,在这里跪足三个时辰。”苏安容冷冷的命令道,说完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季夏眉头攥紧,眼中有怒色闪过,却还是一动不动的遵循了苏安容的命令在远处规则跪着。   苏安容出了殿阁,便迅速加快了脚步,皇太后的事情是个绝对惊天的大秘密,也令她得知了皇帝的一个大阴谋。   所谓的为皇太后庆祝寿辰根本就是个弥天大谎,这底下是暗流汹涌的陷阱,一个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无底深渊!   原来一切她看得还是太简单,这个深不可测的皇帝,才是比慕容琉璃可怕千万倍的敌人!   苏安容火速前往霁月殿,她要找红菱即刻开始布置打点一切,甚至要提醒六公主小心那个神算子。   是啊,表面上看起来是六公主请来的高人,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个神算子背后真正的主人竟然是一直未露面的皇帝!   “安容!原来你在这里,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霁月殿的院门口,刚刚回来的红菱一眼就瞧见了苏安容,便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迎了上去。   “有话去里面说。”苏安容四周环视一圈,万分警惕的说道。   “可是,司徒将军他马上就来了。”红菱瞧出苏安容脸色不对,只好实话实说。   “他怎么来了,难道魅影那边有新情况?”苏安容赶忙问道。   红菱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多做解释,便瞧见不远处司徒无邪正朝这边走来,“说曹操,曹操到,你瞧,人都来了!”   苏安容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身黑衣的司徒无邪,他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只是那双妖孽的凤眸里闪烁着一丝忧虑的神色。   “魅影出事了。”司徒无邪开门见山的说道。   苏安容和红菱对视一眼,脸上的忧色同时增加。   这个时候,红菱也面露忧虑的补充道,“我这里也有关于神算子的消息——”   “回房间里说。”苏安容打断二人的话语,再一次强调,带领而人人朝着偏殿快步走去,阳光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她额头晶莹的汗珠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司徒无邪从未见过苏安容慌张的模样,这是第一次,他印象中这个女子都是平静而从容,不管遇上再大的困难,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平静心绪,有着自信的打算和主张。   但是这一次,他意识到一切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难道魅影对于苏安容的意义真的那么重大吗?在司徒无邪看来,那个女子不过是苏安容奴仆的妹妹而已,苏安容付出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实在不需要这样担心。   片刻功夫,三个人从屋外聚集在房间中,各自寻了一处坐下,神色各异。   “你说魅影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安容示意司徒无邪先说,她现在要整理知道的全部信息,才能够更加准确的判断形势,以及推测出眼前到底哪些是烟雾弹,哪些才是真正的陷阱。   司徒无邪眉梢微抬,凤眸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缓缓道,“魅影被派去刺杀神算子了。”   “正巧,我这里的消息也是关于那个神算子大师的!”红菱忙不迭的插话道,“我听说皇帝召见神算子后龙颜大怒,并责打了他三十大板,命令他必须在三日内清除避暑山庄的晦气。”   “神算子的目标就是慕容琉璃,但是他身边有个很诡异的高手,就连我也无法看透他的修为。”司徒无邪继续道,   “所以慕容琉璃在听到风声后,已经先一步的行动,但是魅影如今要对付那个高手,恐怕是凶多吉少。”   苏安容心头猛地一震,虽然她已然认定那个神算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但是自从她得知了皇太后去世后,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阴谋气息。   苏安容的直觉告诉她,皇帝故意隐瞒皇太后的死讯,并且还这般大张旗鼓的为皇太后举办寿宴,这里面定然是有个惊天大阴谋的!   最最可疑的人,恰好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算子!   一开始皇帝摆明态度不愿意将这个神算子大师,直到后来避暑山庄发生一系列的异象,他才勉强召见,这无疑是故布疑阵,洗脱嫌疑。   苏安容越想越觉得,依据皇帝的城府定然也是能够看得出那神算子玩的伎俩,而且当时苏安容就怀疑了,神算子能够这么顺利的在避暑山庄动手脚一定是有内应的。原来苏安容怀疑是六公主的人,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其实是——皇帝!   “安容,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魅影这个消息,让她别去趟这个浑水?”红菱见苏安容陷入了沉思中,有些焦急的问道。   司徒无邪却是耐心的等待,没有多说一个字,他对于他的女人,有绝对的信心。   “不,不用。”苏安容回过神来,犹豫着是否要将皇太后的事情告诉眼前两个人,可是她回忆起皇太后留给她的那封信,不由得即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封被藏在经书中的隐秘信件,是苏安容如今最大的秘密,也是绝对不能够外传的秘密。   事关重大,苏安容现在只能够告诉他们,神算子不可小觑,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皇帝的人。   “可是魅影如今经脉受到重创,现在去找神算子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红菱忧心忡忡的说道,“这次定然是那个慕容琉璃对魅影怀恨在心,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把魅影给推到死路上去的。”   “红菱,你别着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苏安容安慰道。   在情势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的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所以眼前的挫折可以当做是对魅影的一个考验。其实,苏安容也非常想要看看魅影在得到慕容琉璃命令后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毕竟,慕容琉璃现在让魅影去对付神算子,就几乎等于在要魅影的性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主子要手下死,那就要看手下的衷心程度了。   “难道真的就只能够干巴巴的坐在这里等消息吗?”红菱脸上的忧色还未褪去,毕竟魅影是暗影的妹妹,也是她和暗影之间最大的心结,若是魅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他们之间的裂缝恐怕真的一辈子也无法修补。   红菱担忧的是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这一次她输不起。   “不,我们要去查神算子的真正底细。”苏安容一字一顿道,“至于魅影的安危,还是交给司徒吧。”   司徒无邪冷峻的脸上勾起淡淡一抹笑意,“我说过,神算子那边有高人守护,你这么放心把人交给我,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可是对你更有信心。”苏安容从容说道,“你不是常常自诩是云凌国的高手么,现在考验你的真正时刻到了。”   “若是你输了,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司徒无邪凤眸中笑意更深,好吧,这个蠢女人也不是那么笨,至少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但是激将法却是极其有用的。   看来,她对自己的了解还真是越来越深了。   “好!这个忙我就先帮了,可是别忘记你欠我的东西,利息——要翻倍。”司徒无邪妖孽的五官露出一幅祸国殃民的笑容,明媚如三月春风,似乎不是去浴血奋战的倒像是去赏花游园一般。   苏安容眉心一跳,这个妖孽果然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算计自己。但是现在她也实在没法子,只能够先让司徒无邪稳住魅影,因为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神算子马上就要行动了,按照皇帝的话三天之内肯定有大动作,苏安容必须尽快查出那个所谓的神算子大师到底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不然到时候定然会被算计得措手不及。   时间紧迫,没有一分一秒能够浪费耽搁。   “定好了分工,就开始行动吧。”苏安容郑重说道。   红菱点点头,她虽然不明白为何苏安容现在没有把魅影放在第一位的原因,但是现在有司徒无邪守护魅影,她就已经安心许多。   司徒无邪有些恋恋不舍的多看了苏安容一样,临走之际叮嘱道,“蠢女人,别再瘦了,不然手感太差。”   第292章:何利益关系的朋友   噗!苏安容险些没被这句话气得吐血,可是瞧司徒无邪得意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又上了这个货的当。   “好好照顾自己,若是下次见你又瘦了,小心利息再翻倍!”司徒无邪满意的转身离去,留下一句令苏安容哭笑不得的话。   苏安容恨得直咬牙,可是红菱的眼中却是眼波流转,听懂了司徒无邪的关心和爱意。   “安容,其实你真的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的。”红菱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仗义说道,“你看如今情势这般严峻,也不见沐公子来,可是司徒将军却是对你寸步不离。”   “红菱姐,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现在我们就立刻去六公主那里。”苏安容认真道,打断了红菱的话。   “可是神算子那边,我听说他准备今晚去漪澜殿做法事。”红菱赶忙解释道,“我们现在去见六公主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啊?”   苏安容摇摇头,“错了,现在能够帮的上忙的,只有六公主,恐怕那个神算子的真正底细,要从她那里查起。”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二人便来到了六公主的殿阁,有了上一次经验,这里的宫女太监们一改以往对苏安容傲慢的态度,个个毕恭毕敬把她当做上宾对待。   六公主很快出来迎接苏安容,绝色的脸上洋溢着热切的笑容,“安容妹妹,你来了!快上座!”   她心里十分感激苏安容不计前嫌,说话算话帮助她解除了软禁,所以如今对待苏安容多了几分真情。   “打扰六公主了,不过,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苏安容开门见山道,目光扫过寝殿里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意思不言而喻。   六公主也是个聪明人,即刻便遣散了所有人,房间里很快只剩下苏安容和六公主二人,就连红菱也退了出去在外面等候。   “六公主上次说愿意帮忙,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假话?”苏安容平静问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六公主潋滟双眸。   “自然是真的,虽然原来我看不惯你,可是现如今误会解除了大半,只要你不再和我争夺无邪,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六公主坦荡说道,她在皇宫中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哪怕皇帝那么宠爱她,但是却也是隔着一层纱的。   毕竟她身为公主,无论身份地位都有太多利益关系,很难真正的交到朋友。原来六公主一直很希望能够得到长公主的喜爱,可是却一再受挫,最后见到长公主对苏安容也那么好,也曾经嫉妒愤恨过。   但是现在当六公主真正了解了苏安容以后,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姐妹情谊,让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朋友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发不可收拾,六公主忽然觉得原来的自己实在太寂寞,太孤独了,她是多么渴望能够有个年龄相仿,又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朋友啊。   那些靠近她的人全部都抱着巴结她的目的,让她觉得恶心,可是苏安容不一样,这个女子连皇帝赏赐的郡主称呼都可以毫不留恋,更别说要巴结她了。   六公主后来才明白,原来她对苏安容的恨,根本就是羡慕啊。   她的心底,对苏安容其实是钦佩的。   “多谢公主,其实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有关于司徒无邪。”苏安容缓缓道。   “哦?”六公主示意苏安容直说,眼中却已经满是关切之情。   苏安容暗叹这个妖孽实在桃花运太好,这样的美人这么爱恋他,他却不知道珍惜。感慨完后,她继续道,“六公主当初是从哪里请来的那个神算子大师?”   六公主摸了摸头,先是纳闷这个问题和司徒无邪有什么关联,然后便如实回答道,“那个人是毛遂自荐来的,他说他可以卜算一切,算到我需要帮助所以便来寻我了。”   “当然这种话,我是不信的,然后他便说能够帮我在极短的时间里除去慕容琉璃,我就心动了。”   “果然如此——”苏安容恍然大悟,心中更加肯定这个人就是皇帝暗中指使的人,看来皇帝是想要借着皇太后大寿来次大换血,这里面恐怕首当其冲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自己了。   “那个人可有要过你的生辰八字,或者其他人的一些信息?”苏安容继续问道。   六公主认真回想了一会儿,答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的确要过我和无邪的八字,说是要帮我们算姻缘。”   她的脸顿时嫣红一片,支支吾吾道,“可是你知道的,我哪里知道他的八字,所以只把我自己的说了出去。”   “那他可还找你要过其他的东西吗?”苏安容脸上忧色更甚,继续追问。   六公主仔细想了又想,补充道,“当时我说没有无邪的八字,他便找我问了无邪的一些习惯和爱好,我当时以为他是要为我算姻缘用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想,是有些奇怪。”   “莫非你觉得那个神算子心存不轨,想要对付无邪吗?!可是他应该见都没见过无邪,怎么会想要对付他呢?”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道,“怀璧之罪,他是你和慕容琉璃都想要的人,自然便是最大的目标。你想若是他出了事情,你和慕容琉璃会不会去救?”   “你说神算子想对付我?”六公主震惊问道。   “不,他想对付的是除以以外的所有人,包括我。”苏安容一字一顿道,“司徒无邪应该说是被牵连其中的。”   “可是——他武功那么高,是不会有事的!”六公主笃定的说道。   苏安容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站起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两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否请公主答应我一件事?就当是为了救司徒无邪。”   “你说。”六公主急切的拉住了苏安容,“你快说,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只要别让他遇到危险!”   苏安容低声叮嘱,六公主的脸色在听完后顿时雪白无色,震惊到了极点。   “如果公主做不到,我也不勉强,我明白完成这件事并不容易。”   第293章:恶心至极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她能够体谅六公主此刻的心情,那个艰难的任务的确不容易完成。   “不!为了无邪,这点事情算什么!”六公主果断回答道。   暮色四合,夜色悄然袭来,神算子今晚在整个避暑山庄阴气最重的漪澜殿摆道场做法事的事情已经在避暑山庄传扬开,人们都蠢蠢欲动,兴奋而又期待着,不知道今晚将会发生怎么样的大变故。   当然人们最关心的还是自身的安危,那个传言中给避暑山庄带来厄运的妖女,不知道今晚是不是能够抓住。   漪澜殿中,魅影站在黑暗的角落默默观察着神算子一行人的举动,她的脑海中响起慕容琉璃铁一般的命令,必须在今晚杀死这个招摇撞骗的神算子。   魅影很明白,这次慕容琉璃故意派出还未恢复伤势的自己去杀人,就是在考验自己的忠诚。   虽然她跟了慕容琉璃这么多年,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主子的身边是不养闲人的。哪怕魅影和慕容琉璃的关系再怎么好,如果魅影失去了武功,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就等于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她的经脉受到重创的右手几乎不能动,可是左手之中却握着一把常常用来杀人的匕首,一双冷静锐利的眼睛,像是密林中静候猎物的狼一般,带着嗜血的光芒。   不远处,一身白衣白袍道貌岸然的神算子气定神闲的指挥着手下布置道场,一切都井然有序而肃静,有种暴雨欲来的静寂。   然而魅影的目光渐渐聚焦在神算子身后的一个人身上,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长相极其平庸,甚至可以说丢进人群中,也无法辨认出的那种。可是偏偏他的身上却有种习武之人特意的气势,虽然已经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能够被魅影这种顶级的杀手感觉到对方的强大。   杀手,需要的最大能力不单单是杀人的快准狠,而是准确判断形势和人的能力。   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情势下,谁能够第一眼判断出哪个是最危险的目标,才是让一个杀手具有活下去资格的决定因素。   然而此刻,魅影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怕了?”忽然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司徒无邪一身黑衣竟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魅影的身后。   “你——!”魅影大惊失色,呼吸几乎停滞,全身的血液在一霎那全部结冰,她竟然没有意识到司徒无邪的到来,这是多么可怕的失误!   “别这么吃惊,我说过,若是论一对一单打独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最大的能力不过是能够自如控制那些傀儡罢了。”司徒无邪妖孽的脸上有种得天独厚的霸气,那是独属于皇者才有的威严和自信。   “你想做什么?”魅影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便已然如同闪电般出现在二人之间,凌厉的气势锐不可挡。   “你倒是挺有骨气,伤成这个样子还能这么逞强。”司徒无邪冷冷道,面对她的攻势竟然不动如山的站在原处。   “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伤不到我,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   “这次我不过是来送信的,东西你接好。”他继续道,手中潇洒丢出一封信,便转身离去。   魅影眉头微皱,警惕的等司徒无邪人远去这才从地上捡起那个信封,拆开一看,竟然是苏安容写给她的。   “神算子身边有高手,保重。”   她默默读完这简单的一句话,心中却是激起一阵涟漪,杀手的命如草芥,这个世上从没有人真正在乎过魅影的生死。   “真是无聊!”魅影不屑的说道,伸手便要撕信,可是最后却停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苏安容和她无亲无故,甚至根本和她连利益关系都没有,刚刚司徒无邪明明也能够杀死自己,可是他没有那么做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苏安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苏安容要对她这么好?!难道就是因为暗影是苏安容的杀手吗?!   魅影心中情绪翻涌,为何暗影和她都是身为人的杀手,但是主子的态度却是完全不同。   苏安容会因为暗影的原因,一再照顾自己,可是慕容琉璃却只会根据魅影的实力来判断她的利用价值。   魅影的目光渐渐飘远,最终凝望着漪澜殿中慕容琉璃的窗棂,彻底失神。   到底什么才是对,她一直以来的忠诚,究竟值不值得……   漪澜殿中,雕花大床上是一片旖旎景象,香汗淋漓的慕容琉璃依靠在慕容恨的肩膀上,娇喘连连,“如今媚魂术你已经学得了九成九,何必还来折磨我,难道你对苏安容的兴趣已经彻底消失了?”   慕容恨再一次翻身将慕容琉璃压下去,炙热的吻停留在她的耳际,“你的内力我尚且还未能全部吸走,自然不会离开。”   “慕容恨你不要得寸进尺!”慕容琉璃绝色的五官顿时僵住,一双蓝色的眸子骤然变成妖异的紫色,阴鸷毒辣。她早就知道这个慕容恨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但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么大胆的对自己动手!   “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这样还能够做我的女人,不然内力全失后,我可以将你做成一个干瘪的人偶傀儡,你说到时候秦未泽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慕容恨的手掐住她的咽喉,只需要稍微用力便能够掐断她的性命。   慕容琉璃的眼眸骤然睁得极圆,眼底滑过一丝恐惧,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他什么歹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若是我没了内力,以后要怎么帮你对付秦未泽?”慕容琉璃努力拉出一个妩媚的笑,勾魂的眸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你应该知道,你的媚魂术对我没用。”慕容恨手上力度加大三分,慕容琉璃的脸色顿时青白一片,白皙的颈脖有青筋暴突。   “况且,做我的女人什么都不需要会,只要能够好好伺候我,就可以。”   慕容琉璃眼底恨意翻腾,可是偏偏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说她自己是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那么眼前的慕容恨便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灵冤魂,根本连死都不怕。   和这样的人对决,哪怕是她也不得不认输求饶。   “你饶了我,不然你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秦未泽的。”慕容琉璃疼得浑身颤抖,呼吸艰难的一字一顿道。   慕容恨狞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指望那个病罐子能够站出来杀了我来救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比青/楼妓/女更加不如的贱人,若不是看在你的内力上,我早就杀了你!   至于所谓的鬼王殿下,他若是真有能力,就不会现在还被困在雪山之巅要死不活了!”   “现如今,没有我想要得不到的,也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狰狞的低吼声响起,慕容恨运用真气,一双阴鸷的眸子也染上一层淡淡的妖异的紫色,紧跟着贪婪的吸取慕容琉璃身上的所有内力。   慕容琉璃的脸上惨无人色,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一点点的抽走,心脏紧锁着,白皙的肌肤也迅速的干瘪下去,像是被吸干了水分的苹果。   心如刀绞,痛入骨髓。   一滴滴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她的心底从未有过的悔恨,根本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够背叛秦未泽,不应该和慕容恨这个魔鬼合作。   没有了内力,就等于没有了支撑,甚至即将没有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因为那光泽无暇的面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潋滟夺目的双眸都是慕容琉璃当年修炼媚魂术靠着吸取别的男子的内力才慢慢修炼成的,如今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即将变成一场空。   绝望从心底蔓延,这一刻慕容琉璃忽然想到苏安容的那句诅咒一般的话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可是偏偏成为了最残酷的现实。慕容琉璃的心底如今满是刻骨的仇恨,只要她能够活下去,一定要亲手剥了慕容恨的这张皮,将他千刀万剐!   一个时辰后,漪澜殿中的雕花木床之上原本绝色倾城的妩媚美女慕容琉璃如今却变成一个满脸皱纹,全身长满老年斑的干瘦婆子,如今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恶心至极!”慕容恨紧蹙眉头狠狠啐了一口,他的一双眼睛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俊美的五官像是珍宝一般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他如今连多看慕容琉璃一眼的力气都懒得浪费,更别说杀她或者留下她做自己的女人了。   “你上次留下给我享受的女人关在了哪里?”慕容恨不耐烦的质问,如今他尝到好媚魂术的好处,便像是一个饥/渴的人想要更多的水和鲜果。   慕容琉璃苍老的脸上满是痛苦,一双眼睛变成了浑浊的蓝色,嘴角是讥讽的自嘲,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她沦落到连这个畜生都不屑的地步,竟然是自找的!   第294章:血书   “说!别以为我怕脏了手,就不会取你的烂命!”慕容恨唾弃的将慕容琉璃从床上踢了下来,这样的年老色衰的老妪令他心底作呕。   “在——密室。”慕容琉璃颤巍巍的答道,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当初她留下夏嫣这条性命是为了报复苏安容,可是还是被慕容恨发现了这件事,慕容恨便从此惦记着已经恢复了大半颇有姿色的夏嫣。   “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真他妈的想吐!”慕容恨头也不回的便去寻关在密室中的夏嫣。   慕容琉璃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她颤抖的一寸寸摸着自己的脸和身子,眼神在绝望崩溃的边缘。   她知道没有了内力后,会变得丑陋,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她会一夜白发,色衰如此!   不!她不相信这是真的!镜子,镜子在哪里?!慕容琉璃像是疯了一般,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爬到了梳妆台的前面,抓起上面的铜镜对着自己,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全部的生气!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冲破天际,撕心裂肺,令闻着胆战心惊。   院子里正在一本正经准备做法事的神算子脸色骤然一惊,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慕容琉璃所处的房间,振臂一呼道,“那妖女定然就在里面!为了保护南国公主的安全,速速去搜!”   话音一落,侍卫太监们便一拥而上,纷纷朝着慕容琉璃的殿阁冲去。   魅影的眉头猛跳,心底生出不祥的预感,她想也没想径直第一个飞奔过去,宛若门神一般笔直的站立在慕容琉璃寝殿的门前,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你们要做什么?!这是公主的殿阁,莫非你们想要谋害我南国的公主不成?!”魅影义正言辞的说道,字字铿锵有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太监侍卫们顿时停住脚,他们惊诧的看向这个冷酷如恶鬼一般的女人,被她彻底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   黑暗中,司徒无邪凤眸微微眯起,即刻传了口信给属下,让人迅速将苏安容请来,看来今晚要有一场精彩的争斗了。   此时,神算子大步流星的走向前,道貌岸然的说道,“这位姑娘你是何人?”   魅影眼神一冷,凛冽应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噗!众人差点被噎住,这个女子一身黑衣,行动如鬼魅,且这架势一看就是高手,若不是没有蒙面恐怕一出来就会被当做刺客。   可神算子如今是皇帝钦点的贵客,专程来给避暑山庄祛除晦气的人,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么质问,真是奇特的一幕!   神算子也算是老谋深算,见过世面的人,他没有理会魅影,而是环视一圈道,“有谁认识这个女子,她可是南国公主的人?”   “没见过,应该不是。”   “这个女人说是刺客还差不多,哪里像是南宫公主的人?!”   “拖下去审问!说不定她就是今晚要找的妖女!”   群情激奋,这些人大多都是收了神算子好处,或者想要巴结神算子的人,自然是众口一词为他说话。   “想要抓我可以,想进去也行,就是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魅影的嘴角却是扬起不屑的冷笑,一群酒囊饭袋,哪怕她经脉尽断,对付这些狗杂碎都是游刃有余的!这些人想要闯入慕容琉璃的殿阁,得问问她手中的匕首是否同意。   她的话并不像是开玩笑,神算子也被魅影的气势被逼得后退一步,生怕魅影对他动手,杀鸡儆猴。   一时间,喧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双方紧张的对峙,剑拔弩张。   “王掌柜,真是好久不见!怪不得我说水牢里怎么少了夏嫣,原来是因为有你这个高手在,不知道现在夏嫣她是不是痊愈了?”苏安容不紧不慢的说道,身后的红菱目光如炬也一并盯着和神算子并肩站着的中年男子。   王掌柜脸色陡然一变,他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苏安容。他原本的确是想去救夏嫣,但是那日他赶去水牢的时候,人已经全部都不见了。后来是夏宰相在接回夏慕白之后,便又派了他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保护神算子。   当然,夏宰相可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他的目标十分简单,除了遵守皇帝的密令之外,就是要寻找到失踪的夏嫣。   “怎么吓出了一头的冷汗,是不是觉得杀入水牢,救走罪犯这两项重罪是无足轻重?”苏安容目光锐利的凝视着王掌柜,一字一顿道。   苏安容这一席话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在场的每个人包括神算子都是脸色剧变,震惊万分的看向王掌柜。   王掌柜额头上冷汗冒得更厉害,夏宰相曾经下了死命令,若是他身份败露就必须一死谢罪,封住口。   可是如今他还没有找到夏嫣,这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生死一线间,王掌柜嘴里的藏好的毒药早就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被咬破。   魅影却趁着这个时候,一个闪身翻窗进入到了房间中,可是房中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地上只留下慕容琉璃最爱的一套衣服,被剪刀撕碎成一地的碎片。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魅影心中不由自主的发慌,几乎是冲向了梳妆台,用袖中特质的钥匙,打开了桌子里的一个木匣子。   里面是一封慕容琉璃留给魅影的触目惊心的血书!   殿阁外,神算子终于忍不住质问身旁的中年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王掌柜,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王掌柜的人却已经倒地不起,嘴角里流出黑褐色的毒血,再也不省人事。   苏安容也是一震,没有料到这个王掌柜竟然这么决绝,此刻周围已经乱成一锅粥,人群混乱成一片。   “安容,魅影不见了!”红菱眼尖,发现站在门前的魅影不见了踪迹赶忙提醒道。   苏安容定睛一看,果然如此,赶忙拉着红菱一道冲向慕容琉璃的殿阁,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推开门一开,整个殿阁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一般,所有的东西都被毁坏殆尽,根本什么也看不出。   “慕容琉璃人不见了。”苏安容缓缓道,怎么也想不通慕容琉璃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失踪。眼看慕容琉璃只要坚持到大寿庆典,就能够争取到司徒无邪,而且还可以对自己造成巨大的威胁,不管怎么想,她都没有理由现在消失啊。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红菱也是皱紧了眉头,不由得低声凑到苏安容耳边道,“会不会是六公主?”   苏安容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是她,她对付不了慕容琉璃。”   “那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南国公主不见了,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可不能卷进来。”红菱拉着苏安容就赶忙离开,趁着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她们闯进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消失。   苏安容同意这个办法,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霁月殿走去。   月色朦胧,原本漆黑的霁月殿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安容,你看!有人在寝殿中!”红菱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暗影的安危,可是明明司徒无邪派人去守护霁月殿,为何还有人闯入进去?!难道是慕容琉璃,她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别急!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苏安容环视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霁月殿的四周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人在把守,这就说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我们还是小心为上。”红菱见到苏安容这么镇定,心里总算感到平稳了些。   终于,二人走到门口,当推开门的时候,都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房间里出现的是魅影和司徒无邪。   昏黄的灯光下,正殿里只见魅影正在给暗影和姬静默施针,同时司徒无邪就站在一旁凝视着,直到门被苏安容推开。   “你在干什么?!住手!”红菱几乎是发了疯一般的冲上去,她认定了魅影是在杀害暗影!   “别担心,她是在救他。”司徒无邪拦住红菱,一字一顿的说了这句话。   红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住了魅影,一脸的不可置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安容比红菱要镇定许多,虽然她对这个巨大的变故也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司徒无邪不会欺骗自己,而且如果魅影是真的在救治暗影二人的话,她现在应该是高兴,而不是担忧。   “慕容琉璃死了,留下一封血书,让魅影帮你。”司徒无邪冷冷说道,“只不过她有一个唯一的要求,那就是让你从此不再见秦未泽。”   苏安容听到这里,眉头紧蹙,不由得转向魅影问道,“慕容琉璃为何要这么做?她又是怎么死的?血书在哪里,我要必须亲自看到才能够相信。”   魅影脸色微寒,停住施针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封刺目的血书,朝着苏安容扔了过去。   第295章:以命换命   苏安容接住血书,红菱也在第一时间凑了过来,二人一同借着灯光看向那血书,上面写的果然正如司徒无邪所言,不过里面慕容琉璃却是一口咬定是秦未泽羞辱并杀害了她。   “不!我相信这是真的!”苏安容将血书捏在手中,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没有将那血书撕烂,就算苏安容曾经见到秦未泽出现在漪澜殿,但是她怎么也不能相信秦未泽是那种因色生欲,从而动了杀心的人。   司徒无邪冷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早就警告过你,那个人根本不可信。”   “魅影,你肯定知道真相,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安容没有理会司徒无邪,而是问魅影。   魅影面如霜冻,没有一丝血色,半响才开口道,“信不信随你,我救治完这二人,便也会离开。”   苏安容却是目光灼灼的继续盯着她,“魅影住手,如果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继续碰他们二人的!”   “可笑!你以为这是陷阱,我来是为了杀人的吗?!”魅影冷笑道,眼睛有些泛红,声音里有种撕裂的痛苦。   “我不怀疑你,但是我不相信慕容琉璃,她怎么可能忽然就死了,是怎么死的,尸体在哪里?而且她说是秦未泽企图对她不轨,证据又在哪里?!   还有她让你来帮我,并没有说让你救治暗影二人,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苏安容字字铿锵,努力冷静的问道,这件事里面太多疑点了,她绝对不相信秦未泽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行径。   他不是那样的人!   魅影忽然冷笑连连,手中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灼人的光芒,“好,就算你猜对了,我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的!”   “你!”红菱大震,一双眼顿时布满血丝,这个女人对她的暗影到底做了什么?!   “你疯了吗?那个人是你的亲哥哥,是为了你什么都可以牺牲的亲人!”苏安容也忍不住的骂道,她不能够理解为何魅影要这么做。   “急什么,他还没有死透,若是你真心疼,可以一命换一命。”魅影锐利冷酷的盯着苏安容,冷冷道,“拿你的命,换他的命。”   “你疯了!”红菱低吼道,恨极眼前的女子,“你知不知道暗影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安容为了你又做了多少,你这样恩将仇报,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好笑!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人,我不过是个影子杀手,一个连自由和尊严都没有的工具罢了。”魅影冷笑,眼中满是自嘲和痛楚。   红菱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苏安容拦住。   “魅影,你在骗我们。其实你和我一样根本就不相信那封血书是真的,而且你是真心在救治暗影,对不对?”苏安容看出她眼底的挣扎,缓缓说道。   魅影的身体微微一颤,冷笑的声音更大,“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那你尽管可以来试试,看我敢不敢要你的命!”   “好!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命换一命,我愿意拿我的命换暗影的。”苏安容挺身而出,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安容,不要!她是个疯子!”红菱几乎是抱住了苏安容,不然她继续前进。   司徒无邪也是脸色一变,低吼道,“蠢女人,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松手!不然恩断义绝!”苏安容却是坚持的说道,声音清冷坚定,整个人的气场陡然增强,生出一种号令群雄的威压,令人无法不服从。   红菱只得缓缓松开手,司徒无邪的脸色几乎黑到了极点。   如果魅影真的敢动苏安容一根毫毛,司徒无邪的手中的长剑一定会在魅影动手之前杀死她!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不过有这两个人护法,恐怕你不过是做戏给人看吧!”魅影眼神如刀,“若是真想以命换命,让他们全部都出去!”   苏安容眉头皱紧又松开,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魅影不是那种冷血到骨子里的人,她还有救!哪怕没救,苏安容也要为了暗影,让魅影能够理解她的付出。   “红菱,司徒,你们出去。”苏安容坚定的说道。   红菱咬紧了唇,正要拒绝,可是一回头却司徒无邪转身离去。   “红菱,那个女人既然那么蠢,就干脆蠢死她算了,你拦也是拦不住的。”司徒无邪的声音飘了过来,背影已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你走吧,红菱姐,相信我。”苏安容明白红菱的担忧,开口安慰道。   红菱忐忑不安的又看了苏安容和魅影好几眼,终于还是缓缓离开。因为她太了解苏安容了,凡是苏安容下定了主意,就算是神仙出现,也无法改变一切。   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苏安容,魅影还有床上躺着的暗影和姬静默。   “你就真的这么想死?”魅影眼神冷得像是锐利的寒冰,说话间,手上的银针已经刺到了苏安容的咽喉。   在她看来,死是最可怕的事情,没有人会为了另外一个去死。   可是魅影的面前偏偏出现了这么一个异类,苏安容。   “要动手就利索点,给个痛快。”苏安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魅影饶是再冰冷的心,此刻也不由得被苏安容的坚定和无畏触动。她不明白,为何世上竟然会有人为了其他人牺牲最宝贵的性命!   她原本坚定的手开始有些颤抖,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方才红菱说她是疯子,但是为何魅影觉得真正的疯子其实是苏安容!   苏安容虽然闭上了眼睛,却能够感受到颈脖间有冰冷的寒针触及,并且一点点的刺入肌肤,有种灼热的疼痛。   “为什么?”魅影终于扔掉手中的银针,直直的盯着苏安容一字一顿的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了暗影可以连命都不要?!他不过是个奴才,你的一个杀人工具!为什么你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苏安容睁开眼睛,却见到眼前的魅影双眸之中有泪花闪烁,她凝视着对方,郑重无比的说道,   第296章:血缘至亲   “他不是奴才,也不是工具,他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他是我的亲人!”   “亲人?这世上卖子求荣的人我见过不少,血缘至亲又能够怎么样?!”魅影无比嘲讽的讥笑道,眼底却是更悲凉的色彩。   她从小就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是个被人抛弃卖掉的孩子,所以她这么努力的唯一目的就是活下来,活得好!或许有朝一日也能够成为主人,有自己的影子杀手。   可是认识了苏安容之后颠覆了她的一切价值观,让魅影无法再像原来一样冷血无情,甚至变得有些优柔寡断。   那封血书,正如苏安容所言,魅影也不相信是真的,这次魅影之所以会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想要弄清心底的迷乱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错了,人和人不同,将心比心,我从来也不是什么自诩纯良之辈,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杀人。”苏安容缓缓答道。   “你——杀人?”魅影一震,对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更加另眼相待,更加好奇苏安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自然,以德报怨这种事情不是我的风格。我更喜欢的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你可知,我愿意为了暗影付出性命,那是因为他也愿意为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是奴隶,是工具,而是因为我们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同样的,正如你说的那般,这个世上什么人都有,但是暗影却为了找失踪了十几年的你,牺牲性命,难道你还不懂得真正的原因吗?”苏安容缓缓道。   魅影一怔,连连后退两步,她明白苏安容想说的意思了。这个世上不仅仅只有冷漠和无情,还有更多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的感情。   比如,苏安容和暗影之间的肝胆相照,比如暗影对她的兄妹深情,再比如司徒无邪对苏安容的深刻爱意……   这些都是魅影之前从未曾接触的,但是在今天让她真正明白了,没有遇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恰恰相反,这样的感情是那样令人从心底感动,从心底温暖。   “魅影,不要因为有些肮脏不堪的人就失去所有希望,这个世上,你必须知道你至少还有一个哥哥,愿意为你牺牲一切,甚至性命。”苏安容一字一顿道。   “你说的很美好,可是我却不相信。”魅影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床榻上的暗影。   这个素未蒙面的哥哥,真的如同苏安容说的那样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吗?!不过,魅影却是清晰的记得,暗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种惊喜欲狂的神情。   原来,当初就是因为暗影认出了自己,所以才放弃了所以抵抗,任由魅影亲手一点点将他变成人偶傀儡的吗?!   心开始扯痛,魅影生平以来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对他下手。   “你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接受,毕竟暗影会一直都守护在你身边。”苏安容缓缓道,潋滟的双眸早就看透魅影的心境。   魅影已然想通,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苏安容愿意让她慢慢适应。   “我知道,你是来救暗影的,谢谢你,我把暗影就交给你了。”苏安容拍拍魅影的肩膀,温柔叮嘱道,“如果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红菱,她会帮助你的。”   魅影骤然抬头,问道,“那你要去哪里,现在外面很危险。”   苏安容心头一暖,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我要去处理神算子的事情,不然他一定会把矛头对向我们,还有我知道你担心慕容琉璃的下落,我也会帮你去查的。”   魅影听了这话,心中生出复杂的情绪,有些感动,有些不适应,有些矛盾,半响终于艰难的说出两个字,“谢谢。”   苏安容笑笑,点头道,“若是可以,也把我当朋友吧,我相信你。”   魅影怔住,望着苏安容远去的身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她真的可以值得苏安容的信任吗,她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相信有所谓的真情吗……   然而,这二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封血书的的确确是真的。而且是慕容琉璃在写完给秦未泽的血书后,亲自写给魅影的,为的就是让苏安容和慕容恨反目,这样慕容恨就永远得不到苏安容,他也就注定同样是个失败的人。   暮色深沉,入秋的夜有几分凉意冷风吹得窗户纸簌簌作响。   “你没事吧。”红菱瞧见苏安容安然从房间里走出来,一颗吊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苏安容点点头,“魅影终于想通了,相信暗影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太好了!”红菱满脸喜se,情不自禁的眼眶都湿润了一圈。   司徒无邪此刻也缓步走来,凤眸眯起,兴致勃勃的盯着苏安容看了好久,“蠢女人,你说你那么笨,怎么还能够让那么多人对你心服口服,真是奇了怪了。”   苏安容白了这个妖孽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红菱道,“我现在去看看漪澜殿那边怎么样了,如今南国公主失踪,趁着这个机会,可要先下手为强。”   “好!我陪着你一起去,那个什么神算子总是装神弄鬼的,这次定然要让他颜面尽失!”红菱支持道。   “不,我和他一起去,红菱霁月殿这边就交给你了,你要帮助魅影好好照顾暗影和姬静默。”苏安容答道。   “蠢女人,算你有眼光,这次终于开窍知道要成大事必须要带上我了。”司徒无邪得意洋洋的说道。   苏安容无语,一头黑线,拜托这个妖孽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   安顿完一切,苏安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宫女装扮便和司徒无邪朝着漪澜殿走去。   此刻的漪澜殿正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做法事的现场被弄得一团糟,加上南国公主慕容琉璃的消失,更是乱上添乱。   然而,苏安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浑水摸鱼,自然是越乱越好。   “你去守着神算子,我留下在这里找他装神弄鬼的证据。”苏安容将司徒无邪推了出去,自己则隐藏在人群之中,准备见机行事。   司徒无邪原本不愿意答应,可是被逼到这一步又不得不做,只好郁闷的硬着头皮上前,去将已经混乱的场面继续搅合得更加混乱。   两个人约好一个时辰后回霁月殿见面,可是苏安容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人就已经安然到家。   她收获颇丰,将战利品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可谓是无奇不有,琳琅满目。   “累死了,蠢女人,你可是要给我提高利息才行!”司徒无邪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也赶回来,一看到苏安容悠闲的坐着喝茶,就莫名冒火。敢情她早就回来了,却丢他一个人在那里瞎忙活半天。   “喝口茶吧。”苏安容嫣然笑道,知道这个家伙的脾气又上来了,便示意他坐下,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道,“别说什么利息了,你现在可是应该感谢我才对。”   “什么意思?!”司徒无邪脸色一黑,妖孽的凤眸锐利逼人。   “诺,你仔细看看,这些东西可是眼熟?”苏安容将桌子上的东西朝着他推了推,笑着道。   司徒无邪定睛一看,发现果然许多东西都是他的,不过是他曾经放在诗雅夫人那里的东西,后来诗雅夫人去世后,他不愿回忆起故人伤感,便没有去取那些东西。   可是那些他儿时寄养在诗雅夫人那里的小玩意,如今都被刻上了奇怪的符号,令人费解。   “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司徒无邪皱眉道。   “都是南国特有的文字,这个呢就是你通敌叛国,同时和慕容琉璃通奸的重要证据。”苏安容一字一顿道,这是她回来后,拿给魅影看才确定的结果。   她早就猜到神算子企图对付慕容琉璃定然会拿司徒无邪开刀,但是没有料到他们竟然把手都伸到了已经故去的诗雅夫人那里,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砰!司徒无邪恼怒之极,一拳狠狠的击中桌子,震得茶水四溅。   “别激动,他不是没有成功吗,现在到我们先动手了。”苏安容安慰道,这个妖孽发起火来还真是可怕。   “好个神算子,想必他没有算过自己的寿辰吧。”司徒无邪脸色沉冷道。   “杀了他就失去意义了,这种坑蒙拐骗的人,整起来比较有趣。”苏安容神秘的笑着道。   “蠢女人,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司徒无邪怒色稍霁,他每次看到她这个表情,就明白苏安容定然是有好计策了。   次日,南国公主慕容琉璃消失一事在避暑山庄闹得沸沸扬扬,人们纷纷猜测那位绝色倾城的公主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就那么凑巧,刚好神算子去做法事收妖,那个公主人就不见了。   避暑山庄内传言四起,有的人猜测那妖女根本就是慕容琉璃,有的人猜测这神算子是敌国派来的刺客,故弄玄虚杀害了公主,   第297章:你脑子是不是进过水   也有的人什么都不相信,觉得可能是南国公主不愿意继续被软禁,所以才逃离了避暑山庄。   六公主在寝殿里此刻也是坐立不安,昨日苏安容特意叮嘱过她,让她尽早派人去找神算子测字,可是她等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拿到结果。加上六公主也听到了慕容琉璃失踪的事情,觉得这件事越发的复杂,她很是担心司徒无邪会被牵连,所以心中越发心焦。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六公主的手上才拿到神算子送来的结果。六公主打开一看,果然如同苏安容猜测的那般,那张纸上写的时间是下个月,六公主绝色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便吩咐手下即刻启程去拜见皇帝。   宫女们都面面相觑,觉得今日的六公主和平常很是不同,少了几分焦躁,多了几分神秘。   “拜见父皇。”六公主逶迤至皇帝的寝殿,国色天香的容貌越发显得乖巧可人。   皇帝本因为神算子昨夜失利的事情心烦,但是一瞧见这个最宠爱的女儿,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好一阵热切的寒暄后,六公主终于将话题重新引到正题上,“父皇,女儿昨夜做了一个好梦,梦见吉日天降祥瑞,盛世锦绣,那个时候皇祖母在一片繁华中庆寿。”   “所以,女儿便即刻请人去将这个梦告诉给神算子大师,让他卜卦,谁料他掐指一算,算出最适合皇祖母办寿的最佳吉日,只是那日子要比原本定下的晚上一个月左右。”   皇帝原本笑着的脸在听见皇太后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有些僵硬,紧跟着又听见六公主说道举办寿宴的时间,笑意便全部消失。   皇太后的事情,他早有安排,怎么能够根据神算子的“卜卦”就临时更改,且那个神算子的能力,他是最了解不过。   “寿辰的日子已经定下,是绝不能够更改的。”半响,皇帝说出这样一句,算是回绝了六公主的建议。   “可——可是女儿的梦境实在太过奇妙,或许能够让神算子大师再卜上一卦——”六公主心有不甘,继续争取道。   “这件事不许再提。”皇帝的脸色彻底冷下来,原本见到六公主的喜悦一扫而光。   六公主心顿时往下沉,绞着衣角半响道,“那我可否去见见皇祖母,似乎很久没有拜见她了。”   皇帝眉头一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知道今日他最爱的六公主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跟自己作对。   “你皇祖母身体不适,正在修养,也罢,既然你那么想要让神算子卜卦,朕允你就是了。”皇帝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神算子是他的人,卜卦不过是掩饰的障眼法,如果六公主真的想要听满意结果,也并非绝对的麻烦事。   “多谢父皇!”六公主大喜道,眼底闪过兴奋的神情,看来苏安容交代的事情,她能够顺利完成了。   很快,神算子便被请到殿阁之上,然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已经不见,却是换了一个新的侍卫。皇帝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不由得眼神更加警惕和锐利起来。   “拜,拜见皇上,拜见六公主。”神算子今日俨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和神彩,道貌岸然的态度也全然不见,眼底全部是深深的恐惧。   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殿阁里忽然响起噹得一声,只见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衣袖里掉了出来。   “咦!那是什么?”六公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即刻惊叫出声道。   “来人,上前查探!”皇帝脸色更加寒冷,厉声命令道。   身侧的宫人即刻上前,在搜查一番之后,竟然从神算子的身上搜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份详细的单子,上面清楚的写着避暑山庄中之前发生的各种异象,以及造成各种异象的方法,手段。   这下子寝殿上顿时炸开锅,原来这个看似玄之又玄的神算子竟然是个装神弄鬼的大骗子!皇帝的脸色黑了又黑,六公主的眼中却满是惊叹和兴奋。   原来苏安容告诉她的都没错,这个神算子竟然真的是个神棍,可是苏安容是怎么做到的,让他在这个时候露陷?!   六公主很好奇,也很激动,因为今天是她的主场,苏安容把揭穿这个神棍的权利交给了她来处置。   六公主一想到这个神棍还企图对司徒无邪不利,心中的厌烦就更加强烈,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轻易饶了这个败类。   与此同时,皇帝的心中却是掀起波澜,今日六公主失常不说,就连神算子也莫名出了状况。旁人看不出,他却轻易就看出,那个神算子身后的男子,定然是个武功高手,而神算子如今根本就不是自愿前来的,而是被挟持的。   好一出只露马脚的戏码!这绝对是安排周密的陷阱,可是皇太后的事情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状况!   “皇上,我,我是被冤枉的——”神算子惊恐的申诉,可是哪里眼前哪里还有半点活路!皇帝担心他会泄露原本的计划,在他说下一句的同时便封住了他的喉咙,命人将他拖了下去。   六公主见到老谋深算的神算子如此轻易的就被解决掉,一方面对苏安容的计谋佩服不已,另外一方面因为帮助了司徒无邪而喜悦兴奋。   在神算子被严惩后,六公主便起身告辞,也将拜见皇太后一事搁置下来。   皇帝在处理完这件事后,即刻下令去找方才神算子身后的神秘高手,可是哪里还找得到半点踪迹,那个代替王掌柜的人,在挟持任务完成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皇帝雷霆震怒,心底却生出一丝担忧,如今神算子这一步棋算是折了,莫非有人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他即刻下令彻查六公主近日来见过的人,发誓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时候,那个神秘的高手已经顺利的回到的霁月殿,他正是司徒无邪身边的得力干将,即刻将神算子被打入死牢这件喜事告诉了司徒无邪和苏安容。   “这件事你明明可以自己去做,为何偏要去找那个大麻烦?”司徒无邪脸色并不好看,一想到从此以后欠了六公主一个大人情,他就浑身不自在。   苏安容却是莞尔不理会他,“六公主人并不坏,做个姐妹也是不错的。”   司徒无邪气得差点吐血,懒得继续和她说这个话题,便气冲冲的转身离去。最近他是越来越容易被苏安容的话语所左右了,这实在是不像他的性格啊。   又过了两日,避暑山庄里热烈议论六公主机智无双识破神算子的轨迹的热情总算消减了一些。苏安容趁着这个当口,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处所,独自散步。   眼前除去了神算子这个隐患,算是大有成就,可是皇太后那里还是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尽快发现皇帝的阴谋。   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难听的辱骂声,苏安容眉头不满的皱了皱,还是准备上前看个清楚。   等走近了,苏安容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老奴因为做错了件小事,正被一个太监羞辱。那个老奴虽然满脸皱纹,可是那双浑浊的蓝色眸子却是令得苏安容的心跳猛跳。   这个世上,她就只见一个蓝眸之人,那就是慕容琉璃!可慕容琉璃是个绝色倾城的美女,怎么会和眼前的老妇有联系呢?!   电光火石之间,苏安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她甚至想到过这个人会不会是慕容琉璃戴上了人pi面具后的模样。   但是一个人面容可以改变,眼睛却无法改变的,慕容琉璃的双眸原来是妩媚多情,灵动无比,怎么伪装应该也无法做到眼前的浑浊一片吧。   “住手!”苏安容冷声呵斥道,决定在证明事实前,先将这个老妇带回去,毕竟她之前见过的太过无法解释的事情,或许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失踪的慕容琉璃也不一定。   太监一见到来人是传言中那个惹不得的苏安容,便即刻蔫了气,低头哈腰的讨好起来。   可是地上的老妇脸色却是大变,在听见苏安容要带走自己的时候,甚至企图逃走。但是她如今年纪老迈,身体也不灵活,很快就被这个凶狠的太监给抓住,几乎是拖拽着带去了霁月殿。   这一路上,苏安容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赌上一把,看看这个老妇到底是不是慕容琉璃。   回到霁月殿,苏安容带着这个老妇到了一处安静的房间,并遣散了所有人单独与她相处。   “我知道你就是慕容琉璃。”苏安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道,眼神中是一贯的自信和坚定。   老妇冷笑起来,“你脑子是不是进过水,南国公主是怎样的绝色美人,岂是我这等丑陋不堪的奴婢!”   “那你如何解释你的双眸并非是常人的黑色,而是独特的蓝色?”苏安容咄咄逼人,继续逼问。   老妇脸色微变,却继续冷笑连连,“真是少见多怪,眼睛的颜色多了去,老妇已经是个半瞎的人,就算相似也不能够说明什么。”   第298章:我要吃肉,肉,肉   苏安容听完她说这些,长长舒了一口气,锐利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道,“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就是慕容琉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妇本想要继续抵赖,可是又听见苏安容继续道,“你也不必继续挣扎解释,如今你变成这样,我明白你的难处。”   “只不过,你露出了两点马脚,第一点,一般的奴婢只知道南国公主却是不知道她的真名的,第二点,在皇宫中奴婢从来不会用我这个字,只会道奴才。”   老妇的脸色唰的变黑,眼中越发阴鸷的盯着苏安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苏安容淡淡扫她一眼,答道,“原本是应该取了你的性命,但是我知道魅影定然会伤心欲绝,而且你造的孽,伤害了我的人,如今魅影也都一一救治了过来,所以我并不准备要你的命。”   “但是,你的自由将被限定,从此以后你便顶着这张脸留在我身边吧。”   苏安容不是个容易遗忘的人,慕容琉璃对暗影和姬静默的做的一切,她要索要代价。然而苏安容知道,最大的代价不是杀了慕容琉璃,而是让她失去最珍爱的容貌,从此半人不鬼的活下去!   “你竟然不杀我,还是因为魅影的缘故?!”慕容琉璃无比嘲讽的笑道,“真是没有想到,我最后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要知道当初她曾经怀疑过魅影,甚至将魅影推到了生死边缘,可是慕容琉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道苏安容的手中,最后竟然还是因为魅影才有了一条活路。   百感交集,无限讽刺。   “从此后,你就留在院子里做扫洒的事物,至于你愿不愿意和魅影相见,那是你的选择。”苏安容淡淡道,已经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   “慢着!你若是想要救治姬静默二人,缺了这个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的。”慕容琉璃眼神泛着死寂一般的色彩,伸出苍老的手,掌心中有一瓶药丸。   苏安容皱了皱眉头,稍微犹豫片刻,便接了下来。   “难道你就不怕那里面有毒?”慕容琉璃阴鸷讥讽道,眼神冷冷的盯着苏安容。   “我从未说过,我会直接给静默服用。”苏安容冷冷道,转眼之间,已经将其中一颗药丸塞入了慕容琉璃的口中。   慕容琉璃忽然仰头大笑,最后笑得连泪也溢出来,她原本企图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却发现除了体力不支,更是无法越过重重围墙。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甘心就这么彻底败给了苏安容,她要等秦未泽接到信后回来,她要亲眼看看苏安容面对两个秦未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现在,慕容琉璃忽然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苏安容根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良少女,眼前的女子和她一样,都有狠辣的一面。   原来,慕容琉璃并不是败给了苏安容的狠毒,而是败给了她的真情!败给苏安容对魅影的信任,败给了苏安容对秦未泽的执着,败给了苏安容对司徒无邪的容忍!   苏安容并没有继续和慕容琉璃单独相处太久,因为她听见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暗影和姬静默醒了过来!   她迅速带着慕容琉璃给的药瓶离开,并不担心此刻的慕容琉璃有能力离开。因为如果慕容琉璃真的有那样的能力,恐怕早就不会留在避暑山庄这个是非地了。   霁月殿正殿中,姬静默和暗影已经坐了起来,两个人的脸色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却已经能够说话自如了。   “快饿死我了,我要吃肉!肉!肉!”姬静默一醒过来便停不了嘴,魅影给的药还没有吃完,就已经嚷嚷许久要大鱼大肉来解馋了。   魅影瞥他一眼不予理会,实在想不通苏安容的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活宝一样的人物。   暗影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喂他吃药的魅影,眼中情绪翻涌,无数话语在内心纠结辗转。   “安容回来了!”红菱吱呀一声推开门,金色的阳光里,苏安容和她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姬静默的欢腾喜悦,魅影眼底的浅笑,暗影感激的凝望,都聚焦在苏安容一个人的身上。   苏安容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有无数的话想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她见到姬静默二人安然醒来,激动得甚至有些想哭的冲动。   “都别激动,你们并没有完全康复,我还缺一味药引,可是恐怕很难找得到了。”魅影不等众人开口,率先冷冷说道。   “什么?!还没好!”姬静默一听,顿时头都炸开了,这么长时间靠着清粥米饭活下来的他,真是快要馋死了。而且老是这么躺在床上,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苏安容见到他这么活蹦乱跳的模样,原本的担忧烟消云散,看来这个混世魔王恢复的很好嘛。   她缓缓从袖中拿出慕容琉璃给她的药瓶,对魅影询问道,“你说的那味药引,可否是这个?”   魅影一见到那琉璃般的药瓶,眼神便震惊无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质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将药瓶放进她的手心,答道,“从哪里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够救人。”   魅影眼神复杂的深深看了苏安容一眼,点头道,“若是我将他们治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答案?”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苏安容缓缓道。   魅影的眼中满是喜悦,虽然慕容琉璃曾经一度放弃过她,但是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还是令她放不下。这个时候魅影才意识到为何自己会被苏安容所打动,因为她自己也是个真性情的人。   假装的坚强和冷漠,其实不过是缺乏一个发泄的渠道,若是真的遇到了真心相待的人,魅影也是能够像是苏安容一样为朋友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霁月殿这一天过的格外充实,苏安容向暗影二人解释了这些日子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又聊了许多才离开。   第299章狸猫换太子   姬静默也不忘说出了那个黄衣女子就是慕容琉璃的真相,只是对于慕容琉璃的失踪还是耿耿于怀,觉得实在太便宜那个歹毒的女人了。   暗影和魅影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聊天,红菱则安静的陪着苏安容他们,直到暗影眼睛红红的出现,再一次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苏安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明白,经历了这一番波折,暗影终于和红菱在一起了。与此同时,魅影也终于接受了这个哥哥。   “安容,我有话想问你。”魅影站出来,将苏安容拉到一边,执着的说道,“如今哥哥和九皇子都没有了大碍,只要调养休息一阵,就能够痊愈。可是,我有一事相求,虽然有些过分,可是还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苏安容其实不用听下去就已经能够明白魅影的请求就是要见慕容琉璃,原本苏安容也曾经犹豫过是不是让她们主仆二人相聚,但是在慕容琉璃的药确实救了暗影二人后,苏安容决定将这个权利还是交给魅影自己决定。   “你要见的人就在后院,至于见或者不见,那是你的权利。”苏安容平缓的说道,她既然愿意接纳魅影,便是要给予她足够的信任。苏安容有信心,哪怕此刻慕容琉璃真的心存不轨,魅影也绝对不会同意帮慕容琉璃对付自己。   “谢谢你。”魅影的心中像是有什么彻底融化,她感激苏安容的信任,更是感谢苏安容没有杀死慕容琉璃。   苏安容淡淡一笑,“其实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十几年的主仆情谊,若你真的能够做到完全不在乎,那么我反倒要觉得害怕了。”   “信任你,是因为你本性并非是冰冷无情之人,希望你也能够明白。”   魅影点点头,心底最深处的被触动,感慨万千,谁能够料到曾经生死相对的敌人,最后却是最懂得自己的人呢。   不过,现在魅影的心中更多的是庆幸,她庆幸一切的错误还来得及补救。现如今,魅影要做的就是帮助慕容琉璃。   “对了,她和以前不太一样——”苏安容叹了一口气道,担忧魅影见到慕容琉璃如今的样子会伤心。   魅影的心猛地一个咯噔,顿时意识到慕容恨可能已经对慕容琉璃下手,她不由得即刻慌忙的转身离去。   苏安容望着魅影远去的背影,无限唏嘘,等这件事了却后,她就要开始实施季夏那边的计划了。   夕阳西斜,魅影带着慕容琉璃再次回来找苏安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安容,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魅影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我必须要带她去求医,可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像哥哥解释,你可以帮我吗?”   苏安容没有料到她们准备离开,可是她如今还需要她们办一件大事。   “魅影,你要相信暗影对你的感情,如果你要走,我不拦你,不过你要自己告诉暗影一切。”   “还有,在离开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大事。”苏安容格外认真的说道。   魅影和慕容琉璃对视一眼,谁料慕容琉璃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不管要做什么,只要你放我们走,我都会帮助你。”   魅影欲言又止,虽然和慕容琉璃主仆相聚的感觉很好,可是慕容琉璃却是严禁她告诉苏安容,慕容恨并不是真正的秦未泽。而且慕容琉璃要求魅影必须带她离开这个是非地,并且去寻找解药来恢复她的绝色容貌。   苏安容看出魅影的为难,她点头应允。   很快魅影便即刻离开,去找暗影说明一切。   此刻只剩下苏安容二人,苏安容知道,慕容琉璃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性,不过她们之间的旧账还是要算的。   “这一次我看在魅影的面子上放你走,但是下一次再见,我绝对不会轻饶你。”苏安容一字一顿道。   慕容琉璃冷笑一声,“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旧账,早就一笔勾销了。”   “你以为拿药治好了你伤害的人,就能够弥补一切吗?!”苏安容皱紧眉头,“你对静默做过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   “好,我等着。”慕容琉璃应道,只不过此时的眼中少了往日的阴鸷,多的反而是几分期待。   待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入幕深夜,苏安容带着准备好的一切暗中前往皇太后那里。   这个时刻,也有一个人朝着那里行进。   苏安容的计划再简单不过,她料想皇帝之所以明知道皇太后已故还继续筹办寿宴的最大可能,就是要找人冒名顶替皇太后。   因为皇太后最疼爱自己,皇帝也十分清楚,只要真正的皇太后在,那么他就没有办法取苏安容的性命。所以,皇帝压住了皇太后过世的消息,并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排除异己。   想必,如果不是神算子被六公主拆穿一切,皇帝也准备利用这条线来制造舆论谣言,用所谓的妖女言论给苏安容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苏安容决定与其被一个不认识的冒牌皇太后整死,不如让红菱扮作皇太后,给皇帝来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料想在季夏的帮助下变成了真实,就在姬静默二人醒来的那天,苏安容便收到了季夏的信件,证明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并且季夏在暗室里找到了皇帝安排的企图替代皇太后的人。   于是,苏安容便令魅影做了一副惟妙惟肖的人pi面具,再由季夏对红菱进行调/教,终于这个“狸猫换太子”的办法列上了行程。   当皇帝紧赶慢赶的赶到皇太后的寝殿的时候,发现的替代者已经成为了戴上人pi面具的红菱。   皇帝虽然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可是在审查过后并没能够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得怏怏重新回宫。   苏安容在办完这惊心动魄的一切后,总算稍微松了口气,如今皇太后是红菱乔装的,加上季夏的帮忙,恐怕皇帝想要寻苏安容的错处,也不是那么容易。   神算子也被押入大牢,估计如今也死得差不多了,加上魅影也即将和慕容琉璃离开,真正的知情/人就只有苏安容和红菱。   此刻,苏安容一个人准备回霁月殿休息,并想好如何像暗影解释红菱的去向,谁料她没有走几步,便被一个人捂住了口鼻。   熟悉的竹香弥散开来,苏安容即刻意识到,身后的偷袭者就是秦未泽。   “安容,跟我走。”慕容恨贴着苏安容的耳际,轻声呢喃,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芊腰,将她拉入整个怀抱。   苏安容心脏猛跳,不单单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这般亲密的接触,更重要的是担忧,她不知道秦未泽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到底发现了多少。   可是此刻她有一种很反感厌恶的感觉,这和她同司徒无邪在一起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司徒无邪经常会欺负她,可是苏安容却不会生出这样的厌恶之情,她的心里顿时乱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恨根本不等她回答,一手绕过她后腰,把她紧紧地圈在怀里。清冷月色下,他的一双温柔眼眸,泛着淡淡妖异的紫色光芒。   他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前几天,慕容恨已经练成了媚魂术,轻而易举的便将慕容琉璃的内力全部吸取,后来又去往密室,可是却没有找到夏嫣。   当慕容恨准备去找苏安容的时候,却发现她似乎在筹备一件惊天大事,于是慕容恨一路跟随,发现苏安容居然要做的是将红菱装扮成皇太后的模样。   这件事越发的有趣了,不过慕容恨也再也等不下去,他要彻底得到这个女人。   今晚,慕容恨悄无声息的杀死了司徒无邪安排在苏安容周围的侍卫后,便潜入到苏安容的身边。如今,他要带着她前往密室,好好享受这道觊觎已久的佳肴。   苏安容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她被慕容恨带向不知名的地方,莫名觉得恐慌,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却都挣脱不了。   眼前的秦未泽完全像是便了一个人,没有了平日的优雅温柔,反而成为一个阴森可怕的人。   “安容,今晚我要让你做我的女人!”终于抵达密室,慕容恨将苏安容扔到芙蓉榻上,几乎不等她反应,便粗暴的扑了上去。   来势汹汹,骤然伸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抵在床上,俯首,攫住她的唇舌……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苏安容啪得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摔在慕容恨的脸上,震惊痛苦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能够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个对她体贴备至,从来不勉强她的秦未泽!   慕容恨狞笑着抹掉嘴角的血渍,阴鸷贪婪的眼睛盯着苏安容,“别装什么纯洁烈女了!你以为你和司徒无邪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是个荡/妇,也只有我不嫌弃你,愿意满足你。”   嗡!   这一席话简直比惊天霹雳更加令苏安容痛不欲生,眼前的男子的影像被泪水模糊,她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   第300章妖异的颜色   原来,原来在秦未泽的眼中,她竟然是那样的不堪吗?!   慕容恨见她怔住,阴笑一声,再一次扑了上去,整个人紧紧的将苏安容压在身下,火热的,凶猛的,不留余地的掠夺她的所有。   “不!你不是秦未泽!”苏安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竭尽全力的拼命挣扎。   啪!   一个结实的巴掌摔在苏安容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得钻心,慕容恨阴冷的命令道,“你看清楚,我不是秦未泽是谁!今晚的一切是你欠我的!”   苏安容捂住脸颊,心如刀绞,眼前的男子的的确确就是那个优雅高贵的秦未泽,可是为何一个天,一个地,让她几乎要肝肠寸断!   嗤啦——脆弱的衣帛被霸道撕裂,白皙的肌肤显露出来,苏安容几乎是痛苦的不断逃离。   慕容恨的紫眸又幽暗几分,呼吸粗重,眼睛贪婪的盯着苏安容半遮半露的美景,诱得他一身火热,他太渴望这个女人了!   “住手!住手!”苏安容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自己这样被秦未泽占有,如果是这样,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疯魔的秦未泽。   “现在让我住手,是不是太晚了。”慕容恨冷冷的勾起她的下颚,灼热的视线盘旋在她的窈窕的身体上,像是嗜血的野兽。   “你的眼睛,为什么变成了紫色?”苏安容锐利质问,方才她太过痛苦,乃至于现在才发现秦未泽的眼珠已经变成了妖异的颜色,“难道你中了毒,还是中了妖术?!”   啪!啪!啪!又是三个脆响的巴掌扇在苏安容的脸上,疼的她的头几乎都嗡嗡作响。   “你看清楚,我是秦未泽,这双眼睛才是我本来的模样。”慕容恨阴鸷说道,他喜欢看见苏安容眼中的恨,挣扎,和痛苦,所以才临时决定没有用媚魂术对付她。   苏安容的心像是跌入无尽深渊,似猫的爪子,挠着心脏,以一种很尖锐的力道在挠着,鲜血淋漓。   她怎么能够相信眼前疯狂可怖的男子会是那个高贵优雅的秦未泽,可是偏偏她不得不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   “哭啊,继续哭,我最喜欢看你撕心裂肺的模样,你不知道,那样的你有多诱人。”慕容恨突然扣住她的背,又狠又猛地掠夺着他的领地,这滋味实在美好得令人发狂。   忽然,一阵奇特的笛声响起,由远及近,悠扬凄婉,慕容恨的脸色骤然大变,惨白无比的松开了苏安容。   苏安容心如死灰的心忽然再次跳动起来,这个笛声她听过,是魅影吹奏的。难道魅影发现她失踪了,所以来漪澜殿的密室来救自己了么?   “魅影!魅影!”苏安容猩红的眸,益发红了,含着一圈泪水几乎绝望的嘶喊道。   “贱人!”慕容恨狠狠的剜了一眼苏安容,毒辣的出手,将她击晕在地,然后顾不得带着她,自己便狼狈如鼠一般迅速潜逃。   那个人来,他怎么会来!慕容恨眼神阴鸷如鬼,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未泽的笛声会在这里出现,可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还无法和秦未泽当面抗衡,他能够做的就在即刻离开!   片刻之后,一身青衣脸色有些苍白的秦未泽出现在密室里,他一眼就见到了床上衣衫凌乱的苏安容,视线停留在她面颊上那清晰的巴掌印的时候,双手几乎要攥碎。   慕容恨,那个叛徒竟然敢这样对待安容,他绝对不会饶过他!   “安容,没事了,别怕,我回来了。”   “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   秦未泽脱下外袍盖在苏安容的身上,又温柔的将她抱起,心如刀割。   若不是慕容琉璃的那封信,或许秦未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慕容恨竟然会做出这等逆天罪行,可是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误,如果不是他太过相信慕容恨,如今就不会将苏安容害成这个模样。   苏安容迷离中,似乎听见了秦未泽的声音,还有那带着药香的气息,一切是那么温暖而熟悉。   但是她一想到,方才秦未泽对她说过的话,心就痛得无法呼吸,整个人忽然从昏睡中惊醒,艰难的睁开双眼,入目的竟然真的是那双忧郁优雅的眸子。   “放开我。”苏安容冷冷说道,几乎连看都不愿意多看秦未泽一眼。   “安容,你听我解释。”秦未泽并没有松手,而是坚持的将她抱回床榻上,她现在的身体虚弱至极,根本不能够继续走动。   苏安容粗哑厉喝,眼中中溢满了悲伤挣扎,“放开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既然嫌我脏,那么从此可以不再碰我!”   屈辱,痛苦,挣扎,绝望,她的心像是被万箭穿出一个个的血洞,空荡荡的只剩下的对眼前男子的失望。   “安容,事情并不像是你看到的那样——”秦未泽想要解释,可是却无法解释,他绝对不能够暴露自己是鬼王的身份,那样只会让苏安容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而且慕容恨是他多年安排的替身,这事关比生死更重要的大事,秦未泽就算有百万的委屈,此刻也绝对不能够吐露半分。   “安容,你相信我,对不对?你要相信我。”   秦未泽握着她肩膀的力度几乎捏碎了她,很用力,心底抑制不住的绝望,他素来平静,而今却变了脸色,有几分不忍去看的挣扎扭曲。   “相信?”苏安容不情那一爵间白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脸,瞬间如溃败的花朵,眸中的亮光一点一点的黯了下去。   她的心中如翻江倒海,不知是苦、是甜、是痛苦还是欢喜,又或者根本只是荒谬绝伦过了头的悲哀。方才秦未泽说出那种不可原谅的话语,做出那种决绝羞辱她的事情,要她怎么相信,怎么原谅?!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苏安容几乎用尽全力,踉跄的站起身,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秦未泽痛苦并不比苏安容的少,他虽然只听见看见一部分,却也知道慕容恨做出了多么无法原谅的罪行!可是,偏偏他无法解释清楚,无法清楚告诉苏安容,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胸口处忽的一下被撕裂了,心头撕裂般地疼,苦涩的泪都卡在喉咙里,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是多么想要解释,可是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开口,从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心爱的女子肝肠寸断的在面前一步步的远离。   “安容,我不求你马上能够原谅我,可是请你给我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秦未泽漆黑的眸蒙着一层薄薄的红,如一层朦胧的绝望缠绕。   苏安容什么也没有说,嘴角却已经咬出了血。   当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秦未泽的喉头也是腥甜苦涩,最后竟然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吐出的暗黑的血迹在床单上染出大朵大朵诡异的花纹。   她永远不会知道,这次他为了见她,甚至放弃了痊愈的机会,病入膏肓,却比不上失去她的痛。   日子总算平静的过了几天,苏安容的情况也渐渐好转。   这一次秦未泽没有在躲躲闪闪,而是光明正大以夏宰相幕僚的身份出现了在避暑山庄,同时他也没有放弃要证明对她好的决心,所以每天悉心熬了许多中药给苏安容调理身体。   司徒无邪自从那次知道苏安容那晚出了事,他派去守护她的一个不留全部牺牲,最后发现是秦未泽在捣鬼后,一个人生了许久的闷气。   一方面司徒无邪对自己的人没有能够拦下秦未泽而不爽,另外一方面因为苏安容回来后不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而浮想联翩。   事实证明,吃醋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司徒无邪彻夜难眠,一直想着如果下一次秦未泽再来应该用什么样的计策,各种歹毒的方法,甚至在茶水里放泻药的招数都想了出来。   苏安容则是心里乱成一团麻,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理。   第二日,秦未泽继续带着药草来看望苏安容,却也将司徒无邪的天敌给带来了,那就是六公主。   只见六公主今日一袭桃红色的衣裳,一件火焰的石榴裙,裙上绣着白色的牡丹,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乌黑的云髻精心的打扮过,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显得富贵逼人,明艳大方。   司徒无邪本来站在霁月殿的正门口,一早就防范着秦未泽的到来,但是谁料当司徒无邪远远的见到六公主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了不可。   这个秦未泽果然够狠毒,居然拿六公主来压制自己,司徒无邪脸色唰的变黑,妖孽的凤眸之中酝酿一场暴风骤雨。   秦未泽依旧一身素雅青衣,高贵优雅的缓步行来,不用细看,秦未泽就能够猜得到此刻司徒无邪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   “司徒无邪他,他怎么转身就走了?!”六公主刚刚扬起手想要和司徒无邪打招呼,但是谁料司徒无邪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后,居然转身就逃,弄得六公主尴尬到极点。   第301章不死不休   “这件事的确蹊跷,何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未泽淡淡道。   若是换做以前或许他不会这么做,可是现在苏安容完全不理他,他只能够尽可能的多制造一些机会来让换得她的原谅。   “那好,我这就去看看!”六公主没有想那么多,她随即就追了上去,还不忘大喊着司徒无邪的名字。   司徒无邪刚刚跑远,正准备喘口气看看后面的情况的时候,忽然见到六公主居然追了上来。司徒无邪一头的黑线乱飙,这叫怎么回事,难道自己逃都逃不掉?!   “站住!”六公主看见司徒无邪正准备用轻功逃走,不由得大声喊道。   既然都被看得了,而且司徒无邪毕竟还欠着六公主一个人情,所以司徒无邪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脚步,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公主殿下,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本宫——”六公主今天是被秦未泽专门带来的,她昨晚本来激动了整整一夜,想着有很多话想要跟司徒无邪说,可是真的见到司徒无邪了,六公主反倒有些语噎,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才好。   司徒无邪等了一会,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既然公主没有什么事情交代的话,那么我便退下了。”   “不!等等!”六公主叫住司徒无邪,抿着嘴,涨红了脸,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够找你了吗?!”   司徒无邪愣了愣,妖孽的脸上露出些不耐烦,“公主殿下,我很忙。”   六公主眼看司徒无邪就要离开,她不甘心的跟了上去,这个家伙怎么可以每次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鬼一样说逃就逃?!   司徒无邪先是慢慢的走,发现六公主一直跟着自己,便又开始加快脚步,但是六公主却像是黏上了他一般。不管司徒无邪去到哪里,走的快慢,六公主都一直紧跟不舍的。这下子司徒无邪终于有些恼了,他原地站定,有些不爽的转身冷冷的盯着六公主,质问道,“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我,我不想干什么。”六公主答得很是心虚,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还是薄的,总不能够一直追着司徒无邪喊自己有多么喜欢他吧。   “上次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报答?”司徒无邪实在受不了这么欠着六公主一个人情,而且这个女人一直这么纠缠下去,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了断的好。   六公主委屈的张大了嘴巴,赶忙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报答什么,我这样跟着你,只,只不过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你,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那你现在都已经看到了,能不能离开了。六公主,我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司徒无邪很是无情的说道,他真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烦人。   “不行。”六公主倔强的说道,心里不由得有些生气,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司徒无邪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甚至连朋友都不愿意和自己做,才一见面就要赶自己离开?!   “你如果要忙,就去忙,我跟着就好,一定不会打扰到你。”六公主咬着唇,说得无奈又诚恳,她实在不愿意见到司徒无邪生气。   司徒无邪冷冷道,“六公主,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何必这么固执闹得彼此都心烦意乱?!”   六公主可怜兮兮的看着司徒无邪,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她想不想就能够控制的。很多时候连六公主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傻太笨了,明明司徒无邪连正眼都不愿意看自己,自己却那么放不下。   但是,忘不掉就忘不掉,哪怕让六公主站在距离司徒无邪近一些的地方呼吸,六公主都会觉得她的生活变得更加有意义一些。   “我知道,可是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感受,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断,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六公主很是痛苦的捂住脸,既然有机会和司徒无邪表述心迹,那么就把这些日子的悲苦全部都说出来吧。   司徒无邪见到六公主哭了起来,其实并不完全是无动于衷的,情之所困的人,何止六公主一个人。可是,司徒无邪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六公主,让他和六公主在一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一点,司徒无邪相信,六公主也是很明白的。   “也许,等时间足够长,一切就会淡忘的,你总会遇上适合你的人。”司徒无邪淡淡的说道,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劝人的说辞了。   六公主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期盼又伤心的问道,“难道,我们真的不可能吗?”   司徒无邪没有回答,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六公主听见自己的心里有巨大的破裂的声音,她捏紧了双拳,心如刀割。虽然知道真相,但是如今听来,还是心痛如斯。   “那么,我想好了你要如何报答我了。”过了许久,六公主哑了嗓子,红着眼眶,缓缓说道。   司徒无邪猛地抬头,方才六公主不是一再强调自己是不要补偿的吗?!看来人果然都是最现实的,不过这样也好,司徒无邪的心中就不会对六公主再有一点点的愧疚。   “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一定答应。”司徒无邪认真的说道,妖孽的侧脸分外魅惑。   六公主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坚定不移的走到司徒无邪的正前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你——娶我!”   司徒无邪脑子急哄哄的,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有想到六公主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条件反射般,果断的拒绝道,“不可能!”   六公主嗓子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从未有过这样的疼痛,自出生以来所有的苦痛加起来也不抵百分之一。   这是一种深深的难以挽救的失望,毫不留情的拽住她的心,仿佛一圈冰冷的铁丝绕着她的心脏,瞬间用力,鲜血淋漓。司徒无邪打得那么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   “司徒无邪,如果你不答应我,你会后悔的!”六公主已经让步了,她只求能够得到他的人,哪怕得不到他的心,可是这样卑微的请求司徒无邪都不允许!六公主几乎要彻底崩溃了!   司徒无邪坚定绝情的眼神,再次告诉了六公主答案。   终于,六公主死了心,踉跄着转身离去。她每走一步,都好像踏在尖刀上,疼痛难耐,多希望司徒无邪能留住她,可至始至终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倔强骄傲的六公主,咬紧下唇,力度大得出了血,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如果司徒无邪不给她这个机会爱他,那么六公主便要用另外一种更加极端的方式来恨他!   六公主不要让司徒无邪忘记自己的,更加不愿自己彻底的失去司徒无邪,此后的日子里,六公主便是拼尽全力,也一定要和司徒无邪在一起。   爱到深处,有的时候,不仅仅有炙热的喜欢,还有滚烫的恨。   当爱已深入骨髓,说放弃,是一个人都承受不住的疼痛。既然不能够欢喜的和司徒无邪并肩执手,那么六公主便要疯狂的令两个人都痛苦。   不死不休!   司徒无邪和六公主闹得不欢而散,司徒无邪的心里像是哽住了一根鱼刺,不舒服到了极点。其实,并不是司徒无邪不理解六公主,正是因为了解她的心境,所以才更加决定不能够给她无畏的希望。   只能够希望六公主可以想得通,司徒无邪头疼的回霁月殿,发现秦未泽早就已经离开了。   霁月殿中,金色的阳光在房间中洒下一片碎金的绚烂光泽,而此刻苏安容正在桌子上拿着布比划着什么。   “怎么不休息,在做什么?”司徒无邪好奇的问道,走得近了,才看清楚,原来苏安容是在布上作画。   “自然是在准备给皇太后的生日礼物了!”苏安容笑着道,然后将自己手上画出的东西激动的拿给司徒无邪看,“今日我专门去探了秦未泽的口风,原来皇太后最喜欢的是听一些有趣的故事。想必那些出名的大戏,皇太后早就听腻了,所以我才别出心裁的想了一个新的来。”   “难道你是想要送皇太后一台戏?!”司徒无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错!猜对了!不过,也只对了一半,因为,我送的不单单是一出戏。”苏安容卖了个关子,很是神秘的笑着道。   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这般兴致高昂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是胸有成竹知道应该在皇太后的寿辰,送上什么贺礼了。   不过,其实司徒无邪最想知道的还是,今日苏安容和秦未泽有没有说什么,毕竟今日他和六公主倒是说了不少。   “对了,司徒无邪,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苏安容眨了眨眼睛,很是雀跃的问道。   第302章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司徒无邪收回心神,认真的答道,“你说说看。”   “真不够意思,还要考?”苏安容鄙视的白了司徒无邪一眼,但是还是仔细的说了,“你放心,我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去帮我找来几个人擅长表演的人。”   司徒无邪点点头,想了一会说道,“这个不难,只要是有银子,便可以招来不少,就看是不是和你的心意了。”   苏安容认可的说道,“是啊,最好是自己人来做,只不过,我们就只有两个人的确是有些少了点。”   “有办法了,不如,我们到时候可以多找些聪慧的宫女们来?!”苏安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响指兴奋的说道。   “好主意。”司徒无邪赞道。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接下来还要有一堆要准备的事情。”苏安容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然后异常认真的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那么认真,便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给压了下去,既然她全心全力扑在为皇太后庆寿上,那么自己怀疑她对秦未泽有感觉,岂不是想太多了。   司徒无邪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敏感到了这个份上,看着苏安容聚精会神的裁剪,他的心不由得柔软了起来。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安静相守,那么就是最大的幸福。   距离皇太后的寿辰只有两天天时间,苏安容已经开始了预热的工作,每日她都会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起床,然后做一碗特制的鸡蛋羹送给皇太后。   她努力将感情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秦未泽送来的东西,她也全部都没有要。   现在,苏安容需要的是全力以赴应对寿宴,而不想再多花一点点的心思在感情上面。   这个举动其实本来便是无关轻重,司徒无邪很好奇为什么苏安容会这么费心。不仅每次送去的鸡蛋羹味道都不一样,而且装饰更是花样百出。   这个时候,苏安容总是会和皇太后身边的宫女聊很久,仔细的打听皇太后的反应,吃了多少等等。   接下来的几天苏安容便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从布景的设计,剪裁,制作,到戏剧的编排,都是苏安容一个人在忙。   司徒无邪并不是不想帮忙,但是好几次过去找苏安容的时候,总是被她又给推了出来。弄得司徒无邪好奇心大增,而且更加的想要知道苏安容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段时间,苏安容的“病”自然也很快好了起来,秦未泽虽然每日都还是会来找苏安容,但是待的时间都不长,只能够在门外远远观望。   每日的傍晚,是一天之中最清凉的时候,秦未泽便会邀请着苏安容的走去看日落。   每次都是去不同的地方,秦未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希望苏安容会心甘情愿的喜欢自己,他希望自己的执着能够有一天打动苏安容。   今晚,秦未泽想要带苏安容去的地方是烟雨楼,在距离避暑山庄中渺渺翠幽湖不远的地方,不仅仅可以看得到一望无际的湖面,而且还能够眺望远山。   这一次,苏安容没有拒绝,两个人并肩站在楼上眺望远方。   暮色将沉,夕阳似火,滚滚的红霞染遍整座远山,仿佛看不到尽头。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有种很释然的感觉,忽然忘了自己还在这个禁锢的皇宫,忘了自己还是苏安容,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之前。   一溪绿水皆春雨,半岸清山半夕阳。   “还记得当初你逼我教那些孩子们唱歌的事情么?”苏安容淡淡道,这一刻一曲旋律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秦未泽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他侧目看着苏安容温婉灵动的双眸,这一刻忽然很想将她拥在怀中。   “记得。”秦未泽半天吐出这两个字,冷峻的脸上却写满了期盼。   苏安容深呼吸了一次,眨了眨眼睛,樱唇亲启,曼妙如同玉珠一般清甜的嗓音随着清风扬起。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又何妨。日与月共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苏安容的声音格外悠扬动人,秦未泽不由得听得痴了,他烦乱的心从来都没有这般宁静过。仿佛是繁华看尽,烟雨消散,心境平静的宛若眼前碧波轻轻荡漾的湖水,一池清幽。   原本冷峻如冰的心,被这一首旋律,撞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心底一片柔软,如世上最美的白月光,照射入心底。   苏安容偏头,看见秦未泽那难得一见的笑,也不由得愣住了。在一片寂静中,如春暖花开,所有颜色尽失。   她的心也忽然平静,虽然无法原谅,可是她并不希望彼此变成仇人。   苏安容希望秦未泽能够理解,她真正的想法。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秦未泽眼底的那一片忧郁色彩泛着不同的光芒,他明白了苏安容想要说的真正的话。   苏安容并没有否认什么,她如今想要的不过的宁静,不希望秦未泽继续再来纠缠什么。   爱情最美好之处在于开始的时候总是完美热烈,可是最悲哀之处却是在结局,苏安容不再是懵懂青涩的少女,她不希望最后和秦未泽闹得撕破脸面,只留下痛恨。   毕竟,当初的那段日子是那么的美好,没有必要比破坏所有。   既然已经无法弥补裂痕,那么至少让她可以潇洒离开,让彼此的心中留下的是当初最美好的对方吧。   晚上,苏安容刚刚回到霁月殿,见到司徒无邪很早就在那里等她。   只不过,苏安容心里实在有些乱,所以只是心不在焉的和司徒无邪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回房继续为贺礼的事情而加班。眼看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这个男人却还要不依不饶的过来添乱,这是在要她的命么。   司徒无邪见苏安容今天的表情不对,本来想要好好的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可是苏安容却直接给了司徒无邪一个闭门羹。   这让司徒无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每次他见到苏安容跟着秦未泽出去的时候,都会格外的心烦意乱。   司徒无邪最担心的是,他很害怕她再一次被抢走,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得到她,但是这是他绝对不能够允许的和承受的巨大痛苦。   夜色中,司徒无邪的担心越来越重、静悄悄的,他一直久久的伫立在苏安容的窗前,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讲,可似乎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房中的苏安容努力忽略窗外的司徒无邪的凝望,她不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还被感情左右。   这个妖孽,他扭曲,他变/态,他挑剔,他腹黑,他小气,他毒舌,……这是苏安容对司徒无邪的认知,这个妖孽,总是不予余力地和他做对。   没有人规定女子一定要嫁人才会有幸福和出路,如今她要的是绝对的自由,独立,尊严,这不是秦未泽能给的,也不是司徒无邪能够给的,她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赢得。   随着临近皇太后六十大寿的寿诞,避暑山庄里也变得格外热闹起来。本来司徒无邪是准备摆驾回宫,准备在皇宫里为皇太后号召百官前来庆贺,召开一场盛大的庆贺典礼。   不过,皇太后实在不愿意这么大动干戈,特意找了皇帝告诉他就在避暑山庄简办就好。皇帝见到这道懿旨的时候,表情十分丰富。   一个傀儡,竟然也有自己的主张,看来他选的这个人的确与众不同。   不过毕竟是要替代皇太后的人,皇帝也需要她有这份气度。   最后皇帝昭告天下,皇太后体恤民情,但是今年是皇太后的六十岁大寿,自然要隆重举办。   不过,皇帝还是很重视太后的意思,所以退了一步,同意就在避暑山庄办。与此同时,皇太后在避暑山庄即将举办盛大的六十大寿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才不到半天时间,避暑山庄就已经收到了堆积如山的贺贴。   皇帝为了表示对这次盛大庆典的重视,特地为皇太后准备一场千叟宴,宴请九十九位六十岁以及六十岁以上有功德有名望的老人专程来为皇太后的寿辰增加喜气。   选择数目九十九,正是寓意九九呈祥,长长久久的寓意。   因为要准备皇太后的寿辰,整个避暑山庄都开始忙碌起来,各宫的妃子,以及宫女太监都是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那些妃子们个个都绞尽脑计,都为要送给皇太后一个合心意的贺礼而头疼。   只有苏安容有条不紊的继续准备着,因为她一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步骤,现在只要反复排练到时候不出什么纰漏就好。   第303章不能说,不可说   最近,唯一令苏安容头疼的是司徒无邪,自从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苏安容曾经给秦未泽唱歌后,几乎每天都逼着苏安容给他唱歌,而且每次还都不能够重样!   对于这种过分又无礼的要求,按照苏安容的习惯通常是不予理会的,但是这次她需要司徒无邪帮忙准备寿礼,所以不得不暂时委屈求全,每天准时准点只唱一首,由他爱听不听。   可是,谁料司徒无邪竟然也不争不吵了,十分满足幸福的准时到霁月殿来听她唱歌,最后总是留下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祸国殃民的笑,然后就一脸回味无穷的离开。   每每这个妖孽离开后,苏安容都要无语许久,她真搞不懂那个家伙其实笑起来比谁都阳光灿烂,可是整天都喜欢跟个木头一样,摆出一副天下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两的黑脸。   果然是妖孽加千年的祸害,苏安容鄙视,完全不能够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每日忙忙碌碌的苏安容并没有发现秦未泽的异常,这几日秦未泽越发的沉默寡言,甚至主动来找苏安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他整日将自己关在药房,一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秦未泽想得事情反反复复都只有一件而已,那就是要如何得到她的原谅。   司徒无邪对苏安容的喜爱,秦未泽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苏安容细微的变化,和对司徒无邪不一样的态度,秦未泽更是万分敏感。   现如今苏安容虽然那么努力的为得到玉牌而努力,可是秦未泽对于苏安容到时候是否会真正和自己一同离开,而担心不已。   他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和担忧,这是秦未泽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一贯从容自信的秦未泽心里居然因为苏安容而种下了一粒的种子,这粒种子迅速的在秦未泽的心底深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止它的快速成长一般,枝繁叶茂的树干扎的秦未泽心里发酸,只有和苏安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忘却所有。   苏安容是那么的特别,秦未泽不愿意这么失去她。   这种强烈的情感,秦未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去告诉苏安容,可是他的身份如同梗在喉间的刺。   不能说,不可说。   因为秦未泽太过在乎,所以害怕,如果自己去告诉苏安容,会不会把她吓走,从此完全失去她。   同样的想法,也出现在司徒无邪身上。   司徒无邪不同于秦未泽有太多顾虑,他通常是想做就做的主,如今他是尽可能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去守护在苏安容的身边,不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司徒无邪决定在今夜去找苏安容,谁知道刚刚走到苏安容的门口的时候却遇上了另外一个黑暗中的身影。   “暗影?”司徒无邪试探性的问道,因为和暗影交手过好几次秦未泽已经熟悉了他的身形,不然可能在发现一个鬼鬼祟祟在苏安容寝阁外的身影,他早就已经动手了。   黑色的身影本来企图逃离,可是见到已经被司徒无邪发现便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子,“司徒将军,你来了。”   “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是不是找苏安容有什么事?怎么不进去呢?”司徒无邪有些吃惊的问道。   暗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顺口问道,“司徒无邪可知六公主的事情?”   司徒无邪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听见六公主的名字,恐怕是最煞风景的了。他不耐烦的说道,“她的事情与我何干?!”   “可是,的确是和你有很大关系啊。”暗影摸了摸头,温润的脸上有些为难,自己明明是好心提醒,这个家伙何苦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不听!”司徒无邪眼角微微抽搐,毫不犹豫的说道。   “六公主已经跟皇上请旨想要让你去做驸马,这样的消息,你也不需要知道吗?!”暗影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他再怎么笨,也看得出来司徒无邪对苏安容的关心不同于旁人,而且他似乎一点也不喜欢六公主。如果这件事,皇帝下了圣旨,那么到时司徒无邪就没有办法了,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司徒无邪的脸刷得黑了,妖孽的脸上乌云密布,他眸光冷冽一扫,分外寒峭逼人,没有温度的质问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暗影第一次见到司徒无邪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得愣住了,赶忙安慰道,“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是今早才发生的,皇上也还没有同意——”   “圣旨又如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能够逼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狭长的凤眼格外阴鸷,目露凶光。   暗影听见司徒无邪居然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由得赶紧四下看了看。他确定没有其他人以后,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不过是六公主一厢情愿,就算皇上同意,皇太后那边的意思也不一定会准。”   “所以,你还是先不要激动,最后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六公主自己打消这个念头。”暗影徐徐劝道。   司徒无邪根本就再也听不进去暗影的话,此刻的他勃然大怒,脸色难看至极,他可没有时间和暗影在这个地方废话!更加不愿意再听见任何含有六公主三个字的消息。   暗影本来还想着要多劝两句,可是见到司徒无邪风风火火的冲进苏安容的寝殿,便只得先行回去。   暗影其实还有一个建议没有来得及告诉他,那就是如果司徒无邪在皇上下圣旨将六公主赐给他之前便成亲,那么一国公主是绝对不会下嫁的。这个样子,就可以逃过一劫。   只不过,看司徒无邪根本就对六公主毫无感觉,他爱上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苏安容。   苏安容并不知道窗外发生的一切,此刻她正在琢磨一个新的花式,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撞开,只见脸涨得有些红的司徒无邪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苏安容不由得问道,手却被他猛力抓了起来,攥得发疼。   “我们走,现在我就即刻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司徒无邪迫不及待的说道,也不管苏安容是不是疼,用力将苏安容往门外拉。   “松手!你弄疼我了!”苏安容从来没有见到过司徒无邪这么失控的样子,简直把她给吓住了。   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才猛地恢复了理智,松开了手,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慌张?”苏安容一边揉着酸疼的手臂,一边问道。   “苏安容,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道,你能够如实回答我吗?”妖孽的侧脸隐藏在烛光的暗影里,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你问吧,我一定告诉你。”苏安容好奇的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今日司徒无邪究竟是怎么了。   司徒无邪此刻心情挣扎到了极点,这几日一直反复斟酌的场景终于近在咫尺,可是他却有千言万语难以启齿。一直独来独往,逍遥自在的司徒无邪实在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苏安容,如果我让你现在抛下一切跟我离开,你可否愿意?”   “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照顾你,让你过上真正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今晚,此刻,现在……”   “你愿意抛下一切,什么都不顾,跟我走吗?”司徒无邪执着坚定的凝望着苏安容,迷人魅惑的眼中满是恳切。   苏安容怔在原地,脑子嗡得一下炸开。   现在走,根本不可能!先不说是不是跟司徒无邪离开,单单是眼前的情势,都不允许。   现在苏安容背负了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如果她走了,那么红菱怎么办,准备好的计划怎么办,秦未泽怎么办,还有那个阴险的皇帝一定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在无辜人的身上。   而且如果逃,那么便意味着永远只能够生活在黑暗中,永远躲躲藏藏。那么司徒无邪所给自己承诺的那些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根本就是谎言。   很残酷的是,苏安容此刻再清醒不过,她看得是这么透彻,清楚,此时此刻,苏安容根本就无处可逃。   苏安容不由得无奈又痛苦的低下头,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她甚至不敢直视那灼热的视线。因为苏安容害怕看得那灰色的失望和沉痛,苏安容承担不了,因为拒绝离开,苏安容的心不比司徒无邪要好受到哪里去。   司徒无邪看见苏安容的反应,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可是他不甘心。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似有暧/昧,又似很疏远,一个极力的想要靠近,一人却极力在逃避,气氛很诡异,并非无情,只是好似还隔着很多别的东西。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司徒无邪失魂落魄的说道,从来冷冽优雅的脸,瞬间苍白,像是一碰就碎的薄瓷,看着令人心痛。   第304章妻管严   “不,其实你并不完全明白。我真的很想立刻就离开,可是,有很多东西并不是想放开就可以放得开的。”苏安容辩解,嗓子发疼,她努力想要让秦未泽明白自己此刻的忧虑,她隐约知道,她失去了什么,这种感觉是她不愿意碰触的。   不司徒无邪说话,他在等苏安容的解释,放不下的,究竟是人还是事?!难道苏安容真的如自己所想,根本就对秦未泽余情未了,那么这些日子的这一切,会不会根本就是司徒无邪的一厢情愿?!   “我原来以为人可以活得很自私,现在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做了亏心事的那一个,永远都是最心虚的人。”苏安容缓缓说道。   “如果我今日就这么和你离开了,我们之后会如何在追捕下艰难度日不说,单单是我们的亲人将会受到怎么样的牵连,你可有真正想到过?!”苏安容尽量平静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你留下来,并不是因为秦未泽?”司徒无邪紧锁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妖孽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不是。”苏安容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脸上骤然绯红一片,眼神复杂纠结。   这些日子因为司徒无邪的格外照顾,弄得整座避暑山庄到处都在穿苏安容的流言蜚语。难听的,不堪的,吃醋的,嫉妒的,各种各样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当苏安容真正了解司徒无邪后,她已经做不到像原来一样的无动于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人是有感情的。   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这个样子,心情顿时舒畅无比,这个世上这美好,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之前的所有阴霾全部都烟消云散,只要苏安容根本对那个秦未泽完全不上心,那么他便丝毫不在意苏安容此刻是不是即刻要跟着自己离开。   “好吧,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必须帮我想个法子逃婚了。”司徒无邪认真的问道,有种让苏安容负责任的感觉。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回味着这句话,不由得吃惊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如果我们留下来,你就要成亲了?!”   司徒无邪一想到六公主,就很有逃走的欲/望,他解释道,“我方才遇见暗影,他告诉我,今日六公主已经去跟皇上请旨了。”   噗!苏安容的下巴差点没有吃惊的掉到地上去,好吧,她一直知道那个六公主觊觎秦未泽的“美色”,她对司徒无邪付出了很多。但是堂堂的一国公主去主动求司徒无邪要求下嫁,这种事情,不管是放到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热点的八卦啊。   苏安容看着司徒无邪黑得可以打雷的脸,其实很想笑,不用多想,苏安容就能够猜得到他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撼了。其实,苏安容也觉得挺震撼的,而且还有点被六公主的执着所打动。   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居然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本来认真酝酿的情绪,全部都被打乱了。他只好皱着眉头,无奈的道,“想笑就笑吧,别憋抽筋了。”   有了司徒无邪的批示,苏安容扑哧笑出声来,简直是笑得人仰马翻,肚子打滚。如果司徒无邪真的和那个霸道的公主成了,那岂不是要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妻管严?!   按照六公主那么小心眼的性子,说不定会真的打造一个金丝笼,将司徒无邪装进去,然后整日对着发花痴都是很有可能的。   “笑够了,就谈正事,这件事你必须想办法解决。留下来,是你的决定,所以要是这件事摆不平,你就得嫁给我。”司徒无邪其实也想到了暗影的办法。   只要在皇上赐婚前,司徒无邪已经有了妻室,那么六公主拉下面子去做妾,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但是也很有机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皇帝下令杀了苏安容,然后再让司徒无邪娶六公主。   不过,按照司徒无邪相信现在的皇帝根本就舍不得动苏安容一根毫毛,不然单单是皇太后都不会同意。   苏安容的脸不由得红得更厉害,虽然这是应对紧急措施的办法,可是司徒无邪此刻这是在跟自己——求婚吗?!   苏安容用力的揉了揉耳朵,拜托,这个时候可不要出现什么假听,不然就糗大了。   司徒无邪很是认真的走近苏安容,高大修长的身影盖住苏安容,伸出两只手搭在苏安容的肩膀上,无比魅惑的说道,“所以,留下来的话,你要对我负责。”   苏安容耳根微燥,俏脸上红霞翻飞,面对这个样子的司徒无邪,苏安容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过了好一会儿,苏安容才啜嗫道,“其实有很多法子解决这个问题,你先不要着急。”   “貌似,皇帝似乎还没有批准六公主的请旨吧,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事呢。”苏安容企图打太极,把这个话题给绕过去。绕过去,她就安全了。   司徒无邪自然看出苏安容的小心思,但是他没有拆穿她。   “也好,那么我们就静观其变。”司徒无邪松开了手,收回自己的目光,温柔的道,“再过几日就是皇太后的盛典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安容见到司徒无邪终于转换了话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忙答道,“已经差不多了,不过需要你来帮忙。”   “我?”司徒无邪好奇的用手指指着自己问道,“你不是一直不让我接触的吗,怎么现在又找我帮忙了?”   “因为人选不够,而且你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相信我的眼光,只要你出马,后天一定可以大获成功!”苏安容信心十足的说道。   “可是,你现在才告诉我,会不会太晚了,眼看根本不到两天时间,我连练习的功夫都没有。”司徒无邪摆摆手,表示拒绝,这种登台露脸的事情,实在不合适他。   “可以的,你相信我。其实你的台词不过三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苏安容继续怂恿,自己本来还为这个发愁,只要他答应了,那么就可以很顺利的大功告成!   司徒无邪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这个时候苏安容继续说道,“如果后天一切顺利,那就能够得到皇太后的口谕,允许我能够离开这里,甚至可以自行婚配,到时候岂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宫了!六公主那边的事情,更是迎刃而解!”   这句话果然很具备杀伤力,固执如石头的司徒无邪,居然被苏安容给说动了。   “好吧,你说要怎么做?”司徒无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发现现在自己是越来越不济了,原来每次和苏安容斗嘴,从来都是苏安容败北。现在居然风水轮流转,司徒无邪总是成了那个最先让步的人。   两个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霁月殿的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皇太后的大寿庆典从皇宫的神武门、景山始至避暑山庄数十里花团锦簇,彩缦绣盖。   放眼望去,到处是彩廊,彩棚彩墙,灯廊经棚;到处歌吹沸天,鼓钹震耳。气氛热烈而秩序井然。楚国文武百官沿街伏地跪迎銮驾的情景,皇太后和皇上西而来,其仪仗之复杂森严,既表现了盛世之主的威严,也暴露了帝王的奢华。   寺庙里僧人及各司衙官吏日夜诵着万寿经,戏台上早晚演着吉庆戏文,妃子们倾城而出,有成群结队携童抱雏的盛装嫔妃,有驻足仰首将戏台围得水泄不通的宫女侍卫;有拿着响鞭管理治安的巡城兵卒,人山人海,场面极其壮观。   贺礼更是汇聚了奇珍异宝,福瑞吉祥,有万寿雕漆长生斗、寿山罗汉、万年灵芝、有祝寿八珍、金铸文殊菩萨、大寿字、有珍玩百种全备祝寿箱、群仙庆寿碗,都表达着文武百官对皇太后老寿星的祝福。   这一日,避暑山庄锣鼓整天,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苏安容一早就换上了新衣,在霁月殿给司徒无邪做最后的准备。   “眉眼要再细一些,妩媚一些!对了!就是这样!”   “樱唇要清透,粉要薄,眼睛一定要画得再有神点!”   “呀,别忘了胭脂,不然就太过苍白了!”   “哈哈,司徒无邪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我若是男子,定然一见,便痴了。”苏安容俏皮的笑着,指挥完丫鬟给司徒无邪画好妆,连连拍手叫好。   只见司徒无邪今日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看他折纤腰,呈皓腕于轻纱。   眸含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红菱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非常。宛若仙女下凡,美得惊心动魄。   司徒无邪柳眉微蹙,看着青铜镜中的自己好不郁闷,早知会扮成女子,他怎么也不会答应苏安容的鬼主意。   第305章仙人贺寿   “好了,晚上就要到我们演出,一定要给皇太后一个惊喜!”苏安容信心十足的说道,狡黠的眼中精神奕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你还不去快些装扮,我倒是要看看你今日扮的是哪路神仙。”司徒无邪翻了苏安容一个白眼,这个臭丫头居然连自己都要瞒着,   只告诉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剧情,说是要这样才能够体现出最真实的效果。他倒是要看看,苏安容会不会和自己一般盛装打扮,司徒无邪心中涌起几分期待。   苏安容神秘的笑道,“佛曰,不可说。”   晚上很快就到了,皇太后累了一整天,所以晚宴过后,便在南湖赏戏。   南湖戏台搭建在湖水正中央,四面环水,对面和两岸都是杨柳依依,风景独好的看台。放眼望去,来朝贺皇太后寿辰的百官以及被邀请来的德高望重的长者,浩浩荡荡,热闹非凡。   期间,醉倒,乐晕,纵/情,开怀者不在少数,皇太后的心情大好,连连呼赏。就连一贯冷漠寡言的司徒无邪,此刻居然也露出了难得的浅笑。   戏台上的戏曲,不过是喜闻乐见,经久不衰的贺寿老戏,所以皇太后等人看得便是个欢喜,吉利,并没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戏曲上。   当一幕戏曲落下,紧跟着过了许久,众人都奇怪的发现,戏台上忽然安静了。司徒无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声唤来掌事公公,不满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事公公急得一头大汗,立即打开晚上的单子细看,一一翻阅后,发现接下来的竟然是苏安容特意安排的戏曲。掌事公公正准备解释一二的时候,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连连,所有人的视线立即都被吸引到头顶上去。   原来正是漫天五彩缤纷的炮竹,姹紫嫣红,流光溢彩,看得人目不暇接,皇太后也连连赞叹。   皇帝见到皇太后大喜,便也没有继续追问,挥手令掌事公公下去。忽然之间,一曲婉转悠扬,宛若天之琼宇的清歌唱起,令所有人为之倾倒,心神荡漾。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简短几句清雅诗句,伴着湖上清风,虽然没有戏曲伴奏,没有美人演绎,   但是光凭借这空灵婉转的声音,仿佛让所有人都见到了一个风姿绝然,倾国倾城的采莲少女。置身莲池,荷叶与罗裙一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醉人景象。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这首精妙的曲子,和那悠扬轻灵的音色倾倒的时候,静候在湖边的秦未泽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他优雅高贵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是他的苏安容,在唱歌。   歌声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紧跟着绚烂烟火接连绽放,一位宛若天仙般的绝世美人手持花篮,从天而降,她如一阵风一样轻盈飘忽,像一团红霞一样炫目夺魄,慵懒之意毫不掩饰。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美得令人窒息,颠倒众生。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眼中满是倾慕和肃静,甚至有几位醉了的老者真当是仙女下凡,居然跪拜起来。   这个时候,做在前排看的清楚的六公主眼中忽然露出一种惊诧,不由得扶着凳子居然站了起来!这个绝世美人,为何同自己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俯瞰终生,桀骜不驯的眉眼,根本就是司徒无邪啊!   皇帝也被这位惊世美人震惊到恍惚,不过只是一刹那,他便回过神来。这个时候,仙女从看台后的假山施展轻功,腾云驾雾飞上戏台。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仙女美人居然也是来为皇太后贺寿的。   于是,仙女还没有来得及演出,震聋欲馈的掌声便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响起,皇太后更是欢喜非常,连连询问这位美人是谁,定要重赏!   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皇太后的目光不经意的投向苏安容,彼此眼光交汇,顿时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戏台因为仙女的到来顿时变换了背景,原来在人们都将注意力放在美人架雾的时候,在黑暗中苏安容已经将戏台重新精心布置了一番。   此刻,湖中央的哪里还是原来的戏台,顿时变成了一处人间仙境!只见青藤蔓蔓,浓雾缭绕,繁花琼台,目不暇接。仙女此刻便为皇太后献上了一支万寿如意荷花尊,惹得太后开心的合不上嘴。   只不过,仙女似乎无意久留,不过匆匆数句,便翩然而去,引得众人惆怅相思。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东方,又有一位仙人驾鹤而来,道风仙骨,风liu潇洒。   这回,轮到姬静默激动了,他远远的就看出,这根本就是苏安容扮作的风liu俏公子。那一颦一笑的灵动,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轻灵活泼狡黠的眼眸,都牵动着他的心,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快看,快看,又有仙人来了!”   “好俊俏的公子啊,气质独特,和方才的仙女真个是相得益彰!”   “这一定是仙人来贺寿了,仙人啊!”   众人陷入了一片激动和疯狂的潮涌中,纷纷抢先叩拜,就连皇太后也执意不再坐着观赏,而是恭恭敬敬的走下戏台观看。   只见苏安容长裾连理带,广袖he欢襦,仙袂乍飘兮,宛若麝兰之馥郁,她唱着八仙过海的戏词,将前面何仙姑的事迹娓娓道来,并讲出今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前来蓬莱仙境为皇太后贺寿的宗旨。   此曲一出,再次掀起整个场面的gao潮,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方才那陆续而来的并不是真的仙人,而是来为皇太后贺寿的。   皇太后更是喜笑颜开,连连赞赏不止,皇帝低头浅笑,瞧着戏台上风姿卓绝的苏安容,别有一番甜蜜滋味。   戏台上讲的是八位仙人聚到海边,个个亮出了自己的法宝逍遥过海。众人最先看到的就是皇帝扮演的清婉动人何仙姑,仙姑亭亭玉立于荷花中间,风姿迷人。   苏安容装扮的吟诗行侠的吕洞宾步其后尘,将整个故事全部串连了起来,风/流潇洒,举止卓绝,令众人印象深刻。   紧跟着逍遥闲散的汉钟离,把手中的芭蕉扇甩开扔到大海里,那扇子大如蒲席,他醉眼惺忪地跳到迎波踏浪的扇子上,悠哉游哉地向大海深处漂去。   倒骑毛驴的张果老、隐迹修道的曹国舅、振靴踏歌的蓝采和、巧夺造化的韩湘子、借尸还魂的铁拐李纷纷将宝物扔入海中。众仙谁也不甘落后,瞬间,百舸争流,各显神通,逞雄镇海,悠然地遨游在万顷碧波之中。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前来祝寿,这等轰动的贺寿礼,让皇太后满意到极点。   此刻六公主看着皇太后赞叹连连,不由得心生一计,悄然走到皇太后的身边,笑靥如花,附耳如此这般的说道。   皇太后喜上眉头,不待多想连连称赞妙极,“如此盛况,本宫也不算白活了六十载,一定要重重有赏!”   八仙过海隆重登场之后,接下来的节目便显得有些乏善可陈,众人都还沉浸在八仙各种神通法宝的精妙,以及献上的宝物。就连皇太后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由得问道,“皇儿,方才八仙过海的那几个仙人此刻现在何处?”   皇帝见到皇太后对戏子会这般上心,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意,淡淡道,“母后若是想见,朕这就宣他们上前来给母后请安!”   这个女是不是太过入戏,真把自己当成了皇太后,不过她的一举一动倒是十分得体没有出乱子。皇帝不怒自威的眉眼中多了一分威严。   苏安容,这个女子的确不简单,但是好运总是有用完的那一天。   今晚,便是她的死期。权且让她先得意一段时间吧。   皇帝的眼神越发深邃,一言不发的静静观察一切。   “如此甚好,哀家委实想要见见那些出神入化的仙人,好好赏赐一番。”皇太后眉眼舒展,笑容可掬。   “皇祖母等会见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惊喜。”姬静默迫不及待的着卖了一个关子,本来他对于那第一个出场的仙女还有些疑问,只不过在见到苏安容扮作的吕洞宾之后,一切疑窦便全然消解了。   好一个男扮女装的大反串,差点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还有惊喜?!哀家可是更加想要见见了!”皇太后笑得春风和煦,万物复苏,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苏安容便带着众人穿着戏服便来到了皇太后的跟前,本来皇太后还没有认出来,可是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个仙女倒是人高马大,身材修长,再仔细一看,皇太后不由得开怀的笑了起来。   第306章当面拒婚   皇太后这一笑不打紧,众人也仔细的打量起这八仙,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纷纷认出来,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仙女,岂不就是平日里眼高于顶,气质潇洒不羁的司徒大将军,司徒无邪嘛!   于是,不少官员都大为叹惋,这么一个绝世无双的大美人居然是一个男子扮成,却比美女还要妖孽勾魂,颠倒众生啊。   嫔妃们倒是又不少暗自松了一口气,像是司徒无邪这等令众人望尘莫及的美艳,如果被皇上给纳入了后宫,那么他们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幸好,幸好,司徒无邪是个男子。放松之后,嫔妃们又忍不住纷纷赞叹不已,怎么会有男子妩媚倾城到这等地步!   司徒无邪面对这么多人的议论,不由得有些烦躁,很想立即回霁月殿。   不过,苏安容却是十分高兴,因为今日的贺寿算得上很是成功,接下来就是要收获的大好时候,她怎么能够让司徒无邪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所以苏安容紧紧的拉住了司徒无邪的衣角,脚上踩了他一下,示意他这个时候一定要坚持住。   苏安容的小动作落入秦未泽的眼里,他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满,脸上浅浅的笑容顿时化作逼人的寒霜,戾气环绕。   六公主脸上倒是不动声色,她早在司徒无邪出现没有多久便认出了他,只不过一直没有出声罢了。此刻六公主的心中另有计划,只要皇太后金口一开,那么就——   “恭贺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仙人一致为皇太后鞠躬拜寿,皇太后笑得何不拢嘴。   “快起,快快请起。”皇太后慈祥的笑着,把目光转移到了眼前的吕洞宾身上,只见苏安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简直就是一个秀美绝伦的美男子!   假扮做皇太后的红菱和苏安容视线交汇,彼此心中都有了计较。   既然皇帝想要拿祝寿来威胁苏安容的性命,那么他们便要反戈一击!   “听说今日的节目都是眼前这位骑着仙鹤的仙人全权负责,此话可当真?”皇太后带着笑意问道,眉眼中满是赞叹。   苏安容刚准备上前一步回话,谁料这个时候姬静默居然走下台阶,拉起了苏安容的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拔去她头上绾发的玉簪。   顿时,只见如墨长发飘飞如瀑,丝绸般的滑落在苏安容的肩膀上,本来英俊潇洒的吕洞宾顿时变成了一位偏偏俏佳人。   “启禀皇祖母,您快看看,这是谁?”姬静默大咧咧的笑着牵着苏安容的手上前走去,缓缓说道。   苏安容恨得在心里直翻白眼,不知道这个这个混世魔王是什么时候识破自己的,本来苏安容还想着给众人一个惊喜的,现在计划可全部被他抢先一步了。   皇太后惊讶得合不拢嘴,众人也震惊无比,怎么上一刻的美男子,这一刻的美娇娘,原来这居然是反串!   片刻之后,皇太后不由得眉开眼笑,大声赞道,“妙极,妙极!如今精妙心思,哀家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台下的百官也开始连连附和,一时间赞叹声此起彼伏,惹得八仙们也激动得面红若桃李。   只不过,也有许多嫔妃很是不满的,因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贺礼完全被比了下去,此刻成为绿叶做了配衬。   那些嫉恨苏安容的妃子们,从见到苏安容的那一刻,便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苏安容会以这种方式来赢得皇太后的欢喜,眼中的阴鸷几乎阴的得渗人。   夏宰相的眉眼中也闪过几分不悦,但是不过是短短一瞬便有恢复了平时的云淡风轻,似乎刚才那片刻的乌云只不过是错觉一般。   “皇祖母既然这么喜欢,那可得重重有赏!”六公主在一边顺水推舟的说道,如水双眸一直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司徒无邪。   “重赏一定要重重的赏!”皇太后说,紧跟着将视线转移到司徒无邪身上,猜测道,“既然这位是苏安容,那么刚才第一位是——司徒将军吗?”   “司徒无邪给皇太后请安。”司徒无邪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被人给认出来了,那么这回可以恢复男装了吧。要不是为了苏安容,他才不会受这个苦。   “好!好!好!司徒将军为云凌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还这般多才多艺,哀家实在喜欢的紧啊。”皇太后盛赞道,“既然如此,今日就不赏赐那些劳什子了,你们说说想要什么?”   苏安容眉角轻扬,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可是就在她正准备上前一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却被皇帝挡住。   这个时候,皇帝抢先一步说道,“母后,你既然这么喜爱她,不如将她纳入后宫,这样以后就能够天天陪着您了。”   从方才开始,皇帝就意识到这个替代皇太后的女子有问题。既然她这么想玩,那么皇帝不介意把价码玩得更大一些。   如果今晚无法给苏安容定罪,那么就让她进入后宫,到时候折磨她的机会实在太多。   这一席话犹如一颗重磅惊雷毫无征兆的劈下,苏安容的头嗡得一身炸开,大脑顿时震惊的一片空白!皇帝果然察觉了!   红菱的脸色更是刷得一下就白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心脏剧跳,暗影笼罩,几欲把她所有的呼吸都占据。不!绝对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   她还未反应过来,话音已经出口,旁边的季夏不断的给她使眼色,红菱这才平息了情绪,重新端坐。   看到这一幕,文武百官不由得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皇太后对苏安容这段时间的宠爱,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苏安容曾经连皇上赏赐的郡主头衔都可以气质不顾,这样的女子真的适合皇家吗?!   不过皇太后六十岁盛典,方才苏安容的那一出八仙贺寿带来的震撼犹在,而且看皇帝的意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很快官员们便分为了两大阵营。   皇帝一派的官员们,纷纷一直叫好,庆贺声汇聚一片,可是忠于皇太后的却也义愤填膺,激烈的反对。   皇帝见此,眼底滑过冷笑,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稍候再议,眼前倒是有另外一段好姻缘。朕也很中意司徒将军,他若是和六公主共结连理,那么朕便再无遗憾了。至于其他人赏赐才到的皇家尊贵和田玉,南海珊瑚珠一对,绸缎百披,金银各三箱。”   六公主听见皇帝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恳求,不由得一颗石头落了地,她双眸含情的望着司徒无邪,暗道,本宫说过,你绝对逃不掉。   此刻,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却是华丽丽的缄默了,两个人如堕无底深渊。   皇帝故意乱点鸳鸯谱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这一招釜底抽薪。想要让苏安容嫁给这个阴狠腹黑的皇帝,绝对不可能!   “回禀皇太后,司徒无邪不愿娶六公主为妻。”忽然,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只见司徒无邪一步上前掷地有声的说道。   六公主的脸顿时红白一片,双拳捏紧,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婚?!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中秋佳节,月圆人更圆!”皇帝置若罔闻,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抬手吩咐道,“奇怪,怎么不继续唱戏了?!”   红菱的脸色不定,苏安容等人也不再说话,看来皇帝已经早有察觉,所以半路改变了计策。   让苏安容入宫,再让司徒无邪娶了六公主,果然是杀人不见血,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霁月殿外,皇太后的贺寿典礼还在通宵达旦的进行着,一片喜庆欢腾。殿阁内,气氛却凝重非常,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两个人郁闷的坐在大厅,看着宫人们一箱箱的将皇太后赏赐的贺礼搬进来,两个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混蛋!无耻!王八蛋!”司徒无邪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的爆粗口道。这个皇帝,居然玩这一套,不仅剥夺了自己讨赏的机会,反而将来个乱点鸳鸯谱!   苏安容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她默默的走到门口,发现霁月殿的守卫忽然更换了,而且暗卫多了好几批,明显增加了防守。   看来皇帝一早就料到苏安容不会愿意留下,所以为了防止这两个人逃走,这个时候霁月殿的侍卫说是里三层外三层都不为过。   守备增加了,但是幸好还没有将苏安容和司徒无邪软禁,这样的话,就总还是有机会可以逃脱。司徒无邪走进寝殿,带着苏安容走进内殿,此刻必须尽快商议办法。   虽然现在距离中秋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两个亲事几乎是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能够让它发生的。   “可恶!看来一早我们的计划恐怕就已经被皇帝识破。”司徒无邪皱眉道,事情变成这样,他心里很是烦躁。   第307章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驸马   苏安容抿唇,柳眉蹙起,皇帝做出的变化实在太大,让她有些措不及防。这一次,还牵连了司徒无邪,苏安容真的有些后悔之前真应该提前和司徒无邪一道离开。   “圣旨已经下了,我们现在根本就逃不出去。”苏安容望向窗外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头疼的说道,这个时候,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是六公主。   “六公主?”苏安容脱口而出,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   司徒无邪顺着苏安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六公主推门而入,她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苏安容,你暂且退下,本宫主要和无邪有话讲。”六公主的脸上多了几分阴狠,看着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两个人暧/昧的模样,脸色不太好看。   原来六公主因为司徒无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婚而对司徒无邪恨之入骨,要来找司徒无邪讨回一个说法,但是却见到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居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六公主的嫉火便再一次烧了起来!   看来苏安容根本就是在说谎,她若不是对司徒无邪有意,为何每次都要和他在一起?!   六公主此刻只恨皇帝没有即刻将这两个人分别关起来,反而不管不顾。若是按照六公主的意思,最好就是讲司徒无邪此刻就关进公主府,不得令他擅自踏出一步。   至于苏安容,既然父皇喜欢,那么六公主便也不会动她分毫,但是六公主相信,今晚的消息一传出去,苏安容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甚至曾经做过郡主的人,想要这么轻易的就入宫,怎么可能?!   两个月的时间,谁知道能够发生多少意外,六公主的眼神变得凌厉阴鸷,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的司徒无邪。   “六公主,这里是霁月殿,你若是看不惯大可以滚回你的关雎宫。”司徒无邪从来不吃六公主这一套,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脸皮居然可以厚道这个程度。   司徒无邪已经和六公主说得够清楚了,可是她却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反而变本加厉。这个女人根本就是疯子。如果说司徒无邪上一次因为六公主挺身而出的救自己还存在一丝感激和愧疚的话,那么这份感激早就被六公主的不可理喻给消磨光了。   “司徒无邪,本公主看得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一再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说话——那好,我也不用留什么情分了,反正两个月以后,你入赘公主府已经是既定事实。一切等着瞧!”   六公主气得发抖,脸色发青,伸出手指指着司徒无邪诅咒道。   司徒无邪丝毫不害怕六公主的威胁,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够了,他不相信这个皇宫可以永远困得住自己!   苏安容见到六公主如同疯了一样,她没有想到原来爱一个人如果太过执着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阴冷得可怕。   苏安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样子的占有和逼迫,还算是爱吗?!苏安容觉得,也许六公主对于司徒无邪根本就是迷恋,一种得不到,所以才想要千方百计得到手的迷恋。   苏安容不由得想到,司徒无邪对于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感,只不过表现的没有这么激进和极端罢了。如此一想,苏安容忽然被背脊好一阵的发寒,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冲动越发的强烈。   “你说完了吧,说完就快点滚,免得脏了地。”司徒无邪几乎连眼角都懒得抬,对六公主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你喜欢她,对不对?!可惜,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苏安容入宫成为父皇的女人了,你以为你什么都能够做得到吗?!其实你和我有什么分别,都是可怜虫!”   六公主越发的怒火冲天,嫉妒在她的心里着蒸腾,化作野兽将她吞噬。痛苦,愤恨,不甘,在血液中沸腾,六公主这一刻很想活活撕开司徒无邪,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长的,为什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绝情!   司徒无邪脸色唰一下,全黑了,他对苏安容的情意怎么能够从六公主这个疯子的口中以这样的方式说出?!   他有些忐忑的侧目看向苏安容,却发现苏安容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紧紧的抿唇,眼中露出的更多是不可置信。   其实在这一刻,司徒无邪的心底还是很希望能够看到苏安容对自己肯定的眼神,哪怕是一丝的情意都能够让司徒无邪这个时候有底气反驳六公主。   可是,苏安容的眼中却怎么也找不到司徒无邪想要看到的东西。   “六公主,既然你明明知道司徒无邪的心中没有你,你这样为难自己是何苦呢?”这个时候,苏安容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她很是诚恳的问道。   苏安容不去计较司徒无邪到底对自己是不是真的用情,倒是觉得六公主把自己折磨到了这个地步很是可怜。   当初,苏安容急得自己将口信让暗影带给六公主的时候,六公主是那样的奋不顾身的为司徒无邪付出,就是担心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那么现在,六公主这样为难他,又把自己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岂不是要玉石俱焚?!   六公主被苏安容的说的话给刺中心中最痛的地方,她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这个贱人来可怜了,根本都是苏安容的错!如果不是因为父皇看上了这个贱人,六公主早就将苏安容碎尸万段了!   “本公主和驸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多嘴了?!来人掌嘴!”六公主今晚来一是和司徒无邪好好说说话,还有就是要来教训苏安容的,既然现在苏安容这么配合的送上来,六公主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苏安容一头的黑线,这个六公主能不能换点花样,那么喜欢掌嘴,难道不嫌手疼吗?!苏安容好心关心她,现在却落得个多管闲事的下场,这个时候她忽然明白为何司徒无邪从来都不给六公主脸面了。她的心不坏,可是一个被感情蒙蔽了心智的痴心女子才是最可怕的,她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道理。在六公主的世界里,只有她才是唯一正确的。   六公主的话音一落,便有两个侍卫走上前来。司徒无邪以为他们会伤害苏安容,所以立马护着苏安容,冷冷的对六公主道,“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了?心疼了?我偏要在你的面前好好教训这个骚蹄子,来人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个贱人!”六公主的双目赤红,咬出几个字,那阴狠毒辣的口气,绝对很强烈地表达了此刻想把苏安容撕了的心情。   谁料这个时候侍卫并没有走向苏安容,反而走到了六公主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回禀六公主,皇上有过口谕,任何人不能够动苏安容一根毫毛,如果六公主有任何异议,可以去找陛下。”   “什么?!父皇他居然这么护着这个贱人!”六公主目眦欲裂,恶狠狠的瞪着被司徒无邪护住的苏安容,几近咆哮的吼道。   “所以,六公主,您还是请回吧,不然事情闹大了,陛下那边您也不好交代。”侍卫恭敬的说道,语气却是不容商量的。两个侍卫彼此对望一眼,便将发了疯一般的六公主给拉出了霁月殿。   “贱人,你等着,总有一天本宫要你不得好死!”   “司徒无邪,你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驸马!”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   六公主的声音渐行渐远,苏安容颓然呼出一口气,坐回了凳子上,感慨道,“六公主本是个可怜人,可是这么霸道自私,便是有些可恶了。”   “这种人是最不值得可怜的,因为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司徒无邪双眉微蹙,妖孽的脸上难掩方才还残余的落寞。现在苏安容,还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吗。   “唉,我们还是快些想想办法吧,这个地方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苏安容叹道,不断的揉着眉心,没有注意到司徒无邪脸上的惊喜。   “好!总会想到法子的!”司徒无邪兴奋的说道,狭长的凤眼妩媚的上扬。   夜深沉,月色从窗外照如宫闱,红墙绿瓦的霁月殿格外安静,寝殿内的烛火却没有熄灭,红烛噼啪的声音清晰可辨。   此刻,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两个人坐在书案前,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手边还有一个小铜镜上面还残余着纸张燃尽的灰烬。司徒无邪和苏安容依次执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然后对视片刻,点头或摇头,最后将纸张用红烛燃烧。   墨香满室,红袖添香,好一番风/流雅致的景象。   可实际上这两个人此刻的心情可是沉重无比,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如今霁月殿的四周到处都是司徒无邪的人。看得见的侍卫可以防,看不见的暗卫却是防不胜防的,所以苏安容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第308章毁容   两个人有什么想法全部都写在纸上,然后立马烧得一干二净,这样子就只有彼此知道接下来的计划。   司徒无邪皱着眉头看完苏安容说的最后一个办法,学着苏安容在下面打了一个勾,他点点头,觉得接下来就可以这么办!   一夜无话,第二日,司徒无邪和苏安容便开始分头行动。   皇帝并没有限制两个的行为,所以司徒无邪和苏安容还算自由。司徒无邪负责的是将皇太后以及平日里各路嫔妃打点来的珍宝,想办法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光是昨晚的赏赐便非常可观,但是要找到合适的渠道,司徒无邪就必须要找比较信任的人。   还有就是要尽快将红菱接出来,虽然现在皇帝还没有对她动手,但是不代表之后她没有危险。   思前想后,司徒无邪决定将这件事托付给暗影。虽然司徒无邪一直都没有弄清楚暗影的真正的身份,但是这些日子一同经历了许多,司徒无邪相信苏安容的眼光,以及暗影的为人,这件事没有比暗影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苏安容这边就比较复杂,按照昨晚和司徒无邪定好的计划,两个人想要逃离皇宫,那么就必须先要除去后顾之忧。   苏安容最担心的还是此刻难以脱身的红菱,还有就是苏安容的家人巧云他们,如果因为自己想要自由而满手沾满血腥的话,以后可能真的要过上被追捕的黑暗逃亡生活,到时候就会连累他们。   但是苏安容也觉得要比在这里受人牵制的要好上百倍。昨夜皇帝赐婚的事情已经让苏安容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后宫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位低一等,便要受制于人,哪怕有再多的计谋,也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主子高兴了,下人便有一口活路,若是主子一不乐意,别说是死了,可能还会株连九族。   这种身心都没有自由的日子,让苏安容觉得窒息。也许离开了皇宫以后,也会有贫富高低之分,但是苏安容相信定然比日日伴君身侧要来得轻松太多。   其实,这个时候的苏安容离开皇宫的时候比起原来更多了些看透后的无奈,在她的心中其实觉得坐在那最高处的人未必也就是幸福的。比如司徒无邪,他的孤独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体会。   现在摆在苏安容面前最头疼的还是如何让红菱尽快逃离。   晴空万里,晓风徐徐。   苏安容一边漫无目的的散步,一边绞尽脑汁想办法,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给秦未泽唱歌的烟云楼。她抬头看那巍峨古朴的雕梁花柱,神情好一阵的恍惚。   苏安容想起那日和司徒无邪一起在楼上登高望远,看绯红的夕阳燃尽千万云海,气势磅礴。此刻,阴云密布的天,忽然打起惊雷,天空便像是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淅淅沥沥的从天而降,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将整座避暑山庄覆盖。苏安容只好奔上烟雨楼。   烟雨楼共有五层,每一层的布局有别具一格,挂着名画书法。因为烟雨楼的景色奇佳,正对着翠湖,所以这里也常常是嫔妃赏月,游湖休息的好地方。   雨势溅大,苏安容一口气走到最高层跳远望去,只见燥热的避暑山庄,因为这场暴风雨的来临而变得格外碧绿清醒。远处的碧湖之上,雨打荷叶,倒是一番美景。   只不过苏安容此刻的心绪烦乱,这般清雅的景色在她的眼中也实在提不起她的兴趣。一想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眼见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苏安容真的很担心。她不由得连连叹气,望着雨水荡起的涟漪发呆。   “有何烦心事,连这等良辰美景都无法排遣?”忽然一个悦耳低沉的声音响起,苏安容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回身一看,发现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妃嫔。因为这个妃嫔太过安静,使得苏安容几乎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我——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苏安容只好顺口说道,好奇的侧面开始细细的观察这个妃嫔起来。   这个站在暗处的嫔妃体型较小,面貌端庄大气,眉宇之间隐隐还有些英气勃发。她穿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浅白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给人一种很是舒服亲切的感觉。   苏安容虽然是第一次见她,却觉得十分的舒服放松,她暗自思量,或许是这位嫔妃身上的淡薄宁静,消散了苏安容的急躁。   “娘娘是哪个宫里的嫔妃,怎么看着有些眼生呢?”苏安容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女子似乎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便释然了,缓缓道,“你那时不过还是婴孩,果真全部都忘了,也许忘了更好。”   苏安容有些坚持的问道,“可以告诉我,我们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吗?也许说出来有些奇怪,不过,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却总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女子莞尔,浅浅笑道,端庄的脸上有几分苦涩,“我是你的母亲长姐的女儿,宛筠。若是你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苏安容万分吃惊,没有料到能够遇见娘亲的家人,心中五感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好。   王宛筠依旧浅浅的笑着,走到苏安容的眼前,抬起头认真的让她可以看清楚自己的脸。这是一张秀美端庄的面孔,可是左侧的脸上却有三道狰狞的疤痕,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际,看的人心惊。   “别怕,这是我自己划的。”王宛筠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也看不出有一丝的怨恨,但是这一席话却让苏安容如招棒喝。容貌之于后宫女子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可是眼前的女子却能够这般从容的自毁容貌,让她心生敬意。   王宛筠的样子十分认真,“如果当年没有毁我的容貌,或许,这些年我根本就不会过得如此安宁了。”   “安容,后宫不是人待的地方。”王宛筠淡淡的说道,有些复杂的望着苏安容,虽然年幼的时候,她不过和苏安容有一面之缘,但是她不希望苏安容也跳入这个无敌深渊来。   “若是你信我,便听姐姐一句话,能够逃,就逃得越远越好。”   “姐姐,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苏安容心中不忍,缓缓问道。   王宛筠沉默半响,烟雨楼台,只听得见雨打芭蕉的声音。过了许久,王宛筠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一般,忽然抬步往烟云楼的雅阁中走去,低声道,“跟我来。”   苏安容心中一动,知道王宛筠这是答应自己要把当年的实情说出来了,谁料这个时候王宛筠却带着苏安容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卧室。   这个卧室清雅简朴,如同王宛筠一般,在窗棂的一角还有一处专门喂养鸽子的地方。苏安容不由得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王宛筠带自己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这是我的寝阁,委实是简陋了些,你就随便坐。”王宛筠熟练的将窗子关上一些,免得雨水打湿了鸽子的麦谷,然后温了一股茶给苏安容端了过来。   苏安容四周环视一圈,发现王宛筠的房间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般,简朴,清雅,淡然入菊。房间里满是书墨的清香,案几上除了书,便只有笔墨砚台了,看得出平日里王宛筠的生活十分的简单。   “宛筠姐姐,你一直都是住在这里吗,没有回皇宫?”苏安容问道。   王宛筠将茶递给苏安容,浅浅的笑着,如果不是她脸上狰狞的伤疤,可以看得出她是个风华绝色的美人。眉眼之间,和苏安容还有几分的相似。   “你真的想要知道?”王宛筠再一次问道。   “是,我想要知道。”苏安容诚恳的说道。   王宛筠缓缓道,放下了茶杯,开始沉浸在往事中。“当年我们在娘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一年我接到了入宫的消息……”   原来当年王宛筠进宫后深得皇帝宠爱,但是当时王宛筠并不喜欢皇帝,却因为在御花园遇见朝廷臣子霍博远一见钟情,两个人尝尽相思之苦却无法在一起。这件事情被其他嫔妃无意发现,便利用那次的机会要挟王宛筠。王宛筠本就心灰意冷,于是便毫不犹豫用玉簪狠心将自己的脸毁容。   从此,皇帝便再也不待见王宛筠,将所以的情爱转移到年轻美貌的其他身上。   苏安容听得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幕一幕,如慢镜头般,为王宛筠心疼。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放在王宛筠的脸上,温柔的问道,“现在还疼么?”   “傻丫头,早就不疼了,如今却是种解脱。本来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现如今见到你好好的,我真的替你开心。”王宛筠浅笑如兰,双眸晶莹含泪。   第309章永绝后患药   “真的吗?那后来,后来你和那个人怎么样了?”苏安容担心继续下去两个人都会哭个不停,赶紧抹了眼泪,不由得问道。   “那你猜猜,表姐为何会养信鸽?”王宛筠也拭去了泪,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重新找回,两个人的心底都是阵阵暖流。   苏安容一下子猜出其中的缘故,刚刚想要说出口,却被王宛筠用手捂住了嘴,然后对着苏安容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不能够说,姐姐已经这样生活了快六年,不想打破这样平静的日子。”王宛筠温柔的说道。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半分的!”苏安容郑重道。   “傻丫头,表姐若是不信你,怎么会告诉你这么多?!我倒是无妨,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王宛筠关心的说道。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苏安容有些激动的说道。   “傻丫头,不用了,我——我留在这里,有这些信便已然足够。”王宛筠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她的幸福在笔墨之间便已满足。   苏安容有些难受的望着王宛筠脸上的伤痕,有些事情不必说,便了然。她能够做的就是帮助王宛筠继续守住这个秘密。   雨点渐渐变小,夜幕缓缓降临,两个人不知聊了多久,苏安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苏安容一路上都还在想这王宛筠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怎么注意看路,这个时候忽然不小心因为地滑撞上了什么人,抬头一看居然是六公主的一个宫婢。   “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走那么快作死去嘛!”宫婢一脸歹毒的骂道,根本就不等六公主开口,伸手就要往苏安容的脸上招呼。   苏安容猛地闪躲开,那个宫婢一个踉跄反而跌进了泥泞中,溅了一脸的污泥。   旁边的映着牡丹油纸伞下的六公主,眼角微微抽动,暗骂一句没用!   苏安容站稳,发现已经在霁月殿不远处的主道上,而六公主今日似乎是有备而来,光是宫婢都带了四个,身边还站在两个手里端着药罐的嬷嬷。   这么大的阵仗,六公主那歹毒阴狠的眼神,苏安容忽然生出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她们难道是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六公主这个家伙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   苏安容没有料到六公主会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她此刻的反应是,逃!只要逃回到霁月殿便安全了,那里有司徒无邪的人,六公主不敢乱来!   可是苏安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跑,便被围起来,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冷冷道,“六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堵住她的嘴拖进后山竹林去,动作快点,别被人发现!”六公主懒得理会苏安容的质问,一下子便洞悉她真正的目的,凌厉的命令道。   “是!”四个宫女齐齐上前,不由分说,七手八脚的就要将苏安容往后山方向拖去!   苏安容心知大事不好,看样子六公主是要准备对自己下狠手了!她不由得奋力挣扎,努力的推开那些蛮力大得出奇的宫婢,企图呼救!因为苏安容的力气也不小,又拼了命的反抗,所以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的进行,倒是将她头上的墨玉簪弄掉了。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快点拿石头打晕她!”六公主低吼道,不断的左顾右看,生怕有人察觉。   一个嬷嬷上去帮忙,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坚硬的石头,朝着苏安容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苏安容来不及反抗,眼前忽然一黑,顿时口中涌起一股腥甜,整个人晕了过去。   阴霾的天空还飘着细雨,去往霁月殿的正道上,有几个人影快速的朝着后山移动而去。   这个时候,姬静默出来,一下子便见到了地上苏安容的珠钗,不由得纳闷的捡起来,好奇的朝着泥泞脚印的方向望去。   这么多人的脚印,莫非苏安容跟着不少人去后山有什么事情?!姬静默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却又想不出什么端倪,便抬步离去。   姬静默拿着苏安容的发钗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只不过没有走几步,便遇上了前来找苏安容的司徒无邪。   这几日政务实在太过繁忙,司徒无邪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找苏安容。他想要找个机会和苏安容好好谈谈如何离开这里的事情,这一次终于等到了时间。   姬静默见到司徒无邪态度已经好了许多,不同于往日的目中无人,这次自从他从醒来出来后便似乎变了一个人,为人处世圆滑许多,甚至连礼数上也周全起来。   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忽然注意到姬静默手上拿着的东西十分眼熟,便不由得问道,“这墨玉簪可是安容的?”   “这珠钗是我在这路边捡到的,倒是很像苏安容的东西。”姬静默仔细打量着,如实的说道。   司徒无邪一听果然是苏安容的东西,不由得紧张起来,赶忙问道,“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路边的竹林附近——”姬静默话还没有说完,手上的簪子已经被司徒无邪抢过去放在手中仔细的看着。   司徒无邪发现簪子上满是泥泞,再往竹林里探去,只见泥泞的草丛里还依稀看得到的无数脚印。司徒无邪抬头看天色阴霾,暮色将至,实在想不通苏安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去后山。司徒无邪心里很是不踏实,根本就没有跟姬静默多说,便顺着脚印往后山追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姬静默见到司徒无邪这个时候决定去后山,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只好跟着上山。   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却扭过头来,叮嘱道,“你跟着干什么,快去霁月殿看看苏安容回来没有,问清楚了立即回禀!”   “可是——”姬静默有些犹豫,但是眼看天都要黑了,他也十分担忧苏安容的安危。   “叫你去你就去,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司徒无邪不耐烦的吼道,冷酷的脸上冷如冰霜。   姬静默知道继续僵持下去,司徒无邪还不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不可,他立马动身,只想着快点查探清楚,好快点赶上司徒无邪。   此刻,苏安容被带往后山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城隍庙,这个庙本来是避暑山庄一早就建在后山上用来辟邪祈福的,不过后来又建了一座大型的菩萨庙,所以这里便被渐渐遗忘。   夜已经入幕,苏安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阴森,潮湿的地方。苏安容的头还昏昏沉沉,她不由得想要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背着绑了起来,再一抬头看见几盏宫灯下六公主那恶毒阴鸷的脸。   苏安容猛力眨眨眼睛,想让视线更加清晰一些,好确认自己这不是一场噩梦。话说这个六公主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居然比她身后的面目狰狞的雕像还要恐怖一些。   “贱人,你就算是以后复位又能够怎么样呢,你现在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上,任由我宰割!”六公主冷笑着,一双眼睛阴鸷如鹰。六公主以为会看见苏安容绝望痛苦的脸色,可她失望了,苏安容脸色如水,明明那么坚毅的气质,一笑却柔如春风。   “你以为我稀罕当妃子?!你愿意的话,尽管当个够,我宁愿自由自在的做个什么都不是民女。”苏安容毫不示弱的回击道,自己不屑一顾的却被六公主当宝贝。既然六公主这么想要,那么尽管拿去便是,苏安容才不稀罕。   六公主被苏安容说得直咬牙,一直以来六公主在这后宫里就低苏安容半个头,如今好不容易翻身,却眼看着苏安容又要入宫。六公主怎么能够坐视不管,如果苏安容入宫,自己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既然你不稀罕,那么这碗药对你来说可不就是神丹妙药了?!”六公主眸光冷厉,无一丝温度,恶狠狠的说道。   “来人,把药给她灌下去,动作快点!”六公主沉声低喝,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是什么?!”苏安容奋力反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嬷嬷手中的药罐,不知道里面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六公主的样子,就知道决计不是好事。   “一种可以永绝后患的药。”六公主一字一顿冷声说道,笑得格外狰狞。   “你要杀了我?!”苏安容不由反问道,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死亡这么近,心头掠过几分惊慌。她绝对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死在六公主的手里!   “杀了你?!”六公主像是听见了极好的笑话,刺耳的笑声弥漫整个老庙,“你怕死的样子还真是赏心悦目啊,只不过你就这么死了,我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会格外枯燥?还是慢慢折磨,看你欲死不能比较有趣。”   “来人把红花给她灌下去,让她尝尝永远不能够有自己子嗣的滋味。”六公主尖声叫道,催促。   苏安容背脊一阵发凉,六公主对自己的恨居然到了这个程度,可是这药,苏安容实在不想喝。不能够生育,就等于断送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啊!   第310章死亡杀戮   “放开我!”苏安容奋力挣扎,厉声喝道。   “你们还不动手,难道想被人发现等死吗?!”六公主低吼。   此刻,三个宫女冲上前去将苏安容架住,两个嬷嬷端起药罐便要往苏安容的嘴里灌去,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一脸紧张的说道,“不好了!六公主,有人来了!”   “什么?!看清楚是谁没有?!”六公主的脸色惊变,立马问道。   “似乎,似乎是司徒将军!”守在老庙门口负责盯梢的宫女脸吓得惨白,哆哆嗦嗦的说道。   “他怎么会知道?!”六公主脸色唰的一白,皱眉恨恨说道,然后一道歹毒的眼光射向苏安容,心中虽然愤恨不甘,但是眼前若是不逃,只恐怕会自身难保。   “司徒无邪来了?!”苏安容心中暗道,知道自己终于有救,虽然她也好奇司徒无邪是怎么知道自己被抓到这个地方的。   “六公主,怎么办?”一个嬷嬷也着急了,将端起的药罐给放了下来,急得满头是汗。   “将这个贱人丢在这里,我们走!”六公主沉声喝道,拽住苏安容尖细的下巴,硬是抬起来,咬牙切齿,“你给我记着,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司徒无邪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苏安容面冷如霜,这个六公主看来已经没有救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深情,能够把一个善良的少女变成这个模样?!   既然她对自己不仁,那么苏安容定然也不会再对她手软。   锐利的目光看的六公主心底发毛,她咬牙命令道,“用丝巾封住了她的嘴,将她丢在破庙佛像后面!”   在六公主看来,如果司徒无邪找不到苏安容,那么便是苏安容自作孽不可活,让她在这个昏天暗地的破庙里绝望,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破庙里顿时安静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依旧下个不停,从门口冲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正是司徒无邪。   脚印到破庙处便模糊不清了,雨势溅大,若是再找不到苏安容,这次恐怕就真的失去线索了。司徒无邪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眸在庙里仔细巡视。   残破老旧的佛像,经久失修的庙宇,还有屋檐一脚落雨的滴答声,司徒无邪不由得抿唇,这里弥漫着一股他熟悉的气息,那是苏安容身上气息。   这气息本来很淡,可是在这个腐败颓废的老庙里却成为了一股清新的味道,格外引人瞩目。   佛像后面案几下的苏安容听见了司徒无邪的脚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很想提醒司徒无邪自己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在他面前的佛像后!可是苏安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够干着急的直瞪眼!   “苏安容?”司徒无邪试探性的问道,他可以肯定苏安容肯定是到过这个地方,可是此刻究竟是不是还在,司徒无邪就无从得知了。可是,除了司徒无邪自己的声音,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在老庙里来回找了四五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个时候司徒无邪看到小庙的后门处,明显有人踩过的痕迹。   司徒无邪不由得有些犹豫,苏安容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司徒无邪站在后门的附近,回头望望老庙,准备离开顺着脚印去寻找。   苏安容拼命的摇头摆手,可是因为被绑得很结实,几乎是一点声音和动静都发不出来,苏安容难以想象如果司徒无邪这一次真的走了,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活活在这里等死?!   笨蛋司徒无邪,他怎么就那么笨,不知道绕到佛像的背后找找看!要是苏安容不明不白的死了,做女鬼也要鄙视他!   司徒无邪犹豫过后,还是决定抓紧时间跟着脚印追踪,他抬步正要往门外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   司徒无邪就在准备离开老庙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的响动,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司徒无邪心中微微一动,难道是苏安容吗?   “安容她一直没有会霁月殿,沐公子也正在到处找她!”只见是姬静默慌慌张张闯进庙里,司徒无邪本来满怀期待的脸一下子黑了半截。   “那墨玉簪是安容最珍爱的东西,是决计不会轻易乱丢的。”司徒无邪冷冷的说道,眼睛一转,忽然注意到本来凌乱的脚印似乎少了一对!   司徒无邪在跟踪脚印的时候,根据鞋印的大小便粗略估计出有八个人,可是现在门外只有七对脚印,这就说明有一个人不见了。司徒无邪皱起眉头,沉思道,难道苏安容被一个人丢在这个老庙了?!   现在司徒无邪需要冷静的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安容是被人掳走,还是和人会面,司徒无邪根本无从得知真相。如果苏安容被人胁迫,此刻已经遭遇不测,那么司徒无邪便会恨死自己。居然连自己重视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一次将苏安容救回来,司徒无邪绝对不会让苏安容离开自己半步!哪怕苏安容怨恨自己,也要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挣扎无效的苏安容本来都已经颓然的快要放弃,可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曾经暗影给自己的匕首就在自己的腰间别着,只要能够将匕首拔出,那么就不必那么被动的等人来救了!   苏安容决定自救,再也不将注意力放在那个笨死了的司徒无邪身上。于是苏安容试图用胳膊将匕首从腰上的别一点点不断的往外推动。   此刻司徒无邪也没有闲着,他让姬静默即刻跟着脚印去寻找,自己则继续留在小庙。司徒无邪也说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决定留下,   但是心中始终相信苏安容此刻还在这个地方,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却十分坚信。   司徒无邪决定,将这个小庙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苏安容给找出来。于是司徒无邪开始四处翻动,从门口发霉的稻草堆开始,一点点的翻。   这个时候,忽然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的声音引起了司徒无邪的注意力!   噹!   是苏安容的匕首,终于从腰上推出来了,但是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司徒无邪立即抬头望去,发现声音是从佛像的后面传出来的,他不待多想,即刻飞奔上前,果然发现四肢被捆绑住的苏安容就在佛像后面的案几下!   “安容!”司徒无邪大喜过望,也不顾佛像后的蜘蛛网和陈污,欢喜的上前抱住苏安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唔——!”苏安容被司徒无邪抱得几乎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她对这个司徒无邪算是无语了,救人也必须先得把绳子给解了再激动吧!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司徒无邪仿佛是乌云散去见阳光,一片明媚。妖孽的脸上溢出一甜蜜和满足,仿佛只要抱着苏安容他才是真正的完整。   苏安容摇头晃悠,无语至极,她很想告诉司徒无邪,能不能先帮她松绑啊!   司徒无邪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安容此刻纠结的表情,而是激动万分的将苏安容抱得更紧了,自顾自的发着感慨,“从今天起,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司徒无邪认真的说道,言语中的情意溢于言表。   苏安容的心忽然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个妖孽这么深情的样子,她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徒无邪英俊而冷酷的脸,怔住了!   “蠢女人,以后没有我在,不准乱跑。”司徒无邪伸手将苏安容凌乱的发丝理顺,冷冽的眉眼中居然生出温柔。   “唔!”苏安容使劲的摇头,仿佛被人说中心事,早就修炼得很铜墙铁壁的脸皮,竟然轰的绽开一朵红云。她努力想要解释辩驳,奈何根本就说不出话,该死的,这个妖孽能不能把自己嘴上的布先抽掉再肉麻啊!苏安容都快要疯了!   “不准否认!我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司徒无邪霸道的说道,捏着苏安容的鼻子,露出一个邪魅的笑道,“其实,你安静的时候,更可爱一些。”   苏安容头上一个惊雷响过,无数乌鸦飞过!靠!原来这厮根本就是故意不给自己松绑,专门来调/戏自己的!   苏安容顿时碉堡了,忽然觉得眼前的司徒无邪那里是来救自己的,根本就和绑自己来的六公主一样可怕可恶,好不好!   司徒无邪看着不能够张牙舞爪的苏安容脸上涨得通红,心情越发的好起来。他深深地看着苏安容,这一刻仿佛天地都静了。   在苏安容的面前,司徒无邪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令人退避三舍的大将军,他可以丢开一切面具,完完全全的做自己。外头的血雨腥风和他再无关系,不再有步步惊心,也不再有死亡杀戮,不再有杀伐果决。   第311章杖责   整个世界就只有苏安容灵动聪慧的双眸,这一刻,司徒无邪一点也不孤独。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会单单对苏安容动心了,因为只有苏安容最懂他,也只有苏安容敢在他的面前勇敢的做自己。   司徒无邪似乎并不着急带苏安容离开,一直等他见苏安容已经郁闷到无语的时候,才缓缓解开了她的捆绑,问道,“是谁干的?!”   苏安容揉着酸痛的手脚,正准备好好的骂骂这个腹黑无良的家伙,这个时候却被噎住了。的确,现在去抓六公主比较重要,如果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恐怕这种事情以后还会接连发生。   “是六公主,她将我带到这里,想,想要给我灌不孕的药……”苏安容本来是理直气壮的说,   可是现如今孤男寡女还在这么一个僻静的古庙,加上司徒无邪那妖孽不怀好意的眼神,苏安容怎么觉得这个实情是越说越别扭呢。   “哦?!不孕?”司徒无邪坏坏的笑起来,嘴角弯起一个魅惑的弧度,一步步的走向苏安容,吓得苏安容连连后退。   “你,你还不去抓人,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我要回霁月殿了,不然姬静默他们一定着急的四处找我。”苏安容已经退到了香案边上,被司徒无邪那灼热的视线看的耳根发烫。   “他们?你是指秦未泽吗?”司徒无邪的眼睛忽然危险的眯起来,伸手便将苏安容拦腰勾在怀里。   “我——”苏安容一时语噎,秦未泽就算已经不是恋人,可如今也是她的朋友,苏安容自然关心,可是这个妖孽皇帝吃醋的样子未免也太可怕了吧,苏安容能不能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她索性起身,站起来就要走,却被他拦下,霸道的挡住了整个入口。   “你要走到哪里去啊?”司徒无邪浓眉一横,讥诮的看着苏安容,眼中露出一丝危险。   “自然是回霁月殿休息。”苏安容无奈的揉着眉心道,这个理由总可以吧。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司徒无邪认真的说道,温柔的牵起了苏安容的手,“我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怎么有资格守护在你身边。”   苏安容的心里莫名温暖,司徒无邪的话让她觉得心底踏实而安全,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她那不安的情绪的确是踏实了。   就如同将自己的手交给司徒无邪一般,苏安容不知道是否也能够真正的相信眼前的这个强大霸道的男人,可以真正的一直保护自己?!   司徒无邪重眸带笑,唇角上扬,柔情取代所有的愤怒和戾气,这是他的苏安容。他的绝世珍宝。   苏安容凝望着司徒无邪执着的眼睛,心,第一次乱了。   六公主慌张回到晓慕楼坐定,方才若不是自己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便被司徒无邪撞了个正着!   六公主实在想不通司徒无邪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只要他稍微再晚个半盏茶的时间,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这次让那个贱人给逃了,若是这段时间她再有了身孕,皇上一高兴不会也像当初一般直接将她晋升为贵妃吧。这宫里头,若是那贱人高您一等,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作孽呢。”六公主的贴身宫婢低低的教唆道。   六公主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听了这些话更是怒火冲天,不由得恨恨道,“就凭她,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我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宫女好奇的望着六公主,这一次已然很是惊险,不用想,就知道司徒无邪定然会加大保护苏安容的力度,如果想要再度出手,恐怕就难了。   “这种容易脏了手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的比较好。”六公主的眉毛一扬,很是奸诈的说道。   “您的意思是,去找其他嫔妃?可是如今嫔妃们对那个苏安容心有畏惧,根本就不敢得罪她,这能行么?”宫婢很是担忧的说道。   “哼,恐怕那些人早就坐不住了,我只不过是去加把火罢了。”六公主冷冷的说道。   “六公主英明!”宫婢万分恭维的赞道。   自从舒贵妃被贬人冷宫后,便潜心在殿阁内焚香礼佛,潜心读经书,从来不曾过多询问外事。此刻忽然听闻外面通报六公主求见,舒贵妃倒是着实吃了一惊。   “舒贵妃,最近可好?”六公主浅笑吟吟的说道,缓步走向舒贵妃,只见今日她穿一身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皮肤格外的白皙如玉。   六公主见她衣着华贵,一点也不像是冷宫的弃妃,她知道皇帝定然还是对她不薄,不然舒贵妃如今不会有这样的生活。   “妹妹请坐,看茶。”舒贵妃话本就少,此刻见到六公主前来更是无话可说。两个人对彼此的底子都是心知肚明,舒贵妃不问世事,六公主最喜争名逐利,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安静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终究是六公主有些坐不住了,她望着娴静如水的沈贵人道,“娘娘,可有听闻苏安容即将入宫的事情?”   舒贵妃眼角不动声色的一跳,这件事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心中再不情愿,又能够做什么呢。皇帝决定的事情,通常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恩。”舒贵妃轻轻颔首,玉指叩着茶杯,优雅的将茶水吹出层层涟漪,低头品茗。   “这可是件大喜事。”六公主见到舒贵妃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中早将她骂了数百遍,不甘心的继续说道,“苏安容曾经被封为郡主,现在又入宫,根本就不合辈分……”   舒贵妃的眼角跳动的更加厉害,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震,抬头道,“六公主要记得有句话叫祸从口出,难道你忘了宫中慎言的规矩了?”   六公主脸色一僵,她自然没有忘记这个规矩,若是胡议论父皇的决策,是要被杖责的。她立即噤声,不再言语半个字。   “送客。”舒贵妃多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冷冷的道。   六公主吃了一个憋亏,心里对这个毫无用处的舒贵妃厌恶道了极点,这个舒贵妃后宫这么些年,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换成是自己,找就把苏安容这种整治死了!怎么会还任由他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六公主咬牙,既然这个沈贵人那么在意祸从口出,那么六公主就要让舒贵妃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祸从口入!   舒贵妃不对付苏安容,并不代表六公主就没有办法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六公主就不相信,这个小小的一个民女最后还能够在这个宫里翻出什么大浪不成!   六公主拿定主意,便吩咐随行的宫女取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药包往苏安容的霁月殿走去。六公主早就认真观察过,   虽然司徒无邪在霁月殿早就安排了打量的侍卫保护苏安容的周全,可是同样因为一下子添置了不少宫女,苏安容也认识的不全。所以只要将这个宫女安排进入厨房,那么下毒之事便再容易不过了。   事情筹谋完,六公主回到晓慕楼的时候,忽然发现司徒无邪早早就到了殿阁内,气氛阴沉的有些古怪。   “你怎么来了?”六公主努力保持镇定,心却好一阵猛烈的收缩,她已经猜到肯定是苏安容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司徒无邪,幸亏她提前一步让自己的人混进了苏安容的厨房,不然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动手了。   “六公主,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司徒无邪厉声道,眼眸冷冽如刀,怒气暗涌。   六公主莞尔浅笑道,“你来看我,莫非就是为了这么和我说话的?”   “好!好!好!”司徒无邪直勾勾的盯着六公主的眼睛沉声喝道,“看来你果真沉得住气,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今日为何要去后山?!”   六公主背脊生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袖中的拳头握紧,双眸往地上一扫,发现自己带去的宫女和嬷嬷都还好好的活着跪在地上。于是,六公主心中放心了不少,她缓缓道,“后山?是什么地方?”   司徒无邪不由得皱起眉头,事情无凭无据的确难办,更何况如今六公主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就算是司徒无邪想要对六公主怎么样却发现暂时不能够对她如何。   “我会多留意你的,若你敢动苏安容,我定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司徒无邪冷冷丢下这几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六公主松下一口气,阴鸷的眼角越发毒辣,都怪那个贱人,如今司徒无邪是对自己彻底的断情了么!司徒无邪的背影越来越远,晓慕楼却留下了五个侍卫,六公主明白,今后自己恐怕的一举一动都将被监视了。   第312章求救   不过,六公主一点也不担心,苏安容她绝对活不过明晚。   苏安容有些恍惚的回到了霁月殿,此刻已经是晚上,姬静默见到苏安容回来即刻迎她进门,关心的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苏安容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来自己身边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于是便咬了咬唇,什么也没有说。   “今天,六公主将我掳走,差点出了大事,幸好司徒无邪在路边捡到了我的珠钗救了我一命。”苏安容剪短的将事情的经过很缓慢的说了出来。   “你可没事,六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太可恶了!不行,我要去找她谈谈!”姬静默大恼,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在这个后宫中总是争斗不断。   苏安容现在还没有真正入宫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麻烦,他难以想象,如果等两个月后苏安容真入宫了,那将面对多少明枪暗箭。   姬静默很是心疼的看着苏安容倔强坚强的侧脸,他绝对不会允许苏安容继续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他要带着苏安容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不必了,如今尽快救出红菱才是最重要的,暗影那边可有消息?”苏安容担忧的问道。   姬静默摇摇头,“暗影离开两天了,现在还没送来话,或许他是在救出了红菱,再和我们汇合。”   “今日,我遇见了一个人。”苏安容在纸上书写道,“那个人是我的表姐,她可以帮助我们将巧云他们的疏散,你想好了,哪个地方比较适合居住吗?”   姬静默不由得弯起嘴角,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有了可以联络外界的人,始终是个方便。   “啸风国国,与云凌国边境相邻,物产丰厚,国力强大,是如今唯一一个可以和云凌国国不相上下的地方。”姬静默坚定的写道。   苏安容却沉思道,有时候国家太过强大,不一定便是好事,对于平民百姓,或许真正远离权利中央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苏安容建议道,“还是找个偏僻安全的地方,毕竟他们都是逃难的,若是太张扬哪怕在他国都不是件好事。”   姬静默觉得苏安容想的十分周到,便欣然同意,这个时候忽然想到苏安容周折了这么久,恐怕连晚膳都没有用,便说道,“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吃的,你应该饿了吧,我这就叫人送进来。”   苏安容点点头,莞尔一笑,肚子果然是饿了。因为一直在忙着所以并没有注意,一旦停下来才发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来人,速速将晚膳传来!”姬静默转头大声道。   此刻,只见两三个宫女端着木雕食盒亦步亦趋的走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布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式,香飘四溢,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姬静默是真的饿了,大快朵颐的吃了个饱,果然还是自己的霁月殿舒服。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在门口有道阴冷的眼神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许久。   苏安容笑着看他吃饱的傻样,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再这么吃下去,恐怕你就真的要成猪了!”   “这倒是好主意,如果我成猪了,那倒好了,至少可以不用烦那些劳什子!干脆妹子你也加入吧。”姬静默打趣道,一天阴霾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算了,我可不要。”苏安容莞尔,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吃起来。   “你真吃啊!不行,不行,这个菜我喜欢吃,那个也是,还有那那个!”姬静默小气的用胳膊围住整个餐桌,故意拿这个逗苏安容开心,难得见到她笑,他希望这种快乐能够持久一些。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苏安容笑得这么开怀了,每次苏安容笑的时候眼睛都会完成一对月牙,格外的迷人。   “好了,今日也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苏安容知道他是故意也想要自己宽心,所以才这样逗自己开心。   姬静默心满意足的伸了一个懒腰,笑着道,“知道了,姬静默,你都快成管家婆了。”   姬静默很快的退下,苏安容便抱着衣服去沐浴更衣,今日被司徒无邪抱了许久,浑身上下都是那个混蛋的气息,苏安容很不喜欢。   但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一想到那个妖孽的样子,就会脸红,心跳,似乎随时那个家伙都会出现一般。   刚刚进入泡着花瓣的木桶的苏安容,忽然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是啊,如果现在司徒无邪那个家伙出现,自己岂不是吃亏大了!   自己吓自己果然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本来舒适的香汤浴顿时成为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苏安容异常谨慎的立即站起来裹着衣服,将窗户什么的一一反锁了一遍,还不忘拿椅子给抵住,这才重新回去泡澡。   温热,香喷喷的水在如玉的肌肤上倾洒,三千乌发如瀑在水中如同一朵黑色的牡丹绽放,此刻的苏安容美得不像话。   她无比惬意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想象着如果离开了皇宫一定要去很多很多地方去旅游,要是能够带上红菱,暗影,姬静默就更好了。然后就去红菱的家乡去看看,策马奔腾,纵横江湖,赏遍日出日落……   苏安容本来满是期翼的眼眸忽然变得有些忧伤,她想起了曾经有段日子和秦未泽相伴的时光,还有那根被司徒无邪抢走没有归还的墨玉簪子。   秦未泽他——似乎很久没有消息了。   那个优雅高贵的男子,总是神秘莫测,眼底总是有种驱散不开的忧愁,就连眉头却连舒展的时候都难得的少见。   曾经苏安容多么想要成为他生命中最独特的风景,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的心却累得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苏安容伸出两个胳膊趴在木桶的一边,绝色的脸上还滴着雾水,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秦未泽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一点一滴,此刻苏安容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   “这簪子从此以后,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等我回来。”   ……   这些话不断的苏安容的耳边重复,秦未泽的双眸仿佛就在苏安容的眼前一般,看的她的心不由得揪起来,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或许秦未泽比她所想中的,更喜欢她一些。但是那又能够怎么样呢,他总是那般来去自由,将她丢在身后。   有的时候,苏安容甚至无法确定,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是不是真的在意自己。   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想象着或许醒来后一切的烦恼就全部都忘却了,一切都能够像是重新开始的时候,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水有些凉了,苏安容便起身穿衣服,可是这个时候,苏安容忽然觉得腹部好一阵绞痛,忽然疼的站都站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剧痛让苏安容的两手不断颤抖,腹部像是抽筋了一般,她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必须要穿上衣服,出去求救!   可是,苏安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直,没有办法,苏安容只好咬唇整个身体撞向木桶,企图将木桶撞翻,然后慢慢爬起来。   苏安容觉得今天简直是倒霉透顶了,似乎全部一年的不顺都在今天全部遇上,她用力撞向木桶,一次不行两次,三次,四次……   好疼!不仅身体疼,小腹更加是疼的难以忍受,越来越闷,后面都只觉呼吸困难,心口扯痛。   木桶已经开始有些倾斜,水也因为苏安容的撞击而猛烈减少,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苏安容终于将木桶撞翻,砰得一声巨响倒在了地上。   痛,从膝盖蔓延,疼的苏安容眼泪都快要掉出来。苏安容忽然剧烈的咳起来,捂着胸口阵阵地咯血,地板瞬间一片猩红。苏安容这一刻,忽然觉得很是后悔,都怪自己一早将所有服侍的宫女都遣散了,不然自己现在只要吼一嗓子不就得救了吗。可是紧跟着苏安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别说吼了,嗓子里面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根本话都说不出来!   糟糕,苏安容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咬牙将手边木椅上的衣服盖向自己。   但是除此之外,苏安容就连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阵阴影笼罩,刚疼得大汗淋漓,几乎哭出声的苏安容只能够咬牙。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桌子上的蜡烛几乎快要燃尽,苏安容像是被点穴了一般,只能够和浑身快要将自己吞噬的痛苦对抗,勉力支撑,不让自己睡过去。   忽然,门外传来姬静默焦急的声音,“苏安容,你还好吗?你在不在里面?!”   苏安容很想大声说自己在,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就只搭了一件单薄的衣服,修长的双腿都还露在外面,不由得顿时羞红了脸。该死,找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自己就不要泡那么久了啊!   第313章冰寒毒   “苏安容,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进来了!”姬静默着急不已,他听宫女来通报苏安容不见的时候,几乎着急如同煎锅上的蚂蚁,迅速的将霁月殿找了个遍,生怕苏安容又出什么意外了。   苏安容想点头,又想摇头,一时间挣扎不已,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尴尬到极点。   “那我进来了!”姬静默再也耐不下心继续等下去,他用力一撞,发现这个门居然被抵住了!姬静默越发的肯定苏安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竭尽全力奋力的冲进去!   门轰得一声被撞开,姬静默痴痴的看着眼前旖旎一片的情景,看的怔住了。   浴室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沾着花瓣的水,在浴室的正中央,一个曼妙的身体极其不雅的趴在地面上,身体上还勉强盖着一件薄衫,越发显得若隐若现诱人非常。   苏安容的身材本就很劲爆,再加上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姬静默看得居然——留鼻血了。   苏安容此刻脸上红得滚烫,甚至一瞬间连疼都忘记了,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躺在地上的苏安容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一张脸蛋,红艳似火,她不明白怎么姬静默闯进来了这么久,偏偏就一直傻看着,不知道把自己抱起来吗?!   苏安容疼的疼得都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撑住身体的手,青筋因忍耐而突起,再一次一股腥甜冲出喉咙,咳出鲜红的血。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苏安容的眼前一黑,彻底的失去了知觉,耳边似乎听到了姬静默叫喊自己的声音,但是却越来越远了……   昏迷中都阻止不了身体里疯狂乱窜的疼痛,苏安容唇色发白,疼得无以复加。苏安容身子很热,裹在棉被里,如在火炉中烤着般,汗水淋漓,   可片刻后,她又觉得浑身冷得很,牙齿都在打颤,冰火两重天,很是吓人。   “蠢女人,丑八怪!不要睡,醒醒,快醒醒!”司徒无邪的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来,怒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明明都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姬静默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一双拳捏的咯咯作响,明明苏安容是从司徒无邪那里回来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好意思将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司徒无邪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被六公主抓走,恐怕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腌臜事。   “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无邪怒道,扳着姬静默的肩膀,厉喝。   “怎么回事?!难道这还不明显吗?!苏安容中毒了,而且还是中的含有冰寒毒!”姬静默恶狠狠的直视司徒无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冰寒毒?怎么会这样?!难道当时苏安容就中毒了?”司徒无邪冷峻的脸不由得沉了下来,重新回忆昨天的种种经过,他明明记得苏安容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咳血中毒了?!   “不应该是这样——”司徒无邪努力回忆,从他找到苏安容到送苏安容回到霁月殿,中间苏安容一直很正常,而且苏安容也说了当时并没有被逼着喝下什么东西。问题,是在苏安容回来之后。   “现在恐怕最重要的不是推卸责任,而是讨论如何救治苏安容吧!”姬静默冷冷的说道。   “苏安容的病,你可知道如何治?!”司徒无邪沉声道,姬静默既然知道毒的名字,那么定然也应该知道如何配置解药。   姬静默的脸色并不好看,本来冰寒毒并非无解,可是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毒液已经浸入五脏六腑。姬静默皱着眉头,缓缓道,“这件事必须找另外一个人。”   “谁?”司徒无邪质问道。   姬静默一字一顿的答,“秦未泽。”   司徒无邪脸色更黑,显然是不相信秦未泽能够治疗苏安容,“他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若是真有医术,怎么不见他把自己治好了?!”   “久病成良医,而且之前跌落山崖,苏安容的病就是按照秦未泽醒来后给的药方才完全调理好的。”姬静默坚持道。   司徒无邪凤眸眯起,思考许久后,才缓缓点头应下。   蠢女人,但愿你没有事,不然他绝对不会饶过六公主!   秦未泽在听到消息后,即刻便赶来了霁月殿,在仔细看过苏安容的情况,优雅的五官不由得覆上一层忧虑。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而且还用热水沐浴了,现在毒入骨髓,只有换血救命这个办法。”   “换血?!”司徒无邪听见这两个字便心知不妙,“那苏安容的命可否保得住?!”   “我自然会尽力,你们都出去吧!这里只留下我就好。”姬静默坚定的说,不愿意多看司徒无邪一眼,这个时候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自己和苏安容。   “你——!”司徒无邪本来想要发火,可是想要如今秦未泽才能够救苏安容便硬生生的忍住了,甩袖离开。   只不过司徒无邪并没有离开,在司徒无邪看来如今抓住内贼,消除隐患更加重要。秦未泽那边只要竭尽全力抱住苏安容的命,那么司徒无邪便一切都可以容忍,那么司徒无邪这里就开始彻查吧!他一定要将这个下毒之人给揪出来!司徒无邪看到苏安容受苦,说不出自己现在的感受是什么,一颗心如同在火上焚烧似的,翻滚着,疼痛着,银针穿心……   “来人,将霁月殿封锁,从现在起,一个人都不允许离开一步!将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都集中到大堂,我要一个个的审问!”司徒无邪阴森森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一副很凶残的样子,好似随时都要动手杀了谁泄愤的模样。   司徒无邪的侍卫立即应诺,心中叫苦不迭,最近天干物燥,暑气逼人,这将军的脾气更是一天比一天大,越发的难伺候了。   司徒无邪回头望一眼苏安容的殿阁,心里五味陈杂,只盼她无事,那么一切便安好。司徒无邪很是后悔,那一日根本就不应该答应苏安容让她回到霁月殿,他决定只要等苏安容恢复一些,便要带她离开,从此让苏安容一步也不离开自己。   很快,院子里便站齐了一排哆哆嗦嗦的宫人,霁月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的人个个都胆战心惊。   生怕一不小心稍微说错一句话,脑袋就没了,所以院子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很快司徒无邪发现这里似乎少了一个人,按照名册上的盘点一共是有三十六个宫女和十二个太监,可是如今宫女只有三十五个人,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破绽。   这少掉的一个人绝对是关键,可是如今司徒无邪已经封锁了整个霁月殿,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的?!   “搜!立即搜,这个人定然没有逃出去!”司徒无邪横眉一竖,立即命令道,气势如雷。   侍卫哪里敢耽搁半分,便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不敢放过一寸地方。   寝阁中,苏安容长长的睫毛因为痛苦而颤抖着,太多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苏安容疼痛到窒息。   秦未泽看着苏安容这个样子,极力想让自己变得冷静为苏安容施针,却没能如愿,双手不由自主的都颤抖起来,心疼如滴血。   “安容,忍住,你一定可以挺过去的。”秦未泽缓缓道,伸手握住苏安容因为疼痛而快要握出血的手。   “疼——”苏安容艰难的说道,身上已经满是秦未泽的银针,眼睛猛然睁开,露出一双痛苦挣扎的双目。   “坚持住!一会就不疼了。”秦未泽安慰道,心里却紧张得快要不能够呼吸,仿佛这数百根银针都是扎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苏安容死死的揪住床单,大汗淋漓,浑身上下的骨头几乎都要断裂了,她忍不住痛得大叫出声。   门猛地被推开,只见司徒无邪一脸担忧的冲进来,“怎么样了?!”   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几乎捏碎双拳,眸,刺痛。   “司徒,疼——”苏安容的翦眸瞬间睁大,血色尽褪,只感觉心胀痛得厉害,连头都胀痛了,一片空白,什么顾及不了,手脚一片麻痹冰冷,恐惧一阵阵袭来。她再一次咳血!   猩红色的血液在丝绸的床榻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灼人的罂粟,司徒无邪不由自主的冲上前去,将苏安容紧紧的抱在怀中!   “你到底在做什么?!”司徒无邪大喝道,看着满是银针的苏安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拯救她!   “救人。”秦未泽冷冷的道,这个司徒无邪居然不守承诺还是冲了进来,差点害得秦未泽一时出现差错,幸好苏安容将毒血吐了出来,如今算是有救了。   “她——她现在怎么样了!”司徒无邪呵斥的问道,将苏安容温柔的放在床榻上,生怕再触痛她一点点。   秦未泽心中实在见不惯司徒无邪的样子,加上方才苏安容居然喊出的第一个名字是司徒无邪的,这让秦未泽很不好受。   第314章换血   秦未泽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他决计要让苏安容看清楚这个司徒无邪纠结是多么的可笑,他要证明自己对苏安容的感情比司徒无邪要深上许多!   “苏安容的情况必须换血,但是她需要以血为引,你舍得吗?”秦未泽优雅高贵的脸上露出一丝清冷,盯住司徒无邪的眼,缓缓说道。   “血?!你是说我的血可以救苏安容?!”司徒无邪不由得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苏安容。   “不必勉强,若是不愿意,可以不用做出这等牺牲。”秦未泽淡淡道,他要让苏安容听得清清楚楚,不让苏安容的心中再存半点对司徒无邪的留恋。   苏安容痛苦的皱了皱眉头,秦未泽,这是在做什么,他疯了吗?什么换血,什么牺牲,为什么自己听不懂?!   “好!”司徒无邪忽然拔出腰上的宝剑,几乎在答应的同时便骤然割破手腕,顿时鲜血四溅,“秦未泽,拿碗来接!”   秦未泽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无邪居然会真的割脉,而且这么干脆果决!苏安容也惊诧的睁开的眼睛,对上司徒无邪眼中的坚决,心中顿时酸涩,甜蜜一并涌上心来,哽住咽喉。   姬静默听见里面的动静,心中担忧,便飞奔进来,谁料一进门就见到司徒无邪的手腕血流如注,顿时惊得脸色青白一片,看的愣直了眼!   “你的手!”姬静默终于回过神来,赶忙立即撕了衣服准备给司徒无邪包扎。   司徒无邪拦住姬静默,脸色稍微有些苍白,却威严万分的低吼道,“拿器皿来!”   这个时候,秦未泽一言不发的拿着一个琉璃盏走到了司徒无邪的身边,将鲜红的血液接住,然后异常熟练快速的给司徒无邪包扎住了伤口。   “用血不是割手腕的,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死人。”秦未泽淡淡道,他没有想到司徒无邪对苏安容的深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此刻更加不愿意知道,也不想让苏安容看到。   “无妨,如果不够,就多接一些。”司徒无邪异常认真的说道,冷俊的脸上满是坚毅。   有的时候,只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便可以让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永世为仇,但是有时候,也许只不过是句漫不经心的话,便能够令一个人的防备全部溃败。   正如此刻,床榻上的苏安容却因为司徒无邪这么简单的一句,而心动。   一个男人愿意为你流泪,值得心疼。可是一个男人连血都毫不吝啬的愿意为你付出,那么这个男人绝对值得你用同样的生命去爱。   没有一个女子,不会为有这么一个痴心爱着自己的人,而动容的。苏安容也不例外。   这一刻,秦未泽看见苏安容眼角的晶莹,忽然意识到自己输了,他很想冲上去告诉苏安容。其实一切并不是她见到的这个样子的,并不是非要用司徒无邪的血才能够救活她,而是自己想要刺探讥讽司徒无邪的伪善!   如果换做是秦未泽,他也愿意同样为苏安容付出一切!不仅仅是只有司徒无邪才做得到,秦未泽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可是,事情偏偏是这么不尽人意,一步走错了,便步步难以回头。苏安容明明离得秦未泽那么近,明明伸手便可以触及她温柔的手,可是秦未泽这一刻,却深刻的感受到,苏安容走远了,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边。   “接下来,就全靠秦未泽你了,如果你能够救活苏安容,那么我便欠你一个人情。”司徒无邪无比认真的承诺道,字字千金!   秦未泽郁郁的点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够说些什么呢。感情就是这么容易让人昏头,如果不是自己一念入魔,也许自己还有和司徒无邪相较量的机会!可是,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吗?!   秦未泽朝向床榻上的苏安容,心里揪成一团,仿佛此刻最痛的那个人,不是苏安容,不是司徒无邪,而是秦未泽一个人而已。   他将司徒无邪的血放好,便将苏安容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取下,然后便去熬制汤药。   房间里只剩下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司徒无邪小心翼翼的坐在苏安容的身边,生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她。然后轻柔的把苏安容的手放进自己宽大的手心,就这么一直安静的看着苏安容。   寝阁,安静得只有两个人轻柔的呼吸声,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和谐,没有一丝的杂质。袅袅青烟,萦绕着雕梁画柱,鸳鸯交颈,不过如此。   秦未泽送药的时候,被门口的姬静默拦住道,“这药,就让我递进去吧。”   秦未泽不由得皱眉,刚想要辩解两句,一抬头却见到司徒无邪守在苏安容的床榻边艰难的撑着床沿不让自己睡着,等待苏安容醒过来。秦未泽思潮翻涌,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还是放下了汤药,转身离开。   秦未泽的话没有错,司徒无邪虽然也受了伤,元气有损,可是还是坚持的守候在苏安容的床边,寸步不离。   这一次苏安容中毒,司徒无邪觉得正是因为自己没有留在苏安容的身边所有才造成的,因此,司徒无邪便坚持的守候,实践自己对苏安容的承诺。   苏安容喝药,喂粥,所有的一切都是司徒无邪亲自照顾,甚至不允许秦未泽帮一点忙。   秦未泽只得每天徘徊在门外,想方设法只为多看苏安容一眼。   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照顾苏安容以外,司徒无邪便在这里处理其他事情。虽然很辛苦,可是司徒无邪却甘之如饴。   苏安容的脸色渐渐好起来,秦未泽的医术果然是妙手回春,苏安容夜里疼醒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也会偷偷的睁开眼睛看身边的司徒无邪。   其实司徒无邪并不知道,苏安容很早就已经醒了,但是她却没有敢睁开眼睛面对司徒无邪。此刻苏安容的心情很复杂,很纠结,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对这个腹黑的妖孽动心。但是,偏偏难以预料的,她不仅动心了,而且还那么的心疼司徒无邪。   这两日的相濡以沫,悉心照料,点点滴滴,都让苏安容感动无比。虽然司徒无邪照顾人的手法总是很笨拙的,但是苏安容的心里却溢满了感动。   因为司徒无邪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认真,甚至很多时候,苏安容都能够感受懂啊司徒无邪在给他擦汗的时候,微微颤抖的手。一个什么都不害怕的男人,却在苏安容生死一线的时候,害怕了,这让苏安容无法不感动,无法不心动。   但是,苏安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不敢面对自己的这份情愫。苏安容总是会在司徒无邪辛苦忙碌的时候,偷偷的睁开眼睛看他认真的样子,苏安容最喜欢看的是司徒无邪那英俊的侧脸,最想做的便是趁司徒无邪睡着的时候去轻轻的推开司徒无邪皱起的眉峰。   每夜,苏安容在半夜疼醒的时候,看着靠着床边浅眠的司徒无邪总是会更加的纠结。苏安容看得到司徒无邪的用心,看得到他的所有认真。   只不过这里,不适合自己。   司徒无邪,更加不适合自己。   可是偏偏情愫根本就不听理智的劝告,苏安容无法自拔的陷进去了,司徒无邪的细心圈着她,让苏安容无处可逃。她的心中溢满柔情,暖暖的,有几分悸动,又有几分怜惜,这妖孽,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她好。   “看够了没有?我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垂涎我的美色。”本来已经睡着的司徒无邪忽然开口,把偷看的苏安容吓得差点没有一个趔趄滚到地上!   苏安容情不自禁的扑哧笑出了声音,因为笑得太大而牵动了伤口,又忍不住捂住小腹,脸上涨得飞霞满天飞。又是想笑,又是想哭,模样有趣极了。   “傻笑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难受了?”司徒无邪不再开玩笑,而是习惯性的冷下来脸,关切的询问道。   “你刚刚说,谁,谁垂涎你的美色来了?!”苏安容笑得肚子疼,所以不敢大笑只能够勉强的忍着咯咯笑着,“论风/流倜傥,你能够比得上我的吕洞宾?”   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还能够辩驳,就知道她恐怕病是好了不少,便冷了声音,一板一眼的道,“明明就是不堪一击的文弱书生,哪里有我的半点风采?!”   苏安容抿着唇,不屑的别过头去,懒得再继续和这个家伙争辩,她怎么就差点忘了,这个妖孽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恋鬼!   “你知道吗,看见你醒过来,我有多高兴。”司徒无邪伸手勾住苏安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深情专注的凝视着她,带着磁性的声音道。   苏安容一遇上司徒无邪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一下子乱了阵脚,隐藏在心底的温柔,无处可躲的流露出来。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从今天起,纵然是死,也不许离开我。”司徒无邪微笑,眸光轻柔,却极为坚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第315章草木皆兵   因为苏安容是第一个司徒无邪爱上的女子,她给了他一个爱情的梦想,又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人,司徒无邪是何其的庆幸,他能遇见苏安容!不然司徒无邪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心悸,什么叫爱情,什么才能够让一个人再也不会感觉到寒冷透骨的孤单。   苏安容对司徒无邪的霸道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无法再次拒绝他的霸道的温柔,这是一种很窝心,很感动,很珍惜的感觉。这也是苏安容从来不曾拥有的,苏安容曾经梦想过,但是却没有想到原来真的当爱情来的时候,却是这么毫无道理,无法拒绝。   “答应我。”司徒无邪低头,温热的唇吻上苏安容滚烫的额头。   “恩。”苏安容只得小声应道,声音小的比蚊子哼还要轻微,她有的只是此刻一片温软,她喜欢的人,在她面前微笑。对苏安容来说,这就是全世界最柔软,最美的颜色。   司徒无邪握着苏安容的手在唇边,不停地亲吻,很漂亮的手,青葱十指,圆润如玉。司徒无邪郑重发誓,他牵起,便不会放下!   两人气息微乱,不稳,司徒无邪的眸光直直地锁住苏安容。那眸光,如看不见底的漩涡,即要把人的灵魂都吸取,苏安容满面霞光,心跳如雷,这个家伙要做什么?!   苏安容几乎条件反射的推开司徒无邪,匆匆凉风扑面,吹不散脸上在燥热和羞红。   “你说过,你不会再勉强我办分的!”苏安容认真说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感觉这里的空气几乎快被司徒无邪都给占据了,果真如他所言,自己无处可逃。   “为何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司徒无邪明明看到苏安容眼中的柔情,他是那么确定苏安容此刻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可是为何苏安容就是不愿意和自己接近呢。司徒无邪不懂,难道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苏安容还是不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吗?!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就给我多一些的时间,我需要一个人冷静。”方才的暗涌散去,窗外吹来丝丝清凉的风,拂面吹过,苏安容的理智再一次战胜所有的脆弱感动。   她是苏安容,他是司徒无邪,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所有的山盟海誓不过只是过眼云烟,苏安容不能够相信,更加不能够沉/沦。   一旦跌入,万劫不复。   苏安容后怕挣扎的脸色白得吓人,司徒无邪不由得慌了,“你若是需要时间,我愿意给你,只是你要告诉我什么时候你才能够真正决定。”   “三十天。”苏安容用力抿唇,如果按照计划来,不到一个月自己便能够顺利出宫,所以这是自己给自己的最后期限,“给我三十天,不要再来逼我,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司徒无邪沉吟半响,缓缓站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就按照你说的,三十天!”   苏安容侧过脸,不忍心此刻去看司徒无邪的表情,但是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却牵起了她的手,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便每日来探望你,你必须跟我保证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如果你再出任何事情,我就要没收你的自由,永远将你带在身边。”   苏安容犹豫片刻,然后重重的点头,她需要时间来想清楚一切,也许,司徒无邪也需要来看清楚。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对我的感情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而新鲜,一旦真正在一起了,便会失去意义。”苏安容始终忍不住,从司徒无邪的手中抽出了手。   “如果你这么想,那么我便真的是看错你!”司徒无邪的脸唰得黑了,一双黑眸冷如恶魔,再也不愿意多解释办半分,拂袖而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苏安容始终低着头,不敢让司徒无邪看见自己眼中的闪烁,一滴泪水滑落在苏安容的手背,她慌忙的擦去。   她不由得自嘲道,原本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可是偏偏要飞蛾赴火,自己这真的是何苦呢。每次看见六公主的时候,总是有一堆的说辞,可是轮到自己了,不还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感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伤人。   第二日,秦未泽按例来给苏安容问诊,推门进去,只见苏安容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除了面容还有些苍白无力,看起来却令秦未泽眼前一亮。   这几日秦未泽过的极其煎熬,每日秦未泽都想要来多和苏安容待一会,可是除了问诊的时间,司徒无邪根本就不给秦未泽过多的时间和苏安容相处。他只能够远远的站在院子里,望着苏安容的剪影,独自徘徊。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秦未泽缓缓问道,见到苏安容憔悴的脸上努力的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担心,秦未泽心疼得有些难受。   “没事,司徒无邪走了,这不是件大喜事吗?!你怎么这个样子看着我,我能够好起来,应该替我高兴啊!”苏安容嫣然笑道,清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幽静的笑容,嘴角却有几分的苦涩。   “高兴,自然是值得高兴的。”秦未泽看得出苏安容有些勉强,可是这些话却是秦未泽最想要听到的,他觉得自己心口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由得高兴的走进苏安容。   “秦未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熬过去。”苏安容感激的说道。   “傻丫头,我们之间还需要讲这些客套话吗?!如果当时换做我,也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救你!”秦未泽迫不及待的说出这句压在心口上很久的话,   他想要让苏安容清楚的知道,凡是司徒无邪能够做到的,秦未泽也能够做得到!   苏安容能够明白秦未泽的意思,可是她现在心里已经够乱了,实在不想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苏安容只能够选择沉默。   秦未泽有些尴尬,可是他的心里还有更多的不甘,秦未泽刚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苏安容却开口阻止道,“我们先不要说这些了,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中毒到底是谁干的?”   “应该是隐藏在霁月殿的一个宫女,只不过眼前这个宫女已经人间蒸发了。”秦未泽缓缓道。   “你是说很早就已经有人一直潜伏在霁月殿,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动手罢了?”苏安容不由得问道,心里生出一阵后怕,顿时发现只要在司徒无邪的身边,便不会有真正的安全。靠近顶端权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不错,这是最合理的解释。”秦未泽也皱起了眉头,一直都没有发现有敌人在,他也必须要负责任。   “秦未泽,你看会不会是六公主?她被皇太后带去庙堂后,有没有什么别的小动作?!”苏安容谨慎的问道,这个幕后黑手必须要找出来,不然苏安容每日岂不是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至少,要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吧,苏安容实在不希望自己草木皆兵。   秦未泽凝望着近在咫尺的苏安容,有几分失神,“应该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的进了霁月殿。”   他们离得这么近,却又像是天涯那么远。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他告诉她真相,那么她会不会改变主意,留在自己身边。   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坐了下来,她大病初愈,身子还是有些虚,“算了,这件事慢慢的差,总会水落石出的。”   秦未泽见到苏安容这般费心的样子,很是难受,他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安容,你可还曾记得我问过你的那个问题?”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的望着秦未泽,只听见他深情的说道,“抛下一切,跟我走!”   “不要再理会这些宫廷争斗了,也不要再去想司徒无邪,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秦未泽迫切又期待的走到苏安容的面前,诚恳的问道。   秦未泽从来没有求过人,但是如果求可以让苏安容愿意跟着自己离开的话,那么秦未泽不介意这么做!   “秦未泽,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你不要逼我,好吗?!”苏安容有些无力的说道,她的心好累。   “不,我已经想到办法,有一种可以令人展示出现假死的药物,只要你服下,一周后便可以重新复活,到时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了!你所在乎的人,也会安全的活着,安容,答应我,好不好?”秦未泽激动的说,伸出手抓住苏安容单薄的肩膀。   苏安容明白秦未泽这样激动肯定和前段日子司徒无邪有很大的原因,可是苏安容的心里无法干脆的答应他。   她冷静,认真的凝望着秦未泽的眼睛,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走,我们能不能一切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我需要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第316章飞蛾扑火   秦未泽没有料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苏安容还是要拒绝自己,眼底的愁绪浓得化不开,手渐渐松了下来。   苏安容痛苦的心如刀绞,她此刻无法回答秦未泽的问题。   “我知道了,你是根本就不会跟我走的!”秦未泽失魂落魄的道,心头涩涩地疼,心脏如被划了好几刀,鲜血淋漓,落寞的转身离去。   或许只有等他真正自由,他才有资格给她幸福。   错的人,是他,不是苏安容。   这一日,苏安容算是过的浑浑噩噩,司徒无邪走了,秦未泽也走了,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无奈的揉着眉心,脑海中回想着从来到过往的一幕幕,顿时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苏安容只觉得心口很沉重,原来喜欢这种事情,只有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才是美好而甜蜜的。此刻的苏安容心一钝一钝的疼,她没有办法像自己想象中的洒脱。   苏安容心里烦闷的紧,便起身出去散心,不知不觉走到了烟雨楼,她忽然很想和王宛筠好好的说说话。恐怕这个避暑山庄里,也就只有王宛筠才能够真正的给苏安容带来平静祥和了。   烟雨楼很安静,苏安容还没有走到门边,便听见了王宛筠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她不由得心头一喜,加快了步子,推开门道,“姐姐有什么好事情,这般开心?”   只见王宛筠站在房中央,手中捧着几页信,脸上幸福的笑容看起来格外醉人。   “安容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取笑了。”王宛筠娇羞的红了脸,宛若八月的杜鹃一般,美得惊心,甚至让苏安容都忘却了她脸上的疤痕。   “姐姐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苏安容衷心的赞道,来到这个朴素的地方,居然给了苏安容一种类似于家一般的感觉。看来,感情这种事情,无关乎名利,无关于环境,只关乎彼此之间的情意。   “安容又在取笑我了,你快来看看,博远刚刚升了八府巡按,特地为了庆贺,送了如意结给我。”王宛筠如同初恋般的少女,神采飞扬,娇羞无限,就连苏安容也被她的喜悦所感染,不由得接过信件看起来。   果然如王宛筠所言,齐博远因为勤政爱民,所以升了官,这如意结也是格外的好看,尤其是上面的玉佩翠绿逼人,灵气非常。苏安容不由得赞道,“恭喜姐姐!”   “他升职,你恭喜我做什么?!”王宛筠的俏脸越发的红了,抢过了信宝贝似的放在胸前。   苏安容心中有些无奈,是啊,如果王宛筠没有进宫该多好,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如今该是多么的幸福恩爱!   “安容,看你的样子倒是心事重重,如果你信任表姐的话,不妨和表姐说说。我这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只有这两只信鸽每日陪伴着我,你来和我说说话吧。”   王宛筠温柔的说道。本来是安慰苏安容的话,在王宛筠说来,却成了苏安容来帮助王宛筠派遣,苏安容心里不由得更加的感激有这个表姐的陪伴。   “宛筠姐姐,你可曾被人喜欢过,但是却不能够喜欢这个人?”苏安容话刚刚一问出口,就立即后悔了,这不根本就是在说王宛筠的痛楚么。苏安容真是恨死自己了,这几日病的,居然脑子都病糊涂了吗!   “无妨,安容,其实当时我也很挣扎过一段时间的。”宛筠缓缓说道,眼神飘远,仿佛回到了当初和齐博远认识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是妃子,他不过是新考状元,甚至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但是偏偏就喜欢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王宛筠坚定的说道。   “所以那个时候,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在一起吗?会不会害怕,或者想要放弃过?”苏安容不由得问道,她能够明白王宛筠说的这种纠结难断的心情,因为此刻苏安容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苏安容没有办法控制,更加不能够欺骗自己忘记。   王宛筠似乎看透了苏安容此刻的情况,她安慰道,“安容,你要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是和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的。如果你真的爱了,即使是飞蛾扑火,也会毫不犹豫。”   飞蛾扑火,毫不犹豫?苏安容的脑海中浮现出司徒无邪割腕的那道猩红,她的心又开始涩涩的疼痛,呢喃道,“那如果犹豫了,是不是因为不够爱呢?”   “也不一定,或许是因为太爱了而害怕失去,就像是当年博远故意避开我是一样的。”王宛筠解释道。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可是更多的还是有些乱。”苏安容有些烦恼的揉着眉心说道。   王宛筠笑着敲了敲苏安容的额头,“傻丫头,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去分析?!只要顺着感觉走就对了,你越想,便越错。”   这句话着实让苏安容觉得醍醐灌顶,似乎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是啊,感性和理智完全就属于两个不搭边的区域,自己真是本末倒置了!   “谢谢宛筠姐姐,我懂了!”苏安容站了起来,准备和姬静默说明白,自己是被司徒无邪感动,虽然还是有心动的,但是那不是真正的爱。   “你要记得,有的时候,听听你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最怕的是自欺欺己,这样最后会令自己痛不欲生的。”王宛筠叮嘱道,“这个世上,什么都能够勉强,唯独情字,只能够顺其自然。”   苏安容似懂非懂的点头,便告辞离开。   回到霁月殿,苏安容便见到了暗影,不由得激动的拉住他询问红菱的情况。   “红菱现在很安全,可是她坚持要完成一件事后,才和我回来。”暗影说完,看着苏安容整个人几乎瘦了好几圈,不由得关切问道,“你的病情可好些了?”   “我无妨,只是红菱坚持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你可知道?”苏安容好奇问道。   “她说,贵人去世的时候曾经托主人去寻一个木匣子,如今她大抵知道在什么地方了。”暗影如实答道。   苏安容心里猛地一个咯噔,她险些将这件事给忘了,的确,当时她还得了一把钥匙。   如豆灯光下,苏安容从袖中拿出那把一直放在锦囊中的钥匙,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   “暗影,你现在就带我去找红菱。”声音很柔,却字字铿锵。   “可是现在去极其危险,若是被发现,恐怕——”暗影担忧的劝阻道。   皇帝如今虽然没有对红菱有所行动,但是却加派了不少人手去监视她,可谓是已经把人给软禁起来。要知道他这一次去营救红菱可谓是惊心动魄,好几次险些被人察觉。   苏安容握紧手中的钥匙,眼神透着沉静的聪慧,“暗影,恐怕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红菱会性命难保。”   “你可曾想过,庆寿之际皇帝已经察觉到红菱的异样,可是却没有对她动手的真正原因?”   暗影眉头紧锁,半响答道,“皇帝那个人城府极深,定然是在图谋什么。”   “不错!”苏安容面色严肃,继续道,“他定然是在守株待兔,直接点说,他在等我们上门。”   暗影脸色微变,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次我去救红菱,已经被皇帝发现了行踪?”   苏安容凝重的望向窗外,月色下树荫婆娑,“或许,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说话间,她忽然吹灭眼前的蜡烛,嗤的一声,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此同时,窗外的月色却渐渐明朗起来,放眼望去,一片清明。   就在这个时候,树林之中枝叶响起异样的沙沙声,似乎有人潜伏其中。   竟然被跟踪了?!为何他没有察觉到!暗影浑身一凛,顿时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窗边。   一个能够跟踪暗影,还不被发现的高手,定然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苏安容原本的猜测成真。   苏安容锐利的盯着暗影远去的身影,双手不由自主的捏紧,看来她的担忧是正确的。表面上,皇帝大开隆恩不予追究,并且还要召她入宫,但是实际上皇帝已经察觉了不少消息,正如眼前无边无际的黑夜,正在将手朝着她伸过来。   最可怕的对手不是张牙舞爪的巨人,而是笑容慈善,善于千变万化的鬼魅。   然而,皇帝很显然就是云凌国中最可怕的敌人。   一炷香后,暗影眉头紧锁的回来,神情极为沉重,“对不起,我没能够抓住他。”   苏安容平静的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淡淡道,“那个人,你可有熟悉的感觉?”   暗影心头猛跳,眼中布满震惊的看向苏安容,“主子,难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我很有可能认识?”   苏安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云凌国中能够胜过你的人并不多,皇帝身边胜过你,且能够跟踪你不被发现的人更少,恐怕你的心中也已经有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暗影神色复杂,薄唇抿得更紧,缓缓道,“我离开暗卫那么久,皇帝很有可能会另请高人。”   第317章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苏安容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可知我是怎么发现有人跟踪你的吗?”   暗影眼神好奇的看向她,认真问道,“主子不会武功,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苏安容浅笑潋滟,伸出手指向梳妆台上的那面铜镜道,“再简单不过的方法,只是我在病中看得比旁人要细得多,这段日子,我每日数着叶子打发时光,如今一有风吹草动自然第一个发现。”   暗影脸色一惊,有些自惭形愧道,“主人果然谨慎,是我大意了。”   “这次你是大意了,不过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忧红菱,所以才会神思不定,不过现在弥补还来得及,你尽快带我去见红菱。”苏安容坚定的说道。   “可是如今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想必皇帝那里定然早有防备。”暗影顿了顿,脸色沉重的说道,“如果真的如同主子猜测的那样,跟踪我的人是我师父,那么这个时候我们更加不能够前去送死。”   暗影皱紧眉头,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不如主子你尽快离开吧,我留守在这里等待机会救出红菱,到时候和你一起集合,相信司徒将军定然能够护你周全。”   “不行,这个时候离开反而更容易被抓住把柄。皇帝下令让我两个月后入宫却没有将我软禁,并不是自信我不会逃走,而是早就在避暑山庄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苏安容认真分析道,“若是逃走一旦被抓住,才是真正死无葬身之地。”   “走也不行,留更加危险——”暗影焦灼的原地来回踱步,眉眼之中满是浓重的担忧。   “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苏安容一字一顿道,眼神是一贯的从容坚定,“那个皇帝自诩掌控天下,他既然如此自信,不如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主子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暗影还是不放心,“如果主子真的想要救红菱,那么就让我一个人去!”   “不行,你已经暴露了身份,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师父,那么你的一切将被他掌控,太危险了。”苏安容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一个磁性的声音道,“我带你去。”   只见一身黑衣的司徒无邪出现在门前,英俊冷酷的侧脸透着霸气的自信。   “这——”暗影看了他一眼,又问询似的看向苏安容,他知道这两个人最近的感情纠葛,所以担心苏安容会不愿意。   果然,苏安容原本平静的表情忽然变得精彩,一会红一会白,半响才说道,“你若去,我便不去。”   司徒无邪眉梢微挑,薄唇勾起邪魅的笑道,“若是我抓住了你们口中所担忧的师傅,你又要怎么办?”   “你说什么?!你竟然抓住了他!”暗影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盯着司徒无邪,要知道他的师傅并非一般人,武功可谓是顶尖。哪怕是司徒无邪武功超群,可是暗影也不相信他能够抓住他的师傅。   “谁叫那个蠢材地狱无门偏要硬闯。”司徒无邪妖孽的眉梢紧蹙,“我早在霁月殿周围布下了陷阱,那个人触动机关实在怪不得旁人。”   “那他人如今在哪里?”暗影急促问道。   “杀了。”司徒无邪冷冷答道。   暗影脸色骤然唰得一白,几乎站不稳脚,锐利的眸子顿时涌起一股血潮,戾气大作。   “何必那么吃惊,是他自己失策才会中了毒箭,一个杀手若是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丧失,就算死也是死有余辜。”   司徒无邪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冷酷,深邃的凤眸之中,凝聚一片肃杀之气。   “是谁杀了他?”暗影似乎全然没有听见司徒无邪的话,而是更加强硬的对峙,全身肌肉紧绷,似乎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无邪,你不要再为难暗影了,那个人对他非常重要,你告诉暗影他的下落吧。”苏安容终于看不下去,开口劝道。   虽然苏安容对于暗影和他师傅之间复杂的感情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她从红菱讲过的往事之中已经能够看得出这个师傅对暗影来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哪怕之后暗影背叛了组织,现如今和他师傅给为其主成为对立关系,可是暗,影都不希望他的师傅出事。   这种感情就像是苏安容对于董氏的感情,尽管董氏只是她的养母,并非亲生娘亲,可是苏安容却是从心底里敬重她,感激她,早已经把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既然这个蠢女人都已经帮你说话,那么我就令属下带你去见那个人吧。”司徒无邪冷声道,妖孽冷酷的脸上在说道苏安容的时候莫名多了一丝温柔,祸国殃民的五官上覆上淡淡的甜蜜。   “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死?!”暗影激动的说道,眼神宛若重生一般明亮起来。   苏安容无奈的揉着眉心道,“放心,若是你师傅真的出事了,他怎么还会这般闲庭信步的和你说这么多,恐怕一个字都不愿多和你说。”   司徒无邪戏谑挑眉,暧/昧的看向她,“看来你蠢却也不傻,这么了解我,至少有资格做我的女人。”   苏安容大窘,狠狠瞪他一眼,一头黑线乱窜,几乎无语。这个妖孽还能够再自恋一点,脸皮再厚一点么。   见到这一幕,暗影顿时明白真相,一颗死寂的心再一次彻底复苏,不由得大喜过望催问道,“那快些带我去见他!”   司徒无邪颔首,随即带着暗影走出房门,临行前不忘叮嘱苏安容道,“你在这里等我,稍候我带你去见红菱。”   “好。”苏安容原本的担忧在这一刻莫名心安,这个妖孽在解决重大问题的时候,还算比较靠谱的。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司徒无邪便准时的出现在苏安容的面前,二人没有多话,便默契的朝向皇太后居住的殿阁快速赶去。   明月朗朗,万里无云,夜色一片静谧,避暑山庄中的点点灯火已然陆续熄灭,眼前有的只是诗意的清明月光。   “蠢女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走,离开所有的纷扰?”司徒无邪揽住她的芊腰,凤眸凝望着眼前的美景,情不自禁的说道。   苏安容的心跳莫名漏掉一拍,离开,她不止一次想过,只是眼前的这个人真能够放弃一切吗?!   “你可知这次我的目的不单单是要去救红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她眸子沉静如水,精致的脸上有丝淡淡的感伤。   “什么事情?”司徒无邪问道,凤眸极为认真的盯着苏安容。   苏安容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解释道,“沈贵人临死前将这个交给我,让我打开皇帝寝殿里隐藏的一个匣子。”   司徒无邪凤眸一眯,锐利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手心中的钥匙,一字一顿道,“沈贵人虽然身份尊贵,可也只是因为有了子嗣才受宠的,她怎么会知道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的秘密?!这里面恐怕有蹊跷。”   苏安容听了这句话却是倩然一笑,嘴角扬起迷人的弧度,月色下潋滟双眸如水波荡漾,令人不由得晃神,“那可不一定,女人的心思男人怎么会懂?!”   “单单凭借在斗争激烈的后宫,沈贵人能够成功怀上龙胎这件事,就说明她绝非平庸之辈。”   “而且她从始至终根本就不爱皇帝,反而对他有种很深的警惕,这样的人若想要自保,自然会留下后手。”   “只是,最后她应该是犹豫了,因为她对皇帝的复仇和对长公主的姐妹情谊之间产生了冲突,所以在她临死之前才会只见了我一个人,并且把这把钥匙交给了我。”   司徒无邪的眸子越来越深邃,嘴角不由自主的轻轻上扬,无声的微笑,眼底赞许的眼神,处处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蠢女人,你说的这些可有依据,光凭猜测可是不能够一帆风顺的。”戏谑挑眉,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分外动听。   苏安容笑意更浓,精致的脸上满是自信,“我相信我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司徒无邪抱住双臂,笑道,“有趣!若是直觉真的那么准确,那你岂不是要走神算的路子?”   苏安容瞪他一眼,这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和自己掐架,“好吧,不如我们再赌一次,若是我赢了,那么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比如,放我自由。”   司徒无邪脸色骤然黑沉,那眼神几乎能够冻死人,“你再说一遍?!”   苏安容顿时觉得天地之间一片寒霜,背脊冻得几乎要站不直,半响才硬着头皮坚持道,“那好,换个条件也行,不过愿赌服输,到时候不能够赖账。”   “赖账?是谁的欠我的利息到现在还没还?”司徒无邪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一下子拉进彼此的距离。   那张祸国殃民,完美到极致的脸骤然放大,苏安容赶忙退后两步,惊得脸上骤然涨红一片,这个家伙能不能别老是说不过就动手,成不成。   第318章冒险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她咳嗽两声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快步先行起来。   背过身子,苏安容的脸色便骤然沉寂,眼底有着复杂的情愫涌动。   对不起,她如今还做不到再一次的开始新的恋情,至少在确定是否真的和秦未泽一刀两断之前,她无法做出决定。   更何况这些日子,苏安容真正冷静下来之后,发现秦未泽前后的变化实在太大,这中间总感觉有太多的蹊跷疑问,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她的心永远无法安宁。   等救出红菱,完结了避暑山庄里的所有事情之后,苏安容一定要彻底找秦未泽当面问清楚许多事情。   迷蒙的月色照耀在苏安容的身上,像是给她披上一件薄如蚕翼的纱衣,窈窕身姿在这样的夜色里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   司徒无邪嘴角勾起,凤眸看向她的背影,眼底满满都是幸福的滋味。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够意识到,她的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不过,这样还不够,总有一天,他要占据她的全部的心。   皇太后的寝殿此刻守卫重重,甚至比皇帝居住的殿阁更加严密。   房间里是漆黑一片,门窗全部被关严,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平缓稳定,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千古不变的敲打木鱼的声音。   “趁着还有时间,你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清冷的话语像是尖锐的长剑,狠狠的刺入心头,在这样八面埋伏的情势下显得诡异而触目惊心。   黑暗中,红菱的眉头皱在一处,嘴角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的确,季夏说的没错,如今自杀才是最痛快的解脱办法,毕竟皇帝已经察觉她是假冒。如今不过拿她做引子,企图引出真正的幕后主使,等她的利用价值一旦消失,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最残酷的刑法。   只是,死字或许对旁人来说是毛胡悚然的字眼,但是对红菱这个做了十几年杀手的人而言,毫无半分威慑力。   因为在无数生死搏杀中,她早就死了不下千万遍。   但是,现在她是绝对不能够死的,也是绝对不会死的。   如果红菱真心想离开,那么在暗影来救她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跟着逃走,可是她没有。因为就算现在情况危急,红菱也绝对有自保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为苏安容找到那个匣子。   贼不走空,红菱不是贼,可是也不愿意在冒了这么大的险后,什么成就也没有。   这是骨子里的桀骜和自信,红菱已经为这个目标筹谋了许久,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下一次皇帝再来探视她的时候,她就能够将计划执行成功。   危险很大,可是这也挑起了红菱心底原本就有的热血和不服输。   “唉,你若是不愿死,那么我只能先你一步。”季夏波澜不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这次的内容更加令人心惊。   红菱霍然起身,厉声呵道,“住手!季夏,你千万别做傻事。”   “傻事?!做傻事的人是你,皇宫之中的酷刑你可知道有多少,皇帝的狠辣手段你又知道多少?”季夏冷声笑道,声音里多了几分凄凉。   这个时候,红菱已经根据她说话的声音找到了季夏所站的位置,几乎是在她开口的同时,猛地出手,扼住了她的双手。   “你放开我!你若想受苦,自己承担就够,何必非要拉上我!”季夏拼命挣扎,企图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不过她如今被红菱紧紧抓着,几乎动弹不得。   红菱虽然早就被废去了武功,但是多年以来作为杀手训练出的能力还是有的,对付一个季夏游刃有余。   “你真是个怪人,我是在救你,又不是在害你!”红菱眉头直皱,若不是考虑到苏安容说过让她好好待季夏,红菱更不就懒得管她的死活。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留下,你以为你这样做,苏安容就会没事吗?!”季夏讥讽的笑道,   “就算没有你做引子,皇帝恐怕也已经猜测到你是苏安容派来的人,皇帝对苏安容早就有除去之心,如今她来便是死。”   红菱心不由得一沉,“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   “内情?!闭着眼睛也能够猜得到,如今四周都是皇帝布下的天罗地网,加上皇太后去世一事根本不容继续耽搁。”季夏声音越来越冷,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这样的声音还是冻得人寒毛竖起,   “所以,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对付你的主子呢?”   红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心底生出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声音也有些颤抖的道,“你的意思是,皇帝想要将皇太后的死加到苏安容的头上?!”   季夏冷笑一声,“看来你也不算太蠢,既然你明白接下来要面临怎么样的罪行,就松开手。”   “这个时候有机会干净的去死,总比到时候凌迟处死挨上几千刀来的痛快太多了!”   红菱眉头皱得极紧,心像是被什么攥住,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一步棋,她果然走的太险了,她最终还是低估了皇帝的狠辣,若是此刻苏安容真的亲自前来救她,那么一切恐怕就真的没有救了。   怎么办,若是只有她死,那么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若牵连到妹子安容,那么可比让红菱凌迟而死更加痛苦!   “怎么?你还不松手?!”季夏冷漠的质问声在黑暗里像是锐利的刀子。   “那个皇帝再阴险又如何,我妹子若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就算让我受尽酷刑我也没话说。”红菱坚定说道。   季夏有几分吃惊,没有料到她会这样的回答,半响没有说话。   “好,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兴趣活着了。”季夏的双手忽然张开,丢掉了手心原本紧握的匕首。   砰!匕首落地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刺耳,可是在红菱听来却是无比悦耳。   她的眼眸越来越深邃,心底有个声音不断默念,安容,千万不要来冒险。   避暑山庄的另外一端,金碧辉煌的养心殿中,皇帝正伏案批阅奏折,身边站着的是掌事太监崔公公。   “皇上,已经过了三更,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崔公公一脸忧色,忐忑不安的说道。   “等!”皇帝几乎头也没抬,只是冷冷丢下这么一个字,便继续投入繁杂的公务之中,威严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担忧。   崔公公有几分无措的搓着手,皇帝能等,他自然也能等,可是皇太后可是等不下去了。   虽然已经过了最热的暑天,但是皇太后的玉体也在冰棺材中放了一段日子,再这么继续搁置下去,真真是大不孝啊。   但是皇帝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浓厚的眉宇之间有的是锐利冰冷的杀气。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苏安容,他就不相信,如此严密的撒网,她还能够再一次逃脱!   然而,此时红菱和皇帝同时等待的人并没有去向皇太后的寝殿,而是和司徒无邪一起朝着皇帝养心殿的后院快步潜行。   高耸的围墙后,司徒无邪和苏安容伫立在黑暗之中,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殿阁就是皇帝居住的养心殿,里面一处墙面之上就有苏安容二人要找的东西。   “女人,你就这么有自信,那里面藏着的绝对是好东西?”司徒无邪问道,“若是一团擦鼻涕纸,你要怎么办?”   鼻涕纸!亏这个妖孽想得出来,苏安容狠狠瞪他一眼,实在懒得理会他,深情专注的继续盯着前方,思索要如何才能够突破这重重包围圈,安全进去拿到东西再安全逃离。   “看来你是真的想要赢我,不过,若是你输了,你必须答应成为我的女人。”司徒无邪一扫脸上的戏谑之情,严肃认真的强调道。   “好!你若赢了,我就答应你。”苏安容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月色,宛若湖面波光潋滟。   这次倒是轮到司徒无邪一怔,心中反倒不踏实起来,这个倔强要强的女子何时这么好说话起来。他的眉梢上挑,凤眸中满是沉思,看她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那匣子里真的有绝对重要的东西?!   “这可是你说的。”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不管苏安容怎么有自信,这次他都要赌一把。反正他的武功对付苏安容可谓是大材小用,若是这次她真的赢了,大不了他抢先一步把匣子夺到手,将里面的东西给换了便是。   想到这里,司徒无邪的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魅惑的五官仿佛是绚丽的罂粟花,危险,旖旎,却又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苏安容被他看的心慌,只好开口道,“你瞧见东边的那个门没有?那里是送茶水的地方,若是我们能够打晕两个小太监换了他们的衣服,说不定能够安全混进去。”   司徒无邪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在把守森严的宫殿前,有四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太监正端着托盘恭敬的从养心殿里面走出,托盘上放着的正是皇帝饮茶用的器具。   第319章相思病   “这倒是个办法。”他点头赞同。除了勤勉于朝政,之前独宠过舒贵妃之外,皇帝平素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如果非要说有,那么便是偶尔心烦意乱的时候,喜好饮茶来调整心绪。   不过,皇帝饮茶不同于常人,他喝茶重来不喝重样的茶叶。司徒无邪原本就知道这点,思及原因应该有三,第一,皇帝故意隐藏喜好,这样可以抑制欲念,控制心神。   第二,皇帝这个人谨慎入微,怕有人在茶水中做手脚,所以才会这般小心。第三,皇帝原本就是口味极其刁钻。   根据司徒无邪对皇帝的认识,觉得前两个原因比较可信。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偷换太监衣服混入殿阁并不难,难的在于进去后如何不被人发现。”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答道,“这就要看你了。”   司徒无邪一怔,吃惊道,“看我?”   苏安容扑哧笑道,“云凌国最可怕的杀手青面阎罗现在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司徒无邪脸色唰的黑了,这个女人竟然想要他直接杀进去,要知道那殿阁里的全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四五个他还能够应对,可是一个对几十个,她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肉盾了吧。   “好了,别紧张,开个玩笑。”苏安容莞尔,心满意足的收起笑意,偶尔逆袭一下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谁叫这个家伙老是这么一副霸道的模样。   “女人,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司徒无邪身上弥散出危险的气息,凤眸眯起,眼神锐利得像是在打量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   苏安容不由得一个激灵,对于这个妖孽,她通常是小赢则安,打胜了赶紧撤的战略。毕竟这个家伙禽/兽起来,可是丝毫没有底线,不讲道理的!   “等会我们不需要把茶叶端入正殿……”苏安容赶忙转移对方注意力,认真将想好的计划低声解释。   司徒无邪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始终锁住近在迟尺的那张虽然称不上绝色,但是却精致可人,赏心悦目的面颊,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难怪那些得了相思病的人,不是哭便是笑,他如今算是彻底明白的这种爱上一个人的感受,真是对她又爱又恨,百转千回。   计划安排得当后,两个人便迅速执行,此刻距离天明不到两个时辰,时间分外紧迫经不得半分耽搁。   琉璃灯间隔的坐落在寝殿四道门的门前,散发出柔和的光线,侍卫们如同雕塑一般恰好驻守在灯盏的旁边。   四周寂静无声,长长的回廊上执茶的太监有条不紊的来回走动,甚至连轻微的脚步声都没有,看得出这些太监也是习过武的。被皇帝品尝过的茶盏要从养心殿送到南苑的茗香房,中间要经过南门和东门,路程并不远,但是却很适合出手。   因为苏安容二人所要找的目标就是东门的厢房里,不过,想要在这么短的距离不惊动侍卫并击晕送茶太监,并非容易之事。   这个时候,四个执掌茶水的太监已经走过了南门,即将走向东门,忽然一个掌事太监的手像是被什么击中,顿时失去力气,眼看手上端着托盘就要朝着地上滑下去。   这个情形令得另外三个太监脸色大变,要知道托盘上的茶具都是价值连城,独一无二的,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他们这几个人的性命便都要难保。   “小心!”驻守东门的侍卫低声喝道,便上前帮忙,谁料他还没有来得及迈出步子,紧跟着另外三个太监也陆续出了状况。   不约而同的,他遭遇到不明的袭击,身体的部分神经像是麻木一般,骤然失去了知觉。虽然有内力可是却无法运转,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跌向地面。   咚!咚!咚!终于侍卫只扶住了第一个要摔倒的太监,后面的三位则全部都一个接着一个摔向地面。   茶壶顿时摔成一地碎片,水花四溅,惊心动魄的声音令得在场的所有人面色惨白一片。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潜伏在附近的司徒无邪一手造就的,他利用了从慕容琉璃那里学到的一招,暗中将银针射入对手的头颅的穴道,这样便能够起到让对方一时麻痹的效果。   “该你出场了。”司徒无邪眼神锁定远处南苑的茗香房一字一顿道,凤眸之中满是期待的目光。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慌张的小太监端着茶盏低着头,匆匆忙忙的朝事发之处赶来。   皇帝的茶壶被摔成碎片,太监侍卫们个个脸上面无人色,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满头大汗,团团乱转。   然而,此刻苏安容乔装的太监则一路横冲直撞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匆忙走过来,一不小心正好撞在了第一个领头的太监身上。   托盘上的茶盏剧烈晃动两下,苏安容赶忙稳住托盘,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走路不长眼睛的狗东西!你这是赶着投胎去吗!”领头的茶水太监暴跳如雷,却害怕声音引来皇帝的注意,强忍着低吼道。不过,那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却是分外狠戾,像是嗜血野兽。   “对,对不起,我是端茶去,去侍奉皇上的——”苏安容颤巍巍的说道,头垂得更加低,昏暗的光线下,根本就看不清表情。   “不懂事的废物!一看就是新来的,你这么没用怎么去伺候皇上!”茶水太监恶狠狠骂道,他的心里被恐惧堵得慌,如今只能够用愤怒来掩饰和发泄所有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另外三个太监却是眼神闪烁,阴鸷狰狞,他们相互对望一眼,像是发现了猎物的豺狼一般,以绿幽幽的眼神看向苏安容。   他们打碎了茶盏自然需要有人负责,既然眼前有个不请自来的替罪羊何乐而不为!只是摔碎的茶盏还需要收拾,新的茶盏也要准备,一个太监忽然脑中一亮,心生毒计。   “废物!跪下!”那个太监冷冷命令道,“你守在这里,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苏安容一个哆嗦,赶忙蹲下身子去收拾一地狼藉的碎片,另外几个太监趁着这个机会,笃定苏安容这样一个小太监没有胆子逃走,便逃一般的离开了肇事现场,纷纷赶去南苑重新准备新茶。   守护东门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表情冷漠,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太多,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皇宫里冤死的鬼魂要比活着人更多!   然而,原本蹲在他们面前的懦弱的小太监忽然间站起了身子,顶子下那张颤抖的唇这个时候扬起的是一个平静从容的弧度。   他在笑?!这个笑容太诡异了!侍卫们顿时心生警惕,可是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脑门上都被射中三根银针,顿时身体的血液就像是凝滞一般,手脚更是一动都不能动。   这些侍卫们现在才惊恐的意识到糟糕!眼前的这个小太监有鬼,绝对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只不过这一切都太晚了,很快从长廊的不远处又出现一个太监装扮的高大男子,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东门之中。   “找!东西就在墙上横着数第三排的砖头那里!”苏安容借着迷蒙的月色急促的说道,时间极为紧迫。   司徒无邪见她费神的眯着眼睛,妖孽的凤眸得意弯起,从容淡定的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来。   原本漆黑的房间顿时被一圈白色光晕照亮,四周的环境顿时清晰起来。   苏安容暗骂这个妖孽腹黑,有夜明珠却不早拿出来,这不是摆明了要先比自己找到匣子么。   果然,司徒无邪很快就找到了她方才说的方位,只是奇怪的皱紧了眉头,疑惑道,“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夜明珠淡淡的光晕下,将苏安容的侧脸勾勒得神秘而动人,只见她眉梢微挑,聪慧的眸子一眨,嫣然笑道,“东西自然不在那里,因为真正的匣子在第二层。”   原来她早就猜到司徒无邪为了赢这个赌注,定然会不择手段,所以苏安容索性先发制人,来个突然袭击。就在她说话的瞬间,已经成功的将墙上的砖块拿开,取出了里面隐藏的匣子。   “女人,你胆子实在太大!”司徒无邪的心思被看穿,妖孽的脸色变幻不定,这个世上从没有女人敢这样戏弄于他,他此刻应该感到怒气冲天才对,可是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有种棋逢对手的激动。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独一无二的苏安容!   所以,他并不气恼她的腹黑,嘴角反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她果然是不好驯服的!   “你没事吗?”苏安容见他笑起来,心不由得猛地一缩,这个妖孽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既然你怕我调换匣子里的东西,那么不如现在就打开,今晚的赌注马上就兑现。”司徒无邪似笑非笑地挑眉,食指一勾,精致的五官滑出魅惑众生的表情。   “这招对我没用。”苏安容嫣然笑道,   第320章斩草除根   好吧,虽然她承认司徒无邪祸国殃民的时候的确迷死人不偿命,但是作为一个了解这货心肝脾肺肾的人,苏安容已经具备了绝对强大的抵抗力。   因为当他笑得越令人难以抵抗的时候,越是说明这个妖孽正在准备用美男计来掩饰他心底的腹黑大计。   “哦?那什么对你有用?”司徒无邪ai昧的盯着她两片粉嫩的唇,凤眸之中暗火涌动,打定主意今晚要让她好看。   苏安容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一手抱紧怀中的匣子,一手扶着墙壁往后躲,有些紧张的提醒道,“司徒无邪你可别乱来,这里可是皇帝的地盘,外面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   “你放心,外面两个侍卫如今话都说不出来,至于那些太监们就算发现你消失了,也不敢大肆张扬。”   他俯身,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痞气的磁性嗓音在夜色里魅惑至极,令人无法呼吸,“夜还这么长,蠢女人,你说我们两个在这里做些什么好来打发时间呢?”   苏安容白玉般的脸,浮上潮红,即刻决定道,“马上打开匣子!”   “不着急,都说了,夜很长。”   “既然赌注不能反悔,那么之前我们必须要认真谈谈。”司徒无邪忽然抓住她的手,漆黑的眸子里跃动着两团令人心神慌乱的暗火,深邃的眼波如迷人的漩涡,想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走。   “那个——还是正事比较重要——”苏安容心跳如雷,脸颊滚烫如火,这个妖孽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竟然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有心情这样待她!   她话音还没说完,便已然被揽住了腰肢,推向墙面上,便猝不及防的被司徒无邪给扣着头柔情万种的亲吻,这个家伙的技巧明显成熟了太多,灵巧的舌尖钻进领地,划过她每一寸柔嫩的肌肤,最后含着柔软的小舌吸吮。   苏安容全身的力气像是骤然被抽光,大脑一片空白,一双抱住匣子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发白。   天!这个妖孽到底在做什么!   “女人,你若是喊停,我便停止——”司徒无邪修长的指在细嫩的肌肤上摩擦,动作ai昧,彼此间的距离太近,让苏安容有种要被吞噬的错觉,男女情事上,她如何是这个妖孽的对手?!   最可气的是他这句话,此刻二人困于养心殿的侧殿之中,四面是严密的埋伏,甚至那个可怕的皇帝和他们之间仅仅隔了不到两个房间的距离。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苏安容想逃跑的事情都来不及,如何应对这个妖孽的突然袭击!   他却是不管不顾,见缝插针,这一夜他忍得太辛苦,所以根本不想继续等待下去。如果匣子里的东西真的被苏安容猜中是极为重要的东西,那么司徒无邪就必须答应她一个条件。   以他对苏安容的了解,他太明白这个女子看起来娇小柔弱,可实际上却拥有一颗比男子更加强大,渴望自由的心!   苏安容精致的面颊近在咫尺,此时此刻那一双明媚潋滟的眸,不似平时那般清澈莹亮,但却像是氤氲起了一层ai昧的水雾,媚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司徒无邪的心脏怦然而跳,原来清纯的面庞也能妖媚成这样,这样的她,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他如何能够放手让她离开?!   他做不到,甚至想都不敢想她不在身边将会是什么样?!   “女人,说你心中有我。”司徒无邪搂得更紧了,含着她的唇没完没了地亲,怎么亲也亲不够,怎么要也要不满足的强烈情绪在血液中冲撞。   苏安容被他卷入怀里,身体像是软得没有骨头似的,他粗重的鼻息ai昧地钻进耳廓里,好热……   浑身上下,都热!   可是,她却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够再这样和他ai昧不清下去,更何况还是在眼前这种危险的情况下!   可,为何双手始终没有力气推开他,甚至开始眷恋起他的气息,他的温度,这样的依赖让她生出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容怀中的匣子不小心掉落在地,发出咚得一声闷响,惊得两个人都怔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外,迅速传来巡逻侍卫的大喝之声,房间里苏安容敏捷的捡起地上的匣子,扯住司徒无邪的衣袖便朝里面躲去!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侍卫们很快就发现了房门外面的两个门卫出了事,喧哗声骤然大起来。   情况十万火急!正门已经被封住,窗子也被围起来,眼前根本没有机会可以逃离出去!苏安容慌张的在房间里四下奔走,想要寻找到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地。   就在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整个人忽然被抱起来,接着脚下一空,竟然被司徒无邪给抛到了屏风后的龙床上!   “蠢女人,你说我们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司徒无邪邪魅笑道,嘴角勾起,凤眸微挑的看着苏安容。   “遇见你,是我倒了百辈子的霉运。”苏安容脸红如潮,狠狠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继续开玩笑。   司徒无邪神秘的勾起唇角,邪魅道,“女人,你错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修长的十指拉起床榻边的窗帘,绣着九爪金龙的纱幔消失,出现一个精巧隐蔽的机关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机关?”苏安容震惊的问道,她虽然知道司徒无邪潜伏在皇宫许久,可这里毕竟是那个老谋深算的皇帝的地盘,这样惊人的秘密她实在想不通司徒无邪是怎么知道的。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以最快的速度俯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跌落的匣子,紧紧抱在怀里。   “蠢女人,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司徒无邪凤眸眯起,眉梢上挑,即刻扳动机关。   轰——一声闷响,床板顿时朝下翻过去,两人一下子跌入一条黑不见底的暗道。   苏安容惊魂未定的刚刚站稳,抬头再看只能听到床板的闷响在继续,似乎又恢复到了原位,紧跟着头顶上又响起急促密集的脚步声,她稍微一思索便知道肯定是外面的侍卫已经闯入房间搜查了。   好险!差一点点就要被发现!苏安容扶住狂跳的心脏,大口深呼吸调整紧张的情绪。   “女人,以后再慢慢回味,现在快走!”司徒无邪此时已经拿出怀中的夜明珠,照亮眼前的道路,催促道。   “知道了。”苏安容抓紧手中的匣子,用力点头道。   两个人迅速潜逃的时候,养心殿中已经炸开了锅,东门异动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立马就意识到事情不妥。然而就当皇帝龙颜震怒带着一群人火速赶往东门的时候,却还是晚了。   一向沉稳不动声色的威严皇帝在发现墙内隐藏的匣子不见后已经愤怒至极,但是当他继而发现自己设置在床头的机关都被人动了,他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她!一定是她!”皇帝虽然想不通自己的隐秘为何会泄露,但是现在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有人背叛了自己!虽然他不知道那个背叛自己的是谁,但是他却知道执行者,   因为今夜能做到这一点,最可疑的对象毫无疑问只有苏安容一个人!   愤怒,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他的所有理智,皇帝即刻下令逮捕苏安容,哪怕是将整个避暑山庄翻个底朝天!   匣子里的秘密绝对不能够泄露出去!   同时,他并没有忘记在皇太后寝殿的红菱,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他要做的就是杀死苏安容这个心头大患,同时对她的所有同伴一并斩草除根!   暗道里,苏安容被司徒无邪紧握着手一路狂奔,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向哪里,可是她的心却是安稳的。   “红菱,红菱还在皇太后的殿阁里!”苏安容忽然站住脚,担忧万分的拉住了身边的司徒无邪。   “你别忘记了,此刻你都是泥菩萨过江。”他冷声警告,“想必此刻皇帝已经发现我们的行踪很快就会追来,没有时间顾及旁人了!”   “不!红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够独自逃离!”苏安容坚定的说道。   “就知道你这个倔脾气比谁都麻烦!”司徒无邪凤眸一眯,快狠准的敲在她后劲上,将她打晕抱走……   夜色更深,避暑山庄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侍卫几乎全部出动大肆搜捕苏安容的行踪。   窗外霏霏的细雨,竹子被清洗得格外翠绿动人。   离花木门咯吱的响了一声,只见一身便装的司徒无邪毫无预警的走了进来。   “是你——”苏安容被响动惊醒,后脑勺还钝钝的有些疼,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妖孽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是一对勾魂的凤眸,一张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的容颜美得令人窒息,他今日穿了一声气质威严高贵的紫衣而来。   她第一次见到司徒无邪不穿黑衣的样子,居然俊雅风/流的像个行走江湖的剑客一般!   第321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似乎不管什么颜色,只要穿在他司徒无邪的身上就会很合适,只是他性格冷僻,独爱孤傲的黑色,所以苏安容也未曾见过他穿紫衣的模样。   其实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好像都赏心悦目,好比今天的这件棉布袍子,明明极为普通,只因为是穿在他身上,立时就好像变得不一般了。   司徒无邪很是满意苏安容看到自己后的反应,这个太过从容的女人也有失态的时候。   “看够了,就收拾一下出发!”司徒无邪神采飞扬的眉眼一弯,很是神秘的催促道。   “出发,去哪里?”苏安容肚里还有许多疑问,譬如他们昨晚是如何逃离避暑山庄的,现在又身处何地,再譬如红菱和暗影如今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姬静默他会不会被皇帝迁怒而遭殃……   “去和你现在心里想的人见面。”司徒无邪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继续解释道,“暗影在昨晚已经去救红菱了,至于详细的情况,路上再说。”   苏安容听到这句话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是紧跟着便又发现怀中抱着的匣子的不见了!   “别找了,匣子在马车上。”司徒无邪邪魅的笑道,“这次赌注,你可是输了。”   匣子?!钥匙!她几乎条件反射的朝衣袖里摸去,可却失望的发现钥匙早已经不翼而飞,不用说定然是被眼前这个妖孽给拿了去。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郁闷不已,整理思绪算是明白从昨晚被这个妖孽打晕的那一刻起,就算是上了贼船。   这货早就知晓皇帝养心殿中的密道,而且也安排好暗影去救红菱,这就说明他要比自己的反应更加快。看来匣子里的东西,恐怕也被这个妖孽给换了,这样的赌注不输才怪。   “到底走还是不走?”他眉梢一挑,看着她道。   “自然要走!”苏安容也想明白,虽然这个妖孽胜之不武,但是毕竟帮了自己大忙,现在能够安全逃离避暑山庄已经是大幸,至于如何向这个妖孽讨得公道——时间还是很充裕的不是。   湛蓝天空下,马车疾奔而行,苏安容一上车,便迫不及待的打开放在面前的匣子。   司徒无邪也不阻止,只是浅笑着看她做这一切,直到她脸上的表情定格。   “这是一张——地图?是去哪里的地图?”苏安容不由得皱紧眉头,翻来覆去的拿起手中羊皮质地的地图打量着,不明所以。   “准确的说,这是啸风国的地势图,十文钱的价格在哪里都能够买上一幅。”司徒无邪回答道,“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有换过匣子里的东西。”   苏安容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她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贵人临死之前将这个地图交给她,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真的被司徒无邪猜中,这匣子里的东西根本毫无用处。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和红菱他们集合?”苏安容压抑下心头种种疑问,忽然问道。   “临安城。”司徒无邪一字一顿答道。   “临安城,可是啸风国的都城?”苏安容诧异问道,地图既然是毫无意义的,那么为何司徒无邪还要坚持去临安城?!这绝对不是巧合!   不过,避暑山庄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想必云凌国现在也是无法继续待下去了,前往啸风国也算是一个安妥的办法。   “正是。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丫鬟,不准乱说话,更加不允许透露自己的身份,明白了?!”司徒无邪强调道。   丫鬟?!这个妖孽果然是没有怀好心思,可是现在情势根本容不得苏安容选择,如今她首要做的就是尽快和红菱他们会面,然后再商讨办法。   半个月后,马车行驶过一道巍峨的城门,便踏上了青石板道,蹄踏的马蹄声如同打在苏安容的心口上。苏安容听着外面喧闹的街市,沿街商铺的叫卖声,来往行人的说话声,络绎不绝的车马声,心情一点点平静。   这样的街市,这样的生活才是她说熟悉的,甚至有种回家的感觉。   闹市中,车子终于停稳,司徒无邪匆忙出去,半个时辰后从外面回来,手上还抱着好几件衣服,然后对苏安容命令道,“快换了。”   “换衣服,在这里?!”苏安容睁大着眼睛看着冲自己笑得邪魅的司徒无邪,心中腹诽难不成这个家伙居然想要让自己在他的面前换衣服?!   “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了?听说今晚这里有庙会,似乎还有很多河灯。”司徒无邪毫不负责的诱/惑苏安容,看她准备怎么办。   “你——那你出去!”苏安容狠狠瞪他一眼,连踢带踹的将人给推了出去。这个妖孽,始终是兽性难改!   司徒无邪也不和她争,一个人守在马车外面目光深邃,脑海里不断回味着苏安容害羞的样子。这段时间日夜兼程的赶路,两个人虽然话不多,可是渐渐也不像原本那么敌对生疏,他甚至觉得这次遇难反而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不一会儿,只见苏安容身着一身白色纱衣从马车里缓步走出,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宛若误入凡间的仙子,顿时在街市上引起了一番巨大的轰动。   “快看,谁家的娘子生得这般标致!”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国色天香!”   司徒无邪也看的痴了,听着旁边人的阵阵惊呼,霸道的牵起了苏安容的手,无疑向所有的人宣布,此美人,名花有主!   司徒无邪嚣张霸道的举动即刻引起一阵阵喧哗声和惊叫声,有不少男少女子羡慕至极。   眼前的这一对实在太惊艳养眼了!实在是想低调都不行!   司徒无邪的冷酷俊逸,和苏安容的清丽貌美,简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佳偶,怎么能不引得一路上的人都纷纷侧目。   “记住,永远都不准放开我的手。”司徒无邪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惊叹连连,侧目低头霸道命令道,将苏安容的手握得越发紧。   苏安容的心在这一刹那骤然漏跳了一拍,脸上滚烫如火。她从来没有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和一个男子牵手,如今被这个妖孽这么高调的宣扬两个人的关系更是惊世骇俗。   他的手,是那样宽大而温暖,乃至让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心底的某处像是被触动,整个世界只能听得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相对于她的慌乱,司徒无邪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苏安容一个人。   热闹的庙会,琳琅满目的商铺,碧水河畔浪漫迷人的河灯,这一日,司徒无邪几乎带苏安容玩了个尽兴。   “一直听说,在河灯上许愿可以成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一天,两个人坐在河畔望着放的河灯,苏安容忖着下巴,望着那美得梦幻的远景走神。   “那么我希望,你永远在我的身边。”司徒无邪环住苏安容,无比认真的在她的耳畔呢喃。   苏安容眺望远方,五彩的河灯渐渐飘远,她的思绪也全然跟着飞走了。   这样的司徒无邪,这样的平和的日子,是那样美好却又不真实,乃至于让此刻的她不敢开口说话,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临安城,是否是距离安宁最近的地方?   秦未泽,红菱,暗影,姬静默,长公主……那些人那些事像是天边点点星辰,那样遥不可及。   月光下,他凝神望她,她凝神望着星辰。   不过,司徒无邪的手正如他的承诺一般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这样的温暖,他决意要守护一生一世。   临安城的这段日子里过的格外安逸,司徒无邪在这里居然还有一套老宅,这是一个近乎四合院的宅子。面积可以说是十分的小,但是里面的各种设施几乎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用百年沉香木制成的九龙戏珠床,桌椅全部是用珍贵的金丝楠木,就连地上铺的石板都是价比金砖的玉石铺成。这座四合院可以说是,看起来朴素无比,但是进去之后却是极尽奢华。   可是,问题出来了,这么小的四合院,一共只有一个正厅和一个侧房。卧房自然是给司徒无邪睡的,侧房不用说也是给李腾达的,那么苏安容岂不是没有地方可去?!   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很是无耻的宣布,他不介意和苏安容同榻而眠,如果苏安容不同意的话,完全可以选择——睡大街。   苏安容郁闷了,要知道因为出来的匆忙,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带一分钱,也就是说除了司徒无邪给自己买的身上这身衣服以外,也根本就身无分文。   尤其是这个时候再看到那个妖孽邪魅得意又无耻到极点的笑,苏安容真的很想一拳揍晕这个家伙。   “你不要这么瞪着我,因为我的身上也就只带了一个月的花销。”司徒无邪摊了摊手,一脸无赖的说道。   第322章克星   “那是多少?”苏安容继续问道,心知这个家伙是故意为难自己。   “二两银子,昨天已经花销了一两,所以我们手上就只有最后的一两了,什么时候用完,什么时候想办法。”司徒无邪笑得格外邪恶,他最喜欢看苏安容气得捏拳的样子。   恩,很有趣。   苏安容一头黑线,靠之,这个家伙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居然拿这招来威胁自己!   一两银子是什么概念?!苏安容摸了摸头绞尽脑汁的回忆着,似乎一两银子连去酒楼吃顿好的都不够吧!可是,这个四合院里随便一件东西拿出去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想到这里,她的双眸中有暗流涌动。   “别忘了如果身份暴露的话,我们可是必须要转移地方的。”司徒无邪眉梢微挑,提醒道。   “不过,你要是温顺一些,好好的伺候我,或许我还愿意把私房钱拿出来一些。”司徒无邪见到苏安容生气的模样,心情无比舒畅。   “司徒无邪——!”苏安容再也忍不住,挥拳相向。   “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司徒无邪捏住苏安容的手臂,骤然靠近,贴着她的脸颊道,“如果你做这间房子的女主人,那么这私房钱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没收了?!”   “你想多了。”苏安容脸骤然绯红一片,皱着眉转身,这个妖孽是越来越没谱了。   可是,她也发现如今的自己似乎不再像原来那样有那么多的忌讳,甚至和他的相处也渐渐情不由己的多了份依赖。   眼前的司徒无邪和普通的任何一个男子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真心爱着她的人。苏安容可以随意的和他大骂,可是任性的叫他的名字,生气了可以咬住他的胳膊,甚至不开心了也可以靠着他的肩膀睡着。   这个时候,苏安容望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经常性的会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已经远离了纷争不断的过往,每日只用和司徒无邪斗斗嘴,便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苏安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幸福得几乎都快要忘了秦未泽的存在。   夜幕降临,由于苏安容根本一下子没有办法想到要如何用仅有的一两银子住到合适的房子,身上虽然有长公主送的玉佩,可是啸风国并没有凤凰楼的分号,至于那块母后留给她的玉石,更是不能拿出去典当。   加上她现在和司徒无邪是被啸风国全国通缉的罪犯,不能够太过高调的出现,若是引起旁人的注意只会令事情更加糟糕。   半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她算是真的体味到这种囊中羞涩的滋味了。   不远处,司徒无邪望着苏安容清丽的侧影,觉得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宁静,简单,朴实,幸福。   虽然司徒无邪见过的女子有许许多多,可是真正能够走进他的心中的如今就只有苏安容一个人而已,司徒无邪很贪心,他想一辈子都和她不要分开。   “安容,你可曾想过就这样留下来?”司徒无邪缓缓走到苏安容的跟前,挡住月光,专注的望着苏安容。   “成为我的妻子,忘记原来的一切,重新开始,自由自在的和我一起生活?”   这几天他才知道,真爱一个人,很容易说出口,恨不得一遍一遍地告诉她,深怕她不知道。司徒无邪想要无时无刻的都能够看到苏安容,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可以看到她潋滟从容的双眸,可以随时随地肆无忌惮的牵起她的手。   苏安容怔在原处,她刚刚还在为今晚睡在哪里而纠结,一下子面对他炙热的眼神,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苏安容有些慌乱的掩饰住狂乱的心跳,月光下司徒无邪的眸子,深情的让苏安容逃无可逃。   “没有这个答案,我只想知道,是还是否?”司徒无邪逼得更紧,伸手勾住苏安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对上那一双如水的双眸。   苏安容的脸顿时红得发烫,也许在长安的时候,她还可以欺骗自己的感觉,还可以硬下心肠去拒绝司徒无邪。可是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心心相印,苏安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她想起王宛筠的那句话,如果不知道怎么做,便去按照自己的心意,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苏安容有些害怕,却又带着期待,成为司徒无邪的妻,可以吗?!   “告诉我答案!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放你走。”司徒无邪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抖着,霸道冷酷的脸上涌起一分不甘和伤感。这段日子司徒无邪想了很久,如果苏安容不是自愿,那么哪怕自己再不情愿都必须要放手给苏安容自由。   “你说什么?”苏安容惊诧的睁圆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到司徒无邪居然会说出放自己走的这种话来,反而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曾经,苏安容是那样绞尽脑汁的想要逃走,可是如今当司徒无邪真正下定决心要给苏安容自由的时候,她却慌了神。   人就是这么自相矛盾,总是等到失去的那一刻才能够真正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长安,离开司徒无邪,苏安容无法想象如果这一生一世都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执着的牵着自己的手,放弃一切只为陪她走遍最美的地方。   苏安容无法想象,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霸道的抱住自己,告诉自己别害怕固执的要守候自己的一生一世,苏安容无法想象,再也见不到司徒无邪那双深邃灼热的双眸,再也没有这种心动又心痛的挣扎,她的生活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苏安容的心,莫名发酸,她咬着唇,声音宛若蚊子一般呢喃,“我不走。”   如果没有司徒无邪,那么就算再美的山川再动人的景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也许世界很大,可是苏安容的心却很小很小,一旦住进了一个人便再也容不下别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司徒无邪惊喜万分,倏地一笑,霎间冰雪初融,春回大地,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夜色里,司徒无邪的誓言诚挚如火,不虚伪,不做作,一瞬间照亮了永无止境的黑夜!   这样的司徒无邪,这样的如火的他,哪个女人会不爱,哪个女人会舍得就这么擦肩而过,哪个女人会忍心放弃?   当爱不知不觉已深入骨髓,说放弃,是两人都承受不住的疼痛。   苏安容目光复杂,却情不自禁的涨红了脸别过头,嘟囔道,“没听见就忘了吧。”   “不!我听见了,你说你不走了,对不对?!这就是说,你答应做我的妻子了!”司徒无邪兴奋的高声喊道,板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双眸,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能把她的所有冷漠点燃。   一刹那,万籁俱静,心如雷击!   苏安容被司徒无邪看的心扑通直跳,内心挣扎又甜蜜,酸酸的,雀跃的,同时,又很忐忑不定……   “你小声一些!”苏安容懊恼的说,这里比不得长安,声音太大岂不是让街道上的人将司徒无邪的疯言疯语全部都听了去,这种不害臊的话,也就只有司徒无邪能够这么厚着脸皮喊出声。   可是她还没说完,就被司徒无邪抓过去。霸道缠/绵的垂头,狠狠地吻上苏安容柔软的唇,灼热的唇带着喜悦,激动,以及一点点疯狂,交织成一片浓烈的情网,把苏安容密密麻麻地困在其中。   司徒无邪吻得很用力,紧紧地扣住苏安容的身子,靠在冰凉的石桌上,不容反抗,不容拒绝,威迫着苏安容接受他的此刻所有的幸福和狂乱!   他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女人,能够让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情不自禁的去爱。   此时此刻,司徒无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心底的悸动和喜悦,只能够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表达。   吻,强猛的吻,吻得苏安容几乎快要,司徒无邪似乎想要将苏安容整个人吞进肚子里,这种吻法,唇齿交缠,吸吮,撕咬,甚是疯狂。   倏地,司徒无邪身子前倾,挺拔的身子几乎覆盖在她身上,双手压在苏安容身子两侧,把她推倒在石桌上,温热的气息普全扑在她鼻尖,苏安容逃无可逃。   司徒无邪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她都能清晰看到他微翘的睫毛,深邃的眼波中,映出了有些慌乱的她。   他的手指不禁在苏安容的脸颊细细地摩擦,她的肌肤很白,很细嫩,指尖下的触感,很美妙,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收手。司徒无邪如此的迷恋苏安容肌肤中散发出的清香,淡淡,很迷人。   感情这东西,不碰触也就罢了。一碰触,就像是中了世上无解的巨毒一般,越来越放纵,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司徒无邪,果然就是……她的克星!   忽然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将手指滑到了苏安容的长发上,然后猛地将苏安容的发用腰上的剑割下一缕,紧跟着又以同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发割下放在一处。   第323章同心结发   “同心结发,永世不离。”司徒无邪磁性,好听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嵌入苏安容的心底。   同心结发,永世不离。   苏安容不由自主的反复默念着这句话,被司徒无邪紧握的手不由得渐渐反扣住他的十指。   或许原来的她想的太多,人生原本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赌博,没有人能够一直稳赢不输。   或许她曾经爱错过人,可是不能够因为受过伤害而放弃眼前对的人,于人于己,她都欠司徒无邪一个机会……   “等等——”忽然,她抽出手挡在他滚烫的唇边,“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司徒无邪凤眸紧蹙,忍住血液里翻涌奔腾的浴火问道,“难道还有什么比我们在一起更加重要?”   “是,如果有个人我没有见到,恐怕这辈子我都没有办法安心答应你的请求。”苏安容无比认真的说道,“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希望再辜负任何人。”   “你说的应该是秦未泽吧。”司徒无邪神情骤然冷下去,妖孽的脸庞沉寂在黑色的夜里,有种难以言明的挣扎。但是他的声音却无比平静,比任何时候的他更加温柔,“你要动作快些,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先杀人灭口。”   苏安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妖孽在外面总是那样成熟稳重,可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又总是像个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未等苏安容反应过来,他已经猛力将她推开!   “发生了什么事?”苏安容险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稳向后看去,只见空中有几道银光闪过!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意识到那空中袭来的很有可能是暗器!   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之中,他们的行踪肯定是被人发现了!或许来者正是皇帝手下的暗卫!   此时从黑暗中陆续出现数十个黑衣蒙面的杀手,眼神狠辣,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快走!”司徒无邪大喝一声,纵身一跃挡在苏安容的身前,厉声命令道,“屋后有暗道,若是我不去找你,千万不要随意现身!”   “那你怎么办?”苏安容暗道不好,果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可是她怎么能够丢下司徒无邪一个人,自己逃走。   “我若是这么容易死了,怎么配做你的男人!快走!别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婆一样!”司徒无邪说话间已经动手,眼中杀意闪过,抽出腰间黑色的九节龙吟鞭一挥,手腕一动,带着破空的猎猎风声,对准其中一个杀手的脖子就挥了上去!   “噗……”   暗红的血花顿时洒了漫天,那杀手由于震惊睁大的眼还来不及闭上,头颅就宛如皮球一样直接飞了出去……   行云流水的动作,万马怒奔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杀气,令得其他的杀手都不由得原地怔住,眼底满是深深的敬畏。   这样的宛若嗜血修罗的司徒无邪是苏安容第一次见到,她知道他这是在告诉自己让她放心。   “我会等你。”苏安容咬唇,一字一顿道。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最简单又浓情的一句,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能够听得懂。   司徒无邪颔首,不给这些杀手们片刻愣神的机会,他要杀出一片血路,让心爱的女子安全离开。只见下一秒,他双脚蹬地,高大挺拔的身躯猛的窜起,黑色的玄鞭在手中宛如龙腾虎啸一般在空中怒吼!   兵刃相撞的嗡鸣声陆续传来,迷蒙夜色里,苏安容眉头紧锁快步前行。   她穿过司徒无邪说的密道,出来便是熙熙攘攘的街市,这几日正是啸风国放河灯唯寄相思的吉日,所以哪怕是入夜也不乏春心萌动的青年男女结伴相游。   可惜,现在苏安容没有心思去欣赏周围华丽的河灯,更加没有情绪去旁观那些恩爱甜蜜,为今之计她必须要尽快找一处安全的容身之处。   因为出来的太急,头一个最烦扰的问题就是她的身上没有现银,而且现在去住客栈更是下下策,那样太容易被发现。   苏安容一路疾行,潋滟的双眸不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思考着落脚的地方,一边担忧着司徒无邪的情况。   忽然,她的脚下被什么重重绊了一下,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朝人群栽倒下去!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撞上冰冷结实的地面而是摔在了一个骨瘦如柴,极为娇小的身体上!   “好疼!你是要杀人吗?!”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只见眼前是一个约莫八/九岁,巴掌脸,大眼睛的小男孩出现在苏安容的面前。他穿的极为寒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可是却十分干净整洁。   “你没事吧?”苏安容赶忙站稳脚跟,匆匆打量了这个少年一番,关切问道。   “什么都别说了!你摔坏了我的神药,赔钱!”少年瞪大了精灵古怪的眼睛,抽了抽鼻子道。   “赔钱?”苏安容差点笑出声,立刻判断出眼前这个小不点心中的打算,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想要宰上一笔。   不过她也能够明白原因,如今身上穿着司徒无邪送的这件价值连城的衣服,不管是谁见了,恐怕都会以为她是哪家的富家小姐。   只是——很不凑巧,很显然她身上除了这衣服,哪里还有半毛钱。   “你别想赖账,有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就喊人!”少年抽着鼻子说,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他因为被撞倒整个人跌坐在一堆大小不一的葫芦中间,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正冲着她露出一副异常委屈的神情来,旁人乍一眼看来,还真像是苏安容在故意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   苏安容如今可没有心思和这个少年消磨时间,若是被身后的杀手追来,那司徒无邪的付出便全部白费了。   “如果不嫌累,你就喊吧。”苏安容眉梢一冷,“只是你这招对我没用,而且我劝你以后也别用这种方式讨生活了,不然遇上歹人,小心命也会保不住。”   话毕,她便匆匆离开,不再回头看一眼。   “你等等!等等!”少年瞪大了眼睛,还未消化完她的话语,只是心中震惊非常,他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行事霸道的闺阁千金。   尤其是方才苏安容盯着他看的那眼,哪里像是个单纯好骗的少女,简直就是一个比他更加腹黑可怕的人!   华彩灯光下,瘦小少年伫立原地,一双精灵般的大眼睛倒影着拥挤街道上的人群,目光始终紧随着苏安容远去的身影,神情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这个女子,从衣着谈吐上看,绝非是啸风国的人。明明盛装打扮,可却目光闪烁,左顾右盼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   “这次算你走运,暂时饶了你,下次千万别让我再撞见!”少年揉着鼻子,低声嘟囔了两句,便低下头去收拾一地的残局。   地上一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葫芦很快就被收拾妥当,被他包进满是补丁的外套里,不过很快少年的脸色便是骤然一惊,惊慌失措的发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他赶忙抱着一衣服的葫芦急匆匆的寻了一处人少的位置,紧跟着便神色严肃的一一检查起来。   可是,忙乎了半天,他还是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不翼而飞了!   “该不会是刚才掉到那个女人的身上了吧!”少年认真回忆,忽然想起方才苏安容迎面撞来的时候,极有可能把东西掉在了她那里!   “糟糕!”他大叫一句,暗道千万不能够让苏安容就这么给走丢了。于是,少年面露焦急的抱起衣服,便飞奔起来。   街道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苏安容低着头朝着最热闹的地方快步走去。她心中已经有所计较,既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地,那么不如索性也逛一夜街市。一方面便于了解啸风国的环境,同时还能够打听一下红菱他们的消息,另外一方面,这也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当然前提是,她必须要乔装一下,不那么引人注意。   因为司徒无邪送的衣服太过名贵,虽然苏安容一路走来都努力低调,可是还是引来不少人的目光,这是很危险的。   只是——乔装也是需要现银的——   苏安容眉头微皱了一下,目光扫过一些少女眼中对这件衣服惊叹的神情,眼眸忽然明亮起来。   一炷香后,当苏安容再一次从街角走出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外衣,精致的脸上带着一贯从容平静的浅笑,也成为繁华灯市中不起眼的一处景。   很快,从巷子里走出满脸惊喜,笑容满面的麻脸少女,她的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更多的是捡到大便宜的喜悦。   “那个人真是比猪还笨!虽然那件衣服是新做的,可是料子却和这件相差十万八千里!太划算了!”   麻脸少女窃喜道,得意忘形的原地转了一圈,欣赏着身上这件华美的衣服,想象着今晚定然能够寻到如意郎君。   第324章赚大了   不过,她的快乐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个衣着破烂的少年给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少年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他的眼睛本就大,如今看起来更像是灼灼其华的明珠,仿佛里面有刺眼万丈光芒一般。   麻脸少女先是一怔,跟着嫌恶的捂着口鼻,骂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滚开!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嫌我脏?!”少年鼻子一皱,嘴巴高高翘起,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麻脸少女五官夸张的挤成一团,狠狠啐了一口,“真晦气!懒得和你这个臭要饭的废话,滚开!”   她不愿继续和少年耗下去,更加担忧身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华衣会被弄脏,索性抓起裙角一脚狠狠的踢向小不点的肚子上。   这个麻脸女子是杀猪的女儿,气力比常人要大,方才是因为苏安容的衣服才故意收敛了性子,现在终于忍不住显现出了粗暴的本性。   少年原本就是个不大的孩子,加上身形瘦小,哪里能瘦的住这么一脚,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疼的脸都白了几圈,可是眼底却是冰冷的寒意……   此时,苏安容正停留在一排莲花灯的前面,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谜面,陷入沉思。   “这位姑娘真是有眼光,这幅谜题可是在我这里挂了整整五年,是当年一个有缘人赠的,若是你能够猜得出,我就立马出五十两白银!”铺子满面红光的和善老板拍着胸脯道。   “哇!钱老大今天可是大出血啊!”   “我也来看看!到底是多难的灯谜这么值钱!”   “有趣,有趣!五年都没人猜出谜底,真的假的?”   一时之间,摊子旁边的人数再一次暴增,不少人闻讯而来,有看热闹的,有好奇的,也有想要来挑战一下的。   五十两?苏安容平静一笑,淡然处之,要知道她在长安的身家早就过了千万,不过,现实也真是讽刺,偏偏她如今还真的缺钱。   这些银子不多不少,刚刚却是她正需要的,可以安稳的渡过接下来不安定的一段日子。   “这位姑娘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要放弃了?”满面红光的钱老板失望的感慨道,“唉,这个谜题啊,看来是没人能够猜得到了。”   “别急,我试试看。”听了他这话,苏安容却是坚定的抬头,潋滟目光透着聪慧的光芒,不急不缓的应道。   “哈哈哈!好!”钱老板和颜悦色的笑道,“其实姑娘也不必勉强,毕竟五年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没一个能猜得到,就算你看不懂也没关系。”   苏安容没有再说话,而是再次凝望向那盏白色的荷花灯,认真思索。   眼前的荷花灯在琳琅满目的河灯里并不算是最出挑的,可是上面的诗词却是像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吸引住了苏安容。   因为很独特,又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一横一横又一横,一竖一竖又一竖,一撇一撇又一撇,一捺一捺又一捺。”   她轻声吟诵,双眸微微闭起,思绪渐渐飞远。   落叶飞花的时节,葱茏碧绿的大树下,一个玉树临风,高贵优雅的青衫男子端坐抚琴,那曲调是那样熟悉,仿佛和这个谜题的韵律不谋而合……   苏安容的双手骤然收紧,眸子张开,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知道答案了。   这个谜题,应该就是秦未泽写的,而那个有缘人定然也是他。   心莫名被触动,思绪纷杂,前尘往事一并涌上心头。   “一横一横又一横,一竖一竖又一竖,一撇一撇又一撇,一捺一捺又一捺。”   谜题的答案并非特别难猜,苏安容很快就猜出了谜底。   这是一个字谜,答案是——森。   只是,她并没有急于将答案说出来,因为她隐约感觉这个谜题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似乎还有其他的深意。不然,按照表面的意思,不可能五年的时间没有一个人猜得到答案。   会不会和韵律有关?   苏安容眉梢微皱,当初秦未泽教过自己的三个音节的曲子正如这个“森”字,看起来简单普通,实际上却内藏玄机。同样拨弦的动作,同样的音节,却能够奏出截然不同的天籁之音,令人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或许这才是谜题的真正的答案。   就在苏安容沉吟的时候,不远处忽然涌来一群凶神恶煞的仆人,这些人各个都是人高马大,一脸狰狞,一看便知不好惹。   花灯摊子周围的人们看到这一幕,顿时也顾不得猜谜了,纷纷后退,脸上满是鄙夷又畏惧的神情。此刻,就连花灯摊子的老板也脸色一变,露出担忧的神情来。   苏安容也不愿惹事,这个关键的时刻,她要做的不是行侠仗义,扬善除恶,而是平安低调的过日子。所以她也退后一步,不动声色的隐藏在人群之中。   然而,事与愿违,她越是想不引人注意,偏偏这些人却像是专门冲着她来的一样。   “就是她!她就是我姐姐!”忽然,一个七八岁的大眼睛少年指着苏安容喊道,他这一嗓子立刻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苏安容的身上,当然那些恶霸们更是露出了贪婪又凶狠的眼神。   姐姐?苏安容眼神一凛,立刻认出那个张口说瞎话的少年,可不就是方才被她不小心撞倒的那个。只是,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姐姐。   而且现在的情势下,怎么看,怎么有种不祥的味道。   “好小子,算你识相,没说谎话,不然今晚卖去潇湘楼的就是你!”带头的彪形大汉说道,话毕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从上到下将苏安容看了个遍。那个眼神就像是要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扒掉一般,令人心生厌恶。   “大哥,我怎么敢骗你们——”少年一面畏惧恭敬说道,一面私下里冲着苏安容做了一个鬼脸。   苏安容这个时候,已经大抵猜到了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了,看来都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年做的鬼。   “喂!你就是这个臭小子的姐姐吧,他欠了我赌坊二十两,所以就签下了卖身契,所以你现在是我们赌坊的人了!”彪形大汉在观察苏安容许久后,十分满意这个衣着朴素可是难掩国色天香的少女。   二十两换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哪怕不是留下抵债,随便卖去哪个楼子也是几百两的银子啊!   这个买卖,赚大了!   这话一出,花灯摊子周围便炸开了锅,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父债子偿,被卖去青楼的少女多了去,可是这个少女却是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卖了,不得不说是家门不幸,倒霉至极!   “姐姐,你别怪我,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少年带着哭腔扑向苏安容身边,抱住她的腿便开始呜咽,一双精灵的大眼睛说哭就哭,泪珠子一串串的不断往下掉,仿佛苏安容若是不救他,反而才是真正的罪人。   苏安容嘴角抿了抿,低头看这个倾力表演的少年,心中明白他这是一举双雕的办法。表面上他这样做已经先发制人,让人们认定他们两个人是姐弟关系,私底下,这个孩子那么用力的抱住她,真正的目的是不给她机会逃脱。   这个孩子,果然不简单!小小年纪,就这么腹黑了,只是这一次选错了对象。   苏安容保持着从容和平静,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场好戏,她倒是想知道为何这个少年偏偏要找上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不小心撞了他么。   “姐弟情深真是感人,但是到此为止!谁叫他是弟弟,如今你就乖乖跟我走吧!”彪形大汉奸笑道,盘算着将她卖去潇湘楼最低也要谈个三百两的价钱,这可就够他三年的酒钱了!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摇头唏嘘不已,姐姐被滥毒的亲弟弟给卖了,真是可怜又可悲。不过,这个孩子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不懂事的,看来最有可能的真相就是这个孩子被人骗了,被这些恶人逼得没办法,所以才走到这一步的。   然而叹息归叹息,让这些看热闹的人拿出二十两来救这对可怜的姐弟,恐怕也是没有人敢做的。并不是舍不得钱财,而是不敢得罪这个彪形大汉,要知道他可是啸风国数一数二的万金赌坊的人,那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够得罪的。   所以,人们在低声议论一阵后,便纷纷退后两步,只敢远远的等待看这两个姐弟最后的下场是如何。   这个时候,眼看彪形大汉的人已经将苏安容团团围住,即将绑去潇湘楼的时候,大眼睛少年倒是有些站不住了。   因为苏安容实在太冷静,太没反应了!这实在是不正常啊,或者说和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如果换做普通的女人,在发现他的阴谋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所以他连应对的说辞都准备妥当了,但是苏安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甚至她连一丝的惊慌错愕都没有,反而像是早就洞穿他的一切阴谋!   第325章一语惊四座   大眼睛越想心中越是忐忑不安,不由得抬头用余光偷瞄苏安容的表情。谁料不看还好,一看他险些没有惊得跌一跤。   因为苏安容此刻也正低了头,对着他扬起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璀璨灯光下,一半阴影一半明亮的精致面颊绽放出瑰丽迷人的笑,这样的震撼难以用语言描述,少年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重重撞了一记,之后便是一片混沌。   他看的痴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璀璨夺目的笑容!   “你们不用动粗,我跟你们走,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和摊主说句话。”苏安容收起笑容,从容说道,身上散发着不容置喙的气势,令人无法抵挡。   彪形大汉听见苏安容这么说,先也是吃惊的愣了一下,紧跟着便豪放大笑,“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过,你别以为这个钱老三有这个胆子敢跟我们赌坊作对!”   他自然是不担心她一个被团团围住的弱女子能够逃得掉,所以他便以为她是为了争取时间哀求帮助的。毕竟在这种弱女子遇难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不怕死的出头。   但是这里可是赌坊的地盘,他骄横的环视一圈,也没有发现半个不老实的,就连那个被苏安容点名提到的摊主,如今也畏畏缩缩的躲到了人群的最后一排。   “原来那个女子是想寻人帮忙,唉——只可惜,就算有心也没人有那个实力啊。”   “怪不得她那么淡定从容,真是糟蹋了一个好姑娘。”   “那个钱老板虽是个善人,可也是胆小怕事的,就算她等会跪下求救,恐怕他也是无能为力。”   “世道如此,只能怨她命不好了。”   ……   钱老板终于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下,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紧张的看向苏安容说道,“小姑娘,我做小本生意的人,也没什么钱,实在帮不到你啊。”   “那个莲花灯你若是喜欢,就算我白送你好了,你千万不要怪我——”   苏安容淡淡笑道,“你误会了,我叫你来并不是要求你赎我,而是为了方才的那个灯谜。”   “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钱老板一震,惊奇问道,“你猜出来了?快说说看!”   “什么?!那个古怪的灯谜她猜到答案了!”   “谜底究竟是什么?”   人们也激动起来,一时间忘记了彪形大汉一行人的威胁,纷纷探出头来上前几步,生怕漏听了什么。   彪形大汉黑着脸,他怎么也想不通苏安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不求情不哭闹,居然还有心情猜灯谜,真是个奇葩。   难道她的脑子有问题?   大眼睛少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了皱鼻子,始终不肯放松抱住苏安容的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苏安容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要他不给她逃了,总有机会找回自己被她偷走的宝贝。   “谜面是森。”苏安容缓缓说道。   “唉——小姑娘,不瞒你说,这个答案已经有许多人猜到过,可是不对。”钱掌柜遗憾的摇头摆手道,他虽然也不知道答案,可是曾经那个有缘人给他留下话过,答案是三个字的。   所以他知道这个不是正确的答案。   “我知道。”苏安容似乎并不意外,浅笑亦然,又一字一顿道,“谜面是谜面,真正的谜底是——羽商宫!”   其实她心中早已经有了思量。古琴音律主要为五音“宫、商、角、徵、羽”,这个森字和流云指法相对应,如果按照曲谱来看,那么对应的就是——羽商宫。   所以,这个灯谜的谜底,就是羽商宫!   谜面或许好猜测,可是能够将这个谜面和流云指法结合起来的再猜到答案的恐怕世间没有几个人。   “羽商宫?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姑娘该不会是吓傻了,所以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唉!真是可怜,但是谁叫她得罪了赌坊的人,又有这么一个造孽的弟弟呢。”   人们火热期盼答案的眼神纷纷黯淡无光,转变成为一阵阵的叹息声,然而人群之中,那个大眼睛少年的表情却是震惊非常。   他几乎惊讶的长大了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瞪着苏安容,那副模样活像是在白日里瞧见了恶鬼一般。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的表情也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他却是因为惊喜所致,这个人就是摊主钱老板。   “够了!今晚可没那么多时间让你继续猜灯谜,现在就跟我们走吧。”赌坊的彪形大汉显然已经用完了最后的耐心,烦躁的催促道。他的一声令下,他的那些早就围住苏安容的手下们便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这么一个尤物以二十两的贱价买到,实在是个划算的好买卖,若是卖去了楼子里,老大一高兴肯定也不会少了他们的好处。   这些不怀好意的赌场打手们一想到这里,贪婪的脸上便泛出狰狞的凶气,像是一群饿狼盯着美味的佳肴,恨不得一口吞下。   “慢着!小姑娘,你答对了!”就在这个时候,怯弱的摊主钱老板忽然挺身而出道,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这个灯谜在我这里整整放了五年了,你是第一个猜对答案的人!”   “可是,为何是这三个字,你是怎么猜到答案的?”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羽商宫,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竟然是那个奇特灯谜的谜底,实在是说不通!相对比而言,刚刚苏安容口中最先提到的“森”字才更加像是谜底,看来五年的时间人们猜不到谜底并不是因为灯谜太难,而是这个钱老板脑子有问题啊。   “因为一首古曲,这并非是字谜,而是对应音律而设的密信。”苏安容一笑倾城,缓缓解释,那是一种并不锋芒毕露,显得很内敛的聪颖。   密信?!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人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今晚这场好戏可真是出人意料极了。   “既然我答对了,那么赏金呢?”苏安容不急不慢的提醒道,她在这个时候说出答案,可不是完全没有目的的。   “对!对!对!我太高兴了!险些忘了这个!”钱老板兴奋激动的说道,同时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五十两的银子毫不犹豫的一把塞进了苏安容的手心。   一语惊四座,一言震世人!   彪形大汉以及周围的所有人顿时明白了,为何苏安容方才那么镇定的非要和摊主说话的真正原因了!   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哭着跪地求救,而是用聪明才智赢得了本属于她的赏金!   这个女子的卖身契赌场只花了二十两,可是她如今赢得了五十两,现如今哪里还需要求什么人救助,光凭她自己就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境!   好聪慧的女子,好从容的气度!   “钱老三,你竟然敢跟赌场对着干,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彪形大汉怒目圆睁,大声骂道。只见他不由分说的推开众人,上前就狠狠一脚将那个可怜的摊主踢翻在地。   苏安容的卖身契上白纸黑字写着二十两银子,这个钱老板敢给她钱,也就等于和赌场撕开了脸面。   即将到嘴边的肥鹅就这么不翼而飞,如此一来,彪形大汉怎么可能放过他!顷刻之间,原本团团围住苏安容的打手,已经纷纷涌到钱老板的身边,这些人不由分说便上前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苏安容见此,面色沉凝,冷静的出面制止道,“你放心,这个卖身契我是不会赎回来的。”   “你说什么?!”彪形大汉高高扬起的巴掌一下子停在半空中,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紧跟着脱口而出道,“你不赎身,难道你还想去潇湘楼不成?!”   四周围观的人们顿时屏息不语,以奇特震惊的眼神看向苏安容,是啊,这个女子拿着钱不赎身,要么不是脑子进水了,要么就是真疯了!哪里有良家少女愿意被人卖去红楼的!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大眼睛少年这个时候也终于忍不住了,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抬头瞪着苏安容问道。   “把我卖掉,这不是你的目的吗,怎么你现在反倒要来问我了。”苏安容从容答道,低头端详着这个少年,看出他眼底的担忧并非是装出来的。然而这些担忧是从他听到羽商宫三个字后才有的。   苏安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孩十有八九是知道这个神秘的地方!   这个男孩到底是什么人,和秦未泽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会不会是凌云国那个位高权重的人派来的又一个杀手?   短短片刻之间,无数可能性在苏安容的脑海中出现,如履薄冰的她在和司徒无邪他们会合之前,绝不能够走错一步。   毕竟,活着,才有资格论成败。   “我——”大眼睛少年语噎,半响才挤出话来,“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卖你了!”   第326章凶狠嗜血   “卖不卖可不是你说了算,既然你都把我的卖身契签了,那如今我就是这位大哥的人,他要将我卖去哪里可不是你能够管得着的。”苏安容缓缓道,嘴角上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既然无家可归,普通的客栈也不是最佳的藏身地,那么她不如将计就计去所谓的潇湘楼躲上一阵子。原来在去参加赏花大会之前,红菱曾经将红楼的一切展示给苏安容,并将她的毕生所学也都交给了苏安容。   所以,此刻表面上苏安容是被迫无奈卖给了红楼,可实际上未尝不是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   去红楼,不代表非得卖身卖艺,她有的是办法取得一席安身之地。   “哈哈哈!说得好!还是这个姑娘识大体,有魄力,有担当!”彪形大汉赞叹不已,眼中的凶狠一扫而光。   “等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管你将我卖去哪里,我还有一个条件。”苏安容蓦然抬头,坚定的一字一顿道。   “条件是什么?”彪形大汉好奇问道,与此同时,无数道目光也齐齐射向苏安容。   “很简单,我要去最好的,而他——我的这个弟弟则必须同我一起走。”苏安容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个容易的很!我保证让姑娘去最好的楼里,相信姑娘的姿色定然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彪形大汉笑得贪婪无耻,双眼放光,如今他哪里还会计较那个小男孩是不是跟着苏安容,只要苏安容一直这么配合,他拿她换个几百两都是容易的!   今晚真算是撞大运了!   彪形大汉心情大好,旁边的人们却是看得目瞪口呆,没有人知道苏安容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女子看起来明明那么气质不凡,质朴如莲,怎么会这么想不通要去潇湘楼里讨生活!真是造孽!   “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休想拖上我!”大眼睛少年意识到不妙,即刻就要拔腿就跑。卖进青/楼,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而且他怎么会看不出苏安容的用意,眼前躲过这一劫的最好办法,就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然而,苏安容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开他,她早就趁他不注意踩住了他的衣角,所以大眼睛男孩刚刚抬脚,下一刻便摔了个底朝天。   “弟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姐姐扶着你吧。”苏安容笑道,不动声色的拉住他的细胳膊,暗中加了几分力道。   大眼睛男孩欲哭无泪,心中叫苦连天,怎么就那么倒霉惹上了这么一个难缠的货色,最后还搭上了自己!   “时间不早了,姑娘还是跟我们走吧!”彪形大汉催促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对姐弟给卖个好价钱。   众人见事情已然尘埃落定,虽然有人唏嘘,有人摇头,有人怜惜,可是在啸风国里敢真正和赌坊作对的人还真没有,所以最后还是尽数散了去。   人群涌动中,原本热闹的花灯摊子前却独独少了摊主钱老板的身影,放眼开去,那个身材微胖的男子正脚下生风的快速朝北面赶去。只见他左拐右行,不断四下回顾,十分的小心谨慎,从他慎重无比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这次的目的地定然是个极其重要神秘的地方。   大约绕过了七八条曲巷,只面见那人消瘦的身形转瞬便消失在一段青砖高墙的寻常人家的院外。   入夜,起风,黝黑的苍穹之下簌簌的下起细密小雨,喧闹的夜市也渐渐沉寂。   雨滴敲打梨木窗棂滴滴答答,仿佛在演奏一曲雅致的琵琶调。   少时,一个身穿青衫气质超群的青年男子,悄然出现。   “劳少主久等,要找的人已经出现。”摊主钱老板对着黑暗的草屋内角落中的人,露出一个妖异的笑,显出眼底的凶狠嗜血。他浑身一股焦黑的煞气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真实的活人,倒像似夜半杀人的恶鬼判官。   “阎罗鬼,这次你做的很好。”   草屋内的男子转身过来,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却威严肃穆,“即刻带她来见我。”   “那个男孩怎么办?”阎罗鬼恭敬问道。   “先留着一条命。”青衫男子冷冽回答。   滴滴答答的雨滴滑落暗青油亮的屋檐,溅起玉珠般的水花打在在红窗白墙上,落在枝蔓林立的翠绿芭蕉叶上,透着道不尽的古朴典雅。   这个阴霾的季节,连空气都是潮湿的。   苏安容此刻已经定居在潇湘院中最优雅华贵的阁楼里,悠闲的倚栏听雨。她的计划是成功的,潇湘楼的老板在听了她曾经献给红楼的经营策略后,便将苏安容当做了生财之宝。   不用卖身,不用卖笑,苏安容用行动证明一个女子凭借智慧能力也能够在青/楼这样的地方生活的很好。   只是,大眼睛的少年就比较遭殃了,他如今每日扫地打扫抹窗子,几乎干了苏安容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活。   苏安容原本是借此来考验这个少年的耐心,来逼他说出接近自己真实的目的,谁料他倒是个很有骨气的孩子,从来到潇湘院之后,不管怎么累,怎么辛苦也不多说一个字。   苏安容远眺着远处栉比嶙峋的青色屋檐,心中暗暗数着日子。她已经来到潇湘院整整三天,可是还是没有司徒无邪或者红菱他们的一点点消息,这让她有些着急。   正如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打乱了那夜游览灯展的人们,她的心也被搅得有些烦乱。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关着的房门骤然嘎吱一声被推开,苏安容几乎没有来得及问是谁,便被击晕在地。   只见行凶的正是那个摊子的摊主钱老板,他利落的将苏安容背在身上,转身离开。   走廊的转角处,端着木盆的少年震惊的目睹了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苏安容终于睁开眼睛,环顾一圈,发现眼前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脂粉气格外的重,但是装饰布置却也显得雅致。   “姑娘,你终于醒了?”一个清秀妩媚的少女迎了上来,腰肢轻摆,万种风情,体贴的端来一杯清茶给苏安容。   苏安容接过茶一饮而尽,只觉得齿颊留香,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她不是第一次被绑,如果对方想要她的性命,那么她定然活不到现在,所以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体力,然后寻找机会离开。   妩媚的女子见她丝毫没有避讳,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有些敬佩的莞尔一笑,凑近苏安容,缓缓道,“我是笑春风的花魁牡丹,特意奉了皇子的命令来照看姑娘。”   花魁?难道是潇湘院的花魁,因为担心自己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才将自己掳来的?!   苏安容暗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反倒是安全的。   “姑娘可是饿了,我准备了些点心,先吃些垫肚子吧。”牡丹递上了一盘精致可人的豆沙糕,阵阵的馨香扑鼻而来,闻起来诱人无比。   苏安容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两声,望着牡丹和善的浅笑,不由得点头拿了两个喂进了嘴里。好好吃的点心!入口即化!   吃饱喝足,她从容的拍了拍手,这才平静的望着牡丹缓缓道,“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姑娘,你很聪明明,知道人的价值要如何争取。”牡丹本纤手条件反射的抽出发丝间的玉簪,妩媚的眼底多出几分戒备,“但是你知不知道,聪明人往往一般都是短命的!”   “的确,不过面对聪明人还要装傻,那便是自寻死路了。”苏安容看出牡丹动了杀心,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字一顿的说道,“况且你既然有能力将我掳来,却不杀我,这就说明定然对你还有利用价值。”   “与其忐忑不定的揣测你的用意,不如一开始就说得清楚明白。”   牡丹莞尔一笑,媚态迷人,眼神上下认真打量着从容镇定的苏安容,沉吟片刻。   随即,她反手收起手上的玉簪,再次莞尔,妩媚清秀的脸上满是赞许,“主上选择你果然没错,只不过以后你的日子恐怕是难过了。”   “此话何意?”苏安容的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听见牡丹这么直言不讳,越发的心里觉得不安稳起来。   “主上看上你了,不日你便会成为他的宠妾,只不过看你这般爽直的样子,恐怕日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牡丹的脸上露出一分的讥讽,“做人要难得糊涂,做女人更是不能太聪明了。”   苏安容手微微颤抖几下,若无其事的抽离开目光,露出一个笑道,“我现在既然被你们抓住,便没有可以自主的权利,这点不需要你的提醒。”   牡丹笑笑不再多话,若不是因为苏安容作为云凌国的人,或许牡丹还真的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不卑不亢,聪慧过人的苏安容。但是两个人的立场不同,注定只能够做朋友。   “你还是多休息一下,等会我会带你去沐浴更衣,主上今夜便会来。”牡丹淡淡说道,眼神复杂。   第327章你丫的个混蛋   苏安容颔首算是谢过了牡丹的好意,但是她从牡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的妒意和哀婉,心中那种不祥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牡丹的主上究竟是谁?   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心存嫉妒的花魁前来找事那么简单,牡丹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谜题重重,情势危急,待牡丹离开之后,苏安容便立即从床上走了下来,四处瞧看,她发现这里全部都被封了起来,就连窗户都是从外面死死钉住的,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走。   苏安容贴着门聆听,企图从外面知道一些情况或者动静,可是却一无所获。   这就说明她已经离开了潇湘院!   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跌入深渊。这个时候被抓住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必须要尽快逃离。   不管对方是皇帝派来的人,还是其它势力的人,这里都不安全。   半个时辰后,牡丹如约的带苏安容去沐浴,出了门苏安容这才发现,原来她的确是在潇湘院里,只不过是在花魁牡丹所住的名为笑春风的地下室中。   出了寝殿的门就是一道长长幽深的甬道,期间还有不少的门,只是不知道里面都是用来做什么的。期间,牡丹见到苏安容好奇的东张西望,不由得警告道,“别痴心妄想了,你进了这里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苏安容不置可否,没有回答牡丹的话,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她知道不管是求助还是商议,眼前这个名叫牡丹的女子都不会给自己机会逃脱。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必须尽可能的熟悉环境,然后寻找机会自己逃走。   “到了。”牡丹走到一处木门前,缓步推开,只见里面是一处温泉瑶池,袅袅烟雾弥漫,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硫磺气息。   苏安容根本就没得选择,直接被牡丹推了进去,但是出乎苏安容意料之外的是牡丹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关上了门,在外面守候。   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苏安容也真是困倦难当,她又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虽然现在身处险境,可是这处温泉还是很不错的。   苏安容褪尽衣衫,缓缓的步入瑶池,开始洗浴。这样的场景,让苏安容不由得回想到,第一次见司徒无邪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那时的他们遥远的像是九天之外的梦境。   时间过的真快,从针锋相对到心心相惜,苏安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他,这个曾经冤家对头。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安容还以为是牡丹进来了。苏安容拉回自己的神思,缓缓道,“不用着急,我很快就好。”   然而牡丹并没有答话,苏安容皱了皱眉察觉有些不妥,即刻抬起玉臂去拿不远处放的衣服。谁料,这一伸手却是摸了一个空。   怎么会这样,衣服呢?!   苏安容眸子震惊的睁大,愕然偏头却看见原本放衣服的地方站着一个男子的双脚!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整个人浸入水中,阻挡住白皙的大片春/光。   “何必穿衣服,这样子便好。”一个男子低哑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身月白雪衣的慕容恨出现在苏安容的正前方,诡异轻笑,眸光流转,有几分冷森,那种从地狱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是你——”苏安容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秦未泽,秦未泽,她心底最大的结,然而再次相见却让她对他生出全然陌生的感觉。   她认识的他,是高贵优雅的,永远是一身青衫打扮,可是眼前的男子却是一身白衣翩翩,眼中的神色令人心底发毛。   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我,你可想我了?”慕容恨贪婪的盯着苏安容刚刚那惊鸿一瞥实在太销魂了,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诱人曲线延伸至香肩,隐入轻纱之中。   慕容恨不由自主的走近,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可是像苏安容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却是第一个。   上一次在避暑山庄,他差一点就要得手了,最后却被赶来的鬼王破坏了好事,只能说是天意,阎罗鬼是他一早调换的人,这一次才能意外抓到苏安容,所以他绝对不会再放个她。   苏安容娇躯散发出淡淡的体香引得慕容恨有些心猿意马。他的目光所及,曲线柔美的粉颈在烛光下隐隐泛出诱人的光华,让他忍不住联想到她长裙包裹下的曼妙娇躯……   苏安容觉察到危险的逼近,她不由得瑟缩到温泉的一角,环抱住双臂,警惕万分的瞪着眼前无耻的慕容恨。   该死,衣服在慕容恨那边,苏安容若是伸手去拿岂不是要曝光了!   慕容恨对苏安容的窘迫很是满意,他不疾不徐的慢慢欣赏,索性坐在了温泉边上压着苏安容的霓裳衣,津津有味的盯着苏安容瞧。   “你出去!”苏安容咬牙道,脑海中浮现起当初在避暑山庄他对她的暴行,气愤的浑身都在颤抖。   “那怎么可能!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必要挣扎吗?”慕容恨笑得邪魅,赤果果的表示出对苏安容的兴趣,一双眼瞳生出妖异的紫色。   苏安容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一时间拿慕容恨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忽然有股燥热从脚底往上涌来,像是有千万条虫子铺天盖地的撕咬着苏安容的肌肤一般。她不由得惊得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白皙的肌肤渐渐变红,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烫,对不对?”慕容恨冷冷的道,眼中满是浓浓的占有欲。   对,是很烫,浑身都烫,泉水像是沸腾了一般,快要将苏安容煮熟。可是水里并没有翻滚,苏安容发现根本就不是水温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是苏安容的皮肤很烫,很燥,很刺痛,甚至有些想要拥抱一个人的欲/望。这个时候苏安容忽然回想起牡丹那句别有所指的话,“你吃了那么多绿豆糕,恐怕等会会吃不消。”   绿豆糕!苏安容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绿豆糕里加了东西?!   “你究竟给我吃了些什么?”苏安容不由得大声质问,饶是平静的脸上也忍不住惊恐起来。   “自然是适合今夜,不要破坏我心情之物,怎么样,是不是想要求我下去好好怜爱你一番?”慕容恨不怀好意的说,整个人前倾着身子,迷恋的看着苏安容渐渐朦胧的视线。   苏安容这才明白,方才吃下的绿豆糕里绝对有催情的药物!秦未泽对她下药了!   她的脸色唰一下,全黑了,好似被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痛。这一刻,她只觉得一阵绝望,黑暗中有双手,一直把她扯入深渊,浑身冰冷,战栗。   不!不对!   原来在避暑山庄的时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或许会弄错,可是现在苏安容几乎可以肯定,哪怕眼前的男子和秦未泽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这个卑鄙无耻的男子绝对不是他!   或许,上一次她就是错怪了秦未泽!   但是,为什么秦未泽不解释呢,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男子到底和秦未泽是什么关系,甚至能够让秦未泽宁愿背黑锅,宁愿被自己怨恨,也不能够说出真相?   “你到底是谁?”苏安容唇角一字一顿质问道,染上寒冷,美艳绝伦。   慕容恨被苏安容灼热的视线给逼视得背脊一片冰凉,竟然有一刹那的心虚。   “我是谁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苏安容,你现在虽然不愿意,说不定今夜之后,便会哭天抢地的求着要和我在一起了!”慕容恨冷声狞笑,见时机已到便纵身噗通一声跳入瑶池,脱了外衣。   苏安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着慕容恨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自己走来,恨不得将这个无耻之徒千刀万剐!   慕容恨走到苏安容的对面,长臂一勾,突然扣着苏安容的腰,拉向自己,危险一笑,“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别的女人一样!”   苏安容怒极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他会这么说,才愣了一秒钟,扬起巴掌朝着慕容恨扇过去!   啪得一声脆响,慕容恨居然不闪不躲的生生受了,唇还停留在苏安容的樱唇上,丝毫不受半分影响。   “你丫的个混蛋!”苏安容大骂,力气不及慕容恨,索性张开了嘴,猛地用力咬在慕容恨的嘴唇,一股腥甜的气息涌入苏安容的鼻腔。   “贱人,找死!”慕容恨万万没有料到苏安容居然敢袭击自己,而且还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扬起手便要打向苏安容,却在苏安容坚定倔强的逼视上,缓缓放下了手。   苏安容撑着水池边的柱子,厌恶地擦去慕容恨留在唇上的印记,眉心深拧,恨不得漱口千万遍,明媚的眸怒火闪烁,气得她几乎失去理智冲上去揍扁他。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怀疑眼前的男子不是秦未泽,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绝对绝对不是他!   第328章血痕   这一瞬间,所有的压抑和挣扎一下子释然,像是得到了宣泄的出口,令她前所未有的心安!   “妈的,明明是你咎由自取!别以为用武力就可以得到一切,至少你得不到我!”苏安容最讨厌对女人用强的男人,慕容恨这死变tai!   “你这句话说的是不是太早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谁先坚持不住。”慕容恨用舌尖舔掉嘴唇的血迹,阴鸷的冷笑,夜色把他的脸渲染得分外的冷酷。   苏安容知道慕容恨的意思,自己服下了该死的药物,此刻浑身奇痒难忍,更郁闷的是身上的滚烫快要将苏安容烧着,她恨不得冲进千年寒冰里冻上一年也不愿继续在地狱之火里挣扎求生。   慕容恨看出苏安容的痛苦,他低哑了嗓音,you惑的说道,“苏安容,只要你乖乖的听话,秦未泽能够给你的,我也可以全部给你。”   “你何必这般苦苦忍耐,说不定秦未泽华此刻早就把你给忘了,抱着其他的女人们今日有酒今日醉。”慕容恨知道苏安容心底的忌讳,他杀人不见血的挑起苏安容最脆弱的神经,毫不犹豫的在苏安容的伤口上撒盐。   苏安容望着这四面封闭的砖墙,知道自己此刻根本就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若不是慕容恨暂时没有强行再次扑上来,苏安容恐怕早就——   不行,绝对不能够失去理智,总会有办法可以逃脱的!苏安容狠狠咬唇,指甲掐入肉里,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要坚持。   这个时候,苏安容眼眸一冷,冷笑起来。   “说的真是轻巧,真当我是傻子么?!别说是秦未泽喜新厌旧了,你们男人哪个不是一模一样!如今你就算是得到了我,恐怕新鲜个几天一定彻底把我给忘了,到时候别说我清白被毁了,就是连个名分都没有!”   “与其最后被玩弄后,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不如我现在就死了的好,至少能够保住清白。”   她说话之间,手中已经快速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刺向自己白皙的脖颈,脸上的决绝不容置疑。   慕容恨本来还以为苏安容是想要偷袭自己,现在看来,苏安容再聪明不过也就是一介弱女子,始终是期盼有个男人可以依靠的。   慕容恨思量,苏安容这般花容月貌就算是收做后宫,也是十分不错的,加上还能够做人质来威胁秦未泽,委实划算。既然苏安容这么想要一个名分,那么许给她也不难。   “你且别难过,待我回到南国以后,定然会纳你为妾,不过一个名分,我定然不会负你,如此可好?”慕容恨好言相劝,觉得若是苏安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那算是意外收获了。   “花言巧语谁不会说,既然你真心娶我,又何必非得等到回南国?!”苏安容听了慕容恨的这话不仅没有放下手中的簪子,眼中的冷意更添三分。   “苏安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你若真想死,我也不会拦你!”慕容恨烦躁的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过就是贪图一时新鲜,若你真的怜惜我,怎么会找人给我吃了那劳什子,还在这个地方准备行苟且之事?!名不正,言不顺,你就想这样子得到我,那么以后的日子如何能够好?!”苏安容凛然一字一顿道,眼底决绝化作手中的力道,毫不犹疑的在脖子上划出一道刺目血痕!   这个男人是毒蛇,冷血的毒蛇,想从他的手心逃脱,没有血的代价那是不可能的!   “等等!住手!”慕容恨望着眼前月貌花容的苏安容,说不尽那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生得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如今加上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更是撩人心魄,这样的尤物若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太过可惜!   慕容恨沉吟片刻,他仔细想想苏安容说的也很有道理,女子重视名节,他是懂的,若是一个名分换的苏安容这样的住手,不得不说是个换算的买卖。   哪怕她只是权宜之计,可是他一想到鬼王发现苏安容成为他的妾室后的表情,心情便极为舒畅。   “好!我答应你,即刻我便安排婚礼,到时候你可别再来这一套。”慕容恨说到做到,便从瑶池中猛然站起,然后果真头也不会的将衣服丢给了苏安容,转身出去。   苏安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颗高高悬挂着的心总算是暂时放了下来。苏安容望着慕容恨离去的背影,眼神一点点的寒冷。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男人是谁,一定要活着离开这个地方找秦未泽问个清楚明白。   慕容恨走后不久,牡丹便浅笑着进来,这一次牡丹看向苏安容的眼神格外的异样,仿佛是重来没有见过她一般。有戒备,有讶异,甚至还有一点点的不可置信。   “你服下这个,半个时辰后体温就会降下来。”牡丹递给苏安容一粒浅褐色的丹丸,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苏安容红着脸没有上前,毕竟现在她身上还是不着寸缕的,实在是不习惯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这么——暴露。她眉头微蹙,指着不远处的衣服说道,“麻烦把衣服先递给我吧。”   牡丹立即领会苏安容的意思,不由得嫣然一笑,放眼扫去,碧水佳人,妙不可言。牡丹心中越发好奇方才苏安容究竟跟主上说了什么,居然可以令一个男人放弃眼前大好春/光,换自己进来送解药。实在是奇哉,妙哉!看来苏安容这个女子果然不同于旁人是个蕙质兰心的!   牡丹按照苏安容的吩咐将衣服解药一并给她,并体贴的转过身去,缓步朝向门口走去,感慨道,“你倒不简单,居然可以令主上放过你。”   苏安容一边穿衣服,一边偷偷的将贴身放着的匕首给藏好。这把匕首是当初暗影为了让苏安容以防万一专程赠与她的。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成为了苏安容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器。   所以,苏安容才巧意支开了牡丹,将匕首藏好。苏安容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够坐以待毙,哪怕拼死一搏,也要努力逃走。   苏安容望着门口站着的牡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心跳骤然加速。她知道牡丹虽然是烟花女子,可是也武功不凡,苏安容现在出击,实在是太过冒险。   所以她忍住了心中打晕牡丹,逃出笑春风的念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最佳时机再行动!   “不过是运气好。”苏安容服下解药,一股清流涌入体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只是身体还是有些滚烫的热度。看来慕容恨还算是个说话算话的,并没有欺骗自己。   “你的确很有趣,怪不得主上对待你不同!”牡丹的视线在她流血的颈脖处绕了一圈,别有深意道。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酸酸的,妖冶妩媚的脸上浮现出难以名状的羡慕和挣扎。若是当年主上有一分珍重牡丹,也许牡丹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这烟花之地做探子了,同人不同命啊。   “是牡丹姐姐妄自菲薄了,我看他很是重视你。”苏安容听出牡丹话中的落寞,淡淡道。   眼前能够依靠的人不多,苏安容必须要把握一切有利于她逃走的人和事,只有这样才真正有机会能够逃走。   如果牡丹真的对那个和秦未泽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情根深种,或许这一点能够成为苏安容逃出去的重要条件。她沉吟,眼底多了几分思量。   牡丹苦笑,没有再说什么,当年慕容恨派牡丹来的潇湘院的时候一切便已然成为定居,此刻再提这个浅薄的情分,实在是可怜又可笑了。牡丹暗自摇摇头,今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她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恢复到平时妩媚妖娆的花魁模样,巧笑嫣兮,风流多情。   “你倒是嘴甜,别耽搁了,快些收拾收拾走吧,主上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牡丹笑着道,推着苏安容前行。   “等着我?去哪里?”苏安容警惕问道。   “自然是回南国去,难道你不期待当主上的妾室吗?这可是你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你要知道南国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愿望就是能够多看主上一眼,你算是上辈子积了德!”牡丹眼角微微扯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嫉妒,怎么会没有。论容姿,她牡丹也不比苏安容差,论出身,想当年牡丹也是名门之家,   “现在就要出发吗?我,我还是有些不舒服……”苏安容心中暗叫不好,皱眉推脱的说道。   这回糟糕了,一旦离开了啸风国,那司徒无邪再想找到自己就难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拖延一两日才好,等自己有了对策再走也成!苏安容可不要做这个来历不明男子的妾室。   “别装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是你的福分,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牡丹冷冷的说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第329章有多爱,就会有多恨   但是苏安容的眼神猛地一顿,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双拳,因为苏安容在船上见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古!   小古被抓住了!   江心之中,灯火明亮船上的慕容恨下令将小古高挂在船头,同时慕容恨走到甲板最高处,阴冷喊道,“苏安容,一炷香内,你如是不现身,我便将这个小杂种就地凌迟处死!”   苏安容面冷如霜,目光如刀,她知道慕容恨这是在用激将法想要引自己出来。   凌迟处死,她是知道的,那是最残忍的一种杀人手段,一块块的将人身上的血肉剜下来。苏安容怎么能够让小古因为自己承受那样的痛苦和折磨!   风吹拂在苏安容的身上,眼中怒气横生,杀气凝聚,危险的气息渐渐的从身体里面倾泻出来。   她绝对不能够容忍这个长得和秦未泽一模一样的男人在自己的眼前,禽/兽不如的虐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苏安容快步走到最高的岩石边上,冲着不远处的船坞大声喊道,“放了他,我在这里!”   月色下,她的眉宇冷哨,整个人似是被沐浴在冰寒暴风骤雪之中,美艳的惊人,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孔,灼灼生辉,艳丽逼人。   小古听见苏安容的声音,浑身猛地一震,一双大眼睛又惊又喜。   他们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且他来找苏安容也不是为了救她,而是有目的的接近,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子明明逃走了,还要转过身来救自己?   她一定是疯了!可是,为什么小古的心底却生出阵阵暖流和感激之情呢——   此刻,小古望着远处高崖上那个芊芊如玉的倩影,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鼻子忽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酸……   “来人,将她抓上船!”慕容恨嘴角勾起一丝狞笑,高声命令道。很快,便有人跳入江中,游至岸边,将苏安容带回到了船上。   逃走行动彻底宣告失败,苏安容和小古再次被抓回船上,这一次慕容恨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将两个人分别软禁在船上的厢房中,并亲自看护,不容出半点差错。   如此一来,苏安容二人暂时也就只能够留在船上,不过幸好慕容恨还算是说话算话因为苏安容主动回来没有继续为难他们二人。   只是,苏安容最好奇的还是慕容恨居然没有继续追问船尾的机关是怎么回事,她原本一直还很担心会牵连到牡丹,看来她可以放松一口气。   转眼间过去三日,这一天风和日丽,江面平静,慕容恨的心情大好,特意吩咐萱萱煮了新出的桂花酒畅饮作乐,就连苏安容和小古也有幸分到了一小瓶。   萱萱将酒送给苏安容的时候,特地强调了,眼前不可多得的桂花酒可是慕容恨亲自酿造的。桂花是之前在啸风国的皇家园林中采摘的顶级桂子,将其晒干后又用雅蜜和雪山水酿成的。   “姑娘,你可要尝尝这美酒的滋味?要知道主上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得到的。”萱萱讲了一通后,期待的端着那瓶桂花酒道。   “没兴趣,倒了吧。”苏安容淡淡道,说话的时候,几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酿制桂花酒,本来是件极尽风雅之事,若是真的秦未泽所酿,倒真是神仙佳酿,不过,苏安容一想到眼前的这个是不折不扣,低劣卑鄙的冒牌货,便立即觉得眼前的桂子酒成了世间最俗气之物。   所以,别说打开品尝了,苏安容就是闻到那股桂子的酒气都由衷的生出一种恶心感。   “真是不知好歹的——”萱萱暗地嘟囔道,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女人还真是恃宠而骄!要知道主上亲自酿的酒是多么的难得,她居然要给倒了!   苏安容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哪怕和秦未泽长得一模一样,哪怕模仿得入木三分,也不过是个可悲的影子罢了。   影子附庸风雅酿的酒,倒了又有什么可惜。   “装聋作哑对吧,看你能够得意到什么时候!”萱萱见她无动于衷,肚子里的火气越发旺盛,咬牙啐了一口,便摔门而去,准备向慕容恨把刚才的情况如实相告。   砰得一声巨响,门被彻底关上,紧跟着便是哗啦啦的加锁声音,苏安容却是觉得这个萱萱的举动委实可笑。   就算萱萱真的告诉了冒牌货,相信他也不会动自己一分一毫,倒是这个萱萱似乎也对这个冒牌货情根深种,吃醋都吃到她身上来了。   苏安容眼神露出桀骜和不屑,看来这个冒牌货很得女人青睐,说不定他的地位也和那些女人脱不开干系。   不过,靠女人起家的男人,苏安容是最看不起的。   半盏茶的功夫后,萱萱再一次回到苏安容的船舱里,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上如今变得憔悴落寞,一看便是偷偷哭过的模样。   “主上让你把衣服换了,马上去宴会。”萱萱带着妒忌和怨恨的说道,却不敢怠慢的将身前端着的霓裳衣恭敬的放在了苏安容的面前。   苏安容皱了皱眉,正想拒绝,紧跟着又听见萱萱补充道。   “主上说,你若不去,便砍了那男孩的一只腿,若是晚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砍一只手。”萱萱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好,知道了,你且先出去吧”苏安容不情愿的应道,眼神转向托盘上的衣服上。   那是一件钿花彩蝶锦衣,配着同色的绯红百摺罗裙,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入目便是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绣着几粒晶莹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点缀在大红的锦缎上,奢华无比。   还有一双绣花鞋在最下面整齐的摆放着,那鞋子是软底的嫣红细罗宫纱锦缎缎面,上面绣着一双翩翩起舞的彩蝶,那双彩蝶是用了五彩镶金的金色丝线,绣工很是精巧,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般艳丽,果然俗不可耐。   苏安容眉头蹙得更深,越发厌恶这个冒牌男子。   既然躲不掉,那么便面对吧,刚好她也很想找个机会弄清楚这个冒牌货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她不是一个喜欢被人随意摆布的人,包括穿什么衣服,她也有自己的自由。   苏安容眉梢微挑,拿过托盘上过于艳丽的衣服放在唇边,贝齿轻咬,用手猛力一撕——   一炷香后,苏安容准时的出现在船舱前面,只是她身上的穿着和慕容恨预想的截然不同。   只见她身着一身飘逸绯色衣,上面原本绣的彩蝶和珍珠全部不翼而飞,萱萱看得咋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件奢华无比的霓裳衣,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么一件再素雅不过的简单纱衣!   然而,眼前逶迤纱衣出现的苏安容,却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身后长纱飞扬,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飘逸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越发衬托出她精巧细致的身形,将苏安容独一无二精致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看呆的不单单是萱萱,还有前来等候的慕容恨,原本的衣服是他准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安容会穿出这种惊艳的效果!   眼前的女子精致优雅但不妖娆,素雅出尘,肤如凝脂,自信骄傲的眸里闪着光芒逼人的珠光,美得令人窒息。   “跟我走。”慕容恨满意说道,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也不管苏安容是否乐意,便强行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船上二层的望凤阁拖去。   紧跟着,苏安容被安排在慕容恨的旁边入座,放眼望去,周围坐了四五个神态不同的男人,其他服饰的丫鬟侍卫则全部都是面无表情的人偶傀儡。   丝竹之乐,靡靡之音,宴会的中央,一排艳丽妩媚少女正摇曳生姿的跳着撩人心魄的舞蹈。   不过,苏安容还是能够从那些少女木讷呆滞的眼中发现,这些跳舞的女子,也是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偶傀儡。   看来所谓宴会,真正“活着”的人恐怕不会超过六个。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背脊好一阵发凉,下意识的环视一圈想要从中找到小古的身影。   那个神秘的孩子,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很快,苏安容侧目先是看看角落里的小古,心中稍微放心,   “恭贺主上喜获美人,主上实乃当今世上第一英雄,英明神武无人能及!”众人举杯敬酒,恭维道。   这架势不亚于皇帝君临天下,只是苏安容打心底觉得这些人宛若跳梁小丑一般恶心虚伪。她再看身侧这个威武八面的慕容恨满面红光,心中再次鄙视之。看来男人果然都是受不了这种朝贺和吹捧的,不过苏安容也没有见过凌云国的皇帝有眼前的这个冒牌货这般享受过。   慕容恨似乎感觉到了苏安容的视线,他微微回头,伸手将苏安容揽入自己的结实的怀中,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你——有话要说?”   苏安容的鄙视一下子收不回来,全然落尽慕容恨的眼睛里,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推开了慕容恨,正襟危坐道,“没有。”   第330章索命僵尸   男孩被她的话挤兑的脸上一阵红白不定,原地焦急的团团打转,内心的挣扎不言而喻。   终于,他还是被苏安容的镇定所打败,抓着头焦躁答道,“我叫小古,我接近你是因为那日你撞了我之后,拿走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要回来。”   “至于现在要救你的原因,是因为你知道羽商宫。”   “时间不多,你要是再不走,就算我想救你也来不及了!”   苏安容听完这么一席话算是恍然大悟,虽然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她没弄清楚的地方,但是小古说得对,时间紧迫,眼前逃走最重要。   “好,我跟你走。”她做出了决定,站起来答应道。   然而,此刻萱萱刚刚端着清水而来,听见有响动,情急之下一脚踢开厢房的门,便见到了小古带着苏安容要逃走!萱萱脸色骤然大变,第一个反应便是,若是苏安容逃走了,她一家大小岂不是就要赔上性命!   所以绝对不能够让她逃走!   “快来人!苏安容要逃!”萱萱大声喝道,一个箭步挡在了门前。   然而小古却像个滑不溜的泥鳅,一手拉住苏安容踩着古怪的步子竟然从萱萱的眼皮底下逃了出去,快速奔向上层的甲板。   “站住!别跑!”萱萱奋力急追,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看起来瘦弱的半大孩子究竟是怎么带着苏安容从她的眼前逃走的!   小古带着苏安容刚刚走出甲板,身后便有无数追兵涌了上来,率先领头的是也闻讯而来的慕容恨,阴沉的脸上带着冷冽的杀气。   “将他们围住!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逃掉!”他阴冷的命令,挥手之间,整个甲板已经站满了他的手下。   密密麻麻,清一色的全部都是慕容恨亲手制成的人偶傀儡。   这些人偶在清冷的月色的越发显得诡异渗人,宛若一具具冰冷狰狞的索命僵尸。   小古虽然武功路数奇特,逃出了萱萱的堵截,但是还是寡不敌众,此刻被这群恐怖的傀儡围在正中央。   “不管你是谁,我劝你都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是逃不出去的。”慕容恨冷冷的看着苏安容和小古,眼中阴鸷渐浓。   小古退后一步,他望着周围面色惨白的人偶傀儡,满脸忧色。   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不断望着远处的高山,骨碌碌的转了几个圈。   这个时候,苏安容忽然拉住了小古,低声附耳道,“去船尾,那里有机关!”   小古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实在不行就丢下苏安容跳江先逃,以后再寻机会救她。   可是现在,他听见苏安容这么说,忽然生出希望和勇气。他拉住苏安容,步步朝着船尾退去。   “怕死便早说,就算你们逃入江中,也不过枉死,何必这般看不开?!若是你识时务现在放开苏安容,说不定我一时开恩还会饶了你的小命!”慕容恨冷笑几声,不屑的看着困兽般的小古不屑讥讽道。   苏安容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个男人明明有着和秦未泽一模一样的外表,可是举止言谈之间却带着令人鄙夷的神情。   这令她很不爽,像是玷污了最珍爱的衣裙一般!   难道这个人是秦未泽双生的兄弟,所以才会模仿的那么不露痕迹?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能够控制人偶傀儡,又异常熟悉南国,看来定然和慕容琉璃相识甚久,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身边假装秦未泽的呢?   她懊悔不已,当初怎么就没能早点看出这个男人和秦未泽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苏安容,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个小杂种可以救你,安然带你离开吧。”慕容恨讥讽道,“你上一次不还口口声声求着要我娶你,现如今难道换了口味,想要和这个小杂种私奔了?”   这个时候,小古和苏安容已经退到了船尾,周围全部充斥着慕容恨刺耳的讥笑,苏安容眉梢上染上一层寒霜,双拳紧捏,恨不得一拳揍碎慕容恨的脸!靠之,这货笑得实在太他妈的刺眼了!   小古似乎听不懂慕容恨的话,一双眼睛四周扫视着,不断寻求逃走办法,他按住了苏安容微微颤抖的手,低语道,“等会不要管我,你抓住机会就往水里跳!”   “那你怎么办?”苏安容很是吃惊,这个孩子和她还没要好到要牺牲自我保全她的地步吧。   “我自有办法!”小古精灵笑道,似乎全然不把慕容恨和那群狰狞的人偶傀儡放在眼中。   苏安容犹豫片刻,最后看着小古这么认真的样子,她决定相信他一次。更重要的是,现在没有时间耽搁了,从船上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再找不到牡丹留下的机关,那么苏安容和小古就都逃不掉。   苏安容用力的点点头,快速转身钻进船尾的货仓,小古也飞速跟着走了进去。   “主上,这两个人不往外逃,反而往船身里面扎,难道是脑子出问题了?!”甲板上人偶傀儡之中,一个魁梧的武夫哈哈大笑道。   “主上,我看这里面恐怕有蹊跷,不如杀进去将这两个人带出来不就好了!”另外一个青衣书生建议道。   “不,切勿轻举妄动,我自己亲自去看看!”慕容恨皱眉缓缓道,这里是他的船,他绝对不允许眼睁睁的看着苏安容从自己的手上逃脱。   慕容恨沉吟皱眉,很是谨慎的缓步走进货仓门口,防备着苏安容他们突袭!   可是走的越近,慕容恨的心就悬得越高,因为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习武之人往往有通晓身边潜伏气息的能力,可是最奇怪的就在于,慕容恨几乎感觉不到周围有人!   这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要么就是对方武功高出自己,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人!小古有武功也就算了,可是和慕容恨很清楚苏安容可是一点武功也没有的。   难道,这两个人居然逃了!慕容恨想到这里,不由得脸色大变,砰得一声巨响,用脚鲁莽的踹开门。   只见本应该密不透风的船尾部货仓的边缘,竟然出现了一个半米大的缺口!   不用多想,这两个人定然是从这个隐秘的出口,潜水而逃了!   慕容恨眸光顿然下沉,射出凌厉的光,瞳眸如恶魔,邪佞而疯狂地叫嚣着,“来人去岸边搜!绝对不能够让这两个人逃了!”   甲板上的手下们听见慕容恨惊雷一般的暴喝,不由得震惊万分,谁都没有想到苏安容两个人居然能从密封的船舱里逃走!   到底是谁在船上做了手脚,留下这么一个缺口!   来不及多想,那边慕容恨已经暴跳如雷,于是,青衣书生和髯须大汉纷纷指挥起人偶傀儡,即刻奋力追捕潜逃的二人。   为何货仓的物品之后会有一个如此隐蔽的小窗?难道是牡丹的刻意安排,可是为何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机关苏安容会知道?!   慕容恨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年牡丹哭着拉住自己说什么都愿意为自己做的情景,心中顿时了然。   成也萧何败萧何,他竟然疏忽了这个情字!   “没用的女人!”慕容恨咬牙骂道,他的眼神阴鸷,犹豫片刻,也跟着从小窗中跳进了清凉的江水之中。   小古的水性极好,苏安容却差了一些,对待万事都能从容以对的她,在水底却像是手足无措的旱鸭子,好几次都被水给呛着了。   所以跳进水下后,她一直是被小古拉着前行的。   苏安容听着水上嘈杂的叫喊声便心知不妙,恐怕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不过好在江水湍急,他们的速度比船要快上许多,只要再多坚持片刻能够靠岸,那么就可以安全!   只是苏安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本就不识水性,如果再不出水换气的话他就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个时候,小古脸色一变,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他回头一看,只见慕容恨奋力的游向他们这边。   小古暗道糟糕,他再看苏安容发现她脸色白得吓人,加上这段日子体力本来就透支许多,眼看在水中快要窒息,已经撑不下去了。   水底,他的眼睛睁得更大,里面满满的担忧和焦急。   小古再清楚不过,如果继续带着苏安容离开,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两个人都被抓走。   如果,他一个先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苏安容根本不识水性,若是留下她,她若被江水卷走,岂不是害了一条性命?!   小古心中挣扎不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办是好。   “千万不要死!”小古终于下了决心,忽然甩开苏安容的手,奋力将她推向岸边。   “你要做什么?”苏安容想要问清楚,可是又呛了一口水,情急之下只得顾自游向岸边。等她好不容易终于上了岸,但是江面上却是灯火冲天。   “这是怎么回事?”苏安容四处张望,只见慕容恨的船上嘈杂一片,不过距离太远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第331章第一英雄   但是苏安容的眼神猛地一顿,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双拳,因为苏安容在船上见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古!   小古被抓住了!   江心之中,灯火明亮船上的慕容恨下令将小古高挂在船头,同时慕容恨走到甲板最高处,阴冷喊道,“苏安容,一炷香内,你如是不现身,我便将这个小杂种就地凌迟处死!”   苏安容面冷如霜,目光如刀,她知道慕容恨这是在用激将法想要引自己出来。   凌迟处死,她是知道的,那是最残忍的一种杀人手段,一块块的将人身上的血肉剜下来。苏安容怎么能够让小古因为自己承受那样的痛苦和折磨!   风吹拂在苏安容的身上,眼中怒气横生,杀气凝聚,危险的气息渐渐的从身体里面倾泻出来。   她绝对不能够容忍这个长得和秦未泽一模一样的男人在自己的眼前,禽/兽不如的虐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苏安容快步走到最高的岩石边上,冲着不远处的船坞大声喊道,“放了他,我在这里!”   月色下,她的眉宇冷哨,整个人似是被沐浴在冰寒暴风骤雪之中,美艳的惊人,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孔,灼灼生辉,艳丽逼人。   小古听见苏安容的声音,浑身猛地一震,一双大眼睛又惊又喜。   他们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且他来找苏安容也不是为了救她,而是有目的的接近,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子明明逃走了,还要转过身来救自己?   她一定是疯了!可是,为什么小古的心底却生出阵阵暖流和感激之情呢——   此刻,小古望着远处高崖上那个芊芊如玉的倩影,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鼻子忽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酸……   “来人,将她抓上船!”慕容恨嘴角勾起一丝狞笑,高声命令道。很快,便有人跳入江中,游至岸边,将苏安容带回到了船上。   逃走行动彻底宣告失败,苏安容和小古再次被抓回船上,这一次慕容恨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将两个人分别软禁在船上的厢房中,并亲自看护,不容出半点差错。   如此一来,苏安容二人暂时也就只能够留在船上,不过幸好慕容恨还算是说话算话因为苏安容主动回来没有继续为难他们二人。   只是,苏安容最好奇的还是慕容恨居然没有继续追问船尾的机关是怎么回事,她原本一直还很担心会牵连到牡丹,看来她可以放松一口气。   转眼间过去三日,这一天风和日丽,江面平静,慕容恨的心情大好,特意吩咐萱萱煮了新出的桂花酒畅饮作乐,就连苏安容和小古也有幸分到了一小瓶。   萱萱将酒送给苏安容的时候,特地强调了,眼前不可多得的桂花酒可是慕容恨亲自酿造的。桂花是之前在啸风国的皇家园林中采摘的顶级桂子,将其晒干后又用雅蜜和雪山水酿成的。   “姑娘,你可要尝尝这美酒的滋味?要知道主上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得到的。”萱萱讲了一通后,期待的端着那瓶桂花酒道。   “没兴趣,倒了吧。”苏安容淡淡道,说话的时候,几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酿制桂花酒,本来是件极尽风雅之事,若是真的秦未泽所酿,倒真是神仙佳酿,不过,苏安容一想到眼前的这个是不折不扣,低劣卑鄙的冒牌货,便立即觉得眼前的桂子酒成了世间最俗气之物。   所以,别说打开品尝了,苏安容就是闻到那股桂子的酒气都由衷的生出一种恶心感。   “真是不知好歹的——”萱萱暗地嘟囔道,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女人还真是恃宠而骄!要知道主上亲自酿的酒是多么的难得,她居然要给倒了!   苏安容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哪怕和秦未泽长得一模一样,哪怕模仿得入木三分,也不过是个可悲的影子罢了。   影子附庸风雅酿的酒,倒了又有什么可惜。   “装聋作哑对吧,看你能够得意到什么时候!”萱萱见她无动于衷,肚子里的火气越发旺盛,咬牙啐了一口,便摔门而去,准备向慕容恨把刚才的情况如实相告。   砰得一声巨响,门被彻底关上,紧跟着便是哗啦啦的加锁声音,苏安容却是觉得这个萱萱的举动委实可笑。   就算萱萱真的告诉了冒牌货,相信他也不会动自己一分一毫,倒是这个萱萱似乎也对这个冒牌货情根深种,吃醋都吃到她身上来了。   苏安容眼神露出桀骜和不屑,看来这个冒牌货很得女人青睐,说不定他的地位也和那些女人脱不开干系。   不过,靠女人起家的男人,苏安容是最看不起的。   半盏茶的功夫后,萱萱再一次回到苏安容的船舱里,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上如今变得憔悴落寞,一看便是偷偷哭过的模样。   “主上让你把衣服换了,马上去宴会。”萱萱带着妒忌和怨恨的说道,却不敢怠慢的将身前端着的霓裳衣恭敬的放在了苏安容的面前。   苏安容皱了皱眉,正想拒绝,紧跟着又听见萱萱补充道。   “主上说,你若不去,便砍了那男孩的一只腿,若是晚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砍一只手。”萱萱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好,知道了,你且先出去吧”苏安容不情愿的应道,眼神转向托盘上的衣服上。   那是一件钿花彩蝶锦衣,配着同色的绯红百摺罗裙,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入目便是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绣着几粒晶莹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点缀在大红的锦缎上,奢华无比。   还有一双绣花鞋在最下面整齐的摆放着,那鞋子是软底的嫣红细罗宫纱锦缎缎面,上面绣着一双翩翩起舞的彩蝶,那双彩蝶是用了五彩镶金的金色丝线,绣工很是精巧,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般艳丽,果然俗不可耐。   苏安容眉头蹙得更深,越发厌恶这个冒牌男子。   既然躲不掉,那么便面对吧,刚好她也很想找个机会弄清楚这个冒牌货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她不是一个喜欢被人随意摆布的人,包括穿什么衣服,她也有自己的自由。   苏安容眉梢微挑,拿过托盘上过于艳丽的衣服放在唇边,贝齿轻咬,用手猛力一撕——   一炷香后,苏安容准时的出现在船舱前面,只是她身上的穿着和慕容恨预想的截然不同。   只见她身着一身飘逸绯色衣,上面原本绣的彩蝶和珍珠全部不翼而飞,萱萱看得咋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件奢华无比的霓裳衣,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么一件再素雅不过的简单纱衣!   然而,眼前逶迤纱衣出现的苏安容,却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身后长纱飞扬,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飘逸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越发衬托出她精巧细致的身形,将苏安容独一无二精致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看呆的不单单是萱萱,还有前来等候的慕容恨,原本的衣服是他准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安容会穿出这种惊艳的效果!   眼前的女子精致优雅但不妖娆,素雅出尘,肤如凝脂,自信骄傲的眸里闪着光芒逼人的珠光,美得令人窒息。   “跟我走。”慕容恨满意说道,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也不管苏安容是否乐意,便强行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船上二层的望凤阁拖去。   紧跟着,苏安容被安排在慕容恨的旁边入座,放眼望去,周围坐了四五个神态不同的男人,其他服饰的丫鬟侍卫则全部都是面无表情的人偶傀儡。   丝竹之乐,靡靡之音,宴会的中央,一排艳丽妩媚少女正摇曳生姿的跳着撩人心魄的舞蹈。   不过,苏安容还是能够从那些少女木讷呆滞的眼中发现,这些跳舞的女子,也是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偶傀儡。   看来所谓宴会,真正“活着”的人恐怕不会超过六个。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背脊好一阵发凉,下意识的环视一圈想要从中找到小古的身影。   那个神秘的孩子,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很快,苏安容侧目先是看看角落里的小古,心中稍微放心,   “恭贺主上喜获美人,主上实乃当今世上第一英雄,英明神武无人能及!”众人举杯敬酒,恭维道。   这架势不亚于皇帝君临天下,只是苏安容打心底觉得这些人宛若跳梁小丑一般恶心虚伪。她再看身侧这个威武八面的慕容恨满面红光,心中再次鄙视之。看来男人果然都是受不了这种朝贺和吹捧的,不过苏安容也没有见过凌云国的皇帝有眼前的这个冒牌货这般享受过。   慕容恨似乎感觉到了苏安容的视线,他微微回头,伸手将苏安容揽入自己的结实的怀中,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你——有话要说?”   苏安容的鄙视一下子收不回来,全然落尽慕容恨的眼睛里,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推开了慕容恨,正襟危坐道,“没有。”   第332章冒牌货   “明明就有!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主上对她的恩泽!”萱萱却看不下去,一时口快愤怒的站起来指着苏安容的鼻子大吼道。   萱萱这句话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顿时宴会上气氛紧张起来,硝烟弥漫,众人纷纷带着敌意的看向苏安容。   这个时候,慕容恨阴鸷的眼神也盯住了苏安容,那凌厉的眼神,分明在问,“是否真的看不起他。”   苏安容自嘲一笑,从容如水缓缓道,“普天之下,众生平等,我没有看不起谁,只不过对于英雄这个词的定义有些疑问罢了。”   慕容恨听见苏安容这么解释,神色稍微放缓,皱眉问道,“你且说说,你眼中的英雄是何等概念?”   苏安容嫣然一笑,顿时满室生辉,就连一直对苏安容虎视眈眈的萱萱也看的痴了。   “所谓英雄,顶天立地,宽厚仁德,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苏安容掷地有声的说道。   “好一个天地有正气!”慕容恨放声大笑,语气阴阳不定的道,“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这等胸怀!好,好,好!”   “为民请命,以天地浩然正气为己任者方为盖世英雄!果然是有见底!”   “不过,你口中的英雄似乎更我毫无关系吧。”   他的声音一冷,目光如刀的射向苏安容,忽然将手中的杯盏用力摔在地上!   啪!水花四溅,茶杯顿时被摔成了无数碎片,场面再度僵持,紧张到极点。   与此同时,同样是煮酒,凌云国的宫廷别院里便显得清冷许多。因为皇帝下令退走了所有的人,只留下自己和姬静默两个人饮酒。   “喝!”皇帝递给姬静默一杯烈酒,别有所思的看着他,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渐让他看不清了。   姬静默有些坐立难安,他英俊的脸上眼神不安的移动着,一双手搓成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用装了,这里只有朕和你二人。”皇帝似乎看出了姬静默的心思,执意将酒杯递给姬静默。   “孩儿,谢,谢父皇赐酒。”姬静默脸色青白不定,心中不安,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上落下。   自从苏安容离开后,皇帝等人便从避暑山庄回到了长安,可是这一路上,他便被严密监视看守起来。眼前这个威严,深不可测的父亲似乎已经肯定是他放走的苏安容。   当然,如果他当时有这个机会放走她,姬静默也一定会这么做。所以,他没有后悔抱怨过,这段时间任由皇帝将他软禁起来。   只是如今最头疼,令他觉得恐怖的就是,这个严苛的父皇要如何惩处他。   距离苏安容失踪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皇帝的龙威就像是悬挂在姬静默头顶上的一把巨斧,不知道何时何地会砍下来。   这种不确定的恐惧感,折磨得姬静默心力交瘁,几乎要发疯。   “这不是毒酒,放心喝吧。”皇帝冷冷道。   皇帝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锐利的眼光在姬静默的身上扫去,忽然开口质问道,“你可知,你做错什么了?”   “孩儿……孩儿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姬静默的心口跳得厉害,有一种九死一生的紧张感。   “你错在背叛朕!”皇帝一字一顿的说道,霸气凌人,那一身的隐藏杀气,铺天盖地蔓延。   “父皇!我没有!”姬静默翦眸瞬间睁大,血色尽褪,只感觉心胀痛得厉害,大脑嗡得被雷击中,霎时一片空白,什么顾及不了,手脚一片麻痹冰冷。   是的,姬静默是曾经因为他对苏安容的态度,心底怨过过眼前的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可是这个人毕竟是他唯一的父皇,姬静默从未想过要真正的伤害他。   “没有?”皇帝眸光一片肃杀,声音很冷,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坚冰,“倘若朕命令你去杀了苏安容,你可还敢说你不会背叛于朕?”   姬静默一震,踉跄倒退一步,呼吸几乎窒住,整张俊脸彻底失去最后的一丝血色,惨白如纸。   如果非要在苏安容和父皇二人之间做出抉择的话,那么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偏向任何一个的。   “父皇,不要逼我——”他的声音颤抖着,如同他此刻的身体一样几乎站不稳。   “你认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皇帝冷冷说道,眼底闪过不屑,语带杀意,“你的命在我手上,哪怕你是我的儿子,背叛朕的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记住一句话,成王败寇的前提是你必须先要成为王!”   “现如今,你根本就没有和朕讨价还价的权利。”   皇帝不屑说道,继而转身离去。   高大的背影有一种肃然,没有刻意伪装,那股森冷的气质便从骨子里透出来,分外的灼人。   那是一种无人敢忽略的强硬,狂傲,张扬,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霸气。   那个金灿灿的皇位,哪一个九五之尊不是踏着无数鲜血和铮铮白骨踏上去的?!皇帝宁愿此刻对姬静默残忍,也不愿意见到以后姬静默成为白骨中的一具。   从这一刻起,皇帝要让姬静默记住,身为皇室子孙,路就只有一条,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学会生存之道!   姬静默望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双腿猛地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紧跟着,姬静默双目猩红,嗓子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皇帝身边的崔公公从外殿中快步走了进来,手捧着一封信恭敬的放在姬静默的身前。   “九皇子,信上是密探寻得的苏安容的行踪,皇上说给你半年的时间完成这个任务,不然就不用回来了。”   姬静默没有回答,一把狠狠将信攥在手心,握信的力度几乎捏碎了它,很用力,心底抑制不住的绝望,他素来平静,而今却变了脸色。   他最亲,最敬爱的父皇竟然真的要逼他亲手杀了安容!   这个男人怎么下得了手,安容可是他的亲人啊!   可是,如今姬静默还有选择吗?!   这一夜,皇帝给他上了最为深刻的一堂课,这个世若想要有选择权,首先要有绝对的权势!   空旷的金銮殿里,回荡起凄冷的笑声,而后成了呜咽的控诉,低声的抽泣,最后成了嚎啕大哭,终于姬静默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一夜长大。   次日,滔滔江水之上,华丽的楼船顺风起航。   那夜苏安容激怒慕容恨之后,她便被关在船舱中,并且断了水粮。   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与此同时慕容恨也减少了见苏安容的次数,这对于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毕竟,看着一个明明和秦未泽长得一样的人做出令她各种鄙夷的行为,实在是让苏安容感觉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   既然如此不如不见,她宁愿饿着,也懒得生闲气。   就在这个时候,顺风顺水行驶的船忽然猛地停住,甲板上紧跟着也炸开了锅,闹腾得沸沸扬扬起来。   “主上,不好了,前面有人封了港口,恐怕水路是不成了!”前去外出打探的南国青衣书生急急忙忙的回来禀告,一脸的惊慌无措。如今已经快要南国的边境,若是该走其他路线,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原路返回!   慕容恨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冷眉深皱,他问道,“可去查看了为何要封港口?”   “凌云国皇帝下令,要严查每一艘来往的船只,而且似乎不止水路被封了,通往南国的路线全部都设置路关,而且还有重兵把守!看来这一次我们掳走凌云国妃子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探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解释道。   “你再说一次。谁是凌云国的妃子?!”慕容恨棱角分明的冷冷一哼,神色狠厉,分外阴鸷。   探子猛地一个哆嗦,想起慕容恨近日对这个人质似乎格外的不一样,顿时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改口道,“卑职愚钝,说错话了!是,是主上未来的妾室。”   慕容恨见到探子这般说来,脸色才稍微缓和,不过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如今看来只能够暂时退回凌云国才行。   慕容恨脸色一黑,冷冷命人即刻将苏安容带到甲板上来。   苏安容很快就被萱萱推到甲板之上,她一看见慕容恨一脸便秘的模样,就知道情势不妙。   她不由得暗叹一声,环视头顶的艳阳高照,掩住眼底的厌恶。   眼前明明是好景,好天气,却偏偏被这么一个冒牌货给毁了,实在是可惜。   慕容恨见她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眉头一抽,眸色一片深凝。   只见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蛮横的钳住苏安容的下巴,“看着我,回答,”   “你最想去什么地方?”   他的手指在她娇嫩的脖颈上游走,指尖温度极度冰冷,因为烈日,皮肤温度高,一冷一热,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倏地感觉到危险。   最想要去的地方?   就是离你有多远,走多远!   丫丫的,苏安容还从未这么恶心过一个人!   第333章雪山   加上酒力不济便已然醉倒了,此刻正睡得香甜,一时半刻并未察觉到苏安容的小动作!   苏安容提心吊胆的走过了萱萱的床榻,脚尖都不敢点地的翻身跃出了厢房。此刻正值夜半三更的时候,众人都在梦乡迷醉,哪里有人会想得到苏安容会趁这个时候出逃!   苏安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料想这些人恐怕是因为一时回不了南国而懈怠不已,看来今夜出来果然是个绝好的主意!可是,解决了第一关,后面可是还有不少高手巡逻的,要想救出小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月色朦胧,船坞沉浸在一种安详的氛围中,只见一个娇小敏捷的身影敏捷的穿梭在船坞中,巡逻之人都有些熏熏然,用力的揉揉眼睛,还以为是晃了神,花了眼。   事实上,他们看到的影子正是实实在在的苏安容。   现在苏安容提心吊胆的过了第二关,接下来只要走到小古的门口就能够救出他了。   不对!等等!苏安容的脑子忽然嗡得一声炸开,透过阁楼灯光通明的幔帐,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原来慕容恨那个冒牌货为了防止小古逃走,竟然和小古住在同一处!   苏安容眉头紧蹙,不由得站住脚,额头因为紧张而渗出点点汗珠。   退回去,实在太可惜了!而且现在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仅仅一步之遥,难不成还要原路无功而返?!苏安容神色沉静,眸光认真,眉梢间有着属于她的聪慧和沉稳。   紧跟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子隐蔽的角落中,悄然用手指戳破一层窗纸,凑近去看。   然而,视线之中,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只有小古一个人闷坐的身影,方才站在房中的慕容恨已经不翼而飞。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苏安容努力凑近一点,刚刚想要看的更加清楚的时候,忽然瞥见慕容恨不知何时一个人独自伫立在了对面的甲板上吹风。   神出鬼没的家伙!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太险了!   她赶紧蜷缩进角落,扶着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平息了好一会儿。   不过,慕容恨不在房间里却给了苏安容一个救人的机会,她从怀中拿出那个匕首,然后用刀背朝下从窗户里扔向小古的床榻上。   小古立即刻就听到了动静,警惕朝着窗外望去,只见苏安容蹑手蹑脚的跟自己做着手势。   小古顺着苏安容是手势看去,只见慕容恨正背对着房间远远站在甲板上凭栏眺望江水,他立即明白了苏安容的意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小古利用苏安容给的匕首划断了捆住自己手脚的绳索,然后从窗子里一跃而出,总算是有机会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我们快走,不然等有人发现就走不了了。”小古扑扇着小鹿一般的大眼睛,低语道,拉住了苏安容便要逃走。   “等等,匕首呢?”苏安容问道,那个匕首是暗影给她的,曾经千叮万嘱的过一定不要丢弃,苏安容不能够言而无信。   “别管什么匕首了,我们一起走!”小古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恨不得将苏安容架起来就逃。   苏安容眉头紧蹙,勉强点了点头,然而当他们再次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只见慕容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前,他的脸上带着诡异阴冷的笑容,看的令人毛胡悚然。   “要走?”慕容恨冷声道,“走可以,不过只能走一个。”   “好!那就让她留下!”小古几乎毫不犹豫的说道。   苏安容有些吃惊的看向这个小男孩,眉心一压,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她的手心已经被小古悄悄的塞了一个纸包——   “好,他走,我留下。”苏安容迟疑片刻,终于下了决定,她暗中捏紧手心的纸包,一字一顿道。   纸包里是她的匕首,还有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东西——一个刻着羽商宫三个字的扳指。   这说明,小古知道羽商宫的所在地!或许他正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可是小古却对和秦未泽长得一模一样的慕容恨没有丝毫的反应,这就说明,小古认识秦未泽,并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小古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有放过他,苏安容才会有机会知道真相。   真相,是秦未泽的真正身份,是秦未泽和慕容恨的关系,是秦未泽和羽商宫的联系,苏安容如何能够不答应这个条件!   小古并不意外苏安容放过自己,他狡黠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便快速的离开甲板,朝着滔滔江水跳去。不过些许功夫,江水之中已经不见了小古的影子。   “你大费周章就是单单为了要救他?值得吗?”慕容恨冷冷嘲讽道,他实在有点不明白苏安容了,居然放弃自己逃走的大好时机舍命去救另外一个人!这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累了。”苏安容看也不多看慕容恨一眼,转身离开,忽然却被慕容恨拉住了手。   “不准走!”慕容恨低吼道,醉醺醺的眼中有几分迷乱,“你这样放走了一个人质,难道就以为可以这样结束吗?!”   慕容恨的语气里满是威胁,苏安容刚想退后一步,却被人扣住后腰,慕容恨的重眸滑过一丝危险的笑意,“想逃?”   男子手臂一带,力度很重,苏安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带着浓重的酒气的气息铺天盖地,如暴风雨般卷来,铺起漫天红潮。   “混蛋,放开我!”苏安容毫不客气的举起匕首朝着慕容恨刺去,你丫的居然想要借着酒醉占她的便宜,靠之!   慕容恨闪避不及,的肩膀被苏安容的利刃划出一道血痕,这回连杀了她的心都有,身子骤然压过去,想要狠狠地吻住这张牙尖嘴利的樱唇,让她闭上嘴。   苏安容脚步转过,扯住住慕容恨的手臂,两具身子从旁侧剧烈碰撞,苏安容力气本来就不是很大,眼前的还是慕容恨,不是一般男人啊……体能上比苏安容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台阶。但是苏安容绝对不妥协,她要让慕容恨弄清楚自己决定留下来并不是对慕容恨有情,恰恰相反苏安容留下来是要教训这个无耻的家伙的!   这时慕容恨抓住机会,手臂一绕,把苏安容紧紧地扣在怀里,男子坚硬的胸膛心脏平稳地跳动,昭然展示主人旺盛的生命力。   苏安容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慕容恨抓着肩膀,狠狠地砸向甲板。身子和墙壁碰撞,闷响,苏安容疼得眉心紧蹙,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拉力猛扯,慕容恨又把她狠狠的砸向地面……   苏安容的肩膀上肌肤裸露着,磨得出了血,这个男人……真狠!   只要有一口气在,苏安容就绝不会认输,慕容恨一次一次地把她撞向冰冷坚硬的甲板,她都能听到骨骼剧烈抗议的咯咯声,剧痛蔓延全身,无耻!   “怎么样,怕了吧,怕了你就求饶啊!求我,求我,我就考虑放了你。”慕容恨欺身上前,用有力的手臂将苏安容压在身下,咫尺相隔,望着苏安容森冷锐的利眼神,慕容恨这一刻很想征服她。   “呸!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跟你这个无耻卑鄙的冒牌货求饶!”苏安容趁他还没回过神来,苏安容迅猛窜上,抡起拳头砸在慕容恨的俊脸上。   慕容恨吃痛,可是脸上却是雀跃兴奋的神色,他自言自语道,“他妈的,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人敢对我动手了!今天居然还被一个弱质女流给揍了,妈的,还真是新鲜!”   苏安容看着眼前的慕容恨被揍了居然还笑得出来,不由得浑身一阵恶寒,咬牙骂道,“变/态!”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觉得留下来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能够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你不喜欢为何留下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慕容恨任由她恣意地摇晃,只是按住苏安容的双手看着她微笑。苏安容脾气一上来,对准了慕容恨的关键部位就抬腿踢去。叫你丫的耍流/氓,她也不是好惹的!   慕容恨一个侧身轻松闪过,紧抓住苏安容的双拳反身控制住她,被背后抱着苏安容,低语道,“别挣扎了,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   “你忘了你的承诺了未正式娶我过门之前绝对不动手动脚?!出尔反尔奸诈小人!”苏安容骂道,精致漂亮的脸蛋瞬间绷紧了,冷眸满是不屑。   慕容恨稍微一晃神,紧跟着船身剧烈的颠簸起来,他一时大意,竟然让苏安容趁机逃出他的制约,退到了足足几米之外的地方。   船剧烈的晃动着,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苏安容被晃得有些眩晕,船上的人已经被惊醒,一时间人声沸腾起来。   “不好了,触礁了!船要沉了!”   “快转向!这水下面有石群!”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掉下水了!快逃啊!”   第334章他走,我留   加上酒力不济便已然醉倒了,此刻正睡得香甜,一时半刻并未察觉到苏安容的小动作!   苏安容提心吊胆的走过了萱萱的床榻,脚尖都不敢点地的翻身跃出了厢房。此刻正值夜半三更的时候,众人都在梦乡迷醉,哪里有人会想得到苏安容会趁这个时候出逃!   苏安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料想这些人恐怕是因为一时回不了南国而懈怠不已,看来今夜出来果然是个绝好的主意!可是,解决了第一关,后面可是还有不少高手巡逻的,要想救出小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月色朦胧,船坞沉浸在一种安详的氛围中,只见一个娇小敏捷的身影敏捷的穿梭在船坞中,巡逻之人都有些熏熏然,用力的揉揉眼睛,还以为是晃了神,花了眼。   事实上,他们看到的影子正是实实在在的苏安容。   现在苏安容提心吊胆的过了第二关,接下来只要走到小古的门口就能够救出他了。   不对!等等!苏安容的脑子忽然嗡得一声炸开,透过阁楼灯光通明的幔帐,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原来慕容恨那个冒牌货为了防止小古逃走,竟然和小古住在同一处!   苏安容眉头紧蹙,不由得站住脚,额头因为紧张而渗出点点汗珠。   退回去,实在太可惜了!而且现在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仅仅一步之遥,难不成还要原路无功而返?!苏安容神色沉静,眸光认真,眉梢间有着属于她的聪慧和沉稳。   紧跟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子隐蔽的角落中,悄然用手指戳破一层窗纸,凑近去看。   然而,视线之中,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只有小古一个人闷坐的身影,方才站在房中的慕容恨已经不翼而飞。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苏安容努力凑近一点,刚刚想要看的更加清楚的时候,忽然瞥见慕容恨不知何时一个人独自伫立在了对面的甲板上吹风。   神出鬼没的家伙!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太险了!   她赶紧蜷缩进角落,扶着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平息了好一会儿。   不过,慕容恨不在房间里却给了苏安容一个救人的机会,她从怀中拿出那个匕首,然后用刀背朝下从窗户里扔向小古的床榻上。   小古立即刻就听到了动静,警惕朝着窗外望去,只见苏安容蹑手蹑脚的跟自己做着手势。   小古顺着苏安容是手势看去,只见慕容恨正背对着房间远远站在甲板上凭栏眺望江水,他立即明白了苏安容的意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小古利用苏安容给的匕首划断了捆住自己手脚的绳索,然后从窗子里一跃而出,总算是有机会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我们快走,不然等有人发现就走不了了。”小古扑扇着小鹿一般的大眼睛,低语道,拉住了苏安容便要逃走。   “等等,匕首呢?”苏安容问道,那个匕首是暗影给她的,曾经千叮万嘱的过一定不要丢弃,苏安容不能够言而无信。   “别管什么匕首了,我们一起走!”小古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恨不得将苏安容架起来就逃。   苏安容眉头紧蹙,勉强点了点头,然而当他们再次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只见慕容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前,他的脸上带着诡异阴冷的笑容,看的令人毛胡悚然。   “要走?”慕容恨冷声道,“走可以,不过只能走一个。”   “好!那就让她留下!”小古几乎毫不犹豫的说道。   苏安容有些吃惊的看向这个小男孩,眉心一压,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她的手心已经被小古悄悄的塞了一个纸包——   “好,他走,我留下。”苏安容迟疑片刻,终于下了决定,她暗中捏紧手心的纸包,一字一顿道。   纸包里是她的匕首,还有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东西——一个刻着羽商宫三个字的扳指。   这说明,小古知道羽商宫的所在地!或许他正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可是小古却对和秦未泽长得一模一样的慕容恨没有丝毫的反应,这就说明,小古认识秦未泽,并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小古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有放过他,苏安容才会有机会知道真相。   真相,是秦未泽的真正身份,是秦未泽和慕容恨的关系,是秦未泽和羽商宫的联系,苏安容如何能够不答应这个条件!   小古并不意外苏安容放过自己,他狡黠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便快速的离开甲板,朝着滔滔江水跳去。不过些许功夫,江水之中已经不见了小古的影子。   “你大费周章就是单单为了要救他?值得吗?”慕容恨冷冷嘲讽道,他实在有点不明白苏安容了,居然放弃自己逃走的大好时机舍命去救另外一个人!这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累了。”苏安容看也不多看慕容恨一眼,转身离开,忽然却被慕容恨拉住了手。   “不准走!”慕容恨低吼道,醉醺醺的眼中有几分迷乱,“你这样放走了一个人质,难道就以为可以这样结束吗?!”   慕容恨的语气里满是威胁,苏安容刚想退后一步,却被人扣住后腰,慕容恨的重眸滑过一丝危险的笑意,“想逃?”   男子手臂一带,力度很重,苏安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带着浓重的酒气的气息铺天盖地,如暴风雨般卷来,铺起漫天红潮。   “混蛋,放开我!”苏安容毫不客气的举起匕首朝着慕容恨刺去,你丫的居然想要借着酒醉占她的便宜,靠之!   慕容恨闪避不及,的肩膀被苏安容的利刃划出一道血痕,这回连杀了她的心都有,身子骤然压过去,想要狠狠地吻住这张牙尖嘴利的樱唇,让她闭上嘴。   苏安容脚步转过,扯住住慕容恨的手臂,两具身子从旁侧剧烈碰撞,苏安容力气本来就不是很大,眼前的还是慕容恨,不是一般男人啊……体能上比苏安容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台阶。但是苏安容绝对不妥协,她要让慕容恨弄清楚自己决定留下来并不是对慕容恨有情,恰恰相反苏安容留下来是要教训这个无耻的家伙的!   这时慕容恨抓住机会,手臂一绕,把苏安容紧紧地扣在怀里,男子坚硬的胸膛心脏平稳地跳动,昭然展示主人旺盛的生命力。   苏安容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慕容恨抓着肩膀,狠狠地砸向甲板。身子和墙壁碰撞,闷响,苏安容疼得眉心紧蹙,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拉力猛扯,慕容恨又把她狠狠的砸向地面……   苏安容的肩膀上肌肤裸露着,磨得出了血,这个男人……真狠!   只要有一口气在,苏安容就绝不会认输,慕容恨一次一次地把她撞向冰冷坚硬的甲板,她都能听到骨骼剧烈抗议的咯咯声,剧痛蔓延全身,无耻!   “怎么样,怕了吧,怕了你就求饶啊!求我,求我,我就考虑放了你。”慕容恨欺身上前,用有力的手臂将苏安容压在身下,咫尺相隔,望着苏安容森冷锐的利眼神,慕容恨这一刻很想征服她。   “呸!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跟你这个无耻卑鄙的冒牌货求饶!”苏安容趁他还没回过神来,苏安容迅猛窜上,抡起拳头砸在慕容恨的俊脸上。   慕容恨吃痛,可是脸上却是雀跃兴奋的神色,他自言自语道,“他妈的,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人敢对我动手了!今天居然还被一个弱质女流给揍了,妈的,还真是新鲜!”   苏安容看着眼前的慕容恨被揍了居然还笑得出来,不由得浑身一阵恶寒,咬牙骂道,“变/态!”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觉得留下来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能够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你不喜欢为何留下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慕容恨任由她恣意地摇晃,只是按住苏安容的双手看着她微笑。苏安容脾气一上来,对准了慕容恨的关键部位就抬腿踢去。叫你丫的耍流/氓,她也不是好惹的!   慕容恨一个侧身轻松闪过,紧抓住苏安容的双拳反身控制住她,被背后抱着苏安容,低语道,“别挣扎了,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   “你忘了你的承诺了未正式娶我过门之前绝对不动手动脚?!出尔反尔奸诈小人!”苏安容骂道,精致漂亮的脸蛋瞬间绷紧了,冷眸满是不屑。   慕容恨稍微一晃神,紧跟着船身剧烈的颠簸起来,他一时大意,竟然让苏安容趁机逃出他的制约,退到了足足几米之外的地方。   船剧烈的晃动着,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苏安容被晃得有些眩晕,船上的人已经被惊醒,一时间人声沸腾起来。   “不好了,触礁了!船要沉了!”   “快转向!这水下面有石群!”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掉下水了!快逃啊!”   第335章奄奄一息   苏安容忍住想要反胃的眩晕,她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扶住船的栏杆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放眼望去甲板上早就乱成一锅粥。   只见慕容恨站在苏安容的对面,咬牙切齿的盯着她,正准备朝着苏安容这边走来的时候,萱萱忽然冲了出来呜咽着扑进了慕容恨的怀中。   “主上,主上,你可还好?”萱萱关切问道。   慕容恨不耐烦的一把推开萱萱的肩膀,斥责道,“走开。”   萱萱脸色唰得变青,紧跟着又用满含嫉恨的目光盯向苏安容。   轰隆!闪电惊雷不约而至。   天空猛地下起暴雨,豆大的雨点从天空砸下来,让已经摇晃不定的船身几乎整个翻过来!   慕容恨朝着苏安容这边望,大声吼道,“贱人,你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别以为你能够逃得掉!”   苏安容眉宇冷哨,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叫嚣,而是冒着暴风骤雨快步朝着甲板边沿走去。   雨水铺天盖地的袭来,苏安容的整个人都被雨水淋湿,虽然是秋日的雨冷得惊人,她看了看船上奔走疾呼的人,决定与其等着翻船不如自己赌上一赌!说不定,可以努力的游到岸边。   “主上何必顾及那个外族女子的死活,她不过就是个庸脂俗粉罢了。”萱萱捻酸的说道,盯着苏安容的眼神满是怨念,恨不得她掉入水中溺亡才好。   “闭嘴!”慕容恨眼底闪过一道不悦,他冷冽的眼神让萱萱浑身一颤。这个时候,却听见噗通一声,只见苏安容方才站在的地方,此刻已然晃无一人!   “这个女人!”慕容恨不由得挑眉,眸,有着狩猎的兴奋,仿佛是饥饿了上千年的恶魔,闻到他所觊觎灵魂的芬芳。慕容恨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烈性,敢作敢为的女子。   她勾起他,征服的欲火!   “主上,那汉人逃了!”温公此刻冲了过来,恰巧见到方才那一幕,惊魂未定的说道,他也没有料到苏安容居然会跳江。   暴风骤雨之下,熟悉水性的人尚且不敢在江中多待,更何况苏安容明明不识水性,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搜!全部人下船去搜,要是找不到人,拿你们的人头来偿!就算人死了也要把尸体找回来!”慕容恨厉声一喝,将怀中的萱萱推给了温公,自己想也不多想的就跳入江中去追苏安容了。   冰冷的江水和铺天盖地如重锤的雨水将他淹没,滔滔水流之中,慕容恨的脑中浮现出苏安容方才的眼神,一个企图自溺的人是绝对不会露出那样兴奋又自信的神色的。更况且,慕容恨怎么也不相信苏安容会是那种轻生的女子,那个女人定然是有诡计,意在潜逃。   但是,绝对不能够让她逃走!   这个念头在慕容恨的脑海中响彻天际,他要亲手再一次将苏安容给抓回来!   萱萱被推到温公的身侧,见到慕容恨被江水淹没,不由得紧张的喊道,“主上,主上,小心!”   温公一时也摸不透慕容恨的意图,只好先行按照慕容恨吩咐扶住了萱萱,却只见慕容恨居然也跳入了水中,顿时本来就乱成一团的船上更加的火上浇油。   “天啊!主上跳水了!快去救主上!”   “主上,主上!不好,船真的要翻了!”   苏安容潜入水中,耳边全部是汩汩的水流声和听不清楚的嘈杂声,她努力和澎湃的江水对弈,想要尽快的离开这艘船。   谁料这个时候苏安容的脚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用力一蹬,居然误打误撞一脚将慕容恨的脑袋踢上了船底的隔板。   慕容恨本是想要抓住苏安容,哪里想到不识水性的她忽然袭击,来了个凌空一记!   所以根本就没有防备的慕容恨被这一脚踢得头晕目眩,差点在水中晕死过去,他的脑袋像是要四分五裂开,血水随着江水的流动而迅速化开。   但是慕容恨的手却并没有因此而松开,他反而抓得更紧了,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不放。   苏安容哪里注意到身后慕容恨的情况,她只知道那个混蛋又追下水里来了,现在苏安容想要的就是尽快的摆脱这个无耻的家伙。   情况危急,她竭尽全身的力气继续朝身后踢去,同时努力的游向岸边,再这么折腾下去,苏安容就算是憋气时间再长恐怕也撑不住了。真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哪里来的那么强的毅力!   慕容恨此刻虽然奄奄一息,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是他的手如同玄铁一般嵌在苏安容的脚踝上,脸色逐渐苍白……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好不容易才游到了岸边,她艰难的爬到一个干净的石块上休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差一点就没命了!”苏安容望着那暴风骤雨下翻滚的江面,苏安容心底好一阵的后怕。她低头再看江滩边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慕容恨,双眸染上一层冰霜,眉头紧紧皱起。   地上的慕容恨脸色白得吓人,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流淌下来,似乎还混杂着血色。苏安容不由得忖度,这个冒牌货真是绣花枕头,刚才在水里还那么嚣张,怎么现在却成了病猫子一般。   苏安容再看远处的江面,慕容恨的大船早就不知道已经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去,此刻只有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打在水面上,翻江倒海。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苏安容休息的差不多了,她站起来便准备离开。可是没有走几步路苏安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想起慕容恨那惨白的样子,顿住了脚步。   她摸索着手上小古给的红玉扳指,视线转移到失去知觉的慕容恨身上。   她的目的是去找到真相,如今这个冒牌货奄奄一息,或许这正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机会……   雨,越下越大,像是将整个世间的雨露全部都倾洒出来。苏安容的耳朵里也都是雨水哗啦啦的声音,   山路十八弯,满是泥泞的山路更加难走,尤其是这荒山野岭,苏安容还没有什么武功,只能够靠着微薄的体力和意志力拖着慕容恨往山上走,想着能不能够找个避雨的地方。   “别以为你逃得掉——”慕容恨忽然开口,虚弱却坚定的说道,让苏安容着实吓了一跳,双手一松,咚得一声将他摔在地上。   慕容恨再一次晕厥过去,头因为砸在地上的石头上,又渗出了红色的血。   “死了?活着?”苏安容警惕的靠近。   很快,她发现这个倒霉的家伙伤上加伤,这次算是又晕了,不过人还有口气在,生命一时间没有太大危险。   这样也好,她的心中也稍微安稳一些,能够说话就说明救得回来。刚才有那么一刻,苏安容还以为这个家伙恐怕支持不下去了,如果慕容恨真的死了,那么她就别指望能从他那里问出什么了。   加上现在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崎岖难走的山路不说,而且苏安容根本就不知道方向,要是遇上野兽豺狼,身边多一个人丢出去喂野狼当个挡箭牌什么的也是好的。   风雨潇潇,夜色凄迷。   几个时辰后,苏安容总算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山洞,她第一件事就是将慕容恨绑了起来,并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这才松口气坐下休息。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慕容恨挣扎的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是感觉到脖子上架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你——找死!”慕容恨气结,头像是要炸裂开,额头上残留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受了重伤。   他想到自己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在水中被苏安容给用脚给踹的,越想就越恼火。可是,慕容恨现在头晕目眩,失血过多,别说是想要拿苏安容怎么,就是有心也无力,只得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我怎么样?!你这个大男人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要不是我救你,你恐怕早就死过去了。你要是有良心的话,以后说话客气点。”苏安容毫不相让,这个家伙都成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了,怎么还这么凶?!   慕容恨原本想运功挣扎,可是却脚下一软,失去支撑,整个人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头部再一次摔在了地上,原本结痂是伤口顿时撕裂开,鲜红的血液在雨水中格外刺眼。   “真是不要命了!”苏安容神色冷凝,眉心一压,精致的脸勾起一抹寒冷的讥诮,   若不是想着能够从他身上得知真相,她真不愿多和这个冒牌货待一分钟。   他的生死,与她何干?!   只是——苏安容眸子盯着这张和秦未泽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她的心莫名被什么扯了一下。   这个人暂时不能死,既然秦未泽不愿告诉她真相,那么她就自己查出来!   她撕开慕容恨的外衫简单为他包扎止血,然后用剩下的衣衫抖开铺成一个简陋的床铺,然后将他放到上面捆绑结实。   自己则找到了慕容恨衣服中的火石,幸好火石还有一个可以用,苏安容点燃了柴火,在寒冷潮湿的山洞里总算是有了一些温暖。   第336章真相   慕容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苏安容抱着双腿靠着岩石的边角睡着。她似乎睡的十分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精致秀美的容姿下有种不安和伤怀。   慕容恨尝试坐起来,可是他发现自己稍微一动,便头痛欲裂,紧跟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直至漆黑一片。   怎么会这样!慕容恨心中一紧,运用内力也毫无用处!   此刻太阳穴剧烈疼痛着,不管他怎么样使劲的眨着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他不会看不见!慕容恨用力的睁大眼睛,闭上,睁开,闭上,再睁开,但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慕容恨疯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嘶吼着,灰白的双目目眦欲裂,他不断的拿头去撞击岩壁,状若疯癫。   苏安容被慕容恨的响动吵醒,她一睁开眼就见到了慕容恨撞墙的模样,苏安容赶紧上前拉住了慕容恨。她辛辛苦苦的把这个人给救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寻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慕容恨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苏安容的话语,他不断的用手拍着额头,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甚是骇人。   “你的眼睛怎么了?”苏安容眉心一压,确认他并非装出来的。   “我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慕容恨想到自己的凌云壮志还没有来得及施展,便通通都看不见了,几乎绝望的要发疯。   “你冷静一下!”苏安容同样震惊,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慕容恨的头部连续受到两次剧烈的撞击,很有可能是淤血压迫到了眼部神经。   不过,这个时候慕容恨瞎了眼,对她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的安全更加有保障了。   “你若是还想重见光明,那么从现在开始,我问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苏安容   慕容恨犹豫片刻,忽然大笑起来,一直笑得苏安容浑身发毛。   “别笑了,你是疯了吗?!”苏安容命令道,微垂的眼睑掩藏了眼中的冷意。   “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想要威胁我,这难道还不够好笑吗?!”慕容恨笑得更加狰狞,儒雅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朦胧夜色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苏安容清冷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等他继续发疯。   她原来不是没有见识过人歇斯底里的样子,她有耐心等到这个男人妥协为止。   真相,苏安容要的不过是秦未泽竭力想要隐瞒她的真相!   在得知之后,那么不管慕容恨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再多看一眼。   “苏安容,你最好识相将我带回船上,不然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慕容恨的笑声终于停止,他的头,几乎要裂开了。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将慕容恨淹没,此刻他连呼吸的力气都觉得艰难起来。   他的眼中怒气横生,杀气凝聚,危险的气息渐渐的从身体里面倾泻。   “首先,你必须知道——我不怕你。”苏安容漫不经心摆弄着眼前的篝火,冷声说道。   “其次,你可以尽管发泄发疯,不过我要知道的答案,你还是必须如实回答。”   “不然,生不如死的那个,是你,不是我。”   她悦耳的声音,在空荡的山洞中有种贯穿灵魂的力量。   慕容恨眼角抽搐几下,拳头蓦然拽紧,青筋暴跳。哪怕他心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眼前的事实正如苏安容所言。   他,被俘虏了!   “我有两个问题,如果你全部如实回答,我会放了你。”   “第一,你和秦未泽是什么关系?”   “第二,秦未泽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三,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苏安容一字一顿的问道,气势逼人,大有你若敢说一句假话就把他碎尸万段的霸道。   这股气势,是她从司徒无邪身上学来的,冷酷,狠绝,不容置喙。   慕容恨沉默半响,继而冷笑道,“苏安容,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了你?”   “可笑,你真是太天真了!”   “是吗?”苏安容嘴角勾起,冷笑不达眼底,几乎在说话的瞬间已经骤然出手,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在慕容恨的脚上。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最好想清楚。”   眼前一片漆黑,脚上的刺痛令慕容恨额头两旁的青筋暴突。   可是偏偏,如今他什么都看不见,根本无法施展摄魂的媚术,身体也被困住,连内力也毫无用处。   没有什么比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威胁,更加丢人现眼的了!   慕容恨的脸色阴沉,身躯紧绷,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这样的屈辱令他生不如死。   可是,此时他的性命确确实实被苏安容握在手心,除了妥协,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此时苏安容已然起身,将洞口的树叶简单的编成一个蓑衣,然后顶着雨走出山洞的找野果和食物。   她丝毫不担心慕容恨有实力能够逃走,因为这个危险的毒蛇若是有这个能力早就一口咬狠狠的咬过来了。   他不动,不代表他在隐忍,而证明了慕容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所以,苏安容要照顾好的是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保持体力,才有资本和机会回到啸风国。   等到苏安容抱着野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慕容恨浑身滚烫,居然是发烧了,而且还病得不清。   “别,别走——”慕容恨听见窸窣的动静,忽然开口说话,语气居然有些哀求的意味。   苏安容望着慕容恨灰白空洞的双眸,谨慎的端详着他,皱眉问道,“真相是什么?”   “别走,我不想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在。”慕容恨的声音沙哑干涩,猛地握住苏安容的手冰凉沁人。   “少装蒜,把真相说出来,我便放了你!”苏安容心头猛地一惊,这个家伙什么时候竟然解开了绳子!   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全身戒备,她即刻推开慕容恨的手,,同时警惕的拔出腰上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恐怕是不成了,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慕容恨目光呆滞,丝毫不在意苏安容的举动,愤懑不甘的自言自语道,似乎真的在交待临死遗言。   苏安容眉心一压,脸色沉凝,从他神志不清的模样判断,他并应该不是在装病。不然这个时候的慕容恨不是逃了,便是已经偷袭过来了。   看来定然是他头上的伤口浸泡了冰冷的江水,着了风寒,真的在发高烧!   “醒醒!你现在还不能死!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和秦未泽是什么关系?”苏安容将匕首迅速收好,快步上前,一双手覆上他的额头,果然滚烫的惊人!   “我——他——”慕容恨神色迷离,疼得直呻吟,浑身无力,身子显得特别的沉,整个人无力挂在苏安容的身上,只能反复呢喃道,“羽商宫……在羽商宫……”   羽商宫?!又是羽商宫!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秦未泽将这个地方作为谜底写在荷花灯上,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因为她猜出这个地方而前来寻她,而现如今这个和秦未泽张的一模一样的男子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的反复说着这个名字,奇怪!太奇怪了!   “羽商宫到底在哪里,是什么地方?!你把话说清楚!”苏安容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一般,用力的摇着慕容恨的肩膀,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时候,慕容恨已经说不出话了,干裂苍白的嘴唇只能够微微颤抖,他整个人明明烫得灼人,却不停的出冷汗,情况实在有些不妙。   苏安容眉梢染上一层冰雪,不管这个人之前如何可恨,但是现在他不能在说出真相之前就这么死了。   她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淡淡的思虑,终于做出决定——救人!   苏安容迅速披上了蓑衣再一次冲进了雨水里,在避暑山庄她在对付神算子的时候,看过不少古书,上面有些基础药草的知识,甘草可以退烧,艾叶可以止血……   山上那么多药草,真正有用的并不多,不过苏安容并没有抱着非要把他治愈的目标,只要能够保住慕容恨的性命,就已然足够。   山洞,篝火,浓郁药香。   慕容恨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有双很温柔的手不断的为自己擦拭滚烫的额头,为自己包扎换药。药草气息带着特有的别致馨香,闻起来格外令人凝神静心。   不知怎的,慕容恨的心忽然踏实起来,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曾经在慕容将军府上无忧无虑的时候。   “娘——”他虚弱喊道,孩子般蜷缩起身子朝苏安容靠拢。   “你好好休息吧。”苏安容眉头微蹙,推开了慕容恨的手。   这条毒蛇,竟然也有柔弱温柔的时候。   是啊,娘亲,恐怕是每个人在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人吧。   苏安容的脑海中浮现起她母亲温婉的笑脸,思绪翻涌。   暴雨总算过去,天,晴了。   第337章瘦得像竹竿?   雨后的天空总是格外的清澈湛蓝,苏安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着岩石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醒的。   苏安容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身心俱疲。她梦见司徒无邪终于找到了自己,可是这个时候秦未泽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她心乱如麻,只想逃离,却在迈出脚的时候醒来。   眼前的山洞被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不远处还有一道绚烂的彩虹挂在葱绿的山涧,恍若人间仙境。   “你为什么要救我?”慕容恨忽然问道,把正在发呆的苏安容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苏安容猛地转身见到慕容恨脸色大好,浑身即刻紧绷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也回答你的三个问题。”慕容恨一脸认真,双眸灰白平静如水,一点都看不出他残戾的本性。   看来他的眼睛还未好,苏安容暗暗吁一口气,缓缓答道,“因为我想知道答案。”   “你倒是够诚实。”慕容恨稍微一愣,冷哼一声,“不过,我只告诉你一个答案,你选择吧。”   “三个问题,你最想知道哪一个?”   苏安容皱了皱眉,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告诉我,羽商宫在哪里?”   慕容恨脸色唰得一黑,神色狠厉,分外阴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修罗之气,嗜血而残暴的冷声质问,“你为何要去那个地方?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看来你是完全忘记你昏迷时说过的话,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如何去,我便放了你。”苏安容不理会慕容恨的质问,平静说道。   慕容恨脸色越发阴沉,冷声道,“好,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你必定也知道云凌国的皇帝有去往羽商宫的地图吧。”   地图?!原来她从皇帝那里盗取来的地图竟然是去往羽商宫的!   难道这才是云凌国皇帝想要隐藏的最大秘密吗?!   苏安容双眉紧蹙,心不断往下掉,有种跌入一个危险无底洞的感觉。   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秦未泽究竟和凌云国的皇帝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干系?!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终于她的眼睛一点点清澈镇定,忽然抬眸道,“既然你把答案说出来,我也是说到做到的,现在起便放了你。   “等等!站住不准走!”慕容恨伸手一抓,落了空,他差点忘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本来自信的脸上此刻满是难以言语的痛苦。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眼睛最快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我找的果子就堆在墙角够你吃的了,你好生养伤,我先走了。”苏安容交代完,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慕容恨好一声惨叫。   “我的头!啊!”只见慕容恨整个人跌倒在地,抱住了头颅痛苦的翻来覆去的滚动。   苏安容一怔,犹豫要不要走近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可是又怕这是慕容恨想要留下自己的陷阱。   “不准走!”慕容恨阴森、冷冽,浑身上线流转着一股了戾气,极具攻击力,说出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声不容置喙。   “你放开我,混蛋!”苏安容一口咬在慕容恨的手臂上,用尽全力咬下去,深可见骨,可是慕容恨却纹丝不动,仍由苏安容任性。   “我说了,你不准走。”慕容恨一字一顿的再次认真严肃的说道,苍白虚弱的脸上霸气十足。虽然没有恢复视力,可是慕容恨眼中的坚定和锐利却刺痛了苏安容的眼睛,这个混蛋到底想要怎么样?!难不成   到了这个时候还贼心不死?!   一想到这个冒牌货曾经阴险可恶的所作所为,苏安容心底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索性用了吃奶的劲,恨不得将慕容恨的胳膊都给生生咬断!   手臂的疼痛传来,慕容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女子哪里来的狠劲,居然比毒蛇咬得都疼!慕容恨想要甩开苏安容,却发现自己一动,手臂便如同火烧一般快要断掉的疼。   苏安容不管不顾,一心想要惩戒慕容恨,她心中暗骂,知道疼了吧,知道疼才好!   慕容恨喉间一紧,暗火更盛,喉结滑动两下,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听话了,今日不教训教训她简直就是不成体统!慕容恨要让苏安容明白,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做女人!   苏安容猛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觉得慕容恨安静的有些不对劲。空气中的温度,节节攀升,慕容恨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   “你要干什么?!”   苏安容还没说完,身子却被一股大力扳过来,慕容恨骤然把她抵在潮湿的壁上,阴影扑面而来,红唇已被攫住。   “妈的,放开我!”苏安容风度全失,呜咽着想要推开这个该死的混蛋!他居然敢非礼自己,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这辈子你注定是我慕容恨的女人。”慕容恨松开苏安容,气息有些微喘,一片意乱情迷,理智却很清晰,他势在必得。   凡是慕容恨想要的,他不相信得不到,天下如此,女人亦如是。   “是吗?!”苏安容的眸里似淬了剑的锋利,带着一抹强势,手抽出腰上的匕首,朝着慕容恨那刺目的面孔猛力刺去!   慕容恨怎么也没有料到苏安容会来这么一招,闪身不过,居然华丽中招。   “苏安容,你这是在找死!”慕容恨嘶哑暴喝道,可是却也不敢再靠近苏安容半步。   “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了!”   “别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可怜你,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弄脏这双手。”苏安容冷眸横扫,不愿再和这个无耻之徒多言,这便准备离开。   谁料苏安容才走到洞口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心中大惊,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   这个声音很是耳熟,苏安容探头一看忽然瞧见一个更加熟悉的身影。那个风尘仆仆出现在山洞里的人居然是姬静默!   “阿弥陀佛,我的小祖宗,可算找到你啦!妹子,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一心一意惦记着你,三餐都吃不饱,睡也睡不着,看我都瘦成竹竿了!”姬静默夸张激动的差点抹泪,扑上来抓住苏安容的裙裾死死的攥着不放,生怕一不小心她就逃了。   瘦得像竹竿?!这一点苏安容倒是没看出来,虽然养尊处优的姬静默看起来脸上是有几分疲惫,可是那红光满面的俊脸,怎么也不像是他说得那么凄惨。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苏安容收起手上的匕首,正色道。   按道理说,她的行踪连司徒无邪也没有发现,原本跟在皇帝身边的姬静默又是怎么找到这个隐蔽的山洞来的?!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的好妹子,难道你不知道兄妹之间是有感应的么……自从你从避暑山庄消失后,我就开始想尽办法寻找你的下落,最后我的诚心打动了上天,所以这才顺利逃出了皇宫,又顺利找到了你——”   姬静默啰嗦的功力渐长,说话不打草稿的功力更是炉火纯青,这一说便是没完没了,简直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   “停!正经回答我,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苏安容打断了姬静默的话,眉头紧蹙,格外认真的问道。   “好妹子,不带你这么凶人的,你不都不知道我是多辛苦才来到这里的!”姬静默一脸沮丧委屈道,“而且这事说来话长,加上这里还有外人,具体的情况还是等只有咱们兄妹俩的时候再说吧。”   “你说的可是他?”苏安容转身指着角落里的头发凌乱的慕容恨道。   姬静默啄米一般的点头,可是在看清楚慕容恨那血迹斑斑下的面容后,不由得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这——这不是——秦未泽么!”   “不是!这个是外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冒牌货。”苏安容语带嘲讽,说话间已经利落的从地上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猝不及防的朝着慕容恨还未痊愈的脑袋砸了过去!   “啊——!”山洞内发出一声惨叫,只是叫的人不是再次被砸晕过去的慕容恨,而是震惊无比的姬静默。   “砸的又不是你,你喊得这么撕心裂肺做什么?”苏安容眨眨眼,眉梢微挑。   姬静默一手扶额,眼神无比怜悯的望着躺在血泊里的慕容恨道,“妹子,不过小两口吵架,你会不会出手太猛了?”   “都说了,这个人是冒牌货。”苏安容解释道,站起身朝山洞外走去,“你不是说这里不方便说话么,走!我们出去说。”   “可是,那个,这个——”姬静默看看地上的慕容恨,再看看已经走出山洞的苏安容,一个劲的摸头,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快步追上了苏安容。   这个妹子,杂出长安没多久,就变得这么暴力了。   不过,一路奔波而来,看到她一贯的从容淡定的模样,真心感到熟悉和温暖。   第338章杀手   姬静默的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却很快又黯淡下去,他想起父皇的旨意,心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扼住,几乎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阳光下,苏安容站在山路中央回头发现姬静默一言不发的站在山洞门口,不由得开口问道。   姬静默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恢复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摸着肚子答道,“好妹子,我都快饿晕了,要怎么说!走!走!走!咱们去找个好吃好喝的地方,先补充一下体力再好好聊!”   “自从你消失后,发生了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少话要跟你说。”   苏安容了解姬静默滔滔不绝的啰嗦实力,所以即刻明智选择了先找个落脚点吃饭这个方案。   “那个——你逃出来的时候,带钱了么?”   “钱是什么东西?”   “……那你这一路来是怎么吃饭,在客栈睡觉的?这里不是云凌国,不会有人给你付账啊——”   “哈哈!傻妹子,出宫自然要打包好吃的喝的,至于睡觉,我可是从不挑地方。”   “你到底打包了多少的吃的——”   “很多。”   ……   苏安容二人的欢声笑语渐渐隐没在山林之中,此刻不远处山洞中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慕容恨醒了。   头疼欲裂,山洞里不明光线里,一双灰色的眼瞳渐渐睁开,朦胧模糊的视野,慕容恨在血泊中挣扎着爬起来。   因祸得福。   苏安容最后砸在他头上的石块,令他意外的恢复了视力,虽然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总算不是漆黑一片。   “苏安容,我要你付出代价,生不如死。”慕容恨嘶哑怨毒的声音,如同咒怨一般在山洞中回荡。   啸风国,喧闹街市中一处华丽酒楼,三层雅间里。   雕花阁楼,古雅桌台,两旁坐在风尘仆仆的苏安容和姬静默,以及一个束手而立,满脸为难表情的店家小二。   “吃什么?那就随便来点,什么凤尾鱼翅,白扒鱼唇,万字珊瑚羹,菊花佛手酥,松珍猴头菇,龙舟鳜鱼……”   姬静默滔滔不绝,一股脑便说出了八十八道菜名,说着说着,差点把口水都给说了出来。   看来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世上没人的脸皮的厚度能赶得上这个混世魔王啊。   苏安容听得是脸色越来越红白不定,丫的身上一分钱没有,杂就能够这么淡定的来酒楼堂而皇之的点上这么一堆昂贵又稀有的菜呢。   难道他就不怕吃霸王餐被人给大卸八块了,苏安容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背后一阵透心凉,侧面通过窗子一扫阁楼里人高马大的壮汉杂役,实在觉得这饭有些吃不下去了。   “对,对不起,客官。”小二听见姬静默终于报完菜名,为难的冒了满头大汗,赔罪似的说道,“本店实在没有您方才点的那些啊,要不小的给您上几样店里的招牌菜,要是您不满意,就不收您的银子了,可成?”   姬静默闻言,有些不悦,鄙视道,“怎么这些普通的菜都没有,实在是太差了!太差劲了!”   “安容,走!咱再去找别的上档次点的馆子!”   话说着,这混世魔王便真的起身拉着苏安容就走,可是苏安容却是不动如山。   “我喜欢这里,就在这里吃吧。”她平静又肯定的说道。   拜托,苏安容的身上就只有猜中灯谜得的五十两银子,哪里够姬静默这么个挥霍法。而且人家都说了不好吃不要钱,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不走,坚决不走!而且她是真的很饿啊。   “好妹子,你——你——”姬静默摇头摆手又叹气,半响郁闷的瘫坐下,无奈道,“全听你的吧。”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姬静默原本傲气的俊脸顿时红成七月流火,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我饿了,小二还不快去准备你们店的招牌菜。”   “话可说在前面,若是不合胃口,我们可是不会付钱的。”苏安容莞尔,恰到好处的化解了姬静默的囧样,同时还不忘温柔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是!小的这就去!”店小二憋着笑,心道这一对神仙眷侣还真是有趣。衣着华丽却又风尘仆仆,但是气度谈吐都不像是普通人,看来他必须要好好待客。   “哥哥,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说出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了吧。”苏安容认真问道。   姬静默一杯暖茶下肚,脸上的红还未完全褪去,眼底神色有些复杂,“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苏安容平静道,又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姬静默闷不做声,一口气将茶水饮尽,跟着觉得不过瘾,索性将茶做酒,一把拿过茶壶对着嘴就灌起来。   苏安容眉头皱了皱,看出他的为难和心事,沉默半响,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云凌国的皇帝——”   姬静默的脸色猛地一白,如触电一般,手中的茶壶惊得摔在地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他震惊无比的盯着苏安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是父皇?”   “猜的。”苏安容低垂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映出扇形的影子,看不出神色。   “什,什么?!猜到的!”姬静默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去三个鸡蛋,一张俊脸半红半白,懊恼不已。他怎么就这么经不得炸呢。   苏安容低头饮茶,缓缓道,“我这一路行踪变幻不定,司徒无邪找不到我,慕容恨也是后来才追踪到我的,有时候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去向何处。”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寻到我的,定然是这世上最有权力的人。”   “你说,如今除了你父皇,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找到我,又这般惦记我的呢。”   她抬起头,看向姬静默,眼神清澈无波,嘴角却扬起一丝无奈笑意。   看来,她根本就是被利用了。   怪不得苏安容和司徒无邪能够那么顺利的从云凌国皇帝那个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而且还拿走了他最大的秘密——那张地图,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被利用了!   或许,从更早的时候,从舒贵妃死的时候,苏安容就掉入了这个陷阱里。   那个所谓的皇帝的秘密,那个神秘的地图,应该就是指向羽商宫的地图!   所以,皇帝一定也是想寻找羽商宫,只是不愿意亲自出马,所以他选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一个既有能力可以找到这个地方,又可以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人,而且这个人最好是能够在找到羽商宫后就可以被灭口的。   暗卫不安全,因为曾经出了个背叛组织的暗影,所以每个月十五的消息大多都是皮毛。这个皇帝比狐狸还奸诈,比兔子更加谨慎小心,他已经不信任暗卫了。   他身边的人,更加不用考虑了,估计唯一云凌国皇帝能够信任的就是崔公公了,可是崔公公要保护皇帝的安全并帮他打点事务,不能离身。   然而,就在皇帝绞尽脑计的时候,苏安容适时出现了,正好解开了他的心头困扰。   毕竟,有谁会去在意一个逃犯的死活,会想得到自以为聪明的逃犯,其实是被皇帝利用的一个棋子呢!   苏安容越想背脊越寒,那个远在长安,端坐于高高龙椅之上的威严男子令她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思虑至此,太过可怕了。   “安容——”姬静默表情复杂,双手渐渐捏紧,缓缓道,“你要相信我。”   这样玲珑剔透的妹妹,他早就想到根本就瞒不住她,可是他能够怎么办。   若是他不亲自来,那么父皇会派其他的杀手来。   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他就必须爬得更高,变得更加强大。   “我信。”苏安容定定看向他,眼中是一贯的聪颖,“这次皇帝派你来寻我,你没有杀我,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不过,你可知,你父皇派你来的真正原因?”   姬静默一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而后又坚定的摇头。   苏安容沉吟片刻,而后从腰上抽出那把暗影送她的匕首,轻轻放在桌子上,“答案就在这个匕首里面。”   姬静默眉头微皱,一知半解的将匕首拿过来,仔细研究一番后,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处隐蔽的机关。他缓缓扭动匕首黑色的手柄,只听得咯噔一声轻微的响动,手柄之间就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裂缝。   是暗格!姬静默双眼明亮起来,灼灼目光看向苏安容,他深知这个妹子行事一向小心谨慎,所以她如此用心思藏在这个匕首里的东西,绝对是异常珍贵!   而且她还说,这里面的东西是父皇派他来寻她的真正原因!   姬静默心乱如麻,眼前的苏安容这么信任他,可是让他如何说出,这次前来父皇是下了让他亲手取了她性命的真相。   “打开吧,看了之后,你就知道原因了。”苏安容缓缓道,眼中满是坚定的自信。   第339章恶人先告状   姬静默眼眸微敛,没有勇气再和她对视,低着头扭开了匕首手柄,从中间拿出一张老旧泛黄的地图来。   这是一张用厚实的牛皮或者羊皮制成的地图,上面用特质的线缝制成山脉河流,乍眼看去,很显然这是一副啸风国的地图。   “啸风国?妹子,你说父皇派我来寻你是为了让我来啸风国的?”姬静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睁大了眼睛问。   苏安容摇头,“你再仔细看看,这两幅图可有什么区别?”   她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张啸风国的地图,这是她在船上的时候,从慕容恨的船舱里偷出来的。当时,她一直因被囚禁而郁郁寡欢,百无聊赖之下发现了船舱中有不少书籍地图,其中就有啸风国的。   出于好奇,她便避开了萱萱,一个人将这两幅图重叠对比,这才发现了不同。   很大的不同。   “啊!这里——这里竟然多出了一座山!太奇怪了!”姬静默在仔细对比之后,终于发现诧异,吃惊不已。   “是的,这个地方叫做羽商宫。”苏安容点头,缓缓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是什么人建造的,又有什么用处,但是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找这个地方。”   “你手上这张地图,是舒贵妃临死前告诉我,那是你父皇最大的秘密。”   “原来我也不懂,这个秘密,这个地图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现在明白了,或许,只有我能够真正的找到这个地方。”   “而你的父皇,应该是想要通过你来控制我。”   姬静默的脸色变幻不定,脸色一阵黑,一阵白。他的内心正在激烈的挣扎,一边是他威严,拥有无上权力的父亲,一边是他最疼爱最亲的妹子,可是如今他必须做出选择。   “妹妹——其实——”他捏紧了双拳,缓缓开口。   “客官,您的菜来了!”正在这个时候,店小二嘹亮的声音打断了姬静默的话,只见他端着满满一盘子的菜快步进门,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色高大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蟒袍,长身而立,嘴角勾出魅惑的浅笑,声音低沉而磁性,“蠢女人,几日不见,怎么丑了这么多。”   司徒无邪!   两道灼灼的目光闪电般整齐划一的射向门口的那个黑色男子,苏安容和姬静默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欢迎?”司徒无邪嘴角邪魅的弧度上扬,缓步走向桌边,丝毫不客气的便坐在了苏安容的身侧。   “自然欢迎,只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安容吃惊问道,自从上次一别到现在已经月余,怎么就这么凑巧,她刚刚回到啸风国就遇上了司徒无邪。   司徒无邪脸色微寒,伸手便朝着苏安容的脑门狠狠敲上一记,“你还好意思问,那晚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你后来为何没在啸风国等我。”   好疼!这个妖孽越来越喜欢动手了。   苏安容委屈的揉着额头,解释道,“我也是被逼无奈,路上被人给劫走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这才遇上了哥哥。”   “是啊,这和我妹子有啥关系,你这个高手没保护好她,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姬静默最见不得有人欺负他妹子,瞧着苏安容的额头被司徒无邪给敲红了一片,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   “被人劫走了?是谁?”司徒无邪脸色一沉,黑眸酝酿一股风暴。   “一个和秦未泽那小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姬静默抢白道,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是对司徒无邪深深的鄙视之情。   丫的没保护好他妹子,马后炮又有什么用,态度还这么恶劣,简直就是在欺负人。要不是看着妹子的面子上,姬静默非把这货的凳子掀了,摔他个人仰马翻不可。   不过——姬静默寻思一下胜负的比率,终于还是忍住了火气。咳咳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下次寻个夜黑风高夜,再好好教训这厮也来得及。   “一模一样的人——”司徒无邪听了姬静默的话,陷入沉思,眉头微皱思量这其中的蹊跷。   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心底无奈叹气,原本她是不愿让司徒无邪牵扯进来的,可是现在都来不及了。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真相全盘托出,然后再让司徒无邪决定,是不是要和他们一起去寻找羽商宫。   “那个人叫慕容恨,似乎在南国有很高的地位,而且和慕容琉璃也有一定关系。他掳走我的目的,也是为了这张图。”苏安容缓缓开口道,说话间已经将手上的地图摊平,放在了司徒无邪的面前。   温婉的声音宛若山涧潺潺流水,苏安容除了姬静默此行的目的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全部都清楚详细的讲了出来。   他们之间说好的,不再有隐瞒,那么就如实相告吧。   姬静默听得是瞠目结舌,他没有料到苏安容遭遇了那么多的危险和困境,甚至他的父皇曾经还派了杀手来杀她。   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很苦涩,很难受,很对不起这个妹子。   相比较之下,司徒无邪的表情却是漫不经心,然而那双妩媚狡黠的凤眼却是从头到尾瞬也不瞬的没有离开过,苏安容一寸。   这神情,温柔而深情,邪魅而专注,令苏安容的脸颊不由自主的莫名红了一圈。   司徒无邪这个妖孽的眼神向来犀利,饶是苏安容历经百战锤炼出的厚脸皮也禁不住被他这么盯着。   “这就是我这一个月来的经历,全部讲完了。”苏安容优雅倒一杯茶,自斟自饮,努力保持淡定的模样,坚决不让司徒无邪这个妖孽看出她的心慌。   然而,安静——周围是非一般的安静,就连话唠姬静默也不知为何闭上了嘴,只是用一双眼睛瞪着沉默不语的司徒无邪。   “你出去等着,否则我保证三个月你都没法子再开口。”忽然,司徒无邪俊脸微微侧向姬静默,冷声命令道。   唔——姬静默气愤不已的指着司徒无邪这个不打招呼就点了他哑穴的家伙,气急败坏的跺脚。可是,面对这个犀利的家伙,就是姬静默这个混世魔王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三个月不说话,天!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的好!   所以,姬静默在愤怒,郁闷,挣扎后,还是只能怏怏的摔门而出,临走不忘同情的看了苏安容一眼。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不好的预感直线上升,如果说刚才她还能够保持镇定的话,那么现在她也有几分坐不住了。   “蠢女人,你说,你这些日子不但没有听我的安排在啸风国等我,反而一直跟着其他男人在一起?”司徒无邪终于开口,妖孽的风墨危险眯起。   苏安容没由来打个寒颤,清咳两声掩饰心底的慌张。妖孽冷厉的眼眸,很勾人心魂,仿佛多看一眼,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沦陷。   该死,这个家伙的气势越来越强大,就连她都快承受不住了。   “是被掳走的。”她纠正道,喝一口茶润润干涩的喉咙。   “这没有区别。”司徒无邪脸色越发冷酷,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为了寻她,他已经有多少个日子没合过眼,没吃得下饭了!   她竟然被别的男人掳走,也不想办法通知他,难道她不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万一,他会比死更加痛苦挣扎吗!   蠢女人,真是蠢到家了,他以后如何还敢离开她寸步!   “事已如此,我已经逃了出来,现在你还要怎么样?”苏安容苦恼揉着眉头,暗道糟糕。   这个妖孽一看就是怒道极致,她必须赶紧想个明哲保身的法子才行。   “办法很简单。”司徒无邪忽然眉头松开,悠然往后一靠,勾起一抹邪魅笑意,三分专注,三分风/流,四分柔情,“你听清楚了,今晚给你两种选择,第一,你上我下,我们洞房花烛;或者你下我上,我们比翼双飞。”   噗——苏安容差点没一口将方才喝下的茶水喷出来,瞪圆了眼睛盯着这个无耻的妖孽,想弄清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对方丝毫不避讳的直视她的双眸,那双勾魂的凤眸,可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可不可以不选?”苏安容脸色唰的红成一片。   “你说呢?”司徒无邪冷峻挑眉,一字一顿道。   “……”   空气,节节升温!   得,她打不过,难不成还跑不了么。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撤!   然而苏安容还没迈开脚步,便只见司徒无邪宛若闪电般已经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这个妖孽向来不是省油的灯,一步步把苏安容逼到退无可退,颠倒众生的脸上还不忘带着一副自作孽要还债的表情。   绝对的祸国殃民!苏安容的心漏跳一拍,背贴着墙面,一时间不知要如何面对他才好。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很容易脸红。”司徒无邪伸出修长的指尖,竟然宠溺的捏了捏她柔嫩的脸。   “恩,似乎还有些胖了,看来你在外面的日子过的不错啊。”   第340章吃醋   苏安容的脸色唰的僵住,这货越来越过分了,怎么能像是捏面团一样揉她的脸。   不过,这件事她理亏在先,且又打不过这个妖孽,所以再三权衡后,苏安容决定好女不和男斗,宰相肚里能撑船。   不计较,让着!   不就是说她肥了么,这没什么好生气的,真没什么。   “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不成,呀,怎么你的双下巴出来了。”司徒无邪狭长的桃花眼内带着明显的调侃,慢悠悠的说道。   双下巴……苏安容忍住怒火,淡定露出一个微笑,不就是双下巴么,谁没有啊,这没什么可气的,确实没什么。   司徒无邪看她不生气,凤眸一眯,眼底邪魅更盛,只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摸着苏安容的巴又来了一句,“蠢女人,你的脸……怎么有点像圆肉包子了?”   什么?肉包子?   好,很好,她最喜欢吃包子了。说她长的像包子?不打紧,这真不打紧。   “唉,原来这真不是我的错觉,你的眼睛……也小了好多。”   噗!这妖孽到底还有完没完了!苏安容终于忍不住,他这就是故意在打趣自己。   她不就是没有及时通知他么,至于捏完脸蛋,继续被揉下巴,最后还要被各种人身攻击。虽然苏安容没有他那么倾国倾城,可也是个女子,哪有女子能受得了这么奚落的!更何况这厮根本就是故意打击报复。   终于,苏安容开了口,“别老是聊我,说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司徒无邪原本悠闲的表情僵了住,一双凤眸危险眯起。   绝对的明知故问,他吃不下睡不着,日夜还惦记着她,不瘦才见鬼了。   可是,这种肉麻想念的话,司徒无邪还真一下子说不出口。   “你的脸——红了!”苏安容大仇得报,嫣然倩笑。   谁料,下一刻,她的笑声便被他的唇吻住,一室旖旎,暧/昧无限。   酒楼的走廊上,饥肠辘辘的姬静默拦住了上菜的小二,把所有的饭菜加了个桌子,全部摆在了房门口。   他心中一边暗骂司徒无邪做事不地道,找自己妹子聊天,却点了他的哑穴把他轰出来,一边大快朵颐的填饱饿了许久的肚子,一时间将其他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瞧见一楼走进一个青衣男子,那优雅高贵的身姿,风姿俊朗的面孔,不是秦未泽是谁!   不,不对!有可能不是秦未泽,而是掳走苏安容的那个危险冒牌货!   姬静默夹鸡腿的手顿时一抖,赶忙将鸡腿叼在嘴里,去敲门通知里面的两个人。   姬静默人还没走到厢房的门口,便只见嗖得一道白光从窗子里射出!   刷!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刺中姬静默嘴里叼着的鸡腿上。   “再近一步,六个月不准开口说话。”屋里传来司徒无邪不耐烦的声音,一股无言威压席卷而来。   什么?!这货准备要封他的哑穴长达半年的时间!有没有搞错,这个混蛋司徒无邪实在太过分了!   姬静默气得是大眼瞪小眼,他好心来通知这个家伙,却换来这样的下场,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九皇子,你怎么在这里?”清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姬静默顿时身子微微僵住。   缓缓转过头,眼前出现的是一身黛青色的玄纹云袖,柳眉星目的俊雅男子。   “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妥?”秦未泽不解姬静默黑白不定的神色,温文尔雅的问道,   “这个——那个——”姬静默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第一时间挡住了身后的那扇雕花木门。   秦未泽眉头微皱,眼神越过姬静默展开的双臂,试图想要弄清楚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糟糕!可不能让秦未泽发现苏安容他们,尤其是在眼前这个人敌我尚未分明的情况下,那张秘密地图绝对不能够落入旁人手中。   因为,姬静默选择了不杀苏安容,所以那张地图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一定要争取找到皇帝想寻的羽商宫,从而将功补过,来拯救妹子的性命。   姬静默血冲穹顶,赶忙说道,“你到底是谁?秦未泽,还是慕容恨?”   他故意拉大了嗓门,试图提醒房间里的两个人。   果然,房间里原本节节攀升的暧/昧温度,在听到姬静默这句话后,瞬间由如火六月降温至寒冬腊月。   冷,铺天盖地的冰寒,冻得苏安容浑身不自在。   “这么久不见,你可想他了?”司徒无邪将她揽得更紧,邪魅凤眸危险眯起,附身贴着她的耳际,缠/绵悱恻,呢喃轻语,“不如,让他进来一并饮茶,如何?”   苏安容的心顿时漏跳一拍,这个妖孽果然还是那么腹黑无敌。   好吧,她承认的确是想着要去寻秦未泽,问清楚一些事情的,可是在这个时候让秦未泽进来,看见他这般拥着她?   天!这个妖孽还能不能脸皮再厚点,行为再嚣张一些?!   “你在犹豫!”司徒无邪薄薄的唇冷抿,恼羞成怒,一把扯过她,扣着她的后脑勺,夹着滔天/怒火狠狠地吻上来。   这么不管不顾,这么嚣张霸道,这么爱——吃醋。   这个妖孽当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苏安容险些惊呼出声,眼眸瞬间睁大,无比紧张的盯住司徒无邪身后的那扇门,生怕下一刻秦未泽真的就这么闯进来。   她并不是担心秦未泽发现她和司徒无邪在一起是事实,而是她不愿意秦未泽以这种方式发现。   可是,司徒无邪显然是误会了苏安容的迟疑,现如今醋意变成了浓烈的占有欲,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吃进肚里才罢休。   姬静默在门外等的心急火燎,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房间里的两个人做出相应的反应,不由得更加郁闷焦躁。   “九皇子,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秦未泽望着他身后的那扇门,意有所指的问道。   姬静默心中暗骂司徒无邪不地道,赶忙解释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找个舒服的地方坐着聊。”   话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能够开口讲话了。不对,似乎他一从房间里走出来,没有过多久就可以开口了!   难道司徒无邪点的——不是他的哑穴?!   姬静默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被司徒无邪给忽悠了,心中怒火蹭蹭的直冒。可是,偏偏眼前还站着一个秦未泽,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够暂且忍!   “那好,听九皇子的。”秦未泽眼神晃过那扇门,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但是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姬静默烦躁的挠头,暗地嘟囔几句,便愤懑的带头领着秦未泽朝走下楼梯,很快,两个人就出了这个酒楼。   房间里,司徒无邪终于松开了苏安容,妖孽倾城的脸上漾起淡淡的红,更添几分邪魅妖娆。   苏安容气息微喘,快走几步,坐回到桌边,大口大口的喝着已经凉透的茶水,这才好不容易平静下躁动的心跳。   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果然生下来就是要颠倒众生,荼毒生灵的!   “你现在自由了。”司徒无邪眉梢上挑,心满意足的道。   自由?他的意思是,她现在可以出去找秦未泽了吗?!   苏安容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张妖孽的脸是看了又看,总觉得眼前摆着的是个巨大的阴谋。   “你若是想去寻羽商宫,那就去,若是想我一起去,我便跟着去。”   “从现在起,一切听你的决定。”   司徒无邪忽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眼底都满满的是幸福滋味。   苏安容顿觉惊悚,简直是毛骨悚然,一个不经常笑,常年冰封的男人突然一笑,那效果是非常的……恐怖的。   “你方才不是还说要去找秦未泽的吗,再不走,等会找不到人,就不好了。”司徒无邪说得十分诚恳,眼神里也满是温柔。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苏安容抹一把头顶的冷汗,这个霸道嚣张的家伙忽然改了性子,让她一时间还真适应不来。她委实想不明白,明明这个家伙刚刚才霸道吃完她的豆腐,怎么说变就变了。   “难不成你觉得我还需要骗你不成?”司徒无邪脸色一沉,一字一顿道。   苏安容顿时噤声,说心底话,她真是真的想去找秦未泽问清楚关于慕容恨的一些事情,只是现在她出门,会不会不太合适……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司徒无邪淡淡说道,分外优雅的坐在她对面,透出几分凌厉的霸气。   苏安容犹豫片刻,权衡之后,决定还是必须冒着司徒无邪生气的危险去寻秦未泽。因为如果这一次再和秦未泽错过,她实在没有信心可以再遇得到他。   更重要的是,她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有勇气,弄清楚心中的谜团和芥蒂。   “那我真的去了,一个时辰内一定回来。”苏安容鼓起勇气道,提着裙裾便快步冲出了厢房。   快!必须要快!不然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活着见到秦未泽——这个妖孽,太可怕了。   第341章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居然——”空荡荡的房间里,司徒无邪的侧脸被阴影笼罩显得格外冷酷,低沉磁性的声音更是宛若料峭寒冬,令人不寒而栗,“真的去了。”   啪!他修长指尖的玉瓷杯顿时被捏成无数碎片,一双冷冽凤眼凌厉盯着苏安容匆匆消失的背影。   苏安容此刻正在下楼梯,却没由来觉得背后一凉,她想也没多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逃命一般的飞奔出酒楼。哪怕此刻司徒无邪气得咬牙咧嘴,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了。   忽然,她撞上端菜的店小二,两个人都是猛地趔趄,险些没摔倒。   “客官,您的酒菜还没上完呐!”店小二吃惊的看着仓皇而奔的苏安容,赶忙拦住了她。   这饭钱还没给,若是让她走了,还不得他赔钱啊。   苏安容一瞧,便知道店小二定然是误会自己是来吃霸王餐的了。好吧,虽然姬静默的本意如此,可是她是清白的。   “上面有个财主,你找他要。”她慌忙解释道,不愿意多浪费时间,要知道再耽搁下去,她可就不一定能够找得到秦未泽他们了。   话毕,苏安容便如一阵旋风,转眼消失在街头,不复踪影。   店小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端着菜眼泪都快掉下来,要是楼上没有财主,他可就要死翘翘了。   “财主——”楼梯口,只见司徒无邪脸色阴沉,一字一顿的重复道,“原来这个蠢女人把我当冤大头。”   一炷香后,苏安容终于在街头追上了没走多远的秦未泽二人。   “妹子,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姬静默一惊,脱口而道,“司徒无邪那个混蛋呢?”   苏安容听他这么说,顿时头疼无比。她本来就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跟秦未泽开口,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哥哥,你能不能回酒楼里等我,我想单独和他说话。”她硬着头皮说道。   姬静默挠挠头,有些不情愿,又不放心的看向了秦未泽。   “安容,你终于肯见我了。”秦未泽对于苏安容的出现却是一点也不意外,他专注的看着她,笑得温柔忧郁,那双星辰般的眸子仿佛有说不完的哀愁,浓得令人心疼,无害得如一只温顺的小兽。   “我——”苏安容的声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开了头,却不知道下一句要从何说起。   “这是你第一次来啸风国吧,我带你四处走走。”秦未泽很是体贴的说道,优雅先行。   苏安容点点头,然后又侧目朝着怔住的姬静默使眼色,让他放心先回去。   姬静默虽然极为不情愿,可是妹子都下命了,不走又不行。所以,他郁闷的挠头,呼着粗气便离开。   苏安容瞧着姬静默走远,松开一口气,有这个魔王在,她真是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秦未泽了。   秦未泽,不是慕容恨。   她凝望着那个优雅高贵的青色背影,前所未有的肯定。   绚烂的霞光为即将入夜的远山披上一件旖旎的烟罗。   苏安容和秦未泽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宁静的街道上。   正值深秋,啸风国被红艳如火的枫叶包围,很快,二人便出了城门,走向城墙附近一处恬淡,清幽枫树林。   潺潺的碧水之畔,秦未泽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来用一双深潭般的眸子凝望苏安容。   “如果我无法告诉你,我对你隐瞒的一切,你是不是会一辈子都不原谅我?”   苏安容身子微微僵住,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他仍然这样说。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的心从发现慕容恨不是他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一直在痛。   不是那种钻心的痛,   而是一种不管你醒着还是睡着,清醒或是昏迷都能感觉到的痛。   很轻,却不能忽视的痛。   可是,秦未泽却没有想过要告诉她真相,甚至还准备永远不说。   “既然如此,那么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苏安容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下了决心毅然准备转身。   “等等,他对你——可好?”秦未泽的眉心微拧,温润的脸上净是心疼。   “既然你都不当我是朋友,那么何需多问。”苏安容心里不是个滋味,倔强的离开。   秦未泽的眼底满是挣扎,脸色苍白,颇有憔悴之色,但是却始终无法伸出手阻拦她的去路。   “安容,停下来,不要再去找羽商宫。”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背后传来的话语如一泓温泉,是那样熟悉又令人心中难受。   可是,苏安容却无法理解秦未泽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她已经知道那日对她不轨的人是慕容恨,也知道了秦未泽和神秘的羽商宫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保护她,还是不信任她,这里面究竟隐藏的是怎样的秘密!   “我会查清楚的。”苏安容的眼神是一贯的坚定和决绝,她从来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更何况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未泽长长叹一口气,眸光忧郁,露出一丝丝伤感。   看来,他终究是阻挡不住她的。   那么就让他来用生命守护她吧。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如约回到司徒无邪所在的酒楼。   苏安容蹑手蹑脚的进了房,房间里,司徒无邪正在床榻上闭目凝神,姬静默不见踪影。   这个妖孽睡着了,真好。不然,她还真是头疼回来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的火爆脾气。   摇曳烛火下,她从侧面看着他完美的脸轮廓,入鬓的剑眉,细长的狐狸眼,挺拔的鼻梁和单薄的唇瓣,单只半张脸就可以看出他的俊美和卓然风采,这就是司徒无邪,史上无敌闷/骚腹黑小心眼和性格多变的男子。   “舍得回来了?”忽然,司徒无邪的凤眼骤然睁开,瞬也不瞬的看向近在咫尺的苏安容。   苏安容惊得差点没跳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要遭殃了。   于是房间里的场面变得十分怪异,司徒无邪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仿佛周边的东西都成了空气。而苏安容则是靠在床上捻着糕点慢慢的咬着咀嚼着,不出声搭话也不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他这人手段厉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这个危险时刻苏安容决定还是明哲保身,别去惹他好了。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苏安容的意料,她看着手背上迅速冒起的一粒粒红色疙瘩愣了神,非常迷茫的叫出了声:“啊?”   这是怎么回事……   苏安容的“啊”字才落下身前就多了一道黑影,司徒无邪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客气的疏离,可修长的手指却紧紧的握住了苏安容的手,他眯了眯细长的凤眼眼,清冷的重复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要知道怎么回事,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倒是这个妖孽此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很有可能罪魁祸首就是他。   苏安容收回了那只手,道:“估计是被狗咬了。”   司徒无邪脸上一黑,握着苏安容的手松了松,稍后又薄唇勾起优雅的弧度,“的确,肉包子是比较招狗喜欢,既然知道要被咬,还那么兴致勃勃的冲去喂狗的,恐怕你是当今世上第一肉包。”   ……司徒无邪,太过分了,说话怎么能这么反向并且意有所指呢。   这不是摆明了在骂她和秦未泽吗!可是她明明出去的时候都还是好的,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个妖孽给她下的药……   明明那个时候,他霸道的占了她的便宜,还不忘在她手上加料……   吃醋也不带这么玩的!可恶,太可恶了!   苏安容抬头,很憨厚的道:“这伤势实在严重,我得去找解药。”   “你还要去找他?”司徒无邪俊美的脸上一片寒冷,声音带着凛冽煞气。   苏安容更加肯定是这货动的手脚,心道这人果然是斤斤计较。   不过,这个一向威风八面的将军这个时候被她气得脸色青黑不定,苏安容的气也消了不少。   毕竟这件事是她不对在先,换了谁被心爱之人给一个人丢下,恐怕都会不好受。   最后,苏安容转开脸轻咳了几声,“解药呢?”   司徒无邪的脸色顿时如冬雪初融,凤眸深处闪过喜色,可是很快便又板起脸来,半眯着狐狸眼看着她。   “这药是用九种药草制成,无毒无害,就是有一个毛病——痒”   “且痒起来入心入骨,不过十来年的时间,是好不了的。”   “解药嘛,只有一颗。”略显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只不过,在这里,你要还是不要?”   话毕,司徒无邪从袖中拿出一个药丸,猝不及防的丢入自己的嘴里,末了,还不忘伸出舌尖邪恶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非常美味。”   “你——!”苏安容被气的不轻,这货摆明了是在故意戏弄她。   “急什么,你现在来抢还来得及。”司徒无邪妖孽凤眸灼灼其华,只见他那勾起的薄唇之间的正是那颗解药,。   第342章香甜的良药   苏安容脸骤然涨得通红,默不作声的想着,敢情这不是一个祸害妖孽,简直就是一只衣冠禽/兽啊。   苏安容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红疹,柳眉紧蹙。   红起来的一块,奇痒难忍。   解药呢,就在面前,且还在司徒无邪这个妖孽的红唇齿之间。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恼人的问题。   司徒无邪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耐心的等她决定,摆出一幅愿君采撷的邪魅姿态,看的苏安容越发羞恼。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的细长的狐狸眼却闪着恶劣的笑意,声音宛如同一潭湖水,清冷而波澜不惊,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苏安容挣扎再三,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就要抢这妖孽口中的解药。   谁料,司徒无邪将她靠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闪闪发亮,下一步便单手扣着她伸出的手,将她整个人放倒在身下。   “蠢女人,药应该这么吃才能有效。”   磁性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令人无法拒绝。   苏安容心下顿时漏跳一拍,浑身紧张得绷成一根弦,这种难以名状的悸动,如水中涟漪,一层层地荡漾开……   倏地,司徒无邪长臂伸过,一手按下苏安容的双手,挑眉,阻止她逃脱。   男子温暖宽大的手心,压在她的手背上,   随着他的移动,每一寸都令苏安容感觉身体接触的那片肌肤,若火般滚烫。男子半个身子都压过来,纯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   危险,刺激,令人面红耳赤!   紧跟着他忽然俯身,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温软唇瓣,紧紧地贴在一起,密不透风。   他的唇,温柔而深情,不似他的人那么冷冽,甚至一改往日的霸道,变得缠/绵至极。   那颗药丸随着吻的深入,滑入她的舌尖,一股丁香清冽的香气顿时蔓延开来。   苏安容眨眨眼睛,迟疑片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香甜的良药?!   咫尺之间,司徒无邪魅惑邪气的俊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幸福,仿佛吻着她便是他最大的快乐。   她的脸颊上感受到他灼热的鼻息,她忽然不懂,到底是他的吻,还是解药本身才是甜的。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再抗拒他的吻,且也有了几分的眷恋。   苏安容的脸越发通红,心底像是有什么被触动,第一次不再挣扎……   “看来,你已经学会如何正确服用解药了。”   “动作——非常标准。”   两人气息微乱,不稳,司徒无邪眸光直直地锁住她。   那眸光,如漩涡,即要把人的灵魂都吸取,苏安容满面霞光,心跳如雷,像是被人看穿心底的秘密一般。   “女人,以后不准你再离开我。”司徒无邪将她拥入怀中,凤眸里尽是柔情,温柔贴着她耳畔又低语道,“不要离开我。”   说这话的时候,司徒无邪心跳加速,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真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风度尽失不说,还紧张得如情窦初开的少年。   要知道嚣张霸道的他何时这般温存软语过,可是此时,司徒无邪却情不自禁的想要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爱她。   司徒无邪深深地凝望程苏安容,等她回答,这一刻仿佛天地都静了。   苏安容心在颤动,看着他的柔情取代所有戾气,看着他的宠溺取代所有的蛮横,她怎么能不动容。   如果说初见这个飞扬跋扈的男人是一场灾难,那么现如今他已经如同无声无息的细雨,倾洒进她心中的每一寸土地。   苏安容不是石头人,她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在她需要的时候,这个男人总会奋不顾身的出现。   从长安到琅琊山,从避暑山庄到啸风国,司徒无邪放下所有的骄傲和架子,为了她倾尽全力。   如果说秦未泽给她的是心有灵犀的心动,那么司徒无邪给她的便是相濡以沫的陪伴。   苏安容是个感情上慢半拍的人,从少女一步步成长,知道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或许不是青梅竹马的懵懂,或许不是一见钟情的冲动,而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个坚实的肩膀可以给你依靠。   无论是刮风,下雨,无论是天涯海角,你都知道并确定这个人会一生一世,矢志不渝的站在身后不远处。   女人,不管多么强大,原来最后需要的还是一个能够回归的臂弯。   “好,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苏安容红着脸圈着他,心中溢满柔情,暖暖的,有几分悸动,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她好。   听到这句话,司徒无邪比谁都高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骄傲,这样的笑容,只有她可以看,也只为她绽放。   她是他的阳光,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照进他心里每一处阴冷的地方,那么柔,那么的暖,令他不再迷茫。   “嫁我——”司徒无邪哑了嗓子,紧紧地抱住她,声音激动得都颤抖。   苏安容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是他第三次向她求婚,与往时不同的是,她这次竟然无法拒绝他的真挚。   一股红潮涌遍她的脸颊,精致的侧脸轻轻的点了点。   她点头的动作虽然轻柔,可却是那样坚定,在一片寂静中,如春暖花开,   司徒无邪的双眸顿时亮起来,紧紧地把苏安容抱入怀里,素来阴沉冷冽的脸,写满了狂喜……   幸福,来得如此的突然,令人措手不及,他高兴,高兴得快要疯了!   他激动得胸口剧烈起伏,他脑海中都是喜悦,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将她抱得更紧,用最热烈的吻来表述此刻的幸福。   感情这东西,不碰触也就罢了。   一碰触,就如中了无药可解的剧毒一般,只能越来越放纵,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两人的发丝都在空中飘浮,纠缠,似是两人的宿命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不知不觉,苏安容的手竟然已搂着他的脖子,她慌乱地想要放下,理智却在他狂乱的亲吻中慢慢地流逝,   最后只能轻轻地闭上眼睛,任他的吻落在眼睑上,鼻梁上,脸颊上,最终落在唇上,本来动作还很温柔,如春风拂面,才转眼又恢复他掠夺的本性,吻得更狠了……   烛火下,苏安容一双明媚的眸,不似平时那般莹亮,美目流露出一丝诱人的媚色,白晳如凝脂的细嫩肤肌,吹之欲破,抚之如绸。   司徒无邪心脏怦然而跳,原来清纯的面庞也能妖媚成这样,勾得他搂得更紧了,含着她的唇没完没了地亲,怎么亲也亲不够,怎么要也要不满足的   强烈情绪在血液中冲撞。   苏安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脸若红透的晚霞,依偎在他怀里,软得没有骨头似的,他粗重的鼻息暧/昧地钻进耳廓里,好热……   浑身上下,都热!   明确了心之所属,原本阻挡在眼前的雾霾便顷刻间消散。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这般亲密接触,可却是第一次这般心心相印的想要黏在一处,哪怕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火热的舌尖扫过一处,哪一处就滚烫得骇人,好似一团火,从这里燎原,烧遍全身。   她雪白的颈项都泛起红晕,宛若染樱之雪,然而就在此时,司徒无邪忽然停住了动作,脸色唰的一白,眼神惊恐的盯在苏安容锁骨上一块奇特的紫色肌肤!   “怎么了——”苏安容被他看得羞红了脸,扯了扯被他拉开的衣襟,羞涩问道。   “你可知你身上何时有的这个东西?”司徒无邪神色凝重,凤眸之间一扫方才的暗火涌动,全是认真。   东西?苏安容眉头微皱,按捺住羞敛,低头看去,果然瞧见白皙的锁骨处有种一块拇指大小,蚕蛹形状的紫色印记。   她即刻意识到不妙,赶忙起身,拿起桌上的灯盏照向锁骨处想要看的更加清楚。然而她还没能够弄清楚这是什么,便只见那块蚕蛹竟然如同活物一般,瑟缩的动了一动!   一股恶心惊悚的感觉从头窜到脚底,苏安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原本的气氛完全被此刻的恐惧所取代!   “它怕火!这是个活物!”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上的!”苏安容努力镇定的说道,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凭空有的东西。   他知道她的坚强,可是却也不忍心见她害怕的浑身瑟缩。   司徒无邪立刻上前,从身后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别怕,我知道这是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苏安容的心一下子安稳,在他温暖宽大的怀抱里,找到了家一般的感觉。   她信,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东西我曾经见过,是在诗雅夫人的画中见的,她曾经告诉过我,这是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   “看来羽商宫的牵连的人事,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重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个地方,或许能够真正弄清楚当年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蓉儿,你可愿一路和我随行?”   第343章宿主   司徒无邪未等苏安容回答,便已经坚定的拉她入怀,她这辈子握的只能是他的手,而带她走的人也只能是他。   “从现在起,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没有半分迟疑,眼底的认真更是令人动容。   苏安容的脸埋入他怀中,方才因为锁骨上那块奇怪印记引起的忧虑似乎一下子给抛到九霄云外,她这个时候满心里有的是司徒给的温暖和爱。   可是,她怎么会不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这样一块印记,还牵连到多年前云凌国皇宫的秘闻,里面该有多少黑色地带不为人所知。   从慕容恨的船发现水上航道被啸风国封锁开始,苏安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后姬静默竟然能够在山洞里寻到她,之后司徒无邪也找了来,甚至后来她还见到了秦未泽。   这一切实在太过——凑巧了!   事出诡异必为妖,尤其是司徒无邪在见到她锁骨上那块印记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和惊恐,更加验证了苏安容的猜测。   若她真的安全,又何需他这般一再承诺,又万分不舍的拥入怀。   苏安容的侧脸在暗影中看不清晰,可是那双灵慧动人的眼却是熠熠生辉,她明白如今她恐怕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险。   沉默半响,两人终于分开,她静静的看着他,他撑着手,同样回望着她,墨黑的双眸中看似幽静,却似乎翻腾着未知的情绪。   “我还有多少时间?”愣了一会儿,苏安容缓缓开口问道。   司徒无邪顿了一下,凤眸里有转瞬即逝的痛苦挣扎,下一刻,他重新吻上她的眼睛,“蠢女人,不过是块淤青,你何时变得这样大惊小怪了。”   声音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她却听出了别样的情绪,这样骄傲独行,从不顾及他人的男子因为怕自己担心而说出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语……   莫名的,苏安容的鼻子有点酸涩,忽然觉得哪怕此刻真的在他怀中永远睡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闭着眼睛,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笨拙又轻柔的吻了上去,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在他的脖子上移动。   司徒无邪顿了顿,甜蜜又无奈的看向她,惩罚似的轻掐了一下她的腰部,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她说,“容儿,不要害怕,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如影随形。”   苏安容扑哧笑出声,嗓子却有些沙哑,眼眶微红的问道,“若是下地狱呢?”   “有你的地方,地狱便是仙境,若是你住不惯,大不了我掀了阎王殿带你去别处。”司徒无邪将她拥的更紧,像是生怕她会不见一般。   这的确是他的作风,她终于不再继续追问。   是啊,有一知心人作伴,哪怕生死,都不会再孤单。   啸风国,幽鬼林。   黑暗的泥沼旁边站着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宛若鬼魅。   “师父,我,我找到了灵蚕子,可是却被一个叫苏安容的女人给弄丢了——”小古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说道。   正对面的青色身影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来,月色下,那张优雅高贵的面孔神色复杂至极。   “师父,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弄丢的。”   “原本我是准备按你的吩咐在城里等你,可是那个女人却把我撞倒了,药葫芦全部洒了一地,最后,最后才会找不到灵蚕子——”   小古慌乱的解释,大眼睛里全歉疚,甚至不敢直视秦未泽的眼。   清冷月色下,秦未泽的侧脸覆盖上一层晦涩的阴影,看不清表情,但是明显能够感觉到他情绪的浮动。   优雅高贵的背影里,他的双拳一直紧紧的攥着,血液似乎都要停止流动。   “灵蚕子离开药葫,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寻到了宿主。”   秦未泽声音颤抖着,脸上的痛苦之色越发明显,似乎是自言自语,“可是,为何竟然是她——”   “宿主?!师父,那个女人就是我们寻了许久的宿主!”小古愕然的睁大了眼睛,震惊喊出了声,下一刻,却变成了满脸的惊喜。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只要把她抓回来,就能够做成解药,来治愈师父的病了!”   “我是不会用她做药引的。”半响,秦未泽一字一顿冷冷的说道。   “师父,可是你的病怎么办?”小古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也想不明白秦未泽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他的病折磨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找到了解药,可是他却不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未泽没有回答,眸光忧郁,露出一丝丝伤感,伸手摸着小古的头道,“我无妨,倒是你这个小丫头在外面疯了这些年,真像个野小子了。”   小古紧紧咬住唇,不服又委屈的反驳道,“师父,三年才能见你一次,每次见你都是匆匆忙忙的,哪里是我疯,是你根本不管我。”   “而且每次见你,你的身体一次比一次差,现在恐怕你身上的灵蚕子已经快长成熟了,等它飞出来,那师父你岂不是——”   “我们废了这么多心思,在三个国家里费了这么多力气,好不容易找到了解药,可,可是为什么就要这么白白放弃?”   “师父,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若是你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小古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最后不争气的抱住了秦未泽的手臂,心酸到极点。   秦未泽低头看她那双大眼睛里晶莹的泪水都快要溢出来,不由得无奈笑了起来,像是哄孩子一般,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我命很硬的。”   “小古马上要过十二岁的生辰了,不再是个小孩子,这么动不动就哭,可是会惹人笑话的。”   “师父——”小古撅起嘴,用手迅速的擦干眼泪,坚持的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哭,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药引啊。”   “我们寻找了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根治你病的办法,不能就这么放弃!”   “够了,小古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秦未泽眉头微蹙,格外认真的强调,“以后不允许你再提起这件事。”   小古咬紧了嘴唇,欲言又止,一双小拳头却紧紧的攥紧。   “跟我回羽商宫,这次回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秦未泽说道,缓步转身离去。   火红的朝阳冉冉升起,晨曦在暗夜休眠之际接踵而至。   秦未泽二人走过漫长阴森的幽鬼林,又走进长长的黑暗山洞。   出了洞口,眼前出现的便是三座巍峨的雪山环绕成一个幽深的封闭峡谷。浩淼云际虚无缥缈,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四周寒风凛冽,草木皆枯,最奇者,要数峡谷半山有石悬空而下,依山而建的石楼状若仙境,鬼斧天工,气势磅礴。   若仔细瞧看便能够发现这座惊人的空中楼阁前立着一块苍老的石碑,上书“羽商宫”。   字体苍劲古朴,暗藏一股深不可测的神秘气息。   只见秦未泽二人的身影没入山脚,一转眼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楼阁之上。   “小古,为何这次见你安静了许多,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古朴石碑旁,秦未泽停住脚步附身关切的问道。   “师父——你明明知道原因。”小古嘟着嘴,一双大眼睛闪着无数委屈和不甘,“可是你还偏偏不允许我再提那件事。”   秦未泽知道她指的是苏安容一事,不由得眉头微皱,半响答道,“小古,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做一件事。”   “如果你做好了,或许我的病就能够有救。”   “是什么?!”小古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的抱住了秦未泽的手臂摇晃道,“只要师父能够好好的,别说让小古做一件事,就是千万件我也愿意!”   “好孩子,这些年已经苦了你。”秦未泽有些不忍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想到这些年小古流落三个国家四处奔波,为的就是帮他寻到灵蚕子的宿主,心中不免又是感动又是难受。   “师父,不苦,真的!”小古格外认真的说道,漂亮的大眼睛里除了眼前的儒雅男子似乎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秦未泽的神色却是复杂而挣扎,他缓缓从青衫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了小古,“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并告诉她用法。”   小古一见到秦未泽手中的瓷瓶,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震惊又不解的一把推开他的手,“不要!师父,你根本就没有想要取那个女子的性命来做药引,对不对!你在骗人,你根本就不会痊愈,这是你用来抑制灵蚕子毒性的药!你要我拿这个药去救她,那你怎么办?!”   “你不要命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办?!”   小古说着说着便又红了眼眶,抱着双臂蹲在地上啜泣起来。   “小古,这不是我常用的药,这是我寻来的——”秦未泽的眼神有些闪烁,转身不再面对小古,继续又道,“这是用来做药引的药,若是她吃了,过些时日便能够更好的发挥药效,这样我的病才会有救。”   第344章解药是她的性命   小古揉着泪眼朦胧的眼睛,不太相信的问道,“师父,你不准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这件事只能让你去办,让你跟着回羽商宫也是为了拿这药引。”秦未泽眉头皱的更深,缓缓道,“我便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师父,我知道你心善不愿意伤害无辜的人,可是这是你唯一的能够痊愈的机会,你可不能够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小古站了起来,坚定的说道。   “我明白,路上小心,还有别太为难她。”秦未泽欲言又止。   小古这才接过药瓶,虽然她心底还是有些疑虑,但是一看到秦未泽苍白的面颊,便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的话。   毕竟,生与死的面前,谁会愿意拿性命开玩笑呢。   虽然她也很无辜很可怜,但是那个女子的性命比起秦未泽的,实在不过草芥,不值一提。   “师父,你多保重,小古先走一步。”小古咬唇说道,恋恋不舍的看向他。   此刻,秦未泽背着光,阳光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很柔和的一种光,眸看着远方,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他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忧郁的气息,好似有一种悲伤,时刻围绕着他。   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够轻易死去,小古眼眸深邃,哪怕用她的性命来换,也不能够让师父再继续受这灵蚕子的折磨。   秦未泽目送小古渐渐走远,忍不住长长的轻叹一声。   他明白小古对自己的忠心,可是天意弄人,他辛苦寻寻觅觅了十几年的解药竟然是苏安容……   那个意外出现,打乱了他计划的女子,   那个他一见倾心,相知相许的女子,   那个他魂牵梦绕,想尽办法遗忘却深刻的深入骨髓的女子,   那个他想爱却不能爱,只能拱手让人的女子……   原本秦未泽以为找到药引治好他的宿疾后,再去向苏安容坦白一切能够挽回她,可是现如今上天却跟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他的解药,竟然是她的性命!   一切仿佛像个无解的谜题,将他推入深渊,此时同样中了灵蚕子毒性的他和她,只能够活一个,另外一个必须是药引。   秦未泽眉目深锁,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紧跟着咬破了手指,扯下衣衫上的白布在上面书写了几行字。   萧索的天空上,盘旋着那只长尾的鸢鸟,发出清冷的鸣啼,像是一首凄婉的哀歌,在山谷中反复回荡。   幽鬼林中,快步疾行的小古忽然心猛地一痛,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她紧紧捂住心口放着的药瓶,一边祈祷师父的安康,一边加快了脚步。   三日后,潇湘院。   热闹的院子里,老鸨抱着一叠银票乐得何不拢嘴,旁边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正簇拥着手足无措的姬静默朝二楼厢房而去。   “喂,姑娘你摸哪里在!非礼啊!”   “这是要去哪里,我不去,救命,救命!”   “妹子!好妹子你快点来救我啊!”   姬静默一路挣扎乱叫,可惜姑娘们却认准了这个新主人,纷纷准备使劲浑身解数来争宠,哪里管的了他这许多。   与此同时,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则悠闲的坐在阳光正盛的桂花树旁边喝茶,心满意足的打量着眼前刚刚买下的啸风国最红火的青楼。   买下潇湘院是苏安容的主意,一是为了寻找帮过她的牡丹,二是为了解决司徒无邪和姬静默之间的敌对。   不过,很可惜,他们赶来的时候,牡丹已经不知所踪。所以苏安容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先把解决身边这两个男人的矛盾放在了首位。   朵朵有话:   最近更新很慢,朵朵先在这里和大家道歉,因为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家里人控制了上网时间,只能够偷偷挤时间码字。   不过,朵朵保证今年过年之前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局。   看到了亲们的留言,很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真的很感动。   虽然不能够一下子爆更很多,可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一定保质保量的多更一些,再次鞠躬感谢,爱你们。   苏安容想到解决司徒无邪二人矛盾的办法,就是转移矛盾,将他们带到这个纸醉金迷的潇湘院。   一来可以让姬静默吃好喝好睡好,还有美女环绕侍候,二来她能够争取时间说服司徒无邪,让他相信姬静默并非对她有别的心思。   虽然苏安容也不明白为何司徒无邪认定了姬静默是皇帝的内奸,对他们不利,但是她相信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就能够证明这个哥哥对她是真心好的。   潇湘院是啸风国最出名的青楼,素以美女如云著称,生意极为红火兴隆。   原本她以为买下这个院子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事实证明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出得起钱就能买下这个院子。   好吧,虽然花的多了点。   绚烂秋阳下,石桌旁边,司徒无邪黑着脸不声不响已经坐了许久,那双锐利的凤眼一直盯着苏安容也看了许久,但他就是不说话。   苏安容自然知道这厮为何这么郁闷,赶忙掩饰的咳嗽了两声,用眼神示意老鸨赶紧表现。   老鸨听见动静,笑得何不拢嘴的收起了银票,谄媚的又招呼来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公子,刚才那些不入您的眼,这说明您真真是个识货人啊”、   “现在来的可是我们楼里顶尖的红牌,不,是您店里的红牌,想必一定能够让您满意的。”   话音刚落,一群娇艳的少女便如花蝴蝶一般朝着司徒无邪飞来。这些女子原本就对长相倾城的司徒无邪极为感兴趣,因他一直黑着脸而不敢放肆接近。现在老鸨都发了话,加上苏安容似乎也很赞同这种方式,她们便壮了胆子凑了过去,将司徒无邪团团围了起来。   不错,不错,苏安容满意的看着司徒无邪的脸色经僵的由黑变青,心中偷乐。   谁叫这个妖孽前几日偷偷在她手上“加料”,害得她手上的红疹好几天才褪去,还要被迫连续吃了三天他口里的解药。   风水轮流转,必须振妻纲,不然以后若是真的嫁过去了,还不被这个妖孽给吃的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苏安容握着茶杯偷乐,静观好戏,真是不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是吧。”司徒无邪凤眸一眯,冷冷说道,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眼神盯着看好戏的苏安容。   苏安容背脊猛地一凉,心虚的继续喝茶掩饰,只觉得杀气铺天盖地的袭来,惹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果然,这个妖孽是不好惹的。   司徒无邪周遭的美女们也被他的气势所威慑,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动作,纷纷噤若寒蝉,等着司徒无邪的下一句吩咐。   “你们可知,如今潇湘楼的老板是谁?”司徒无邪声音凛冽,不怒而威。   美女们小鸡啄米一般赶紧点头应道,“是您,是您!”   司徒无邪满意的勾起薄唇,轻挑眉的看向了苏安容。   苏安容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个妖孽好像又在打什么坏算盘啊。   “把那个女子带去沐浴,洗干净后,换好衣服在最好的房间里候着。”司徒无邪浅浅勾起唇角,眼里泛上趣味,命令道。   “是。”美女们面色不一,却是整齐的应声,紧跟着带着羡慕又妒忌的眼神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苏安容。   苏安容一头黑线,妖孽果然是妖孽,不按照清理出牌啊,竟然来这么一招!   要不要这么黑!   “一定要用上好的温泉水,记得每个地方都要洗到,务必要洗的干干净净。”司徒无邪唇角抹过笑,摸着下巴,吩咐道。他笑得优雅至极,有一种专属于他的冷冽和魅惑。   “是——”美女们纷纷点头应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噗!苏安容脸色一红,不对,是一阵黑,一阵红,红里透着黑,黑里泛着红。   每个地方都要洗到,当她是猪么,准备洗涮干净了做烤全猪?!   “还有,记得撒点白玉兰花,我比较喜欢那个味道。”司徒无邪悠然往后一靠继续道。   “是——”美女们忙不迭的跟着应和。   丫丫的,真把她当乳猪了不是,现在调料都要用上,这货到底还有完没完?!   苏安容火冒三丈,双拳霍霍捏的咯咯作响。   “对了,洗完就别给她穿衣服了,这样干的比较快。”   “是,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苏安容终于忍不住跳脚,“司徒无邪——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无邪嘴角上扬,笑得越发颠倒众生,引得周围的美女都看得痴了去。   “按照你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   “只不过,别的花我看不上,看上的那朵似乎有段时间没洗澡了,所以自然要准备准备。”   美女们听到这里,齐刷刷的再次看向苏安容,这一次眼里除了羡慕就是极其羡慕。   她们不由得想,若是又男子能这般专情又霸道的只对自己好,该是多么幸福又美好的一件事啊。   第345章奇怪的鸟   当事人苏安容却是大窘被这么赤果果又霸道的表白,她那一张精致的脸涨红成飞霞漫天,却又说不出话来。   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恼怒,又是羞怯,又是郁闷,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妖孽注定是要祸害人的,只是,只是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个妖孽,且心底还莫名涌起一股类似幸福的感觉呢。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司徒无邪催促道,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洗的干净点。”   苏安容的脸滚烫的像开水一般,捏着拳象征性的朝着这个妖孽挥了挥,不过生气归生气,她的确是想要好好洗个澡了。很快她就被这群美女簇拥着朝浴房走去。   司徒无邪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走远,精致妖孽的侧脸上洋溢的满是幸福和甜蜜。   不过,他的视线很快移向院子的上空,只见湛蓝的天空里有一只拖着长长鸢尾的鸟雀在不断盘旋。   司徒无邪眉头微皱,修长的手指捏紧手上的玉瓷茶杯,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凌厉。   好奇怪的鸟,他似乎从未见过。   “救命啊!姑娘们别这么热情,我,我受不了!”这时,只见衣冠不整的姬静默狼狈不已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曼妙的少女。   院子里,姬静默被少女们追着在院子里团团转,急得直跳脚。   “司徒你这个混蛋,居然见死不救!太过分了!”他气急败坏的喊道,不明白为何这群少女怎么就只敢追着自己跑,不去招惹司徒无邪那个家伙。   司徒无邪清咳两声,凤眼微眯,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全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腹黑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坏笑,优雅又魅惑。   美女们见主子不发话,便更加汹涌的扑向姬静默,一时间姬静默便陷入了脂粉香海之中。   浴房里,苏安容刚刚沐浴完玉兰花瓣泡的香汤,疲惫的身体在经过水的滋润后,重新舒展开,整个人舒服得像是焕然一新。   她换上柔软的素衣,任由还湿润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头,缓缓走到窗边。   推开窗,天空清澈如洗,一片蔚蓝。   苏安容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暂时将所有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伸个懒腰,然后倚着窗棂发着呆。   扑哧扑哧。   忽然一道青色的影子闪现,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鸢鸟停在苏安容的白皙的手背上。   这是秦未泽给她送信的鸟!   苏安容的眼睛一亮,即刻站直了身体,将鸢鸟抓在手中,然后从它的脚背上取下一截卷成一团的布卷。   那是用黑色绳子系着的白布,可是上面却明显有点点鲜红的血色。   苏安容心下一紧,迅速打开布卷,只见上面竟然是用血写成的信,信中还夹着一个玉瓷小瓶,不知里面放着的是什么。   随着视线仔细看完信中内容,她的瞳孔也逐渐放大,精致秀美的脸上涌现出难以言说的痛苦。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秦未泽说他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苏安容的心不断的往下坠,呼吸都艰难起来。   信上说,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她照顾好他唯一的徒弟,那个小古。   而且小古已经出发来找她了,小古的身上有能够缓解苏安容身上中的毒的药丸,他希望苏安容能够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   尤其是在每个月末,他希望苏安容能够挺过去。   至于他寄来的那瓶药,名为忘忧水,是让苏安容偷偷的下给小古的,为的就是让小古能够忘掉他,不要为他的离去而痛苦一生——   一时间,百味陈杂,前尘往事一一涌上苏安容的心头,那个优雅高贵的青色身影,那个总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逸男子,那个教会她弹琴下棋的人。   苏安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秦未泽到底有什么苦衷,到底得了什么样的毒症,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像是无形的网几乎将她勒得要窒息。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查清楚这一切,不然这一生她都不会心安。   她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了秦未泽,这样任由他不明不白的死去?!   不!她不能!   秦未泽不是说小古是他的徒弟么,而且正在寻她的路上,那么就从小古开始,苏安容要找到秦未泽的所在。   “容儿,可洗干净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司徒无邪黑色的高大身影斜靠在门上,眉梢微挑。   “怎么脸色这么差,难道生病了?”司徒无邪见苏安容脸色苍白,不由得收起戏谑神态,认真的皱了眉朝着她快步走去。   “我——”苏安容一把捏住手中的锦帛书信,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如实将情况告诉给他。   还未及她回答完,温热厚实的手掌已经覆上她的额头,司徒无邪滚烫的鼻息吹拂在她的面颊上,“真是蠢女人,沐浴也能着凉,看来以后必须我亲自来给你洗。”   语带责备,却是溢满宠溺和甜蜜。   紧跟着,司徒无邪便一把将她娇柔的身躯拥在怀里,抱进了暖和的芙蓉被。   苏安容因秦未泽的书信,心中百味陈杂,此刻又不知如何跟司徒无邪解释清楚,脸上便更加滚烫的发烧,红彤彤的一片倒是真像病了一般。   “我没着凉,真的。”她开口解释。   司徒无邪凤眼一眯,语带危险的道,“那要不要我再仔细检查一遍全身?”   “不,不用了!”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个妖孽真是色性难改。   他莞尔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认真道,“说你聪明吧,有时候的确笨得可以,说你蠢吧,有时候还真是——够蠢。”   司徒无邪凝望着她,眼神温柔又认真,磁性的声音缓缓道,“你可知,现在你信任的哥哥正在给谁传密信?”   “密信?”苏安容听到这两个字,几乎是本能的捏紧了被子里的信,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上。可是一冷静下来,确定自己听见司徒无邪说的是姬静默的时候,手又缓缓松开了。   她的心情极为复杂矛盾,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应该把秦未泽的事情告诉给司徒无邪。   一方面,苏安容认为应该趁着这个时候说,另外一方面,她又担心司徒无邪会想歪,或者对她决定去弄清楚秦未泽的情况加以阻拦。   所以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卡在喉咙里,加上司徒无邪一直滔滔不绝的说话,更是让苏安容无法鼓起勇气开口。   “你看,这是姬静默写给皇宫的信,里面将我们的行踪写的清清楚楚。”司徒无邪声音变得清冷,话毕,已经将一封密信放在了苏安容的面前。   苏安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转移,吃惊的将信拿了过来,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里面的内容十分简单,正是司徒无邪所言的那样,写的正是这三日来他们的具体行踪。   “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如何就能够确定是哥哥发出去的,或许是有人暗中跟踪我们,想要挑拨离间呢。”苏安容沉吟道,她无论如何也是不相信姬静默会背叛她的。   司徒无邪摇头,修长的指尖指着那密信问道,“若不是姬静默所写,怕被你认出,何必故弄玄虚用这种字迹?”   字迹,不错。   密信上的字的的确确是十分容易模仿,最中规中矩的字体,可是苏安容还是坚持道,“司徒,这件事交给我去查明,我愿意相信哥哥。”   “你的直觉——”司徒无邪缓缓道,“好吧,可是直觉不代表事实,有时候感情用事容易看不清真相。”   “不过,既然你这么信任他,那么我便给你两日的时间去查清楚,若是不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我们就必须即刻离开这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   “他不是定时炸弹,是我的哥哥。”苏安容认真道,“如果他真的想要伤害我,那么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如果,他是被迫的呢?你可还记得他的身份是皇子,这世上有哪个皇子会不争皇位?”   “就算他不争,你觉得按照皇帝的性格会容许自己的皇子为了一个外人背叛他吗?”   “蠢女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与你为敌,但是我却始终会守候在你身边,难道这还不够吗?”司徒无邪轻叹了一声,温热的唇瓣蹭了蹭她的额头,“早些休息吧。”   苏安容的头果然有些晕眩,被子里捏着信件的一双手早就被汗浸透,她的心有点乱。   她明白司徒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尤其是他对姬静默的防备和敌意。   不过,他越是这样做,便更加让苏安容无法将事实真相全部告诉他。   试想,若是她将想去寻秦未泽,查清楚真相的想法说出来,按照这个妖孽霸道的个性,很有可能直接将她给击晕了带走。或者最直接的,这个家伙会用秦未泽寄来的忘忧水直接喂了她喝,让她彻底忘记一切。   只是她不想忘记一切,她想弄清楚一切。   第346章凤凰楼   夜渐渐深了,北风夹杂着细雨呜呜的吹起来,冬的寒冷不知不觉已经把啸风国给包围住。   苏安容的桌子上摆放着三件东西,一是从凌云国皇帝那里盗得的,去往羽商宫的地图,一件便是秦未泽寄来的信和忘忧水,最后一件是司徒无邪送来的“姬静默”的密信。   明暗不定的烛火下,女子清秀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淡淡的思虑。   三封信,每一封都不简单。   看似毫不相关,实际上三封信却都有着密切的联系,那就是羽商宫。   这个神秘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是不是找到了,就能够弄清楚秦未泽的所有苦衷,也能够解开多年前皇宫里的那场真相,寻找到当今云凌国皇帝谋杀兄长篡夺皇位的证据。   苏安容的指尖一寸寸的在地图上移动,从啸风国的南长城一直到最北的雪山山脉,她发现图上描绘的路线之中有三处断点。   第一处,临安城,也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城池的南面,线路在一块密集的树林里便失去了指向。   第二处,线路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千仞山,只是线路没有延续多久便又再一次断开。   第三处,线索则指向啸风国的正背面的雪山。   从第一处到第三处地点,可以说几乎是横跨了啸风国,期间的距离更是有千万里之远。   苏安容实在不明白,既然羽商宫最后的落脚点是在雪山,那么为何不干脆直接在雪山标注出羽商宫的具体地址,何苦要绕这么一个奇怪的大圈。   若是真按照地图上的顺序去寻访羽商宫,恐怕至少都要花费一年以上的时间在路程上,且还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地图上所标注的线路。   既然如此,还真不如直接启程去雪山。   苏安容眉头紧皱,再次陷入沉思,总觉得哪里遗忘了什么,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风渐大,窗子被吹得咯咯作响,苏安容却不觉得冷,但是她也觉得累,该休息了。   所以,她准备暂且将这件事放一放,明日先去找姬静默。   然而苏安容刚刚收好桌上的物什,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再也动不了。   一股奇特的暖流从她的锁骨处一点点的蔓延开,身子很热,如在火炉中烤着般,汗水淋漓,可片刻后,她又觉得浑身冷得很,牙齿都在打颤,冰火两重天,很是吓人。   那是很可怕的一种感觉,她从未有过,感官痛觉一下子被放大了百倍,身体像是随时要被什么撕裂开。   剧痛更明显了,好似几把钢刀在她身体里胡乱地挥。   苏安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秦未泽信中的一句话,每个月的月末,他让她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然而今夜,正是月末。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甚至联想到当初曾经撞见的那个苍白脆弱的秦未泽的模样。   他——   难道也曾经遭遇过这样的非人的疼痛吗?!   这样的锥心蚀骨,难以承受的折磨,难道就是她锁骨上的奇特印记引起的?   巨大的疼痛,一道一道砍在她的骨头上,玉脏六腑上,那种生生撕裂骨血的疼,让她再也支撑不住,捧倒在地上,卷着身子一直在抽搐,很痛。   恐慌,着急,悲愤……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来,把她淹没,眼里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额头上青筋暴跳,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苏安容的脸色非常难看,唇无血色,脸色透明的吓人!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整整一夜,她都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这样前所未有的剧痛几乎带走了她的大半条性命,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晨曦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房间,一大早司徒无邪便来看望苏安容,谁料,一推开门,却见到满头是血,浑身青紫的她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容儿!你怎么了?”司徒无邪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看着她死寂般的惨白的面容,心疼得几乎绞成一团。   房间里并无外人侵入的痕迹,可是摆放的物件却是一片狼藉。   很明显,苏安容并非遭遇到杀手的偷袭,她浑身的伤都是自己撞出来的!   “痛——好痛——”苏安容嗓音沙哑,细小得像是随时会断的风筝线,用尽了所有力气最后只能够说出这两个字来。   司徒无邪心疼得快窒息,却不敢拥她太紧,怕再弄伤她。   到底是怎么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会让人痛到拿头去撞桌椅,他的容儿究竟经历了怎样可怕的变故!   若是可以,他宁愿十万倍的让这苦痛发生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来为她分担一切!   他眉梢染上一层冰雪,冷酷英俊的侧脸因克制而苍白,毫无血色。   苏安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冬至已过,啸风国的气温骤降,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已然换上了冬装。   远山如黛,寒风夹杂着丝丝细雨弥散天际,潇湘院里的桂花散落一地,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些许枯黄的花瓣。   房间里已经早早生了炉火,这五日司徒无邪日夜不眠的守护着苏安容,俊朗冷酷的面孔不由得平添了几分疲惫。   “水——”苏安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感觉浑身的骨头几乎散架,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司徒无邪听见她开口,一双凤眸顿时神彩熠熠,赶忙起身去给她倒水。   “你醒了!太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是好点了?”他温柔的将水递到床前,又怕她会呛着,轻轻托起了她的身子,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喝水。   喝过水,苏安容这才有了些力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便是对上了那双含着怒气和疼惜的凤眼。   好犀利的眼神!她到底又哪里得罪了这个妖孽?!   苏安容想要重新躺下,却发现浑身上下处处都是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有淤青,有撞伤,还有不少地方隐隐作痛。   她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想起那晚突然袭来的痛感。   “可是想起发生了什么?”司徒无邪勾魂的桃花眼一眯,凑近她问道,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痒痒的,她的脸腾的红了起来。   “没,没什么,估计是不小心撞的。”苏安容虽然已经猜到那夜非人的苦痛应该是她锁骨处的奇怪印记引起,可是她不希望司徒无邪继续担心。毕竟秦未泽的信中说过,这病只会在月末发作。   视线小心翼翼的瞥过妖孽略微苍白的侧脸,她的心有些紧缩,这个霸道的男人爱的时候总是会倾尽全力。她昏睡的这些时间里,他定然是急坏了吧。   所以她想,以后月末绝不能再这样不小心。   “不小心撞的?蠢女人,你真是麻烦。”他虽然嘴里说着麻烦,眼睛里却闪过了疼惜,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剧烈的疼痛绝非普通。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身上中的奇特毒。   那毒,要了司徒无邪父亲的性命,他绝对不允许再夺走他最心爱的女人。   “那个——我睡了多久?”苏安容揉着眉心,脑子还嗡嗡作响。   “五天。”司徒无邪没好气的说,伸手用力一把将她整个人抱入怀里,“容儿,以后不准你再这么不小心!”   苏安容心底暖暖的,也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轻轻的道,“遵命,将军大人。”   “不过,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几天没洗澡的家伙可不好闻。”   司徒无邪脸色唰的一黑,“没事,我不介意。”   “我说的是你——”苏安容无奈瞪他,这个家伙脸皮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厚。   “看来精神很不错,那就干脆一起洗鸳鸯浴吧。”司徒无邪凤眸眯起,似笑非笑的道。   苏安容大窘,暗道自己失言,赶忙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没见到哥哥,这几天他可还好?”   如果苏安容没记错,司徒这个妖孽当初答应给她两天的时间来证明姬静默不是皇帝派来的奸细,那么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按照司徒无邪说到做到的个性,苏安容担心现如今姬静默不是挂了,就是已经被赶走了。   “这就是你醒来后问的第一个人?”司徒无邪不悦挑眉,霸道的将她拥得更紧。   苏安容无奈叹气,这个妖孽是越来越爱醋意横飞了,那个人明明是她的哥哥啊。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继续跟司徒无邪讨论这个话题的好,等她身体好些再去寻姬静默就是。   寒风阵阵,临安城的街道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尤其是茶楼里更是热闹非凡。   一个白衣翩翩潇洒不羁的男子此刻正拿着一块玉牌四处寻找着什么。   玉牌呈墨绿色,上书三个字,凤凰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司徒无邪赶出潇湘院的姬静默,他已经出来三天了,身上分文没有不说,临走的时候还未能见上苏安容最后一面。   他此刻双眉紧蹙,一脸忧色,妹子忽然莫名病倒,加上父皇那边日益增大的压力,真让他有些吃不消。   第347章大爷你们下手轻点成么?   如今姬静默能够依靠的,就是皇姐赠给他的这块玉牌了。   长公主聪颖无双,原来在京城时便将凤凰楼经营的格外红火,后来凤凰楼的势力也扩展到了周边的国家,其中啸风国就有凤凰楼的分号。   不过临安城那么大,且分号只有一家,姬静默找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又是个要面子的人,怎么也屈不下面子去问旁人,最后只得饿着肚子忍着冻,一路找下去。   三天三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终于上天不负有心人,姬静默在问候完司徒无邪第一千九百九十九代祖宗的时候,总算是找到了凤凰楼的三个金字大招牌。   “你们管事的人呢?快叫出来!”   “还有,快上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和最顶级的好酒,我快饿死了!”   姬静默一把亮出手上的玉牌,毫不客气的就往气派非凡的朱漆大门里冲。   门口负责招待的两个侍从瞧见这个架势,赶忙恭恭敬敬的让出一条路来,将这位尊贵无比的主子热情的迎接了上去。   精致秀雅的厢房里,三天三夜没吃上一口热饭的姬静默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觉得这桌子饭菜好吃的简直令他迎风/流泪。   这时却听得门吱呀一声响,黄莺般清脆的笑声迎面传来。   “九弟,你的一世英名可算毁在你今日的吃相上了。”婉转悠扬又不乏温柔的女子声音传来,紧跟着推门而入的竟然是端庄大方的长公主!   “皇,皇姐!你怎么在这里!”姬静默包着一大口饭菜,直接被噎住,紧跟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长公主无奈笑着快步上前,赶忙递给他一杯热茶,瞧着他满脸涨红的窘样,不由得笑得更加灿烂。   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这个最疼爱的弟弟,能够逗她这般开怀了。   过了好一会儿,姬静默才喘过气,脸上的震惊还未完全褪去,继续追问道,“皇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该不会也是被父皇给派过来吧。”   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方才的和颜悦色一扫而空,柳眉紧蹙道,“不是。”   “我来是为了调查一件事,一个人。”   她眉眼流转,深深的看向姬静默,“倒是你,父皇怎么会派你来这里?”   姬静默一下子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与长公主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秘密,这个皇姐对早年失去母亲的他相当于是半个娘亲。   但是这件事如果父皇并没有主动告诉给她,此刻姬静默若是说出来必定会牵连到皇长姐。毕竟,姬静默心里十分明白,皇长姐和他都一般喜欢和疼爱苏安容这个妹子。   父皇的命令他杀死苏安容已经够让他痛苦的了,他不能够再让长姐也陷入这样的挣扎里。   “唉,罢了,你不便说便不说,这世上谁没有一两件不能说的秘密。”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生气,只是眉眼之中多了几分担忧和心疼。她伸手温柔的摸着姬静默的头,道,“你终于长大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   姬静默的心里百味陈杂,小时候,长姐最爱这般宠溺的摸着他的头,包容他的一切调皮捣蛋。   如今,正如长姐所言,他长大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继续依赖任何人。   “皇姐,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姬静默再次开口,认真询问道,“凤凰楼既然在这里有分号,那么应该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我想问你可否认识一些医术高超的大夫?”   “怎么,你生病了吗?”长公主关切的问道。   姬静默摇了摇头,答道,“不是我,是安容妹子,她似乎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症。”   长公主在听到苏安容三个字的时候,脸色有些异样,却是很快隐藏了起来这种神情,缓缓说道,“自然是认识的,不过,安容如今在哪里,她若是病了,最好还是快些带她来治病的好。”   姬静默点头,神色轻松了许多,“是的,果然还是皇姐你有办法!那找大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去带她来这里就医。”   长公主淡淡一笑,表示同意。   姬静默也顾不得继续饱餐,迅速的起身朝门外冲去。   厢房里,长公主缓步走到窗边,看着街道上逐渐远去的姬静默的身影,低声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找人跟着九皇子,保护他的安全。”   “还有,苏安容的真实身份,务必要尽快查清楚!”   “是!”侍卫恭敬应道,十分利落的转身离开去执行任务了。   此时,长公主面色凝重的从头上取下那根苏安容送给她的簪子,目光复杂的自语道。   “如果她真的不是父皇亲哥哥的女儿,那么她究竟是谁,这样顶着假身份接近我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思绪渐渐飘远,长公主似乎又回到了处死皇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季夏的那日……   若不是长公主当初多留了心眼,将季夏从火海中救了出来,或许她致死都不会知道苏安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人。   虽然皇太后也是在临死前也发现的真相,但是这让长公主有了种被愚弄欺骗的愤怒,她必须要弄清楚苏安容的真正身份,和真正目的,才会罢休。   潇湘院,姬静默发现他根本连进门都是个头疼的难题。   司徒无邪那个混蛋,仗着钱多,雇了上百个侍卫,前后左右的将院子包围的严严实实。一方面是为了断绝那些原来的老顾客前来找乐子的念头,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防火防盗防姬静默的。   姬静默望着眼前铜墙铁壁的阵仗,不由得又将司徒无邪的祖宗问候个了遍,然后围着潇湘院绕着圈,抓耳挠腮的想法子如何跟苏安容取得联系。   院子外不太平,院子里也是一片无声的硝烟。   司徒无邪为了保证苏安容的病情不再复发,几乎掳来了整个临安城的大夫,将这些人聚集在一处共同研究如何治疗苏安容的病情。   同时,司徒无邪还本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原则,拿了苏安容的地图,闷在房间里认真研究去往羽商宫的线路。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等红菱和暗影赶来汇合后,若是这帮大夫还未研究出救治苏安容的办法,就通通丢出去将他们的招牌给砸了。   另外,他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出羽商宫的入口,寻到可以救治苏安容的线索,刻不容缓。   此时的苏安容则陷入了姬静默前段日子的处境,每天被潇湘院的各色美女们簇拥着,不过,她受到的都是皇后级别的享受待遇。   不是享受温泉水滑的沐浴,就是享受旖旎温柔的全身按摩,要么就是享受一桌子的佳肴美酒。   苏安容在美女们尽心尽力的服侍下,都有种快要羽化成仙的感觉了。   可不是么,她闲适的忖着下巴,低头先看看面前摆放得满汉全席,摸摸已经涨得吃不下的肚子,再抬头看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们翩翩起舞为她助兴,真心觉得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早知道生个病,这个妖孽会把她宠成这个样子,她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以后可以走柔弱病美人的路线。   丝竹悠扬,苏安容沉醉在乐曲和美人们的舞姿里,认真思考着红菱他们为何耽搁了这么久也没到啸风国的原因。   正担心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听见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声。   苏安容一下子端坐起来,细细聆听,果然确定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清楚,还夹杂着惨叫声,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声音。   “我肚子不舒服,去去就回,你们都不准跟着!”苏安容豁然起身,脸色微冷,不怒而威的命令道。   丝竹的声音骤然停止,美女们的舞姿也僵在一处,有些为难的看向她。   “我说不准跟着,我即刻就回来,你们继续!”苏安容揉了揉眉心,暗道这些可怜的美女看来真心被那个妖孽给祸害的不轻,她不过是出去走走,就把她们吓成了这样。   美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勉强壮着胆子放了苏安容出去。   丝竹弦乐的声音再次响起,霓裳羽衣的曼妙舞姿也开始重新舞动。   苏安容快步走出这个华美的金丝牢笼,长长的舒了口气。紧跟着她又加快脚步,急匆匆的走了更远,生怕那些美人们反应过来又再追出来。   她实在是想不通,司徒那个妖孽是怎么想出拿温柔美人乡这个招数来对付自己的。   虽然享受是享受,但是天天这么吃喝玩乐的生活方式,实在不适合她。   走过亭台罗列的楼阁,苏安容顺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偏僻侧门的旁边,白墙红瓦外,男人的惨叫声越发明显。   “苏安容——安容——”   “哇!好疼!大爷你们下手轻点成么?”   “救命——苏安容——救命啊!”   苏安容听得眉头拧紧,外面的男子的的确确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可是这声音却是十分的陌生,她以往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第348章凤凰过处,血浸染   到底是谁,在找她救命。   她在啸风国,不应该有认识的人才对啊。   苏安容寻思半响,听得外面的叫喊声越来越惨烈,越来越虚弱,好奇心更加的强烈起来。最后为了弄清楚原因,便索性从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笑岔气。   只见一身白衣翩翩的姬静默正指手划脚的指挥潇湘院的守卫们打其中的一个守卫,而且那个守卫的表情也极为奇特,一副想哭又想笑的滑稽模样,偏偏口里还喊着的是苏安容的名字。   原来姬静默这次是学乖了,他拿了身上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作为奖励,收买了其中一个守卫,让他帮忙喊苏安容的名字求救。   然后他便无事一身轻的跟着其他守卫一道起哄,借此来引发更加的动静,让苏安容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都是守卫,原本就认识,所以打也并非真打,叫也并非真的惨叫,一切不过一场为了得到姬静默手上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做的戏。   这群人自然是何乐而不为的,都想着要好好表现,能够分的一杯羹才好。   好个混世魔王,看来这几日不但学乖了,还跟着司徒那个妖孽学黑了!   苏安容捂住笑,缓缓推开了门,“好了,好了!别再打了,再这么闹下去,把那个妖孽引来,我可保全不了你。”   姬静默一见到苏安容走出来,整个人惊喜的差点跳起来,赶忙迎上前去,激动的抓住她的手,问道,“好妹子!你的病可好点了?!”   “看你的气色应该是好多了,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病了有多担心,还有那个混账司徒无邪居然还趁着你病倒把我给赶走了,弄得我差点露宿街头。”   “对了,你肯定猜不到我在这里遇见了谁!走!走!走!快跟我一起去见她,你一定会大为惊喜的!”   苏安容被他说的晕了,哭笑不得,看来姬静默的脾气还是一点没改,一如既往的啰嗦又话多啊。   “走?你要带容儿去哪儿?”侧门里走出一道高大伟岸的黑色身影,司徒无邪那堪称完美的绝色脸上透出冷色,妖气流转,杀意横生,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肃杀笑容,有如邪魔降世。   糟糕,被这个妖孽给抓了个正着!   苏安容顿觉不妙,背脊一凉,却已经来不及逃走了,侧门已经被腹黑的司徒无邪堵了个结结实实。   姬静默倒是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尤其是想到前几日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被这个家伙扫地出门的凄惨情景,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那种愤怒到怒发冲冠的感觉,实在是销魂。   “司徒无邪,我是来带我妹子走的,你休想再次从中破坏!”姬静默挺直了脊背,抢先一把抓住苏安容的一只手,俊朗阳光的面容露出前所未有的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恩,有点骨气。不过,你打算怎么带她走?”司徒无邪也不生气,只淡淡的说道。   姬静默微微一愣,心道自然是这么牵着苏安容就走了。不过,这四周的氛围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他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刚刚那些看热闹的守卫们已经站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不用说,这定然是司徒无邪的示意,不然这些人怎么会反应这般迅速。   “司徒无邪,别忘了我可是凌云国的堂堂九皇子,上次你将我赶出来我不和你计较是风度,这次你若还想动粗来阻拦我,可别怪我无情!”姬静默是真的怒了,他从生下来到现在何曾这么憋屈过。   苏安容听到这里,就知道要糟。且不说这里是啸风国的地界,姬静默根本就管不着司徒无邪,就算是在长安,若是司徒无邪真正想要做的,谁又敢拦。   这个妖孽,可是以刺杀当朝皇帝为目标的人,姬静默这么激他,后果可想而知。   果然,司徒无邪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弯起邪魅冷酷的弧度,优雅的说道,“按上次的方法,把他再丢出去一次。”   “等等!”苏安容想要挽救局面,抢着那些守卫们动手之前喊道。要知道姬静默在武功上是个半调子,肯定打不过这些人,若是被群起而攻之绝对会——死相很惨。   可是她话音才刚落,整个人便被一个有力的臂弯给拥进了温暖的怀抱里,就连那只被姬静默拉着手也被巧妙的分开。   不用抬头看,苏安容就知道定然是这个妖孽在作怪。   “司徒,我不准你这么欺负哥哥。”苏安容柳眉微皱,决定来点硬的。女人天生是老虎,老虎不发威,可不就成病猫了。   “好。”司徒无邪答应得格外爽快,眼中的坏笑却是更浓,继而吩咐道,“你们动作利落点,别弄伤了他。”   苏安容无奈扶额,她就知道这个妖孽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当她再次抬眼看去的时候,只见姬静默已经被五六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给高高举了起来,然后一二三准备就要往街道上丢去。   “住手!他是要来带我去见大夫的!他能治疗我的病症!”情急之下,苏安容赶忙喊道。   守卫们听见苏安容的喊声,纷纷停了手,高举着奋力挣扎的姬静默,齐刷刷的看向司徒无邪。   司徒无邪凤眸眯起,抬手命令道,“放他下来。”   指令一下,守卫们便将姬静默给放了下来。姬静默郁闷的象征性的拍着身上的尘土发泄愤懑,一双明亮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司徒无邪。   “容儿,你说他真能治你的病症?”司徒无邪低头亲昵问道,眼中的温柔丝毫没有掩饰,和方才的霸气张扬截然不同。   苏安容的脸骤然红了一圈,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似乎一点忌讳也没有,就这么暧/昧的搂住她,还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妖孽,果然就是妖孽。   “恩,你放了他,我们跟他走。”苏安容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以后你不能这么对他,他是我的哥哥,以后也是……”   她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妥。   她怎么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她的哥哥以后也是司徒无邪的哥哥这种话来呢。   这不就等于她承认以后要嫁给司徒无邪了么!   脸上滚烫的红霞顿时蔓延到耳朵根,赶忙咳嗽两声装作什么都没说。   司徒无邪却是一下子意会,邪魅的唇角勾起,一脸的幸福甜蜜,“好吧,看在他以后也是我亲戚的份上,以后不为难他。”   苏安容此刻已经羞的说不出话,双颊泛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谁是你亲戚!”姬静默却是没听懂那句话,抢白道,“司徒无邪,你快放开我妹子!”   “你再说一遍。”司徒无邪眼神一冷,淡淡道。   苏安容扶额,不能再让这两个家伙继续闹下去了,她的心脏可是吃不消。   劝说恐怕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最关键的人还在于她。   思前想后,苏安容决定施行病美人的计划,两眼一闭,索性咬牙朝着地上摔过去。   果然,这一招十分有效!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见到苏安容晕倒,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紧张不已,甚至忘记了方才的争执。   “你说可以医治容儿的人在哪里?”司徒无邪抢先一步将苏安容抱在怀中,神色严肃的问道。   “在凤凰楼,我来带路。”姬静默此刻一心担心妹子安危,也暂时忘记了和司徒无邪的争执,即刻自告奋勇的率先带路去了。   苏安容一本正经的闭着眼专业的装晕,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若是这两个人一直这么默契下去,她不知该少多少烦恼。   潇湘院到凤凰楼并不远,路程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姬静默之前花了三天三夜才找到是因为拉不下面子问路,所以左拐右拐绕了不少冤枉路。   这次姬静默带路,因为已经有了经验,所以一点路都没有绕,很快就带着苏安容二人来到了大气华丽的凤凰楼前。   楼下的侍从一眼就认出了姬静默,所以直接带着三人去往三楼的厢房,说是主子早就安排妥当了。   姬静默心中有数,思及长公主恐怕不便让旁人知道她人在啸风国,所以也没有当着司徒无邪的面点破这一点。   厢房里,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二人安静等着姬静默出门去安排大夫。   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继续装晕,另外一个妖孽则眯着眼睛认真审视这个名声在外的凤凰楼。   “凤凰楼,凤凰过处,血浸染。”司徒无邪锐利的目光停留在房间里的金色凤凰屏风上,皱眉低吟道,“好一个长公主,倒是真有些手段的,能把杀人的生意做得这么不伤和气还如此光明磊落的,恐怕世上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床榻上的苏安容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的时候,眼睫毛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心猛地一缩。   她怎么差点忘记了凤凰楼是长公主开的,上一次长公主为了回报她还送了她一块玉牌,说是拿着玉牌来凤凰楼就能够有人可以无条件的帮助她。   第349章司徒无邪的真正身份   只是,凤凰楼怎么开到啸风国来了?   看来长公主真的十分有能力。   苏安容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动,眼前不管姬静默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能够找到医治她病症的大夫,如今来到凤凰楼,她就可以拿着玉牌借到人和财物。   有了充足的准备,那么寻找羽商宫的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一直装睡,难道不累吗?”忽然,低沉磁性的声音猛地靠近,温热的鼻息噗洒在苏安容的鼻尖上,惊得她猛然睁开双眼。   一个温柔的吻即刻落在她的红唇上,司徒无邪这才满意的勾起唇角,直起身子离开了床边。   “快起来吧,难道你好奇这传说中玄乎其玄的凤凰楼是个什么样子吗?”司徒无邪眼神微冷,眉梢挑起,“或者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培养暗影和红菱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吗?”   苏安容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稍微沉思片刻便想通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凤凰楼表面上是长公主的产业,实际上是受皇帝控制的地下影子的秘密基地,所以这些影子杀手才能够这么自由的出没,而且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   司徒无邪笑笑,他的女人果然不是真的蠢,一点就透,说是冰雪聪颖一点也不夸张。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苏安容想到皇帝一直在追杀他们,若是真的被发现行踪岂不是很危险。   司徒无邪却是稳如泰山,镇定说道,“你忘记了,那个老狐狸早就已经派人跟着你我身边,如果真的想要你的性命,早就跟上次一样动手了。”   苏安容沉默,精致秀丽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她知道司徒无邪说的皇帝的奸细就是姬静默。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可是如今细细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原因能够解释,为何在苏安容找到去羽商宫的路线后,皇帝的杀手们便停止了对她的暗杀。   就算皇帝派出了姬静默,想必那个老狐狸也是十分清楚姬静默不会真的对她动杀手,所以老狐狸想要的是利用苏安容找到羽商宫,而不是现在就让她死。   看来,她果然是被老狐狸认定成了前朝皇帝的亲生女儿。   简而言之,苏安容现在还是在做司徒无邪的挡箭牌!怪不得这厮笑得这般满足,真是黑到极点!   不过,如果苏安容没有顶着司徒无邪的真正身份,那么她此刻恐怕早就被那些杀手们杀害了。   表面上看似司徒无邪将危险推在了她的头上,实际上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在守护她。   想到这里,苏安容的心中生出暖意,这个妖孽的手段虽然霸道,却不得不说总是为她考虑的很周全。   “走吧,趁大夫还没来,我们可以去四处看看。”苏安容开口道。   司徒无邪习惯性的牵起她的手,便朝着门边走去。   然而两个人刚刚走出房间,便在不远处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姬静默。   姬静默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眼神闪烁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妹子,你醒了?可是,你又要去哪里?”   “房间里有些闷,想要出来走走。”苏安容有些担心的看着姬静默问道,“哥哥,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司徒无邪面色有些不耐烦,“磨磨蹭蹭的,难道是有阴谋?”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个妖孽早就明白一切,更是懂得姬静默不会伤害自己,怎么就不能够和他好好相处呢。每次见面都要弄得这么硝烟弥漫,她就快要崩溃了。   无奈扶额,真是搞不懂,男人这个物种。   “妹子,事情是这样的。”姬静默没有理会司徒无邪,而是单独拉着苏安容站在一边,神色严肃的低声说,“大夫已经来了,不过,需要你单独去见。”   姬静默说的时候有些为难,他实在不懂长公主这个安排的意思是什么,而且总觉得长公主在谈到苏安容的时候,似乎表情有些不对劲。   他心里有些担心,可是还是相信皇姐是不会伤害苏安容的,这才匆匆赶来通知她。   “让我一个人去?”苏安容的确有些吃惊,不过最后还是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容儿——”司徒无邪眉头皱起,喊住了她。   “你忘了你说的话吗?以后都听我的。”苏安容嫣然道,用眼神告诉他不用太担心。   司徒无邪脸色有些发黑,可是说的话不能不算数,尤其还是当着姬静默的面前。或许苏安容感觉不到姬静默看她时候的异样发光的眼神,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司徒无邪是能够清楚感觉到,这个哥哥根本对苏安容的感情根本没有那么纯粹。   “妹子,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姬静默见此,心情不由得大好,俊朗的脸上一时洒满阳光。   苏安容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司徒无邪,这才跟着姬静默朝着二楼走去。   走过楼道,绕过两个拐角,苏安容二人便来到一个偏僻安静的雅房。   “妹子,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出来。”姬静默在门口停住脚步,对苏安容说道。   苏安容答了句好,便推开门,径自走了进去。   房间布置的格外简洁,倒像是一间禅房,四处弥散着凝神的檀香,让苏安容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苏安容缓缓走进房间,心中暗道,这里——很像是太后住的地方。   房间正中央的凤凰屏风后,缓步走出一个端庄妩媚的女子,正是一身绫罗的长公主。   “安容妹妹,好久不见。”长公主一双柔媚的凤眼高高扬起,比起往日对苏安容的态度,多了几分傲视。   “长公主——”苏安容很是吃惊,她很快就察觉到长公主的改变,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虽然她一时也想不通,为何再见的时候,长公主的眼底会对她有这种奇怪的敌意。   “你放心,这家凤凰楼是真正属于我的,父皇并不知晓你人在这里。”长公主话中有话,眼神凌厉的盯着苏安容继续道,“不过,既然今日见了,我也不想和你绕着圈子说话。”   “我想问清楚,你到底是谁,接近我和九弟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安容身子一僵,原来长公主已经知道了她并非他们的亲人!   事情一下子可以解释得通,像是长公主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够允许意图不轨的人这样欺骗她!恐怕若不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长公主或许根本不会以礼相待,就算直接掳走苏安容将她押入牢房毒打审讯都是正常的。   只是,苏安容的真正身份,接近长公主和姬静默的原因,这个问题她真不知要从何回答起。   “长公主,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何时说过我是先帝的血脉?”半响,苏安容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说,我也是受害者,你可信?”   长公主脸色微沉,眼神复杂,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的确,苏安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是谁,苏安容的身份是长公主,皇太后,皇帝自己猜测的。   “但是,你也从未否认过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长公主严肃的追问,声音里含了一份愠怒。一方面,她生气自己当初的错误判断,另外一方面,她气苏安容明知他们的误判,却利用了她的感情。   “长公主,在琅琊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该如何否认。”   “等到我恍然大悟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可是我还是辞去了郡主的身份。”   “至于那段日子的相处,虽然我们并非是真正的亲人,可是对于一个孤儿而言,我却是把你和姬静默当成了真正的血亲。”   苏安容诚恳的说道,事到如今,不如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也好。   其实,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如今能够有这个机会说出来,对她而言也是一种释然。   “原来如此!”长公主瞬也不瞬的盯着苏安容,走近几步,忽然质问道,“如今你应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说,你到底是谁?”   苏安容能够理解长公主此刻心里接受不了这样事实的感受,也明白她想要保护自己父皇和弟弟的感受,但是,若她说出真相便会危及司徒无邪。   长公主的脾气,苏安容是知道的,若是让她猜到司徒无邪才是先皇的血脉,那么长公主定然能够想得到三次刺杀皇帝的青面阎罗就是司徒无邪。   到时候,司徒无邪定然十分危险。   苏安容不能够那么自私,为了赢得长公主的信任,牺牲司徒的安全。所以沉思片刻后,她一字一顿回答道,“对不起,长公主,我不能说。”   “不过,我能够保证,对你和对静默,我从未有过半点的相害之心。”   长公主的脸色更加冷峻,眼神寒冷得令人窒息,她再一次严肃问道,“你可知,若是你不以诚相待,那么连我们最后的情分也要断掉。”   “我——”苏安容心中并不好受,   第350章汗血宝马   “火凤宝驾?”苏安容眼神闪动,不由得想到院子里停着的那辆格外拉风的马车。   “凤凰楼的压箱宝,万金难求的至宝,看来长公主是真的舍得下血本。”就连司徒无邪的脸上也有几分动容,只不过这样的神色像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很快司徒无邪那张冷酷的脸上浮现的便是淡淡的不以为然,“东西好是好,只是不实用。”   姬静默自然捕捉到司徒无邪眼底的嘲弄,心中极为不是滋味。要知道他为了向长公主求得这个镇楼之宝花了多少心思,为的就是让长途跋涉的旅程不那么辛苦,当然也是为了能够让苏安容高看他一眼,让她知道他不是那么没用。   可是,司徒无邪却不以为然的这么说,简直气得姬静默要发疯。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火凤宝驾以纯阳乌金锻造,又以日行万里的枣红宝马护驾,里面更是以万金打造,宛若宫殿一般舒适无比。无论速度,安全性都是顶级至宝,哪怕是在雪山这样湿滑危险的地方也能够如履平地。”   “所以,如果要想去雪山,这是唯一可行的工具。”姬静默反驳道,然后看向苏安容解释说,“安容,别理他,到时候咱俩坐马车,让他一个人跟着后面追去。”   苏安容没有说话,她瞧见司徒这个妖孽的眼底流露出一缕颇有深意的笑容,就知道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她眼眸一闪,目光停留在密信上,开口问道,“哥哥,我怎么觉得这封信的真正意图是想说,不能够走捷径直接去雪山,而是要按照地图上的线索所指,从临安城出发然后一路向北到雪山山脉。”   “什么?!”姬静默一震,脸色有些难看,赶忙拿过密信重新万分仔细的重读了好几遍。   “幽鬼林素以遍布沼泽泥潭著称,你驾着那华而不实,笨重无比的马车自投罗网就好了,可别拉上容儿。”司徒无邪嘴角一勾,淡淡挑了挑眉毛。   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心中明白这妖孽定然是一早就看透了其中玄机,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唉唉唉,姬静默这个混世魔王在千年妖孽的面前,真心是一只单纯到不行的小白兔啊。   看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姬静默被司徒无邪怎么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她可不想路上因为这两个人再起风波。   “哥哥,这马车十分名贵,却也极为招摇,实在不适合这次的出行,不如就先停在潇湘院,等我们寻到去往雪山的道路,然后再启用。”苏安容建议道,言语极为委婉,给姬静默留足了面子。   姬静默感激的看了苏安容一眼,明白她说的极为中肯实在,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却也不至于不分对错。   之前是他太急于立功,所以才求了马车为雪山之行做准备,如今既然要从幽鬼林走,这样沉重的马车一旦陷入泥潭是根本无法活命的反倒成了累赘。   司徒无邪虽然可恶,但是话却是在理的。   姬静默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随即点头道,“一切听妹子的安排。”   “那好,今晚实在太晚了,就早些休息吧。”   苏安容缓缓道,“既然已经决定从幽鬼林出发,那么就要尽快调查清楚那里的情况,然后我们就即刻启程出发。”   “一切听妹子的安排。”   “容儿,都听你的。”   两个大男人难得默契的齐声应道,然后又面带敌意的目光对峙,不过,司徒无邪似乎完全没有把姬静默作为威胁看待,很快便抬手一推将这个碍眼的话痨推出了房间。   “直走右拐就是马厩,慢走不送。”冷冽的声音随即响起,跟着就是砰得关门声。   姬静默气得脸色发青,转身指着门就是一顿大骂,问候了司徒无邪的祖宗一百遍。可是他一想到苏安容还在房间里,便又顿时觉得这样实在太有损形象,最后只得嘟囔着郁闷的甩摔门而去。   房间里,苏安容还在认真的阅读那封密信,脸上的神色不定。   “容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司徒无邪凤眸微挑,一字一顿道,“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帮助我们。”   苏安容眼眸沉静,并没有否认司徒无邪的话,温柔的答道,“奇怪,也不奇怪。”   “这个地图是他给我们的,自然是希望借着我们的手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我只是非常好奇羽商宫到底有什么秘密,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司徒无邪微笑,分外优雅,透出几分凌厉的霸气,“或许,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哦?”苏安容好奇的看向他,目光灼灼。   “当年诗雅夫人曾经告诉过我,虽然那只老狐狸杀死了我的父皇,盗取了他的江山,但是却有一样东西始终没有抢走。”司徒无邪的目光深邃,妖孽的五官上浮起冷酷之色,“诗雅夫人并没有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但是却向我许诺等我刺杀了那老狐狸后,就会告诉我真相。”   “一旦我得到那样东西,我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得到皇位,而且还能够拥有真正的实权。”   “你想,能够稳固皇位的实权,会是什么东西?”司徒无邪看向苏安容,缓缓问道。   苏安容微垂着的睫毛下目光潋滟,沉思片刻便应答道,“军权?财富?”   “在雪山那种恶劣的环境中保留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并非绝无可能,不过事过多年,当年那些再强悍的铁骑如今也已经成为步入暮年的老人。”   “而且越是强大的军队,越是认主,所以那只老狐狸就算找到了这支军队,恐怕用处也不大。所以,不会是人。”   苏安容精致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拉住了司徒无邪有些兴奋的道,“那么在雪山深处最有可能隐藏的应该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能够富可敌国,足以组建抗衡凌云国国力的财富!”   “不错,我和你推测的一样。”   “想必当年父皇已经看出他的胞弟的不轨之心,所以在弥留之际采取了非常手段,将国库中最值钱的财富搬运一空。”   “所以那只老狐狸在登基之后因为财力问题,不得已停止了和啸风国的对战,签署了停战协定。”   “这么多年,那只老狐狸一直费尽心力的寻找我的下落,应该也是为了这笔财富。”   “说来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正因为他误把你当成了我,所以才会将这幅地图交到你的手上,竟然误打误撞的选对了人。”   司徒无邪拥住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夜色里有种特别的温柔,“容儿,你说若是我们得到这笔财富,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最想做的?   苏安容微微一怔,倘若眼前的男子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复仇,不是战争,甚至不是如何去挥霍,而是却是她想要做什么。   他说的那样顺理成章,那样的理所当然,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存在。他看似漫不经心,却总是此般的贴心,每一句话都那么温暖。   这样的一个男子,怎能让人不心动,怎能让人不温柔!   心底最深处被触动,所以的柔情似水将她包裹起来。   “这件事上,我听你的。”苏安容嫣然笑道,眼眸,如同黑夜中的繁星那样璀灿,那朱唇,如同花朵般娇艳欲滴。   是谁曾经说过,恋爱中的女人就像是盛夏里最娇艳的花朵,总是能在爱人的面前绽放最迷人的那一面。   司徒无邪看得入了迷,还是她最懂自己。他将未来的抉择交到她的手上,她懂得,她珍惜,所以她才会依旧坚定的告诉他,无论司徒无邪如何做,她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千言万语都胜不过彼此的这么一句,听你的。   “蠢女人,你就不怕我为了复仇,起军灭了凌云国?”司徒无邪双手搂住她的芊腰,将她拉得更近,鼻子贴着鼻子的问道。   苏安容被他蹭得鼻子发痒,红了脸颊,坚定摇头道,“不怕,你若想复仇,我便助你。”   司徒无邪笑容更加温暖,冷酷脸上的寒霜如同冰雪初融,眸光轻柔,继续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赢了,成了皇帝,然后纳后宫佳丽三千,左拥右抱?”   “不怕。”苏安容狡黠笑道,“我会在你动心思的时候,就让你体验一把当公公的感觉。”   噗!司徒无邪饶是厚如城墙铁壁的脸,此刻也不由得涨成了猪肝色,这个女人,果然越来越重口味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真知道什么叫做公公么。   “原来我的容儿知道的不少,那你给我讲讲公公和普通男人的区别是什么?”司徒无邪眉梢邪魅挑起,坏笑着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糟糕!又被这个流/氓钻空子了!苏安容大窘,心跳如雷,知道今晚这一夜恐怕难熬。   果然,司徒无邪凤眸中跳跃着两簇火花,将她卷入床塌,紧跟着激烈的拥吻铺天盖地,如暴风雨般卷来,铺起漫天红潮。   第351章抱得美人归   不过,由于这动静闹得实在不小,苏安容很快就闻声从房间里缓步走到了院门口来一瞧究竟。   “好妹子!你可来了!我知道你要出远门,所以特地来送你个大礼!”姬静默一见到苏安容,立马跑上前去。   苏安容上下打量那马车一眼,便知道这马车定然是价值不菲千金难求的宝贝,再看姬静默神色飞扬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纳闷不已。   “你没有回长安吗?”她好奇问道,按照长公主的性子,实在不可能给机会让他逃走的啊,且还是带着个这么巨大的马车。   “妹子,我什么都知道了,从此以后我就叫你安容。”姬静默格外认真的看向她,眼睛里生出不一样的夺目光彩。坚定,璀璨,充满勇气。   苏安容听他这么说,大概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看来长公主定然是无法劝服这个混世魔王,可是又因极为疼爱他,所以才没有继续阻拦他。   只是,她要去的地方危险无比,带着他一起,是否真的合适?   “谁允许你可以叫她安容了?”司徒无邪脸色微沉,一身冷酷的黑衣缓步走来,他早就看出这个九皇子对苏安容心存不轨,看来他的猜测已经应验了。   姬静默将苏安容往身后一挡,眉眼中多了几分凌厉,“司徒无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之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无能皇子,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的妹子以后由我来保护。”   “你要拿什么保护?”司徒无邪并不生气,反而很冷静的淡淡反问,桀骜的神态根本没有把姬静默当成真正的威胁。   姬静默脸色有些难看,他拿什么保护,难道他身后的马车还不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被司徒无邪冷酷的眼神看得极为心虚,甚至额头上因为狂躁而生出了一层的汗滴。   “钱能买到的,不算本事。”司徒无邪冷冷说道,几乎是在说话的同时人影闪动,宛若一道黑色闪电转瞬便来到了姬静默的身后。   他拉起苏安容的手,脸色微沉,凤眸认真的看向苏安容道,“我知道你顾念往日情分,可如今他已经知晓全部实情,而且那个老狐狸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个人不能沾。”   “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倘若你依然坚持相信他,我也会听你的。”   苏安容心头微动,她很感激司徒无邪的理解,她知道像他那样骄傲霸道的人,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只是——她看向那白衣俊朗,一脸期盼的少年,她怎么能够说出赶他走这样决绝的话语。   “安容,你不用为难,往日你的我的妹子,我曾经以为我是因为血脉关系才会那样珍惜你,但是当我知道一切真相后,我才明白。”   “不管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人,不管你的身份地位是什么样子的,我看中的都是你这个人。”   “这些话,我曾经和长姐说过,如今我也想告诉你。从小到大,我过的都是浑浑噩噩的日子,从来没有缺过什么,可是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十分清楚,我想要保护你,照顾你,这是我这辈子以来第一件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安容,或许我现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一起走,可以吗?”   姬静默沉声说道,俊朗的脸上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恭,此刻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他看见苏安容顿了一顿,姬静默的眸光也是一黯,这样的理由,终究是无法让人接受么?或许她生气了吧……   短暂的沉默后,苏安容冲着他露出温柔迷人的笑意,“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干净利落,却是让无声的感动在姬静默的心底蔓延开。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身份可以说是站在苏安容的对立面的,但是苏安容却仍然愿意相信他,这需要怎样大的勇气和魄力!   姬静默内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就单单凭借这一点,他就算粉身碎骨也绝对不能让这个好妹子再受到半点的伤害。他要用性命来守护她!   “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心,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司徒无邪冷声道,虽然脸上仍旧有些不快,但是话语中已然是承认了接纳姬静默的事实。   守卫们有些摸不着底的相互对望着,终于有个胆大的站出来问道,“司徒大爷,那之前的命令还要不要执行,是不是还要把这个人丢出院子外去?”   姬静默听到这里,顿时脸色一青,他可不想再次被扔到街上去,太丢人了!   “不用了,直接丢马圈去,以后他睡那里。”司徒无邪嘴角一勾,挑眉说道。   噗——马圈!那个又脏又臭的地方?这个妖孽明明知道姬静默最爱干净了,苏安容一头黑线,无语凝噎。   谁料,姬静默却是硬着头皮,咬牙道,“安容别担心,马圈就马圈,不过今晚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那好,我们进屋去说。”苏安容应道,而后三人陆陆续续进了房间。   房间里更多的烛火被点燃,堂屋里显得格外明亮,摇曳的烛光照在苏安容精致的面容上,覆上一层别样的温柔妩媚模样。   姬静默看得有些出神,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妹子看得很是顺眼,却没曾想过在摆脱了血亲的枷锁后,再次见她却是难以抑制的心动。   他的妹子,很美,在他的心里是无可取代的独特的美。   “你到底要说什么?”司徒无邪冷酷的脸挡住姬静默的视线,声音冷厉又不耐烦的问道。   姬静默很是扫兴的回瞪他一眼,坐在椅子上,从袖中拿出一卷密信绕过司徒无邪递给苏安容,解释道,“安容,这是我昨日收到的密信。”   见到密信,苏安容和司徒无邪的脸色俱是一变,神色肃穆起来。   司徒无邪曾经拦截过一次姬静默的密信,所以苏安容知道这信定然是远在云凌国的皇帝写给姬静默的。   这个时候,姬静默把信拿出来,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决定完全站在苏安容这一边,并做好了和亲生父亲决裂的准备。   “哥哥,你其实不用这样做的,”苏安容心中的某处深深颤动,她明白姬静默要做出多大的牺牲,他与他的父皇为敌,便是要放弃以后争夺皇位的所有机会,她不希望连累他。   姬静默倔强地摇摇头,那张放大的俊脸对她一笑,如阳光般的耀眼:“安容,我刚刚才说过保护你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你忘了吗?”   坚定的神情传递着不动摇的信念。   誓死不弃!   能够有这样一个可以将一切交付的亲人,战友,知己,是她苏安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好,我不会再说谢谢,因为我愿意把生命交给你。”苏安容眼眶微微有些发烫,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耀眼如明珠,光芒四射。一瞬间,阳光落在眉睫,百合花似乎要开了。   “安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俊朗又棱角分明的唇勾勒出一丝弧度,姬静默明亮的眼中有什么在晶莹闪动,他的声音突然暗哑了不少。   “你们到底还看不看信?”司徒无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声道,他非常不喜欢姬静默看他女人的眼神,太过专注深情,简直让他有种想剁了姬静默的冲动。   苏安容这才回过神,点头道,“自然要看。”   姬静默没好气的瞪了司徒无邪一眼,然后又温柔看向苏安容道,“好妹子,要是以后这个大黑脸敢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我绝对不饶过他!”   刚才的气氛那么好,全给司徒无邪这个混蛋给破坏了,姬静默的眼睛里也有股腾腾燃烧的火焰。   两个大男人,彼此之间暗流涌动,谁也不服谁,就连空气也变得剑拔弩张。   “哥哥,你方才说有事情要说,现在可以说了。”苏安容扶额,这俩货彼此是在比谁的眼睛大么,老是那么瞪着眼睛,不累啊。   姬静默这才又看向苏安容,神色稍缓,回答道,“你先看信吧。”   苏安容点头,拆开密信,这个时候司徒无邪也凑了上来,故意将她揽入怀中,格外亲密的一起读信。   姬静默的脸色唰的变黑,一双明亮的眼中简直是火星四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怪只怪他行动的太晚了,若是让他早知道安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他怎么也不会让司徒无邪这个混蛋给先捷足先登,抱得美人归啊!   可是,现在醒悟还不晚,姬静默磨拳搽掌,他一定要把妹子重新抢回来!   一炷香过后,苏安容才收起密信,重新看向姬静默,只是脸色变得凝重不少。   “信上说如果直接去雪山将死无葬身之地,这话可有依据?”   姬静默正色答道,“有,我原本也是不信,后来旁敲侧击的问了长姐,这才又确定了此事是真的。”   “不然她也不会舍得把凤凰楼的镇楼之宝——火凤宝驾,借给我了。”   第352章你若想复仇,我便助你   “火凤宝驾?”苏安容眼神闪动,不由得想到院子里停着的那辆格外拉风的马车。   “凤凰楼的压箱宝,万金难求的至宝,看来长公主是真的舍得下血本。”就连司徒无邪的脸上也有几分动容,只不过这样的神色像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很快司徒无邪那张冷酷的脸上浮现的便是淡淡的不以为然,“东西好是好,只是不实用。”   姬静默自然捕捉到司徒无邪眼底的嘲弄,心中极为不是滋味。要知道他为了向长公主求得这个镇楼之宝花了多少心思,为的就是让长途跋涉的旅程不那么辛苦,当然也是为了能够让苏安容高看他一眼,让她知道他不是那么没用。   可是,司徒无邪却不以为然的这么说,简直气得姬静默要发疯。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火凤宝驾以纯阳乌金锻造,又以日行万里的枣红宝马护驾,里面更是以万金打造,宛若宫殿一般舒适无比。无论速度,安全性都是顶级至宝,哪怕是在雪山这样湿滑危险的地方也能够如履平地。”   “所以,如果要想去雪山,这是唯一可行的工具。”姬静默反驳道,然后看向苏安容解释说,“安容,别理他,到时候咱俩坐马车,让他一个人跟着后面追去。”   苏安容没有说话,她瞧见司徒这个妖孽的眼底流露出一缕颇有深意的笑容,就知道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她眼眸一闪,目光停留在密信上,开口问道,“哥哥,我怎么觉得这封信的真正意图是想说,不能够走捷径直接去雪山,而是要按照地图上的线索所指,从临安城出发然后一路向北到雪山山脉。”   “什么?!”姬静默一震,脸色有些难看,赶忙拿过密信重新万分仔细的重读了好几遍。   “幽鬼林素以遍布沼泽泥潭著称,你驾着那华而不实,笨重无比的马车自投罗网就好了,可别拉上容儿。”司徒无邪嘴角一勾,淡淡挑了挑眉毛。   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心中明白这妖孽定然是一早就看透了其中玄机,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唉唉唉,姬静默这个混世魔王在千年妖孽的面前,真心是一只单纯到不行的小白兔啊。   看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姬静默被司徒无邪怎么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她可不想路上因为这两个人再起风波。   “哥哥,这马车十分名贵,却也极为招摇,实在不适合这次的出行,不如就先停在潇湘院,等我们寻到去往雪山的道路,然后再启用。”苏安容建议道,言语极为委婉,给姬静默留足了面子。   姬静默感激的看了苏安容一眼,明白她说的极为中肯实在,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却也不至于不分对错。   之前是他太急于立功,所以才求了马车为雪山之行做准备,如今既然要从幽鬼林走,这样沉重的马车一旦陷入泥潭是根本无法活命的反倒成了累赘。   司徒无邪虽然可恶,但是话却是在理的。   姬静默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随即点头道,“一切听妹子的安排。”   “那好,今晚实在太晚了,就早些休息吧。”   苏安容缓缓道,“既然已经决定从幽鬼林出发,那么就要尽快调查清楚那里的情况,然后我们就即刻启程出发。”   “一切听妹子的安排。”   “容儿,都听你的。”   两个大男人难得默契的齐声应道,然后又面带敌意的目光对峙,不过,司徒无邪似乎完全没有把姬静默作为威胁看待,很快便抬手一推将这个碍眼的话痨推出了房间。   “直走右拐就是马厩,慢走不送。”冷冽的声音随即响起,跟着就是砰得关门声。   姬静默气得脸色发青,转身指着门就是一顿大骂,问候了司徒无邪的祖宗一百遍。可是他一想到苏安容还在房间里,便又顿时觉得这样实在太有损形象,最后只得嘟囔着郁闷的甩摔门而去。   房间里,苏安容还在认真的阅读那封密信,脸上的神色不定。   “容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司徒无邪凤眸微挑,一字一顿道,“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帮助我们。”   苏安容眼眸沉静,并没有否认司徒无邪的话,温柔的答道,“奇怪,也不奇怪。”   “这个地图是他给我们的,自然是希望借着我们的手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我只是非常好奇羽商宫到底有什么秘密,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司徒无邪微笑,分外优雅,透出几分凌厉的霸气,“或许,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哦?”苏安容好奇的看向他,目光灼灼。   “当年诗雅夫人曾经告诉过我,虽然那只老狐狸杀死了我的父皇,盗取了他的江山,但是却有一样东西始终没有抢走。”司徒无邪的目光深邃,妖孽的五官上浮起冷酷之色,“诗雅夫人并没有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但是却向我许诺等我刺杀了那老狐狸后,就会告诉我真相。”   “一旦我得到那样东西,我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得到皇位,而且还能够拥有真正的实权。”   “你想,能够稳固皇位的实权,会是什么东西?”司徒无邪看向苏安容,缓缓问道。   苏安容微垂着的睫毛下目光潋滟,沉思片刻便应答道,“军权?财富?”   “在雪山那种恶劣的环境中保留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并非绝无可能,不过事过多年,当年那些再强悍的铁骑如今也已经成为步入暮年的老人。”   “而且越是强大的军队,越是认主,所以那只老狐狸就算找到了这支军队,恐怕用处也不大。所以,不会是人。”   苏安容精致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拉住了司徒无邪有些兴奋的道,“那么在雪山深处最有可能隐藏的应该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能够富可敌国,足以组建抗衡凌云国国力的财富!”   “不错,我和你推测的一样。”   “想必当年父皇已经看出他的胞弟的不轨之心,所以在弥留之际采取了非常手段,将国库中最值钱的财富搬运一空。”   “所以那只老狐狸在登基之后因为财力问题,不得已停止了和啸风国的对战,签署了停战协定。”   “这么多年,那只老狐狸一直费尽心力的寻找我的下落,应该也是为了这笔财富。”   “说来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正因为他误把你当成了我,所以才会将这幅地图交到你的手上,竟然误打误撞的选对了人。”   司徒无邪拥住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夜色里有种特别的温柔,“容儿,你说若是我们得到这笔财富,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最想做的?   苏安容微微一怔,倘若眼前的男子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复仇,不是战争,甚至不是如何去挥霍,而是却是她想要做什么。   他说的那样顺理成章,那样的理所当然,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存在。他看似漫不经心,却总是此般的贴心,每一句话都那么温暖。   这样的一个男子,怎能让人不心动,怎能让人不温柔!   心底最深处被触动,所以的柔情似水将她包裹起来。   “这件事上,我听你的。”苏安容嫣然笑道,眼眸,如同黑夜中的繁星那样璀灿,那朱唇,如同花朵般娇艳欲滴。   是谁曾经说过,恋爱中的女人就像是盛夏里最娇艳的花朵,总是能在爱人的面前绽放最迷人的那一面。   司徒无邪看得入了迷,还是她最懂自己。他将未来的抉择交到她的手上,她懂得,她珍惜,所以她才会依旧坚定的告诉他,无论司徒无邪如何做,她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千言万语都胜不过彼此的这么一句,听你的。   “蠢女人,你就不怕我为了复仇,起军灭了凌云国?”司徒无邪双手搂住她的芊腰,将她拉得更近,鼻子贴着鼻子的问道。   苏安容被他蹭得鼻子发痒,红了脸颊,坚定摇头道,“不怕,你若想复仇,我便助你。”   司徒无邪笑容更加温暖,冷酷脸上的寒霜如同冰雪初融,眸光轻柔,继续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赢了,成了皇帝,然后纳后宫佳丽三千,左拥右抱?”   “不怕。”苏安容狡黠笑道,“我会在你动心思的时候,就让你体验一把当公公的感觉。”   噗!司徒无邪饶是厚如城墙铁壁的脸,此刻也不由得涨成了猪肝色,这个女人,果然越来越重口味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真知道什么叫做公公么。   “原来我的容儿知道的不少,那你给我讲讲公公和普通男人的区别是什么?”司徒无邪眉梢邪魅挑起,坏笑着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糟糕!又被这个流/氓钻空子了!苏安容大窘,心跳如雷,知道今晚这一夜恐怕难熬。   果然,司徒无邪凤眸中跳跃着两簇火花,将她卷入床塌,紧跟着激烈的拥吻铺天盖地,如暴风雨般卷来,铺起漫天红潮。   第353章幽鬼林   烛火扑哧陆续被熄灭,黑暗的房间里旖旎一片。   马厩中,姬静默忖着腮帮子苦闷的盯着的那间房,鼻子里酸涩难当。   不用想,他也能够知道此刻房间里的情景,恨只恨那个陪伴苏安容的人不是他自己。   两日后,苏安容三人便启程前往临安城南面的幽鬼林。   幽鬼林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一是因这里是一片险恶的沼泽地区,危险之极。二是因为这里曾经是战场的乱坟岗,阴气极重,十分阴森。   哪怕是盛夏季节,幽鬼林的气温都要比临安城的低许多,尤其是入夜之后,幽鬼林不但寒冷如冰窖,而且常常能听得见许多诡异的鬼嚎。   三个人都是轻装上阵,苏安容一身蓝衣劲装,显得格外干净利落,裤脚里放着暗影送她的匕首,眼底多了几分精芒霸气,就连精致的脸上也平添几分英气。   司徒无邪还是一身酷帅的黑衣打扮,黑发束气,显得格外精神和英俊。   姬静默带的东西属三人中最多的,背着两个鼓囊囊的包裹,穿着白如雪的长袍,在这阴森的森林里,极为显眼。   进入幽鬼林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积满尘埃的枯草,其中散布着低矮的枯树,稍微不注意就会深陷沼泽,从而丧命。   三个人的表情都不约而同的严肃起来,小心翼翼的放缓步子前行。   “呀!那是什么?!”姬静默忽然大叫一声,猛地从地上跳起,俊朗的脸色吓得苍白一片。   司徒无邪凤眸一眯,只见从姬静默脚边的枯叶里有什么东西在翻动,他上前几步,踢开杂草和枯叶,伸手从里面拎出一只掌心大小的黑色蜘蛛。   “一只小虫子罢了,有什么可怕。”他漫不经心的将黑蜘蛛扔开,从始至终眼睛都未曾眨过一眼。   苏安容养过毒蛛,所以也不是十分害怕,相反很少出皇宫的姬静默却是半天也没缓过劲来,一张俊脸好一阵的青白不定。   “哥哥,鬼由心生,这两天我专门查过古书,幽鬼林里这些黑蜘蛛并没有毒性,只是长得有些吓人罢了,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隐藏在枯叶里的黑沼泽,还有毒滕蔓这才是我们真正要注意的。”她关切的解释道。   姬静默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能在妹子面前丢脸,便鼓起勇气装作无所谓道,“没事,就是有点不适应,现在不怕了。”   司徒无邪淡淡扫他一眼,忽然伸手指着姬静默的脚底,一字一顿道,“那里好像还有一只。”   “啊?!在哪里!在哪里!”姬静默吓得再次一跳三尺高,整个人风一般的几乎爬到了离他最近的司徒无邪的身上,惊恐不已的大叫道。   “哦,看错了。”司徒无邪冷冷道,一双凤眼鄙夷的瞧着抱着他不放的姬静默。   姬静默这才意识到被耍了,狼狈不已的从司徒无邪的身上跳了下来,鼻子连连冷哼道,“这事算是没完!”   苏安容强忍住笑,这个妖孽啊,果然是腹黑到极点,得罪不起。   不过,姬静默似乎被欺负的也太惨了些,苏安容还是准备上前安慰几句。   她刚刚没走几步,便被身后的司徒无邪拉住了胳膊。   “由他去,被我们吓唬,总比吃敌人的亏好。”司徒无邪黑眸深邃,望着姬静默远去的身影,低声道。   苏安容点点头,看着司徒无邪眼中的深意,心头微动。   这个妖孽并非只是为了戏弄姬静默,看他笑话的,而是真心实意的在为他着想。   她明白,司徒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她继续为难。   “蠢女人,别想太多。如今他已经是队伍中的一员,活着的话遇到危险还能当个挡箭牌什么的,若是死了,岂不是浪费了资源。”司徒无邪宠溺的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解释道。   苏安容低头浅笑,这个妖孽啊,赤果果的心口不一哦。   不过,这样也好,她算是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原本她还担心这二人路上斗法会耽误行程,现在有了司徒无邪的帮助,应该会顺利不少。   借着这次的行程,想必姬静默也会成长很多,不管他以后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至少不会像原来那样被动无助了。   在幽鬼林里,恐惧是最大的危险,但是如果没有敬畏之心,则更加危险。   所以在懂得危险之前,必须要学会正视它,这一点苏安容懂,司徒无邪也懂,如今姬静默也在慢慢学会……   随着三个人深入幽鬼林,日光也在慢慢西斜,红霞透过树林里密集的树叶照在黑色的地面上,将沼泽变成一个个狰狞的潭,极为骇人。   眼前的道路也变得幽暗而寂静,一股浓重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森林深处响起窸窸窣窣诡异的声响,使得这片诡异的森林平添几分凶险。   “入夜了,要格外小心脚下的土地。”苏安容警告道,并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起三支火把,一一分发给另外两个人。   姬静默接过火把,因之前的事情对司徒无邪心存芥蒂,所以为了彰显他的男子气概,便踊跃说道,“安容别怕,我来打头阵,你跟在我身后便好。”   苏安容点点头,司徒无邪似乎此时也没有和他斗嘴的想法,也没有多话。   姬静默顿时觉得信心十足,但是也没有掉以轻心,一手举着火把照明,另外一只手拿着木棍敲打脚下的土地,防止掉入沼泽陷阱。   夜色渐浓,幽鬼林也更加寒冷阴森,黑暗深处不断回响着呜呜呜的鬼泣之声,极为恐怖。   不过,姬静默带头走的这段路里,除了两次险些遭遇泥沼陷阱,大抵还算很顺利的。   姬静默脸色的紧张和恐惧也开始慢慢放松,心道这幽鬼林也不过如此,只要稍微小心一些便能够全身而退。   正当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姬静默的视线忽然被远处点点明亮的荧光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就要迈脚朝那里走去。   “安容,你看,远处的那些石头竟然会发光啊!真是十分漂亮!我去拿两块送你可好?”姬静默笑着问道,不等苏安容回答,人已经走了几丈远。   “先别去!小心有危险!”苏安容赶忙喊道,心中觉得十分不妥。这幽鬼林神秘危险,她查了许多古书也未能全部了解到这里的情况,姬静默这样贸然行动,很有可能遭遇杀身之祸。   司徒无邪也是眉头紧皱,沉声道,“那石头或许是鬼火,你最好别去。”   姬静默原本听了苏安容的话,都停住了步子,可是听见司徒无邪也开口劝说,便倔强的憋了口气,生出一股逆反的心理,反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安容,别担心,司徒那厮是嫉妒心强,等我拿到了那石头——”   他一边走,一边说,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变成了惊恐的喊叫声。   “啊!鬼!有鬼在抓我的脚!”   “救,救命!”   姬静默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朝着前方栽倒,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地上漆黑的枯叶丛里有无数条胳膊粗细的紫黑色藤蔓,宛若鬼手一般延伸出来。   这些藤蔓上布满黑色的尖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齐刷刷的缠绕上姬静默的脚,然后顺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向上移动。   “毒藤草!”苏安容接着火光认出这诡异植物的来历,惊声叫道,“快!快趁着它没有分泌毒汁的时候将藤蔓砍断,不然我们都会成为它的食物死无全尸!”   “这种东西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绝迹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司徒无邪眉头皱起,唰的一声拔出了身后的长剑,严阵以待。   “我也不知道,按道理是应该绝迹了,而且藤蔓的颜色也不像是古书上记载的青色,很有可能是变异了的。”苏安容脑子飞快运转着,试图寻找到更多关于毒藤草的信息。   “没有时间了,救人要紧啊!”她焦急的催促道,“千万不能够让藤蔓分泌的毒汁进入他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司徒无邪奋不顾身的冲入无数紫黑色的藤蔓之间。只见黑色的身影潇洒的凌空而起,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在夜色里变幻出绚丽的光影。   只是这光影带着森森的杀气,所到之处便会留下无数断成两截的藤蔓,司徒无邪高大的黑色身影则宛若修罗一般,收割着毒藤的性命。   很快藤蔓就萎蔫在地不动了,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刺鼻的腥臭气息。   原本捆绑住姬静默的藤蔓也因断了根而松开,重获新生的姬静默此刻快速从其中逃离开,站在苏安容的身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险!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他惊魂未定的说道,四下望去,只觉得这个黑暗阴森的森林简直比地狱更加可怕。   “知道危险就好,下次可不一定这么幸运。”司徒无邪从空中落地,发丝飞舞,绝色倾城,眸中妖娆的杀气越加鲜明,竟是璀璨无比。   第354章泥沼   姬静默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谢谢你方才的搭救,不过想让我就此认输,那是绝不可能。”   “至于你的恩,我定然会报,所以别以为你现在能够居高临下的对我说教。”   “哥哥——”苏安容不知道怎么说姬静默好了,她明白他的心情,只是实在想不通他为何非要一再为难司徒。   “安容,你什么都不用说,是我拖累了队伍,但是我保证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姬静默倔强的说道,眼神明亮灼人,俊朗的脸上有别样的认真。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若是有下次你还是自觉回去做你的逍遥皇子。”司徒无邪不失时机的站出来说道。   苏安容扶额,这俩人怎么又掐上了。   不过,她的心里却是同意这种做法的,若是姬静默真的无法适应这样残酷的环境,那么或许跟在长公主身边做个受保护的皇子比跟着他们要好的多。   是做聪明强大的男人,还是选择做天真快乐的皇弟,这是完全不同的生命轨迹。   如今凌云国形势不明,尤其是还牵扯到前朝旧事,姬静默越早做出决定,越好。   “行!一言为定!若是我再拖累队伍,我就自己离开,绝对不麻烦你!”姬静默郑重说道,一副和司徒无邪杠上了的架势和表情。   苏安容则早就没有理会这两个男人的争执,独自一个人举着火把走到了毒藤蔓残肢的附近仔细瞧看着什么。   “容儿,小心。”司徒无邪关切说道,转眼间人已经到了苏安容的身旁,“这毒藤草僵而不死,虽然被砍断了根茎,但是若是沾上了它的汁液,恐怕会中毒,而且会引来更多的藤蔓。”   “恩,只是——司徒,你有没有发现这藤蔓有些奇怪?”苏安容皱着眉头,视线锁住地上断成一截一截的藤蔓道。   司徒无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昏黄的火光下,毒滕蔓的残肢不断扭曲挣扎着,看起来极为可怖。   只是这些藤蔓并没有像刚才攻击姬静默的那样,努力接近并袭击苏安容,反而更像是似乎不敢接近苏安容一般,藤蔓的残肢正努力用尽最后的生命力远离她的身边。   奇怪,的确十分奇怪。   司徒无邪的眉头微微上挑,凤眸之中满是沉吟和思索。   “安容,别管了,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姬静默心神不宁的劝说道,他紧张不安的四处张望着,生怕这恐怖的藤蔓会再一次突然袭击。   迷雾森林,仰头不见星月,只有纵横狰狞的大树,远眺是一片雾气蒙蒙,还有几簇鬼火隐隐约约的闪现,令人不寒而栗。低头看去,四处都是危机四伏的枯叶和不知名的尸骨,只要稍微不小心,便会一脚踏入泥沼之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吧,我们还是尽快赶往地图指向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了。”苏安容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和司徒无邪对视一眼,决定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寻找到地图上的出口比较重要。   离开前,她再一次看向地上毒滕蔓的残肢,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警惕的眼神。   三个人不眠不休的继续前行,在这片森林之中,夜是最危险的,所以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刚刚我们是在幽鬼林的边缘,如今我们已经走入腹地,将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不要踩进泥沼,或者靠近那些发光的石头。”一身黑衣面色冷凝的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他凝神环顾眼前的黑暗的森林,入目皆是一片白色雾气腾腾,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安容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拿着手上用枯枝做的拐杖敲击地面,在确认安全后再迈出步子。   原本不合作的姬静默现如今也安静了许多,眼中虽然满是对司徒无邪的不服气,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在做。   “若再遇到毒藤草,务必第一时间将它斩断,不然一旦被它缠住,只有死路一条。”司徒无邪侧耳聆听了一阵,脸色变得凝重几分,他从腰上拔出长剑交给苏安容,又拔出一把小巧的紫金匕首扔给了不远处的姬静默。   苏安容抬头看向司徒无邪,森林的夜风吹拂着他的发,精致的俊脸英气逼人,冷酷之中透着致命的性/感,黑色长袍迎风而动,勾勒出强健的线条,她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之前她从没有过此刻这样强烈的感觉,觉得眼前的男人如此的温暖可靠。   自从进入幽鬼林以来,因为有他的存在,似乎这里的一切恐怖和可怕都不是那么危险。   因为她知道,他会倾尽一切保护她。   姬静默发现苏安容看司徒无邪的眼神,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谁稀罕你的破匕首!”他嘴一撇,不屑的将司徒无邪的紫金匕首给扔了回去。   “有骨气,等会别哭着求救就行。”司徒无邪也不计较,直接收起紫金匕首别在了腰间。   苏安容无奈的直摇头,这个混世魔王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方才经历了那样的危险,现如今还要继续和司徒无邪闹别扭。这实在不符合姬静默一贯的性格,到底这两个人哪里出了问题。   “救命——救命啊——”   迷雾森林的前方忽然传来凄厉的哀嚎之声,声音极为虚弱,似乎竭力呐喊之人已经剩下了不到半条命。   “这个鬼地方怎么会还有其他人?!”姬静默惊诧问道,寒毛竖起,尤其是想到自己刚刚才从死亡线上逃出,此刻听见这样凄惨的呼救更是感同身受。   “不要管,继续走。”司徒无邪眉头抬都没抬一下,冷酷的说道。   苏安容点点头,她同意司徒无邪的意见,这个幽鬼林实在太过诡异危险,不适合去多管闲事,以免多生事端。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姬静默,他就已经转身朝着那求救声的方向冲了去。   “哥哥,快回来!那里危险!”苏安容着急大喊道。   “安容你在这里等我,我救了人就回来!你安心在这里等我!”姬静默大声答道,趁机拔出身后包袱里早准备好的寒霜长剑。   呲——   宝剑出鞘,蓝色的寒芒在白雾之中显得格外光华四射。   这把宝剑是长公主放于火凤宝驾之中珍藏的名剑,姬静默出行的时候专程带出来防身的,这也是为何他方才不屑于接受司徒无邪的紫金匕首的真正原因。   有这样难得的宝剑,他信心倍增,决定不但要夺回方才失去的面子,更要好好在苏安容的面前表现一番。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落地,便险些栽倒。   只见无数黑色的藤蔓如同幽灵一般从地上的枯枝里疯狂的长了出来,这一次藤蔓的体型明显比之前他们遇到的大四五倍,有树身粗细,反应极其灵活!   “毒,毒藤草!”姬静默惊叫出声,堪堪跳出藤蔓的突袭,脸色已经刷白一片。他手忙脚乱的挥舞着手上的宝剑,蓝光所及之处,便砍下不少藤蔓的枝节。   “哥哥,小心!”苏安容心中担忧握住长剑便要上前去帮忙,可是她的手臂却被司徒无邪猛地拉住。   冷酷俊美的脸勾起一抹坏坏的浅笑,司徒无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由他去,这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苏安容如醍醐灌顶,即刻站在了原地。   的确,姬静默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意味着将要遇到比毒滕蔓危险千万倍的事情。如今他手上有宝剑防身,加上他原本的武功并不弱,只是缺少了历练和实战,如今的的确确是个好机会。   虽然她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人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够激发最大的潜力。所以,她选择相信他。   “有宝剑又如何!简直是暴殄天物!看来你就只会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白费力气早些求救的好!”司徒无邪抱着双臂,戏谑的嘲讽道。   “你不来帮忙,居然还站在那里说风凉话算什么东西!”姬静默大怒,气得青筋暴跳,也不知哪里来的猛力,一时间竟然连续斩断七八根缠绕上来的藤蔓。   苏安容低头暗笑,看来激将法甚是有效。姬静默第一次被毒滕蔓困住的时候,吓得几乎动也动不了,如今没过多久,居然已经可以与之正面抗衡,实在是巨大的进步。   只不过,恐怕这个混世魔王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离不开他的眼中钉司徒无邪的帮助。   苏安容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嘴角扬起连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浅浅笑意,这个腹黑又心思细密的妖孽啊。   然而,此时地上毒滕蔓越来越多,整个幽鬼林的地下仿佛都长满了这种可怕的植物一般,有无数的触手从地下伸出,带着令人毛胡悚然的沙沙声缠绕上来。   司徒无邪也不再束手而立,而是站在了苏安容的身前加入了砍伐毒滕蔓的战斗,不远处姬静默挥舞长剑的手也越发平稳有力。   第355章杀出一条血路   白色的迷雾之中,三个人背靠背站成一个小圈,彼此守护着彼此的后背。   “该死!这鬼东西到底还有多少!”姬静默如今已经能够熟练的砍伐这些黑色的藤蔓,可是他却发现这些藤蔓似乎根本就砍不完一样。   地上的黑色断藤都已经快堆积成一个小山了,但是新的藤蔓还是前仆后继的继续缠绕过来,无休无止。   这种情景十分的恐怖,这些藤蔓像是从地府中逃出的恶鬼,源源不断,似乎非要吸干苏安容三人的精血才罢休。   司徒无邪并没有抱怨,但是脸色也极为凝重,手中的刀刃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敏捷,快速,利落的斩落每一根企图靠近他们的藤蔓。   安全的范围在他的奋力收割下一点点扩大,情势虽然得到控制,却依旧危险重重。   相比之下,姬静默这边就显得危险多了,他心里很是不服气。   沉默,安静的沉默,姬静默的神色中多少染上了一些震撼。   因为他手上的宝剑明显要比司徒无邪手中的那把好上太多,可是不论招式还是灵活度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心里却十分明白,若是他真的和司徒无邪打起来,恐怕根本撑不过十招。   姬静默想到这里,心中更加郁闷。他除了皇子这天赐的身份以外,似乎没有一样能够比得上司徒无邪!   如果是这样,那么姬静默要拿什么和他争夺安容!   姬静默思绪翻涌,眼神却越发坚定认真,他不是个喜欢认输的人,更加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如今比不上又如何,不代表他以后比不上!   眼中寒芒闪现,只见姬静默再也不多说一句话,手腕翻飞,沉着认真的对待眼前这场硬仗。   此刻苏安容被二人围在中央,手中握着暗影给的匕首防卫。三个人之中,她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所以身边两个男人十分有默契的将她保护起来。   只是,她的心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不管是武功卓绝,傲然独立的司徒无邪,还是稍显笨拙正奋力厮杀的姬静默,这两个人的周围都散布着一些毒滕蔓。可是,苏安容的身边,准确的说一丈以内根本连半个毒滕蔓的影子也没有。   这实在太过奇怪。   苏安容如星子般的黑眸眨了眨,像是下了决心,只见她缓步走了两步,然后蹲在距离司徒无邪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恰好有十几节刚刚被砍下还在挣扎扭曲的藤蔓。   这些藤蔓原本是朝着司徒无邪的方向延伸的,却在感觉到苏安容的时候疯了一般逃似的蜷缩成一团。   “容儿!小心,那上面有毒液!”司徒无邪察觉到苏安容的举动,不由得关切喊道。   苏安容猛地起身,精致秀丽的面容绽放开一朵优雅迷人的浅笑,缓缓道,“停手吧,我有法子解决这些藤蔓了。”   “什么?!”   “什么!”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顿时僵了片刻,然后继续挥动手上的长剑砍藤蔓。   “容儿,别闹,这里很危险,快到我身后来!”司徒无邪认真说道,冷酷的俊脸满是担忧。这些藤蔓无穷无尽,就是他也不能完全保证可以撑到多久。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允许苏安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只要杀出一条血路,他便会尽快将她送出这个鬼地方!   这时,苏安容手举着明暗不定的篝火坚定的走出了二人的保护圈。精致秀丽的脸上是坚毅的表情,古潭般的双眸之中没有一丝的畏惧之色,反而如星子般璀璨夺目,金色的火光倾洒在她素色的长裙周围,显得格外轻灵飘逸。   姬静默也是长剑一横,面色凝重极为担忧,“安容,你别胡来!”   眼看苏安容就要走到毒滕蔓最密集的地方,姬静默不由得尖叫着捂住眼睛,生怕看到她被无数带着尖刺的藤蔓活活戳死的血腥场面。   司徒无邪仗剑而立,眉眼之中一片沉稳,一双手握得极紧。他答应过她,从此后听她的,所以这一刻他选择尊重苏安容的决定,哪怕他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津津。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银色的月光之下,只见素衣蹁跹的苏安容所到之处,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狰狞恐怖的毒藤草全部蜷缩褪去,宛若恶鬼见到神灵一般狼狈逃窜。   娇小玲珑的身躯傲然的站在那里,竟带着一股睥睨之姿,容貌精致如画,如雪的肌肤在黑色藤蔓的背景下越发显得吹弹可破,晶莹无瑕。   司徒无邪的双眼越来越亮,精光灼灼,似乎就要燃烧了起来。心跳如擂鼓,震撼,激动,兴奋!千百种情绪同时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神经,令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应该如何反应才对。   唯一能够意识到的,除了那些藤蔓畏惧苏安容之外,便是他的女人竟然有这样傲视天地的勇气。   这样的一个她,绝美迷人,从容优雅,甚至比仙子更加美轮美奂,他不由得看得痴了。   “你看,我不怕它们,是它们怕我。”苏安容莞尔笑道,双眸弯成月牙,一扫方才的傲然,声音盈盈娇软,十分动听。   司徒无邪也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凤眸里尽是一片温软,这就是他倾情一世的女子。   外表柔美,内心坚强,这样的一个她,怎能令他不动容?!   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能够将她金屋藏娇,永远一个人守候。   “没,没事了?!”姬静默惊恐不安的张开捂住眼睛的手指,从指头之间的缝隙里,忐忑不定的朝外面看去。   终于,他看到苏安容平安的站在不远处,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是下一刻,姬静默马上又警惕的环视一圈,顿时惊讶的喊道,“那些毒滕蔓呢?!怎么全部都不见了!”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对视一眼,相对一笑。紧跟着,苏安容解释道,“我想,那些藤蔓应该是怕我,至于具体原因是为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现如今我们至少可以暂时不用担心那些毒藤草,继续朝着地图指向的方位前行了。”   “什么?!那些毒藤草是因为你所以才消退的?!”   “奇怪,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莫非那些毒藤草是奉守戒律的和尚,不能近女色不成!”姬静默纳闷不已,抓着头发苦恼的思索着。   司徒无邪依旧一脸冷酷,没有理会他的烦忧,霸道又温柔的拉住了苏安容的手,轻声道,“走吧。”   “以后不准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哪怕你有十成十的把握。”   语带责备,却掩饰不住浓浓的关切。   苏安容脸色微微一红,手心传来他温暖的温度,点头跟着他离去。   “等等!那边那个人还在继续求救呢!”姬静默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喊住了前方的两个人。   苏安容侧耳细听,果然还是能够听见那若有若无的求救声。   “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鬼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吧!”   远处的呼救声越来越微弱,可是这最后两句话却令三人听得震惊非常。   鬼王殿下!苏安容眼睛一亮,莫非指的是秦未泽?!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秦未泽的手下,也就是找到地图上所指线索的关键!   只是秦未泽的事情她还没有跟司徒解释清楚,加上她也只是怀疑秦未泽就是这个鬼王,但是也不能够完全确定这个鬼王是不是慕容恨。   前后斟酌片刻,苏安容决定还是去将那个人救起,说不定能够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司徒,这幽鬼林很是诡异,加上迷雾纵横根本难以辨明方向,不如我们前去将那个人救起,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安容建议道。   司徒无邪凤眸闪过些什么,随后点头道,“好,听你的。”   “对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妹子的心肠最好。”   姬静默大力赞道,也不忘狠狠的鄙视一眼外表冷酷的司徒无邪,“不像某个人冷血至极,见死不救。”   司徒无邪知道姬静默指的是一开始他被毒藤草绊倒的时候,自己没有去动手相助,不过他也不计较,当做没有听见一般不予理会。   姬静默已经渐渐习惯了司徒无邪冷淡的态度,撇撇嘴,继续说道,“况且这个幽鬼林是个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我们来是为了寻找地图的路线,那个被困住的人来,又有什么目的呢?”   “把他救出来,问个清楚!”苏安容认同的点头,这的确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没有人会自寻死路来这个幽鬼林,那么这个人不管是被谁派来的,绝对是有明确目的的。   三个人迅速的跟随着呼救声前行,白雾弥漫,黑色的树藤纵横交错。不过,幸亏有苏安容在,哪怕有一两根毒藤草会挡在路上,也会很快的蜷缩退去,这令他们好走了许多。   一炷香的功夫后,地上的枯叶越来越厚,前方的树林也密集得只容得下一个人走。   于是,司徒无邪带头,苏安容居中,姬静默断后的行进。   第356章恩将仇报   终于,三个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的枯树之下。眼前的巨树枝叶繁茂,树干极粗,至少也需要五个人才能够环抱得住。   “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黑色枯树的正中央,无数枝干中间,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手脚被死死缠住,眼看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这个人衣衫褴褛,但是浑身被巨角刺得鲜血淋漓的,几乎看不见一块完好的肌肤,模样甚是血腥恐怖。   他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沙哑干涩的嗓音如同破锣一般,晦涩无比。   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我去救他!”苏安容见到这样残忍血腥的一幕,心中顿生不忍,不由得眉心微拧,开口说道。   司徒无邪修长的手拦在她的身前,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了吗?这样危险的事情,以后让我来。”   “你站在我的身后就好。”   苏安容心头微动,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尖蔓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妖孽的霸道来的这样温柔甜蜜,令人幸福的有些晕眩。   “好,一切小心。”她不再阻止他,因为懂得彼此之间的信任和尊重是相互的。虽然这些毒滕蔓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畏惧苏安容,由她去是最安全的,不过,大男子主义的司徒无邪为了保护她,她自然也应该相信他的武功是能够保护自己的。   旁边的姬静默一直没有说话,不愿再多看这二人一眼,一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再握紧,眼底有种难言的落寞之情。   此时,司徒无邪跃身而起,略略侧身,手中的长剑反手一削,数个张牙舞爪的毒蔓藤便应声而落。   性/感的黑色冷酷,迷人的深邃眼眸,优雅神秘的气质,组合在一起,使得男子浑身上下充满致命的魅力。   姬静默看看司徒无邪快如疾风的身法,也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么多的毒滕蔓,若是反应稍慢一点便有可能会丧命,可是偏偏司徒无邪在无数的藤条之间宛若游龙,来去自由。   这样的强大的战斗力,手起刀落的反应力是这么的可怕,而且他取的又是极为刁钻的角度,若是再迟上一此,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血溅当场。   之前,姬静默或许还对司徒无邪的实力有所怀疑和保留,可是现在再看,司徒无邪所经历的战斗绝不会少!他是个真正的战士。   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一声巨响之后,巨树上的人终于重重跌落在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股的黑烟,浑身肌肤似乎通体被烧焦一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苏安容和姬静默赶忙走上前查看,她忍住恶心的感觉,伸手拨开这个人沾满污血的长发,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只是这个女子如今遍体鳞伤,面目全非,恐怕就算救活,能够痊愈的机会也不大。尤其是那双被毒滕蔓的毒汁腐蚀掉的双腿,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废了。   “哥哥,你包里可有多的外衫?”苏安容问道。   “有!”姬静默应道,慌忙从包里拿出了衣服递给她。   苏安容小心翼翼的用衣服将女子裸露的肌肤盖好,然后说道,“她是个女子,看样子应该不过十几岁左右。这里太不安全,恐怕是毒滕蔓的老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再尽力救人。”   “天啊!竟然是个女的!这毒藤草的腐蚀性也太恐怖了!”姬静默眼中满是惊恐,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女人?!”司徒无邪冷峻的眉梢微挑,眼底略过震惊。看着被伤成这样的少女,他不禁庆幸不已,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苏安容的身上,恐怕他会生不如死。幸好,这些毒滕蔓无法伤害到苏安容。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我怕她撑不了多久——”苏安容皱眉看向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女子,缓缓道。   这时,那女子刚好勉力双眼艰难睁开一条缝隙,入目便是苏安容秀美的面容……   “是你!竟然是你!”女子震惊的嘶喊道,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瞪得如铜铃一般,眼神也跟着变得怨毒无比。   司徒无邪第一反应便是一把将苏安容从那女子身旁拉开,将她护于自己身后,冷眉微挑,认真问道,“容儿,你认得此人?”   苏安容上下仔细端详那女子一番,眉头拧得更紧了些,她实在无法判断这个被毒藤草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女子究竟是谁。   “这个人眼睛鼻子都被腐蚀得分不清了,安容怎么认得出这是谁啊!”姬静默愤愤不平的说道,“如果不是安容观察的仔细,我根本连她是个女的都没有发现。”   苏安容认可的看了姬静默一样,然后摇了摇头,回答道,“的确如此,很难看出她是谁。”   女子冷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讽和怨恨,“是啊,如今莫要说你,就是连我自己也认不出我是人还是鬼了——”   凄厉的笑声间杂在黑暗树林发出的诡异沙沙声,显得格外阴森,苏安容不由得背脊有些发凉,缩了缩身子。   此时,司徒无邪温暖有力的手掌及时的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宛若无声的拥抱,将她的烦乱的心绪一一抚平。   “你究竟是何人,来到幽鬼林的目的又是什么?”司徒无邪冷声质问,目光如刀,冷冽的眸更显得优雅和冷漠。   女子并不理会司徒无邪的质问,一双幽怨的眼睛一直盯着苏安容,笑声更加阴冷,“老天真是有眼,竟然让我在这里遇上你!若不是因为你从我手上逃走,主上也不会心中对我生怨,乃至最后将误入毒藤蔓的我遗弃在此!报应啊,报应!”   “只是为何你毫发未伤,我诅咒你将死的比我更加凄惨千万倍!”   从她手上逃走,主上,遗弃?!苏安容脸色一沉,认真思索这其中的种种联系。   “闭嘴!你忘记了是谁将你救起来的,竟然说出这等恩将仇报的话,实在是可恶!”姬静默听不下去,挺身而出指责道。   “哈哈哈哈,你的命还真是好,不管到哪里都有人为你说话。”   “若是主上能够对我有对你的千万分之一,那么我死也瞑目了。”女子幽怨自怜的说道,布满血丝的双眼渐渐黯淡,眼看快要不行了。   “这种人不救也罢,由她自生自灭吧。”司徒无邪冷冷道,已经不指望这个疯女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苏安容却开口道,“等等,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都震惊的看向她,包括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也再一次睁开了眼睛,锐利的视线死死盯住了苏安容。   “萱萱,你要知道爱一个人最错的方式就是轻贱自己。”苏安容抬步走到女子的身旁,叹息道。   萱萱的眼眸睁得更大,脸上的神情难以言状,可是眼中却清晰的能够看出震惊和沉痛的情绪。   “人若是不懂得爱自己,又如何能够获得他人的爱呢。”   “我无法评论慕容恨是不是值得你去爱,因为那是你的感情,旁人无法体会。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若是你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全部自我,那么最后的结果只会被遗弃。”   “相信其实你的心中也是明白的,不管我是否出现,你和慕容恨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   苏安容缓缓的说着,神情温柔而平静,没有任何的嘲讽,也没有一丝的可怜意味,有的只是对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的尊重。   彼此都是女子,她能够明白萱萱的痴心。只是,苏安容看的更透彻一些。   萱萱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眸也无力垂下。   苏安容的话一语中的,宛若利剑一般将她这许多年的伪装和伤口全部揭开。   她知道她对慕容恨的感情是一厢情愿,也明白将所有的责任转嫁到苏安容的身上是自欺欺己,可是哀莫大于心死。心一旦荒芜了,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不愿放弃希望,所以才紧紧抓住最后那丝幻想存活,如今萱萱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她这才更加深刻的明白苏安容的话中深意究竟是什么。   原来一味的牺牲并不能换来怜悯和爱意,或许只有像苏安容一般潇洒勇敢的去争取她想要的,这样才能得到爱人的正视。   原来,原来一切竟然这样简单。   “我——是不会谢你的。”萱萱再一次艰难的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已经平静如水,像是雨后被洗涤过的天空干净清明。   “没关系,我也不会再救你的。”苏安容淡淡答道,她知道萱萱已经油尽灯枯,恐怕剩下的也只有眼前最后的片刻时光。就算她想救,也无力回天。   “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萱萱艰难的抬起手,努力的指向树林的西南方,一字一顿道,“在那里,你欠一个人一条命……”   “什么意思?”苏安容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追问道。   可是萱萱的手却已经垂了下来,眼睛在下个瞬间彻底变得空洞,她死了。   第357章人情债   “安容,她到底在说什么,你可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了?什么叫做你欠人一条命,该不会是她故意设下陷阱,想要害我们吧。”姬静默在一旁弄不清情况,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问道。   “我也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应该去看一看。”苏安容认真想了想,避开了他的几个问题含糊其辞的回答道。   “你方才说的慕容恨是什么人?”司徒无邪一下子便抓住她话中的漏洞,一双凤眼锐利逼人的凝视着她。   苏安容暗道糟糕,心道最后还是没能够逃过这个妖孽的法眼,迅速寻思着要如何回答。   鉴于这个妖孽霸道又爱吃醋的性子,若是她老实回答这个慕容恨是长得和秦未泽一模一样的家伙,而且再被司徒无邪发现她是被慕容恨给掳走的,估计等会别说救人了,她自己都要被大卸八块。   不妥,实在不妥。   想来想去,苏安容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回答道,“那慕容恨是南国的人,来历极为神秘,而且和慕容琉璃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我怀疑他就是这些人口中的鬼王。”   “南国鬼王?”司徒无邪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个人极为危险。”   “容儿,那为何这女子方才说你曾经从他的手中逃走过?莫非上次你失踪,就是被他给抓走的?”司徒无邪眉梢深锁的问道。   南国鬼王他早有耳闻是危险至极的人物,神秘狠辣,传闻他精通数千种诡异的秘术,这个人,既拥有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也拥有杀人于无形,并控制人灵魂的秘术,甚至在不少地方被奉若神明。   但是这个人的脾气极其之怪,见过他的人几乎没有几个能够活下来的,这怎么能够让司徒无邪不担心。   尤其是司徒无邪发现苏安容谈起这个鬼王,似乎并不生疏,而且她还知晓这个男人和慕容琉璃之间的关系,这更加让他忧心忡忡。   若是这个南国鬼王盯上了苏安容,并还派了人跟踪寻找她,那么眼前的事情将更加棘手。   事到如今,苏安容明白再也瞒不下去,她只好如实将慕容恨如何将她掳走,以及她逃离的经过一一跟司徒无邪解释清楚。   只是,她刻意隐瞒了慕容恨和秦未泽有着几乎同样一张面孔的事实。   旁边的姬静默在此期间一直没有说话,异常的安静下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出神的望着已经逝去的萱萱,不知在想着什么。   苏安容也暗暗松一口气,庆幸姬静默的走神,不然若是他一时冲动,想起来问为何那个人和秦未泽长的一模一样之类的话,她就不好收场了。   听完这一切,司徒无邪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凤眸中寒芒冷冽,似在无声责怪她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才告诉他真相。   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却一个人承担,是不希望他担心吗。   可是天知道,她越是不说,他才是真正的担心。   “司徒,你别担心,那个人不一定就是真的鬼王。”苏安容认真解释道,“我怀疑,这个男人是冒充了鬼王的名号在四处招摇撞骗,你想如果真的鬼王有那么可怕,我怎么会那么轻易从他的手中逃脱。”   “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有秘密。”司徒无邪一把将她拉入宽厚的怀里,霸道的命令道,女子整张脸,倏然红透了。   姬静默见到这一幕骤然起身,再也忍不住喊道,“司徒无邪,你放开她!”   苏安容脸色更红,这才想起姬静默还在旁边,顿时从司徒无邪的怀中钻了出来。   “我们——还是去萱萱说的地方看看吧。”她双颊滚烫,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个妖孽总是这样张扬霸道,若不是姬静默在,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这里,苏安容的脸烧得更加厉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率先朝着西南方向的森林走去。   司徒无邪抬头看看苏安容逃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姬静默,凤眸冷冽一扫,分外寒峭逼人。   “看什么看,还不快追上去!妹子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姬静默被他看的心虚,硬着头皮撇撇嘴道。   想占安容的便宜,做梦!当他是摆设么!他跟着来可不单单是来凑热闹的!   “我警告你,以后不准你再对安容动手动脚,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姬静默趁着苏安容不在,不忘挥着拳头警告道。   司徒无邪有些无语,懒得理会姬静默的挑衅,冷酷的俊脸被清冷的月光镀上一层寒霜,潇洒的转身离去。   黑色身影划过天际,宛若幽灵鬼魅,才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x,动作怎么这么快!难道是赶着去投胎的!”姬静默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一头黑线。环顾四周,迷蒙的雾气缭绕,星星点点的鬼火宛若恶鬼的眼睛忽闪忽闪,姬静默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四处都潜伏着张牙舞爪的毒滕蔓。   他再看向地面不远处刚刚死去,死相恐怖的萱萱,心中更是不寒而栗。   “喂!等等我!我不知道路啊!”   “安容!臭黑脸!你们慢一点!”   ……   天色蒙蒙亮起,四处的雾气也消散不少,三个人按照萱萱所指的方向一路走了大半夜的时间,也没有寻到她口中说的人。   “安容,再这么走下去,我们可是离地图所指的方向越来越远了。”姬静默抹一把头上的汗,累的不免有些气喘。   苏安容皱了皱眉,沉吟道,“不错,可是我觉得萱萱不会骗我。而且我的确是欠了一条人命,只是不知是是不是她——”   “容儿,怎么方才没有听你提起?”司徒无邪好奇问道。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事情说来话长,如今天也亮了,不如我们暂且在这里休息,我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们。”   “好!”姬静默一听到可以休息,也顾不上干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枯草上。走了整整一夜,还经历毒藤草的袭击,他如今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司徒无邪却是没有坐下,而是走到苏安容的身后,将宽厚的脊背体贴的给她当靠垫,让她能够舒服的休息。   苏安容原本也十分疲惫,可此时感觉到司徒无邪细致入微的关心,只觉得无比温暖,似乎一瞬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背靠背,在司徒无邪看不到的角落,苏安容的眼底满是温柔的微笑。   “你——规矩点!”姬静默气恼说道,可是浑身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得坐在原地冲司徒无邪直瞪眼。   司徒无邪并不理会他,继续冷酷优雅的做苏安容的人肉靠垫。   “哥哥,你还想不想知道,萱萱说的人命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安容莞尔,巧妙的讲话题引开。   “当然想知道,安容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姬静默好奇追问道。   “你们应该还记得当初我想买下潇湘院是为了寻找一个叫做牡丹的女子吧。”苏安容眼神深邃,缓缓说道。   一盏茶的功夫后,苏安容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她欠下牡丹的人情的确和萱萱口中的人命不谋而合。   “原来如此!其实,安容那牡丹救你也是有私心,从真正意义上讲,你并不欠她什么。”姬静默忖着下巴认真道。   “话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毕竟她帮过我,而且还因为我逃走的缘故而生死不明,所以我不能够见死不救。”苏安容认真坚定的说道。   人情债必须还,这是她一贯的原则。   司徒无邪的眼底滑过欣赏,果然是他喜欢的女子,仗义,直爽,从不拖欠任何人!   “那好,我明白了,只是我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人,恐怕她早就和那个萱萱一样被毒藤草给吞得骨头渣也不剩了。”姬静默叹息道。   “不,她没死。”这时,一直安静的司徒无邪忽然开口,深邃的凤眸之中有着别样的自信。   苏安容吃惊的转身看向他,问道,“司徒,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司徒无邪淡淡勾起唇角,“没有,但是我能够确定她一定没死,因为如果慕容恨像你说的那样卑鄙,他绝对不会放弃掉这么好的一个诱饵。”   “你的意思是——”姬静默眼睛越睁越大,眼神里满是恐惧,“那个萱萱是骗我们的,这里——这里很有可能已经布下了陷阱等着我们往下跳!”   苏安容的脸色也沉下来,有些担忧的揉着眉心,细细思索萱萱临终前的话语。   “一个痴女,为了爱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的。”司徒无邪淡淡道,“安容,她不是你,所以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所以哪怕临死,她也选择用性命去成全所爱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里这么危险,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姬静默慌张的站起身,警惕无比的催促道。   “哥哥,不用担心,我们是安全的。”苏安容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358章鬼府   “萱萱布下的陷阱很有可能就是毒藤草,只是她没有料到那些毒藤草会怕我。”   如果真的有危险,这个妖孽此刻定然不会这么从容悠闲了,而且苏安容一路走来也发现四周有不少的毒滕蔓,只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逐一退散了去。   原本她没有多想,只一心着急牡丹的下落,现如今经过司徒无邪的提醒,这才明白了一切。   只是——这个妖孽似乎早就洞穿一切,他为啥不早点提醒她呢,非要等他们走了这么远,白白浪费了一夜的时间?!   苏安容的目光探寻的看向司徒无邪,却见他俊脸上邪魅的笑容更盛。   这个妖孽,果然有“阴谋”。   此刻天色已然大亮,氤氲在树林里的雾气也渐渐消散,金色温暖的阳光从高大浓密的树叶之间照射下来,整个幽鬼林变得不再如夜间一般恐怖渗人。   “已经天明了,那毒藤草应该不会再次出现,这里是安全的。”   “你们再休息半个时辰,我在这里守着,等会就启程赶路。”司徒无邪淡淡道。   “之前也不说清楚,害得我们提心吊胆了大半夜。”姬静默嘟囔着在埋怨司徒无邪,话毕又怕苏安容多想,赶紧补充道,“好妹子,你也别再为那个女子的事情烦心了,累了大半宿,快好好休息一下。”   说话间,姬静默已经大咧咧的重新坐在了地上,神色放松了不少。   苏安容点点头也坐在石头上,刚刚坐下便再一次感觉到司徒无邪宽厚的肩膀抵在了身后继续做她的人肉软垫。   “你可是专门为了避开那些毒藤草,所以才故意让我们绕了这么一大圈子的路?”她缓缓闭上眼,温柔问道。   司徒无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蠢女人,我是为了让你长记性,有时候太执着于一件事容易吃大亏。”   “仗义是对,感情用事可就得不偿失了。”他的目光深邃,眺望被日光浸染的森林,将怀中的她搂得更紧了点。   苏安容有些动容地侧目看向眼前俊逸不凡的男子,他的每一句话都深入她心,激起一阵阵热潮。这个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却总是此般的贴心,每一句话都那么温暖。   他明明是在保护她,不愿拿她做挡箭牌来驱赶毒滕蔓,但却嘴硬这么解释,霸道的温柔比起直白的甜言蜜语更加令人暖心。   “妖孽,既然是在故意惩罚我,那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苏安容浅笑流转,点漆双眸星光璀璨。   “这——”司徒无邪完美的俊脸唰的一黑,顿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喂喂喂,你的脸怎么也红了。”苏安容嫣然,虽是在笑他,可是自己的双颊也不由得泛起几朵桃花。   这个妖孽吃瘪的样子,怎么可以这样可爱。   “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去四周查看一二。”司徒无邪红白不定的说道,起身便朝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晨光熹微,向阳和煦。苏安容心中满是甜蜜的幸福,转身再看不远处的姬静默,那边已经响起呼呼的呼噜声。   这一夜,真的很辛苦。不过,有司徒在,她也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下了。   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苏安容缓缓的闭上眼睛。   “容儿,你快过来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司徒无邪快步从树林中走出,急匆匆的喊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安容蓦然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起身,手已经被司徒无邪给紧紧握住。   “你跟我来。”他认真的说道,凤眸之中还有着惊诧的神色。   苏安容认识司徒无邪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所以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那哥哥怎么办,这幽鬼林这么危险,不能单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她赶忙说道。   “这个简单。”司徒无邪想也没想,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便顺手砸在了还在酣眠的姬静默的头上。   “啊——!有鬼!救命啊!”姬静默被吓得一跳三尺高,一脸惊恐的叫了起来。   待他发现眼前打中他的根本就不是鬼而是司徒无邪手中的石头的时候,姬静默的脸顿时黑的可以吃人。   “好你个司徒无邪居然趁着我睡觉偷袭,有本事咱们当面打,别偷偷摸摸的袭击!”   “好啊,随时欢迎。”司徒无邪无所谓的淡淡答道。   “都别吵了,不是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苏安容打断二人的争执,提醒道。   “我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大宅。”司徒无邪点点头,拉起苏安容便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大宅?!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居然还会有宅子,司徒无邪你该不是老眼昏花了吧!”   “喂!别走啊!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姬静默见前面二人越走越远,来不及继续多问,也速度的抹掉嘴边酣睡时候流的口水,快步跟了上去一看究竟。   三人脚程很快,没多久便从幽鬼林的边缘再一次走入幽鬼林的深处,路线却是和底图上所指的方向出奇的一致,只是越往里面走,越是荒凉无边,   “就是这里。”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手指的地方赫然便是一座几乎掉光朱漆的大门。   苏安容定睛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树丛里果然隐藏着一座不大的庭院,只是年代久远不管是四面的墙上还是正面的大门都布满了黑色的青苔和藤蔓。   这哪里是人住的大宅,简直就像是是鬼住的鬼屋。   突然一股阴风吹过,凉飕飕的,让人毛骨悚然,姬静默只觉得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诡异,我们还在走吧。”苏安容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不行,我们必须进去看看,因为地图上线索断的地方就是在这个宅子里。“司徒无邪话音冷酷的犹如暗夜修罗,那么坚定的传遍在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不容置喙。   “臭黑脸,你说进就进,若是有了危险又当如何?!”   “这幽鬼林这么多古怪,这里还莫名出现一座大宅子,谁知道里面又有什么东西。不去,坚决不能去!”姬静默强烈反对,越看越觉得这房子就像是个妖怪聚集之地,恐怖无比。   司徒无邪并不理会他,而是认真的对苏安容道,“容儿,有我在,你可愿和我一并进去?”   苏安容看着司徒无邪,那双眸之中闪过万千道情绪,最后坚定答道,“好!”   一个字,这是将所有的信任都交付了这个男子。   “安容,不能去啊,这里面一看就很久没人住过,说不定有什么陷阱鬼怪的。冒然进去一定很危险,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办?”姬静默脸色大变,跳入二人之间,义正言辞竭力劝阻道。   司徒无邪二人的柔情默契就这么被生生打断,他的脸色顿时风起云涌,暴雨雷电。   妖孽的凤眸锐利的射向厚脸皮的姬静默,无语的抽了又抽,这家伙,真是……超级无敌电灯泡!   这种情况下,竟然不知道自己去找个地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司徒无邪不着痕迹的一瞥,冰冷彻骨啊!   “容儿,我们走。”他果断无视姬静默的拦住,黑影潇洒一转,整个人便出现在了苏安容的另一侧。修长的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二人便翻身齐齐跃入斑驳的围墙。   少说多做,是司徒无邪一贯的风格。   “啊!竟然就这么进去了!”姬静默眼见苏安容就这么被带走,气得在原地干瞪眼,一张俊朗的脸憋得通红,郁闷到了极点。   丫丫的,武功好,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到底是跟着进去,还是站着这里等苏安容二人出来?!   姬静默无比狂躁的看着眼前阴森恐怖的大门徘徊不定,极其后悔方才怎么没抱住司徒无邪那厮的大腿一并跟着进去算了,也不至于如今落的这样窘迫的境地……   鬼府。   苏安容站定脚步,环顾一圈后,脑海中蹦出这样两个字。   宅子的外面明明还是大白天,可是眼前的整个宅子几乎被密集的黑色藤蔓覆盖,宛若幽深黑夜。而且,放眼望去似乎有火光妖娆红烛灯笼,照耀着这个大宅子。   寒风阵阵,假山蒙蒙,浅水幽幽,青色平坦的石板路一直望不到尽头,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如水墨晕染。   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说不出的阴森。   “容儿,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前面的情况。”司徒无邪淡淡说道,凤眸之中满是坚定。   苏安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红唇轻启,“一切小心。”   庭院深深深几许,鬼宅看似不大,实际上却是回廊重叠,小径繁杂,很快司徒无邪的身影便再也难以寻到。   ……   “有人吗?有人在吗?”姬静默终于鼓起勇气推开眼前斑驳的朱漆大门,提高了八度的声音给自己壮胆。   木门发出沙哑的嘎吱声缓缓打开,一层厚厚的灰尘随风落下,险些迷住了他的眼睛。   第359章古怪宅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姬静默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抱怨,等睁开眼睛再看的时候,却不知道何时身后的木门竟然已经合上!   他被关在黑如深夜的宅子里!   姬静默整个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里真的有鬼不成?   不行,必须尽快找到苏安容他们,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可是,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哪里看的到路,还是转身逃出去的好。   只是当姬静默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方才还显得摇摇欲坠的木门关得严丝合缝,根本就找不到再次出去的路。   姬静默欲哭无泪,只得硬着头皮朝里走,“安容,你在哪里?有人吗?有人听得见我说话吗?”   黑暗中,苏安容似乎听见了姬静默的呼喊声,她循声望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哥哥,是你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是我!是我!安容,你人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见你!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姬静默一听见苏安容的回应,激动得差点没红了眼睛,赶紧大声回应道。   可是,他的四周却都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不管他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人像是在迷宫中不停打转,越是着急,越是毫无用处。   “你别急,我现在就过去找你。”苏安容听着姬静默焦急的呼喊,心中也不由得涌起几分忐忑。   眼前的宅子实在太诡异了,别说是姬静默,就是她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毛。   姬静默的声音明明那么近,可是不管她怎么搜寻都无法找到他的半点身影。   更奇怪的是,姬静默说他那边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在苏安容这里却是能够看得见长长回廊里点起的几盏大红色的灯笼。   苏安容的心沉沉浮浮,但是她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奇怪的蛊毒未解,数月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顿时心情便坦然起来。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她原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甚至可以说她本人就是活着的鬼。既然鬼都不可怕,那么这个黑漆漆的宅子又算什么?!   心一旦沉静,脑子便极为好使,她即刻就发现了这个宅子古怪的蹊跷之处。   传来姬静默声音的地方,是一面木质的墙面,也就是说从正门走进来的姬静默所站的位置和从墙外翻入的苏安容站在同一面墙的两端。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何她能够过看得到长廊红灯笼,姬静默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哥哥,你别慌,这个宅子十分古怪,恐怕另有玄机。”   “我怀疑这个宅子是被无数木墙隔断的,你试试能不能用长剑劈开木墙,试着到我这边来。”苏安容沉着分析道。   “好,我试试。”姬静默说做就做,拔出身后的长剑便竭力朝着墙面砍去。   砰!一声巨响之下,墙面上火星点点。   紧跟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地面开始震动,甚至墙面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不好!这,这墙壁难道是活的?!”姬静默如坠冰窖,慌张喊道,额头上已然布满冷汗。   苏安容勉强站稳,发现这墙面果然在移动,看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鬼宅,而是一处机关重重的危险之地!   她的眼前顿时一黑,三道木门轰隆一声在她的面前重重闭合,等苏安容再一次睁开眼看清楚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到了宅子的另外一端。   苏安容再也听不见姬静默的半点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硕大的花园,繁花似锦,红灯闪烁。   可是,她却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花园里种植的并非别的鲜花,而是黑压压的一片毒藤草。   盘根错节,密密麻麻,宛若千万条黑色的蟒蛇纠缠在一起,更为诡异的是这些藤蔓上居然还盛开着刺目的鲜红的花朵。   血一样的花,自然需要血肉的滋养。   她的视线顺着藤蔓下端看去,果然发现有无数的森森白骨叠得老高。   怪不得地图的线索到了这里就终止不见,原来那些寻访羽商宫踪迹的人应该都成了这些花的肥料!   一阵冷风吹来,扑鼻的血腥味也迎面而来,苏安容不由得掩住了口鼻,皱起眉头思量接下来要如何走出这个鬼地方。   幸好这些毒藤草畏惧她,或许她能够利用这一点走出这个恐怖的食人花园,看看这个花园的后面究竟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有新的出路。   苏安容寻思着,便硬着头皮忍住恶心,迈起了脚。   然而,越接近这些艳丽的鲜花,她锁骨处的肌肤就开始发痒。   她迅速低下头去,掀开衣服,露出白皙的颈脖,却赫然发现那蚕蛹般的印记居然如同活物一般开始扭动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安容明明记得这印记只有上一次遇到烈火炙烤的时候才会动的!   不仅如此,周围的毒藤草也由于苏安容的接近而迅速萎缩起来,就连那盛开的绚烂无比的花朵也开始迅速凋零。   苏安容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明白一切,原来这些毒滕蔓怕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她身上的蚕蛹印记!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蚕蛹似乎也对这个毒藤草十分感兴趣,不断挣扎着,似乎想要撕破苏安容的肌肤飞出去吃下这大朵大朵红艳艳的花朵一般。   “是谁?竟敢闯入禁地!”一声冷冽暴喝传出,只见花圃深处出现一个男子挺拔的身影。   “暗影!”随着那男子越走越近,苏安容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惊奇的喊道。   男子英俊的脸庞面如死灰,表情极其僵硬,可是脸上那道狰狞醒目的刀疤,却是令苏安容感到亲切无比。   “暗影是谁?”男子阴冷的质问,声音沙哑,一双阴冷的眸子里杀气腾腾。   苏安容不由得怔住,暗道难道暗影中的毒再一次复发,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么。可是,暗影此刻明明应该和红菱在一起,他怎么会又变成人偶傀儡的样子,而且还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宅子里。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苏安容也无法一下子理出头绪。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暗影二人很有可能在路上遭遇了变故,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暗影,我是苏安容,你若是不记得我,你可记得红菱?她如今人在哪里?”苏安容努力保持镇定,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暗影眉头一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思考之中。   “苏安容?红菱?”他反复的喃喃自语,最后一双手不由得捂住了头,一双眼睛骤然变成了血红。   “你别急,慢慢想,你们不是应该从长安来啸风国找我和司徒无邪的么。我们约好了在临安城汇合,你可还记得?”苏安容努力帮助暗影回忆,她看得出这一次暗影和人偶傀儡的情况不一样。他明显有自己的意识,甚至可以进行理智的思考。   “擅闯禁地者,杀无赦!”暗影忽然放下双手,眼中的怒火瞬间蒸腾,入魔般朝着苏安容这边冲杀过来。   糟糕!看来暗影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恢复正常。   苏安容再顾不上太多,只能选择暂时躲避开。她快速的冲入诺大的花园之中,朝着毒滕蔓最多的地方飞奔而去。   这些毒藤草畏惧苏安容,只要她一接近便会萎缩扭曲成一团,但是对暗影来说却是截然不同,一旦苏安容走过,那些毒藤草便再一次的伸出布满尖刺的触角开始袭击暗影。   暗影显然对这些毒藤草充满敬畏之心,并没有继续深入追击,而是退了出来,站在花园之外的围栏处驻守,等候苏安容从里面再一次出来。   “苏安容……”   “红菱……”   “为何听到这两个名字,头会这么痛!”暗影的眉再一次纠结起来,苍白的刀疤越发显得阴冷无比。   姬静默已经在门口等了不少时间,可是人已经进去了那么长时间仍是没有出来,他已经等不及了。   尤其是方才那一声巨响之后,木门转换了角度,他如今身处一处长廊的边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不过,姬静默放眼望去,总算看到一两盏红色的灯光,只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反而因为那诡异的红光更加不安。   鬼影森森,一个人影也没有,黑幽幽的一片,道路错综复杂,所有的屋子都关着门,偶尔有几个破灯笼摇摇晃晃,无数白色的幔帐挂在门上像是鬼魅一般随风飘动,顺着朦胧的烛光,还能看到结在门上的蜘蛛网……   姬静默的脸色有些苍白,浑身冷汗已经湿透衣背,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十分担忧苏安容的情况。   “安容,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好吗?”他更用力的大喊,可是除了四处回荡的回音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姬静默头皮更加发麻,整个人都处于了极度紧绷的状态,前进也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   要怪就该怪那该死的司徒无邪,若不是他执意带安容硬闯入这鬼屋,他现在也不会处于这般凄惨的境地!   第360章是人,还是鬼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姬静默只能够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   “安容,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救你!”姬静默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打气,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冲出去,便一脚踩了个空。   整个人顿时失去支撑,眼看就要跌落无底的黑洞,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强健有力的手忽然抓住了姬静默的衣领,将半空中的他及时拉住。   “是人,还是鬼?”姬静默的牙齿都在打颤,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究竟是落入这无边的黑洞里安全些呢,还是被鬼救了走运点。   红色的火光渐渐拉进,一张几近完美的冷酷而妖孽的脸出现在姬静默的眼前,“安静点,知不知道你很吵。”   姬静默一头黑线,这个时候看见司徒无邪对他而言简直比死还难堪。   “司徒无邪,把你的脏手拿开,老子不需要你的施舍可怜,更不需要你来救!”姬静默不爽的吼道。   “你确定?”司徒无邪清淡的问道,说话间将手上的灯笼提得到了洞口。   红光照耀下,姬静默这才看清楚自己的脚下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他的脸唰得白到了脖子根。   黑洞的下方是无数锐利的尖刺,各个细如毛发,单单看着就令人毛胡悚然,别说真的掉下去了,恐怕会被直接扎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快,快拉我上去!”姬静默看得是心有余悸,赶忙喊道。   “哦?你方才似乎说不需要我救。”司徒无邪淡淡道,凤眸眯成一条细线,“既然你话都说了,我现在救你岂不是多管闲事。”   “你——你——你——!”姬静默大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想要我再救你一次也不难,你只要出来后不再跟着我们,自己回皇宫去做你的逍遥皇子就可以。”司徒无邪认真说道。   “司徒无邪,你这是趁火打劫!”姬静默眼睛一抽,愤懑骂道。   “那又怎么样?”司徒无邪无所谓的反问,他已经给过姬静默机会,可是他却没有把握住。   这话一说,姬静默险些被气得吐血。什么叫无耻,什么叫霸气,什么叫腹黑,他算是领教了!   司徒无邪满不在乎的将手猛地抽离,惊得姬静默大叫出声,慌乱之中惊险的用手指扣住了地板的边缘。   “司徒无邪,你居然来真的?”姬静默冷汗津津,身体悬在半空中摇晃不已,眼看随时都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哪里让你觉得我是在说假话了。”   “一,你靠自己实力爬上来,二,你可以向我求救,只是我救起你后,你必须即刻启程回云凌国。”司徒无邪冷冷说道,一双桃花眼微微闪烁,盯着姬静默的眼神已经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在司徒无邪看来,凡是对苏安容不利的人,都必须远离。一个连自身都无法保护的人,跟着他们前去寻找羽商宫只会是累赘,将来甚至有可能会危及苏安容的危险。   除非——姬静默能够证明他有实力留下来。   眼前是司徒无邪给姬静默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抉择。”司徒无邪抬了抬眼皮,嘴角的嘲讽一闪而过,口气凉凉的说道。   姬静默被如此一刺,原本压抑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一双明朗的星眸满是不服的倔强,“好!你等着!我会证明我的实力!”   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司徒无邪淡淡扫过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原因很简单,结果会证明一切。   此刻悬在半空的姬静默手指的承受力几乎已经达到极限,脸色苍白无比,但是眉宇却是英挺,一脸不屈之色。掉下去,是死,开口求救,比死还不如。   这辈子,他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险境。汗,大滴大滴的从他的额头落下,浑身的肌肉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绝对不能认输!   姬静默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气全部用在攀在地面边缘的手指上。   咔——   清脆的骨节断裂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格外刺耳。   司徒无邪的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道星芒,朝向陷阱处看去。   “我是绝对不会认输的!”姬静默沙哑倔强的吼道,断掉两根手指又如何,他只要还有一根手指,只要还没有摔死,便绝对不会低头!   少年的坚毅,倔强,不屈,让司徒无邪微微有些动容。   裂骨之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姬静默能够坚持到这个时候,已经相当不错。   其实就算姬静默最后不求救,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他还是会出手相救的。只是,没有看出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皇子也有这样硬气的一面,这稍微出乎了他的意料。   毅力算是勉强过关了,接下来,就要看姬静默是否真的有办法逃离眼前的险境。   “嗡……!嗡……!”   红色的灯光下,极致细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金光闪烁,三枚暗器不知从何处骤然射出,快准狠的直刺司徒无邪的周身死穴。   司徒无邪眉眼一沉,在发现暗器后,周舍似乎就凝聚了一层黑暗的气息。九节龙吟鞭猛地从怀中抽出,手掌一挥,便将那三枚暗器一一击落。   “有种出来比试,何必装神弄鬼!”他声音冰寒冷酷,气质极其的霸道,那眼中更是含着冷傲与轻视。   大红色的灯笼烛火摇曳不定,冷风阵阵吹得破败的窗户纸呜呜作响,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问话。   更加诡异的是,那三枚被司徒无邪击落的暗器也消失不见了踪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安静,四周是恐怖的沉寂,仅仅听得见司徒无邪和姬静默的呼吸声。   “黑脸,别以为拿鬼就能够吓到我,老子现在,现在连死都不怕,更不怕鬼!”奋力向上攀爬的姬静默火冒三丈的吼道,他以为方才之事是司徒无邪在故意戏弄他。   这让姬静默原本对他的怒气更上一层楼,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他爬出这个该死的大坑,定要将司徒无邪给大卸八块。   误打误撞的,这股怒气反倒给了他力量和信念,姬静默急中生智,顿时想到了逃出陷阱的办法。   那就是借助身上的长剑!   说做就做,姬静默急切的用另外一只手拔出长剑,奋力在墙上刺了进去!   宝剑果然是宝剑,削铁如泥,如今在这个地方朝着土制的墙壁上打洞更是非常顺手。   有了宝剑的支撑,姬静默终于能够松一大口气,将悬空许久的脚朝上爬去,准备借力攀上地面。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司徒无邪瞧见这一幕,冷声道,只是凤眸半眯,神色比方才更加警惕,“不过,现在下面会比较安全。”   “臭黑脸,你在唧唧歪歪什么!老子马上就要爬上来了,到时候你输了可别赖账!”姬静默一边艰难向上攀爬,一边愤慨不已的喊道。   司徒无邪也不理会他,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四周随着冷风摇曳的帐幔,似乎那里随时会有狰狞吃人的鬼怪跳出来一般。   嗖嗖嗖嗖……   数十根暗器凌空袭来,泛着金色的光,那是淬了毒的标志。   “原来是冰魄银针!”司徒无邪凤眸骤然睁开,脸色冷冽,嘴角弯起狂傲的弧度。怪不得他找不到那暗器,原来是用天山寒冰制成的银针,这种东西一旦偷袭失败,便会融成一小滩水迹,消失不见。   看来根本就不是有鬼作怪,而是有人刻意装神弄鬼的吓人。   只可惜,这一招对他司徒无邪毫无用处,别说偷袭之人了,就算真是阎罗恶鬼,他司徒无邪也是见一个杀一个,来一排杀一片!   那么,接下来就让他看看眼前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吧!   深邃的凤眸射出凌厉杀气,神色狠厉,分外阴鸷,绝色的容颜散发出一种修罗之气。   下一刻,黑衣一跃而起,剑气飞扬,鞭声破空。   噼啪,长鞭和银针撞击的声音在房间中陆续响起,金色的银针被击成星星点点的碎片朝着四周射去!   “哈哈哈!司徒无邪,老子爬上来了!”这边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姬静默好不容易爬到了地板上,得意大笑道。   “小心!”司徒无邪冷声警告道,眉宇皱起,长鞭在空中一一击散从四面飞来的冰魄银针,火花四溅。   “那是什么?难道真的有鬼?!”姬静默的双脚才刚刚落地坐稳,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脸上的笑意便僵在了原处。   远处错综复杂长廊上的红色灯笼不知何时已经尽数熄灭,只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眼前能够用来照明的就只有司徒无邪放在地上的那盏红色灯笼。   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得到房间的四面墙上都有鬼影晃动,更可怕的是这些鬼影似乎是有形的,因为那些暗器正是从这些狰狞的形体中射出的。   姬静默顿时觉得毛胡悚然,全身发麻,根本还来不及站起来,便已经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冰冷的水滴滑入,冰寒刺骨。   第361章尸骨   他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摸不到,正纳闷的时候,只见司徒无邪长鞭扫中的地方,就会有类似的雨点洒落。   “那暗器有古怪!”姬静默猛地打一个冷战,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提醒道。   司徒无邪眉心锁的更紧,却还是晚了一步,手臂上不小心落下了一点暗器的碎片。只见金色的暗器一接触到皮肤便即刻没入人体,像是一滴水滴入干涸的土地中,很快就被吸收。   按道理说,冰寒银针只要击退就不会对人有任何的损害,但是眼前的冰寒银针被司徒无邪的长鞭毁掉后,却化成了水滴,实在太过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无邪即刻就感觉到一股冰寒的力量通过手臂渗透进全身,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僵硬起来,渐渐无法动弹。   “你们——”一声凉凉的凄厉女声骤然响起,四周的帐幔无风而动,情景十分诡异。随后,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司徒无邪二人的眼前。不是眼前,而是漂浮在空中,就那样以俯瞰苍生的姿态冷冷的立在空中……   血染一般的褴褛红衣,凌乱如瀑的拖地长发遮住面庞,惨白如纸的手臂,眼前出现的根本就是一个女鬼!   “跟我走。”这声音冷厉的不带一点温度,带着被冰冻了千年的寒厉。   “这是什么鬼东西?!”姬静默心头猛跳,顿时毛骨悚然,背脊窜过一股寒意。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走,可如今偏偏手脚都无法根据自己的想法动弹,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反而有种要跟随那女鬼的命令移动的冲动。   恐怖,实在太恐怖了!   紧跟着,姬静默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双脚已经开始跟随那女鬼的指示而移动,他吓得脸色益发惨白,慌乱,恐惧,一股脑儿挤上脑门,“司徒无邪,你倒是说话啊,这个时候装什么死人!”   司徒无邪却是没有任何回应,凤眸冷冷的盯着天空中的红衣女子,无边的杀气不断的从身体里溢出。   半响,他也迈出步子,冰冷而掷地有声的一个字,瞬间落下。   “按她说的做!”   姬静默听得差点吐血,这家伙不会中了邪吧,这个时候不想办法逃走,居然还叫自己跟着他一起听从这个女鬼的命令?!   幽深诡异的长廊,一个红衣女鬼提着大红色的灯笼飘荡着带路,身后跟着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场面说不尽的诡异古怪。   姬静默郁闷无比的地盯住司徒无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这女鬼一停下,他可是要想办法偷袭,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否则,谁知道这女鬼会不会将他们的血液吸干,当做晚饭给吃了。   可是,司徒无邪却是神色淡定,冷酷的脸上保持着平时的从容傲气,时不时略略挑了一下眉头,好似陷入了思索。   漫长回廊的尽头是一处孤零零的石亭,石亭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清冷,几个破碎的石凳更增添了几分凄凉的感觉。红衣女鬼的身影在石亭前站定,伸出惨白的手在石柱上有节奏的敲击了三下。   咚咚咚,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无人的庭院,再加上这样一个阴森可怖的红衣女人,令人委实有些头皮发紧。   紧跟着,石亭旁边的古井忽然发出咕咕的水流声,只见红衣女鬼瞬间飘到了那古井旁边,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真是活见鬼了!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如今是想逃也逃不掉!”姬静默心头捏一把冷汗,感慨道,双脚已经开始不自觉的走向女鬼消失的那个长满青苔的古井走去。   “少说话,保持体力。”司徒无邪总算开了口,他虽然不能够确定这个女鬼究竟要带他们去往何处,但是他能够肯定的是,眼前的鬼绝对不是真正的“鬼”!   或许姬静默无法看透这女鬼的障眼法,但是司徒无邪却是观察许久看出了破绽,这个女鬼看似漂浮在半空中,实际上是施展了绝妙的轻功,所以才会这般来去自如。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那雪魄银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居然能够控制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根据女鬼的命令行动。   这样的控制力十分可怕,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司徒无邪也不由得极为小心重视。   往往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只是,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容儿如今人在哪里,究竟怎么样了。   如果苏安容发生了任何的意外,司徒无邪绝对会亲手毁了这个所谓的鬼宅,将故弄玄虚的鬼全部逐一挫骨扬灰!   姬静默原本还想嘟囔几句,可是在看到司徒无邪那可以冻死人充满杀气的眼神的时候,即刻自觉的闭上了嘴。这个黑脸将军虽然可恶,但是他的判断却总是对的,姬静默撇撇嘴,就算是为了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吧,他暂时不和这个家伙一般见识。   两个人的双脚平缓僵硬的移动,很快就到了古井的边缘。   布满青苔的古井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沧桑古朴,但是古井之中却没有半点井水,放眼望去是诺大的一个黑洞。   “啊!不好!”姬静默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古井下面究竟是什么,脚下便是一滑,整个人朝着井口就跌了下去!   司徒无邪眼神一凛,也跟着跳了进去。   呼呼的冷风吹过二人的发际,失去重力的支撑,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先后重重的跌落在井底晕倒过去。   古井外,一抹鲜妍的红衣伫立井口,提着红色灯笼的手惨白无比。   凄红的光一点点照入古井,古井里是布满枯藤的墙面,以及司徒无邪二人身下那被森森白骨堆成的小冢……   与此同时,孤身一人独闯花园的苏安容也是面临重重险境。   那些毒藤草虽然畏惧苏安容,不能伤害到她,但是眼前这座诺大的花园却像是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她在里面整整走了快一个时辰,却始终没有找到能够出去的路。   苏安容心智一向坚定,可是现如今也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想必司徒无邪他们找不到自己,肯定是急坏了,而且暗影如今情况不明,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越是着急,便越是没有头绪。   苏安容索性停住脚步,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府邸虽然大,但是也不可能是无边无际的,一个时辰都走不出去,那么很有可能这里是被布上了阵法。   想到这里,苏安容的眸子不由得亮了起来,关于阵法,她记得在来之前曾经在古书上曾经看到过有提及!   只是具体的内容,她实在无法回忆出来,隐约能够记起的就是,如果陷入迷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标记,寻找正确的方向。   很简单,却很实用!   苏安容即刻行动起来,每走一段路,便在地上咬破手指做一个特殊的记号。因为她发现这些毒滕蔓在遇见她的时候会收缩,但是一旦她离开一丈远的距离就会继续伸展开。   所以她的血能够阻止那些藤蔓闭合,从而将她行走的路径保持下来,这样她就不会再一次迷路。   不知过了多久,苏安容已经咬破了六根手指,脸色也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毒藤草最密集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干涸的古井。   那古井原本是被无数毒藤草掩盖住的,但是因为苏安容的出现,那些毒藤草逐一散去,这才显现出了古井的本面目。   黑漆漆的古井深不见底,但是却有一根绳子挂在古井的一端。   到底是下去,还是不下去。   苏安容犹豫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冒险一试。   一进去,苏安容就被所看到的怪异景色惊呆了。只见沟中寸草不生,迷雾萦绕,满地都是厚厚的人骨和动物尸骨,那尸骨在这里堆积了至少几百年,都已经风干脆裂,一脚踏上去,吱吱有声,顿时化为一团灰白色的尘粉。再看那动物骨骼,每一只都奇大无比。   就在这些庞大的动物骨骼之中,填充着数不尽的人类骨殖,其间还杂夹着早已锈蚀的古老兵器,由此断定这地方至少有成百上千年的历史。苏安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一转身,忽然发现进来的那根绳子不知何时居然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无数毒藤草因苏安容的远离而再一次延展覆盖上古井的边缘,很快苏安容便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苏安容不由得皱眉,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光亮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因为苏安容在明,敌人在暗,十分容易中招。   她忽然想起身上还有最后一个火折子,便赶紧拿了出来。   呼!   一簇橙黄的光亮骤然亮起,苏安容小心翼翼的拿起火折子往前走。这火折子能够维系的时间并不长,她必须在短时间里找到可以持续照明的东西。   四周瘴气烟岚浓重,能见度极低,凄厉的风中,时不时的传来一声诡异的哀号之时,那声音乍起而猝止,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仿佛从九幽阴狱中飘浮而来。   第362章惨白手臂   苏安容几次停下来,想弄清楚这凄厉哀号的来源,但却是一无所获。苏安容更加觉得这个地方果然是诡异至极,怪不得暗影会如此忌惮,没有跟着追上来,看来是有原因的。   沿着沼泽地由东向西慢慢搜索,由于视线不清,进展缓慢,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搜索了几百米,除了满目的兽骨重重叠叠,却始终未曾发现其他动物的踪迹。   苏安容顿时有些焦燥起来,时间拖得越久,危险越是临近,   但眼前的地形如此陌生而诡异,纵然是急死也无济于事,看看已经搜索了大半天的时间,苏安容就停了下来,坐在一根精大的胫骨上。苏安容发现那根骨头绝对是一根人骨,而且是小腿上的胫骨,其直径不会少于一米。   可是正常人的骨头是不会有那么巨大的,她再仔细一看,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人的骨头,而是由无数小骨拼凑而成的骨头。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恶趣味将人的尸骨堆叠,实在太变/态了!   苏安容倒吸一口冷气,拿着火折子朝身后看去,心中顿时一片冰寒。   这古井之下,白骨森森,还有无数的兵器铠甲,这样的修罗场根本就是一处名副其实的万人冢啊!   正当苏安容吃惊不已的时候,凄风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呜咽之声,苏安容立即紧张的盯着那哭声所来之处,但是除了满眼的灰白色雾瘴与于雾瘴中时隐时现的白骨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到。   迷雾荒沟,有人悲哭,那声音极是悲惨而酸楚,听起来直让人心伤欲碎,仿佛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和伤痛,都在这一声声的呜咽声中慢慢展示开来,纵然苏安容在这声声呜咽之中,竟不由得鼻子酸涩,视线模糊。   果然有古怪!   “到底是谁?谁在哭?”苏安容硬着头皮问道,声音即刻和凄迷的哭声一并回荡,令人浑身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救我,救救我——”女人的声音更加凄厉哀婉,像是一曲哀歌令闻者有种肝肠寸断的伤感。   苏安容的心不由得一沉,顿时觉得不好,因为听得久了苏安容才发现这个声音居然是牡丹的声音!苏安容不确定这到底的幻境还是真实,但是苏安容不能够冒险不管牡丹的死活。   “牡丹,真的是你吗?你听见的话,回答我!”苏安容再一次的喊道,话音刚落,手上的火折子便被一阵冷风吹灭了。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得见那凄厉的哭声和时隐时现的哀嚎。   苏安容眉心拧紧,双唇用力抿成一条直线,索性将手上的火折子扔掉,摸索着缓步前进。   不就是黑么,她鬼都做过还会怕这个!不怕,绝对不能怕!   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倔强的前行,可是为何背后会感觉冷飕飕的呢。   忽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划开一般,苏安容急忙收回手指,放进口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弥散开来。   “啊——!”   “痛!好痛!”   黑暗中传来牡丹惨叫的哀嚎,尖锐的几乎快要刺穿了苏安容的耳膜。   “牡丹,你怎么了?”苏安容心中焦急,忍住指尖的刺痛,循着牡丹的声音继续摸索。   然而牡丹的哭声却是渐渐小下去,宛若天际的浮云,漂浮不定,难以辨别方位。   苏安容整整寻了她快半个时辰,可是连她的半个影子也没有摸到,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任何声音。   唉——在这个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辨的鬼地方,好不容易遇见故人,却又失之交臂。苏安容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助孤独的感觉,像是被淹没在无尽的河流之中,行动不能自已,只能水波漂流。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不行,必须想办法找到牡丹,问清楚这个古怪的宅院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   苏安容的眼神逐渐坚定,蹲在地上,摸索到两个石块,开始猛烈撞击。   砰砰砰!砰砰砰!   一声声石块撞击的声音传来,零星的火光也开始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有亮光就有希望,苏安容的嘴角渐渐上扬起一个弧度,眼中的自信更加坚定。   就在这个时候,牡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是这一次却和方才的截然不同,没有了凄婉的哭腔,而是平静虚弱的。   “苏安容,你终究还是来了。”长长的叹息,带着无奈和悲凉,似乎有千言万语都蕴含在这简单的一句感慨之中。   “牡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苏安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手上的动作也不间断,马上就能够有火光了,她不能因为牡丹的打断而放弃。   差一点,只差一点,只要火光点饶她从外衣上撕下的布缕,她就能做一个简单的火把维系光亮了。   “你都走到这个地方来了,难道还不明白你要面对的敌人是你无法应付得了的吗?!”牡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苦笑着道,“苏安容,趁着你还清醒,赶紧逃吧。”   “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着进来的,但是我可以确定如果你不尽快逃走,只会变成和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苏安容眉心一压,她听得出牡丹说的是肺腑之言,只是现在这个状况,她要怎么走?   恐怕,就是她真的想走,如今也不一定走得掉。既然如此,她何不留下,弄个清楚明白!   砰!   又是一声撞击,久违的火光嗡得点亮苏安容手中简易的火把,四周因为这温暖的火光而逐渐清晰明亮起来。   满地白骨凌乱,无数藤蔓布满四周,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的蜷缩在黑暗的一角,瑟瑟发抖。   苏安容定睛一看,那枯瘦如柴的女子不是刚刚和她说话的牡丹,是谁。   心中莫名一抽,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牡丹时候的艳丽夺目。那样一样妩媚妖娆,芳华绝代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就像是牡丹警告苏安容的那样,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牡丹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刚刚见她时候的反应,处处透着诡异和不对劲。   “牡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慕容恨将你关在这个地方的?”苏安容举着火把,缓步朝着牡丹走去,眼底尽是一片疼惜。   牡丹从见到那火把亮起的那刻起,便恐惧的抱住了头,抱住了双脚缩成一团。发现苏安容走过来,她像是见到最恐怖的东西一般,尖叫着,颤抖喊道,“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可是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苏安容止住脚步,古潭般的眸子里一片沉静。   牡丹浑身颤抖着,忽然伸出惨白的手指向苏安容手中的火把,说道,“你把它灭掉,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苏安容皱了皱眉头,更加好奇的观察着眼前举止诡异的牡丹,就在牡丹说话的时候,苏安容敏锐的看到牡丹凌乱的发丝下的唇上明显有一抹鲜妍的血迹。   漆黑散乱的发,苍白无色的脸颊,更加凸显的那抹血迹分外醒目诡异。   所以,苏安容并没有立刻答应牡丹的要求灭掉火把,而是顺着昏黄的灯光看向自己方才不小心弄破的手,只见她修长的指节上有一排狰狞的牙印。   嗡——   苏安容浑身猛地一颤,心口猛跳,她意识到手上的伤口根本就不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划破,而是被眼前看似娇柔无助的牡丹咬破的!   一股冰冷的感觉从她的脚底板从到后背,冷汗津津。   “牡丹,我是不会灭掉火把的,你告诉我慕容恨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苏安容冷声质问道,眼底深处多了几分戒备。   “背叛主上的人,都将生不如死。”牡丹自嘲似的的冷笑,“既然你不听劝告离开,非要坚持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我便成全了你,也好让你知道你即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话毕,牡丹伸出两只枯瘦如柴的惨白手臂,一点点拨开面部的长发,露出一张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脸来!   苏安容看得心惊肉跳,连连退了三五步,眼前的牡丹哪里还有半点人形,那张双眼外翻,几乎可以看得出骷髅骨架的面孔简直比鬼还要可怕千万倍!   “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一旦在万人冢之中超过一个时辰,便会毒气攻心,渐渐丧失理智,成为一个真正的鬼。”牡丹双目圆睁,一字一顿阴冷的道。   苏安容双眸如水,看着面目可怖的牡丹却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眼底不再有畏惧,而是多了几分心疼,缓缓开口问道,“那么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待了多久?”牡丹扭曲的面部一时间僵硬,苦恼的想要皱起眉头,却因为太久没有做过表情,五官奇怪的扭曲成一个古怪的模样。   “多久——我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   第363章吃人毒藤蔓   苏安容眼神一亮,顿时有了主意,“我有办法了!这毒藤草不就是最好的柴禾么。”   “什么?!你要烧这毒草!可是这些毒草一旦不注意会缠上人的身体,夺取人的性命的!”牡丹面露恐惧之色,赶忙劝阻苏安容。   苏安容却是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拿着手上的火把便朝着,已经萎缩到边缘的毒藤草走去。牡丹不忍心见苏安容出事,却也不敢擅自上前,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   可是很快牡丹脸上的担忧就变成了震惊的表情,因为她发现那些毒藤草一见到苏安容就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竟然纷纷往墙角缩去!   “怎么会这样?!”牡丹惊讶的合不拢嘴,可是她似乎又想通了为何苏安容的血能够让她神智恢复的真正原因。   难道苏安容和这毒藤草是相互克制的,所以才能够解开毒藤草的毒性?!   神奇,实在太神奇了!苏安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甚至连武功也不会,可是为何会有这样神奇的能力呢。难道,她是仙子么?!   火光中,苏安容优雅附身,将火焰朝着毒藤草传递过去。   噼啪,火星闪烁,瞬间的功夫,毒藤草便被火焰席卷嗤啦嗤啦的烧成了一片。这里的毒藤草本来就多,而且是首尾相连,错综复杂的交汇在一起,所以很快黑暗的空间就被火光照亮,四处一片辉煌。   熊熊烈焰之中,苏安容宛若蹁跹仙子,优雅从容踏步走出,精致的面容上有种睥睨众生的高贵。这种气质令人有种叩拜瞻仰的冲动。   牡丹看的咂舌,原本她在看见这些被世人敬畏恐惧的毒物就这么被苏安容轻易销毁,就已经感到震撼无比。可是当她看见从火焰中走出的苏安容的时候,整个人几乎看得痴了去。   “凤凰涅槃,浴血重生——”牡丹喃喃念道,双腿竟然不自觉的要跪下去。   “牡丹,你这是怎么了?”苏安容眉梢微挑,上前扶住牡丹,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你,你应该就是慕容恨苦苦寻找了近十年的人!”牡丹肃穆敬畏的说道,看向苏安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无比的崇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恨找我做什么?”苏安容听得有些糊涂,方才牡丹还说对慕容恨的计划完全不了解,可是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无比矛盾。   牡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竭力抑制太过激动的心情,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安容妹妹,这件事涉及到鬼王最大的秘密,其实这也是我偷偷听来的。”   “我很小的时候无父无母,是慕容恨将我收养,训练我,将我变成他的棋子,他的女人。”   “所以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对他爱慕,并关注他的一切,但是他一直有个秘密让我费解。”   “那就是他下了一个奇怪神秘的死命令,让我们为他寻找一个人。”   “为了寻找这个人,慕容恨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在云凌国,啸风国,南国都设立了不少暗点,包括潇湘院其实也是其中的一个暗桩。”牡丹严肃认真的说道。   “寻找一个什么样的人?”苏安容好奇问道,隐约觉得这件事和秦未泽似乎脱不开关系,可是又说不明原因。   “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要寻找的人没有任何特征,甚至——”牡丹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向苏安容顿了顿,继续道,“我甚至觉得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寻找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特征要谈何找人?”苏安容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一点十分奇怪而可笑。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有多少人来来往往,花这么多的财力物力去寻一个根本没有特征的人岂不是无用功。   “是啊,当初我也是这样感觉的,所有人都觉得慕容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或者是在考验众人的忠诚度。”牡丹回忆起往昔,眼底多了几分淡淡的伤感。   “那你们是如何找人的,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就是慕容恨要找的那个人?”苏安容认真问道。   牡丹凝视着她,缓缓开口道,“本来我们的任务是将一些不寻常的人记录在案,然后每个月汇聚成册子快马加鞭的送到慕容恨那里,由他筛选鉴别。”   “可是后来有一次机缘巧合,我听见了他在暗室之中和一个青衣男子之间的对话。”   青衣男子!苏安容的眼神一沉,险些脱口而出问那个人是否和慕容恨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牡丹一直把慕容恨当做主上,而且一直对慕容恨存有爱慕之心,如果真的知道有一个人和慕容恨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定然早就说出来了。可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秦未泽,那么只能说明慕容恨掩饰的很好,根本抹灭了秦未泽的所有痕迹。   这不得不说——实在太奇怪了。   鬼王,慕容恨,秦未泽……这里面似乎有着某种不可预知的联系,但是一时之间又无法将其确定。   谜团更加神秘,苏安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牡丹见到苏安容的眉头皱紧,继续说道,“那个青衣男子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知道他的身份极为尊贵,就连一向高傲的慕容恨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也就是那一次,我偶然偷听到了那句话,凤凰涅槃,生而不死。”   “原本我也不明白这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我却明白了,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应该就是你。”牡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若是换了旁人,不是被毒藤草吞噬,就是在大火中丧生,可是你却毫发无损。”   “在这个万人冢里,能够不惧毒藤草,还能够将他们焚烧毁灭的人,不就是凤凰涅槃,生而不死么!”   牡丹的双眸越来越明亮,想通这一切,只觉得最后的心结也全部揭开。   “可是,慕容恨寻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苏安容不解问道。   “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好事。”牡丹斩钉截铁的答道,“所以,等我们出去,你千万不能让慕容恨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透露办分的,因为在我的眼里现在慕容恨什么都不是。”   苏安容心头微动,她自然是相信牡丹的,也很感激她的关心,只是从此要远离这些纷争,似乎有些不太可能。如今,这一路走来,苏安容已经在路上遇到了萱萱和牡丹,这就说明慕容恨比她更提前走了这条路,甚至还布下了种种陷阱。   这就说明慕容恨很有可能也得到了去往羽商宫的地图,或许那个毒蛇一般的家伙正在不远处等着她的到来。   不过,苏安容对于她就是慕容恨要找的人还是心存疑虑的。因为她知道那些毒藤草畏惧她的真正原因,是她锁骨处的那个古怪印记。   但是慕容恨那个家伙实在是个大麻烦,就算苏安容想要远离他,恐怕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不会放过苏安容。   既然逃不掉,那么她会勇敢面对,只是这一切就不用让牡丹继续担心了。牡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应该也值得有新的生活。   “好,我答应会尽力不让慕容恨发现。”苏安容答应道。   “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牡丹露出诚挚的笑容,她是真的把苏安容当成了好姐妹。   火光更加绚烂,像是在暗夜中盛开的罂粟花,艳丽,夺目,妖冶,诡异。   苏安容二人相对一笑,牵起对方的手,互相搀扶着,循着火光开始在这诺大的地下暗道里寻找出去的道路。   深夜的另外一端,古井的底部,昏迷的姬静默终于缓缓苏醒过来,他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像是躺在一处木头堆上,咯得骨头几乎都要散架。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姬静默郁闷的坐起身子,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可是却发现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由得烦躁无比,抬脚便愤懑的朝着地上一踢。   骨碌碌!有什么圆形的东西被他踢中,并朝着四周的墙壁撞过去,发出砰得一声清脆响声。   “不要乱动!”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是司徒无邪。   “臭黑脸,你也在这里?!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居然不叫醒我,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吧!”姬静默更加恼怒,他越是不让他乱动,他越是要对着干。话毕,便又是一脚朝着司徒无邪说话的方向踢了过去!   砰!又是一个圆形的东西重重击中墙壁,紧跟着整面墙壁都发出嗡嗡的声音。   “叫你别动!”司徒无邪的声音更加冷厉,沉声喝道。   虽然姬静默此刻看不到司徒无邪的表情,但是也已经感觉道他动了真火。四周的空气即刻变得冷得冻人,杀气四溢,有一种黑暗和杀戮的残酷气息。   这个家伙生气起来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而且还不说出个原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第364章陷阱   苏安容眼神一亮,顿时有了主意,“我有办法了!这毒藤草不就是最好的柴禾么。”   “什么?!你要烧这毒草!可是这些毒草一旦不注意会缠上人的身体,夺取人的性命的!”牡丹面露恐惧之色,赶忙劝阻苏安容。   苏安容却是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拿着手上的火把便朝着,已经萎缩到边缘的毒藤草走去。牡丹不忍心见苏安容出事,却也不敢擅自上前,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   可是很快牡丹脸上的担忧就变成了震惊的表情,因为她发现那些毒藤草一见到苏安容就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竟然纷纷往墙角缩去!   “怎么会这样?!”牡丹惊讶的合不拢嘴,可是她似乎又想通了为何苏安容的血能够让她神智恢复的真正原因。   难道苏安容和这毒藤草是相互克制的,所以才能够解开毒藤草的毒性?!   神奇,实在太神奇了!苏安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甚至连武功也不会,可是为何会有这样神奇的能力呢。难道,她是仙子么?!   火光中,苏安容优雅附身,将火焰朝着毒藤草传递过去。   噼啪,火星闪烁,瞬间的功夫,毒藤草便被火焰席卷嗤啦嗤啦的烧成了一片。这里的毒藤草本来就多,而且是首尾相连,错综复杂的交汇在一起,所以很快黑暗的空间就被火光照亮,四处一片辉煌。   熊熊烈焰之中,苏安容宛若蹁跹仙子,优雅从容踏步走出,精致的面容上有种睥睨众生的高贵。这种气质令人有种叩拜瞻仰的冲动。   牡丹看的咂舌,原本她在看见这些被世人敬畏恐惧的毒物就这么被苏安容轻易销毁,就已经感到震撼无比。可是当她看见从火焰中走出的苏安容的时候,整个人几乎看得痴了去。   “凤凰涅槃,浴血重生——”牡丹喃喃念道,双腿竟然不自觉的要跪下去。   “牡丹,你这是怎么了?”苏安容眉梢微挑,上前扶住牡丹,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你,你应该就是慕容恨苦苦寻找了近十年的人!”牡丹肃穆敬畏的说道,看向苏安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无比的崇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恨找我做什么?”苏安容听得有些糊涂,方才牡丹还说对慕容恨的计划完全不了解,可是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无比矛盾。   牡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竭力抑制太过激动的心情,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安容妹妹,这件事涉及到鬼王最大的秘密,其实这也是我偷偷听来的。”   “我很小的时候无父无母,是慕容恨将我收养,训练我,将我变成他的棋子,他的女人。”   “所以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对他爱慕,并关注他的一切,但是他一直有个秘密让我费解。”   “那就是他下了一个奇怪神秘的死命令,让我们为他寻找一个人。”   “为了寻找这个人,慕容恨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在云凌国,啸风国,南国都设立了不少暗点,包括潇湘院其实也是其中的一个暗桩。”牡丹严肃认真的说道。   “寻找一个什么样的人?”苏安容好奇问道,隐约觉得这件事和秦未泽似乎脱不开关系,可是又说不明原因。   “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要寻找的人没有任何特征,甚至——”牡丹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向苏安容顿了顿,继续道,“我甚至觉得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寻找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特征要谈何找人?”苏安容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一点十分奇怪而可笑。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有多少人来来往往,花这么多的财力物力去寻一个根本没有特征的人岂不是无用功。   “是啊,当初我也是这样感觉的,所有人都觉得慕容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或者是在考验众人的忠诚度。”牡丹回忆起往昔,眼底多了几分淡淡的伤感。   “那你们是如何找人的,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就是慕容恨要找的那个人?”苏安容认真问道。   牡丹凝视着她,缓缓开口道,“本来我们的任务是将一些不寻常的人记录在案,然后每个月汇聚成册子快马加鞭的送到慕容恨那里,由他筛选鉴别。”   “可是后来有一次机缘巧合,我听见了他在暗室之中和一个青衣男子之间的对话。”   青衣男子!苏安容的眼神一沉,险些脱口而出问那个人是否和慕容恨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牡丹一直把慕容恨当做主上,而且一直对慕容恨存有爱慕之心,如果真的知道有一个人和慕容恨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定然早就说出来了。可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秦未泽,那么只能说明慕容恨掩饰的很好,根本抹灭了秦未泽的所有痕迹。   这不得不说——实在太奇怪了。   鬼王,慕容恨,秦未泽……这里面似乎有着某种不可预知的联系,但是一时之间又无法将其确定。   谜团更加神秘,苏安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牡丹见到苏安容的眉头皱紧,继续说道,“那个青衣男子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知道他的身份极为尊贵,就连一向高傲的慕容恨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也就是那一次,我偶然偷听到了那句话,凤凰涅槃,生而不死。”   “原本我也不明白这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我却明白了,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应该就是你。”牡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若是换了旁人,不是被毒藤草吞噬,就是在大火中丧生,可是你却毫发无损。”   “在这个万人冢里,能够不惧毒藤草,还能够将他们焚烧毁灭的人,不就是凤凰涅槃,生而不死么!”   牡丹的双眸越来越明亮,想通这一切,只觉得最后的心结也全部揭开。   “可是,慕容恨寻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苏安容不解问道。   “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好事。”牡丹斩钉截铁的答道,“所以,等我们出去,你千万不能让慕容恨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透露办分的,因为在我的眼里现在慕容恨什么都不是。”   苏安容心头微动,她自然是相信牡丹的,也很感激她的关心,只是从此要远离这些纷争,似乎有些不太可能。如今,这一路走来,苏安容已经在路上遇到了萱萱和牡丹,这就说明慕容恨比她更提前走了这条路,甚至还布下了种种陷阱。   这就说明慕容恨很有可能也得到了去往羽商宫的地图,或许那个毒蛇一般的家伙正在不远处等着她的到来。   不过,苏安容对于她就是慕容恨要找的人还是心存疑虑的。因为她知道那些毒藤草畏惧她的真正原因,是她锁骨处的那个古怪印记。   但是慕容恨那个家伙实在是个大麻烦,就算苏安容想要远离他,恐怕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不会放过苏安容。   既然逃不掉,那么她会勇敢面对,只是这一切就不用让牡丹继续担心了。牡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应该也值得有新的生活。   “好,我答应会尽力不让慕容恨发现。”苏安容答应道。   “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牡丹露出诚挚的笑容,她是真的把苏安容当成了好姐妹。   火光更加绚烂,像是在暗夜中盛开的罂粟花,艳丽,夺目,妖冶,诡异。   苏安容二人相对一笑,牵起对方的手,互相搀扶着,循着火光开始在这诺大的地下暗道里寻找出去的道路。   深夜的另外一端,古井的底部,昏迷的姬静默终于缓缓苏醒过来,他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像是躺在一处木头堆上,咯得骨头几乎都要散架。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姬静默郁闷的坐起身子,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可是却发现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由得烦躁无比,抬脚便愤懑的朝着地上一踢。   骨碌碌!有什么圆形的东西被他踢中,并朝着四周的墙壁撞过去,发出砰得一声清脆响声。   “不要乱动!”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是司徒无邪。   “臭黑脸,你也在这里?!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居然不叫醒我,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吧!”姬静默更加恼怒,他越是不让他乱动,他越是要对着干。话毕,便又是一脚朝着司徒无邪说话的方向踢了过去!   砰!又是一个圆形的东西重重击中墙壁,紧跟着整面墙壁都发出嗡嗡的声音。   “叫你别动!”司徒无邪的声音更加冷厉,沉声喝道。   虽然姬静默此刻看不到司徒无邪的表情,但是也已经感觉道他动了真火。四周的空气即刻变得冷得冻人,杀气四溢,有一种黑暗和杀戮的残酷气息。   这个家伙生气起来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而且还不说出个原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第365章烤老鼠   姬静默强撑着反击,可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因为嗖的一道冷风刮过,他的脖子上即刻多出一根长鞭卷住了他的咽喉。   靠!来真的啊!姬静默脸色唰的一变,没有想到司徒无邪真的会对他动杀手。   “你看清楚你都招惹了什么东西!”司徒无邪眼里窜起一簇火苗,冷了声音道。话音一落,便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黑暗的古井顿时被照亮!   姬静默原本还想要辩驳一两句,可是在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后,立即吓得浑身寒毛直竖,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火光下,古井的四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这些蝙蝠体型巨大,尖嘴獠牙,锋利嗜血的爪子倒挂在古井的边缘。   寒——恶寒——简直比那些吃人的毒滕蔓更加令人头皮发麻。   姬静默低头再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原来刚刚他踢的东西正是一个骷髅头,此刻他站着的地方更是用森森白骨堆成的一个小山丘!   他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安,恐惧拽住心脏,紧紧地收力,好似随时都要把他揉碎的恐惧。   不,恐惧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姬静默此刻有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早知道眼下是这种状况,他还真不如摔死的好!   “臭——黑脸,你快,快说我们要怎么办?”姬静默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颤抖得不像话。   “杀!”司徒无邪言简意赅的丢下一个字,嗖的一声重新收起锁住姬静默脖子的长鞭,紧跟着手腕一转,挥舞长鞭卷向那些跃跃欲试的蝙蝠群!   “杀?要怎么杀啊!”姬静默脸色大变,让他杀毒藤草还好想些,至少那是没有智慧的植物,可是眼前是狰狞恐怖的蝙蝠啊!要知道他这辈子最怕这种毛茸茸,黑乎乎,尖嘴獠牙的东西了!   “你不杀它们,就等着做食物吧。”司徒无邪不屑的扫视他一眼,冷冷说道,“别忘了,它们是你给招来的!”   姬静默脸色一红,意识到若刚才不是他无视司徒无邪的警告,一个劲的将那骷髅头踢向墙壁,或许那些蝙蝠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虽然他极其不愿意承认,可是这一次的的确确是他的责任!   “好!我杀!杀!”姬静默紧咬牙关,拔出身后的长剑大吼一声便朝着空中胡乱砍去!   不就是一些会飞的老鼠么,他还能怕了老鼠?!   姬静默不断自我安慰,一把长剑舞得是群魔乱舞,凌乱无比,但是一只蝙蝠也未曾击中过。   另外一边,司徒无邪却是战况激烈。无数黑色狰狞的蝙蝠从井口附身冲下来,尖叫着,嘶鸣着,奋力的朝司徒无邪袭击。   一身素俊逸黑衣,手中长鞭凛凛飘飞,火光下妖孽完美的面孔有着君临天下的睥睨狂傲,似乎根本不把眼前恐怖之极的蝙蝠围攻当做一回事。   震撼!整个场面产生一种极为可怕的震撼!   “靠,不就是杀个老鼠么,要不要这么帅!”狂魔乱舞的姬静默在发现司徒无邪已经把所有的蝙蝠吸引过去后,不由自主的站定了脚步,吐血的惊叹道。   幸亏安容不在这里,不然让她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有他混的份。   风头都被这个臭黑脸给抢光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司徒无邪才将古井四面墙壁上的蝙蝠全部杀尽。   手上的火折子早已经燃尽,四周再一次陷入无声无边的黑暗之中。   呼——姬静默这时点燃了他身上带的火折子,然后开口道,“这个火折子是最后一个了,我刚刚一直舍不得用,你快把包袱打开,火把应该在你的包袱里。”   司徒无邪冷冷扫视他一眼,冷酷的从包里找到一个火把,点燃后寻了一处稳定的洞口插了进去。   古井里再一次明亮起来,昏黄的火光给山洞平添了几分温暖。   “那,那个——谢谢你。”姬静默有些僵硬的挤出这几个字,一张俊脸已经涨红到了脖子根。   “只要你回长安,别在这里拖累人,就可以。”司徒无邪不屑的扫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你!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再说,我也不是每次都拖后腿的,好不好!”姬静默大窘,恼羞成怒的反驳道。   “那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用处。”司徒无邪冷声问道,凤眸之下满是不屑。   姬静默被他挤兑的说不出话来,直接内伤到要吐血,“司徒无邪,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老子会——”   “会什么?”司徒无邪眉梢微挑,嘲讽的看着他。   “老子会做饭!烤老鼠,你懂不?!世间极品美味!你要不要吃!敢不敢吃!”姬静默情急之下,怒发冲冠的吼道。   “吃,反正饿了。”司徒无邪淡淡道,冷酷的侧脸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   啊?!——   这回轮到姬静默傻眼了,眼前这货居然真的要吃——烤老鼠?!那恶心的,毛茸茸黑乎乎的蝙蝠,他也敢吃?!谁知道那蝙蝠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毒素!   “算了,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做了。”姬静默黑着脸嘟囔道,忍住恶心的看了一眼地上被长鞭摧残得体无完肤的蝙蝠,肚子差点没翻江倒海。   “心情不好,不如说是毫无用处。”司徒无邪眼神清冷,一字一顿道,“出去后,你必须即刻启程离开。”   “凭什么——”姬静默不服的说道,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小了许多。可以说是底气不足,心虚无比。   司徒无邪凤眸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九皇子,看来他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   “不服气,那不如我们再打一场,若是你输了,就立马滚回去!”   挑衅,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姬静默气得眼睛瞪圆,郁闷到极点的怒吼道,“司徒无邪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别仗着你武功比我高,就能够这么欺负人!”   “好,公平起见,我不用内功,就比招式。”司徒无邪的眼神满是轻蔑,潇洒不羁的道,“只要你赢了,我就允许你留下。”   “当真只比招式?”姬静默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问道。   司徒无邪冷眸一扫,气势逼人,大有你再敢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扔出去的霸道。   “好!我同意!”姬静默窃喜道。武功上,他的的确确比不上司徒无邪,可是个头上,他却是高出司徒无邪一小截的,而且他的体能从小都不差。力气极大,所以姬静默并不怕一对一的比试招式,说不定他还真的能比这个家伙略胜一筹呢。   “既然如此,现在就开始。”司徒无邪冷声道。   “这么快?!”姬静默心中还是有些慌,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比力气,他混世魔王在宫廷里还从未输过呢。   “好!比就比!等会别输了不认账!”   两人面对面,这次的姬静默是没有轻敌的,在吃了那么多司徒无邪的亏之后,他也学聪明了。   “开始!”随着姬静默声音的落下,两个人顿时掐在了一起……   只见姬静默为了抢占先机,主动进攻。一开始比试,姬静默就伸手刚掐住司徒无邪的肩膀。司徒无邪便是一个弯腰,直接抱住了姬静默的腰,然后脚下一个横踢,姬静默果断躲避,腰还被司徒无邪紧紧抱住。   就只这一退,司徒无邪的手迅速上移,抓住姬静默的胳膊,一弯腰,一甩猛甩,姬静默一个凌空翻越,一声闷哼,直接被猫儿从肩膀上摔了出去……   “轰!”的一声,姬静默就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   他的力气明明应该比司徒无邪的大才对啊!   躺在地上的姬静默一脸震惊,郁闷无比,怎么也想不通刚刚自己是怎么输的。   这一次,一向多话的姬静默再也没有说话,他的自信被打击的七零八落,似乎被这狠狠的一摔之后,他认清了很多事情。   司徒无邪说的对,除了他九皇子的身份外,他姬静默根本就是一个拖后腿的窝囊废,一点用处也没有。   “是男人就爬起来,再来!”司徒无邪一脸冷然,冷冽的眸更显得优雅和冷漠,淡淡说道。   “什么?”姬静默一下子没有回过神,脸上还挂着方才失败者才有的沮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司徒无邪。   “难道你真想当一辈子的废物?!起来!”司徒无邪的声音多了一分严厉,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喝道。   “当然不想!”姬静默脱口而出道,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下一刻,姬静默便是一个鲤鱼打挺,热血冲头,挥着拳头怒道,“老子才不是废物!”   “好,很好,那么再来!”司徒无邪也不怒,凤眸之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看来这个吃货皇子也不完全是无可救药的么。   至少这份不服输的气势,还真有几分气魄的。   “来!谁怕谁!”姬静默一扫方才的落寞,再次激起斗志,迎了上去。   “砰!”司徒无邪一记巧妙的反击,便轻而易举的将冲上来的姬静默撂倒在地。   第366章不是废物,就证明给我看   “这样也可以?!”姬静默郁闷的揉了揉膝盖,低头闷哼了一声,眼睛死死盯住潇洒冷酷的司徒无邪,后腿一蹬,又快速扑了上去:“再来!”   司徒无邪眉梢微挑,漫不经心的身子微微一侧,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右腿一个上顶,左拳快速挥向姬静默的小肚。   “砰!”   姬静默蜷缩着肚子又是倒飞出去,却挣扎了片刻,继续站了起来,后腿一蹬,又扑了上来。   “砰!”   “轰……!”   再一次,姬静默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司徒无邪冷然的站在台上,“站起来!”   “再来!”   姬静默疼的呲牙咧嘴,再一次艰难的站起来。   “轰……!”   又一次,姬静默被狠狠的甩出去,自己爬起来……   一连几次将姬静默狠狠的甩出去,一次次姬静默靠着顽强的毅力自己爬起来。可是每一次最后还是被狠狠的摔出去,因为司徒无邪每次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渐渐的姬静默被摔出去的时间间隔的越来越长,甚至能开始一点点应对司徒无邪的动作。   “再来!”这一次,换成了姬静默说话。虽然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不灵便,可是却是越战越勇,渐渐摸索到了诀窍。   “够了,不用再打了。”司徒无邪却收住了手,冷酷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底一闪而过的欣赏已经认可了姬静默方才的表现。   “这怎么行,我还没打赢你,我必须要留下!”姬静默抹一把嘴角的血迹,坚持的说道。   司徒无邪淡淡看他一眼,冷冷道,“你为何非要留下?”   “我——”姬静默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却卡在了喉头,无法说出来。   他不是傻子,自然懂得刚刚司徒无邪表面上是在教训他,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帮助他,教他如何防身,如何自由灵活的将在皇宫中学到的东西运用在实战中。   这一点,姬静默十分感激,甚至可以说是很感动的。可是,无论司徒无邪怎么样帮助他,都无法改变他最初的心意。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温婉的笑容,那个聪慧的双眸,那个水一样娴静秀美的女子——苏安容。   “算了,我不需要知道理由。”司徒无邪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什么意思?”姬静默不太明白的问道。   “井口就在那里,我们各凭本事出去,至于出去后,你的选择与我无关。”司徒无邪冷声道。   姬静默心中微微一动,这个看似外冷内热的家伙,看来应该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只是,他为何不拆穿嘲笑自己,老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为何不讥讽他,和司徒无邪相比,他是那么一无是处呢。   姬静默顿时觉得自己当初看错了司徒无邪,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要豁达的多,甚至——连他不愿意承认的,比他更加适合苏安容。   姬静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但是让他就这么放弃安容,他也做不到。   既然此时比不上司徒无邪,那么姬静默发誓以后定然要比他强大。   “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一步。”司徒无邪并不愿多管姬静默的闲事,纵身一跃,潇洒的黑色身影便敏捷的攀上了井口。   姬静默眉头紧锁的盯视着看着司徒无邪消失于黑夜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这个黑脸虽然腹黑,但是对他还是不错的,方才的比试也是一直手下留情。   从这一刻开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选择也在他的手上。只是,让他全靠自己的力量爬上这个井口,实在有些艰难。   姬静默捏紧双拳,打算拼一把。最坏的后果不过是多摔几次罢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姬静默还没来得及攀爬,便忽然听见古井上方传来一声闷哼,紧跟着只见司徒无邪黑色的身影重重的从井口跌落下来。   砰!   黑色的身影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惊得姬静默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井口处,一道红色朦胧光线隐隐约约照射进来,只见那个长发红衣女鬼惨白的面容出现在井口上方。   “别再做无妄挣扎,仪式会在明日午夜进行。”凄冷冰寒的声音传来,那如血的红唇上还沾着一抹血迹。   眼前的场景诡异,恐怖,令人汗毛倒竖!姬静默几乎僵在了原地,他很想跑,却使不上一点劲。他神色慌乱,汗流如雨。眼睛毫不掩饰地露出他的恐惧。   丫丫的,女鬼都开口说人话了,这个鬼地方到底还有什么更加匪夷所思的!还有那女鬼口中的仪式会是什么,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姬静默额头上冷汗津津,低头看向地上的司徒无邪,只见他已经不省人事的晕倒在地,妖孽的侧脸上一道狰狞的五指印格外的刺目惊悚。   借着昏黄的灯光,姬静默看的心惊肉跳,那是五道血淋淋,用指甲挖出的印子!   他不由得浑身冰寒,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要知道眼前躺着的可是比自己武功高出许多的司徒无邪,连他都中招了,可以想象那个女鬼是多么的可怕。   幸亏那五道血淋淋的爪印是在司徒无邪的侧脸上而不是在脖子上,不然说不定司徒无邪的性命都难保。   “喂,臭黑脸——醒醒。”姬静默试探性的摇了摇司徒无邪的肩膀,“别以为装死就能够不承认你被人,不对,被鬼打败的事实。”   地上,司徒无邪脸色惨白,没有丝毫反应。   “不对啊,被女鬼抓了一下,也不至于会昏迷成这个样子——”姬静默忖着下巴,皱眉思索。   过了一会儿,姬静默见司徒无邪还是没有苏醒的反应,便决定检查一下他身上的伤势。谁料,当姬静默把司徒无邪的身体翻过来的时候,即刻便眼前的景象给吓的不轻。   只见司徒无邪的胸口上全部是血淋淋的爪痕,而且伤口全部都发出青黑的色泽,一看就是中了毒的样子。   “臭黑脸,看你伤成这个样子,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只是,你伤的这么严重,我们要怎么逃走啊!”姬静默苦恼不已,看着遍体鳞伤的司徒无邪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奈。   忽然,姬静默注意到司徒无邪伤口的边缘有一片毒藤草的残叶,他的眼睛闪过一道精芒,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毒——怎么这么眼熟!”   “毒藤草?!对了,这些是毒藤草的汁液!怪不得那女鬼能够把你打下来,她肯定早就潜伏在井口,然后用毒汁淬满了指尖,偷袭司徒无邪!”   “怪不得这臭黑脸会晕过去了,毒藤草的毒本身就有麻痹神经的作用!这女鬼简直比人还奸诈,居然用这么阴毒的办法。”姬静默愤怒的骂道。   骂归骂,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要救活司徒无邪。姬静默之前见过中了毒藤草毒液的萱萱是怎么死的,所以很清楚如果不尽快取出这些毒素,恐怕司徒无邪是活不下去了。   可是,要怎么把毒液去掉呢!   首先,他自己不能够接触到这些毒液,不然自己也晕了去,到了明晚午夜岂不是和这个黑脸一起任人宰割?!其次,他手边也没有可用的工具,放眼看去,这个黑乎乎的井底似乎只有那些被司徒无邪砍死的蝙蝠,还有一个燃烧不多久的火把了。   姬静默焦急苦恼的直挠头,这还真是个大难题!   “出路只有一条,爬——上——去!”地上伤势严重的司徒无邪艰难的睁开眼睛,凤眸之中满是锐利的杀气。他这辈子还从未被人这样彻底的暗算过,这个仇,他是绝对要报的!   “你醒了!你的命还真是大!”姬静默赶忙凑过去,只见司徒无邪的的脸色极其苍白,鲜血淋漓伤口处的皮肤还泛着青黑色,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突出来,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姬静默单单看着他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有种疼的钻心的感受,原本他还担心这黑脸活不活得过去,现在见到他能够开口,不由得心安许多。   对比之下,当时被毒藤草折磨的萱萱若是有司徒无邪万分之一的毅力和忍耐力,或许就不会那样惨死,至少能够保留理智去想办法逃生。   不过,放眼世上,能够有司徒无邪这样强大的忍耐力的人,真的是寥寥可数啊!   “废物!”司徒无邪冷声说道,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缝说出来,凤眸里寒冷的可以冻死人。   话毕,他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可是伤势实在太严重,毒藤草的毒汁腐蚀力量实在太大,司徒无邪根本使不上力气。   砰!才刚刚支起的半个身子,再一次栽倒下去。   “第一,我不是废物,第二,你就别逞强了!”姬静默赶忙扶住司徒无邪,脸上一阵青白不定。这个死黑脸都到了这个田地,怎么还是有种想要掐死他的能力呢。   “不是废物,就证明给我看。”   第367章守墓人   冰寒的声音带着无声的威压再一次响起,在司徒无邪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失败二字。   “爬上去?可是我的轻功烂的一塌糊涂啊!而且上面还有一个红衣女鬼守着,就算我真的九死一生的爬上去了,下场肯定也跟你差不多!”姬静默苦恼回答道。   “废物!”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再一次响起,司徒无邪轻蔑的扫过姬静默,冷寒的一字一顿道。   “你丫的别欺人太甚!老子是堂堂云凌国的九皇子,哪里是废物!”姬静默彻底被激怒,红着眼睛怒吼道,“好!老子就爬上去给你看!”   夜幕深沉,枯井之下,姬静默已经是第五十五次从湿滑的墙壁下摔下来了。   昏黄的光线下,司徒无邪靠着墙壁,冷峻的五官在暗影里看不出表情,但是他却抽出了腰上的九节龙吟鞭,淡淡道,“拿去!”   “这鞭子——你不是谁也不让碰的吗?”姬静默抹一把脸上的汗珠,有些吃惊的问道。   在长安的时候,司徒无邪的狂傲嚣张便已经闻名于世,尤其是他喜怒不定的脾气更是令人退避三舍。其中,最严令禁止的便是旁人动他的这根九节龙吟鞭。   姬静默就曾经听说过,司徒无邪一次去诗雅夫人府上做客,诗雅夫人的一个侍女不小心砰到了这个根长鞭,当场就被司徒无邪给夺去了性命。   要知道那可是诗雅夫人的贴身侍女,司徒无邪说杀也就那么杀了,还是当着诗雅夫人的面。   这件事后来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从那以后,所有人见到这个冷脸将军几乎都是绕着走,生怕不小心惹到他。   而且这一路走来,姬静默甚至没有见到司徒无邪把鞭子借给苏安容用,可是现在居然要借给自己,实在是令他有点受宠若惊。   “没长耳朵?我说拿去用!”司徒无邪严肃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继续补充道,“这鞭子加上你的长剑,你绝对能够爬得出去。不过,要小心上面的那个女人,她轻功很厉害。”   “哦——好——”姬静默不可置信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司徒无邪递来的长鞭,一脸的诚惶诚恐。   看来这个臭黑脸定然是把脑子给摔坏了,不然怎么会忽然变了性子!   这个家伙喜怒无常,安容跟了他,以后吃苦的日子岂不是还在后面?!不行,不行,必须要尽快出去,找到安容,然后远离这个太过危险的黑脸。   一时之间,姬静默的心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坚定的就是,要出去的信念。   司徒无邪体力有些不支,疲惫的合上了双眼小憩,心底却也掀起一阵风浪。按照辈分来说,眼前的姬静默算是他的亲人,实打实的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就是这个男子的父亲残忍的夺取了司徒无邪父亲的江山,乃至性命。   司徒无邪应该是恨他的,甚至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他,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现在伸出手帮助他。   这样复杂的心情,司徒无邪自己也无法解释原因。或许是因为姬静默一直对苏安容的照顾,或许是因为那一层血脉的相连,或许是因为姬静默的单纯善良……   总而言之,司徒无邪不愿意伤害他。   火光迷蒙,姬静默一手拿着长鞭,一手拿着长剑,正努力琢磨攀岩上去的办法。   他先是将长鞭绑在腰上,然后另外一头套在剑柄之上,借助长剑的支撑力,开始一点点的在墙壁上凿洞。   过程十分艰难,有几次姬静默都险些重重跌下来。不过好在九节龙吟鞭和宝剑的质量过硬,半个时辰后,姬静默居然奇迹般的爬到了距离井口只有一丈远的地方!   井口近在咫尺,姬静默却是半点也不敢马虎,因为上面还有个阴森狠辣的红衣女鬼。有司徒无邪的例子在前,姬静默还是十分担心自己爬上去,会不会连口气都来不及换,就会被踢下井底。   上来的时候,司徒无邪已经警告过他,说那女鬼的轻功极好,可是姬静默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现在越想越觉得没有底气。   刚刚一时冲动的爬上来,一多半是因为司徒无邪的激将法,姬静默不愿意被骂做废物,但是如今却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真想不通,那个黑脸非要他爬上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姬静默暗自嘟囔,那个黑脸武功那么高都被摧残成了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出去定然也是死字一个。   难道那司徒无邪是蓄意报复,想要拖个人一起下水吗?!   姬静默越想越觉得心里发虚,可是低头再看深不可测的井底,双腿都不自觉有些发软。   下去也是死,上去也是死,索性爬上去看看,或许还有个一线生机呢。   姬静默反复自我安慰,终于下了决定,硬着头皮咬着牙,将一只手伸向了井口。   然而,姬静默还没来得及整个人爬上去,他的手就被另外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惊得他惨叫一声。   “鬼!女鬼!”姬静默的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整个身子紧张的蹦成一根弦,僵硬无比。   只见井口处,出现一张被凌乱黑发遮住五官的脸,红色的外衣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女鬼锋利的指甲迅速的嵌入姬静默的手臂,穿透他的衣衫,划出五道血淋淋的口子。   “啊——”锥心的痛,几乎让姬静默疼的的晕过去,他算是彻底体验到司徒无邪方才的痛苦了!   “攻击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弱点!”忽然,井底传来司徒无邪的喊声,嗖的一声,原本在墙壁上的火把被司徒无邪给扔到了井口处!   井口一下子被火光点亮,那女鬼脸色唰的一白,神色惊恐的松开了钳住姬静默的手,连连倒退四五步。   这女鬼——怕火!姬静默顿时明白司徒无邪让他爬上来的真正意图,原来只要拿着火把攻击女鬼的弱点,那么他们就有一线生机逃出去!   姬静默也顾不得害怕了,他迅速抓住火把,敏捷的攀上井口,拿着火把就朝着女鬼的脸扔过去!   “别!别!”女鬼果然一脸惊恐,惨白枯瘦的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脸惊声尖叫道。   这个时候,姬静默忽然注意到那女鬼的手臂上有一个古怪的标记,像是蚕蛹一般,这东西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火把宛若流星,眼看即将砸中那女子的面部,这个时候那女鬼似乎也感到不妙,拼了命的朝后退。   糟糕!若是被女鬼躲开,那么倒霉的就是姬静默了!   要知道火把可是只有那一个,若是没了,他岂不是要和司徒无邪一起等死?!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女鬼逃脱,或者至少要保护住火把!   姬静默想到这里,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拼了命的扑向火把即将掉落的地方。   然而,不幸的,女鬼躲开了火把,火把还是掉在了地上,火光挣扎片刻后,四周便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是你!你是——红菱吗?!你怎么变成了女鬼!”姬静默惊诧的叫道,方才他之所以失败没有接住火把的原因并不是动作不够快,而是因为看清了那个女鬼的真面目!   虽然脸苍白瘦削了不少,虽然眼睛变得无神而阴冷,可是那五官的的确确就是红菱啊!那个为了和姬静默抢夺妹子,一见面就斗嘴的红菱,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红菱,是谁?”红衣女鬼略微失神,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记忆。   姬静默上前一步,接着不远处红色灯笼发出的暗光,仔细的凑近去看,更加肯定的说道,“你就是红菱!红菱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姬静默啊!你可还记得?”   红衣女鬼脸色微怔,眼神却是迅速的变得阴冷,寒光四射,红衣袖中的锐利指甲悄然的伸出来,随时准备偷袭。   “休得胡言乱语,我是万人冢的守墓人,不是什么红菱!”一声厉喝,鲜红的五指挥出,狠辣残忍的将姬静默的胸口划出血淋淋的口子!   “你疯了!”姬静默万万没有料到红菱会真的出手,猝不及防的被她击中!   “你才是疯子,下去等待明晚的祭祀吧。若是再敢逃脱,你连做祭品的资格都会没有!”红菱面如冰霜,僵硬无情的说道。   “什么祭祀,什么祭品?!你忘了我,总不该忘记安容吧!你的妹妹苏安容!”姬静默捂住疼痛不已的伤口,连连不甘心的质问道。   红衣女鬼眉头皱紧,可是很快就不再理会他的话语,捡起手边地上的九节龙吟鞭用力的挥动,卷起了受伤的姬静默,决绝的将他丢进了井口里。   砰!一声巨响,姬静默也经历了一遍司徒无邪方才经历的痛楚。   胸口被红菱指甲划开的地方,全部是青黑一片,明显是中了毒藤草的毒液。姬静默疼的浑身骨头都要碎裂,而且渐渐感觉到毒汁在身体中一点点蔓延。   “尽可能的别动,动的越快,毒素散的就越快。”黑暗中,司徒无邪冰冷的声音传来。   第368章第一美味   姬静默无比郁闷委屈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肯定也会被丢下来的?!”   司徒无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姬静默冷哼一声,心中暗恨这个黑脸果然是不够给他面子,说句安慰的话会死人吗?!会死人吗?!他都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到明天。   “你当真看清楚外面那个女人是红菱?”司徒无邪继续问道,他其实有想过姬静默能撞大运,将那女鬼给收服,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但是红菱的事情却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如果外面的女鬼真的是红菱,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要知道当时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司徒无邪已经暗中给暗影和红菱二人送了信,让他们来寻找自己和苏安容。   这二人久久没有找到啸风国来,司徒无邪原本以为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这两个人决定要离开,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诡异的地方,遇到他们。   暗影和红菱都是苏安容在乎的人,司徒无邪不能够就这么放手不管。   “废话!老子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女鬼绝对是红菱!”姬静默疼的龇牙咧嘴,不爽的答道,“若不是当时太过震惊,或许我就能抓住火把,将那个女鬼制服。”   司徒无邪没有和他争辩,而是安静下来思考。如果外面的女鬼真的是红菱,那么她为何又不承认,还强调自己是守墓人,说这里是万人冢。   还有她口中明晚午夜的祭祀,又是怎么一回事。   “臭黑脸,你还活着吗?”姬静默听不见声响,被这厚重的宁静搅得更加心神不宁,他可不想英年早逝,死在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地方啊。   “明晚可是月圆之夜?”司徒无邪缓缓开口道,神色凝重。   “我怎么知道,自从进了这个什么鬼幽林,哪里还知道是初一还是十五。”姬静默郁闷答道,不过他听见司徒无邪的声音还是心安了不少。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鞭子没了,长剑也没了,难不成就只能坐着等死?!安容一个人在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姬静默唉声叹气道,越想越觉得沮丧。   司徒无邪却是波澜不惊,淡淡道,“你放心,你死不了。”   “为什么?难道你有法子逃出去?!”姬静默眼神一亮的问道。   “没有,但是,我确定阎王绝对不会收下一个你这么能吃又没用的家伙占地方的。”司徒无邪淡淡道。   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姬静默的脸色一阵青红不定,差点被气得吐血,可是又偏偏找不到反击的话语,不一会儿就急得脸红脖子粗。   “别说话了,保持体力,还有把这个吃了。”司徒无邪声音清冷,却无比坚定,有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话毕,一个软软的东西掉入姬静默的手中,他捏了捏,软软的,湿淋淋的,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说的天下第一美味。”司徒无邪答道。   “第一美味?”姬静默一愣,顿时想起先前自己夸口要做烤蝙蝠的事情,顿时一张脸变得青黑无比,“这,这该不是那蝙蝠吧!”   “吃吧,你现在身上的毒性比它大。”司徒无邪淡淡道。   姬静默双目瞪大,郁闷无比的将手上的蝙蝠嫌恶的扔远,坚定道,“饿死我也不吃!”   “随便你。”司徒无邪也不和他争执,继续闭目养神。看来这个姬静默,需要历练的还有许多。   现如今,司徒无邪最担心的倒不是明晚的祭祀,而是独身一人在外的苏安容。   他不在她身边,不知道她的情况,这比司徒无邪浑身的那些伤口更加令他痛不欲生。   然而,司徒无邪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所处井口墙壁的另外一端,苏安容就在那里!   近在咫尺,却因为一墙之隔而擦肩而过。   长长的甬道,墙壁上是一片火海蔓延,毒藤草燃烧后发出滋滋的声响,同时弥漫起灰色刺鼻的烟雾。   苏安容和牡丹并肩小心翼翼的前行,试图在这甬道里找出真正的出路。   “安容妹妹,我一直忘了问,你是为何来到这个地方的?”牡丹问道。   来这里的原因么——苏安容古潭般的眸中有暗涌流动,脑海中浮现出那一道清雅的青衣身影,欲言又止。   “为了了却一桩心事,救自己一条性命。”她缓缓答道,一只手缓缓覆上肩膀处,锁骨处那蚕蛹印记像是有了感知一般,轻微的动了动。   牡丹是个晶莹剔透的人,看出苏安容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多问,淡淡笑道,“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够完成你的愿望。”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的,尽管和我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离开这个地方后,我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苏安容看着牡丹脸上露出对未来憧憬又期盼的神情,也不由得嫣然扬起一个温婉的笑,“谢谢。”   “我倒是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可曾听过羽商宫这个地方?”   “羽商宫?”牡丹认真思索许久,正要回答的时候,视线忽然被前方的一处景象吸引,不由得惊声叫道,“你看!那是什么?!”   苏安容即刻放眼看去,只见熊熊火焰之中,有个两人高的巨鼎出现在正前方,最诡异的是巨鼎的中央长着的恰恰就是一颗硕大无比的毒藤草。周围墙壁上那些燃烧的藤蔓,似乎全部都是从这一棵毒藤草上长出来的一样。然而眼前的这颗,则更像是所有毒藤草的母体!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牡丹吓得脸色极为难看,惊恐的抓住了苏安容的胳膊说道。   “别怕,它的根茎都被烧掉了,如今没有力量来攻击我们。”苏安容镇定说道,潋滟眸光瞬也不瞬的盯住了树干中央那一抹鲜妍的血红印记上。   椭圆的,手掌大小,如蚕蛹一般的印记,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   苏安容脸色一沉,猛地想到她锁骨处那个印记不就是和眼前的这个一模一样吗?!只是一个大,一个小!   难道,她的身上的蛊毒真正的来源就是眼前这个地方!   越想越心惊,苏安容的脑子在这一刻有些不够用了。   “安容,不对!你看它,它明明在动!”牡丹惊慌的尖叫道,手指着大鼎中粗壮的树干,吓得面无血色。   原来,那火焰已经从枝干蔓延到了树桩上,这颗无比巨大又狰狞的毒藤草就像是有了神智一般开始扭动身体,竭力挣扎。   这个时候,无数被火焰烧断的毒藤草开始从墙壁上跌落,火星四射,危险无比。   “我们还是快逃吧!”牡丹已经惊恐到极点,拉着苏安容就要走。   “再等等!”苏安容不甘的说道,她还想要弄清楚那树干中央的印记到底和她身上的印记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牡丹死命的拉着苏安容就跑,也不管她是不是同意。   炙热的火焰的,烧焦的藤蔓,甬道里四处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令人浑身不舒服,有种窒息的恶心感觉。   牡丹拉住苏安容一路狂奔,也不管方向位置,只是见到路就跑,甚至连头也不敢回。   苏安容却是心事重重,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和她身上的蚕蛹印记有关。不过,方才情势实在太过严峻危险,若是强行留下,或许真的会有危险。   但是现在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就意味着断了线索……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前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狂奔的牡丹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苏安容也赶忙止住脚步,刚刚差一点撞上了牡丹。   可是牡丹却没有答话,瘦骨如柴的身子剧烈颤抖不已,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苏安容感觉不妙,即刻警惕的站稳,朝着前方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她们不知道如何竟然又绕回到了那阴森的毒藤草的花园之中。只是眼前的景象和苏安容第一次见到的大不相同,开满血红色花朵的诺大花园,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惨败如枯骨的花瓣残片,黑色的,萎缩成一团团的花骨看起来格外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花园之中,一个高大的男子站立在一个诡秘的红色灯笼旁边,暗红火光下,他侧脸上狰狞的刀疤尤为醒目。   “他!我记得他!就是他将我丢入那万人冢之中的!”牡丹终于开口说话,脸色惊得发白,瞳眸倏地暴睁,漆黑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滞。   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恐惧和恨,宛如雪山迸发,暴风雪席卷而来…   牡丹忽然记起她是被慕容恨遗弃在这个地方,然后又被眼前的男人用手上的锄头铲断了身上的筋骨,最后被丢入了那白骨森森的万人冢之中!   “牡丹,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安容关切问道,她被牡丹死灰一般惊惧的神色吓得不轻。   第369章圣女   “安容,我们快,快逃——!”牡丹的声音颤抖得已经完全不像她自己,满是冷汗的手心紧紧的扯住了苏安容就要逃。   “擅闯万人冢者,殉葬!”忽然一声暴喝传来,只见暗影提着那诡异的红色灯笼转眼便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你们毁了花林,如今拿你们的性命来祭奠吧!”暗影眸光冷冽一扫,分外寒峭逼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目露凶光。   苏安容大惊,虽然她根本听不懂暗影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已经明白暗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暗影,而成了这里的守护人。   毁了花林,拿命来还,难道暗影真的要对她下杀手么!   “等等!”眼看暗影就要对牡丹动杀手,苏安容厉声喝止道,“你说我们毁了花林要付出代价,可是如果我们就这么死了,这花林也不会变好。不如你放了我们,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保证会治好这些花草。”   “安容,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牡丹一脸震惊的问道。   苏安容却胸有成竹般肯定说道,“牡丹,我有办法让这片毒藤草的花林恢复如常。”   “安容,别胡说了,快走!我来拖住他,你快逃!”话毕,牡丹紧紧掐住暗影的双臂,试图争取时间让苏安容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暗影轻蔑的冷哼一声,几乎没有怎么废力便把瘦如枯柴的牡丹狠狠的抛向了地面。   砰得一声闷响,牡丹撞击在地面上,头破血流,昏迷过去。   “牡丹!”苏安容心中有什么被撕裂开,她没有想到牡丹会为了自己牺牲性命!她快步冲上去,紧紧抱住地上奄奄一息的牡丹,心痛无比。   “你方才说有办法恢复花林,究竟是什么办法?”红色灯笼下,暗影孑然而立,宛若无情的修罗魅影,冷酷,残忍,没有丝毫人的怜惜。   苏安容看着这样的暗影,抱着身体渐渐冰冷的牡丹,眉头不由得一点点的拧起,心乱如麻,撕扯不已。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出究竟是谁将暗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一定要让他尝尝痛苦千万倍的苦果!   “是,我有办法,但前提是你必须救活她。”苏安容一字一顿道,语气坚定果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暗影却是冷冷一笑,眼中满是嘲讽的看向苏安容,“她早就死透了,还怎么活过来?!”   “什么意思?!”苏安容大惊,不可置信的审视暗影那张僵硬无情的脸。   “她原本就是祭品,不过在祭祀中被选中做了守墓人,可惜她进化没有完成便被你给带了出来。”暗影淡淡道,“一个血早就被放干,依靠毒藤草的血液行动的守墓人,你说她是死人,还是活人?”   苏安容听得心惊,心底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难受到了极点。按照暗影的解释,那么被祭祀的不单单是牡丹,还有暗影,甚至还有可能有红菱,如今都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人了!   这个毫无生气的宅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什么祭祀,什么守墓人,什么万人冢……   究竟是怎么样的恶魔才会建立这样的地方,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安容僵硬的抱着怀中的牡丹,一身冷硬,风吹起额前的黑发,不断地划过,深邃而沉冷的眸,若隐若现,冷酷得令人畏惧。   她还记得牡丹说过出去后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还记得牡丹说要请她喝最好的女儿红,记得要不醉不归。   还有眼前这熟悉再熟悉不过的暗影,那爽朗贴心的红菱,难道他们都要这么离她而去——   手渐渐的握紧,指甲一点点嵌入血肉,苏安容微垂的眼睑掩藏了眼中惊人的杀气。   不,她不能让他们这样死去,一定有办法救活他们的!   苏安容忽然想到什么,眼神越发坚定起来,她忽然伸出雪白的手腕,下了决心一般用力咬破,鲜红的血液顿时涌现出来。   “你在做什么?”暗影见苏安容竟然咬破自己的手腕,用她的血喂已经死去的牡丹喝,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苏安容并没有回答他,眸中闪过的红光,像是盛开在雪地之上的一抹红焰,灼烈的惊人。   坚忍、睿智、冷静。   暗影脸上的刀疤在红色的光晕下,明暗不定,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有种说不清的滋味蔓延。   眼前的少女明明是那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是眼神中的坚定和气魄,却令人折服心惊。   心惊,是的。对于一个本应该没有心的守墓人来说,暗影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他偏偏就有了,而且是那样的深刻,仿佛眼前的少女已经熟识许久,甚至是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存在。   鲜红的血液浸染上牡丹惨白的双唇,一点点渗透进她的身体,苏安容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可是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上一次牡丹的苏醒。   “这样下去,不等我动手,你就会失血过多而死。”暗影不由自主的说道,眼中有不明的情绪跳动。   苏安容抬眸,坚定的视线看向暗影,不由得心头微动,难道他想起什么了么?因为,他语气中隐含的关怀明明是那么真切。   “她会醒来的。”她眼睫微微一挑,神气很定,似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倏地抬眸,一片锐利,整个天地仿佛遍布一层窒息的紧绷。   暗影不由得怔住,眼前的女子很美……美丽得不可方物,但是眼底睥睨众生的骄傲,令他有种臣服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牡丹原本惨白的脸色忽然渐渐有了血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安容,我——我还活着么——”   “是的!你还活着!你会好好的活着,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寻找你的自由和幸福!”苏安容惊喜的抱紧失而复得的牡丹,也不顾手上的伤口,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血可以解开毒藤草的毒,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再一次的令牡丹活过来,这样的惊喜令苏安容在这一刹那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这场赌场,她赢了!   暗影震惊的睁大了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苏安容或许不知道她的血能够救活牡丹的真正意义,可是作为守墓人的暗影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噗通!暗影丢开了手上的红色灯笼,笔直崇敬向着苏安容的跪了下去!   “圣女!圣女在上,原谅奴才的不敬之罪!”暗影一脸敬畏,连连叩首道。   咚咚咚!咚咚咚!磕头的声音在花园中如同重锤擂鼓一般响起来,苏安容和牡丹都是当场怔住,完全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原本要杀她们的暗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什么圣女?暗影你起来说清楚!”苏安容正色道,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得更快,有种感觉告诉她,她似乎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   一个关于这个鬼宅的真相。   “圣女就是我们的主上,我们的神,我们的一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冷的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一道血红的身影提着和暗影手边一样的大红灯笼缓步走来。   苏安容循声看去,原本就震惊的脸上如今更是讶异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走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长发凌乱,脸色惨白,一身红衣装扮的红菱!   只是眼前的红菱完全不像平时的俏皮灵动,而是一脸僵硬冰冷,有种和暗影相同的阴冷神情。   “红菱,难道——你也成了所谓的守墓人?”苏安容的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她最亲近的两个朋友,可以说是两个亲人,怎么会变成了眼前的这个样子!   心里难过至极,好奇至极,甚至有些无法呼吸。   “圣女在上,受奴才一拜。”红菱走近苏安容二人,跟着也是跪拜在地。   “那暗影冒犯圣女,应该作为祭品,受千刀万剐之痛。”红菱叩拜完毕,一双阴寒的眸子冷冷的盯向暗影,一字一顿道。   暗影似乎并不意外,也并不害怕,反而更加崇敬的看向苏安容,应声道,“请圣女动手吧。”   苏安容被二人奇异的举动弄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开口道,“够了!既然你们认定我为主上,那么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够轻举妄动!”   “是!”   “是!”   暗影和红菱二人齐声应道,双双跪的笔直,眼中满是顺从的神情。   “安容,你说他们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吧?”牡丹瞧着这一幕,早就目瞪口呆,低声跟苏安容说道。   苏安容揉着眉心,苦恼道,“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暗影,你来说吧,这个宅子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口中的万人冢,守墓人,圣女又都是个什么意思?”   疑团重重,苏安容只恨不得一下子全部都知道真相。   暗影犹豫片刻,缓缓开口答道,“这些说来话长,但是明晚就是祭祀之日,到时候圣女自然就会明白万人冢存在的真正原因。”   第370章青黑色的血   “至于守墓人,就是在祭祀中被神树选中作为看守万人冢的人选,我和她包括你身边的那个女子都是如此变成的守墓人。”   “关于您是圣女,实在太明显不过了。”   暗影忽然拿起手边的花锄猛地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只见他的血液竟然是带着青黑色的血!   苏安容和牡丹的眸子都瞬间睁圆,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人的血竟然变成了青黑色,这还能够算得上人么。   尤其是牡丹,在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心惊的看向自己的惨白的身体,眼中满是惊惧之色。难道她的体内流淌的就是这种恐怖的液体?!那么她自己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守墓人是需要换血的,将体内的血液放干,然后由神树注上神圣的新的血液,也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暗影认真解释道。   苏安容听得是头皮发麻,将人的血放干,再换上神树,也就是毒藤草的汁液,这么变/态恐怖的手段究竟是谁发明的!怪不得暗影和红菱会变成这个样子,换血后恐怕他们的记忆也早就被清洗一空了吧!   “可是,圣女您的血液可以解开神树的诅咒,让那个女子变成正常人,所以您就是我们苦苦等待许久的圣女。”暗影崇敬无比的叩拜道。   “你是说——”苏安容听到这里,不由得惊喜无比的问道,“我的血不但可以解除毒藤草的毒,而且还可以让你们恢复正常吗?!”   “是的。”暗影坚定的点头道。   苏安容听到这里,顿时心情好了许多,如同看到了曙光一般。   太好了,只要可以救暗影他们,要多少她的血都可以!   牡丹的脸色也释然不少,庆幸无比,她还能够继续做正常人。   “那好,你快过来,我现在就给你们解毒。”苏安容赶忙说道,一想到暗影和红菱能够恢复正常就激动兴奋。   然而,暗影和红菱却都是脸色一冷,齐齐说道,“圣女,奴才身为守墓人,便会一生一世守卫万人冢,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神树,背叛神木之事。”   “如若有悖誓言,定当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冷厉之音,如魔,声如洪钟,字字如凿!暗影的眸,黑如泼墨,寒若冰霜。   “安容,他们没救了,趁着他们没有动手,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牡丹低声劝说道,她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实在太不可信,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既然苏安容能够治愈牡丹的伤势,那么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苏安容却是动也没动一步,古潭般的眸子里有什么一点点沉淀下去,半响她开口道,“牡丹,你走吧,我留下。这里的事情你出去后最好全部忘记,再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半个字。”   牡丹眼神闪烁,担忧的看向苏安容,“我一个人走?!那你怎么办,这里可是个大坟墓,你留下来谁知道还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   “不!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就了我的性命,我就算再怎么贪生怕死,也不能够连这点义气都没有。”   苏安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她看得出牡丹是真心关心自己,虽然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可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但是眼前的情况实在不适合牡丹继续留下来,牡丹知道的越多,就越难抽身而出。   “牡丹,谢谢你,这份感激我记住了。”苏安容缓缓道,眼中有歉意一闪而过。   话毕,还未等牡丹反应过来,苏安容便从背后突袭,用胳膊肘将本就虚弱的牡丹击晕在地。   暗影和红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僵硬的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只要是苏安容的意愿,哪怕杀死牡丹,他们也能够坦然接受。   因为她就是他们认定的圣女,认定的主人。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们都会按照我说的吩咐去做?”苏安容轻柔的将牡丹放平在地上,抬起头看向暗影二人问道。   “圣女在上,奴才谨遵指令。”暗影二人齐声应道。   “那好,你们将她送出这个宅子,越远越好。”苏安容下了决心道。   暗影和红菱对视一眼,露出为难的表情,最后暗影开口道,“圣女,守墓人是不能离开万人冢半步的。”   “不能离开这里半步么——”苏安容皱起双眉,沉吟道,“那好,如果你们不是守墓人了呢?”   暗影二人俱是浑身一震,僵白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盯着她道,“如果不是守墓人,那么便是这一地枯骨。”   果决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样视死如归的回答,让苏安容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这个世上有什么会比生命更加重要,这毒藤草的毒液未免也太霸道,竟然把这两个人洗脑的这么彻底。   好,既然不能来硬的,那么就来软的,她倒是不信了,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她还搞不定这暗影和红菱了!   “那么我命令你们喝下我的血液呢?”苏安容缓缓问道,潋滟双眸中有着她独有的沉静和狡黠。   暗影和红菱对望一眼,即刻明白苏安容的意思。苏安容之所以是圣女,那是因为她的血能够解开毒藤草的毒性,也就是说他们会解开封印,恢复原本逝去的记忆。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饮下她的血,就等于是背叛了神木,背叛了当初作为守墓人的誓言——   “恕难从命!”斩钉截铁的话语铿锵落下,暗影和红菱的神情坚定无比。   苏安容的眉头皱了又松开,松开又皱起,这两个家伙原来也没有见他们这么固执过啊,看来这毒液果然可怕,竟然能够将人的心智洗涤的这么彻底。   万人冢,守墓人,这算是什么信仰和誓言,在苏安容看来根本就是一处令人发指的人间地狱!   正在她凝神思考要如何解开暗影和红菱的毒性的时候,红菱忽然上前一步开口道,“既然已经找到圣女,那么就请圣女来主持明晚的祭祀仪式,到时候圣女就会明白我们对神木的衷心,日月可鉴!”   “是什么祭祀仪式?”苏安容的心头猛地一缩,想到方才暗影说过,这里的诡异之处如果要解释清楚必须要参加什么仪式。只是——这个神秘的祭祀,难道就指的是如何将一个正常的人变成像是暗影他们这样冥顽不灵,僵硬无情的守墓人的仪式吗?!   “月圆之夜,正是神木吸纳精华之时,而且我们也有祭品要呈上。”红菱解释道,声音依旧阴冷僵硬。   “祭品?!”苏安容眉头微微挑起,眼底滑过一道精芒。红菱说的人,该不会是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吧?!她和这两个人分开这么久,难道他们被红菱二人抓住了?!   不,有司徒无邪在,他们不应该被抓住了。苏安容神色沉静,她倒是有些担心那怕鬼怕黑的姬静默会中招。   “不错,两个壮年男子,正是祭祀神木的最好祭品。”红菱回答道,“这是奴才们称为守墓人第一次献出祭品,如果由圣女来主持,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第一次献出祭品,也就是说在之前你们没有抓住任何一个人?”苏安容问道。   “是的,除了这个女子,我们之前没有抓到任何一个人。”红菱指着牡丹答道。   “我明白了。”苏安容慢条斯理的说道,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是的,她明白了!   按道理说苏安容离开避暑山庄已经有三个月之久,也就是说暗影和红菱变成所谓的守墓人也不过数月时间。可是从她在幽鬼林遇见萱萱,又在万人冢里面救出牡丹,就可以看出慕容恨一行人肯定来过这里。   没有被抓住,也就意味着,慕容恨知道安全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也就是说,慕容恨找到了地图上没有的那条路,那条可以通往羽商宫的路!   苏安容想到这里,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浑身像是来了力气一般,顿时看得了希望和曙光。   苏安容嘴角扬起,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看来现在被抓住的真的很有可能是司徒无邪和姬静默二人。将这两个人献给神木祭祀么,听起来似乎很有趣啊。”这两个人如今情况怎么样?”她开口询问道。   “有两次企图逃跑,不过已经被制服,如今关押在古井下。”红菱回答道。   人活着,没事就好。苏安容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不少,却一想到自己明晚要主持仪式将这二人送给神木作为祭品,不由得扬起一个坏坏的笑。   “暗影,你说,如果我不见到祭祀的过程,是无法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的,对不对?”   暗影点头,认真恭敬的解释道,“不错,圣女若是能够亲自主持祭祀大礼,神木定然会无比高兴。”   苏安容的笑意更浓,眼中有着几分玩味的神情一闪而过。   暗影说的神木恐怕就是那棵已经被苏安容烧焦的树吧,把司徒无邪和姬静默献给它,它还会高兴么——苏安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神木,这个古怪的宅子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第371章狂风暴雨图   “好!明晚的仪式我来举行,只是我现在累了,可有地方能够休息?”苏安容拿定了主意,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红菱愣了愣神,僵硬的说道,“唯一没有机关陷阱的屋子便是主上曾经住过的地方。”   “主上?!这个宅子的主人?!他究竟是谁?”苏安容好奇的问道,发现这个宅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看来这里果然是有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什么守墓人,什么神木,什么信仰,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布下的这一切!   “奴才不知道主上是谁,奴才只管服从过主上的命令。”暗影一字一顿道。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见到人,怎么服从他的命令?!难道你们的指令都是写在什么地方,然后传达给你们的吗?”苏安容越听越糊涂了,难道那个始作俑者一直没有真正出面过,而是通过书信来控制他们的吗?!   “不,主上是用声音和奴才交谈,只是他从未出过那个屋子,我们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他的声音,我们都认得。”暗影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你们和他接触过几次,他的声音可有什么特点?”苏安容更加好奇,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暗影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奴才只见过主上两次,一次是在对神木宣誓,成为守墓人的时候,另外一次是在数日之前,也就在找到那个女子的时候。”   他的手指向苏安容身旁的牡丹,意思很明白,那个女子就是苏安容怀中的牡丹。   “至于主上的声音,清淡如水,十分平静的男子的声音。”红菱补充道。   “是个男人,而且那么巧在牡丹被抓的时候,你们也见到了那个人——”苏安容的心头微动,感觉似乎已经十分接近了真相,可是又有些不太确定。   这个操控守墓人的始作俑者会不会就是慕容恨呢,可是不对劲啊,如果慕容恨真的是布下这个局的人,那么当初为何要逼她交出地图。   欲盖弥彰,故弄玄虚?!   不对,慕容恨那个人野心大,手段毒辣,如果他真的是这个宅子的主人,恐怕根本就不会留下这些守墓人的神智,而是直接将他们变成了人偶傀儡,受他的操控。   这里面定然还另有蹊跷。   “你们口中的主上,两次和你们会面都说了些什么?”苏安容继续问道。   “奴才发过誓,不能泄露半分。”暗影和红菱再一次恭敬跪下,无比决绝的答道。   苏安容眉头皱紧,眼眸流转,换了个方式问道,“你们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们,不过,我猜你们之所以把我当成圣女,是不是和你们主上的吩咐有关?”   暗影和红菱没有回答,但是脸上浮现的讶异神情等于是证明了苏安容的猜测。   苏安容满意的收回目光,这个可以确定,对她而言已经是很有帮助的消息了。这就说明,有人在找可以解开毒藤草毒液的人。   而且这个所谓的主上一定知道苏安容身上的这个奇怪印记到底是什么,并十分清楚它的效用。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有价值了!   “好,现在你们带我去那个房间吧。”苏安容沉吟片刻,收起神思,吩咐道。   是人是鬼,她要亲眼所见,去一探究竟。   “是,圣女。”暗影和红菱恭敬的站起身,回答道。“奴才这就带路。”   “等等,以后不要再用奴才这个词。”苏安容认真道,修长的手指指向红菱,温柔道,“你的名字叫做红菱,以后便这样称呼自己吧。”   “还有你,你是暗影,以后也这么称呼。”   红菱和暗影微微一愣,跟着顺从的点头道,“是,圣女。”   苏安容看着面容僵硬的这二人,心中还是有些难受,暗暗下定决心,等她弄清楚这一切一定要将他们救出这火海之中。   宅子的构建错综复杂,红菱提着红色的灯笼在前方带路,暗影背着昏迷的牡丹紧随其后,苏安容则跟着他们缓步行走,并仔细观察这宅子的情况。   正所谓庭院深深深几许,苏安容如今算是领教了。   这座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的宅子,实际上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宅子都大。   实话说,根本不像个宅子,而像是一个诺大的坟墓。   四人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红菱才在一处长廊的尽头停住脚步。只见她恭敬的提着灯笼,转身看向苏安容道,“圣女,就是这里了。请恕我们无法擅闯圣地。”   暗影这个时候也放下了身上的牡丹,恭敬的站在一旁让出一条路来给苏安容行走。   “好,我知道了。”苏安容颔首道,看着眼前这座和其他房间不同的雕花木门,眼中多了几分思量。   这个诺大的宅院,处处都是长廊,这一路走来苏安容也见到了不少的房间,可是那些门窗都是布满灰尘或者蜘蛛网,一看就是摇摇欲坠,鬼气森森的屋子。眼前的这个房间,虽然也极为破败,但不管是精雕细琢的木门,还是那密封的窗户纸都比其他的好太多了。   最诡异的是,这个房间里,似乎还有些许的光亮,像是点着一根蜡烛灯笼——不过,因为窗户纸隔着的原因,苏安容看得并不是很真切,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还需要她走进去才能够真正了解。   “那红菱退下了。”   “那暗影退下了。”   这二人极为默契的说道,虽然改了称呼让苏安容觉得顺耳了许多,可是这僵硬冰冷的语调,还是令人有些难受。   “等等,红菱你去帮我烧点热水来,还有准备一些干净的纱布。”苏安容吩咐道,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补充道,“还有三个杯子。”   “是,圣女。”红菱点头应道,转身便去打点了。   暗影还怔怔的站在原处,看着苏安容,听候差遣。   “暗影,你去看看古井里的两个人情况如何,还有给他们送灯笼,食物以及一些干净的水。”苏安容想了想,道。   暗影点点头,也和红菱一样,一个字也不多问,便行动执行苏安容的命令了。   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苏安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如暗影和红菱的毒素还没有解开,恐怕她是无法命令这二人放过司徒无邪他们的,如今之计,就是尽快弄清楚这幕后黑手是谁,还有尽可能的让牡丹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眼前这个神秘的木门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苏安容驻足凝望,并没有着急进去。很快,红菱带来了她要的热水和纱布后,苏安容坐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牡丹和自己手上的伤口处理好,然后再让红菱离开。   牡丹由于失血过多,一时之间还无法苏醒,所以苏安容就将她安置在木门的旁边,这个时候,她才迈向了木门。   深呼吸一口,手掌用力向里推,门开了。   宽敞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摆设,只能看见房屋的正中央摆放着一面价值不菲的翡翠屏风。   最神奇的是,那屏风似乎会发光,在暗夜之中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色光芒。   苏安容这才明白,原来刚刚她看到的亮光不是什么蜡烛,而是眼前的这个屏风发出来的。   她见过会发光的夜明珠,也见过会发光的鬼火,原本已经算是离奇了,可是在这个一人高两米长的屏风面前,就显得那么不值得一提。   脚像是不听使唤,苏安容不知不觉已经朝着那屏风走了过去。   精美的屏风散发出朦胧的青色光芒,有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一般,吸引着人接近。   苏安容靠得越近,心跳便加速跳动如雷,呼吸和脚步却是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到这个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终于,她驻足在屏风的正前方,第一次真正看清楚这个屏风上画的东西。   山脉宛若游龙,河流蜿蜒崎岖,天空云起云收,整个图画无比真实灵动,苏安容似乎能够感受到从这幅画里吹来的徐徐凉风。   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想要触碰这幅画。   修长的手指刚刚接触到冰冷的翡翠,她的指尖就像是被火焰灼伤一般,疼的差点惊呼出声。   然而,最令苏安容震惊的并不是造成手指疼痛的原因,而是她方才触碰过屏风以后,这个屏风上的画面竟然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刚刚屏风上还是宛若水墨画一般风和日丽的江山秀美图,但是这一刻却变成了雷电交加,风雨纵横的狂风暴雨图!   会动的雕塑!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苏安容讶异的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再伸手去碰这个屏风了!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诡异的,可是在她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够轻举妄动,不然只会打草惊蛇。   苏安容打定主意,不再碰触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绕过屏风,去看看内室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玄机。   第372章腹黑的最高级别   脚步移动,她来到了屏风的背面,可是这后面居然什么也没有!空荡荡!   诡异,太诡异了!   苏安容苦恼的揉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唯一古怪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翡翠屏风了。   可是,这对她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这个屏风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来指引她找到这个宅子背后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朦胧青光里,苏安容走的极为小心翼翼,眼神扫过房间里的每一寸,发现除了这个古怪的屏风外,这个屋子还真的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看来,必须要找司徒无邪一起商量,才能够弄清楚这个屏风的古怪了。苏安容淡淡谈了一口气,缓步走出了房间。   牡丹还在门口昏迷,脸色苍白。苏安容将牡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带着她走进房间,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安置妥当。   很快,苏安容又起身关门,然后在确定暗影和红菱都没有在外面的时候,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这个瓷瓶是秦未泽寄给她的,里面装着的是忘忧水。苏安容记得,秦未泽说过,这瓶水只需要一滴就能够让人忘却烦忧,重新开始。   只是,这瓶忘忧水是秦未泽给苏安容让她给小古用的。   虽然苏安容并不赞同秦未泽的这个想法,因为她不明白秦未泽希望小古忘却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如果那样做,就等于是苏安容亲手剥夺了小古的记忆。   可是眼前的情况不同,牡丹好不容易从火坑中逃出来,也希望以后能够重头开始,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忘记在这里的一切可怕记忆。   苏安容低头,看向昏迷中的牡丹,思索许久,最终咬了咬唇,做出了决定……   古井下,司徒无邪和姬静默二人各自靠着一方墙壁修生养息。   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苍白的皮肤上浮起淡淡的青紫,那是毒藤草的毒液扩散的反应。   “唉,没有想到我这么英俊不凡,前途光明的皇子,最后竟然会跟一个黑脸男人死在一起,实在是——太丢人了!”姬静默砸吧砸吧干裂的嘴唇,痛不欲生的哀嚎道。   “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安容妹子,你到底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我愿意在你身边用一万种方式去死,也不要跟这么一个黑脸男人死在一起啊!”   “要是以后被人发现了,怀疑我有断袖之癖,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的一世英名,我的万代美名,全部都给毁了啊!”   ……   噗!   断袖之癖!   也真亏得这个混世魔王想得出来!就算他愿意,他司徒无邪还抵死不从呢,好吧。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家伙居然到死还满嘴的不着边际,惹人心烦。   司徒无邪听到这里眼角不由得抽了又抽,凤眸里是一片暴风骤雨,阴沉的黑着的脸,很有种将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直接大卸八块的冲动。   “闭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司徒无邪低声怒喝道,“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你在此处马上就能体验到一万种死法。”   “你——!司徒无邪,我都快死了,还不能多说两句吗?!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姬静默怒道,反正左右也是等死,他索性也就放开了和司徒无邪较真。   话音还没落,嗖得一声,一根人腿骨准确无误的便射向了姬静默的胸口上!   “靠之!你居然来真的!”姬静默本就虚弱,如今又遭到重击,整个人顺着墙壁就倒了下去,险些真没了性命。   “司徒无邪,你最好祈祷我别活着出去,不然老子定然要十倍奉还!”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可是姬静默却还不忘反击,“我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安容,让她认清楚你这个人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随便。”司徒无邪冷声道,无奈的扭过脸去。   见过脸皮厚的,打不死的,可是他还真没遇到过一个这么生命顽强,啰嗦无比还不识趣的。   可是,习惯了这个家伙后,司徒无邪倒是还真有点生不气气来,反倒被他逗的苦笑起来。   真是想不通,云凌国那样一个阴谋算尽,深沉狠辣的皇帝,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善良啰嗦的皇子。   “随便是什么意思,臭黑脸你别真以为我是废物,我已经证明了,我绝对不比你差!”姬静默却是较劲起来,揉着疼的不行的胸口,怒气冲冲道。   “如果你不信,敢不敢跟我打赌,若是谁救了安容,另外一个就要愿赌服输,不再接近她。”   司徒无邪眉梢微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个赌注,似乎听起来十分耳熟。   当初,他似乎也和谁定下了这样的赌注,只是最后他输了。   “安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谁的赌注,你既然喜欢她,争取就是,何必这样拿她做注。”司徒无邪淡淡道,“不过,你是没希望的。”   一语中的!   嗡得一声,姬静默的脑子顿时炸开,他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紫了又黑。   尴尬,震惊,无语,一时间滔滔不绝的他竟然窘迫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什么时候,司徒无邪发现他对苏安容不一样的感情的!如果这个黑脸发现了,那么那样聪慧剔透的安容是不是也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如果,安容真的知道了他的心意,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把他当成变态,从此再也不理他了!   万千思绪将姬静默的脑子搅成一团解不开的麻线,他这一刻真有种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感觉。也不用司徒无邪使用一万种死法将他折磨死了,姬静默现在的感受根本就生不如死!   司徒无邪这边却是泰然自若,对于姬静默内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视而不见。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姬静默的脸色这才稍微有些缓和,他的双拳紧了又松,眉头皱成一团,似乎在经历更加痛苦的心里挣扎。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安容,我希望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跟她说。”姬静默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嗡嗡,一张脸窘迫的涨红到了脖子根。   窗户纸既然捅破了,还偏偏是被苏安容这个正牌未来丈夫给发现的,怎么能让姬静默不纠结,不郁闷。   谁叫他理亏,如今还忌惮着苏安容那边,不希望苏安容误会自己是个有悖伦常,喜欢自己妹妹的大变态,所以现在只能够放低了姿态来跟司徒无邪这个大黑脸说好话。   郁闷啊郁闷,姬静默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没这么憋屈过!   眼神偷偷的瞥向黑暗中司徒无邪的方向,靠之靠之,天知道他有多想一砖头拍死丫的!   “你这是在求我?”司徒无邪风淡云轻的说道,凤眸半眯,英俊妖孽的脸上有种他独有的邪魅笑意。   “我——!”姬静默声音提高了整整一个八度,可是一想到如今还在外不知状况的苏安容,便迅速的忍气吞声,咬掉牙齿和血吞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很快意识到,在这黑暗里点头,人家是看不见的。   姬静默捏紧了双拳,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算我求你。”   “好吧,我会考虑一下的。”司徒无邪淡淡道。   考虑一下?!那就是说很有可能他还是会告诉苏安容了!姬静默的血液气得顿时倒流,恨不得冲上去把这厮打得七孔流血。可是奈何把柄在人家手中,最可气的还是姬静默自己理亏,所以他只得再次低声下气的说道,“你开个条件吧,不管什么事情,我保证都答应你。”   “好。”司徒无邪嘴角扬起,淡淡应道,黑暗中凤眸闪烁,那一脸的心满意足啊。   神马叫腹黑的最高级别,这就是!一句话将对方整的的欲仙/欲死,还要反过来好言好语的求他。   丫的小小姬静默居然想跟他抢安容,实在是太欠火候啦。再修炼个百十年或许还能赶上那么点皮毛。   “那你说到底要开什么条件?”姬静默趁热打铁,决定赶紧把这个危机给了解,他可不想在苏安容的心中留下一点点不好印象。如果被苏安容嫌弃,那么姬静默宁愿永远不表白,当她一辈子的哥哥。   他话音刚落,司徒无邪还没有接腔的时候,井口忽然出现了一片红色的光晕,紧跟着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井口。   红色的灯光下,男子侧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格外的醒目!   “暗影!”   “是你!”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同时出声,认出了井口处站着的男人。   暗影愣了愣,对于暗影这个名字被井底的二人知道感到奇怪,可是他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将手上提着的竹篮用绳子一点点的放进井口,往下坠。   咯噔!   篮子平稳的降落在井底,发出清脆的声响。井底的二人面面相觑,就连司徒无邪也弄不明白暗影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红菱出现了,暗影也出现了,可是这二人浑身都透着各种不对劲,似乎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   第373章动作快点,戴上   而且这二人的状态眼神丝毫没有人气,更像是一具有灵魂却无生机的行尸走肉。   “这是圣女给你们的东西。”暗影森冷僵硬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暗影,站住!我有话问你!”姬静默一见到暗影离开,赶忙在井底又喊又叫,企图叫住他问个明白。   “你们好自为之,若是再敢试图逃走,格杀勿论!”暗夜里,暗影杀气腾腾的警告声随风传来,听得人心惊肉跳。可是,他的脚步声却是渐行渐远,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暗影,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九皇子,姬静默!姬静默啊!”姬静默不甘心的继续喊道,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暗影似乎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井口之外的地方。   嗤——一道昏黄的亮光顿时照亮整个井底,只见司徒无邪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站在竹篮的旁边。   火光照映着他伤痕累累的侧脸,姬静默这才看清楚司徒无邪受的伤比自己严重许多倍。他忽然有些愧疚,觉得刚才那么一直吵着司徒无邪有些不人道。   毕竟,若是姬静默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早就疼的哭爹喊娘了。   “还是你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好东西。”姬静默尴尬的笑笑,想要缓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   司徒无邪冷冷扫他一眼,鄙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似乎无声的在说,暗影摆明了就神志不清,与其跟他多说废话,不如抓紧机会看看篮子里到底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姬静默尴尬的咳嗽两声,也不顾司徒无邪不理自己,继续自言自语道,“哇,这篮子里居然还有水和吃的!那个圣女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对我们这么好!”   “你难道没听过断头饭这个词?”司徒无邪冷冷道,同时已经优雅的将蜡烛点亮。   井底的环境顿时清晰不少,就连四周墙壁上的青苔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井底那白骨森森的骷髅,也有些令人浑身不舒服。   断头饭!姬静默的脸色唰的一百,无力的靠着墙壁坐了下来,顿时失去了原本的食欲,眼神一片灰暗。   “唉,那个圣女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明晚要把我们怎么样。从刚刚暗影提起她的态度看来,那个圣女肯定十分厉害,说不定就是这个鬼宅的主人!”姬静默唉声叹气道,越想越觉得这个圣女定然无比可怕,说不定是千年的妖怪。   “我也很好奇她究竟是谁。”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拿起一块馒头食不知味的丢进口中。既然有了食物和水,那么就必须把握机会,让自己的体力尽可能得到恢复。   “能够控制暗影和红菱,还能把他们两个人弄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个圣女实在很可怕。”   “明天晚上,她该不会一不高兴也把我们变成这个鬼样子吧!”姬静默担忧无比的说道,“我们已经中了毒藤草的毒,死也就死了,可是要是变成那个鬼样子还真不如死了的干净利落。”   司徒无邪没有继续接话,任由姬静默一个人继续自言自语,可是凤眸之中也隐隐有着担心和焦虑。   这个宅子本来就机关重重,危机四伏,现在除了红菱和暗影之外又出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圣女,他很担心苏安容现在的处境。   虽然苏安容不畏惧毒藤草的毒,可是若是她遇上红菱一时被暗算,那么就太危险了。   司徒无邪脸色渐渐凝重,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趁着明晚的机会逃走,然后带着苏安容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黑夜,无边无际,今晚有三人无眠。   苏安容一心想要找出地图上断点之处如何解开,以及弄清楚这个宅子的主人,也就暗影口中的主上是何人。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则为了圣女二字百思不得其解,为了苏安容的下落而担忧得睡不着觉。   红色的灯笼下,守护在苏安容房外的暗影和红菱不期而遇。   “你可有觉得那圣女十分面熟?”红菱血红的衣摆随风飘扬,黑色长发下,惨白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表情。   “有。”暗影欲言又止,头部传来隐隐疼痛,他的目光凝视对面的红菱,忽然有一瞬的温柔闪过。不单单是对苏安容觉得熟悉,在见过苏安容之后,他也对红菱有了一种极其特别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难以名状,更是会引起他的头痛,所以暗影选择了压抑这种奇怪的念头。   “我们是否要启动机关通知主上,我们已经找到了圣女。”红菱问道,声音已经恢复森冷平静,没有刚才那一点点的涟漪。   “是的,不过,要等明晚完成我们第一次的祭祀后。”暗影想了想,回答道。   红菱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几分不妥,可是这里她是服从于暗影的,所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日,苏安容昨晚睡的很浅,尤其是面对那座古怪神秘的屏风,心中更是有些惴惴不安。   这里似乎也没有白天和黑夜,唯一能够判断时间的,就靠着另外一间房门口放着的水缸。墙壁上从幽鬼林中引来的泉水一点点的滴落在刻有标记的水缸上,也就是昭示着日出,日落,还有各个时辰。   很特别的计时方式,但是在这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宅子里却是十分实用有效。   牡丹仍然在昏睡着,苏安容还特地要了一包蒙汗药喂她喝了下去,让牡丹睡的更加沉稳。   一来,苏安容暂时还无法解开红菱二人的毒,让他们告诉她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者是让他们直接送牡丹去到安全的地方。所以牡丹如今安静的沉睡,留在她的身边是最稳妥的法子。   二来,牡丹虽然解开了毒藤草的毒,可是这些日子身体太过虚弱,实在不宜再受到任何惊吓或者操劳过度,所以如今让她沉睡也是一种调养的方式。   滴答,滴答。   清澈的水滴落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缤纷的水花。水花晶莹剔透,再被红色的灯笼一照,倒像是血液一般不断流入水缸。   “红菱,还有多久才到祭祀的时间?”苏安容站在水缸旁边,凝视着水花四溅,缓缓开口问道。   “回禀圣女,还有三个时辰。”红菱僵硬的回答,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哦。”苏安容神色沉静,转头看向红菱,又问道,“祭祀仪式我不曾经历过,又该如何主持呢?”   红菱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苏安容会问这个问题,想也没想的答道,“圣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着就可以。”   苏安容眉梢微挑,知道从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便不再说话。古潭般的眸子望着那幽幽泛着红光的水面出神,今晚就要见到司徒无邪二人了,不知道他们看见自己主持所谓的祭祀仪式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好吧,其实她承认自己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和好奇的。   苏安容狡黠的眸子微微弯起,浅笑道,“红菱,你可还有这守墓人的衣服?”   “有。”红菱不太明白苏安容要守墓人的衣服作何用处。   很快,午夜来袭,古井下,司徒无邪和姬静默都是一脸肃穆,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有了九节龙吟鞭,加上毒液已经扩散,司徒无邪如今的武力已经大大削弱,面临未知的祭祀仪式,他的神色也并不比姬静默轻松。   姬静默早就一脸恐慌,无比担心接下来到底要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这时候,一根长绳从井口吊了下来,只见暗影的身影再一次出现,低沉森冷的声音响起,“上来吧。”   “臭黑脸,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么老实上去?”姬静默苦恼的揉着脑袋,预谋着一场偷袭。   司徒无邪却是冷声道,“如今你的实力打不过他。”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把姬静默噎的吐血,可是这个时候,他还不能继续跟这个家伙较真,只好郁闷的怒瞪他一眼,然后愤愤然的拿住了绳子朝着井口爬去。   司徒无邪脸色一沉,黑眸酝酿一股风暴,不紧不慢的跟着姬静默朝着井口攀岩。   长满青苔的井口处,只见面目冷峻的暗影身穿一身白衣长衫,手上提着一个半人高的红色灯笼,目光森冷的盯着司徒无邪二人。   “戴上!”哗啦啦,一串长长的锈迹斑斑的铁链从暗影的手上抛向地面,那上面明显还布满血痕,看的人头皮发麻。   姬静默不由得打一个冷战,方才他还寻思如何偷袭逃离,若是戴上了这拇指粗细的镣铐,绝对是没戏了!   难道这个暗影不但变成了行尸走肉,还练就了一双能窥得人心思的眼睛?!太可怕了!   思及此处,姬静默只感觉到被一道冷冽的目光紧紧盯着,抬头一看,果然是暗影那双嗜血冰冷的眼睛正看着他。   “动作快点,戴上!”一声冷喝,不含丝毫的感情,带着极大的威慑力,不容人反抗。   姬静默纠结不已,转头看向司徒无邪,却见他竟然平静从容的戴上了镣铐,就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   第374章恶心的虫子   “臭黑脸,这个时候居然这么听话!”姬静默不满的低声嘟囔着,心中沮丧不已,暗道这回算是着了道,可是彻底的玩完了。   司徒无邪没有理会姬静默的牢骚,凤眸半眯着,一直盯着暗影的一举一动。他的想法和姬静默截然不同,逃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个宅子实在太过诡异离奇。   说不定最后绕了一大圈还是会再次陷入新的陷阱。更重要的是,现在苏安容的下落不明,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也被暗影他们抓了去。   既然今晚的祭祀这样重要,那么说不定会在祭祀的时候见到苏安容。   所以司徒无邪只要积攒实力,在确定苏安容安全后,再反击,这样才会有最大的赢面。   因此,他并不着急,唯一担心的是,今晚苏安容是不是会出现,她的情况到底如何,有没有受伤。   沉重的镣铐戴在二人手脚之上,发出叮咚沙哑的撞击声,就如同他们此时的心情一样沉重。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在暗影的带领下,三个人走向黑暗无边的长廊。   直走,转弯,再向右。   视野一点点开阔起来,狭窄的长廊变成了一片枯败的花园,地面上四处散落着嫣红萎靡的花瓣以及一地枯萎的毒藤草的枝叶。   姬静默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这么大的园子如果这些毒藤草没有死,那么这些花草将是怎样可怕的景象!   谁会种这么多的毒藤草,还把它们当成花来养殖,实在是太诡异了!   司徒无邪的眉梢也是微微挑起,眼底多了几分思量和警惕,看来今晚要对付的圣女会是个十分难缠的对象。只是这片毒藤草为何会枯萎成这个样子,从凋零的花瓣可以看出这园子的毒藤草明显是刚死不久的。   难道——他猜的没错,苏安容的的确确是来过这里了!   一想到苏安容,司徒无邪的脸色就无比肃穆紧张起来,凤眸之中难以掩饰深切的担忧,差点没出手去攻击暗影,逼问他苏安容的下落。   可是司徒无邪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现在制服了暗影,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苏安容的下落。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一个字——等!   紧跟着暗影带领二人走进花园,沿着花园中一条曲折的小径走向深处。   “臭黑脸,你看那是什么?”这时,姬静默眼尖的看到枯萎的毒藤草之中有一处用血迹做的标志,不由得低声问道。   司徒无邪侧目看去,也发现了那处血迹,他的心不由得狂跳的更加厉害。因为有血迹的地方,明显驱赶阻止了毒藤草的靠近!   这就说明,苏安容真的来过这里,而且走的就是他们现如今走的这条路!   “臭黑脸,你说安容会不会——”姬静默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脱口而出的问道,可是话语还没说完,便已经被暗影打断。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做花肥!”暗影抬手一扬,白色的粉尘迎面袭来,紧跟着,姬静默就感觉到呼吸一窒,有种被人掐着咽喉的痛。   等姬静默再一次想开口出声的时候,却发现彻底的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惊恐的睁大了双眼,郁闷的恨不能将暗影杀死泄愤。   上一次司徒无邪点了他的哑穴半个时辰,姬静默就已经痛不欲生,这回不知道吃下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不能说话,这简直是等于要了姬静默的半条性命啊!   司徒无邪及时的屏住了呼吸,倒是没有吸入半点毒烟,可是脸色也变得更加冷厉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暗影带着司徒无邪二人来到了一处古井口。眼前的古井比起司徒无邪他们昨夜待过的地方要显得古朴干净许多,而且边缘光滑的栏杆无声的说明了这个井口经常被使用。   暗影在古井上方的石砖处扭动两圈,古井的底部便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个长长的甬道。   石门一开,迎面便袭来一股浓重的焦糊味,里面还掺杂着浓浓血腥气,令人闻着想要作呕。   姬静默已经忍不住的捂住了口鼻,皱着眉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就连一向沉稳的司徒无邪也不由得被这股刺鼻的味道给熏得皱紧了眉头,可是他反观暗影,却发现他一脸森冷,无动于衷。   司徒无邪不由得猜测,莫非暗影闻不到这味道?!   “进去!”暗影看也不看身后二人脸上的表情,只是冷冷命令道。   姬静默心中虽然有千万个不愿意,可是还是不得不郁闷的走了进去,司徒无邪也迅速的跟了进去,暗影断后并关上了石门。   黑色的甬道里,呼吸十分不顺畅,随着他们走的越深入,这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就越发的明显。   司徒无邪抬头看四周墙壁上那些被烧焦的毒藤草,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能够想到拿火烧这些毒物的,除了他的容儿还能有谁这么嚣张。   想到她骄傲时那弯起的双眸,司徒无邪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凤眸里闪过浓浓的宠溺甜蜜。   姬静默却还是一头雾水,心中埋怨不已,却因为无法开口说话而更加郁闷。   随着三个人走的越深,眼前的景象便越是开阔。   红色灯笼的映衬下,眼前的白骨也是越来越多,堆积成一个又一个小山丘。   司徒无邪二人脸色凝重,不约而同的猜想这些白骨恐怕都是那些人肉祭品,想到即将到来的祭祀,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压抑。   “跪下!”暗影忽然止住脚步,命令道。   眼前是另外一处古井的底部,天井上可以看得到清朗的月光,圆月高悬,冷风阵阵。   这个井口至少有两米宽,高数十米,正下方是一座钢铁砌成的石台,石台上挂着大红色的幔帐,里面似乎还有人影晃动,却看不真切。   此时,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就站在这座石台的正前方,暗影则放下了手中的红灯笼,手持一柄雕刻着古怪符文的长刀站立一旁。   “不准无礼,圣女在上,还不跪下!”暗影脸色阴沉的呵斥道,眼中杀气弥散。   司徒无邪二人抬头望去,果然可以隐约瞧见那红色幔帐里,有两个身影,似乎一个是端坐在高台上,另外一个站立在身边。   不用说,高高在上还坐着的定然就是暗影口中的圣女,至于另外一个肯定就是红菱了。   只是——让他们下跪,这个实在有点难。   呜呜呜,呜呜呜。姬静默愤懑不已的表达自己的不爽,他身为皇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偏偏就不能跪眼前这连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圣女!   “放肆!”暗影一脸阴霾,浑身戾气大盛,眼看就要动手。这个时候,石台上端坐的女子即刻侧身跟红菱说了什么,便听见红菱开口道,“暗影,休要动手,继续仪式。”   这话一出,台下的三个人俱是一愣,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司徒无邪的眼眸眯得更紧,这个圣女似乎对他们有点太好了。之前在井下的时候,便吩咐暗影来送吃的喝的,现如今还这样维护他们,这令他有些看不透了。   姬静默也是一脸震惊,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圣女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相对比而言,暗影更加令他头痛。   于是,姬静默开始指手画脚的表达请求台上的圣女给他解药,让他能够开口说话的请求。   然而,可能是因为幔帐看不清楚的原因,或者是暗影根本就没准备放过他,姬静默才手舞足蹈了一分钟,就被暗影给按住了肩膀。   司徒无邪脸色一沉,他知道祭祀仪式应该是正式开始了。   这个时候,只见红菱缓步从台上走下来,一双惨白的手上捧着一个雕刻着符文的水缸。   水缸是黑色的木头雕刻而成,散发着毒藤草特有的血腥气息。   见到这一幕,台上的圣女也似乎有些坐不住,身子前倾着,想要看清楚红菱和暗影到底要做些什么。   当然,这个圣女自然就是换上了守墓人衣服的苏安容,若不是暗影一再坚持如果不执行祭祀仪式,苏安容就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守墓人,以及这个宅子的真正秘密。   所以苏安容已经做好了决定,会在姬静默或者司徒无邪受到伤害之前想办法终止仪式。   月光的清辉照射进井底,姬静默被暗影死死按在地上,这个时候,红菱端着一个奇特的水缸放在了姬静默的正前方。   这时,红菱低头撩开姬静默的衣袖,用长长的指甲在他的胳膊上划出一道血口子,然后让血流进那个水缸之中。   姬静默因为疼痛,额头上的青筋不由得突起,最令他惊讶的是,他分明看见,那个黑色的水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虫子!是黑色的蚕蛹一样的虫子!   姬静默头皮发紧,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刚刚没有仔细看还好,现在发现那水缸的底部几乎爬满了米粒大小的小虫子!恶心,太恶心了!   第375章毒物之王   作为守墓人,他们会遵守主子的一切吩咐,但是除了一条,那就是绝对不能够有碍于祭祀!   “圣女,恕我们难以从命。如今这个祭品已经被神木认定,灵物是一定要吸干他的精血的,不然我们便要受万劫不复的刑法。”红菱的脸色很难看,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在解释。   “圣女,在我们之前也有两个守墓人,就是因为擅离职守,耽误了神木祭祀,所以被主上丢入了幽鬼林之中,暴晒百日,受尽苦楚惨死。”暗影也上前一步,继续道,“虽然我们作为守墓人没有任何感知能力,感觉不到冰冷刺痛,但是我们却是最畏惧火光的,将我们放到那烈日下,简直是令我们生不如死!”   苏安容听得心惊,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隐秘。之前她就发现暗影似乎没有知觉,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最恐惧的东西却是光亮。   “怕火,怕光?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开口问道,要是不找到真正的原因,并加以解决,苏安容很担心就算牡丹走出了这里,也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听到这里也是露出惊诧的神情,这个宅子里的秘密真的是太多了。   “回禀圣女,因为毒藤草的习性本来就畏惧光亮,如今我们的体内流淌的就是神木的血脉,自然会畏惧阳光。”暗影一字一顿的答道。   “原来如此!”苏安容恍然大悟,继续问道,“那如果解开了你们身上的毒素,那么以后会不会还是畏惧光亮?”   红菱和暗影对望一眼,眼中都是迷茫的神情,“在圣女来之前,还从没有一个人真正解开过神木的约束,所以我们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答案——苏安容双拳不由自主的捏起,虽然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但是试一试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如果畏惧光亮仅仅是因为毒藤草的习性,那么在服下苏安容的血液解开毒性后,可以恢复的几率绝对不会太小!   值得一试!想到这里,苏安容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的光芒。   “好,既然你们不能阻止祭祀,那么我在祭祀中多加一道程序,你们定然是会遵守的了?”苏安容开口问道。   “圣女请吩咐。”暗影和红菱双双恭敬的跪下,齐声答道。   苏安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抬眸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司徒无邪正对她弯起一抹浅笑,心不由得微微一动。   这个妖孽,这样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是已经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么?!   不管了,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苏安容收回神思,将昨晚从红菱那里要来的三个杯子拿了出来,递给他们道,“这里面是神木的旨意,你们把它喝了吧。”   暗影接过酒杯,看也没有看就准备喝下去,可是这个时候他却被红菱阻拦住。   “等等!”红菱制止道,“圣女就算是有吩咐,还请等到灵物吃饱后再吩咐,如果灵物太久不服用祭品,恐怕祭品就会遭到神木唾弃,从而失去做守墓人的资格。”   苏安容眉头皱的更紧,红菱果然是红菱,处事一向细致入微,谨慎负责。只是这个时候,彼此站在对立面,就实在太难办了。   什么神木的唾弃会令姬静默失去做活死人的资格,若是苏安容告诉他们那棵所谓的神木早就被她烧的连渣都不剩了,暗影和红菱会不会彻底崩溃。   所以绝对不能够让祭祀进行下去!   呜呜——呜呜——姬静默挥舞着带着镣铐的手臂,也顾不上伤口还在流血,瞪圆了眼睛朝苏安容求救。   天可怜见,他才不要当什么狗屁守墓人,他宁愿死都不稀罕啊!   司徒无邪此时却是一脸的悠哉放松,从他确定这个圣女就是他的容儿后,他就十分有信心,今晚绝对不会再出别的变故。   片刻后,苏安容淡淡对红菱道,“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这杯子里的东西正是神木让我带给你们喝的。”   红菱和暗影俱的身体一震,齐声问道,“圣女,难道你已经见过神木了?”   苏安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信庭闲步般的答道,“那是自然,既然你们叫我圣女,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们口中的神木应该是种植在一个大鼎之中的吧。”   “不错!”   “是的!圣女果然是神木的真正传人!”   要知道,红菱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守护在苏安容的身旁没有离开过一步,可是苏安容仍然能够知道神木的情况,那就说明苏安容能够和神木进行神识的沟通!这是多么神圣又强大的能力!   主上说的果然没错,只要找到了圣女,那么就等于找到了真正通晓天地的人!   激动,兴奋,震惊,崇拜!   暗影和红菱听到这句,激动得浑身颤抖,血液都要沸腾了,他们再一次跪在地上,对苏安容五体投地的跪拜起来。   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姬静默半天也没有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单单从暗影这二人剧烈的转变和反应就看出来,这个圣女实在是太强大了!   司徒无邪却是凤眸眯起,眼底闪过赞赏的笑意,今晚容儿这个圣女真的很拉风。不错,他非常喜欢,很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   咳咳咳,苏安容却是被暗影和红菱给拜的有点不自在,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毒藤草的毒绝对有迷幻的药效,不然怎么能够把人给洗脑的这么干净。   要知道暗影和红菱是多么骄傲的两个人,若是让他们清醒后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估计很有可能会气得口吐白沫。   “既然如此,那么就把这个喝了。”苏安容望向暗影二人手中的杯子,吩咐道。   经过刚刚一事,暗影和红菱再也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接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姬静默看得更是入坠云雾,不明白这个圣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忧心忡忡的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境遇会如何。他侧目再看身后的司徒无邪,却见他的眼睫微微一挑,整个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姬静默一头黑线,郁闷不已,大家都是人,杂待遇就差别这么大呢。等会他就要被吸干血,变成什么鬼守墓人,可是看看人家司徒泰然自若的气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然而令姬静默没有想到的是,暗影和红菱在喝完苏安容给的东西后,先后晕倒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姬静默紧张的向司徒无邪求救,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个圣女要把他们全部都给生吞活剥了!   可是,更加让姬静默震惊的还在后面,只见司徒无邪忽然用隐藏在袖中的匕首划断了镣铐,同时走到了苏安容的身边。   呜呜呜,这个臭黑脸原来早就恢复了武功,怎么刚才不用!害得他担心半天!可是,不对啊,这个臭黑脸怎么跟那个圣女走到一起去了,而且那双冷酷的眼神里居然流露的是——柔情蜜意?!   姬静默的震惊已经不能够用语言来描述了,他一个劲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想要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下次不能再这么胡闹,我说过以后有任何危险,你都要交给我来做。”司徒无邪已经走到苏安容的跟前,看着眼前宛若血莲般绽放的少女,心情激动而复杂。   这个蠢女人,总是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这样一个如火凤凰的她,和平时那个娴静端庄的她差距是那么大,可是不管是烈如火焰,还是清淡如茶,都能够触碰他心底最深处的柔情。   他真的有些苦恼了,看来这一世,她注定是他的软肋,让他怎么能控制不爱她。   司徒无邪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只觉她手掌冰冷之极,苏安容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感觉到司徒无邪手掌的温度如烈火般传到她手腕上,心如鹿撞。   冰冷修长的手指触碰到苏安容微烫的双颊,司徒无邪缓缓揭开她的面纱。   轻纱扬起,下面藏着的是怎样一副令人心醉的容颜!瓜子般的精致脸庞绝没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不经刻意修饰,清秀无伦。一双剪水瞳人,清澈若泉,那唇角微弧,喜中含笑,娴静之余,带有似水温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苏安容莞尔问道,视线交汇处,心仿佛也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蠢女人,从第一眼瞧见幔帐里的你,我就知道了。”司徒无邪眉梢微挑,那脸,非一般的妖孽,深邃的眼光,如罂粟,唇角还抹过勾人心魄的笑意。   苏安容难得的俏皮,笑着嗔道,“胡说,若是真猜出来了,怎么能忍住不叫我。”   “因为我懂得你的心思,如果你真的希望我们第一时间相认,就不会玩那么多花招,还带着面纱做什么?”司徒无邪捏住她的双颊,故意使坏的加大了力气,“虽然你穿红衣很好看,可是以后不准再忘这种游戏。你知不知道这么瞎闹,会让人很担心?!”   第376章强大的能力   作为守墓人,他们会遵守主子的一切吩咐,但是除了一条,那就是绝对不能够有碍于祭祀!   “圣女,恕我们难以从命。如今这个祭品已经被神木认定,灵物是一定要吸干他的精血的,不然我们便要受万劫不复的刑法。”红菱的脸色很难看,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在解释。   “圣女,在我们之前也有两个守墓人,就是因为擅离职守,耽误了神木祭祀,所以被主上丢入了幽鬼林之中,暴晒百日,受尽苦楚惨死。”暗影也上前一步,继续道,“虽然我们作为守墓人没有任何感知能力,感觉不到冰冷刺痛,但是我们却是最畏惧火光的,将我们放到那烈日下,简直是令我们生不如死!”   苏安容听得心惊,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隐秘。之前她就发现暗影似乎没有知觉,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最恐惧的东西却是光亮。   “怕火,怕光?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开口问道,要是不找到真正的原因,并加以解决,苏安容很担心就算牡丹走出了这里,也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听到这里也是露出惊诧的神情,这个宅子里的秘密真的是太多了。   “回禀圣女,因为毒藤草的习性本来就畏惧光亮,如今我们的体内流淌的就是神木的血脉,自然会畏惧阳光。”暗影一字一顿的答道。   “原来如此!”苏安容恍然大悟,继续问道,“那如果解开了你们身上的毒素,那么以后会不会还是畏惧光亮?”   红菱和暗影对望一眼,眼中都是迷茫的神情,“在圣女来之前,还从没有一个人真正解开过神木的约束,所以我们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答案——苏安容双拳不由自主的捏起,虽然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但是试一试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如果畏惧光亮仅仅是因为毒藤草的习性,那么在服下苏安容的血液解开毒性后,可以恢复的几率绝对不会太小!   值得一试!想到这里,苏安容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的光芒。   “好,既然你们不能阻止祭祀,那么我在祭祀中多加一道程序,你们定然是会遵守的了?”苏安容开口问道。   “圣女请吩咐。”暗影和红菱双双恭敬的跪下,齐声答道。   苏安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抬眸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司徒无邪正对她弯起一抹浅笑,心不由得微微一动。   这个妖孽,这样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是已经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么?!   不管了,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苏安容收回神思,将昨晚从红菱那里要来的三个杯子拿了出来,递给他们道,“这里面是神木的旨意,你们把它喝了吧。”   暗影接过酒杯,看也没有看就准备喝下去,可是这个时候他却被红菱阻拦住。   “等等!”红菱制止道,“圣女就算是有吩咐,还请等到灵物吃饱后再吩咐,如果灵物太久不服用祭品,恐怕祭品就会遭到神木唾弃,从而失去做守墓人的资格。”   苏安容眉头皱的更紧,红菱果然是红菱,处事一向细致入微,谨慎负责。只是这个时候,彼此站在对立面,就实在太难办了。   什么神木的唾弃会令姬静默失去做活死人的资格,若是苏安容告诉他们那棵所谓的神木早就被她烧的连渣都不剩了,暗影和红菱会不会彻底崩溃。   所以绝对不能够让祭祀进行下去!   呜呜——呜呜——姬静默挥舞着带着镣铐的手臂,也顾不上伤口还在流血,瞪圆了眼睛朝苏安容求救。   天可怜见,他才不要当什么狗屁守墓人,他宁愿死都不稀罕啊!   司徒无邪此时却是一脸的悠哉放松,从他确定这个圣女就是他的容儿后,他就十分有信心,今晚绝对不会再出别的变故。   片刻后,苏安容淡淡对红菱道,“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这杯子里的东西正是神木让我带给你们喝的。”   红菱和暗影俱的身体一震,齐声问道,“圣女,难道你已经见过神木了?”   苏安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信庭闲步般的答道,“那是自然,既然你们叫我圣女,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们口中的神木应该是种植在一个大鼎之中的吧。”   “不错!”   “是的!圣女果然是神木的真正传人!”   要知道,红菱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守护在苏安容的身旁没有离开过一步,可是苏安容仍然能够知道神木的情况,那就说明苏安容能够和神木进行神识的沟通!这是多么神圣又强大的能力!   主上说的果然没错,只要找到了圣女,那么就等于找到了真正通晓天地的人!   激动,兴奋,震惊,崇拜!   暗影和红菱听到这句,激动得浑身颤抖,血液都要沸腾了,他们再一次跪在地上,对苏安容五体投地的跪拜起来。   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姬静默半天也没有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单单从暗影这二人剧烈的转变和反应就看出来,这个圣女实在是太强大了!   司徒无邪却是凤眸眯起,眼底闪过赞赏的笑意,今晚容儿这个圣女真的很拉风。不错,他非常喜欢,很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   咳咳咳,苏安容却是被暗影和红菱给拜的有点不自在,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毒藤草的毒绝对有迷幻的药效,不然怎么能够把人给洗脑的这么干净。   要知道暗影和红菱是多么骄傲的两个人,若是让他们清醒后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估计很有可能会气得口吐白沫。   “既然如此,那么就把这个喝了。”苏安容望向暗影二人手中的杯子,吩咐道。   经过刚刚一事,暗影和红菱再也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接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姬静默看得更是入坠云雾,不明白这个圣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忧心忡忡的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境遇会如何。他侧目再看身后的司徒无邪,却见他的眼睫微微一挑,整个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姬静默一头黑线,郁闷不已,大家都是人,杂待遇就差别这么大呢。等会他就要被吸干血,变成什么鬼守墓人,可是看看人家司徒泰然自若的气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然而令姬静默没有想到的是,暗影和红菱在喝完苏安容给的东西后,先后晕倒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姬静默紧张的向司徒无邪求救,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个圣女要把他们全部都给生吞活剥了!   可是,更加让姬静默震惊的还在后面,只见司徒无邪忽然用隐藏在袖中的匕首划断了镣铐,同时走到了苏安容的身边。   呜呜呜,这个臭黑脸原来早就恢复了武功,怎么刚才不用!害得他担心半天!可是,不对啊,这个臭黑脸怎么跟那个圣女走到一起去了,而且那双冷酷的眼神里居然流露的是——柔情蜜意?!   姬静默的震惊已经不能够用语言来描述了,他一个劲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想要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下次不能再这么胡闹,我说过以后有任何危险,你都要交给我来做。”司徒无邪已经走到苏安容的跟前,看着眼前宛若血莲般绽放的少女,心情激动而复杂。   这个蠢女人,总是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这样一个如火凤凰的她,和平时那个娴静端庄的她差距是那么大,可是不管是烈如火焰,还是清淡如茶,都能够触碰他心底最深处的柔情。   他真的有些苦恼了,看来这一世,她注定是他的软肋,让他怎么能控制不爱她。   司徒无邪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只觉她手掌冰冷之极,苏安容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感觉到司徒无邪手掌的温度如烈火般传到她手腕上,心如鹿撞。   冰冷修长的手指触碰到苏安容微烫的双颊,司徒无邪缓缓揭开她的面纱。   轻纱扬起,下面藏着的是怎样一副令人心醉的容颜!瓜子般的精致脸庞绝没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不经刻意修饰,清秀无伦。一双剪水瞳人,清澈若泉,那唇角微弧,喜中含笑,娴静之余,带有似水温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苏安容莞尔问道,视线交汇处,心仿佛也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蠢女人,从第一眼瞧见幔帐里的你,我就知道了。”司徒无邪眉梢微挑,那脸,非一般的妖孽,深邃的眼光,如罂粟,唇角还抹过勾人心魄的笑意。   苏安容难得的俏皮,笑着嗔道,“胡说,若是真猜出来了,怎么能忍住不叫我。”   “因为我懂得你的心思,如果你真的希望我们第一时间相认,就不会玩那么多花招,还带着面纱做什么?”司徒无邪捏住她的双颊,故意使坏的加大了力气,“虽然你穿红衣很好看,可是以后不准再忘这种游戏。你知不知道这么瞎闹,会让人很担心?!”   第377章皱什么眉头,不准皱   疼——苏安容欲哭无泪,好吧,她想象了许多再次见到司徒时候的情景,可是也没有想到一见面这个家伙就开始捏她的脸。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圣女,现如今简直成了司徒无邪手中的面团,汗啊汗,就算暗影二人昏倒了,但是还有一个姬静默在旁边呢,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   然而,司徒无邪这个主从来不会考虑太多,一直到捏得苏安容满面绯红了,这才满意了住了手。   “恐怕没认出来的,就只有那个家伙了。”司徒无邪松开她的脸颊,笑着说道。   苏安容难得见到这个腹黑妖孽露出笑容,不由得愣了一下,再看司徒无邪身后的姬静默,她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太逗了!   呜呜呜,呜呜呜!好妹子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姬静默在这边可以手舞足蹈了半天,也没能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可是他被镣铐绑的严实,又没有司徒无邪的能力打开镣铐,所以只能原地挣扎。最郁闷的还要属他现在口不能言,只能够靠着比划手势和发出嗡鸣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呜呼哀哉,要是苏安容二人再不看到他,他简直要发疯了!   “差点忘了给你解药了。”苏安容扑哧笑道,赶忙走到暗影的身旁,从他的衣袖里找到一包药丸,然后递给了姬静默。   “你中的是毒藤草花粉制成的毒粉,会麻痹神经,甚至失去一定辨识能力,只要吃了这个就能好。”苏安容解释道,这些是她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的,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容儿,你就别为他找借口了,他之所以没认出你来,主要还是因为太笨。”司徒无邪淡淡说道,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   呜呜!呜呜呜呜呜!姬静默听见司徒无邪在苏安容面前这么诋毁自己,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一时间还难以恢复说话能力,只能够挥舞着拳头表达自己的郁闷之情。   “哥哥,你暂时休息一下,这个花粉的毒最少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够解开。”苏安容掩嘴笑道,看来司徒和姬静默这两日应该相处的不错,难得的司徒也会开姬静默的玩笑了。   呜呜?半个时辰?!姬静默听到这个残酷的真相,差点没郁闷的再次晕过去。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要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要问清楚苏安容啊。   “容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司徒无邪指向地上的暗影二人,开口问道。   苏安容的脸色微沉,恢复了认真的神色,“这里的情况我大致已经弄清楚,这里根本就是一处养殖蛊虫的坟场。”   “方才我喂给暗影和红菱服下的是我的血,只能稳住他们一时,如果要彻底解毒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容儿,你没有说实话。”司徒无邪凤眸眯起,锐利的视线洞彻苏安容眼底的异样。   苏安容微微一怔,无言以对。是的,她没有说实话,那杯子里不单单是她的血,还有秦未泽给她的忘忧水。从她确定暗影,红菱,牡丹三个人已经无法摆脱这里的梦魇的时候,苏安容就决定让他们彻底忘掉关于守墓人的一切,重新开始。   不管是憧憬着为自己活一次的牡丹,还是原本就打算远走高飞的暗影和红菱,他们都不应该继续生活在这个噩梦中,或者因为苏安容的原因受到牵绊。   当初如果不是暗影为了救苏安容,就不会涉身险境,如果红菱一早就离开长安那个是非之地,或许能够活得更加自由。   苏安容还记得红菱一直说,想要回到她的家乡,那个名为江南的地方。   曾经她耽误过他们一次,这一次,苏安容不允许自己在犯下同样的错误。   而且救治暗影和红菱,需要耗费苏安容身上大量的血液,单单是这一点,苏安容就能够想象得到暗影和红菱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他们清醒后知道真相了,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这样的结果不是苏安容想要的。   所以,她决定自私一次,将无忧水给他们喝下,然后在寻找到地图上的秘密通道后,及时将暗影三个人送去啸风国,让他们重新开始过上新的生活。   只是,她没有想到司徒无邪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司徒无邪见苏安容这个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关切的开口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要救活他们,这点血是不是根本就不够用?”   原来他指的秘密是这个?   苏安容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是不够,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到自己的。”   “蠢女人,你以为你是神仙吗?人失血过多,肯定会死的,你别忘了,我和那头猪也中了毒藤草的毒,需要你的血来解毒。”司徒无邪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严肃说道,“这么下去,你以为你身上有多少血,是用不完的吗?!”   苏安容揉着脑袋,疼的倒吸冷气,心中那个愤懑啊。向来都是她欺负人,可是为咩每次跟这个腹黑的妖孽在一起,她就成了那个被虐的对象?!   不行,不行,必须要重振雌威,夺回场子。   “皱什么眉头,不准皱!这件事交给我办就好,你只用解开我一个人的毒。”司徒无邪认真说道。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蠢女人,莫非你忘记了,我们曾经换过血。”司徒无邪凤眸上挑,露出鄙视的表情,嘴角却是邪魅得意的笑意。为何每次欺负这个聪明的蠢女人的时候,他会这么有成就感呢。   “可是,那个蛊王如今种在我身上,就算是我们留的是相同的血——”苏安容的话没有说完,便已经从司徒坚定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   这个妖孽的真正意思是,要让苏安容身上的蛊虫爬进他的体内,然后再用他的血来解其他的人毒?!   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奋不顾身,九死不悔,这就是爱情,勇敢和坚贞。   心脏某一处剧烈的颤动着,一股难言的感动涌上心头,苏安容说不清如今心里是什么滋味。感动,震惊,幸福——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静了,有的只是此刻一片温软,她爱的人,这样坚定的站在苏安容面前,为她遮挡住外面的一切腥风血雨。   虽然这个妖孽霸道,腹黑,张狂,冷傲,可是对她来说,这就是全世界最柔软,最美的颜色。   “不行。”苏安容坚定的说道,古潭般的眸子清澈见底,水波粼粼。那样温柔却又斩钉截铁的话语,就是两个字不行。   司徒无邪眉梢挑起,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不解风情,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子,此时此刻不是应该感动的情不自已,或者至少也会说些甜言蜜语的感激吧。   可是她,却是这样一句言简意赅的——不行?!   “蠢女人,你可知道如果失血过多会危及生命?”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不行,这件事是我引起的,自然需要由我来负责,哪怕我身上流的有你的血液,可是如今这是我的责任。”苏安容一字一顿道,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犹豫。   “蠢女人,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司徒无邪冷声道,除了疼惜,声音里多了一丝焦急的怒气。   苏安容却是莞尔,眼中漾起温柔笑意,“这次不行,如果我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又怎么有资格和你并肩而行?!”   当一个人倾其所有为你付出的时候,那么她又有什么不能够承担的?!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只是一方永远躲在另外一方的身后,她爱他,所以才更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司徒无邪心头猛地一缩,怔了怔,再次看向眼前娇小秀丽的少女。如火如荼的红纱,高贵、睥睨、优雅的气质,宛若浴火后振翅飞翔的火凤,耀眼夺目。   是啊,他之所以爱她,不正是因为她的这份独立,骄傲,和勇气么。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司徒无邪不再多劝说什么,而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刻,彼此的心靠的从未有过的近。   呜呜呜,姬静默郁闷的在旁边画圈圈,拜托这两个人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他还在呢。   最后一刻才发现圣女就是苏安容已经让姬静默够有挫败感的了,现在不能说话还得看着这两个人卿卿我我,姬静默真的是很想——一头撞死算了。   砰!一声巨响,只见姬静默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血池,血池顿时摔成碎片,里面的虫子开始迅速的四散逃离。   “不好!千万不能够沾到那些虫子!”苏安容赶忙喊道,“如果被沾上,会有生命危险的!”   姬静默一听,顿时吓得脸色一片惨白,赶忙一跳三丈远。可是昏迷在地的暗影和红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眼看那些虫子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二人爬去。   司徒无邪凤眸一眯,迅速的闪身上前,将暗影和红菱背在肩膀上,迅速撤离。   “容儿,你可知道怎么走?”司徒无邪问道。   第378章吃货本质   苏安容盯着那快速爬向他们的虫子有些头皮发紧,点头应道,“这里出去只有一条路,你们跟我走。”   呜呜呜,姬静默连连表示赞成,他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分钟了!   很快,苏安容带头,姬静默随后,司徒无邪背着暗影和红菱速度稍慢的在后面跟着。   上一次苏安容从这里逃离是被牡丹拉住一通乱走的,可是她依稀记得线路,所以很快就走到了那座巨大的铜鼎处。   铜鼎这时已经变成黑漆漆的一片,里面种植的硕大毒藤草更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残枝剩叶,显得极为苍凉。   “这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神木吧!怎么烧成这个鬼样子了!”这时,姬静默不由得感慨万分,破口而出道。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有种不祥的感觉,看来这个话唠中的花粉毒已经解开了。   果然,姬静默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即刻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我能说话了!能说话了!安容,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了圣女的,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暗影和红菱到底怎么了?”   ……   苏安容听得一头黑线,那个——问题好多,她要从哪一个开始回答呢。   “哥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再细细跟你们解释清楚。”苏安容开口道。   姬静默摸了摸头,也认为这里不可久留,便应道,“好,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三人迅速的朝着花园处前行,在绕了七七八八个甬道后,终于找到了出口。   苏安容带着他们来到了那个真正宅子主人居住的密室,空荡荡的房间里牡丹还在继续沉睡。   司徒无邪看见牡丹,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将暗影和红菱也放在牡丹的身旁,等着苏安容的安排。可是,这边一头雾水的姬静默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真相,缠着苏安容就是好一通的问,弄得苏安容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在姬静默也是一点就通的,只是之前被吓得昏了头,如今在安全地带,倒是很快理清楚了一切。   “太惨绝人寰了!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变/态,才会建造这么一个地方来养育蛊毒,我之前还以为这个世上除了慕容琉璃以外,就没有比她更歹毒的人了。”姬静默感慨万千。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如果找到了答案,那么我们就能够找到连接地图断点的密道了。”苏安容沉吟道。   “喂,臭黑脸,你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办法找到密道没?”姬静默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时候,司徒无邪一个人缓步走到了那座翡翠屏风的前面,认真看了许久。   司徒无邪转身看了他一眼,又再次凝视向那个翡翠屏风,开口道,“容儿,把地图拿来。”   苏安容即刻起身,将身上的地图递给了司徒无邪,好奇问道,“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这个屏风极为古怪,如果触碰的话,甚至会改变上面的雕像。”   原来如此!   司徒无邪的眼神猛地一震,如醍醐灌顶一般凤眸顿时明亮起来,“容儿,我找到密道在哪里了。”   “臭黑脸,你说真的假的?!”姬静默激动得险些没摔一跤,赶忙跑到了屏风的面前想要一探究竟。   苏安容眉心微沉,好奇的打量着地图和屏风,想要弄清楚司徒无邪到底想通了什么。   “你们看看这地图和这屏风上的画有什么相似之处?”司徒无邪眉梢微挑,淡淡问道。   不看还好,一看苏安容和姬静默的脸色都是齐刷刷的变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屏风上面画的竟然就是幽鬼林的地图!唯一不同的是,屏风上面画着的幽鬼林在一片风雨雾霾之中,更加立体逼真,而地图上画着的只是最抽象的线路图。   苏安容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当时觉得这个屏风的图画那样眼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姬静默也慢慢看出了端倪,兴奋不已的雀跃道,“臭黑脸,你快说密道究竟在哪里?我现在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需要沐浴之后大吃大喝一番。”   ……   这个哥哥果然是洁癖加吃货的本质啊。   苏安容一头黑线,她怎么差点忘记了要先给姬静默和司徒无邪解开身上毒藤草的毒呢。这两个人中毒不是很深,可是司徒无邪的外伤却很严重,这里还有昨天红菱拿来的不少纱布药酒,刚好可以给他们包扎一下。   想到这里,苏安容便低头就要撕开手腕上的纱布,只要揭开伤口,让他们二人喝下她的血,就能够解毒了。   “容儿,既然已经找到了出去的路,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有什么出去了再办。”司徒无邪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他不希望苏安容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要将血喂给他们。就算是真的没有办法需要用她的血来解毒,司徒无邪也要努力给苏安容一个舒适安全的环境。   “可是——”苏安容有些犹豫不定。   “安容,你别急,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的,有什么交给我们男人来扛。”姬静默拍着胸脯道。   “没有可是,你可想知道这密道究竟在哪里?”司徒无邪霸道的说道。   “臭黑脸,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姬静默迫不及待的催问道。   司徒无邪无语的看了姬静默一眼,忽然伸出手在屏风左上方的一个奇特弓箭模样的标记处扭动了一下。   嗡——   巨大的屏风忽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只见翠绿色的中央迅速裂开,整个房间竟然也随之转动起来!   “容儿,小心!”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司徒无邪第一时间将苏安容拥入怀中护着,生怕她受到任何伤害。   苏安容心中一暖,这时忽然注意到原本空无一物的房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雕花木门!   “快看,那是什么?”苏安容指着那木门问道,难道这凭空多出的木门就是通往密道的机关吗?那么这个宅子的真正主人此刻会不会正在里面?   “慢着!不要轻举妄动。”司徒无邪冷声道,阻止苏安容和姬静默二人走向那扇诡秘的木门。   “不过是一扇门,有什么可怕,说不定里面什么都没有呢。”姬静默不以为然的摸着脑袋说,明朗的双眸里满是探索的欲望。这个宅子的秘密是被苏安容发现的,这个屏风的机关又是被司徒无邪给发现的,偏偏他什么力气也没有出,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   如今好不容易凭空出现一扇门,他再不抓住机会表现一下,更待何时?!   姬静默毫不理会司徒无邪的劝阻,仍然固执的朝着那扇门走去。   “哥哥,还是等等,听司徒他说完。”苏安容也出声道,她注意到这扇木门的左上角和翡翠屏风一样,都雕刻着一把弓箭的标记。方才司徒无邪就是通过扭动那弓箭,这才启动了机关,出现了这扇门。   事出反常必为妖,苏安容认可司徒无邪的谨慎,觉得这里面定然还有陷阱机关。而且就算是要冒险进去,也至少要等她为这两个人解毒包扎了伤口后,不然实在太危险了。   可是姬静默此时一心想着要表现一下,哪里顾得上这许多。苏安容越是劝,他越是觉得自己必须要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所在。   “安容,你别担心,万人冢那么可怕的地方我都熬过来了,这个小小的门怎么会拦得住我。”姬静默大步流星的走向木门前,眼中是满满的自信。   “这——”苏安容眉心一压,心中顿时有种不好预感。   此时,旁边的司徒无邪却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长剑扔向了姬静默,“拿着,等会说不定会用得上!”   蓝色的寒芒在光华四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到了姬静默的手中。   “宝剑寒霜!”姬静默吃惊的盯着司徒无邪,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把剑不是被红菱给抢走了吗,怎么又到了你这里?”   “不单单是你的宝剑,还有九节龙吟鞭都藏在门口的红色灯笼里,我早就在放下红菱的时候,一并取了回来。”司徒无邪淡淡解释道。   姬静默这才恍然大悟,来到房间后他就一直抓着苏安容问东问西,等真正注意到司徒这个家伙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站在屏风前面了。没有想到,原来这个腹黑的家伙居然这么细心,观察入微,居然把他的宝剑给找了回来。   差距,这就是令人喷/血的差距!   姬静默看看冷酷俊雅的司徒无邪,再看看温柔相望的苏安容,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起。好吧,就算是这厮找到剑的,可是他要做的是打开密道带着安容离开。   想到这里,姬静默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手持宝剑一把劈向那扇木门。   苏安容看到这一幕,心不由得顿时吊到了嗓子眼,这个哥哥容易冲动,好胜心强。司徒无邪这么做完全是故意在刺激他啊,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岂不是糟糕。   第379章美男计   这时,她的手被身边的男子牵起,温暖宽大的手掌有力的握住她冰冷的指尖。   “别怕,没事的。”司徒无邪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凤眸弯起露出一个绝对妖孽的笑容。   苏安容看的背后一冷,这个笑容——她实在太熟悉了,完全是司徒无邪使坏之前的典型表情啊!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可是苏安容根本都来不及阻止,只听得轰隆一声门被姬静默劈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石梯来。   “安容,快过来看,这里果然真的有路!”姬静默兴奋不已的喊道,已经迫不及待的迈进去了一只脚。   苏安容正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司徒无邪捷足先登一步。   一道潇洒俊逸的黑影闪过,只见司徒无邪对着毫无防范的姬静默的屁股,就是无比优雅霸气的狠狠一脚。   “啊——!”姬静默哇的一声惨叫,可怜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滚下了石梯。骨碌骨碌,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房间里只能听得到回荡的惨叫声。   “司徒,你这是做什么!”苏安容是真的生气了,再怎么胡闹也不应该这么整姬静默。姬静默的伤势也不轻,这样子摔下去伤势定然加重不说,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子的危险。   砰!   木门被司徒无邪顺手关上,只见他的脸上笑意更盛,“容儿,别急,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苏安容话说了一半,便从这厮妖孽腹黑的凤眸中读出了答案,顿时上前一步,追问道,“快老实交待,你到底都发现了些什么?把哥哥摔下去,是不是你早就想好的?”   “蠢女人,看来你和我在一起时间久了,变得也就没那么笨了。”司徒无邪最爱她微恼的模样,俏丽迷人,生动可爱。   果然有阴谋,这个妖孽简直就是千年修成的妖王!苏安容凑的更近,几乎眼睛瞪着眼睛,鼻子贴着鼻子,踮起脚尖逼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司徒无邪眸光一暗,跳跃着两簇火花,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抓过去,垂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这个蠢女人,不知道她这样的娇蛮模样,是多么的招人疼爱么。   情难自禁,司徒无邪含着她的唇,吸吮轻咬,辗转缠/绵。   酥麻滑的感觉触电一般传过背脊,直冲脑门,悠悠的又转了一圈。   好一阵眩晕——   苏安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的脸,他的气息,还有,他的味道。   等等!她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姬静默,他此时还生死不明,被司徒无邪这个妖孽给推入了暗道之中呢!   苏安容剪瞳双眸骤然睁大,水波潋滟盯着司徒无邪近在咫尺的这张倾国倾城的俊脸,严重自我谴责。她怎么能够被男色所迷惑,抛弃疼她爱她的哥哥于不顾呢,这样太不仗义了!   “司徒无邪,美男计这一招对我没用!快点从实招来,你发现的秘密是不是和那个弓箭的标记有关,还有你把我哥哥给弄到哪里去了!”苏安容娇喘呼呼,满脸红霞,好不容易推开了司徒无邪认真问道。   “不错,居然注意到了那个标志,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司徒无邪宠溺的捏了捏苏安容的发烫的双颊,贴着她的耳朵暧/昧说道,“想知道答案,可是得牺牲点什么。”   “我可是吃软不吃硬,或许你可以试试美人计。”   噗——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居然还这么厚脸皮的帅流/氓。   什么吃软不吃硬,什么美人计,苏安容才不要继续被这个腹黑的妖孽摆布!   “快点说,不然我也跟着跳进去找哥哥去!”苏安容推开这厮放肆的捏着她脸蛋的手,说着话就要往前走。   司徒无邪重重叹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她道,“回来吧,他不会有事的,我跟你讲清楚就是。”   “早说不就好了。”苏安容莞尔一笑,转过身来。   “你猜的不错,那弓箭的标志的确是个关键。”司徒无邪再次拉她入怀,享受着芙蓉软香的滋润,细细解释道,“那个标志其实是啸风国的标志,至于那扇山河腾龙屏风更是来历不凡。”   “这件事和啸风国有关?”苏安容微微一怔,她虽然在啸风国的国度临安城居住了不少的时间,可实际上对于这个国家实在是知之甚少。唯一对啸风国最深刻的认识,就是啸风国和凌云国是对峙许久的两大国家。彼此征战多年,谁都想吞并对方,可是到了后来谁也打不过谁,只好签订了和平相处的协定,维持着双方表面的和平。   不过,现在他们本来就在啸风国境内,这个屏风和宅子里的东西有着啸风国的标记也并不是很奇怪。   “不但有关,而且还有重大关联。你可知道啸风国的军队以什么著称?”司徒无邪问道。   苏安容沉吟片刻,猜测道,“应该就是这弓箭吧。”   “是的,啸风国的军队擅长射箭,就连普通的啸风国百姓的射箭能力也极为出类拔萃。然而这个弓箭的标示,是只有啸风国皇族才有资格使用的,这就像是凌云国只有皇族才有资格用九爪金龙是一个道理。”司徒无邪缓缓道。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啸风国的皇族成员?!”苏安容惊讶的说道,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宅子背后隐藏的巨大的势力是她无法估量的。   司徒无邪没有即刻回答她的疑问,而是继续道,“这个暂且不论,单单是这个翡翠屏风就来历不凡,它是用千年的寒冰翡翠凝炼而成,极为难得,可以说是啸风国国宝级别的珍宝。”   “后来这面巨大的翡翠在数十年前被一位神秘的能工巧匠打造成了一幅能动的屏风,曾经在几个国家中都引起了巨大的骚动,甚至险些引发战争。”   “但是最离奇的就是,这扇屏风在十几年前忽然消失了,消失的那一年正是凌云国发生动乱的那一年。”   苏安容越听越是心惊,不由得问道,“莫非这个屏风消失的时间就是我们出生的那一年?”   司徒无邪点点头,“当年诗雅夫人曾经有幸见过这幅屏风,并因为机缘巧合知道了其中的秘密,所以我才能够打开那扇屏风的机关。”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建造这个翡翠屏风的人,而他有很大可能是啸风国的皇族?”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而且线索指向的是啸风国的皇族中人,这是苏安容之前完全无法了解的世界。   然而当她冷静分析,却发现这一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当年云凌国那场君弟谋反开始,一环扣一环从而造成了今天的种种谜团。   首先,羽商宫到底是什么地方,是谁建造的,为何云凌国的先皇,也就是司徒无邪的父亲会选择将宝藏藏在那个地方。雪山所处的地方,明明是属于啸风国的地盘,将宝藏藏在敌国,岂不是最危险的一步棋,或者说,当初云凌国的先皇已经察觉到了臣弟的不轨之心,所以暗中和啸风国达成了某种协定?!   苏安容越想越有些不明白了,这样的推断看似合理,实际上却说不通。因为啸风国和云凌国的敌对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彼此都虎视眈眈想要吞并对方。如果真的可以达成协定,那么也不至于征战多年。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别想了,这个啸风国的确十分神秘,因当年啸风国皇帝驾崩,太后受到重创,早产将他生下,所以他身体极差,常年与药汤相伴,养在深宫之中,鲜以见人。”   “听说他们的国君不到一岁就登基,是由太后坐镇一手将他抚养长大。这个君主自小聪颖过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四岁时,就熟读经史,六岁就开始上朝理政,十岁便坐点江山吞并了除云凌国之外周边的三个小国。”   “十三岁时他力排众议和云凌国签订了和平协定,并除掉当年以邪教祸乱的南国流民。”司徒无邪解释道,冷酷的凤眸之中没有掩饰对于这个少年天子的赞赏和钦佩。   苏安容很少见到司徒无邪这样骄傲的性子有过这样表情,莞尔笑问道,“你很少夸人的,我现在对这个啸风国的国君倒是有些好奇了。”   “哈哈!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和他交手过,你别忘了我的老本行。”司徒无邪爽朗笑道,“当年征战之时,我率领五万大军以少胜多赢了啸风国十一万大军,就在当晚庆祝收回城池之日,这个少年天子给我们来了个回马枪。”   “幸亏当时我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不然定然会全军覆没,之后为了保守那座城池,与他较量了七次,三胜三败一次平手。”   “如果不是后来签订下和平协定,最后也没能够分出真正的胜负。”   第380章把你的狼爪子拿开   司徒无邪回忆起当初的峥嵘岁月,英俊的侧脸上有种快意江湖,酒遇知己的豪爽霸气,仿佛他正是那个策马扬鞭,征战疆场,号令数万雄狮的热血将军。   苏安容听的有些痴了,忽然想起当初在街上遇见他的时候。   那个骑在马背上张扬狂傲,潇洒不羁,威严冷酷的司徒无邪,似乎才是真正的那个他。   虽然这个妖孽当时惹人嫌了点,但是苏安容不得不承认,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真的十分帅气。   苏安容眸光流转,感慨道,“能够和你打个平手,看来这个天才国君真的很厉害。”   “平手?!谁说是平手,若不是他签下休战协定,我定然能够赢过他。”司徒无邪挑眉,倨傲的凤眸盯着身旁的苏安容优雅问道,“你说呢?”   好犀利的眼神!苏安容被他无声的气势和威严震慑,这个妖孽天生反骨,绝不轻易认输,他的人生里从来都是唯舞独尊,恐怕就连平手二字都没有。   他这么问,让她怎么回答啊。   苏安容一头黑线,揉了揉眉心无奈答道,“是的,胜负未定。”   司徒无邪听见她这么说,心情顿时大好,毕竟还有什么比得到自己深爱的女子的认可更加令人心花怒放的呢。   “不过,你说了这么多,这和你把我哥哥踢进石梯下又有什么关系?”苏安容愤愤不平的追问道。那可怜的姬静默,现如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蠢女人,说你笨还不承认。你想这个宅子既然是啸风国皇族所建,那么必定会遵循皇家的传统。”司徒无邪再次捏住苏安容那柔滑的双颊,心情舒畅的解释道,“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从避暑山庄里逃出来的?”   “狡兔三窟,而皇家之人建造的宅子怎么可能没有密道。”   司徒无邪继续揉着苏安容水豆腐一般的脸蛋,见她秀丽的脸一点点绯红,开心得凤眸都弯成了月牙。   软软的,滑滑的,还有这双含怒似嗔的眸子,他真是爱不释手啊。   “混蛋,把你的狼爪子拿开!”苏安容一头是火,这个妖孽解释就解释,捏她的脸做甚,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士可杀不可辱,她的脸又不是包子,再这么捏下去要是肿了恢复不回来咋办。   司徒无邪见苏安容真的恼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手从她的脸上移开。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那个石梯就是我们寻找的密道,可是你单独把我哥哥踢进去,又是什么道理?”苏安容揉着酸胀的双颊,愤愤的继续问道,“他一个人下去,若是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司徒无邪却是笑得更加腹黑,“若是没有危险,何必又让他下去探路。”   噗——这个妖孽果然是故意的,可是他居然为什么还可以答的这么堂而皇之,理所当然?!   苏安容瞬间觉得姬静默这次跟着来,是绝对的悲剧。和这个妖孽在一起,若没有强大的心里素质,和身体素质,恐怕早就被玩残了。   此时,滚下石梯摔得浑身骨头快断掉的姬静默正在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   “你别担心,前几日我指点了他一二,现如今他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司徒无邪坦然解释道,“光学不练,岂不是浪费我一番口舌。”   “丫丫的,到底是谁嫌老子还不够惨,都摔成这个样子了,还在说我坏话!”   话音刚落,迎面便射来密密麻麻几十支弓箭!   嗖嗖嗖,嗖嗖嗖,箭林如暴风骤雨一般迅猛。   “我的玉皇大帝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姬静默脸色唰的一白,惊恐的叫道,忙不迭拿起了长剑慌忙应对……   这边,苏安容听完司徒无邪的解释,不由得无奈扶额,彻底无语。这个妖孽说了这么多,真相无非就是他早猜到了密道在哪里,只不过让倒霉的姬静默先下去开路罢了。   整人都整的这么大义凛然,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苏安容扶额,好吧,这个妖孽赢了。   一个时辰后,司徒无邪这才重新打开了那扇木门,他点燃一个红灯笼照亮里面的道路。长长的石梯一直延伸到地底,里面极其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   “哥哥呢,他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苏安容跟着司徒无邪走下石梯,还是极为担心。   司徒无邪瞧见苏安容跟着下来,眉头微皱,“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暗影他们还需要你的照顾。”   苏安容一愣,听司徒无邪的意思,敢情他根本就不是想要进密道离开,而只是下去看看情况?   “可是——”她刚刚开口,就立马被打断。   “去照顾暗影他们,我去看看就来。”司徒无邪不容分说,将苏安容给推了出去,紧跟着砰得一声将她给关在了房间里。   苏安容怔在原地,无语至极,这个妖孽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石梯上,司徒无邪恢复了一贯的冷酷,凤眸仔细沉着的打量四周的环境,很快他就发现了在不远处地面上凌乱的短箭。   一地狼藉,然而,却没有太多的血迹,只有一两根上面有些许的血丝。   司徒无邪的凤眸半眯,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个姬静默的武功果然有长进。虽然比起自己来还是差了点,但是现在至少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还是能够自保的。   司徒无邪继续往前走,便看到地上滚落一地光滑的用石块打磨的极为圆润的珠子。他眉梢微挑,腾空跃起,灵敏的避开那些珠子。   先是箭阵,然后是弹珠,看来姬静默触动了不少防护的机关。司徒无邪一路走,一路审判着,对姬静默的行动作出相应的判断。   其实,自幼跟着诗雅夫人学习阵法的司徒无邪是非常熟悉和了解阵法和密室的,尤其是对皇家的密道极为精通擅长。所以,他知道这里既然作为出幽鬼林的密道,就不会有太过危险的机关,哪怕是眼前的这些小机关也不过是用来阻挡敌人,混淆视听来争取逃离时间的。   因为设置密道的人,往往会最多用到密道,自然不会设置极为危险的机关陷阱。   所以司徒无邪并没有欺骗苏安容,他的目的就是让姬静默多加历练。   随着司徒无邪越走越深入,他发现机关被触动的也渐渐少了许多,这一路走来可以明显看得到姬静默的成长和变化。   终于,长长的石梯到了尽头,在司徒无邪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下水潭。   “臭黑脸!你居然还有脸来!”忽然,水底猛地窜出一个人来,正是浑身湿透的姬静默。   司徒无邪一脸冷然,冷冽的眸更显得优雅和冷漠,“为何不能来,别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寒潭水底极为冰冷,姬静默冻得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一张白净的脸冻得有些发青。   司徒无邪瞧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微微皱了皱眉,收回了原本在嘴边话,说道,“现在你还没资格知道。”   “你个臭黑脸,这话是什么意思给劳资说清楚!”姬静默气得眼冒金星,这个家伙跑下来敢情就是取笑加看他出洋相来的?!士可杀不可辱,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正当姬静默酝酿着游上岸找司徒无邪好好理论一番的时候,却见司徒无邪潇洒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余音绕梁的话。   “你的背后有蛇。”   “蛇?!什么蛇?!”姬静默脸色唰的青白一片,愤愤吼道,“臭黑脸,我看你的头上才有蛇,你丫的根本就是一条蛇!”   话音还没落,姬静默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个冰冷湿滑的东西缓缓的攀上了他的颈脖。姬静默的头皮顿时好一阵发麻,浑身上下紧张的绷成了一根弦,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头缓缓扭向背后看去,果然发现一条黑红相间的毒蛇正吐着信子跟他打招呼在!   “啊!救命!救命啊!臭黑脸,别走,你站住啊!”姬静默吓得差点没晕死过去,唯一的反应就是赶紧求救。   可是,司徒无邪是何等的铁石心肠,听见这厮的喊叫完全无动于衷,连头也没回的说道,“你好自为之吧,这寒潭里蛇绝对不止一条。等你什么时候把这里的蛇清理干净,找到出去的路了,再来和我们汇合吧。”   什么?!这水里的蛇还不止一条!姬静默的脸彻底的白了!   “混蛋!等老子活着出去,绝对饶不了你!”   “臭黑脸,老子和你没完,你等着,等着!”   暴怒的吼声在石梯狭窄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在姬静默看不见的地方,司徒无邪的嘴角微微扬起。若不是他从小便跟着东方雪瑶熟识药草毒物,或许也会和姬静默一样对这种毒物退避三舍。   凤眸微微眯起,妖孽的侧脸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只是他早已认出,寒潭里的蛇是无毒的!   无毒却极其擅长攻击的黑红相间的寒洞蛇,养在这个寒潭里用来拖住敌人的脚步,果然是高招!   第381章最甜蜜的负担   接下来,就要看这个姬静默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应对恐惧,毕竟人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来源于自己的内心。这种寒洞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旦被咬中就会产生幻觉,若是心智不坚定,也是十分危险的。   司徒无邪眸光沉下去,若是他过不了这一关,那么出去后,他定然不会再让姬静默继续跟着他们。   是成,是败,就看姬静默自己的了。   寒潭里,姬静默的呼喊声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发现不管怎么求救,那个狠心的黑脸都不会出手相救。   这段时间,他算是懂得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求人不如求己。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对着另外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再看向水面渐渐出现的越来越的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姬静默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当一个人无路可退的时候,他反而会将骨子里最大的潜力爆发出来。   正如此时的姬静默一般,他忽然发现害怕到了极点的结果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房间里,司徒无邪回来的时候,发现暗影几个人都已经醒了过来,苏安容则脸色虚弱的靠着墙角休息。   凤眸一眯,视线落在苏安容手腕上渗出鲜血的纱布,便已然了解了全部。   这个女人,定然是怕他心疼,还是自己做主趁他不在,用自己的血解了暗影三人的毒。   司徒无邪脸色微微一沉,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可是偏偏怎么也发不出火来。他知道,苏安容的性子向来只要认定了,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这边苏安容被司徒无邪锐利的眼神盯着双颊发烫,赶忙咳嗽两声,偏过头看向暗影三人。   “你又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暗影揉着太阳穴,无比警惕的打量着苏安容和刚刚从暗门里面走出的司徒无邪。   “你全部都不记得了?”司徒无邪一震,奇怪的问道。毒既然解开了,为何这暗影,红菱和牡丹的表情都是一脸茫然。莫非这毒性消失后,人的记忆也会跟着消失。   “不记得了,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还有——你们为什么看着感觉这样面熟?”暗影皱紧了眉头,双手捂住太阳穴,很用力的回想,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   红菱眼眸流转,比起暗影的烦躁要显得冷静许多,她缓步走到苏安容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她问道,“我们是认识的对不对,虽然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我能够感觉到你是我的朋友,或者亲人。”   苏安容心头一暖,点头道,“你叫红菱,是我的姐姐。”   “恩,我相信你说的话,记忆是没了,但是我能够记得对你的感情。还有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我嘴里残留的血腥气味是不是因为喝下了你的血的原因?”红菱温柔的握住苏安容的手,双眸如水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认真说道。   苏安容知道红菱向来观察入微,也不瞒她,细细答道,“红菱姐,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记得也许是一件好事。”   “你和暗影原本就打算好要出去重新开始,我在啸风国有一处院子,名为潇湘院,可以作为你们暂时的落脚点。”   “你们把宅子卖了也好,或者留在那里也行,只要出去后,就可以完全按照你们的想法自由自在的活!”   红菱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她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少女对她的真心和关怀,只是人真的能够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吗?   “红菱——”暗影这个时候忽然转向红菱,视线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心底藏了许久许久,是那样的深刻。   红菱的心脏被这声呼唤喊得几乎猛地停止了跳动,整个人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这个男子的声音,为何听起来这样的酸涩又甜蜜。   她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有什么好纠结。”司徒无邪再也看不下去,他太了解苏安容。这个女人对于自己总是杀伐果决,很有主意,可是一旦遇上了最亲近的人,便会因为太多的感情因素,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既然暗影二人已经醒了来,那么苏安容不好说的话,就让他来说吧。   冷冽的眸光顿时变得极柔和,似要把人都沉溺在其中,司徒无邪上前两步,伸手宠溺的揉了揉苏安容的发,开口解释道。   “你叫红菱,是苏安容的姐姐,他叫暗影,是你的丈夫。你们不小心被歹人掳来这里中了毒,现在用安容的血做药引解开了毒,只是你们的记忆也没有了。”   红菱和暗影相对凝望,只是匆匆一瞥便已然明了那句他们是夫妻定然不会有假。奇迹般的,因为失忆而本应该感到慌张慌乱的心,竟在彼此的眼神中被平复了,再也不觉得害怕,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也许,正是如此吧!   苏安容痴痴的瞧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曾经的红菱和暗影已经渐渐远去,那些刀光剑影,那些彼此伤害,那些负罪和不原谅,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失忆,或许对许多人来说是一种不能原谅的遗憾,但是对于暗影和红菱来说,却是最好的解药。   他们就像是两只不服输的刺猬,彼此将对方刺的伤痕累累,可是却因为爱难以挣扎逃离。   但是现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那些不好的,都随风而逝吧。或许,苏安容会因为失去了曾经和他们的友谊而感到有一丝的遗憾,可是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怎么能够和他们的幸福相提并论?!   所以,苏安容也在暗影和红菱二人的深情凝望中渐渐释然,放手,是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这原本就是她做出给他们喝下忘忧水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的结果。   承担虽然艰难,但是却是最甜蜜的负担。   苏安容想通这一切,缓步上前,她褪下手上的镯子递给红菱道,“红菱姐,你曾经说过,你的家乡在江南,是处风景极美的地方。”   “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这个镯子你们拿去啸风国潇湘院,可以兑现我刚刚说的一切。当然如果你们不想要潇湘院,尽管可以把他卖了,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   红菱接过镯子,低头一看便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可是她能够感受到苏安容对自己的真心,虽然她不能够确定司徒无邪讲的全部是真的,但是她绝对能够相信苏安容对她的真心,这样的情意绝对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好,我收下了。”红菱郑重的将镯子收好,缓缓应道。   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只见雕花木门猛地被撞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狼狈不已的男子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屋子的人顿时被这一幕给惊得呆住,面面相觑的猜想这个少年究竟遇到了什么样悲催的事情,才会被摧残成了这个模样。   “哥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苏安容惊道,赶忙上前扶住随时都要倒地的姬静默。   “你没事吧。”苏安容慌忙走过去,查看姬静默的伤势,发现他除了脖子上的一些细小牙印和一些淤青的外伤,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害。   苏安容再三确定了姬静默没有性命之忧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生出愧疚之感。这次前来幽鬼林,若是没有姬静默经济上的资助,恐怕她就要将潇湘院卖掉,那么现如今也就没有办法给红菱他们落脚处了。而且姬静默这一路上虽然出了不少状况,但是如果没有他,或许情况会更加糟糕。   现如今,苏安容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听司徒无邪的,让姬静默回去才是对他最好的办法。   “安容,不用担心我,你看这是什么?”姬静默一扫之前的沮丧和疲劳,俊朗的脸上恢复了温和,眨眨眼睛打趣地说道。他神秘兮兮地一笑,伸出手来,拉过她的手,放了一件东西进去。   苏安容低头一看,只见温软的手心里盘着一只青翠欲滴,手指粗细的小青蛇!这青蛇不似别的蛇,通神碧绿宛若翡翠白玉,而且一双眸子灵动可爱,像是会说话一般,怯生生的看着苏安容。   这个世上,竟然会有这样可爱的小蛇!就连苏安容如此惧怕毒蛇的人,也不由得心中生出怜惜之心。   苏安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小东西,再望望姬静默,看来他是把这个小家伙当做礼物送给她做宠物了啊。   只是,行走之间带着一只小青蛇,实在是有些古怪。   “容儿,收下吧,这是寒潭里百年难遇的寒冰蛇,虽然个子小,却是极为具有灵性的,它的血不仅能够疗伤止痛,而且有麻醉的功效。这正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司徒无邪一眼就认出了寒冰蛇,便在一旁解释道。   “那好,我收下了,哥哥,谢谢你。”苏安容如今每个月末都会病发,那种撕心断骨的疼痛她实在不希望经历第二次。如今有了这个小家伙,就等于是有了一个随身可以带着的麻醉散,的的确确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第382章得意和撒娇   掌心里,青蛇像是听懂了苏安容的话语,黑幽幽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然后居然撒娇一般缠在苏安容如玉一般的手腕上。   白皙如雪的手腕,青翠欲滴的小蛇,乍一看去苏安容像是戴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好看的紧。   姬静默见苏安容喜欢,不由得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可是一听到司徒无邪的声音,无名火又呼呼的向上窜起。不过,现如今还不是找这个黑脸算账的时候,他还有话要跟安容说呢。   “容儿,这条小蛇是我在寒潭水下的暗格里发现的,发现它的时候,它还跟我玩捉迷藏呢。你别看它小,但是聪明的简直比人还精明。”姬静默兴致勃勃的说道。   苏安容点点头,低头看去,手腕上的小青蛇似乎已经安然的进入了冬眠状态,睡的香甜无比。   “是啊,这样的灵物的确是世间少有,看来它已经认了主子,现如今就安心休息了。”红菱笑道。   姬静默见红菱恢复了正常,激动的走了过去,“红菱,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红菱眉头微蹙,杏眼微瞪,“你的意思是我原来不正常?”   苏安容扑哧笑出声来,看来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冤家,就像是眼前的姬静默和红菱一样,每次见面总是免不了口舌之争。   此时,原本靠着墙角昏睡的牡丹也清醒了过来,柔弱的扶着额头,想要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可是她不管怎么想,大脑都是一片混沌,似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牡丹的一双眸子睁得圆圆的,懵懂而清澈,像是少女一般令人心生怜惜。   额,这下可热闹了,所以人都醒了,看来必须尽快从这里离开才是王道。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开口道,“你叫牡丹,至于眼前的情况一时之间实在没有法子说的清楚,还是等我们出去以后再细细聊。”   话毕,苏安容转身看向姬静默问道,“哥哥,你在那扇门后可发现了什么,找到了出去的路没有?”   “对了!怎么差点把要说的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姬静默被苏安容这么一提醒,惊得一拍脑袋,答道,“好妹子,我找到了出去的路!你们快跟我来吧,这密道里机关重重可要多加小心。”   “好,一切听哥哥的,那哥哥你快带路吧,此地不宜久留。”苏安容说道。   旁边的暗影等人听到可以离开,眼中的神色平静而期待,倒是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司徒无邪却是一直打量着喋喋不休的姬静默,眸光深沉。   按照姬静默火爆的性子,一出来就应该找司徒无邪的麻烦,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司徒无邪薄薄的唇冷抿,完美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显得有几分神秘气质。但愿,姬静默的蜕变是好的。   很快,由姬静默带头,一行人陆陆续续走下了暗门之中。长长的石梯延伸向无尽的黑暗,姬静默一路小心翼翼的行走,极为灵敏的避开陷阱和机关,这一路走的倒是极为顺利。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苏安容等人终于走到石梯的底部,面前出现的是一潭碧绿的池水,粼粼水波,寒气扑面。   “这里就是出去的通道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这就下去打开阀门。”姬静默说着便准备跳入水中,去打开水底墙面上的机关,从而将水池放空。   苏安容点点头,还未说话,就感觉到手腕上的小青蛇动了起来。明亮而机灵的眸子,像是含着笑意看向苏安容,然后一个摆尾,这条小蛇居然抢在姬静默的前面跳入了水中。   噗通!水面溅起点点涟漪,小青蛇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   “哎呀!真是可惜,那小蛇怎么就跑了!”姬静默懊恼的抓着脑门,郁闷说道。要知道自从他在水下的机关处发现了那只小青蛇后,为了抓住它送给安容开心,姬静默在水里冻的差点没了半条性命,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它。   当姬静默抓住这个小家伙的时候,这小蛇的眼神里还满是不屑,似乎是玩累了才故意让他给抓住,而不是姬静默真正的本事。   所以姬静默才更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家伙,原本好不容易送给安容了一个喜欢的东西,最后却这么没了,实在是太令人郁闷了。   可惜啊,可惜,就这么没了。众人也都在一旁摇头叹气,觉得很是可惜。   苏安容望着空荡荡的手腕也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失落,虽然和这个小青蛇接触的时间很短,可是她却是真的挺喜欢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小家伙的。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水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寒潭的正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将所以的水往里面吸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还没有下去开动机关啊。”姬静默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水面不断降低,出现了石墙上的暗格机关的时候,他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就在那手掌大小的机关旁边,那条青翠欲滴的小蛇正翘着小尾巴,讨好一般的盯着苏安容,那眼神简直绝了!就像是在和主人邀功一般,竟然还带着得意和撒娇!   “原来是它启动的机关!”牡丹咂舌不已,惊奇叹道,“这条小蛇简直太聪明了!”   “哈哈,是有趣,这条小蛇看来十分喜欢它的主人呢。”红菱也笑道,眼中多了几分羡慕之情,就连她身边的暗影也是暗暗称奇,赞叹不已。   苏安容淡淡一笑,眉宇间净是聪颖,精致的面容宛若莲花绽放,伸出手腕道,“干得不错,回来吧。”   话音刚落,那小蛇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即刻以闪电般的速度跑了回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小青蛇便已经回到了苏安容的手腕上,这个小家伙居然还撒娇的蹭了蹭她修长的手指,这才又乖乖的变成了“手镯”重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哎呀呀,这个忘恩负义,重色轻友的臭蛇!”姬静默气得跳脚,他怎么老遇上这种不够意思的人和蛇呢!太不仗义了,若不是他寻到这个小家伙,它才没机会接近苏安容。现如今好了,臭黑脸跟他抢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再多出一条蛇——   姬静默顿时无语凝噎,觉得自己追求苏安容的道路将是艰难万分啊。   “快看!那里有个暗门!”寒潭里面的水已经渐渐放空,在石壁上出现了一道雕花木门,木门的左上方有着一个弓箭的标志。   “咦?这个门怎么和我们刚刚走进来的那道一模一样?!”牡丹发现了端倪,好奇说道。   苏安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她还发现了那弓箭的标志和之前屏风上的有一点细微的不同,那就是弓箭指的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司徒无邪能够打开屏风的机关,就是因为扭动了那只弓箭的标志。   “走,我们下去看看。”她开口道,心中已经明白,他们距离出口定然不远了。   “安容,这个门交给我来开!”姬静默自告奋勇道,信心满满的抢先跳下了空池子。   姬静默跳下寒潭,朝着那暗格走去,神情自豪而骄傲。要知道他能够找到暗格废了多大的力气,差点连命都赔上。   脖子上的蛇印,身上被咬的伤口,还有在冰寒入骨的水中连续冻上半个多时辰的痛苦……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姬静默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比生存更加强烈的希望,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蛇毒带来的恐怖幻觉和梦魇。   这场梦,是他做过的最铭心刻骨的噩梦。但是也是令姬静默真正变得强大的磨练,当他战胜梦中那些曾经最为惧怕的东西以后,姬静默发现这个世上除了失去苏安容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他。   包括,姬静默如今眼前最强大的敌人司徒无邪。   姬静默的步子沉稳有力,伸出双手缓缓扭动暗格处弓箭的标示,眼神坚定。他说过,只要他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他就一定要和司徒无邪决一高下!   最适合安容的人,是他,而不是司徒无邪。经过这次以后,姬静默甚至觉得自己有了争夺皇位的能力,只要他巧妙周旋,或许真的有一天能够君临天下。那么到时候,姬静默再向苏安容表白,她定然会答应的吧。   要知道他能够给她的是天下,还有完完整整的一个自己!这些是司徒无邪做不到的,哪怕他的武功再高,哪怕他曾经得到过安容的心,但是只要他能够问鼎天下,那么还有什么是他姬静默得不到的呢。   嗡——   石门逐渐打开,刺眼的阳光从门缝里射入寒潭,将整个石梯的通道一点点照得通亮。   金闪闪的阳光洒在姬静默的明朗英俊的脸上,勾勒出他意气风发的眸,坚挺的鼻梁,还有那抿紧的唇,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分外逼人。   第383章我不是一般人   哥哥似乎不太一样了——苏安容心头微动,这样深邃坚韧的眼神是她了解的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年所不曾有的。   那个姬静默应该是乐观的,贪吃的,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漫不经心的。   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个少年气质不凡,眼神坚韧,像是历经的巨大的蜕变,在强大的暴风骤雨后依然屹立不倒的松树。   沉稳,果决,睿智,甚至多了一份深不可测的心机。   在这个暗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司徒无邪和姬静默之间是不是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苏安容看着姬静默这样大的变化,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走吧,出去我们就安全了。”司徒无邪拍了拍正在出神的苏安容的肩膀,说道。   “可是——”苏安容看了看姬静默,欲言又止。   “安容,你看!我找到了出口,这里就是出口!我们走吧!”姬静默打断二人说话,一个箭步跑到苏安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将她从司徒无邪的身侧带走。   司徒无邪眼神一沉,凤眸之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这么快就开始反抗了,看来果然是那个老狐狸的血肉,一旦血液里的狼性被唤醒,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么。   “太好了,找到出口了!我们快走吧。”很快,牡丹他们也惊喜的跟上了苏安容二人,匆匆的朝着那扇门走去。   司徒无邪在片刻沉吟后,也迈开了步子,沉冷了眸色跟着众人一并离去。   出了石门是另外一处叫不出名字的山脚下,这座山脉十分的奇特,除了石门周边是茂盛的草木之外,眼前的崇山峻岭却是由一片栉比嶙峋的石林组成。   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块,远看像是波浪海涛,近看像是奇形怪状的雕塑。石林很大,也很密集,不知道要走多远才是尽头。不过,若是转身望去,他们所站着的山脚却是挨着正常的一处山脉的,那里还是金色的落叶漫山,景色十分宜人。   “这里应该就是千仞山了吧。”苏安容环视一圈,惊叹道。这个时候,她已经从怀中拿出了地图开始对照,地图上线索断掉的幽鬼林的宅子到眼前的千仞山,刚刚好的连在一起的。   原来她不懂得这两者之间到底是如何衔接的,在经历了那鬼宅之后便明白,原来是有人建造了这么一条捷径的通道,所以才能够如此的神出鬼没。看来地图上千仞山路线断开的地方,应该也是有密道链接的。   “是的,这里就是千仞山,属于南国的地界,我们身后是啸风国边境的豫南山脉。”司徒无邪补充道。   “这也就是说幽鬼林的暗道是直接凿通了这座山体的,所以暗影他们要回啸风国,可以直接上山,然后走官道不出十日便能够到达啸风国的国都临安城。”   “南国?你是说这千仞山就是那神秘的南国的地方,可是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南国的具体地界在哪里。”听到这里,姬静默插嘴道。   司徒无邪冷冷看他一眼,淡淡说道,“一般人是不知道,可是我不是一般人。”   噗——好臭屁的话!   “大言不惭,你说是就是了,证据呢?”姬静默脸红脖子粗的质问道,满脸都是不服气。   “明明是你在质疑我,所以应该提供证据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你倒是说说如果千仞山不是南国的地界,那么哪里才是?”司徒无邪笑得优雅至极,有一种专属于他的冷冽和魅惑。跟他都唇舌,简直是自寻苦吃。   姬静默听得眉毛几乎都气得竖起来,可是偏偏这番话司徒无邪说的是一本正经,还极为理所当然,反倒噎的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苏安容无奈的揉着眉心,这两个人怎么又掐起来了。牡丹几个人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沐浴在阳光中,再看着这两个活宝斗嘴,心情不由得都明亮了许多。   “好了,不管这里是谁的地界,现在我们总算是暂时安全了。”苏安容缓缓开口道,“红菱姐,虽然很不想就此告别,可是我们需要继续前行,你们还是按照方才司徒无邪说的去往临安城吧。”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那就是能不能帮我照顾好牡丹,至少在到达临安城之前保证她的安全。”   红菱点点头,笑道,“你放心,这个小忙是没有问题的。”   牡丹感激的看向苏安容,却又赶忙拉住她问道,“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到底是谁,你们又是谁,还有我去临安城干什么?”   苏安容暗道糟糕,被姬静默和司徒无邪的事情一闹,害得她险些忘记了这茬。   “事情再简单不过了,你叫牡丹,原本是闺中的千金小姐,一次出游全家被盗匪杀死,你被暗影救了。后来虽然知道人家有相爱的妻子红菱,却还是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他,所以后来你也被抢匪一并给绑去了鬼宅。”姬静默见苏安容为难,即刻开口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牡丹眨眨眼睛,有些委屈又悲伤的看向了暗影,自言自语道,“他看起来的确是个好人,唉——”   苏安容听得却是一头黑线,不过她转头再一看,这暗影和红菱的表情却都是十分相信的。   好吧,苏安容扶额,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姬静默这个故事编的夸张了点,惨了点,可是至少很有效,而且也算是给了红菱他们照顾牡丹的一个借口。这样就足够了,牡丹也可以就此重新开始。   “其实,我看牡丹人也不错,这次你们又死里逃生,不如暗影你干脆两个一起再娶一次算了。”姬静默见到苏安容眉眼舒展,默认了他的故事,不由得心情大好,继续补充道。   “这——”牡丹的脸唰的红了一旁,扭捏的绕着手指,还真有些愿意的意思。可是这边暗影和红菱却都是齐刷刷的脸色一沉,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行!我心中没她。”暗影决绝开口拒绝。   “我也不同意,我的男人怎么能分给旁人?!”红菱也跟着开口。   话毕,这二人对视一眼,腾得一下也涨红了脸。   苏安容看的却是温馨到了极点,虽然暗影和红菱的记忆没了,可是彼此之间却依然是情比金坚,相互忠诚。这份唯一的不可替代的爱,不是谁都那么幸运可以获得的。   姬静默瞧见这一幕苦恼的揉着头,“你们不愿意的话,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这容易的很。”司徒无邪忽然开口道,“牡丹既然无家可归,又忘记了一切,不如接着这个机会重新开始。不过,暗影你们欠下牡丹的这份情,也可以趁着这次保护她的机会给还了。”   “至于牡丹的去处——”   凤眸半眯,司徒无邪故意拉长了声音,停顿了一下。   “你快说,我要怎么办?”牡丹伸长了脖子迫切的问道,暗影二人也一并殷切的看向司徒无邪,希望得到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   “潇湘院里有一辆马车,由四匹枣红色的千里马保驾的,牡丹你既然获得重生的机会,何不驾着那马车四处遨游天下一番呢。”司徒无邪不缓不急的说道。   “云游天下!这个主意我喜欢!”牡丹一听,眸子便亮了起来,高兴的拍手叫好道。   “这个容易,我们到时候一定会安全的把牡丹送道潇湘院。”暗影点头保证道。   苏安容也觉得司徒无邪的这个办法极好,一方面达成了牡丹原本的愿望,另外一方面也成全了红菱和暗影,所以也点头同意。   然而,就在众人都皆大欢喜的时候,只有姬静默一个人闷闷不乐。要知道那火凤宝驾可是他从长公主那里借来给苏安容用的,可是现在居然肉包子打狗,被牡丹占了便宜。牡丹要是驾走了火凤马车,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归还。   唉唉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姬静默见到苏安容都点头同意了这个办法,再生气也只能够咬破牙齿和血吞,郁闷的在一旁不多坑声。   要怪都怪这个可恶的司徒无邪,若不是他出这个鬼主意,他的火凤宝驾又怎么会被牡丹借走。姬静默暗道,这一定是那个臭黑脸故意的!蓄意的!歹意的!   姬静默一双眼睛如同刀子一样恶狠狠的瞪着不远处的司徒无邪,一双拳头捏的是咯咯作响。   这时,司徒无邪眸光与和姬静默的相撞,很是冷漠,一种内敛的冷漠,一双平静无痕,绝对强硬的眸,仿佛他是站在世界顶端,藐视天下。   相对比姬静默暴躁的怒火,司徒无邪的锐利更像是一种内敛的狂妄,沉稳,霸气,杀人于无形。   “就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相见。”红菱感慨道,有些恋恋不舍的拉住了苏安容的手,“妹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平安顺利。”   第384章蠢女人,嘴巴都要笑裂了   “我会在临安城等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暗影也点头道,“不错,我有个主意,不如在分别前我们一道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痛快醉一场,也算是我们给你们送行了!”   “好!这里距离豫南官道很近,那里定然有酒家,我们也的确需要休整一下。”司徒无邪也表示赞同。   这个建议让苏安容心中暖暖的,有些激动的说,“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想法,你们想不想听?”   “好妹子,你说吧。”红菱笑着问道。   暗影也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这边牡丹和姬静默也是一幅翘首以盼的模样。   “择日不如撞日,红菱姐和暗影婚礼当初我是错过了,这次你们重获新生,如果不嫌弃我们就在官道上的客栈酒庄里,给你们办一场简单的婚礼,你们可答应?”苏安容激动的说道,这个愿望在她的心里已经放了很久了。这次去往羽商宫路途艰险,生死一线,她不知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回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和红菱他们相聚。   如果能够亲眼见到红菱和暗影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她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这——”红菱稍微不自在,心如鹿撞,不争气地红了脸颊,一双潋滟明媚的眸色破天荒地闪过一抹羞涩。   暗影比起红菱倒是大方了许多,记忆没有了,可是他最清楚的就是他对红菱的感情。而且暗影也相信苏安容所言,他和红菱本就是夫妻,既然如此,多办一场婚礼也不是什么难事,何乐而不为呢。   “好!我赞成!”暗影毫不犹豫的答道。   暗影的这一句赞成,让气氛顿时沸腾起来,除了红菱还有些许羞涩外,众人都欢舞雀跃起来。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寻一家最好的客栈去!”苏安容激动的走上前,一把拉住红菱的手,双眸眯成弯月,重重地点头,她高兴,高兴极了!如果不是条件有限,她多希望能够给红菱办一场十里红妆,无比盛大隆重的婚礼!   “你这个当妹妹的,把姐姐嫁出去就那么高兴么。”红菱羞红了脸,嗔道,可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福蔓延。   “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和她在一起。”暗影深深的看向红菱,几乎是本能的,发自肺腑的说道。   红菱听了这句话,记忆中那尘封的感情像是波浪般排山倒海的涌来。幸福,原来近在咫尺,原来这样简单。   哪怕她记不起曾经和这个男人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但是那刻骨铭心的入骨相思,那牵动她心头的人,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就是暗影。   能够嫁给他,是红菱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不管是十里红妆也好,还是粗陋的办婚礼也罢,红菱无比的确定只要是和暗影在一起,就等于是拥有了全世界!红菱是多么的庆幸和感激苏安容提出的这个建议,这个建议就是她毕生的心愿啊!   红菱娇羞的偏头,冲着暗影甜甜一笑,在一片寂静中,如春暖花开,所有颜色尽失。   苏安容从未见过红菱这样美丽动人的时刻,这样的笑容幸福得铭心刻骨!就连她,也感觉到了那满满的要溢出来的幸福。   真好,红菱和暗影能够幸福,真好!喜悦在心头蔓延,这一刹那,苏安容险些红了眼眶。   “走吧,再不出发,别说办婚礼了,恐怕今晚咱们要露宿街头。”司徒无邪提醒道。   众人这才想起,那豫南官道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置办婚礼还需要不少时间,的确是不能耽搁了。众人决定即刻启程,每个人的脸上因为这件喜事,都满是幸福的微笑,就连牡丹也是一样。   当然,除了姬静默以外,他郁郁的看着走在最前方领路的司徒无邪的背影,对于大部分人都听司徒无邪的建议而心存不爽。   原来姬静默没有存着和他对比的心便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如今姬静默处处想要和他比个高下,就越发显得姬静默的地位低下。   司徒无邪似乎总能够比旁人想的周到,想得深远,倒是姬静默自己表现的总是幼稚又可笑。   姬静默的眼神一点点沉淀下来,一向多话的他,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总有一天,他要超过司徒无邪。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苏安容一行人在官道上找到一家干净舒适的客栈,便开始忙碌的准备起婚礼来。   挂红灯笼,贴双喜,准备龙凤蜡烛,新娘衣。   在钱财有限,时间有限的情况下,苏安容利用她的聪慧和高效率的办事能力,把婚礼办的有模有样,隆重而喜庆。   锣鼓声声,锣鼓震天,在一片火红喜气的鞭炮声里,红菱终于披上了大红嫁衣,在众人的祝福里成为了暗影的新娘。   朱红紫堂,金辉玉耀。这不是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却是苏安容见过的最温馨最幸福的婚礼。   终于在尘埃落定了,苏安容竟觉得这一刻像是梦,一场太美太幸福,乃至于不太真实的梦境。这一路走来,要不是有暗影和红菱的陪伴,或许她早就死了不下百次。眼前幸福微笑的两个人,是苏安容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现如今,苏安容终于能够亲眼看见这一对经历了风风雨雨,终于走到一起的佳偶了。   “暗影,我把红菱姐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声音都有些哽咽,苏安容将红菱的手郑重的放在了暗影的手心之中。   “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爱她,疼她一个,终身不再相负。”暗影铿锵有力的答道,眼中满是坚定,紧紧的握住了红菱的手。   苏安容在这一刻感动的眼眶红了一圈,激动地有点昏眩,心中像是有无数只百灵鸟在气盛高歌。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蠢女人,嘴巴都要笑裂了。”司徒无邪上前将苏安容拉回身边,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   “我——笑得有那么丑么。”苏安容太开心了,也不反驳,只是傻呵呵的继续乐。能见到红菱幸福,也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有。”司徒无邪拉住她的手,也紧紧握着,附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过,我很喜欢,以后你要经常这么笑。”   苏安容嗔他一眼,脸却跟着红了一片,粼粼双眸一直注视着眼前的新人拜天地,到牵着手消失在洞房里。   “安容,今天这么开心,我们去闹洞房吧。”姬静默见到苏安容的手被司徒无邪牵着,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来建议道。   苏安容却是摇了摇头,笑道,“不要去打扰他们了。今天很开心,走!我们一起下去喝酒!”   “喝酒?!好啊!一起一起!”牡丹也兴奋的应和道。   姬静默摸了摸头,有些失落却没有表现出来,开口道,“好,只要安容你想喝,我就陪你!”   一行人就此下楼,在大厅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兴致勃勃的喝起酒来。   洞房里,龙凤烛火下,暗影颤抖又激动的掀开了红菱的盖头,红色的纱布飘落,出现的是一张含羞带怯,甜美动人的红菱的面庞。   “红菱,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暗影将眼前的女子拥入怀中,眼中,心中,都是无比的甜蜜和喜悦。   “你说谎。”红菱俏皮的推开他,杏眼弯起笑问道,“明明什么都忘记了,怎么就知道今天是你最幸福的一天?”   暗影被问住,木讷的摸了摸头,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心里就是这么感觉的。”   “自从醒来后,我就常常想,失去记忆原本是天意,或许更应该说是对我们的恩赐。”   “有了你,我的心就踏实,圆满了。有了你,我就觉得自己才是自己,一直都是完整的,所以那些记忆,要不要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我信你——”她温柔深情说道。   这样的表白,简单而真实,情意绵绵的令人无法拒绝,红菱不由得莞尔,温柔的靠上了暗影结实的肩……   华灯初上,美景如画,客栈一角,苏安容四人相对而坐,把酒言欢。   “牡丹,我敬你,今日定要不醉不归。”豪爽的劝酒,不单单是因为红菱和暗影的婚事,太过开心,还因为苏安容又实现了一个愿望,那就是和牡丹举杯痛饮。   牡丹浅笑嫣然,高兴答应,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也是她的心愿。   两个女子彼此敬酒,畅饮开怀,大有一种今日有酒今日醉的豪迈。   司徒无邪陪坐一旁,默默饮酒,他难得见到苏安容这么开心的时候,既然要醉,那么他便陪她一起醉。   把酒言欢,酒香四溢,苏安容和牡丹喝的开心,不知不觉已经有些微醺。   “喝些茶。”司徒无邪体贴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苏安容,冷冽的凤眸里满是温存的关心。   苏安容淡淡一笑,默契的接过茶杯。眼神交错之间,默契已然,无需多言。   第385章拼酒   这样的四目相对,让牡丹和姬静默都有些寂寥之感。尤其是姬静默看见苏安容瞧着司徒无邪那温柔的眼神,心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冷风从心底漏进来,有种说不清的痛苦。   所以姬静默索性不去看,低头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   “你这么喝可是会醉的。”牡丹见十几坛子的酒,一下子被姬静默给喝了一多半,不由得开口道。   “怎么,你怕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还喝不过你?”姬静默原本就有火气没处发泄,此时听到牡丹的劝说,反倒让他觉得是在挑衅他。   牡丹扑哧一笑,她虽然记忆消失,可是曾经在青楼里锻炼的好酒量还是在的。喝了这么多杯,眼看苏安容都已经昏昏沉沉了,她却依然毫无醉意,牡丹就明白自己的酒量绝对比眼前这个少年要厉害。   “好,既然你不服气,那就来比一比。”牡丹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俏丽的五官因为烈酒而添了一抹红晕,像是天边的红霞染红了如雪的肌肤,令她原本娇媚的容颜越发动人。   姬静默看得微微一怔,第一次发现原来没有注意到的牡丹,其实也是很美的。   只是——这样的美,没有他的安容那样秀丽精致。   姬静默偏头,看向此时正和司徒无邪低语的苏安容,心口猛地一缩,那种挣扎和疼痛来的更加强烈,便索性搬起一坛酒往嘴里灌。   “不错,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几分酒量!好!我今天也舍命陪君子了!”牡丹笑道,也豪爽的学着姬静默抱起酒坛子就喝。   苏安容一转头,看见这么一幕,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不过,既然早就说好要一醉方休,那么姬静默和牡丹比酒,也就是为了增加酒兴,所以苏安容并没有阻拦什么。   “看来要多准备些解酒茶,还有让人提前把房间准备好了。”苏安容体贴的安排道。   “你放心,今晚我来守夜,你们尽情的喝就是。”司徒无邪表示支持。   苏安容望着看似冷酷,实则细心周到的司徒无邪,心头涌起千头万绪。这个男人或许不会说太多的甜言蜜语,但是这一路走来,默默相守相伴,才是最动人的甜蜜。   白皙的手指轻柔放进他厚实的掌心,苏安容温柔应道,“好!”   一个字,这是将所有的信任都交付了这个男子。   似水柔情,在二人的眸光中蔓延开来,这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彼此二人。   然而这一幕落在姬静默的眼中却是比针扎更加难受,他的心像是被拧成了麻绳,痛苦的连呼吸都艰难。   姬静默努力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朝着苏安容喊道,“安容,你来做裁判吧,不然她要是耍赖,我岂不是亏大了!”   “小样,你说谁会耍赖,就你这实力,恐怕我还没开始你就已经喝倒下了。”牡丹不满的说道。   苏安容扑哧笑出了声,咳嗽两声道,“好,都别争了,我来评判。店家,把店里最好最贵的女儿红拿出来!”   “好嘞——”店家一听,兴奋的吆喝道,麻溜去搬酒了。今天他可是遇到财神了,这些人不但包下了整个客栈办婚礼,现在还这么能喝,要发财,发大财了!   “先说好,我身上的钱可是不多,你们两个比试喝酒,谁输了,谁就要付钱。”苏安容笑着道。   姬静默和牡丹都是一愣,面面相觑的伸手摸向口袋,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身上根本就没带什么钱啊。   “安容,没钱怎么办?”姬静默无辜的说道,要知道他之前出门根本连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是后来经过苏安容的提醒,这次来才找长公主要了不少银票。但是那些钱在出发的时候,已经被用的差不多了,现在他可谓是两手空空,啥都没有。   牡丹也苦恼的全身上下翻了个遍,她也没钱啊。   苏安容莞尔,解释道,“你们别急,没钱我可以借,不过输的那个人可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快说!”   姬静默和牡丹都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时,一直安静的司徒无邪凤眸邪魅的眯起,嘴角扬起一抹坏笑。他走到苏安容的旁边,附身在她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苏安容听罢他的建议,精致的双眸弯成月牙,答道,“输的那个人要服侍给赢的那个人一个晚上。当然,我们已经给最先喝倒下的输家准备好了解酒药。”   姬静默一头黑线,妹子要不要这么狠啊,他这辈子可是谁都没服侍过。   牡丹却是爽快答应,笑道,“这个办法好!我正愁晚上没人给倒洗脚水呢。”   “什么?!洗脚水!”姬静默听得一跳三丈高,“好好好!到时候看谁给谁倒。”   果然,姬静默不管是跟谁都能够掐起来,这个哥哥啊,什么时候才能够磨平棱角。苏安容浅笑着看着这二人,默默想道。   不消片刻,桌子上就摆满了整整五十坛酒,酒一上桌,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便飘散开来。   “好酒!”牡丹只是低头一嗅,脸上便多了一抹红晕,不由得由衷赞叹道,“这些佳酿至少应该是收藏了二十年以上的女儿红。”   “姑娘好眼力啊!这正是收藏了整整二十年的女儿红,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店主骄傲的笑道,一双精明的眼睛在苏安容手腕上那个青翠欲滴的镯子上绕了个圈,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司徒无邪那一身不凡的装扮上。   店主不是傻子,这些人一来他就知道自己要大赚一笔了。所以态度极好,甚至怕怠慢这些贵宾亲自出来伺候着。   “这些恐怕也不便宜吧。”姬静默想到钱的问题,便开口问道。   “嘿嘿,这是本店最好的酒,价格么——自然,自然是要贵一些。”店主嘿嘿一乐,眼中精光四射,这回可有人问到点子上了。   苏安容莞尔,站出来道,“这个可够付你的酒钱了?”   话毕,只见苏安容从袖中拿出长公主送给她的凤凰楼的令牌,优雅至极的放在了桌子上。   “凤凰楼!”店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颤抖的说道,“你们竟然是凤凰楼的人!”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些酒包括今天的开销全部都免了,我全部免费送给你们!”   苏安容稍微一愣,原本她拿这个牌子是准备让店主去找长公主拿钱的,谁知道这店主见到牌子却吓成了这样,这倒不是她的本意。   思索片刻,苏安容缓缓开口道,“店家,这牌子你拿去,凤凰楼做事一向恩怨分明,欠钱不还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所以今日我们花销多少,你尽管如实记下来,到时候只要拿着这个牌子去凤凰楼报上一个名字,就可以了。”   店家的脸上惊恐之色还未完全褪去,可是却也舍不得白白丢掉这么多钱,唯唯诺诺的问道,“报什么名字?”   苏安容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然后低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几个字。   店家半信半疑的接过了令牌,这才又转身离开。看苏安容并不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应该不会骗他的。   旁边的牡丹等人看的是好奇的很,不过,苏安容既然处理好了这件事,他们也不愿再多生事端,便没有人再问。   “来来来!这么好的酒,放着可惜了!今日我定然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牡丹性子急,立刻拿过酒坛,对着嘴边喝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这一坛酒让我来敬安容,若不是她,今日我们定然没有这般好的口服!”   苏安容嫣然浅笑,她打心底喜欢牡丹这样爽朗的人,不过今日她就不陪他们喝了。既然是裁判,她可要保持公正。   姬静默见牡丹已经开动,心中一急,也是拎起酒坛就往嘴里灌,“安容,我也敬你!”   话毕,姬静默接着又喝了一口酒,酒果然是解愁的好东西,醇厚香甜,喝下去似乎可以和安容的距离可以拉近一些——   月上中天,桌子上的姬静默和牡丹都已经喝的醉醺醺,可是胜负依然未定,这两个谁都不服输的人,还都强撑着继续。   “你输定了!我已经喝了十二坛子酒了!”牡丹满面红潮,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可是那双明眸依旧动人,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身体虽然不怎么听使唤了,可是她觉得自己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别说喝了十二坛,就是再来十二坛,她也有信心全部消灭。   姬静默则是憋着一口气强撑,酒量不行,可是心中却是郁闷至极。今晚的酒便像是解相思的解药一样,喝下去了,就能够让他暂时忘掉对苏安容的感情。   “来!继续!”姬静默不多话,吐了继续喝,喝了继续吐,这股子倔强,倒是让牡丹有些动容。   只是,两个人都好胜,便绷着要胜的信念,继续又开喝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我看喝完了这些酒,也不一定拼出胜负。”苏安容忖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道。   第386章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   司徒无邪凤眸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远处是一片青黛山脉,繁星点点。他不由得心头一动,拉住了苏安容的手,“容儿,他们一时半会儿定然是喝不完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走走。”   “额,可是就这样丢下他们有些不好——”苏安容有些担心的说道。   “放心,这里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追兵,而且有姬静默在,牡丹是不会出事的。”司徒无邪说道,话毕已经揽住了她的芊腰,将她抱着一并出了客栈。   姬静默此时刚刚放下一坛酒,便瞧见苏安容被司徒无邪这个家伙给抱走了,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就要去追。   “司徒无邪,你给我站住!你要带安容去哪里?”   “他们走是他们的事情,你走个什么走,莫非是怕输?”牡丹拉住摇摇晃晃的姬静默,眉梢一挑,生气的说道。   “输?!我这辈子还没认过输!”姬静默被彻底激怒,愤愤然的索性坐了回去,一坛子接一坛子的灌了起来。   牡丹看他不要命的喝酒,再看看司徒无邪二人离去的背影,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红唇亲启,试探性的问道,“你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喜欢上安容了吧——可是,她不应该是你的妹妹吗?”   嗡——!姬静默的脑子猛地炸开,一张俊脸红透到脖子根,手中的酒坛啪的一声摔碎在地,溅起一片水花。   “我警告你,不准胡说八道。”姬静默羞极反怒,转身上前掐住了牡丹的脖子,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牡丹倒是不怕他,灵动的眸子微微弯起,笑着道,“你何必这么激动,喜欢就是喜欢,为何不去大胆追求?”   姬静默的心猛地一缩,吃惊的看着眼前娇俏的牡丹,心底的某处柔软被戳中。   这个女子并不知道苏安容和他并非真正的亲兄妹,为何还要这样说,到底是故意嘲弄他,还是真正有种惊世憾俗的观念。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藏在心底许久许久的话,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竟然脱口而出。   姬静默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酒醉的原因,还是牡丹眼底的那抹透彻的柔情。   “那你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喜欢就去追,不然晚了就没机会了。”牡丹缓缓推开姬静默掐着她脖子上的手,说道。   “不!现在不行,在我没有想好如何解释之前,不能够轻易告诉她。”姬静默痛苦的摇头道。   牡丹眼睛眯了一下,带着醺醺然的酒意直白的说道,“你这是在自欺欺己,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没有想好办法,而是在害怕。你是害怕自己比不过司徒无邪么?”   一语中的!姬静默身体整个的一僵,混沌的脑袋也似乎有些清明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脸上好似当众被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整张脸,包括他的心都在火辣辣地疼痛,这是他心底最隐秘的疼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姬静默几乎白了脸,指尖颤抖,倏地抬头,将牡丹禁锢在墙角,一字一顿的冷声质问道。   牡丹叹一口气,摇头道,“你和我发火又有什么用处,若是你真的是男人,就应该去找苏安容说明一切。”   她的建议诚恳而朴实,如果换做平时,姬静默或许能够真正听进去并采纳她的意见。可是现在的姬静默情绪极为激动,加上他的酒量本就不好,如今便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随时会爆发。   “你说我不像个男人?”姬静默冷冷说道,自嘲的冷笑起来。是啊,尽管这种话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这样说过,但是姬静默知道很多人都一直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看待。   长公主,父皇,甚至苏安容,更不用说那个一直都看不起他的臭黑脸司徒无邪了!如果不是这次跟着苏安容他们出游,或许姬静默这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当初无忧无虑的生活是那样的幼稚可笑。   是的,司徒无邪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废物,一个顶着皇子的头衔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现如今就连眼前的牡丹,也觉得他不像个男人,那么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他要证明,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他姬静默绝对不是一个废物,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要证明给苏安容看,要证明给天底下所有人看!   “你,你怎么了?”牡丹看着姬静默的眼眸一点点发红,这才真正的感到了一丝的害怕,几乎是本能的将身子缩了又缩。   眼前的男子拳头拽紧,原本阳光清朗的双眸布满暴戾,胸膛因愤怒而起伏,修长而紧绷的身子蓄满了可怕的力量。   下一刻,几乎没等牡丹反应,她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抵在了墙角上!姬静默高大挺拔的身体紧紧地压着她,把她紧紧地扣在他的胸膛上!   来势汹汹的吻,太过突然迅猛,乃至于牡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已经坠入一片迷蒙!她被他狂猛的吻吓得有点呆,感觉到男子如狼般的掠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道天旋地转像是一场旖旎的梦!   吻,缠/绵激/情,铺天盖地的吻,像是被压抑了千年终于得到了释放。   姬静默此刻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把眼前这个娇俏的牡丹已经完完全全当成了心中的安容,不顾一切的想要占有她,得到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压抑隐藏在心底的那一团火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燃烧。这种强烈到令人疯狂的想法,又快又猛地袭击他所有的感官,淹没他所有的想法。他只想着,狠狠地要她,什么都不在乎。   眼前的牡丹被吻的脸红耳赤,湿热的吻,俊朗的少年,霸道的侵占,让她的心头一颤,背脊升腾起一种麻痹一般的电流,浑身都不知被什么击中般,酥软无力。   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想不了,只感觉到,自己心底的火焰也被点燃,再也无法拒绝什么。   咫尺之间的牡丹一张脸蛋,红艳似火,情不自禁发出的慵懒的声音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对此刻的姬静默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他的呼吸,粗重了,体内那阵火更炙热了,他疯狂地吻着她,双手也在拉扯着她的衣服。才片刻的功夫,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拉扯坏了,随意丢在地上。   手掌所及处,骨肉匀称,牡丹的身段极美,如折腰叠股,柔若无骨。加上她身材颀长,那一双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再加上她脸上妩媚动情的表情,这种风情更是令人着迷。   姬静默顺着她的脖子落下一个个灼热的吻,牡丹娇喘连连忍不住仰着头,只感觉到他所带来的灼热,要把她融化似的,身子酥软得不像样。   锁骨,胸膛,小腹,留下一个个热清的烙印,滋味实在美好得令人发狂,他的动作突然疯狂起来,那种销魂蚀骨的快感爬满身体每一处角落,所有的理智,都投入到感官的快乐中,他凝着身下女子红袖般的脸,压低了身子,吻住她的唇。   “安容——”情不自禁的低吟,姬静默的脑海中只有那双古潭般的眸子还清朗。   身下的牡丹在听见这声呼唤后,双眸骤然睁开,望着眼前疯狂的男子,她的心像是被毒蛇咬中一般,莫名疼了起来。   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够容忍在这个时候,她的男人还心心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然而,这种感觉似乎不是牡丹第一次感受到,她似乎早就能够体味这种痛苦的滋味。莫名的,在欢娱中,竟然落下了一滴眼泪。   就连牡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此刻竟然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大男孩——姬静默。   一夜疯狂的缠/绵,两个人都累到极点,仅仅盖着那破碎的衣服便相互依偎着酣睡……   与此同时,苏安容被司徒无邪强行“掳走”到了一处山脊,吹着习习凉风,俯瞰苍茫大地。   抬头是一片繁星点点,天际辽阔无边,远眺是千仞山无边无际的石林,风景奇特大气,有种不寻常的美。   “容儿,你和店家那样说,就不怕长公主发现真相了会寻你麻烦?”司徒无邪凤眸微微眯起,软玉在怀,只觉得人生如此便已经圆满。   “你猜到了我和店家说的话?”苏安容淡淡一笑,眉宇间净是聪颖。   司徒无邪点头,宠溺的捏起她柔嫩的双颊,“你定然是让店家报上了姬静默的名字,要知道长公主极为疼爱这个九皇弟,加上也应该知道他素来不习惯带钱在身上,所以肯定会慷慨解囊的。”   好疼,这个妖孽怎么越来越喜欢捏她的脸,会捏胖的,好不好。   “笨男人,这回算你蒙对了。”苏安容也毫不示弱,正准备伸出手捏回去的时候,只见手腕上的小青蛇眼眸一亮,竟然抢先一步哧溜一下冲上去对准司徒无邪的手腕咬了一口。   小青蛇个子娇小,速度却快的惊人,苏安容甚至没有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只小蛇便已经再次回到了她手腕的位置。   第387章容儿,你脸红了   此时,司徒无邪也是一怔,手上却是多了一排细小的牙印,血液顿时像是凝固了一般,动作僵在了远处,竟然一动也不能动。   小青蛇却是吐着信子,乖巧的在苏安容的手腕上讨好般的蹭啊蹭,那个模样像是在说,哼哼哼,敢欺负我的主人,欠咬!这次先给你点教训,下次再犯决不饶恕!   “司徒,看来你终于遇见对手了。”苏安容反应过来,扑哧笑出了声,伸手宠爱的摸了摸这个护主的小家伙,然后又肆虐的去捏这个妖孽倾城的黑脸,那叫一个畅快解恨啊!   要知道她这一路因为没有武功,一直被这个妖孽压制欺负了多少次,如今有了小青蛇,她算是奴隶大翻身了!怎么能不高兴,好好把原来吃的亏给讨回来呢。   所以,苏安容的一双爪子立马就出现在了司徒无邪的脸上,横着捏,竖着捏,转着圈捏,那叫一个开怀畅快!   司徒无邪那白皙如玉的脸,在苏安容的手里迅速就被捏得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可是苏安容却是百玩不厌,笑得越来越开心。   怪不得这个妖孽那么喜欢蹂/躏她的脸了,原来妖孽脸上的皮肤这么好,简直像是水豆腐一样,又滑又嫩,不捏白不捏啊。   司徒无邪的脸色唰的黑到极点,那双凌厉的凤眸用一种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苏安容手腕上的小青蛇。都怪这个小东西,竟然害得他浑身动不了,下次寻个机会,他定然要扒了它的皮!   小青蛇才不理会司徒无邪无声的威胁,只要主人高兴,它才不怕司徒无邪呢。小青蛇傲娇的又蹭了蹭苏安容的手腕,然后就慵懒的睡大觉去了。   “容儿,玩够了没?”司徒无邪总算恢复了一些感知,勉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冷冷说道。   “哈哈,这才刚刚开始呢。”苏安容不以为意,这个妖孽一路上欺负了她多少次啊,等她玩够本了再说。   “再玩要出大事,有人来了。”司徒无邪凤眸一眯,视线眺望着远处的山脉,冷声警告道。   苏安容一顿,开始以为司徒无邪是在故意找借口让自己放过他,谁知道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不远处的山脚那里有一行人正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我现在动不了,你快藏起来。”司徒无邪命令道,虽然看不起来人的模样,但是从那些随从走路的姿态就可以判断,绝对是高手。司徒无邪如今还动弹不得,他不希望苏安容陷入险境。   “好!要躲一起躲!”苏安容应道,拉住司徒无邪敏捷的一道滚入旁边茂密的草丛之中。   司徒无邪人高马大,个头要被苏安容整整高出一大截,所以尽管苏安容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勉强将他扯进了草丛里。然而,还未来得及掩饰好二人的行踪,苏安容的脚下踩在了湿滑的泥土上,整个人就是往下一栽。紧跟着,司徒无邪整个人就压了上来!   两个人一并滚进一处山坳,倒是误打误撞隐藏得极好,只是这姿势实在是有够暧/昧尴尬的。司徒无邪整个人几乎全部都压在了苏安容娇小的身子上,鼻子贴着鼻子,身子粘着身子,就连双手也极为暧/昧的放在苏安容腰身的两侧。   咳咳咳,苏安容的脸色不由得涨红一片,男上女下,这不就是这个妖孽老用来调/戏她的话语么。没有料到今日居然成真的了。   “不准看!”苏安容努力侧过脸去,尽量离司徒这个妖孽滚烫的鼻息远一点,再远一点。   “为什么不能看?”司徒无邪慵懒的说道,凤眸肆意享受的凝视着她因羞涩而红透的脸,薄唇微抿,眸光艳而媚。   苏安容郁闷的低着头,她脸色有点红,语气有点恼怒地低喝道:“不要看着我!”   司徒无邪哧声一笑,恶意地朝着她的脸上吹了一口气,说道:“容儿,你脸红了。”   丫丫的,脸上身上都像是着了火,被这么一个妖孽给这样压着,能不脸红么。苏安容暗骂道,她自是知道自己脸红了。   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干巴巴地回道:“被你这样看着,不脸红的很少。”   她说话时吹出的热气,暖暖的,带着温香,在司徒无邪的脸上,颈间飘拂。   “容儿,你真好闻。”司徒无邪眸光一紧,手却无法动弹,该死的,他这个时候多么的想要吻她!   “嘘——有人来了!”苏安容感觉到上方传来的热气,坚持不看这妖孽的脸,一双古潭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远处的一行人,分散注意力。   月光下,带头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明艳少女,穿着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额际依然坠着那弯玉月,那绝色倾城的容貌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苏安容不由得呼吸一窒,眼前的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不正是云凌国的第一美人六公主么!她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身后跟着六公主衣冠楚楚的男子更是让苏安容的心头一惊。   “公主,你慢些走,这山上路滑,小心别摔了。”男子温柔关切的说道,紧跟上了六公主的脚步。   清朗月光下,儒雅男子缓缓侧过头,负着双手,狭长的眼子微微眯着,唇也微微上翘着。风吹起他单薄的身躯,苏安容在那瞬间,看到了他眼中那熟悉的柔情。   “清澜,你快来看,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六公主笑容如花,一把拉住沈清澜的手,拖着他走上了山坡的最高处。   “好,你小心着凉。”沈清澜温柔体贴的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盖在六公主柔弱的肩膀上,目光如水,潋滟柔情。   山崖上,男才女貌,好一对令人赏心悦目的璧人。   草丛之间,那古潭般的双眸闪烁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唏嘘万千。   沈清澜,好久不见了。   那份曾经只属于苏安容一个人的柔情,如今这样毫无保留的给了另外一个女子。   “可是心疼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司徒无邪整个人已滑了下去。他的脸便搁到了苏安容胸口的柔软上,显然觉得那里温软暖和,他正闭上眼,舒服地蹭来蹭去。   腾地一下,苏安容一张脸涨得紫红。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能够动了!而且竟然一恢复行动能力,就这么大咧咧的占她便宜,是不是太过分了!   “混蛋,不准乱动!”苏安容脸色燥热滚烫,心如鹿撞,简直窘迫到了极点。可她偏偏动弹不得,不但不能动弹,她还得盯着这个乱蹭的人,防止他一不小心故意发出声音来。若是让六公主和沈清澜看见这一幕,她的清誉被毁了不说,还不知道要被那个醋坛子六公主怎么折腾!   “你说实话,我便停止。”司徒无邪凤眸半眯,在她耳边,声如魔吟。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算是明白了,敢情是这个妖孽吃醋了。她果决的压低了声音郑重答道,“我早已把沈清澜当成了陌生人,不管他是和六公主在一起也好,还是娶了其他女子也罢,都与我无关。”   听到这一句话,司徒无邪这才停止了“进攻”,满意的挑起了眉角,贴着她的耳际道,“你和他无关,那么你和谁有关?”   脸上的滚烫直接涌到了脖子根,不带这么欺负的人啊,她都已经妥协了,难道还要在这个地方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不成?!   这个妖孽,绝对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你再多说一句,小心我立马放青青出来咬你!”苏安容瞪他一眼,怒道。   嘶嘶,手腕上的小青蛇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乖巧的吐着舌头跑了出来。黑黝黝的眼睛里透着骄傲和高兴,哈哈,它有名字了,主人叫它青青呢。   司徒无邪虽然心中不愿,可是也不想再被这蛇咬一口,浑身不能动的滋味可不好受,于是便黑着脸,收敛了不少。   山坡上,六公主眺望着远处,神色渐渐忧伤,叹气道,“清澜,你说我们真的可以找到司徒么?”   “要是找到他了,他还是不理我怎么办?”   “公主,他不懂得关心,可是我懂。难道你忘记了这一次出来我们真正的任务了吗?”沈清澜温柔说道。   “我当然知道,还不是为了找到九弟,都怪九弟太顽劣,害得父皇那么担心。”六公主懊恼道。   沈清澜的眼底掠过不明的情绪,很快恢复了儒雅的笑,温柔道,“公主,这次我偷偷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散心,可不是让你难过的。所以,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要求。”   六公主眼中有些动容,侧目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沈清澜那儒雅的面容,“你对我真好,若是那个人有你对我千分之一好,我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公主,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我都会一直等着你。”沈清澜温存说道,眼中一片诚挚。   六公主感动得一塌糊涂,情难自禁的靠上了他的肩膀,   第388章少儿不宜   有些愧疚又深情的说道,“谢谢你,若不是有你,我也不能从皇宫中溜出来。”   “如果不是你,我几乎要自甘堕/落了——”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哪怕最后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也一定能够让父皇给你一个大好的前程。”   沈清澜眼底满是喜色,可是脸上却是一幅义愤填膺的愤慨模样,“六公主,你知道我想要的只有你,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只要你幸福快乐,哪怕我这条命不要都可以。”   “沈郞,你真的很好——”六公主脸上红潮涌动,不再言语,闭上了眼睛,眼睫颤抖着羞涩的牵起了他的手。   一片意乱情迷,沈清澜激动的拥住了梦寐以求的六公主,低头吻了下去。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直到看不清彼此。   他们的身后,那些跟着的护卫似乎早就看惯了这一幕,很自觉的远离,转过了身子为这两个人保驾护航。   草丛中,苏安容听着沈清澜的甜言蜜语忽然有种恶心的感觉。因为沈清澜这看似深情的话,其实原来也对她说过,甚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一阵恶寒,怎么当初她就瞎了眼,看上了这样一个虚伪的男人呢。之前听红菱讲沈清澜这个人借着女人上位,她并不相信,可是如今一看,她却是真的信了。   可是,她想不通的是,为何六公主明明对司徒无邪情有独钟,却仍然和沈清澜这样缠/绵呢。   苏安容这才离开了皇宫多久,这个世道未免转变的太快了,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算了,少儿不宜,不看,不看了。苏安容赶忙缩回身子,整个人没入草丛中,猛地一抬头刚刚好对上司徒无邪那半眯着邪笑的眸子,脸蹭的一下又红透了。   “容儿,鸳鸯戏水通常都是凑成对的,不如咱俩也凑个热闹一起试试野外的滋味?”司徒无邪戏谑道,头垂下,整个身子再次压了下来。   苏安容咬住唇,心如擂鼓,两个手死死的抵住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低声喝道,“不准乱来!”   话毕,手腕上青青的头立刻机警的抬了起来,示威的朝着司徒无邪吐着信子,严重警告。不准欺负咱的主人,不然继续开咬!   司徒无邪见她这个架势,只好委屈的放弃了计划,无奈叹了口气,松松的抱住她的腰肢,缓解郁闷的心情。   渐渐的,远处传来六公主娇喘的声音,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苏安容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还从未做过这样偷听墙角的事情,而且这次的对象还都是两个她熟悉的人。   “那个——妖孽,你真的不介意六公主和那个谁,那个啥?”终于,苏安容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司徒无邪毫不在乎的答道,“自然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你不要我。”   这话说的,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好像是苏安容怎么欺负他了一样。   苏安容侧目看向这个家伙,发现他满脸涨红,忍的难受,这才又扑哧笑出了声。是啊,她怎么差点忘记了,司徒也是正常的男人,听见这样的动静,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啊。   “你说,六公主明明想要的是你,怎么又和沈清澜在一起,难道她是想一女侍二夫”苏安容觉得与其这么尴尬的被迫听墙角,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聊点别的比较好。   “蠢女人,你还没看出来,六公主对我是恨多过爱。”司徒无邪轻声冷笑,夜色把他的脸渲染得分外的冷酷,“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戴一顶绿帽子了。”   苏安容心中一个咯噔,从未想过那个天之骄女的六公主会恨司徒无邪恨到这个地步。但是仔细一想,却也是合情合理,沈清澜想要借着六公主这个富贵枝朝上爬,六公主也想要狠狠报复羞辱司徒无邪一番,这样一拍即合——   可是,她的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蠢女人,别想了,疯子的世界我们怎么会懂得。”司徒无邪放软了声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捏她的脸颊,便迅速的将手给收了回来。   “还想不想继续听下去,还是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苏安容毫不犹豫的答道,“回去!”   “好!你可管好你的青青,别在我施展轻功的时候咬上一口,到时候我们可就都跑不掉了。”司徒无邪叮嘱道。   苏安容扑哧一笑,点了点头。   稍适,司徒无邪便拥起她的纤腰,附身下去,宛若鬼魅一般贴着地面潜行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个人就到了客栈,大厅里是一片狼藉,满地的酒坛子,只是不见了姬静默和牡丹。   “糟糕,这解酒茶还没给他们喝呢。”苏安容懊恼的说道,转身瞪司徒无邪一眼,“都是你,明明早就恢复了,还拉着我听了那么久——”   “我看你听的入神,自然不好打断你,若是觉得意犹未尽,不如我们继续回去听?”司徒无邪一向以厚脸皮著称,腹黑的手段更是令苏安容无语。   好吧,唇枪舌战比不过,咱就不比,上楼找姬静默他们去。   苏安容扶额,想着那沈清澜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找姬静默,便有些担心。看来定然是皇帝对姬静默有了疑心,这才又派人来监督他。   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就是,沈清澜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到达的这里,究竟是和他们一样从幽鬼林走的,还是直接绕了大圈子走到千仞山。   “你先去休息吧,我去找哥哥去。”苏安容红着脸,再也不肯多看这个流/氓妖孽一眼,生怕他真的拉她再去“听墙角”,赶紧逃一般的蹬蹬蹬上了楼。   姬静默的房间在二楼的第三个,门是虚掩着的,所以苏安容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吱呀,门开了,姬静默在被子里正睡的香甜,阳光俊朗的脸上有种幸福满足的笑容,令人看了也不由得心情变得明亮。   额,看来哥哥真是醉的不轻,一时半会似乎也醒不了。苏安容有些为难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离开。   “安容——”姬静默眨巴眨巴嘴,在梦里呢喃着苏安容的名字,一只光着膀子的手就这么从被子里无意识的伸出来。   苏安容莞尔,这个哥哥真是醉了。看来还是把解酒药喂他先喝下的好,不然等他明天醒过来,肯定会头昏脑涨。   她这么想着,便去桌子上拿了茶,冲好了解酒茶然后小心翼翼的端了过去。   “哥哥,喝点茶。”苏安容侧身坐在床边,俯下身子,温柔的端着茶杯就要喂姬静默喝下。   冰凉清冽的茶水浸湿姬静默滚烫的双唇,昏睡中的他猛地一惊,骤然睁开了双眼!   “哥哥,你醒了?”苏安容笑容潋滟,温柔甜美,一双古潭的眸子清澈秀美,这样的笑容令人心醉神迷。   嗡!姬静默的瞳孔忽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苏安容,脑子彻底炸开。   是她!真的是她!居然是安容!天啊,他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难道他真的——占有了她!   大脑里混沌一片,姬静默的身子还是赤/裸的在被子里,肩膀上,身上,都残留着那激情的痕迹。这是梦,却又不是梦!   昨晚的种种宛若滔天洪水一样涌入到姬静默的脑海中,白皙的肌肤,诱人的红唇,还有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喘息声,那个人真的就是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安容么!   “哥哥,你怎么了?”苏安容不解的端着解酒茶,眨了眨眼睛,看着姬静默的脸色由白变红,再由红变成青,一会惊喜,一会儿又痛苦,她越看越不明白了。   “安容,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姬静默捂着头,努力想要弄清楚,昨晚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不是苏安容。   像她又不像是她,到底是不是?还是和他拼酒的牡丹?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此刻心乱如麻,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如果真的是苏安容,那么姬静默要怎么跟她解释,如果不是苏安容——   天啊!那一定就是牡丹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行,一定要弄清楚,他要去问问牡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容,你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终于姬静默沙哑艰难的开口,一双俊朗的眼睛里布满了挣扎的血丝。   “好——”苏安容有些担心的放下了手中到底解酒茶,边走边回头的叮嘱道,“哥哥,解酒茶就在桌子上,你要记得喝。”   姬静默用力的点头,不敢多看苏安容一眼,如今他就是冰火两重天,好似在地狱血池里挣扎。   待苏安容走后,脸色发白的姬静默一把掀开被子,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昨夜留下的激情痕迹。   只是,他实在记不起究竟是何谁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昏睡之前明明是在客栈的大厅,可是为何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不见了,就连身子也被擦洗过一般。   第389章记得别再错失了良缘   是安容吧,应该是安容吧。姬静默皱着眉头,捂住头,多想说服自己,昨夜是安容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在一起的。但是他心里却又十分明白,安容明明心里放着的是司徒无邪,又如何会和他在一起呢。   难道是自己强迫了她?!   不!绝对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刚才安容就不会是那样平静从容的表情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昨晚和他在一起的是——牡丹!   头痛欲裂!天!他怎么能够对牡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今要怎么办,他以后要如何面对苏安容,如何面对牡丹!   姬静默摇摇晃晃的从床榻上站起来,强撑着精神冲出了门外。不论如何,他都要找到牡丹,确定他心中的疑惑,想好解决的办法。   这件事是他的错,所以不管牡丹要什么,他都会尽力满足。除了——除了,他不能把自己给出去。   姬静默跌跌撞撞的走向客栈二楼最里面的角落,那是牡丹的房间。此时天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木地板上,有种令人晕眩的光芒。   咚咚咚,咚咚咚!姬静默忍住身体的不适,努力保持清醒,敲响了牡丹的门,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应声。   她应该也是醉的不轻吧。姬静默想,于是决定再鲁莽一次,破门而入。   双手加大力度,正准备用力推门的时候,姬静默却发现,其实这个门根本就没有真正锁上,或者说,门一直是开着的,只是虚掩着。   姬静默忐忑不定的推开门,心中乱成一团,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要如何面对牡丹,但是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要确定昨晚和他在一起的究竟是谁。   “你醒了?”房间里,只见牡丹正对镜梳妆,木梳拂过长长的黑发,白皙的手指宛若玉石,未施粉黛的素颜在阳光里有种接近透明的纯粹的美。   姬静默没料到会瞧见这一幕,呼吸一窒,尴尬的站在门口,顿时涨红了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手应该要往哪里放。   眼前的女子还穿着中衣,衣襟长长的开着,露出光洁的皮肤和诱人的锁骨,最令人尴尬的是,锁骨处还明显的留有一串吻痕。那吻痕从脖子一直延伸到那起伏的胸部,令人遐想无限。   不用问了,还需要问什么呢,眼前所见到的就是最好的证明!   姬静默只感觉到一颗心直接坠入到无底的深渊,彻底的迷失了方向,“我,我……”   牡丹瞧他这个局促的模样,倒是从容俏皮的嫣然一笑,“看来你的酒还没醒,过来帮我梳头吧,或许能帮你醒醒酒劲。”   梳头?姬静默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可是一双脚已经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站在了牡丹的身后。   “你是不是没有给别人梳过头,看起来笨笨的。”牡丹将梳子放进他的手心,然后细心的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姬静默一颗心七上八下,明明他来这里是要和牡丹说清楚的,可是现在怎么变成了帮她梳头?!可是,他又心虚愧疚的紧,毕竟昨晚占了人家那么大一个便宜,他真心不知道要如何补偿牡丹了。   梳头,似乎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手指穿过牡丹如瀑一样柔顺光滑的长发,微微颤抖着,这是姬静默第一次这样接近一个女子。阳光下,牡丹那俏美的侧脸,看的姬静默心头微动。   原来除了苏安容,牡丹素颜慵懒的模样也有别样的美。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姬静默就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且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他已经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了,若是现在连心都不纯粹了,那么如何还配得上苏安容!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下子慌乱。   啪!手中的木梳掉在了地上,姬静默尴尬不已,手足无措的站在了旁边。   “你别怕,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牡丹扑哧笑出声来,附身捡起了木梳,认真道,“昨晚的事情,就当是你输了后给我的补偿,以后就别放在心上了。”   补偿?等等,他没有听错吧!   姬静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牡丹,开口道,“牡丹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一个大男人敢作敢当,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补偿你的。”   牡丹眨眨眼睛,认真的抬头看少年明朗专注的眸子,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单纯,诚挚的眼神,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知道姬静默说这些话是真心的。   只是——牡丹记得昨晚这少年情动的时候,喊的名字是苏安容。   牡丹眉眼弯起,露出一个娇媚洒脱的笑,“你真是傻瓜,昨晚你不是补偿我了么,难道觉得还不够,想要再加点利息?”   “这——我是认真的!”姬静默强调道,他怎么能够平白无故占一个姑娘这么大的便宜。如果什么都不付出,他会问心有愧一辈子的。   “我也是认真的,如果你非要补偿,那么我只有一个条件。”牡丹抬起头来,露齿一笑。   “你说吧,随便什么都可以。除了——让我娶你。”姬静默有些愧疚的说出这句话,甚至不敢看那明亮的眼睛。他知道,他这么说很伤人,很不负责任。   牡丹扑哧笑道,“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我的条件是,让你彻底忘记这件事,好好的去追你想要的人。”牡丹认真道,“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千万别给机会让自己后悔。”   姬静默听完她的话,脸上顿时火烧一般,红到了耳根,心中对牡丹感激又愧疚,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来。原本他担心牡丹会提出什么他做不到的要求,可是现如今他明白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女子。牡丹是个潇洒自尊的女子,洒脱到可以比一个男子更加自由,这种心智是姬静默所没有的,也是他最羡慕的。   “对不起,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如果,如果你不嫌弃,或许我能够娶你——不过只能委屈你做妾。”姬静默支支吾吾的说,他满心想要弥补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都说了,你愿意娶,我还不想嫁呢。”牡丹认真说道,“就算真的要嫁人,我牡丹也绝对要做丈夫心中的唯一,所以现在的你没机会。”   姬静默语噎,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丝的失落。   “你走吧,记得别再错失了良缘。”牡丹笑道,站起来推着呆愣的姬静默出了房间。   门很快关上,姬静默一个人站在门口傻了许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温暖的阳光覆盖上他的脸庞,昨夜的酒彻底清醒了,可是为何他的心里却是像缺失了什么一样……   时间过了许久,当姬静默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明朗少年的眼底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单纯无忧无虑,而是多了一抹深沉的色彩,开始有成熟的睿智和沉淀。   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牡丹的房门,最后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挂在门上,最后转身离去。   那块玉佩是姬静默曾经最心爱之物,是上好的玉石制成,他一度想过要送给苏安容的。可是如今,姬静默已经想通,或许他暂时不能够还牡丹这份情意,可是至少他能够给牡丹一个保证。   一个可以给她依靠的保证。   从今天起,姬静默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而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懂得如果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需要的不单单是勇气,还有实力。   所以,他要做个真正有实力有担当的男人。   太阳渐渐升起,客栈门口苏安容和红菱他们依依惜别。   尽此一别,再次相聚的时间难以预料,苏安容拉着红菱默默凝视许久,最后只有一句哽咽的保重还有满心的祝福。   红菱终于和暗影走到了一起,这么多的波折,这么多的艰辛,最后总算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所以离别虽然伤感,却不感伤,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祝福和希望。   终于,红菱他们踏上了马车,苏安容一直停在远处,目送他们离开。   没有了暗影和红菱,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但是司徒无邪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用无声的行动告诉她,有他在。   苏安容会心浅笑,是啊,她还有他在,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姬静默第一次少言寡语的站在一旁,第一次没有因为司徒无邪牵起苏安容的手而乱发脾气。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还没有真正做好给苏安容一个美好未来的准备,所以他要等,要努力。   至于牡丹——   姬静默眸光下沉,专注的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远去,临走一瞥,他看见牡丹身上挂着他送的玉佩。   嘴角微扬,姬静默知道牡丹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阳光璀璨,和风徐徐,这一切应该就像是牡丹说的那样,会越来越好吧。   启程前,苏安容一行人在客栈里采办了不少东西。因为可以打着姬静默的旗号,将所有花销全部都丢给长公主报销,所以苏安容花起钱来十分的霸气畅快。   第390章语不惊人死不休   干粮,酒水,常用药草,换洗衣服,全部都置办齐全。特别是有了在幽鬼林的经验,苏安容还特地托店主带了不少关于千仞山的书籍来看。   等全部安置妥当,已经到了傍晚,苏安容三人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就启程前往千仞山。   最后一餐饭,吃的格外安静,苏安容记挂着红菱他们的情况,姬静默心事重重,司徒无邪则是在为出发的事情筹谋。   “哥哥,最近你可收到什么书信?”苏安容猛地想到昨夜见到的那一幕,思及沈清澜奉了皇帝的命令来寻姬静默,心中不免担忧。加上她看到昨日姬静默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更加觉得事有蹊跷。   姬静默恍然从愣神中醒过来,摸了摸头回想半天答道,“没有啊,说来奇怪,从我们进入幽鬼林后,父皇就没有再跟我联系——”   “没有联系,还是联系不上?”司徒无邪淡淡道,冷酷的凤眸中有着一贯的锐利。   “额!”姬静默如醍醐灌顶,猛地一拍大腿道,“糟糕!一定是没有联系上,这下可麻烦了,我必须得尽快回信给父皇,不然他若是派了旁人来寻你们的行踪,就不好办了。”   司徒无邪优雅的夹菜给苏安容,不缓不急的道,“恐怕已经晚了,人现在都到万仞山的脚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快?难道你们遇见了不成?”姬静默反应过来,赶忙问道。   苏安容点点头,解释道,“昨晚我们碰见了长公主还有——沈清澜,他说他们是来寻你的。看来皇帝定然是怀疑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派人留找。”   姬静默烦恼的抓抓脑袋,俊朗的脸上露出愧疚和为难,看向苏安容道,“安容,我不是有意拖你们后腿的,现在既然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不如我去跟父皇解释清楚吧。”   “这样以后我明处在帮父皇寻你们,暗地里还能够保护你,你说呢。”   苏安容沉吟半响,摇头道,“哥哥,你这次失踪的时间太久,你父皇定然会起疑心,恐怕你回去后也要面对各种烦心事,不如你还是继续跟着我们吧。”   “安容,我也希望能一直在你身边,只是,我现在是他们寻找的主要目标,如果找不到我,父皇定然会派来更多的人,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相信我,我能够保护好自己,也会努力站稳脚跟,来保护你。”姬静默坚定说道,明朗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和自信。   苏安容心头一暖,觉得姬静默成熟了不少,打心底里为他高兴,也为他担忧。一时之间,她也不好做出决定了。   “这件事简单,既然皇帝认定了你是被掳走的,何不将计就计,你就跟着我们走,到时候看看那皇帝打的是什么算盘。”司徒无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装俘虏?”姬静默实在有些不能接受这个建议,他宁愿光明正大的回去争夺权力,也不想这样窝囊的继续屈居于司徒无邪之下。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离开苏安容,但是如今他的心智已经坚定了不少,是牡丹让他明白,有得才有失。如果不放手一搏,那么就只能够被动等待。   苏安容眉心微皱,这个建议是有些委屈姬静默了,不过细细想来司徒却是为姬静默考虑的周全稳妥才说的这个办法。   一来,凌云国的那个老谋深算的皇帝本就城府极深,不怎么相信人,姬静默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回去,一定会遭到各种试探和责难。   姬静默的性格又单纯直爽,哪怕这些日子成熟了不少,可和那个老狐狸皇帝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一旦露出马脚,让皇帝发现这个儿子为了苏安容背叛了自己,那么姬静默的下场将不堪设想。   二来,姬静默好不容易适应了挑战,正在迅速的成长中,这次的经历,历练了他的心智和能力。对于姬静默而言是一次难能可贵的体验,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或许姬静默这辈子都很难再有机会了。加上司徒无邪表面上虽然对姬静默冷冰冰的,时不时还嘲讽一下,但是苏安容看得出来,司徒无邪心底里是喜欢他的,而且是真心想帮助他成长。   这一路是艰险了点,但是有司徒无邪保驾护航,苏安容也可以放心让姬静默跟着。   所以左思右想,苏安容都比较倾向于司徒无邪的建议。只是,苏安容并不想勉强姬静默什么,最后的决定权,还是要交到他的手上。   “哥哥,这件事希望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今晚好好休息,等明天早上再给答案。”苏安容缓缓道,“不过,我的建议是希望你能够留下,因为有你在,我会安心许多。”   有你在,会安心。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给予了姬静默巨大的肯定,在他的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安容,你说的可是真的,难道你不觉得我是累赘吗?”姬静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会,我们是一个团队,少了谁都不行。”苏安容格外认真的强调道。   姬静默的心里像是吃了蜜糖,看着苏安容古潭般清澈的眸子,一股豪情在心底澎湃歌唱。“好!就凭你这句话,别说是俘虏了,就是当奴隶我也心甘情愿!”   苏安容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什么奴隶不奴隶,你是我的亲人!”   亲人——姬静默的心像是直接从云端跌入到了深渊,一颗心刹那间停止了几秒的跳动,难受的紧。   原来他的好,在她的眼中只是亲人的意义。   一双拳渐渐捏紧,姬静默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悲伤情绪,他忽然站起身,郑重其事的道,“安容,以后不要再叫我哥哥,因为我其实已经知道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话毕,姬静默头也不回的就转身离开,留下怔在原地的苏安容。   “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苏安容怔怔说道,看着姬静默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   一直以来苏安容都把姬静默当成哥哥看待,最后哪怕知道了他们之间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还是当他是自己最亲的亲人的。更何况,姬静默一直那样全心全意的待她好,她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可是,如今姬静默知道真相了,而且强调以后不允许她再叫他哥哥,这种感觉让苏安容很难受,像是失去了一件极为重要珍贵的宝物一般。   “蠢女人,难道你还要为了这么点事情哭鼻子不成?!”司徒无邪一把将失落的苏安容拥入怀中,凤眸半眯,别有深意的说道,“你放心,你不会失去他这个哥哥的,只是要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想通了。”   “司徒,你说,他会不会怪我一直隐瞒真相,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欺骗他的感情?”苏安容难受的说,她这辈子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害到姬静默,那么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司徒无邪果决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这个蠢女人啊,总是对感情的事情这么不敏感。   凤眸上挑,冷酷的眸子望向姬静默的房间,司徒无邪的脸上有种复杂的神色。姬静默,能不能想明白,就要靠他自己了。   不过,他司徒无邪从来不怕挑战,就算是姬静默真的来抢苏安容,他也绝对有信心保护好怀中的女子。   忽然,司徒无邪眼底闪过惊人的杀气,猛地拉起苏安容站起来,黑影一闪就朝着二楼走廊的角落而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安容大惊,刚刚站稳了脚跟,就好奇问道。   司徒无邪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藏在自己的身后。他则在暗影处观察客栈楼下的情况,神色冷凝而专注。   “店里可有人?”一个儒雅的白衣男子款款迈入客栈,只见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绝色天香的女子,正是沈清澜和六公主。   “来了!来了!”店家听见声音匆匆的从后院跑出来,店里仅有的一个跑堂也跟着一起跑了出来,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派头。   沈清澜排场十足的一上来就拿出一叠银票压在了桌子上,高傲的抬起下巴,俯视店家道,“把你们客栈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另外把最好的酒菜也都通通来一份。”   “这——这——”店家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又贪婪的盯着那叠银票转不开眼,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要知道苏安容他们可是把这客栈包了两天两夜,今晚是最后一天,不过苏安容付账的手段是口头承诺,接着凤凰楼的威势。   空头银票自然没有沈清澜眼前这样霸气的砸钱让店家心动不已,但是店家又寻思着不敢得罪老客户,所以纠结啊纠结,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怎么?还嫌弃钱少了?”沈清澜不满的威吓道。   “不!这怎么能呢,贵客!”店家赶忙解释道,“真的是很不巧,小的店里已经住满了啊。”   第391章我可舍不得离开你一分一秒   “满了?!”沈清澜皱了皱眉头上下巡视一番,露出一脸不满,“这空荡荡的客栈可是一点也不像人满为患的样子。”   “是这样的,前两天就有个客人把这里全部都包下了,今晚是最后一天。”店家急得满头冷汗,生怕得罪了这个财神爷,赶忙解释道,“只要今晚一过,我们店里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虽然店家非常想要接待这些人,但是他权衡利弊后,觉得凤凰楼也不是好惹的,所以才咬着牙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   “原来如此。”沈清澜倒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听店家说的有根有据,便也没有怎么为难。他原地来回踱步,风度翩翩的又问道,“其实我也不希望店家你为难,不过,这荒山野岭实在也难寻个住处,不如你和那位客人商量一下,腾出个房间给我们,如何?”   沈清澜一行约莫有十来个人,不过大多的保镖几乎是全天不休的负责保护这二人,所以也不准备给他们安排房间。这样算来,只要准备好六公主的房间,就可以了。   店家见这个白衣公子好说话,长得又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就知道这也是个不能得罪的贵客。于是,诺诺应道,“好,好,我这就去问问。”   “慢着!给我站住!”旁边站着的六公主忽然开口呵斥道,“沈清澜,什么叫做腾出一个房间,我可不要住别人施舍的住处!”   “出门在外,总会遇上不称心如意之事——”沈清澜见六公主生气,急匆匆的上前,讨好安慰道。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话,六公主的杏眼已经瞪圆,怒道,“是!我这一路根本就没称心如意过,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懂事,是我太蛮横了?”   “沈清澜,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什么人,就要住什么样的地方,哪怕这里再偏僻,你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就连奴才都不如!”   话说的极狠,根本没有给沈清澜留一点面子,不过,沈清澜倒是好肚量,竟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六公主辱骂,还不时的讨好陪着笑,生怕她再生气一般。   看了这个情景,店家脸色唰的一白,暗道不好,看来这里还有个蛮横不好说话的主。   唉,早知道这些人这么难伺候,他真不应该把实情说出来,还是苏安容那行人要好伺候的多。   二楼的转角处,司徒无邪捏了捏苏安容的手心,眉梢上扬,半眯着狐狸眼,笑道,“昨晚还颠鸾倒凤,今日便成了母老虎,看来你们女人真是多变的动物。”   苏安容啐他一眼,没理会他的不正经,却是揉了揉眉心,视线扫过六公主凌乱的衣裙,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六公主为何会如此恼怒的原因。   这六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路途劳顿之苦,加上她极其爱美的人,如今弄得一身凌乱,憔悴不堪,想必自然是心生怨愤。   只是,如今要怎么安排,却成了真正的难题。如果六公主硬要留下,苏安容又不能直接出面,但是她也不想露宿野外,弄成六公主现在这个狼狈模样。   “你别生气,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满意的办法。”沈清澜继续小心翼翼的讨好安慰着,儒雅的脸上努力露出温柔的笑。   “什么办法我不管!这个客栈我是住定了,清澜,问问那些人到底出了多少钱包下客栈,我们出双倍的!然后赶他们出去!”六公主不耐烦的说道。   “这——这可不成啊,做生意可讲究信誉和先来后到的——”店家为难的说道。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店家的脸上,六公主怒斥道,“你难道没长眼睛吗,我的衣服都脏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要我留宿野外?!”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是你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沈清澜听到这里,赶紧上前捂住了六公主的嘴巴,接下她的话,“店家,你还是帮忙去问问吧。”   店家烦恼不已,只好点头道,“好,我这就去问问。”   待店家一离开,六公主就甩开了沈清澜的手,生气道,“我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般胆小没用!一路上你的体贴,善解人意都去哪里了!你难道没看到我已经有两天没有沐浴洗漱了吗!”   沈清澜谨慎的环视一圈,然后温柔的拉住六公主的手解释道,“我知道委屈你了,如果不是马车翻进了沟里,也不会如此委屈公主。”   “不过,这里不是云凌国,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若是被你父皇发现你跟着出来,那岂不是你又要被抓回去软禁?”   “现如今,我可舍不得离开你一分一秒。”   六公主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扑哧笑道,“你说的都的真的?”   沈清澜用力点头,将她拉入怀中,甜言蜜语的道,“公主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哪怕是百家衣穿在你身上,也宛若仙子下凡。”   六公主笑的更甜蜜,小鸟依人的嗔道,“好吧,暂且听你一次以后我不随便说出自己的身份了,不过若是店家谈不拢,你可要替我把这里的人全部赶出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沈清澜宠溺的抱着她,笑着道。   这个六公主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转角处,苏安容二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浑身一阵恶寒,忙退进了距离楼梯最近的一间房。   蹬蹬蹬,楼梯口很快传来了店家的脚步声,他正在四处寻找苏安容等人。   “容儿,你可有什么想法?”司徒无邪慵懒的倚着门靠着,凤眸邪魅的弯起,眼里写满了坏主意。   “我得认真想想,似乎那马厩蛮适合让给他们住的。”苏安容莞尔,古潭般的眸子也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司徒无邪唇角抹过笑,赞同道,“其实猪圈也不错。”   扑哧!这个形容还真是够形象的啊!苏安容笑出声来,正想着怎么小小教训一下外面太过嚣张的两个人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店家,到底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这么吵是要翻天么?”   是——姬静默在说话!   苏安容二人脑中都是一阵闪电霹雳,这个节骨眼上,姬静默怎么自投罗网自己走出去了呢!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默契的对视一眼,即刻打开了一条门缝,朝着外面望去,只见姬静默正站在走廊上和店家面对面撞上了。   一楼大厅的沈清澜和六公主也是吃惊不小,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楼上他们苦苦寻找的姬静默,有点不敢置信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他。   “九弟,原来你在这里!你可知道我们找你找的多辛苦!”六公主仰头喊道,兴奋不已。   姬静默听到声音把头一低,也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六公主被沈清澜拥在怀里。脸上震惊的表情,要多吃惊有多吃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如果他没有接错这个沈清澜似乎是苏安容的青梅竹马,而六公主不是一直口口声声喊着非司徒无邪不嫁的么,怎么这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六公主被姬静默震惊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这才猛地的发现自己还被沈清澜给抱在怀里,她即刻脸色一冷,毫不留情的推开了沈清澜,远远的站在另外一边。   沈清澜瞧见这一幕,脸上情不自禁的有怒气涌动,可是他很快就掩饰了下去,恢复了儒雅的笑容,甚至配合的倒退了两步,这样看起来和六公主的距离远一些。   既然他和六公主本身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么沈清澜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六公主哄开心就好。   只要是有了权利和地位,到时候沈清澜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会要不到。   包括那个曾经为了司徒无邪弃他而去的苏安容,总有一天,沈清澜要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求自己原谅。   “九弟,你快下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还有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六公主因为被姬静默发现了她和沈清澜的关系,脸色有些红白不定,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可是,六姐,我现在根本就下不来,我若是出了这个房间,不出半个时辰恐怕就要死。”姬静默眼神一转,煞有介事的认真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被人囚禁了!”六公主脸色一沉,紧张的问道。   很快,穿着黑衣的保镖们便齐刷刷的涌了上来,一股凌厉的杀气将客栈包围的水泄不通,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你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安全。”姬静默神色严肃的警告道,似乎这里真的有极大的危险一般。   “九弟,你别怕,有我在,绝对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六公主挥手命令道,“来人,还不去救人!”   姬静默赶忙制止道,“六姐,你们还是快走,将我囚禁的人的狠辣你不知道,你是绝对斗不过他们的。”   姬静默说的有板有眼,表情又极为认真,倒是真的让六公主和沈清澜真正紧张了起来。   “六公主,你先稍安勿躁,我这就让人先去客栈四周再次查探一番。”沈清澜严肃说道。   第392章一家人撞上一家人   沈清澜他们其实在来这家客栈之前就已经简单的考察过这里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可是姬静默应该不会骗他们。   那么这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客栈绝对有高手,而且能力要比他手下的保镖强悍的多!   黑衣保镖们也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各个面容冷峻,严阵以待,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哎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撞上一家人!”店家还没弄清楚情况,只当是姬静默和他们认识,这就等于是解决了他最头疼的一个大问题。现在可好了,钱也能拿双份的,还不得罪人。   “店家,话别说的太早,他们今晚不能住在这里。”姬静默果决的说道,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店家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茫然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六姐,你回去吧,告诉爹爹,我在这里很好,至于详细的情况我会亲自跟他解释清楚的。”姬静默认真说道,“这里是危险之地,你们还是速速离开,不要久留。”   六公主咬着唇,眉头拧在一处,生气道,“九弟,你可知这一路走来为了寻你我吃了多少的苦头,你现在竟然还不领情!”   “我看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的人,都是你在故弄玄虚吧!”   “我知道你对那个苏安容很好,一心维护她,但是我也要警告你,胳膊肘不要往外拐,不然以后你要吃大亏。”   婉转的声音里满是凌厉的狠辣,特别是六公主在提到苏安容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缝说的。   咬牙切切,真有种恨不得将苏安容抽筋拔骨的恨意。   姬静默脸色一沉,原本想要说服他们离开,看来这一招是不管用了,正在苦恼如何应对的时候,却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朝着六公主飞了过去。   “说不出话了吧!我就知道我猜对了,父亲根本就不应该派你来追查苏安容那个贱人的下落,你一定会被她给狐媚住的!”   六公主恨恨说道,尤其是想到司徒无邪一再因为苏安容拒绝自己的情景,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那个狐媚子,应该就在这个客栈吧,搜!给我仔细的搜!等把那个狐狸精抓出来,我非要扒开她的皮看看,她到底是人还是妖精——”   话音还未落地,六公主绝色倾城的脸忽然僵在一处,表情痛苦而扭曲起来,像是承受了巨大的难以忍受的苦楚。   “你怎么了?”沈清澜见此,慌忙上前,一把扶住几乎要倒地的六公主。   “我——我——”六公主眼眶开始发青,一双眸子睁得极大,像是看见了恶鬼一般布满了惊恐。   这是怎么回事,六公主怎么就忽然成了这个样子!姬静默定睛一看,只见六公主的长裙下,一条青色小蛇悠然自得的爬了出来,那黑黝黝的小眼睛里似乎还有着得意的神情!   那是——姬静默送给苏安容的小蛇啊!   原来是这个样子!   那小青蛇有麻痹催眠的功效,这个姬静默是清楚的,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六公主会变成那个样子了。   然而,注意到小蛇的不只有姬静默,还有站在六公主身边的沈清澜。   “来人,快把这毒蛇抓住!定然是它咬伤了人!”沈清澜眼神一冷,露出厌恶的眼神,厉声喝道,“抓住它,把这条蛇快快打死!”   二楼的房间里,苏安容眉心一压,精致的五官顿然蒙上一股骇人的戾气,青青是她的宠物,这次溜出去咬了六公主也是为了给她出气,沈清澜这个人渣有什么资格动青青,更别说他竟然动了杀心,想要置青青于死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安容眸光深沉,比之平常更沉静了几分,可无形之间散发出的威压,让人从心底恐惧。   “容儿,你想要怎么做?”司徒无邪适时开口道,外面二人竟然惹得安容这般不高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削他!”苏安容眸光冷厉,无一丝温度,敢算计青青,就等于是在算计她,居然还大言不惭要将青青打死扒皮,也不知道最后谁会栽跟头。   “好!”司徒无邪勾起一抹邪笑,这个差事他还真是求之不得。先别说惩治这个傲慢任性的长公主,可是他早就想干的事情,就连那个不长眼的沈清澜,更是司徒无邪早就看不顺眼想教训的人了!   门吱呀的推开,司徒无邪眉梢上挑,冷酷慵懒的走出门口,脸上已经孑然换了一幅神情,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分外逼人,举手投足,都是杀戮果决的狠。   “司徒……无邪……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六公主已经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可是在极度震惊下,强撑着用麻木了的舌头说出了这句话。   “几日不见,公主怎么成了大舌头?!不过,不好意思,你刚刚说啥,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可没听清楚。”司徒无邪邪魅微笑,分外优雅的说道。   苏安容在房间里听得忍不住扑哧低笑,这个腹黑到极点的妖孽,果然是黑死人不偿命啊。他明明知道六公主是最要面子的,可是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大舌头,嘲讽她,这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半条命么。   果然,六公主气得脸色涨的青紫,偏偏还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勉强伸手指着司徒无邪道,“你,你,你敢再说一遍!”   “唉,六公主,大舌头可是病,得早点治疗,不然病入膏肓,可就麻烦了。”司徒无邪一脸的悲天悯人,可是话语却是噎死人的不偿命,几乎把六公主气得直接晕死过去。   沈清澜再也看不下去,风度翩翩的站在六公主的身前,冷声道,“司徒无邪,你可知你如今是凌云国通缉的头号要犯,你如此对公主不敬,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司徒无邪凤眸一眯,丝毫不把沈清澜的话当一回事,纵身一跃,黑影便敏捷的从二楼跳到了一楼的大厅里。   “你要做什么,难道你真要造反不成!”沈清澜见司徒无邪鬼魅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二楼站在了跟前,自知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吓得脸色唰白如纸。   周围的保镖迅速围了上来,将沈清澜和六公主二人团团保护在了中间。   司徒无邪轻蔑的扫一眼这些被雇佣来保护沈清澜二人的杀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眼力见倒是不错,就是身手差了点。”   沈清澜脸色白的更加厉害,额头上满是惊惧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硬着头皮说道,“司徒无邪这些人可都是保护皇上的贴身侍卫,你若是再敢冒犯一步,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声色俱厉,这话语还是具有一定的分量的,只是在司徒无邪的眼中根本连狗屁都不是。什么叫做皇帝的贴身侍卫,他司徒无邪连皇帝老儿都暗杀了三次,可以称之为杀手祖宗的人,还会怕这几个小罗罗?!   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不过,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店家却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什么公主,什么皇帝,乖乖啊!这眼前来的客人何止的贵人,简直是他完全得罪不起的索命鬼啊!   砰!没用的店家居然被沈清澜的话给吓的晕死了过去。   沈清澜见此,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尤其是想到自己的身后还有皇帝撑腰,便挺直了腰杆,耀武扬威的对司徒无邪命令道,“司徒无邪,我劝你识相点,最好跪地求饶,恳求六公主的原谅,不然后果自负。”   话音还没落,只见司徒无邪已经将围在沈清澜身边的那些所谓高手,轻松优雅的一一撂倒。   那动作一气呵成,潇洒俊逸,简直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在几个眨眼的功夫之间就把那些面目狰狞的保镖全部给干掉了。   “你,你,你别过来!”沈清澜这回也成了大舌头,惊恐的就要往后退。   “你怕什么,刚刚不是还说要教训我,让我跪地求饶吗?”司徒无邪凤眸一眯,冷酷的嘴角上扬,“英雄救美,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沈清澜猛地一顿,只觉得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再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惊恐之下,一脚踩到了身后的六公主的脚。   只是六公主现在中了蛇毒,根本就无法动弹,所以才无声无息,不过此时六公主那双可以杀死人的眼神,已经足以让沈清澜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了。   真是尴尬到了极点,丢脸到了极点!   沈清澜的脸涨得通红,硬着头皮咬牙问道,“司徒无邪,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而且向来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自己扇自己一百个巴掌,再跟青青道个歉,它要是原谅你们了,我就不再追究。”司徒无邪淡淡说道。   “什么?!你让我扇自己巴掌,还要我跟一个畜生道歉!我堂堂新科状元怎么能够干这等荒唐可笑之事!”沈清澜气得差点没吐血三升,双目猩红的骂道。   第393章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不愿意?那就麻烦了。”司徒无邪笑得很邪气,悠然看向六公主缓缓道,“看来你的下属不想解开你的蛇毒,那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噗!这个腹黑的家伙果然够狠!   苏安容在楼上笑得前俯后仰,对司徒无邪这最后的一个阴招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沈清澜摆明了是依靠着六公主上位,若是这个时候他不救六公主,那么他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不就成了最讽刺的笑话了么。   果然是打蛇打七寸,司徒无邪这个妖孽简直修炼成精了!   “不愿意?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六公主因为中了蛇毒在你面前香消玉殒么?”   “不过,你有这个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公主是因为你拉不下面子而死在蛇毒下面的。”司徒无邪眼角带笑,眉宇间有着傲人的风采,   这话杀人不见血,只见沈清澜的脸色是阴沉到了极点,他恨司徒无邪张冠李戴,明明是司徒无邪放蛇咬伤的六公主,却这样大义凛然的把责任推到他的头上,竟然还命令他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给一条蛇道歉!   还有那自己扇自己的一百个巴掌,沈清澜若是真这么做了,岂不是颜面尽毁,哪怕以后在六公主的面前也会抬不起头来做人。   可是,如果沈清澜什么都不做,那么——六公主就真的命悬一线了。   沈清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握紧的拳头几不可见的带着颤抖。   此时,六公主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沈清澜,等着他的回应。这个男人一路追随,对她是百般的讨好和体贴,所以六公主才会心软选中了沈清澜作为自己的情/人,来用他刺激司徒无邪。   若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沈清澜弃她而去,那么六公主绝对死也要拉着这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不中用的男人一起下地狱!   “你快点,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速叫速决。”司徒无邪不耐烦的催促道,耐心已经用完,凤眸里一片森冷的杀气。   沈清澜双拳紧握,眼中寒霜,盯着司徒无邪,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这时他求助性的看向了楼上的姬静默,开口道,“九皇子,如今六公主身陷险境,你总不能见死不救,至少也要说句话啊。”   “六公主可是你的姐姐,一向待你不薄,你这个时候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司徒无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个沈清澜,人倒是不笨,这招声东击西倒是用的漂亮。只是,他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求助的对象是谁。   这条小蛇本就是姬静默送给苏安容的礼物,姬静默自然知道这蛇毒是不会致命的,所以他这个时候会理会沈清澜的求救才真是见了鬼。   “沈清澜,我不是早让你带着六姐走么!现在可好,出了大事你才来找我,我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如何救六姐!”果不其然,姬静默表现一点都没让司徒无邪失望。   苏安容笑的肚子都要抽筋,原来怎么没发现姬静默还有这样的天赋,装起可怜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沈清澜听到这里,恨的咬牙切齿,扭曲了脸,五官都挤在一起了,硬生生地停下了,怒气如海。   可事到如今,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救!只能不要脸面的救六公主!因为六公主就是他最大的靠山,若是没了六公主,那么沈清澜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前途,地位,权利!   啪啪啪,啪啪啪。   几声脆亮的巴掌声响起,只见沈清澜咬着牙,狠狠的扇自己的双颊。   司徒无邪凤眸一沉,冷冷的盯着一脸怨毒的沈清澜,不屑的说道,“轻了,连巴掌声都听不见,再打!”   声音冷酷,咄咄逼人。   沈清澜瞳孔一缩,极度的愤怒,几乎白了脸,指尖颤抖,毒辣的眼底风暴扬起,杀气四溅。   啪!用了十成十力道的巴掌甩向了他的左脸,声音一落,沈清澜的脸上就出现了高高肿起的巴掌印,触目惊心。沈清澜屈辱的眼眶泛红,眼神里带着恨意与狠辣。   “恩,一个,继续吧,我会帮你数。等打完了,跟青青道完歉,我自然会把解药给你。”司徒无邪眼带冷意的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司徒无邪就是这么嚣张霸道的性格,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欺负他的人就要承受被报复的代价。   敢打死苏安容的宠物,还出言不逊,当他司徒无邪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么!   终于,一百个巴掌陆陆续续的打完,沈清澜一张儒雅的俊脸,此时已经变成了肿胀不堪的猪头三。他拳头握紧,恨从心起,青筋暴跳,恨不得就这么打碎司徒无邪的头颅。   道歉,竟然让他去跟一个畜生道歉!   沈清澜握紧手心藏着的匕首,眼神阴冷一步步的走向了司徒无邪,“对——不起——去死吧你!”   眼神猛地变得凶狠,沈清澜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当头就朝着司徒无邪刺去,那速度是无比的凶狠。司徒无邪的身体迅速的往后仰,双腿弯曲,对准沈清澜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将他整个人踢飞到了墙上。   砰得一声巨响,沈清澜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叫苦不迭。   “六公主,这就是你选中的驸马,实在是不敢恭维。”司徒无邪眼底满是不屑,厌恶的看着极为小人的沈清澜,冷冷说道。   六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地上哀嚎的沈清澜,勉强开口道,“司徒无邪,就算他不如你,你又何必这样羞辱他。当初是你不要我的,我苦苦寻你来,你就准备这样对我吗?”   “而且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驸马,而是护送我逃出皇宫的侍从罢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费劲千辛万苦为的只是想要找到你?!”   “难道在你的心里,不管我付出再多,哪怕性命,还是比不上那个平庸丑陋,来历不明的野种苏安容吗?!”   六公主已经气的口不择言,眼眶微红,她不明白为何司徒无邪要这样对她,到底她是哪一点比不上苏安容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入沈清澜的耳朵里,他原本就青紫的脸,此刻更难看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对六公主而言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这些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沈清澜还是心口一阵发闷,几乎要呕出血来。   姬静默听得皱了皱眉,长长叹息一声,这个六姐实在是痴情却被痴情误,恐怕就算是她今天真的死在蛇毒下,司徒无邪也不会对她有一丝的歉疚。   房间里的苏安容则揉着眉心,古潭的眸里对这个六公主和沈清澜已经无语。如果不是她昨夜和司徒无邪亲眼所见这两个人的卿卿我我,恐怕今天她也会被这个六公主的高湛演技给蒙过去。只是昨晚那缠/绵激/情的娇喘声还历历在目,这就让苏安容对六公主的话语产生了极致的恶心感觉。   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让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苏安容不想用毫无廉耻来形容沈清澜二人,可是那种打心底生出的鄙视之情却是掩饰不住。   “够了!”司徒无邪眼神一冷,抬头看向含情脉脉盯着自己的六公主,凤眸中多了一抹冷意,“六公主,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何必还要装成一往情深的样子。”   “还有,如果你再敢说容儿一个不字,我绝对让你比沈清澜的下场惨一万倍!”   “我——我没有——”六公主如遭雷劈,怎么也想不到司徒无邪会知道她和沈清澜之间的关系,只觉得一阵绝望,黑暗中有双手,一直把她扯入深渊,浑身冰冷,战栗,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司徒无邪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够承认!   最可恨的是,为何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还要那样护着苏安容呢,难道她堂堂的公主,倾国倾城的才女会比不上一个庸脂俗粉吗!   嫉妒,恨意,恐惧,不甘——   泪珠如潮水一般涌上六公主的双眸,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楚楚可怜的表情,“司徒,你要相信我,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我是清白的,我和沈清澜之间什么都没有。”   苏安容扶额,这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可是为嘛她看得一阵反胃呢。尤其是想到昨晚六公主那奔放的一面,苏安容都情不自禁的替她脸红。   司徒无邪更是不屑至极,别说六公主如今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就算当初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司徒无邪也从未真正喜欢过她。   现在六公主这样惺惺作态,欺骗于他,让司徒无邪的忍耐力几乎耗费一空。   “六公主,昨晚在豫南山上的好戏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内容很精彩,我也欣赏过了,所以还希望你省点力气和眼泪,别再惺惺作态。”   司徒无邪脸上的笑容,益发冷峭,已紧绷着一股怒火,   第394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   “如果你想给我戴绿帽子来报复我,那么请恕我没那个心情和你演这出恶心的戏!”   豫南山,昨夜!   难道司徒无邪什么都看到了!   六公主如遭雷击,脸色唰一声,惨白如纸。翦眸瞬间睁大,血色尽褪,只感觉心胀痛得厉害,连头都胀痛了,一片空白,什么顾及不了,手脚一片麻痹冰冷,恐惧一阵阵袭来。   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上落下,六公主从不知道,有一天她也会怕成这样子,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绝色的脸庞比濒临死亡的病人还要惨白……   这个计划根本就不应该让司徒无邪知道的啊,应该是六公主找到了司徒无邪之后,给他下了催情的迷药,成为了他的女人后,再给他准备的一个沉重的打击啊!   不!不应该就这样发生,不应该这么早被发现的!六公主不敢去看司徒无邪那厌恶至极的眼神,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几乎要咬破双唇。   “司徒,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侮辱我!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把别人当成了我,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不知不觉之间,六公主的蛇毒已经扩散开,她说话动作也渐渐恢复正常,此时她脸色铁凝,视死如归的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愿意以死明志!”   司徒无邪不满的皱起眉头,真不懂他明明都看清了一切,为何这个六公主还要这样腆着脸死不认账。   现在又开始要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了么,司徒无邪一头黑线,扶额,拜托能不能来点有创意的。   “六姐,你别激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姬静默这个时候开口道,他见六公主和司徒无邪各执一词,实在是无法分辨谁对谁错。   “九弟,你就别劝我了,既然司徒不相信我是清白的,那么我就要以死明志!”六公主见姬静默挺身为她说话,眼中生出一丝希望,忽然捡起地上沈清澜跌落的匕首,毅然决然的放在脖子边,威胁司徒无邪道,“司徒,你若是不信,我就死在你面前!”   “好吧,那就动手吧。”司徒无邪凤眸半眯,满不在乎的说道。   六公主心中一寒,她以为自己寻死司徒无邪再怎么样也会阻拦一下,可是看眼前的情形,司徒无邪根本就不相信她会真的寻死。   要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自刎来换取司徒无邪的信任么!六公主内心挣扎无比,握着冰冷的匕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死就死,怎么那么啰嗦又磨叽。”这个时候,只见门外走进一个矮小的少年,少年穿着破破烂烂,可是那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却是神采飞扬,令人着迷。   司徒无邪凤眸一眯,这个少年很特别,不像是一般的乞丐。   姬静默也是怔住,思考这个少年的来历,六公主则被这个少年那句犀利的话音堵的难堪至极,拿着匕首放也不是,自杀也不是。   只有房间里的苏安容双眸一亮,险些推门走出去。这个精灵古怪的少年,可不就是秦未泽叮嘱她要好好照顾的小古么。   “喂喂,你可曾见过这画上的女子?”小古进入客栈环视一圈,视线绕过司徒无邪,姬静默,地上的沈清澜,最后指着六公主问道。   六公主杏眼一瞪,怒从心头起,不满喝道,“放肆的小鬼,你到底是在和谁说话,这样没礼貌,果然是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么!”   苏安容听了这句,骤然就要推门而出,这六公主实在是欺人太甚,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不过,就在她即将迈出脚的时候,却瞧见司徒无邪看向她的方向,暗中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时不要现身。   她脚步一顿,眉心微拧,即刻明白司徒无邪的担忧。虽然沈清澜带来的保镖已经被司徒无邪全部撂倒,暂时没有威胁,但是不保证后面不会有援军。那老狐狸皇帝身边,还是有一些的暗卫高手,不得不防。   如果只是司徒无邪一个人就还好说,但是加上一个不会武功的苏安容,和一个半吊子的姬静默那就有些危险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思及此处,苏安容还是咬了咬唇,忍住了要和小古相认,暂时回到了房间里,继续从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叫你喂喂是给你面子,你这个要死不死的丑八怪竟然还骂人!”小古气愤的回道,说话间,袖子一扬,一股粉末便袭向六公主的面门。   沈清澜此刻已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义不容辞的挡在了六公主的身前,护着她道,“公主小心!这人有古怪!”   六公主一愣,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沈清澜居然还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相对比而言,司徒无邪就狠心多了,根本就不把她的生死放在心里。   沈清澜见到六公主眼底的感动,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得意。这步险棋,他算是赌对了!只要是能够挽回尊严,重新争夺回他在六公主心里的地位,那么以后他的仕途还是有保证的!   而且沈清澜从一开始就不满足于仅仅当司徒无邪的替身,他的目标是取代司徒无邪成为真正的驸马爷,所以眼前的机会是他求之不得的!   哪怕刚刚扇了自己的耳光颜面扫地又怎么样,哪怕跟一条蛇道歉又怎么样,哪怕现在中毒有危险又怎么样!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成为云凌国的驸马爷,以后他沈清澜想要什么没有!想到这里,沈清澜看向六公主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深情无限。   “喂,你见过这图中的女子没有?”小古不再理会六公主二人,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司徒无邪,认真问道。   好熟练的手段!看来这个小男孩定然是个放毒的高手!司徒无邪眼神一冷,已经警惕了后退了四五步。   司徒无邪的视线看向小古手上的画卷,只见展开的画卷上画着的是一个正在煮粥的少女,蒸腾的雾气里,一脸红晕娇羞无比的表情跃然纸上,生动无比。尤其是那灵动的眉眼,清秀精致的面颊,是那么的熟悉而亲切。   只一眼,司徒无邪就认出这画卷上的人就是苏安容。   “喂!小家伙,你怎么会有我妹子的画像!”二楼上,姬静默也认出来画像上的人,快言快语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画上的人是苏安容?!”六公主也侧过脸,惊讶的看向那幅画。刚刚她正在火气上,根本就没拿正眼瞧小古,但是听见姬静默这么说,暂时忘记了和司徒无邪之间的尴尬,即刻转移了注意力。   苏安容也是心头微惊,目光透过门缝,想要看的更加仔细一点,那画卷上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只可惜,小古在听见姬静默开口后,就迅速的收起了画卷,放进了袖子里。   “你妹子?!你是说苏安容是你的妹妹!那你可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小古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这个时候一本正经严肃的问姬静默。   唰唰唰!小古的话音一落,六公主,沈清澜,司徒无邪,以及无数黑衣保镖的视线通通都聚焦在了姬静默的身上。   “咳咳,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姬静默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脑子里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那就是打死也不能够将苏安容的行踪暴露出来。   小古大眼睛骨碌一转,机灵的咚咚咚就往姬静默所在的二楼跑去,很快就来到了姬静默的房门前。   “你一定知道苏安容的下落,对不对?”小古开门见山,小声说道,“你告诉我吧,我绝对不会泄露给别人,我找她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性命攸关。”   姬静默摸了摸头,为难的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也没有办法啊,我都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不过小家伙,你说性命攸关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古眨眨灵动的大眼睛,伤心打量姬静默一番,似乎是在审视判断他是不是说了真话。这个时候,楼下又响起六公主的声音。   “小野种,你给我下来,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六公主恶狠狠的质问,方才中了那小鬼撒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奇痒难忍,难受极了。   小古眉头皱起,不耐烦的转身看向楼下,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丑八怪,有种你现在就上来杀了我啊!”   “你说谁是丑八怪!”六公主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倾国倾城的脸,这时一再被一个小鬼这样侮辱,她是真动了杀心。尤其是她之前还那么狼狈的在司徒无邪的面前出了丑,这个时候正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说的就是你,不信你去照照镜子啊。”小古嘿嘿一笑。   六公主脸色唰的一白,正要发作,一扭头却看见身旁刚刚给自己挡驾的沈清澜的一张脸这个时候布满了紫黑的痘子,恶心至极!   第395章谁杀了他,我便赏金一万两   “天啊!你的脸!”她指着沈清澜的脸惊恐的失声叫道,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公主,你,你的脸也——”沈清澜身子一僵,颤抖的喊道。   这个时候,只见六公主那张绝世倾城美貌的脸上也长满了黑斑和紫黑的痘子,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司徒无邪都有些看不下去,背过头去,姬静默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苏安容倒是没有太大震惊,她了解小古的脾气,这个孩子一向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若不是六公主刚才那样冷嘲热讽,恐怕小古也不会出这么狠的招数。   不过,她到底要不要出去见小古呢。   正在苏安容犹豫的时候,只听得楼下传来六公主刺耳的尖叫声,“杀了他!来人把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奇怪杀了!”   “他竟然敢毁了我的脸,我要他死的比我难看一万倍,将他千刀万剐!”   黑衣人保镖听得是一震,紧跟着沈清澜也发布司令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将刺客抓住,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们的脑袋到底还要不要了!”   此话一落,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保镖的眼中都是杀气腾腾。   司徒无邪是得罪不起的,可是楼上那个看起来没有武功的小乞丐却是不在话下,正如沈清澜所言,若是这个小男孩都拿不下,那么他们的保镖生涯恐怕也要就此画上句号了。   锐利如刀的视线迅猛如雷的聚焦在小古的身上,一个黑衣男子飞身而起,拔出腰上的长剑,对准了小古的面门就毫不留情的刺去!   小古灵活的将身子一侧,险险躲过那一剑,灵巧的如同猫儿一般,闪躲进了房间,藏了姬静默的身后。   姬静默也不阻拦,他倒是好奇这个小古究竟为何要找苏安容,而且那幅画的主人到底是谁,可以那样惟妙惟肖的将苏安容表现的栩栩如生,绝对不是一般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会不会是那个一身青衣的秦未泽呢。   “丑八怪,你以为杀人就可以灭口了吗!就算是我死了,你也是一个丑八怪,难看到极点的丑女人!”小古一边躲,一边讥讽笑道,眼中根本就没有真正把六公主的威胁当成一回事。   六公主气得是七窍生烟,一张脸青黑紫红的变着颜色,简直恨不得把小古生吞活剥了。她咬牙切齿的喊道,“杀了他!谁杀了他,我便赏金一万两!”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黑衣人的眼睛纷纷都亮了起来,脸上的杀气也更加浓重,紧跟着,黑衣人一个跟着一个跃上二楼,如同恶狼扑食一般将小古包围的严严实实。   这时,苏安容眉头皱紧,眼前的这个情况下,她更是无法现身了。六公主的性子她再熟悉不过,一旦真动了杀心,简直是遇佛杀佛,谁也挡不住。   现如今小古用毒药将六公主的脸毁去大半,恐怕就算是小古拿出解药,命也不一定保得住,更别说小古一直在那样嘲讽她了。   只是,让她见死不救是不可能,她必须要尽快想个万全之策。   嗖!   一道潇洒矫捷的黑影也飞上了二楼,只见司徒无邪手持长鞭慵懒的依靠在姬静默的门口,凤眸微挑,冷冷的扫视那群黑衣人一眼,淡淡道,“你们想要抓他,先过了我这一关。”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司徒无邪是在保护小古!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就连当事人小古也是一脸的茫然,不明白这个冷酷的黑脸为何要为他出头。   六公主更是气得头冒青烟,怒气冲冲的伸出一只手指着司徒无邪破口骂道,“司徒无邪你不要欺人太甚,那小野种毁了我的容貌,我要他拿命偿还有什么不对!你辜负了我的深情不说,难道你现在还要帮着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一起来羞辱我吗?!”   “司徒无邪我要提醒你别忘了,我可是云凌国的堂堂六公主,你是我的臣子,别以为仗着我对你的情意,就可以这样残忍的对待我!”   司徒无邪凤眸半眯,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毫不在乎的答道,“我做事情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声音低沉飘渺,透着一股子冷气,那精致无暇的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冰霜。   他这个人向来狂妄嚣张,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和逼迫,六公主越是仗着身份企图压制他,越是动了他的逆鳞,让他厌烦至极,甚至将那最后一丝对于六公主的歉疚也全部都给冲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司徒无邪你的心狠我是见识到了!但是你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六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粉拳紧握,那种眼光,带着阴狠的憎恨,似要把司徒无邪给撕了。   “公主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这毒药并非无药可解,等我们抓住这小毒物给你出气后,我定然会找到京城最出色的大夫给你医治容貌。”沈清澜扶住摇摇欲坠的六公主,温柔安慰。   司徒无邪和六公主闹的越僵,对他来说越是一个机遇,只要是能够得到六公主的心,那么他的仕途将是一片光明和坦荡荡。他那伪装出的儒雅脸色都有说不出的诡异,又阴沉,又阴险!   听见沈清澜这样说,六公主的心里又甜又涩,看来她并不是没有人爱的,原来只是爱错了人。既然司徒无邪对她无情,那么也休怪她无义!   眼眸一点点发红,神色变得越发狠辣,六公主咬着牙缝吐出了几个字,“清澜,发信号,叫人来!”   沈清澜微微一怔,紧跟着眼底出现惊喜兴奋的神色,点头道,“是!公主!”   随后,沈清澜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紧跟着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哨响!   房间中,苏安容脸色一沉,立刻意识到,这肯定是六公主求救的暗号,看来这里很快就要变成危险之地了!必须赶紧离开!   司徒无邪和姬静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却被黑衣人给团团围了个密不透风。   “想逃?!没门!”黑衣人的气势明显因为那声哨响提高了很多,虽然他们打不过司徒无邪,但是有了后援,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能够困住这里的三个人,到时候奖赏肯定不会少。   一想到即将有的奖赏,这群贪婪残忍的黑衣保镖眼中都发着绿光,兴奋,激动的使出了吃奶的劲,不给司徒无邪他们离开的机会。   “好笑!就凭你们这群手下败将也想要困住我?!”司徒无邪眸光一扫,锐利逼人,吓得黑衣人们都是一阵心脏猛跳,好可怕的气势!   这话说得不错,司徒无邪的身手怎么样,这些黑衣人都是才吃过亏的,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所以他们分外警惕的盯着司徒无邪的一举一动,个个都是严阵以待的样子。   “你一定认识苏安容吧,你跟我走!”这个时候,小古拉住姬静默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然后趁着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在司徒无邪的身上的时候,灵活迅速的打开了窗子,带着姬静默一并跳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乃至于司徒无邪都没有反应过来,姬静默二人就已经安然离开。   “抓住他!千万不能让他们给跑了!不然你们一个个都得死!”六公主歇斯底里的尖叫道,脸色难看至极!   司徒无邪脸色一沉,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脚步一转,挡在了门中央,摆出一幅谁也不能去追的架势。   黑衣人迅速围攻上去,可是奈何司徒无邪堵在门口,这群人根本一个都进不去!   苏安容看到这里,毫不犹豫的也跟着从窗户里跳了下去。客栈的二楼并不是很高,加上地面多是草坪,只要小心一些也不会伤到自己。所以苏安容很快就也到了客栈外面的平地,只是她扫视一圈根本就没有找到小古和姬静默二人的踪迹。   小古那个孩子——实在动作太迅速了!苏安容感慨万分,又仔细沿着客栈找了一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为了防止被沈清澜等人发现她的行踪,她还是巧妙的又躲进了客栈里。   当苏安容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她发现客栈里已经炸开了锅,黑衣人被撂倒一地,哀嚎一片不说,六公主气得一张脸已经黑得不行,就连沈清澜也是神色郁闷到极点。   不用说,这都是司徒无邪的“杰作”,这个妖孽若是真的动了火气,那真是比谁都狠。   不过——那些外援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她必须和司徒无邪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很显然,司徒无邪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此时的视线正在上下审视着客栈的每一个角落。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苏安容明白他的用意,正是在找寻自己。   苏安容为难的想,要怎么才能够避开六公主二人的耳目,让司徒无邪找到自己呢。   第396章以后不准你离开我超过五步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向苏安容的脚边,然后轻柔的攀上她的裤脚,一点点的靠近她的手腕。   “青青!你回来了!”苏安容惊喜的暗道,方才沈清澜给青青道歉后,它就一直跟在司徒无邪的旁边,现在青青回到自己的身边,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聪明的小家伙,真是令人不得不喜爱啊!   果然,司徒无邪的眼神很快就跟着青青的身影来到了苏安容隐藏的墙角,凤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和安心,下一瞬间,他便潇洒的纵身朝着苏安容的方向而来。   “司徒无邪你给我站住!你别想就这么逃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六公主歇斯底里的厉声吼道,嗓子已经沙哑,一张脸变得狰狞可怖。   司徒无邪甚至连头也没回,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这个女人是疯了,他才没有闲工夫去理会一个疯子。   沈清澜默不作声,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窃喜无比,他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只要六公主对司徒无邪彻底死心,那么以后六公主就将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人了!   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司徒无邪,你最好让六公主恨你一辈子!   六公主气得跺脚,眼睛里却是不争气的溢满了泪珠,司徒无邪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一再这样的伤害她,现如今甚至连她的生死都不顾了。   “司徒无邪,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司徒无邪嘴角不屑的扬起,冷冷答道,“我司徒无邪这辈子还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你——”六公主眸光越来越阴鸷,脸色黑如锅底,颤抖的质问道,“我最后问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留下,我一切都既往不咎,甚至原谅你的所有!以后也会跟父皇求情,让他不为难你!不然,我发誓,从今天起要和你恩断义绝,以后再次见你,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尽管放马过来,我还从未怕过谁。”司徒无邪不耐烦的皱眉,这个六公主实在是太惹人厌烦了。一个女子明明已经跟了别的男人,怎么还有脸在她情/人面前去求另外一个男人,司徒无邪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极品的存在,只能说六公主的脸皮已经厚道无与伦比了。   脚步加快,他一刻也不愿多留,一心想着尽快带着苏安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安容看着那高大男子的身影越来越近,嘴角也扬起微笑的弧度,她原来怎么就没发现,她的男人连拒绝女人都是这么酷呢。   目光交错,司徒无邪张开结实的手臂,一把将墙角的苏安容揽入怀中,还不忘放肆的在她的额头上狠狠落下一个霸道的吻。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客栈以外,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蠢女人,以后不准你离开我超过五步!”司徒无邪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温柔地摩擦着她的脸颊,享受着这份柔腻的触感。   “那岂不是你如厕,我也得跟着?”苏安容心情大好,俏皮笑道。   司徒无邪脸色难得的一红,也不再理她,脚下生风,快速的带着她一并远离这个客栈。   此时,客栈里,六公主已经哭成了泪人,颓然的躲进沈清澜的怀中,哭得昏天暗地,上气不接下气。   沈清澜一边安慰六公主,一边等待后援,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沈清澜这才觉得奇怪,这后援是皇帝给他们的最后一道护身符,那些暗卫都是皇帝培养的顶级杀手,按道理说应该会在哨声响起的一炷香内就飞速赶到,但是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有出现,那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出了大事。   “六公主,你别太难过,现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找个大夫,速速将脸上的毒性压制下来。”沈清澜严肃说道。   六公主泪眼朦胧,哽咽着点了点头,咬牙道,“若是我这张脸毁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今日害我的人。”   “那些人中可包含司徒无邪?”沈清澜试探性的问道。   六公主眼中露出恨意,捏紧双拳道,“他是我第一个要报复的人!”   沈清澜眼中一喜,又迅速的将这喜色压抑下去,上前搂住六公主的肩膀道,“你别生气了,就算是你的脸真的治不好,我这辈子也只认准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   六公主听了这话,感动不已,泪水再一次溢出来,整个人温柔的抱住了沈清澜。   就在这个时候,客栈门口出现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须发花白,一脸沧桑,但是脊梁挺得笔直,整个人不怒而威,有种凛冽的寒气四溢。   “刚刚那哨声是谁吹响的?”男子森冷的环视一圈,最后盯着沈清澜冷冷问道。   “是我。”沈清澜紧张的答道,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心中十分忐忑不定。六公主此时躲在沈清澜的身后,捂着已经被中了毒的脸,瞪圆了眼睛警惕的看着来人。   “那我就劝你别等了,那些人都被毒死了。”老者冷声说道。   “什么!都死了!”六公主和沈清澜齐声震惊的说道,脸色难看至极!   “不过你放心,那些废物本就没什么用处,有我在,你们不必担心。”老者毫无感情的说道,声音低沉而威严,极具说服力。   沈清澜和六公主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确定的神情,最后沈清澜鼓起勇气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又怎么知道我们等的人全部都被毒死了?”   老者不耐烦皱了皱眉,瞪着沈清澜答道,“这不是废话吗!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你就是王掌柜?!”沈清澜恍然大悟道,在来之前皇帝曾经私下见过他一次,并告知他这次来除了沈清澜随行带着的黑衣保镖外,还会有暗卫在私下里守护。其中,来历对独特的一个就是这个王掌柜了。   皇帝曾经告诉沈清澜,这个王掌柜不是普通的暗卫,而是一个交易者,一个和皇帝签订了某种协定的暂时的帮手。   “是的,所以现在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王掌柜冷冷说道,话音言简意赅。   “那就请王掌柜帮我们速速解开这毒,还有一路上请贴身保护公主和我。”沈清澜如同见到了救命的曙光,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王掌柜上下审视沈清澜和六公主一番,点头道,“你们还算幸运,脸上的毒还有的救,只是若想要彻底清除,恐怕还是得抓住那个小鬼才行。”   “你说的小鬼可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六公主问道,“难道就是他杀死了我们的暗卫?”   王掌柜点头,“别小看那个孩子,他对千仞山的地形熟悉的很,所以才将暗卫们引入了陷阱之中,若不是我熟悉一些解毒之术,恐怕也早就命丧黄泉。”   “可恶的小野种,等我抓住了他,定然要让他生不如死,也尝尝中毒的滋味!”六公主愤愤然道。   王掌柜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从袖中拿出一袋药草,递给沈清澜二人道,“你们服下这个,可以缓解脸上的毒性扩散,另外我会寻些草药给你们外服。”   沈清澜接过药,第一时间拿给了身旁的六公主,温柔叮嘱道,“公主快去服药,千万别耽误了时间!”   六公主因为他的体贴而感动不已,拿着药瓶便即刻去寻水服药。   这时,沈清澜故意单独留下和王掌柜独处,儒雅的脸上多了几分精明的算计。   “谢谢王掌柜,我记得皇上曾经说过,你这次来也是来找苏安容的,不知道你可有她的消息了?”沈清澜开口问道。   王掌柜眼神微微一颤,有些失落的答道,“不曾有。”   沈清澜却是冷笑道,“王掌柜不必担心,只要你帮助我们解开毒药,我有办法帮你抓住苏安容。”   王掌柜吃惊的看向沈清澜,眼中露出冰冷的寒光,“你快说,苏安容在哪里?”   找到了苏安容,就等于有了夏嫣的音讯,王掌柜一路寻来,就是找到主子夏嫣的下落。   沈清澜意味深长的答道,“她人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自有找到她的办法,前提是你现在要全心全意的帮助公主和我。”   王掌柜皱起眉头,似乎在犹豫什么,紧跟着他再一次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了沈清澜,“这个外敷,刚刚给你的药粉内服,一个时辰内,毒素便可以清除。”   “但愿你没有骗我,不然我保证你死的会比中毒更惨。”   “你放心,苏安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沈清澜冷笑道,心满意足的接过了瓷瓶。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需要多久才能够真正抓住苏安容?”王掌柜迫不及待的催问道。“不需要太久,三天就足以。”沈清澜胸有成竹的说道,他在进入这家客栈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司徒无邪在的地方,苏安容绝对也在。   第397章一箭三雕   所以沈清澜在出门吹哨求救的时候,也派了一个轻功最高,最擅长跟踪的黑衣人潜伏在了客栈周围。   沈清澜叮嘱那黑衣探子一旦出现苏安容的身影,务必要紧密追踪,并将苏安容的行踪汇报给他。   留一手,是他跟着苏安容认识了这么多年,学到的最实用的一招。   这次再遇上王掌柜,沈清澜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早就看出王掌柜对皇帝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忠心,所以自然而然的猜想道这药肯定他也留了一手。果不其然,被沈清澜猜中。   如今沈清澜拿到了解药,但是他并不着急给公主解毒,而是盘算着如何利用好这瓶解药来得到六公主的全部芳心。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顺着司徒无邪这个线索找到苏安容,然后一箭三雕。在报复苏安容之后,毁掉司徒无邪,然后用解药来让六公主全身心的臣服于他!   火红的朝阳冉冉升起,晨曦在暗夜休眠之际接踵而至。   三座巍峨高山环绕成一个幽深的封闭峡谷。浩淼云际虚无缥缈,碧水青峰锦绣山河,最奇者,要数峡谷半山有石悬空而下,状若浮柱,宛若一柄鬼斧天工的古剑,气势磅礴。   只见在那状若古剑的剑柄与山脉交接之处,竟然闪现出两个人影。   如若仔细瞧看,竟然发现这两人立在一个褐色藤蔓丛生的洞口。   洞顶有几个潦草苍劲有力的行书,曰“千仞山。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他们从离开客栈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寻找姬静默和小古的下落。   “你说这千仞山绵延千百里,哥哥究竟会躲在什么地方?”苏安容担忧说道,“与其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或许不如我们干脆留在客栈附近,静候他们的消息。”   “现在客栈并不安全,想必六公主的后援也已经到了。我看那个小男孩十分古怪,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引他们出来。”司徒无邪认真说道。   “你可有什么办法了?”苏安容听他这么讲,不由得好奇问道。   司徒无邪正要开口说话,只觉得鼻尖感觉到一丝清凉,再一抬头,发现细密的雨丝从天降落,紧跟着密密麻麻的冬雨便缠/绵的下起来。   “这里冷,我们上去说。”司徒无邪搂住苏安容,带着她走到千仞山三个字旁边的洞口躲雨。   这山洞刚好是位于千仞山的最高处,可以俯瞰千里的山脉周边的景色。   “司徒快看,那边似乎有马车队伍正往这边走来!”苏安容惊讶的叫道。   此时在通往千仞山泥泞的豫南官道上,一行华贵非常九辆马车往晓暮山行驶而来,只见那其间的第二辆马车装饰的极为富贵大气,金缕丝制成的车顶的四角还挂着四个叮当作响弄雕花铜铃。   这行车队行进的十分齐整划一,在艰难坎坷的山路上竟然连马夫也没有发出那嘹亮的吆喝声,似乎生怕打扰了这千仞山的静修。山水葱茏之间,只听得见清脆的铃声,咕噜噜的车轮声,还有那雨打竹叶的滴答声。   马车蜿蜒而上,顺着晓暮山的车道冒着大雨好不容易才到达了半山腰上的正殿。   一位俏丽温婉的丫鬟从里面撑着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走出来,拎着长长的宫裙,防止那一地的泥泞沾污了那精美的霓裳衣,眼睛里显露出比自身年龄不相符的谨慎和细心。   “主人,到了。”只见那丫鬟打点好了一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将那如雪的皓腕递向马车的幔帐内,温柔的道。   那熟悉的侧脸引得苏安容浑身一震,这女子不就是当初跟着慕容琉璃一道离开的魅影么!暗影的妹妹啊!她如今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也就是意味着慕容琉璃也在附近?!   可是距离隔的实在太远,苏安容二人实在看不清马车里究竟是谁,但若是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慕容琉璃,那可真是热闹极了。   “恩。”里面的女子只是轻轻的一个应声,便显露出那美妙嗓音里的威严和尊贵,魅影一脸的恭敬,丝毫不敢有半点马虎。   等了许一会儿,幔帘里的女子才缓缓将那比玉还要温润,比雪还要白皙的芊芊玉指搭在了魅影的手腕上,从马车内仪态万千的移步出来。   只见一位穿着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金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雍容华贵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   这个雍容非常的女子正是当初被毁容了的慕容琉璃!但是现如今她的容貌不但恢复,而且还更加美艳绝伦,只见她此刻正娉婷的立在油纸伞下打量着眼前这座隐没在翠绿竹林之间和朦胧烟雨中的楼阁。   然而,此时的慕容琉璃那如画的眉眼中却有着一股怎么也散不开的忧愁,纠缠在她紧蹙的眉,撕扯着她的心神。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曾经的慕容琉璃为了一个秦未泽卑贱到尘埃中,可是道最后却也没有得到他的半点真心。   现如今回首过往,唏嘘万千,感觉像是一场华丽而不真实的梦境。   “魅影,去找找这附近是不是有小古那丫头留下的痕迹,千万不能让她犯了大错。”慕容琉璃在深深的吸了一口这钟灵秀毓弥漫着清新的竹叶气息带着湿润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一次,慕容琉璃之所以前来,正是为了补救自己一时失言引发的错误。   慕容琉璃在毁容之后,便四处寻医求药,可是都无法救治自己迅速衰老的容貌,最后还是回来找到了秦未泽,求他原谅自己的背叛。   原本慕容琉璃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可是没有料到秦未泽却以德报怨,不但原谅了她,还将她收留给她治疗伤势。   约莫过了数月时间,慕容琉璃的容貌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从那以后,慕容琉璃便精心的留在雪山隐居,帮秦未泽收集药草,一心一意安心做个陪伴他的下属,再没有了半点怨恨和非分之想。   然而就在一周前,小古寻到隐居在雪山中的慕容琉璃,打破了所有平静。小古将苏安容就是秦未泽苦苦寻求了十几年的“解药”说了出来,又将心底的担忧问了出来。   慕容琉璃第一时间便已经猜到了秦未泽的真正意图,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苏安容作为药引的,所以他派小古去寻苏安容恐怕也是为了不让小古担忧。   当时小古问的急切,慕容琉璃便不小心说出了真相,这让小古一气之下卷走了慕容琉璃采摘的所有毒药,一个人连夜出了雪山去寻找苏安容。   按照小古对秦未泽的感情,她一定是会背着秦未泽直接将苏安容做成药引带回来,所以慕容琉璃心知如果不加以阻拦,小古定然会酿成大祸,这才急匆匆的赶了来寻找小古下落。   山崖上,司徒无邪脸色凝重的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到底是意欲何为?”   苏安容揉了揉眉心,也觉得古怪,自从出了幽鬼林,她觉得这个千仞山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磁铁,一个接一个的把意想不到的人吸引过来。   小古也就算了,本就是她在找的人,可是沈清澜,六公主也来凑热闹,就够让她头疼了,如今再多加上一个慕容琉璃,这下子还真是够热闹的。   “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吧。”苏安容缓缓答道,这个时候她更加不能现身,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默默的等待小古回来找他们。   司徒无邪皱了皱眉,“老是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我们还必须赶路。想必姬静默跟着小古也不会出什么危险,这个慕容琉璃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找你麻烦的,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沈清澜那边的事情。”   “所以,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苏安容点点头,她明白司徒无邪口中那关于沈清澜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其实他们从出客栈的时候,司徒无邪就已经暗示过她,身后有人跟踪,不过司徒无邪的想法是将计就计,正一心给沈清澜的人下套呢。   现在没有动手并不是没做好准备,而是司徒无邪在纠结,到底是让沈清澜怎么选择哪一种死法才会比较销魂。   现如今情况有变,不能够继续玩下去,于是司徒无邪这才决定,尽快离开,寻找去往羽商宫的捷径才是王道。   “司徒,你看那是什么?”苏安容再次开口道,手指指向的地方正是那九辆马车停靠的地方。   九辆马车连成一线停靠着,魅影站在慕容琉璃的身后,只见她们将马车的车帘一个个的拉开,里面便飞出成千上百的青色鸢鸟来!   那青色的鸟雀拖着长长的鸢尾,振翅高飞,同时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宛若一首动听悠扬的音乐,在山谷中回荡起来。   第398章谁挡了我救主人的路,我就绝不手软   啾啾,啾啾,声音震天,引得山中顽石也发出同样的嗡鸣声,场面极为壮观。   苏安容皱眉沉思,看来这慕容琉璃驾着九辆马车前来并不是为了摆排场,而是为了安置这么多的青尾鸢鸟。但是这鸢鸟原本应该是秦未泽专门送信的鸟雀,如今怎么会到了慕容琉璃的手中呢。   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她的心被这些鸟雀的叫声吵得有些乱。   “安容,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姬静默!“正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眼神一亮,发现百鸟开始聚集的地方有两个身影晃动。一大一小,那个子高的背影极像是姬静默。   “是他!就是哥哥!”苏安容兴奋喊道,这才明白这些鸢鸟真正的用途是用来寻人的!   感谢这些鸟雀,让她找到了小古,还有安然无恙的姬静默!   只是这鸟雀的动静太大,也引起了客栈里沈清澜他们的注意,不到片刻功夫,沈清澜便和带着面纱的六公主冲了出来,一探究竟。   鸟雀找到了人,慕容琉璃便拍了三次手掌,这些鸟雀便尽数散去。这时,山谷里传来了小古的怒吼声。   “慕容琉璃!我说过让你别多管闲事,你又跟来做什么?!”小古气愤不已的喊道,怏怏不乐的从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的正是姬静默。   慕容琉璃,这个小男孩竟然认识这个蛇蝎妇人!姬静默脸色震惊的一白,瞪大了眼睛重新审视眼前的小男孩,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要知道姬静默曾经吃过慕容琉璃的大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现如今在这里撞上别说冤家路窄了,还真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敌意。   可是这个小男孩到底和慕容琉璃是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慕容琉璃派来寻找苏安容麻烦的?!   姬静默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如果真的是慕容琉璃的狗腿,那么这个小男孩怎么有胆子用这种语气跟自己的主子说话!   这里面绝对另有蹊跷!   “小古,这件事我原本不想管,可是你偷走了我的全部药草,我现在就是不想管也必须管了。”慕容琉璃肃然说道。   “不就是点草药,那些东西雪山上多的是,反正你每日除了采药别的什么都不会,不如重新去摘就是了,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将青鸢鸟全部带来寻我么!”小古愤愤然说道,眼里窜起一簇火苗,冷了声音。   就是因为慕容琉璃这么一闹,她已经被客栈里的人再一次盯上,要是想再逃,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小古好不容易抢占了先机,找到了知道苏安容下落的姬静默帮忙,现在可好,被那什么公主的发现,她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小古,主子的心思你再明白不过,你可以有你的想法,但是牵连到我就不应该。”慕容琉璃嘴角勾起,冷笑不达眼底,大有一种不跟你斗到底不罢休的神情,“你烦我管得多,让我走很容易,那就是别拖我下水,把毒药全部归还给我!”   “你想得倒美!我实话告诉你,现如今我身上就剩下一瓶,其他的全部都用完了!但是这一瓶,恐怕我敢还,你还不敢接!”小古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反击道。   慕容琉璃脸色微微一变,正了神色,严肃说道,“小古,你当真把绝命草也给偷了!那可是禁药,你可曾想过主上知道后的后果!”   小古冷笑一声,大眼睛里泛着决绝坚定的光芒,“人若是命都没了,还能对我怎么样。只要能够保住他的命,别说是偷拿禁药了,就是让我杀人放火,掘坟鞭尸,干尽全部丧尽天良事,我都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慕容琉璃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眸光顿然下沉,射出凌厉的光,“小古,你入魔了!你以为这样做主上就会原谅你了么!”   “原谅不原谅,那也是活人才能决定的事情,若是他死了,一切都一了百了,什么都不剩下。我就算疯魔,那有如何!”小古瞳眸如恶魔,邪佞而危险,眉宇间净是冰冷的嘲笑,还有狂妄。   小古的冷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宛若狰狞的恶鬼,来自地狱暗影的诅咒。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是眼底却显现的是一种令人心惊的毒辣,令人浑身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所有人都被小古的话语所震慑,尤其是苏安容几乎听得怔住,因为她已经猜到小古口中的主人定然就是秦未泽!但是为何听慕容琉璃的口气,她口中的那个主人应该是和小古是同一个人的感觉呢。   难道苏安容之前误会了,慕容琉璃的主人并不是慕容恨,而是和慕容恨长得一模一样的秦未泽!   嗡!震惊、茫然、紧张、复杂……无数情绪一一闪过心头,   难道秦未泽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小古和慕容琉璃的主人?!这也就是秦未泽为何一直不愿辩解他和慕容恨的关系的真正原因么,难道慕容恨根本就是他的替身!   所有的疑团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苏安容的头几乎要炸开。一贯铁血冷静又优雅的她,呆滞了。   “小古,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只要你诚心认错,这件事我帮你瞒下来,一切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主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慕容琉璃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现在小古身上的毒,足以毒死半个啸风国的人,说实话,就算现在慕容琉璃全力以赴的和小古对战,吃亏的很有可能还是她自己。   小古却根本就不领情,冷哼一声道,“这次我出来就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来找苏安容的,就算你说了又怎么样,我死也不会回去!”   “我劝你还是少多管闲事,不然小心我对你也不会客气。”   魅影再也听不下去,皱眉拔剑指向小古道,“你再敢出言不逊,我便替琉璃好好教训你!”   “来啊!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怕谁!”小古明亮的大眼睛露出一丝阴狠,一双手插在袖子里,似乎随时都会撒一把致命的毒烟。   “魅影,不要冲动,她现在很危险——”慕容琉璃拉住魅影低声劝道,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古便已经先声夺人的开始偷袭!   嗖嗖嗖,一道蓝色的寒光闪过,只见一袋冒着烟的布包丢向了慕容琉璃二人的身上!   “糟糕!快屏住呼吸!”慕容琉璃脸色一变,认出那毒烟就是绝命草凝炼而成的,赶忙拉住魅影连连后退。   “来不及了,趁你还未死之前,最好赶紧回雪山医治,不然别说你那张皮再难恢复,就算是主人有心救你也无力回天。”小古阴冷的说道,脸色瞬间冷厉了下来,那似被千年月光洗涤过的皎皎面容瞬间埋上阴霾,透出冷色,妖气流转,杀意横生,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肃杀笑容,有如邪魔降世。   “谁挡了我救主人的路,我就绝不手软!遇人杀人,遇佛斩佛!”   慕容琉璃捂住口鼻,眼神惋惜又难过的盯着小古狰狞的模样,心中难受不已。同样是爱,为何她非要走到无可挽回的这一步呢。难道小古不明白,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强硬杀死秦未泽心爱之人,再保住他的性命,恐怕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独活。   如此一来,就算小古坠入魔道,哪怕牺牲一切,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场空。   只是,这个道理,慕容琉璃明白小古是很难明白了。   “走!你带我去找苏安容去!“小古侧目对身旁的姬静默命令道,一把扯住他的手,就要拉着他往千仞山的岩石群里跑去。   姬静默这一次却十分不配合的站定了脚跟,俊朗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警惕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那幅画又是从哪里得到的,你找安容又是何等居心?”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你现在也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小古阴狠的说道,“看看你的手心,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若是不跟着我走,我保证不出三天,你就会变成白骨!”   姬静默脸色一沉,低头看向双手,只见掌心处果然隐隐发黑。看来刚刚他跟着这个小古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小心被下了毒!   好狠的小男孩!这么点年纪居然就这样心狠手辣,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姬静默眉头皱得更紧,第一次严肃的说道,“你以为人人都会怕死吗?你有没有想过,用毒能够控制的不过是人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完全控制这个人的全部。”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难道你想不明不白马上死在这里吗?”小古不耐烦的催促道,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拽着姬静默就要走。   姬静默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鬼抓住了他的软肋。人固有一死,但是他绝对不能够就在这里为了争夺一口气,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地方。   第399章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不好!他们逃走了!”魅影见小古二人飞一般朝着千仞山的深处逃出,心急火燎的喊道,“绝对不能够让他们逃了!青尾鸢鸟已经飞回雪山,若是再想找到她,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慕容琉璃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可是却紧紧拉住了魅影,认真道,“别追了,没用的。现如今我们中了绝命草的毒,必须尽快赶回雪山医治,否则真的连命也难保。”   “可——可是——唉!”魅影又恼又气,但是却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小古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郁闷不已。   “走吧,我们回去将这件事如实禀报主上,看他的决定了。”慕容琉璃也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也只能够这样了。”魅影恨得咬牙,愤愤说道。   远处的苏安容瞧见这一幕,知道慕容琉璃二人就要离开,不由得拉住了身旁的司徒无邪说道,“司徒,有些事情我想要找她问清楚。”   司徒无邪皱了皱眉,随即点点头道,“也好,这件事我也觉得十分蹊跷,不过要多加小心,那慕容琉璃不是好对付的。”   “你放心,如果她真的想要伤害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有机会了。而且我可以肯定,她这次来说不定是为了帮我的。”苏安容眼眸沉静,缓缓说道。   “哦?”司徒无邪诧异的看向苏安容,摸了摸下巴道,“也罢,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小心一些。”   “只不过,你想要和她说话,现在还要多避开一些耳目才好。”   司徒无邪凤眸一眯,看着远方,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他的手紧紧的握紧,眸中妖娆的杀气越加鲜明,竟是璀璨无比。   “你说的是沈清澜和六公主?”苏安容即刻意识到他言下之意,这二人的确是不得不防。   司徒无邪点点头,“等会我去引开他们,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任何异样,只要喊我的名字,我就会第一时间回到你的身边。”   说完这些,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拉住了苏安容的手,又叮嘱道,“慕容琉璃擅长蛊术,只要你稍微发现不对劲,就要即刻离开。”   “你何时变得和哥哥一样啰嗦了。”苏安容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心中却是满满的幸福和温暖。若是让旁人瞧见这位冷酷桀骜的大将军现在变成这么一副唠叨啰嗦的模样,恐怕定然会惊得目瞪口呆,大跌眼镜吧。   司徒无邪被她笑的脸色有些尴尬,咳嗽几声,妖孽的脸上竟然闪过一道飞霞。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多加小心。”苏安容也柔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不知不觉中彼此已经成为对方对挂心的惦念。或许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相濡以沫的幸福。   不多时,山脚下,慕容琉璃二人已经重新进入马车之中,眼看就要启程离开。司徒无邪便没有继续耽搁,他即刻施展轻功,带着苏安容先行到马车必经路途的前方落脚。   在安顿好苏安容之后,司徒无邪便转身一个人朝向客栈的方向前进。在他的身后,沈清澜派来的黑衣人正在一路尾随。   豫南山路的官道旁边,苏安容就站在林荫深处,等候着慕容琉璃马车的到来。很快,哒哒哒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直到出现在苏安容的正前方。   “苏安容!路中央站在的那个似乎是苏安容!”驾车的魅影远远就认出了苏安容娇小窈窕的身影,兴奋激动的喊了起来。这个时候,慕容琉璃也快速的掀开了车帘,不可置信的朝着外面望去,果然瞧见一个素衣蹁跹的女子优雅伫立在路中央。   “慕容琉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双眸如水,波光粼粼,女子淡淡一笑,眉宇间净是聪颖,纤长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中最美的一笔,清美若莲。   “吁——”魅影停稳马车,迫不及待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激动的跑到了苏安容的面前,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真挚笑容。   “你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魅影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自从上次一别便是半年的光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忘记苏安容当初的恩惠。   苏安容莞尔,笑道,“难不成这路是你开的,树是你栽的,所以我来还要付开山费不成?”   “开山费倒是不用,可是药草的费用你可是要出一大笔的。”慕容琉璃环佩叮当的从马车里优雅高傲的走出来,那绝代风华的容姿,那傲慢不可一世的表情,依旧和当年苏安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她的眼神之中却少了当初的凌厉和杀气,看向苏安容的时候多了几分欣赏和友好。   “药草费?”苏安容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琉璃缓步走到苏安容身边,拉起她的手,芊芊十指放在她的手腕上为她把脉。   “蛊毒已在你身上有月余时间,距离下次发作也只剩七八日的时间,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那毒发时候的痛苦了。”慕容琉璃睁开眼睛,缓缓解释道。   苏安容一怔,脱口而出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里风大,我们上了马车,我再细细跟你解释。”慕容琉璃说道,视线忽然瞥见苏安容手腕处那抹青翠欲滴的青色,不由得震惊的咦了一声。   “寒冰蛇!你,你居然得到了寒冰蛇!可是,这寒冰蛇据我所知,只有一条应该在那古宅中,而且生性顽劣,从不认主的!怎么会,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慕容琉璃震惊不已的说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苏安容举起手臂,有些惊诧的看向手腕上的青青,说道,“青青,原来你这么有名。”   小青蛇像是听得懂苏安容的话语一般,黑黝黝的眼睛一闪一闪,半眯着在她手腕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一般。   慕容琉璃和魅影看的是目瞪口呆,惊羡不已,嫉妒得恨不得将这条极其通人性的小蛇给抢过来。可是,慕容琉璃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寒冰蛇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而且极为忠心护主,若是主人死了,它也绝对不会独活。   所以她们如今也只有羡慕的眼馋的份,哪怕真的夺来了小青蛇,恐怕也根本就养不活。   “对了,你刚刚说到的古宅,是不是在幽鬼林中?还有,你口中的主人应该根本指的不是慕容恨,而是另有其人对不对?”苏安容认真问道,将心中的疑团全部说了出来。   慕容琉璃这才将惊羡的眼神从苏安容的手腕上那抹青色上移开,回答道,“我知道你想问的有很多,不过有些话我并不能全部告诉你。能告诉你的是,这条小青蛇对你蛊毒发作的时候,会非常的有帮助,你一定不能够将它遗失。”   “虽然我这次来是找小古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来了一些药草,这些药草原本是备着遇见你的时候给你压制那蛊毒的,现在你有了寒冰蛇,这些药草就用不上了。”   苏安容眉头皱紧,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什么叫做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难道是你的主子不让你告诉我真相吗?可是我已经猜到了,你和小古的主人根本就是秦未泽,对不对?”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身上多了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但是现在也只有他知道这件事,也就是你口中的蛊毒。”   “所以我可以肯定,你和小古知道我的蛊毒,都是由他亲口告诉的,对不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慕容琉璃平静回答道,“不管秦未泽究竟是谁,我们是从哪里知道的真相,都对你的病情现在毫无帮助。”   “现在对你有帮助的事情是,请你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只会让你深陷陷阱,遭遇更多危险。”   慕容琉璃神色严肃的警告道,“能够说的,我都说了,你身上的蛊毒是没有办法解的,唯一能够让你减少痛苦的办法就是你手上的寒潭蛇。至于其他,你就不要再多问了。”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离开这个是非地,这才是真正安全的办法。”   话毕,慕容琉璃便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却被苏安容生生拉住,旁边的魅影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这二人。   “你不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秦未泽到底是谁,羽商宫到底是什么地方,慕容恨又是什么人,这蛊毒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安容一口气问了许多,可是这些却都是困扰她最久,最令她痛苦的问题。   慕容琉璃用力推开她的手,薄薄的唇冷抿,一脸冷然,“你是从我这里问不到答案的,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就此了结,和司徒无邪双宿双栖的去过自由的生活,岂不是更好?”   第400章叛国之罪   “不!如果不知道答案,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安心。”苏安容决绝答道。   “安容,你别在逼她了,我们都有难言之隐。有些话,就算是死也不能说。”魅影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叹气道,“如果你再不放我们走,琉璃的毒一旦入骨,就无法再医治了。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雪山,实在没有时间耽搁。”   “难道你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因为不能说的的话,而死在你的面前吗?!”   苏安容踉跄的退了一步,她从未想过让谁死,可是更加不愿意放弃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知道真相的机会。慕容琉璃和魅影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什么却要三缄其口呢,还要一再警告她不要让她继续查下去了。   秦未泽啊,秦未泽,你到底有多少秘密还在隐瞒!   罢了罢了,既然他们不能说,那么她自己去查,她就不相信她查不出真相!   “你们走吧。”苏安容眉梢染上一层冰雪,淡淡说道。   慕容琉璃微微一愣,就连魅影也是没有想到苏安容会这么轻易的放她们走。   “苏安容,临别前,还是要劝你,如果你真的已经寻到了良人,那么有些事情便要学会放手。”慕容琉璃诚恳说道,“这个道理其实是你交给我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为何你自己做不到呢。”   话毕,慕容琉璃带着魅影缓步离开,哒哒马蹄声再次响起,扬起风沙一片。   苏安容站在路的尽头,远眺二人离去,心中反复念着慕容琉璃的那句舍得。   原来,说别人总是比自己容易,若是真的那么轻易就能够放弃寻求,她又何必这样苦苦为难自己。   客栈里,沈清澜站在阁楼的顶层,将手中的密信叠好,然后交给身后的黑衣人,叮嘱道,“务必在两日内将信交给皇上,且这件事绝对不能够让六公主知晓。”   “是!”黑衣男子俯首听令,赶紧将信收放好。   “这次放走司徒无邪已经犯下重罪,眼前是你唯一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你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么你就等着给你的那帮兄弟收尸。”沈清澜阴冷的威胁道,脸上的温润一扫而光,多了几分狠辣果决。   黑衣人脸色唰的变惨白,背脊窜上一阵凉气,他自然是知道沈清澜不是在开玩笑。若是这封密信不能够准时交到皇帝的手上,那么他的性命定然难保。   “等等,小五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沈清澜开口叫住准备离开的黑衣人问道,“他跟着司徒无邪已经走了一天一夜,此时还没有消息回来,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行踪?”   黑衣人紧张的绷紧了身子,这件事他还真的下不了定论,正犹豫应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的,只听见楼下砰得一声闷响,紧跟着便是一片惨叫连连。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黑衣人意识到情况不妙,就要护着沈清澜下去,可是却被沈清澜拦住。   “这件事你不需要管,如今你负责将密信交给皇上。”沈清澜冷静沉着的命令道,“切记,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黑衣人神色沉重的点点头,毅然拿着信,翻身而出。   沈清澜站在阁楼的窗子边,一直看着黑衣人的影子消失不见,手指有节奏的扣着窗棂,发出咚咚咚的脆响,一双眼睛阴沉如苍鹰。   “司徒无邪,尽管再让你嚣张一些时日,等皇上来了,到时看你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才缓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客栈的大厅里,一片狼藉,六公主戴着面纱心中焦灼万分,不知所措的站在角落。大堂里,刚刚伤势恢复了的黑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堆成了一个小山,哀嚎一片。   正中央站着的正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司徒无邪,一身冷酷俊逸的黑衣,一双妖孽倾城的凤眸,手中还握着带着血丝的九节龙吟鞭,好不霸气的横扫全场。   顿时弥漫一股低气压,沈清澜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感觉到空气稀薄,呼吸艰难。   好强大的气场,不愧是当年统率千军万马,角逐沙场的大将军司徒无邪!   沈清澜儒雅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了六公主的身边。   “清澜,抓住他!”六公主眼中含泪,神色复杂,这句话说的是有气无力,却又咬牙切齿。爱有多深,现在恨就有多深。   沈清澜嘴角抽动一下,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些武功不凡的黑衣保镖都被司徒无邪像是切白菜一般就轻易的给撂倒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能够怎么跟司徒无邪斗?!若是沈清澜听了六公主的话冒然出去,那真的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公主,你放心,他不过是虚张声势,不敢真的对我们怎么样。”沈清澜安慰道,又硬着头皮站出来对司徒无邪说道,“司徒无邪,你竟然敢对公主的人动手,难道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司徒无邪讥诮的冷笑,“当今天下,你真的认为皇上的龙位就是来的名正言顺的?”   一股怒气从六公主心底汹汹燃烧,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动这么大的怒气,“司徒无邪你羞辱我也就罢了,现如今你连我父皇也要这般嘲讽,简直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又怎么样,你当这种事情你父皇没有做过?”司徒无邪不耐烦的皱眉,今日他来是给这二人一个教训,敲个响钟,免得这二人像是苍蝇一样紧追着他和苏安容不放。所以他才懒得和六公主继续废话,为了这些陈年往事斤斤计较,多费口舌。   司徒无邪上前一步,眼中杀意闪过,玄鞭一挥,手腕一动,带着破空的猎猎风声,对准其中一个黑衣保镖的脖子就挥了上去,“噗……”   血花洒了漫天,那黑衣人睁大的眼还来不及闭上,头颅就宛如皮球一样直接捆飞了出去……   如此利落,狠辣的手段,让所有人呆若木鸡,再不敢上前,就连沈清澜和六公主的脸上也是一片震惊和恐惧的神色,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司徒无邪动手杀人,而是还是用这样冷酷又血淋淋的方式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沈清澜,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继续派这些不中用的奴才跟着我,我便连你一起端了。”   字字如刀,声声如剑!语气轻蔑,声音冷沉。   随着司徒无邪话音的落下,整个客栈里都是鸦雀无声,围观的黑衣人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但是却只觉得一股凉风吹过,竟莫名的让人打了一个冷颤。   六公主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一双眸子睁得极大,明明白白地流露出自己的惊慌。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修罗。   沈清澜则条件反射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总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生怕下一刻司徒无邪一个不高兴,便将长鞭挥向他,让他的人头落地。   这一刻,静的吓人。   司徒无邪眸光一扫,锐利逼人,还有那一身诡谲冷酷的气息,强硬逼人,   他的性子天生就这样,爱到极致,恨到极致。不存一丝中间地带,爱的人,他拼命去呵护,不爱的人,得不到他一分柔情。   六公主在这一刻,意识到这样的男人,如罂粟般,美丽而致命,极为危险。她得不到他的心,就绝对不可能碰触到他的人。   内心像是破了一个无底洞,有无数的寒风呼啸闯入,将她和他的距离彻底拉开。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输的这样彻底。   司徒无邪走后,六公主痴痴立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风将她脸上的轻纱吹落,露出那毒伤还为痊愈的半边脸来。   沈清澜心中一动,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将王掌柜给的解药交给六公主来换得她的欢心,便温柔的上前道,“公主别怕,那个人不过是只能逞一时之快,等我们的后援一到,定然能够将那司徒无邪抓住,到时候随便公主发落。”   若是换了平时,六公主或许会开口说些什么泄愤的气话,可是现在她的脸色却是冷的令人心寒,动也不动的僵直站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公主——”沈清澜见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便又靠近一点,递上了从王掌柜那里得来的解药,献给六公主道,“我已经派人寻得了解药,只要服下去,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够伤势痊愈,恢复你倾国倾城的容貌。”   六公主听到这话,眉头微微动了动,低头接过药,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公主——”沈清澜心中一片落寞,不知道要如何哄她了。   六公主转身道,“他说,父皇得来的天下并不是名正言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清澜如遭雷劈,身子一颤,脸上一片敬畏之色,“公主,这话可不能听司徒无邪那个叛徒胡说!这话要是传扬出去,可是叛国之罪啊!”   第401章容儿,你这是在玩火   六公主看着吓得脸色惨白的沈清澜,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冷笑,这个男人和司徒无邪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跟一个这样懦弱无能的男子在一起呢。   六公主不再说话,决绝的转身离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沈清澜站在原地。   他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六公主对他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可是沈清澜深刻明白的是,如果不尽快扭转局势,那么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翻身了。   沈清澜转过身,看向房间里东倒西歪的黑衣人,脸上一片肃杀。不能再这样被动的被苏安容和司徒无邪牵着鼻子走了,他必须要想到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远眺窗外起伏不定的千仞山,一条毒计从沈清澜的心底生出。   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已经找到了苏安容,他们二人汇合后,相互告诉了对方情况,接着便计划着如何寻找小古和姬静默的办法。   可是,这千仞山岩石众多,又极其容易迷路,若是贸然闯入,定然十分危险。   所以,苏安容二人决定还是在千仞山的高处寻一个地方先行住下,等天亮了之后,沿着地图去寻找姬静默的行踪。   夜幕席卷而来,千仞山的夜晚十分的寒冷,司徒无邪生起一丛篝火取暖,苏安容则靠着他的背脊,仔细的揣摩手中的地图。   “早点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司徒无邪温柔说道,一把将身后的苏安容揽入怀中,让她能够更加舒服的入睡。   苏安容的头此时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小鸟依人般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司徒,若是有一天我骗了你,你可会生气?”苏安容眨眨眼睛,望着簇拥的火苗,忐忑的小声问道。   司徒无邪凤眸微微眯起,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凝视她的双眼问道,“为何要骗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苏安容被他看的脸骤然涨红一片,心中稍许不自在,紧张、窘迫,一股脑儿涌上来,平日里做看云起云落的淡然不翼而飞。   仿佛他一靠近,心底有些什么东西都会紧绷。一团一团地缠绕过来,困得人呼吸困难,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即将做的事情。   在慕容琉璃离开没多久,苏安容就接到了一只青尾鸢鸟的密信,上面写着让她今晚午夜时分,一个人前往万仞山的南面,这样就能够见到姬静默。信是姬静默亲自写的,苏安容仔细辨认过,不会有假。   只是在午夜时分要避开司徒无邪单独赴约,这让苏安容着实有些为难。先不说她一个人前往赴约会不会遭遇危险,单单考虑到要隐瞒司徒无邪,苏安容就觉得难度非常大。   所以这才有了这一出,她忐忑的问询。   古潭般的眸子不敢直视司徒无邪那双勾魂的凤眸,只能偏头盯着火焰,故作镇定。少女秀美精致的面容在篝火下,显得更加艳丽多彩,有种欲说还休的美,令人迷醉。   “如果?如果我现在想要你呢——”司徒无邪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步步把苏安容逼到退无可退,两手扣在她身后,深邃的眸光有着勾魂的笑意,意味深长,看似深情无限。   果然是个妖孽,耍流/氓都耍的这么义正言辞,让人无法拒绝——   苏安容心如擂鼓,司徒无邪则是盯着她两片粉嫩的唇,喉间一紧,暗火更盛,“蠢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发傻的样子其实很诱人!”   “什么?”苏安容又羞又恼,脸色燥热滚烫。   “对!就是这个傻样子!”司徒无邪凤眸满意的弯成月牙,戏谑道,头垂下,扯过苏安容就堵住她的嘴,狠狠地亲吻,等他心满意足放开,都快喘不过气来。   山洞,篝火,情投意合的孤男寡女……   此情此景,就算苏安容有心想反抗,也无力抵挡这良辰美景的诱/惑。好吧,反正她等会也要开溜,现在只能先给点甜头让这个妖孽尝尝,不然苏安容简直不敢想象,司徒无邪发现她独自一人跑去寻找姬静默了,会气成什么模样。   苏安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越想越觉得恐怖,所以这一刻索性什么也不再多想,闭上了双眸,沉浸在温软的甜蜜中。放任他恣意享受她的甜美,其实她得承认,她很喜欢司徒吻她的。   两人气息微乱,不稳,两人靠得很紧,身体契合得没有一丝缝隙,这一次,苏安容难得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回吻,两条滑腻的舌相互追逐,调xi,你追我躲,吻得天雷勾地火,非常激烈,谁也不甘示弱,吻得认真又热情,隐有一种征服对方的强硬。   “容儿,你这是在玩火——”司徒无邪沙哑的闷哼出声,紧贴的身子热得好似要着火了,相互摩擦着,带起一阵阵火辣辣的激/情。   玩火?!苏安容猛地一震,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被司徒无邪这个大se狼给压在了身下,最头疼的是,她的外袍居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扯到了肩膀,露出白皙的皮肤,和那精巧的锁骨,以及锁骨处那个奇特的蚕蛹印记。   目光落在蚕蛹之上,只见那印记此刻似乎被篝火染了色,也变成火焰般灼热的红,刺目至极。   身子猛地僵硬,苏安容像是从头到脚被泼了一身的冷水,方才的激情也随之退却一空,“司徒,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无邪恋恋不舍的从她的脖子深处抬起头,带着欲念的双眸还有火焰缭绕,可是在看到苏安容身上的印记的时候,也不由得跟着清醒过来。   细腻晶莹的皮肤,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柔滑的双肩,诱人曲线延伸至锁骨,隐入轻纱之中,只是在那锁骨处,拇指大小的蚕蛹宛若鲜血一般赫然出现,令人看得浑身不舒服。   “这印记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司徒无邪容色微沉,有些担心的说道。   苏安容点点头,有些害羞的将衣服扯了上去,缓缓道,“如果再不想办法,我真担心这个胎记会继续长大,或许有一天连我也会被吞噬。”   她想起慕容琉璃说的那句警告话语,再过七八日,便又是月末,到时候苏安容还需要再经历一次那蚀骨痛心的挣扎。苏安容有些后怕的打了个寒战,那令人生不如死的痛楚,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别怕,有我在。”司徒无邪斯长臂一勾,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一般。他把头深深地埋入她的发中,浑身一阵轻颤,铁臂力气越来越大,死似要把要揉碎了。   苏安容心中情绪复杂,却因为在他的怀抱中而感觉到心安,虽然她被他抱得有些痛,却只是微微蹙眉,并不做声,反手抱着了他!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背脊,柔柔地传递着她的珍爱,   这一刻,仿佛就是地老天荒。   咕咕——忽然,苏安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不由得大窘,脸上顿时飞霞一片。   “蠢女人,饿了怎么也不说。”司徒无邪松开她,用力快速的捏了捏她的脸,大男子主义的命令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些吃的回来。”   他要出去!苏安容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寻找姬静默了,说不定,还能够赶在司徒无邪回来之前也赶回来。如果那样的话,就实在太完美了!   只是,若是他提前回来,发现她不在,定然也会很担心——苏安容为难的揉着眉心,这还真是件头疼的事情。   “怎么你不想我出去?”司徒无邪见她欲说还休的模样,心中更加爱怜。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她怔住的时候又多么的可爱俏丽,这让他真心不想离开一步,心中刚刚熄灭的欲火又再一次的沸腾起来。   “不是,只是如果你去太久的话,我可能会去找你。”苏安容咬着唇,半响说出这句话。   “哈哈,不着急,等填饱了肚子,我们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司徒无邪心情大好,眉笑颜开道。   苏安容无语扶额,这色/狼果然本性难移,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你安心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司徒无邪叮嘱道,然后便快步出了洞口。   山洞里,苏安容犹豫片刻后还是站起来整理衣服出发赴约。   洞口外,漆黑一片,只有远在百里之外的越南官道上客栈附近又点点朦胧的灯光。迎面吹来的冷风之中还夹杂着寒雨阵阵,苏安容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小心翼翼的取出袖中姬静默写的密信朝着千仞山的南面走去。   苏安容虽然不知道小古寻找自己真正的意图,但是她答应过秦未泽要好好照顾这个男孩,便不会食言。而且上一次小古曾经冒着危险救过自己,苏安容心中也记得这个恩惠。   第402章夺得皇位,博美人一笑   她还记得慕容琉璃说的那一番话,小古带走了所有的毒药似乎是来对付自己的,苏安容相信这其中定然有误会,所以这次赴约,她是义不容辞的。   她回头远眺,只见距离山洞已经很远了,不知道司徒无邪现如今是不是已经回去。苏安容长长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就算司徒无邪真的已经回去,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半途而废,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加快速度。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苏安容一路向南来到了千仞山的腹部,这里四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道路极其难走。   当她再次回望的时候,却已经发现找不到了来时的路,就连山洞的方向也不知道在哪里去了,唯一能够辨别的就是客栈周围昏黄的灯光。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朦胧的月光里从岩石后面走出一个白衣俊朗的男子,正是姬静默。   “安容,你真的来了!”姬静默的脸色喜忧参半,加快脚步,情绪激动的上前一把将苏安容抱进了怀中。   苏安容被他的这个拥抱惊得一愣,可是随即感受到姬静默浑身都剧烈的颤抖着,便也没有拒绝挣脱,缓缓开口安慰道,“哥哥,没事,我来了。”   “安容,我——我有话要对你说。”姬静默不舍的放开苏安容,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道。   有些话姬静默早就想要找机会对苏安容说了,可是一拖再拖,不是因为他没有勇气,就是因为有司徒无邪在场。可是如今姬静默中了小古的毒,生死一线,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加上这次小古放他出来就是为了接苏安容回去,姬静默根本就不愿意那样做。   因为姬静默察觉到小古对苏安容的恨意,所以他怎么可能让苏安容再次掉入虎穴之中呢。   因此,那些说不出的话,今晚便是他唯一能够说出口的机会。   “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苏安容看出姬静默的神色与往常很是不同,情绪也非常激动,不由得关切问道。   姬静默神色复杂,站定,气息有些起伏不定,一双炙热的眸子盯着苏安容,心跳像是到了嗓子眼上。早已酝酿了几百遍的话语,此时却像是梗在喉头,干涩无比,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口。   紧张,忐忑,一双手捏得紧紧的,手心里全部是汗,就连额头也因为紧张而渗出了汗珠。   到底要怎么说,才不会吓到她,才能够让她真正明白自己心底那份从未有过的最真,最诚挚,最深刻的情愫。   俊朗的面孔一点点涨红,此时的姬静默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紧张得发抖,喉咙间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月光下,苏安容精致的五官嫩盈如玉,小元宝般精致的耳朵有些剔透,耳珠透出肉色的嫣红,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便也熠熠地放出光来。她见他不语,不由得关切的上前一步,伸出手覆盖在姬静默的额头上。   手心所及之处一片滚烫,苏安容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惊道,“哥哥,你怎么病了?”   姬静默则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朝后退了一大步,心中的情感纠结不已,拼命摇着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我很好,没有生病。”   “可是——你的头很烫。”苏安容不明所以,今晚的姬静默怎么看起来这样的古怪。她正要伸手再次去探他的额头的时候,却猛地被姬静默抓住了手!   苏安容心头猛地一缩,她从未见过姬静默露出过这样炙热的眼神,为什么她的心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司徒无邪第一次对她表白的时候,是那样的相似。   难道,哥哥他——苏安容努力让自己撇开这个想法,不!绝对不可能!她一定是想多了,在姬静默的眼中,她明明就是他的妹妹,怎么还会有男女之情呢。   然而下一刻,苏安容的所有理智便轰然崩溃,因为姬静默竟然拉她入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苏安容古潭一般的翦眸,倏地睁大,盈盈秋水,布满震惊……心跳猛然加速,失控的速度让她手脚都发软,一时之间天旋地转。他,疯了吗?!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下一刻,苏安容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姬静默。   “安容,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哥哥,我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哥哥。”姬静默沮丧又难过的说道,“或许之前我不知道真相,所以不敢正大光明的喜欢你,可是你是一直都知道的真相,但是你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过我,对不对?”   嗡——苏安容的脑子轰然炸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姬静默对自己有了这种想法的?!   回忆一幕幕的涌入脑海,从在牡丹大会上第一次遇到这个阳光的少年开始,她一直就单纯的当他是哥哥,那个天真快乐的皇子。   到后来,姬静默误认为她是自己的妹妹后,苏安容也认可了这个待她真心的哥哥,喜欢上多了个亲人的温暖幸福……   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姬静默对她开始便的不单纯了?   苏安容想不通,可是此时脑海中却浮现出司徒无邪的警告。难道真的是她太愚钝,所以就连司徒无邪都看出来了,可是她还是蒙在鼓里么。   姬静默见她怔住,想起方才那个鲁莽的吻,便感觉到自己的脸像是火烧云一样,滚烫无比。   “安容,对,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他手足无措的解释着,心急如焚,如火在烧一般,浑身所有的神经紧绷。可是偏偏内心深处还存着那一丝最深切的渴望,他多么希望苏安容能够认可他的感情,至少不要拒绝的那样彻底。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和司徒的感情,可,可是我控制不住——”   “安容,我对你的真心,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活下去要努力变强大的动力,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感觉到幸福的人。”   “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要告诉你,但是当初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有血缘关系,所以一直愧疚自责的忍着,你知道哪些日子我过的有多苦么?”   “直到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妹的时候,你可又知道我高兴又纠结的三天三夜没有睡觉,整个人像是从天上到地狱,又从地狱重新飞到了天上。”   “那种惊喜若狂,又诚惶诚恐的心情,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安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吓到了你,你回答我,好不好?不管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回答我,好不好?你会不会因为我的话,从此就看不起我,再也不理我了?”   姬静默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他的心情极为复杂,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忐忑的,矛盾的,羞愧的,期盼地看着她,眼光里净是纯粹的急切,仿佛她若否认,他会失去所有的光彩!   苏安容的心此刻得一塌糊涂,柔柔酸酸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姬静默的这份深情。   姬静默之于她,从始至终都是亲人,哥哥的角色,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然而,苏安容明白,能够最大程度减轻对姬静默的伤害的办法,不是安慰,也不是欺骗,而是最真诚却残忍的回答。   与其让他抱着不可能的希望,不如从一开始就明确告诉他不可能。   苏安容的手一点点捏紧,古潭般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坚定,“安容的心中已经有人了,或许他并不完美,甚至还有些霸道蛮横,但是安容的心底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   简单,明了,这样一句话已经清清楚楚的表达了苏安容的真实想法。   姬静默呼吸一窒,心头如被一块大石压着,闷得透不过气来。虽然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可是这个时候听见苏安容亲口说出来,还是那样的刺痛无比。   “真的——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可能了么?”姬静默音低沉,喉结滑动几下,低沉的音色中带着几分晦涩,“如果我许你云凌国的整个江山,你会不会给我一个争取的机会?”   万里江山换美人的倾心,姬静默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司徒无邪能给的,他姬静默一样可以给,司徒无邪给不起的,他却也可以给的起!只要苏安容轻轻点头,那么哪怕付出一切,他也要夺得皇位,为博美人一笑!   “不,安容的心其实很小,用那句俗得不能再俗气的话说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共天涯。”苏安容答道,翦眸里,有着少有的认真。   “哥哥,今晚的话我会当做一份礼物,珍藏在心间,不过这并不会改变任何东西,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安容最尊敬,最亲的哥哥。”   姬静默听她这样说,心不断的下沉,   第403章不可替代的唯一   痛苦而失落的表情,犹如困在监狱里,一辈子得不到释放的囚犯,心里持续不断的疼痛着。可是,苏安容的回答却也是他早就猜到的,现如今他能够做的不过是接受现实,祝福她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   “安容,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说什么,可是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回心转意,我都会在心里把最重要的位置留给你。”   “不管你是把我当做哥哥也好,朋友也罢,我都会一直一直守护你。若是司徒无邪敢有负你,我定然会将他五马分尸,来给你出气。”姬静默格外认真的说道,执着又深深地看着她,清润的眸如覆了一层灰尘,黯淡,晦涩,完全无平日的光彩。   “好,我记下了。”苏安容本就不是扭捏做作的人,她知道姬静默的话句句都是真心实意,她懂得他的不甘和挣扎,只是她无法答应他。   一个人的心里一旦住进了一个人,便等于是多了一整个世界,全部都被塞满了。原来苏安容和沈清澜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责任和熟悉感,她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离开沈清澜只会让她觉得解脱和释然。后来,当她遇上秦未泽,苏安容的感情更像是伯牙遇知音,有种平静的安心。可是当苏安容真正和司徒无邪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   爱了就是爱了,无可救药的为他沦陷,爱到不留后路,破釜沉舟,甚至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付出一切!   这样疯狂又炙热,这样多情又专情,这样难以自拔又心甘情愿的感情,让苏安容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   这样的爱情,人一辈子只可能有一次,哪怕遇见再多的人,有过再多的恋人,当遇见这样的爱情的时候,便都会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因为,那个人,他就是生命中注定的唯一。   铭心刻骨,不可替代的唯一。   这就是苏安容对司徒无邪的感情,这份从来不放在嘴上,却深入心底的感情。   所以苏安容懂得姬静默此刻的感受,所以她给他呼吸疗伤的空间,时间会平复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姬静默猛地一震,脸色唰的一白,拉住了苏安容急忙说道,“糟糕,恐怕那个小鬼追来了!他身上有毒药,我们快些逃!”   蓝色的天幕月色朦胧,千仞山被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几乎看不清几丈远的景物。   姬静默敏捷的踩上一块巨石,然后转身关切的看向身后跟着的苏安容,眼中不免露出几分担忧。他这次来是劝说苏安容离开的,可是苏安容却是坚持要解开和小古之间的误会,并希望能够带他一起走。   姬静默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黑的掌心,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跟着苏安容走,他何尝不想,只是中了小古的毒,就算是他有心想走,也无力回天。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古才会那样放心的让他出来接引苏安容,然后带着苏安容去见小古。但是,姬静默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苏安容远离小古所在的地方。   “哥哥,你确定小古就在前面?我们走了这么久,为何一个人都没有看见?”苏安容心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似乎姬静默并不想让她见到小古。   姬静默心里一个咯噔,知道很难瞒下去。聪慧如安容,她怎么会猜不到自己的用心呢。   “安容,你还是快快离开吧,这里比你想象中的要危险太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小古的男孩的,但是他绝对不是你心中那样的善良单纯,你不知道这次他出来寻你,身上带着的可都是剧毒的药草。”   “如果他真的是你的朋友,为何要这样做?所以,我劝你还是尽快和司徒无邪汇合后,远离这个人。”姬静默格外认真的说道。   果然,姬静默并不是真的要带她见小古。苏安容揉了揉眉心,古潭般的眸子里有种别样的沉静,“哥哥,这件事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小古和我之间的关系说来话长,但是我答应过一个人要照顾他,我就必须说到做到。”   “答应过一个人?”姬静默诧异问道,可是话还没说完,脚下便是一滑,紧跟着猝不及防的整个人被绳子倒吊在了岩石后的一棵大松树上!   啊!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陷阱!   此时,一个娇小的人影一边拍着手,一边大步流星的从松树后朝着苏安容这边走来。   “小古——”苏安容诧异的发现,眼前这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气质阴沉的男孩,正是她苦苦追寻的小古。   “臭小子,快把我放下来!别以为这个小小的陷阱就能够把我困住,我可警告你,若是你敢对苏安容动一个指头,我绝对要十倍,不!千倍的还给你!”姬静默唧唧哇哇的在树上挣扎不已,大声叫骂道。   小古狠狠瞪了树上的姬静默一眼,冷冷说道,“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就范,只是没有想到你也是被女色冲昏了头,甚至冒着会被毒死的危险也要带着她走。”   “臭,臭小子!你竟然一直都在跟踪我!你这是找死,你知不知道!等我下来,我绝对饶不了你!”姬静默大窘,脸色涨得青红一片,拼命挣扎着挥动着拳头,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小鬼碎尸万段。   苏安容眉头微皱,小古口中说姬静默冒着被毒死的危险,难道小古对他也下了毒手?   “来啊!来啊!等你能够从那棵树上下来的时候,再说这些话比较实在吧。”小古吐了吐舌头,对着姬静默做了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鬼脸。   “小古,我跟你走,不过在此之前你把解药给他,可好?”苏安容缓步上前,眸光沉浸,慢条斯理的说道。   小古的大眼睛眨了眨,眼神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撇了撇嘴道,“真看不出来,你倒是挺重情义的。”   “其实,他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又不喜欢他,何必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句句都是冷嘲热讽,听起来刺耳无比。苏安容却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道,“他是我的朋友,正如同我也把你当成朋友一样。我相信,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古稍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苏安容会这样豁达,不生他的气。要知道他这一次出来是抱着要杀死苏安容,拿走她的血来为秦未泽做药引的啊。   她为何会这样从容淡定,甚至还说她把自己当成是朋友?!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故作姿态,想要骗取他的同情心!小古捏了捏拳头,冷哼一声,“给他解药可以,但是我怎么能够保证你会乖乖的跟我走?”   “很简单,若是你不信,尽管给我下同样的毒就是了。”苏安容平静从容的说道。   “安容!不行!绝对不行!你千万别上了这个小鬼的当,他可不像是看起来的那么天真懵懂,实际上狡诈多端,心狠手辣的紧!”姬静默在树上心急如焚,暴躁不安的蹬腿,声嘶力竭的警告苏安容。他就不明白了,苏安容为何要这么信任这个小鬼,而且明明都知道了这个小鬼对他下过毒了。   让姬静默眼睁睁的看着苏安容为了救自己冒这么大的危险,他的心里难受到极点!   苏安容抬眸看向姬静默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开口道,“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小古。”   该死,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样镇定,还该死的这么信任自己!小古的心底掀起滔天波浪,一双手捏的极紧。   不行,绝对不能够被苏安容这温柔的眼神给欺骗了,杀了她!只有杀了这个女人,他的主人秦未泽才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小古努力说服自己的心,烦躁地捂着头,避开了苏安容的视线。   “相信我什么,你可知道我这次来是取你的性命的。”小古故意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可是在他对上苏安容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的发虚。   “既然如此,你更是要放过他了,因为你要找的人是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滥杀无辜吧。”苏安容认真道,她看得出小古的本性并不坏,甚至那日她听到小古和慕容琉璃对话的时候,也觉得小古并不像是他自己口中说的那样狠辣无情。   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因为某些事情蒙蔽的心智,苏安容相信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开这个孩子的心结的。   毕竟,她欠秦未泽的,要还。   她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小古,那么苏安容就绝对不会食言。   “好,算你说的有些道理。”小古冷冷道,话毕,已经将一颗药丸朝着树上的还在不断叫嚷的姬静默口中丢去。   第404章青青是一条没有毒性的蛇   砰!药丸准确无误的堵住了姬静默的嘴巴!   姬静默咕嘟一下将药丸吞下,立马反应过来,苏安容还在危险之中,便开口继续嚷嚷道,“小鬼,我不要解药,你放我下来,不准你伤害安容!”   小古狠狠瞪他一眼,低声骂道,“你怎么这么啰嗦,要知道你这样烦,早就应该直接把你给毒哑了!”   姬静默一听脸色唰的一白,可是仍然继续喊道,“来吧,毒哑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别接近安容!”   “看来你的男人缘似乎挺好的,每次遇见你,都有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小古酸溜溜的说道,尤其是心中想到了秦未泽的决定,便更加觉得不是滋味。   “这世上难得有几个知己,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的。”苏安容淡淡说道。   这句话虽然平常,可是却有着触动人心的巨大力量,姬静默的心顿时流过一阵暖流,眼睛都不由得有些酸涩。安容的意思是,如果换了是自己遇险,她也愿意为了自己付出一切么。   “哼!废话少说,你跟我走!”小古不愿继续听下去,一把扯住苏安容的手腕就准备朝着她的手心下毒。   可是小古带毒的指甲还没有来得及嵌入苏安容的掌心,便猛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竟然半点也不能动弹。   “你用什么东西偷袭我!”小古震惊的瞪圆了大眼睛,怒不可遏的吼道。   苏安容正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低头一看,发现青青正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小古。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看来方才小古要对自己下毒,青青一定是为了护主,咬了小古一口。   “你别担心,青青并没有毒,你的手臂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苏安容解释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   “所以,你说吧,要去哪里,不用下毒,我也会跟着你去的。”   小古不可置信的瞪着苏安容,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她明明知道自己要对她不利,居然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说要跟着自己走。   误会?哪里有什么误会?!小古要的不过就是苏安容的命,拿她做药引子!   “安容,你千万别犯傻,不要跟那歹毒的小鬼走!”姬静默见情势扭转,赶忙喊道,“你快放我下来,我带你离开!”   “呸!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别忘了,若是我放出身上的毒烟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小古一脸凛然,冷声警告道,“别以为拿一条小毒蛇就能够反败为胜,你们最好识相老实点!”   苏安容点头道,“好,我早就说了跟你走,你说吧,到底要去哪里。”   “好!算你识相,跟我来吧。”小古脸色一沉,用一手抬着那只被咬的手臂,咬着牙转身离开。   “安容!不能跟他走!他就是个毒物!”姬静默不放心的大喊道,恨不能咬断身上的绳子,代替苏安容去承受危险!   “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苏安容回头安慰道,紧跟着便跟着小古朝着石林深处前进。   “站住!你们都站住!至少也要把我放下来吧!”姬静默不爽的大喝,不得不妥协,丫丫的,这憋屈,不是一点点的憋,气死他了都。   黑色天幕更加深沉,小古在前,苏安容在后,姬静默不满郁闷的声音则回荡在千仞山中。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小古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问,站定脚跟,开口问道,“你为何不怕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毒吧?”   小古就是想不通,这次他偷走慕容琉璃的所有毒药,就连慕容琉璃都倾巢而出,把青尾鸢鸟都带出来来抓自己了,可是为什么苏安容就能够这么淡定从容的跟着自己,而且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这和她想象中的情况相差的太远了,就算苏安容不害怕,也至少会忌惮一下她的毒吧。为什么苏安容就这么从容镇定呢,她不明白,简直太想不通了!   “不,你刚刚不就是在给我下毒的时候,不小心被我的青青给咬伤了么。所以,我知道如果有必要的情况下,你会动我动手的。”苏安容慢条斯理的答道,古潭般的眸子里是一贯的聪颖和温柔。   小古更加不明白的摸了摸头,皱着眉头质问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仗着你有那条小蛇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怕我了!”   “不是,青青是一条没有毒性的蛇,并不能伤害你。”苏安容如实答道,精致的脸上是诚恳的神情。   小古烦躁的揉着头发,瞪着眼睛道,“好!好!好!那你说说,你这么跟着我走,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难道——难道你根本就不怕被我杀死!”   苏安容想了想,然后认真的点头道,“是的,我不怕死,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真的杀我。其实,跟着你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好好的照顾你。所以,我说道就要做到。”   “什么叫做我不会真的杀你,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还有你的什么朋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古被苏安容弄得彻底没有脾气,只觉得自己这个杀手做的实在太失败了。   苏安容瞧他急得一头大汗的模样,不由得莞尔笑道,递上一块手帕,“擦擦汗吧,走了这么久,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聊。”   “好。”小古结果帕子在额头上胡乱擦拭一番,刚刚要跟着苏安容坐在石头上小憩,就立即意识到这氛围杂越来越不对劲了。   明明她应该是那个凶神恶煞要取苏安容性命的歹人,怎么现在弄得像是两个姐妹在促膝谈心?!   “等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小古猛地瞪圆了那双大眼睛,极为警惕的盯着苏安容,脸色阴沉的说道,“你少来这些花招,我警告你,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苏安容淡淡一笑,径自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长裙席地,随意的靠着身后的石块,目光如水,温柔的看向小古,“小古,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要不是你撞翻了我的所有药瓶,也不会害得我还要跑去那船上救你。”小古眨巴眨巴眼睛,嘟着脸郁闷的回忆道。   “是啊,我也好奇,为何你会出现在船上,那么后来你可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苏安容忖着下巴,认真的凝视着她,开口问道。   小古的脸色顿时沉凝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沉痛,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看着苏安容的眼神也变得冷酷起来,“找到了,那东西就在你的身上。”   苏安容察觉到她的变化,还有她眼中狰狞的杀气,不由得微微一顿,继而温柔问道,“小古,你是如何认识秦未泽的?他待你可好?”   秦未泽!小古听到这三个字脸色陡变,不明白苏安容是怎么知道她和秦未泽之间的关系的,一时语噎,竟然没有答话。   “他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许久,小古也缓缓坐下,目光悠远而温柔的说道。寒风迎面吹来,小古缓缓闭上双眸,仿佛一下子便撞进了一双宛如海洋一般的瞳孔之中……这个男子一袭青衣,站立在那里,俊秀的脸上微微有丝笑意,翩翩佳公子,温柔而专注……   这种眼神和温柔的神情,只会出现在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可是这个小古明明是个男孩子啊。   苏安容心中生出疑惑,仔细的端详小古的如雪的耳垂,并没有发现那细小的耳洞。然而,小古的露出的脖子那里也没有出现男子才有的喉结,苏安容眼眸一亮,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一直以为的精灵古怪的男孩,居然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子!   怪不得小古会用这样温柔深情的语气描述秦未泽,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那么秦未泽呢,究竟是把小古当妹妹亲人,还是也当成——   苏安容摇摇头,不愿继续多想,但是她隐隐觉得小古之所以会一再扬言要杀死自己的原因的是因为秦未泽。   “未泽他,人的确是很好的。”苏安容缓缓开口道,“所以他写了一封信给我,叮嘱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他说过这样的话?!”小古生气的睁开眼睛,怒目圆睁的瞪着苏安容,撇嘴道,“谁稀罕你来照顾我!不日后,我便会亲手杀了你!”   苏安容见她情绪这么激动,却也不生气,只是温柔的看向她,缓缓问道,“小古,你可愿意告诉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却拿定主意要杀我的真正原因?”   “杀你——”小古冷哼一声,“我愿意!”   “是不是因为秦未泽的关系,还是因为你喜欢他?”苏安容敛去微笑,温静地问,翦眸里,有着少有的认真。   “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师父,师父他——他那么完美!”   第405章等老子下来了,非要打死你不可   而且,你没长眼睛嘛!我明明是个男孩子,你这是在骂我师父有断袖之癖吗?!”小古的脸色,青紫红黑白地闪过,尴尬到极点最后转黑,很不满的怒红了眼睛。   “原来未泽他是你的师父,是他收养了你么,所以你为了报恩为了救他,所以才要杀了我?”   苏安容听到这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很有可能秦未泽当年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小古,所以小古才对秦未泽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只是苏安容想不通的是,为何在秦未泽的身边几乎没有看到过小古出现,而且小古要以一个男孩子的装扮独自闯荡江湖。难道秦未泽是希望小古多历练么,这还真的不像是秦未泽体贴的个性。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小古精通毒药,又叫秦未泽师父,那么秦未泽是不是也精通各种毒药?这个本领,或许就是秦未泽教给小古的。   小古口口声声要杀了苏安容,可是又说不出原因,那么会不会是小古为了救秦未泽而要杀死自己?!可是秦未泽信中明明说他得的是绝症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古惊得浑身一震,脑子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通,短短片刻之间,为何苏安容竟然会猜到了全部的真相!这个女子实在太过聪明了!   苏安容没有回答,心却是一点点沉下去,凛然坐在风中,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深邃而沉冷的眸,若隐若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痛。心脏那一处涩涩地疼起来,如破了一个洞,愧疚自责的风一阵阵地灌进来,冷的令人浑身颤抖。   果然,果然是因为她的原因!秦未泽背着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到底为了她还牺牲了多少?!   不治之症根本就是骗她的,其实她苏安容才是能够治愈他的真正解药!忘忧水也不是为了让小古脱离痛苦而准备的,而是为了掩饰真相,让苏安容永远不知道,秦未泽为了她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心头涩涩地疼,心脏如被划了好几刀,风轻拂,吹乱她一头飘逸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整个人如融入黑色中。笼着一层淡淡的哀伤。还有……挣扎的痛楚!   秦未泽啊,秦未泽,这一份情你要让我苏安容怎么还?!   心如刀绞,不知不觉中,苏安容的眸中已经蓄满泪水。   “你——哭了——”小古惊诧的看着苏安容的一系列转变,心情也跟着变得复杂起来,她似乎觉得自己误解了苏安容。这一切和她原本的设想是那么的不一样。   “告诉我真相,我真的可以救未泽他吗?”苏安容忍住眸中蓄起的泪,捏紧了双手,第一次严肃而认真的道。   黑眸潋滟,宛若一泓清水,澄澈的,坚定的,诚挚的,看向小古。   小古没有料到苏安容会猜中所有的真相,更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所以小古一时怔住,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应该高兴的,或许小古只要坦白说出苏安容就是救治秦未泽唯一的药引,苏安容心甘情愿的救秦未泽的话,那么小古就不必再大费周章,还要冒着会被师父恨的危险将苏安容杀死。   这是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可是小古的心里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尤其是当小古想起方才苏安容眼底那滴因为秦未泽而流出的泪水的时候,心里也像是针扎一样的痛。   小古知道,苏安容对秦未泽的感情,并不比自己的浅,或许比自己的更加深厚。这样的一个女子,这样的苏安容,让小古无法真正狠心将她杀死,因为在这一刻,小古才真正明白,秦未泽为何宁愿放弃自己也要保全苏安容的原因了。   秦未泽爱苏安容,爱到极致,爱到愿意牺牲一切。同样,苏安容也愿意为了知己而死,愿意为秦未泽牺牲所有。   在这样毫无保留的感情里,让小古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法插足的外人,这让她从心底感觉到一种无力和悲伤。小古明白,不管自己做了再多,哪怕真正杀死苏安容,救回秦未泽,也永远无法代替苏安容在秦未泽心中的位置。   这样的透彻的领悟,是沉痛,无奈,挣扎,痛苦的,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感情比这更加令人揪心。   原来她小古才是那个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小古,告诉我真相好吗?只要能够救秦未泽,我愿意付出一切。”苏安容见小古不再言语,不由得再次开口问道。   小古轻地卷缩着身子,看也不看苏安容,头痛欲裂,感觉被人吊在半空中,嗓子疼得发不出声音来。真相么,很简单。可是她要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追根究底,谁生谁死,都是秦未泽和苏安容的事情,她小古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什么。   究竟是谁的悲哀,小古也说不清楚,现在也不想说。   风将小古身上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她却依旧沉默不语,身上有一种森然的黑色气息,冷肃逼人。   苏安容没有继续逼问,她虽然不明白小古此刻的心情,但是她觉得应该给小古时间,让她做决定。   毕竟,就连苏安容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身上的蚕蛹印记和秦未泽到底有关系,自己又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救他的性命。   月上中天,夜已过半,千仞山的某处角落里,姬静默依旧被倒挂在一棵大树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做着逃离的挣扎。   “臭小鬼,等老子下来了,非要打死你不可!”姬静默有气无力的喊道,双脚蹬了又蹬却发现最后还是无用功,郁闷得几乎要七窍流血。   然而,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目光忽然发现树下出现了不少红色的蜈蚣,正扭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身子朝着他的方向快速爬来……   漆黑的夜幕,冰冷的寒风,昏暗的视野,还被倒挂在树上,姬静默就在哀叹他已经倒霉的不能再倒霉的时候,却发现头下方出现了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红色蜈蚣群。   这让姬静默欲哭无泪,不由得感慨苍天对他还真是不薄,居然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仍然能够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眼看那些蜈蚣越来越近,姬静默的脸色吓得苍白如纸,很想跑,却使不上一点劲。他神色慌乱,汗流如雨。   来一只蜈蚣也就算了,好歹他姬静默也是玩蛐蛐长大的,堂堂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被小小的虫子给吓着,可是偏偏一个接着一个,来了这几十上百只,就算是再心大的姬静默也淡定不了了。   “苍天啊,大地啊,不带这么玩人的!我到底是得罪了谁,竟然要沦落到这个凄惨的境地!”姬静默仰天长叹,他就想不明白了,这蜈蚣明明是个体活动的动物,怎么现在都能够这样成群结队的来看他笑话。   就在姬静默的喊声刚刚落地的时候,远处的石头后忽然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只见那人身处一群红色蜈蚣之间,正缓步朝着姬静默的方向走来。   “是人?是鬼?该不会是来接我的黑白无常吧!”姬静默哀嚎不断,想到自己的人生居然终结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顿时有种落魄英雄的悲壮和凄凉。   然而当那个人越走越近的时候,姬静默这才注意到,这些蜈蚣似乎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爬,而正是被正朝他走来的这个男人所驱赶的!   也就是说,这些蜈蚣是被人专门饲养的!   “九皇子殿下,终于找到你了。”中年男子终于走到树下,晦暗的月色下,那张木讷麻木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渗人,这个人正是王掌柜。   “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的?”姬静默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起曾经见过这样的一个诡异男人,不过他的心却是放松了不少,因为姬静默已经看出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无心想要伤害他。   “九皇子殿下,我是奉了皇上的密令前来寻你的,现在我就把你从树上救下来。”王掌柜毫无表情的说道,十分麻利的动手解开绳子,并将所有的蜈蚣聚集在远离大树一丈远的地方,好让姬静默安全从树上下来。   姬静默终于得救,双脚着地的感觉让他浑身轻松不少,他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问道,“你说奉了父皇的密令,那么你可是父皇的暗卫了?”   王掌柜并没有反驳他的这句话,而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说道,“如今九皇子你已经脱离危险,那么就请你去见一个人吧,他等你很久了。”   姬静默眉头一皱,好奇问道,“见谁?”   “那个人如今在豫南官道的客栈里等着你,至于是谁,九皇子殿下见了自然会知道。”王掌柜冷冷说道,眼中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姬静默眉头微皱,这个人好生奇怪!   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奉命而来,可是说话姿态,行为气质都完全不像是父皇身边的暗卫,实在是奇怪的很。   第406章逢场作戏?   姬静默摸摸鼻子,好奇的上下打量这个奇怪的“暗卫”一番,暗道这个人和其他的黑衣保镖不同,不但对自己没有毕恭毕敬的巴结态度,而且似乎身份也很神秘,尤其是这个人居然可以驱使蜈蚣这一点,就已经让姬静默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我去客栈,那么你又要去哪里?”半响,姬静默开口问道。   王掌柜显然没有料到姬静默会这么问,身子稍微一震,冷冷道,“九皇子殿下,恕我不能如实奉告。”   “哦?既然你不愿意说出要去哪里做什么,那么至少可以告诉我,这些蜈蚣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它们会听你的差遣?”姬静默目光一沉,认真问道。   王掌柜脸色微变,第一次发现这个九皇子的难缠,可是又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好皱眉答道,“这些蜈蚣名为嗜血,是专门用于追踪形迹的毒虫,一旦发现目标便会群起而攻之,战无不胜。”   用于追踪形迹的毒虫!姬静默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莫非是父皇已经不再信任他,而是决定派遣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苏安容下毒手了么!   心一下子紧缩,姬静默的额头上急得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不行!绝对不行!若是让眼前的这个人走了,那么苏安容岂不是有危险?!   “用蜈蚣来寻人,这个倒是有趣,我喜欢!不如你将这蜈蚣送给我玩几日,可好。”姬静默掩饰住眼底的慌张,摆出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九皇子殿下,这个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既然已经找到你,我方才就发出了讯号,不过片刻之后,就会有人来接应你去客栈。”王掌柜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你居然还通知了其他人!”姬静默大怒,想着早知如此不如应该趁着方才的机会离开,现在可好要去什么客栈见人。若是放走眼前的这个什么王掌柜,那么苏安容就真的有危险了!   他的大脑迅速的转动着,力求尽快想出两全之策好去找到办法通知苏安容避开眼前的祸事,但是就在姬静默冥思苦想的时候,接应他的人已经到了。   “九皇子殿下,请跟我们走吧。”朦胧月色下,只见一身白衣儒雅如玉的沈清澜带着四个黑衣男子伫立风中,那强硬的架势已经说明的态度,根本就不会给姬静默选择的机会。   姬静默眉头皱紧,双拳攥的咯咯作响,冷声质问道,“请?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出你们这是在请我!”   “你们这个架势还不如直接说是押解犯人来的比较贴切,在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九皇子了!”   声色俱厉,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势笼罩天地,此时的姬静默收起了平时的嬉笑顽劣,收起了俊朗阳光的笑容,冷凝了目光变成一个真正有气魄的皇子!   这样的威压宛若无边无际的黑色天幕,让沈清澜等人都是一怔,只觉得眼前的九皇子似乎变了一个人,威严无比。   那语气,那姿态,那气势,竟然有几分皇帝的影子,令人心生敬畏。   “九皇子,还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客栈里的人,您必须要见上一见的。”最后,还是沈清澜第一个反应过来,谦卑的解释道,“若是方才属下有什么地方不周到,还请您多加见谅,毕竟如今不是在云凌国的地界,一些礼节无法周全。”   “你”字变成了“您”,沈清澜一行人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让姬静默有些意外,可却十分受用。   姬静默清咳了两声,俊朗的脸上覆上一层剑的锋利,带着一抹强势道,“好,见我是会见,但是我要带着这个人一起见。”   话音落下,姬静默势在必得的伸出手指,指向了站在蜈蚣群中央的王掌柜。   沈清澜脸色一变,知道这个要求定然是不能答应的,王掌柜接了皇帝的密信,有任务在身,怎么可能陪着这个皇子再一道回客栈。   “九皇子殿下,这件事恕难从命。”沈清澜想了想,还是果断拒绝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属下的范围,如果您有任何的不满,可以等回客栈,见到等您的人的时候再做打算。”   “不行!我现在就要他跟我们一起走,不然我就不离开半步。”姬静默铁了心的说道,索性坐在了树下,脸上是一幅视死如归的坚定神情。   沈清澜头疼不已,这个小祖宗果然如同传闻一般的难伺候,怪不得外号混世魔王,真是一点都不带假的!   可是两边他又都不能够得罪,沈清澜为难的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最终咬牙硬着头皮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九皇子殿下就请恕属下无礼了。”   “来人!将九皇子殿下带回客栈去!”   “什么!”姬静默大震,万万没有料到沈清澜最后竟然做出这样以下犯上的决定。   到底是什么人在客栈等他,甚至能够让他的九皇子的身份和权威都不足以站稳脚跟!姬静默脸色极为难看,难道是六公主么,沈清澜或许会为了她来得罪自己,但是也不至于会这样果决的否定他的要求。   除非——除非是——姬静默的眸子睁的越来越大,眼神变得惊恐无比,他已经猜到客栈中他要见的人到底是谁了!   “九皇子,对不起了!来人,将九皇子殿下带回客栈去!”沈清澜发号施令道,很快他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便涌了上来,将怔住的姬静默强行带走。   姬静默这次已经放弃了挣扎,秀致的眉微微隆起,明媚的眸渗出一股冰冷的寒气,一贯的大大咧咧,横行张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如冰霜。   沈清澜见他没有反抗,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又上前安慰几句,这便让黑衣保镖带着姬静默尽快前往客栈中去。   王掌柜至始至终没有多说过一句话,木讷的脸上更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临走前,沈清澜走到王掌柜身侧,低声道,“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王掌柜嗯了一声,便带着一群红色蜈蚣朝着千仞山的深处走去。   火红的蜈蚣扭动着狰狞的身躯,宛若死亡的血潮一般朝着千仞山的深处蔓延。   未知名的危险,一点点临近,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催命笛声……   千仞山最高处的山崖上,打猎回来的司徒无邪一身桀骜黑衣伫立在山巅高处,一双深幽漆黑的眸子冷冽扫视着整座千仞山的每个角落,分外寒峭逼人。   眸看着远方,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他的手紧紧的握紧,眸中妖娆的杀气越加鲜明,竟是璀璨无比。   “容儿,你到底在哪里?”声音低沉凌厉,透着一股子冷气,掩饰不住浓浓的担心,那精致无暇的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冰霜。   千仞山的另外一端,苏安容和小古已经静默对坐了许久,谁也不开口说话,直到后来小古骤然起身。   “跟我走吧,真相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小古终于做出决定,这件事应该交给师父来坦白,她能够做到的就是将苏安容带回去,带到秦未泽的面前。   “好。”苏安容也不多问,跟着站起来,古潭的双眸已然静如止水,沉浸,温柔。   两个人一前一后缓步前行,然而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一只多脚的红色蜈蚣已经攀上一块距离小古十丈远的岩石,用它嗜血冷酷的眸子紧紧盯上了小古的身躯。   嘶嘶,嘶嘶。   细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响起,苏安容低头一看,只见平日里素爱酣眠的青青此刻正吐着信子,高昂着头十分警惕的发出奇怪的声音。这个模样,像是大敌当前,危险之极的警告!   “小古,等一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苏安容站定脚跟,皱紧了眉头,环视一圈,总觉得这密密麻麻的石块后似乎隐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小古却是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苏安容手腕上的小青蛇,撇了撇嘴道,“别大惊小怪的,这里我再熟悉不过,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够带你从这迷阵中轻而易举的走出去。”   “不是,青青很少会这样,我也觉得这里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苏安容认真说道,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这种不安让她的心跳都有些不平静。似乎——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即将临近一般。   “你该不会是害怕了,现在想要反悔了吧。”小古眉头一皱,瞪大了眼睛不信任的盯着苏安容质问道,“难道你忘记了你刚刚说的一切,还是你根本就是在逢场作戏?!”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可以有办法救秦未泽,我定然是会不遗余力的去救。只是——”苏安容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又觉得无论怎么解释,敏感的小古似乎都会曲解她真正的意思。   “哼!只是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借口,你到底还走不走?”小古冷哼一声,不耐烦的催促道。   第407章被蜈蚣包围了   “算了,走吧。”苏安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多说多错,只是心中多留了个心眼,谨慎的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以防有什么不测。   “这还差不多,那就别废话了,走吧。”小古撇撇嘴,不太高兴的催促道。   然而,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小古的脸色便骤然猛地一沉,惊叫一声捂着左脚摔倒在了地上。   “小古,你怎么了?”苏安容见状,赶忙冲了过去,这个时候,她手腕上的青青嘶鸣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散发出冷厉凶狠的光芒,带着威慑似乎在警告黑暗中未知的敌人一般。   小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整张脸骤然变色,盯着脚下有三分钟的失神,吞了吞口水,一时目瞪口呆。   “你不要过来!”紧跟着,小古尖声警告道,视线紧紧盯着脚下的土地,脸色微微发白,身子颤抖,粉色的唇,瞬间失色。   苏安容不由得顿住脚步,顺着小古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地面上不知何时竟然爬出密密麻麻的几十只血红色的大蜈蚣,一个个狰狞可怖,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蜈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连无比熟悉这里地形的小古也会中招!苏安容隐隐觉得这里面定然有阴谋,正待要深思之际,手腕上的青青忽然再次发出声响。   嘶嘶,嘶嘶,手腕上的青青忽然转了方向,朝着苏安容的身后看去,发出警告的嘶鸣声。   难道——她的身后也被这些恐怖的蜈蚣包围了么!   苏安容的眼角一抽,倏地感觉背后一阵发凉,秋风萧索,百里肃杀。   她转过头去,果然发现,她和小古如今像是处于一片血红色的海洋的包围中,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蜈蚣!   不过,幸好这些蜈蚣似乎畏惧苏安容手腕上的青青,虽然对他们虎视眈眈,可是并不敢靠的太近。   这就为苏安容他们留了一点点安全的空间,让他们可以有时间想办法逃离。   “小古,你身上可带的有驱毒的解药?”苏安容紧张的问道,“或者可有对付这些毒虫的剧毒?”   小古艰难的摇了摇头,此时她脚上被蜈蚣咬过的地方已经高高的肿起来,毒液迅速的扩散让小古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她疼得都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撑住身体的手,青筋因忍耐而突起,艰难的答道,“毒药早被我用来杀闯入千仞山的黑衣人了,最后一瓶绝命对付这些畜生远远不够,现如今我们恐怕是没命逃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古一脸的绝望,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痛苦,她不想就这样死在这个地方啊。她的师父,还等着她去救,如果她要是死了,那么谁来为秦未泽着想呢。   可是,熟悉毒性的小古明白,这些嗜血的蜈蚣毒性极强,一旦被咬中,除非即刻赶回雪山,不然就算是秦未泽在这里也救不了她的性命。   痛苦,不甘,挣扎,小古心里如被一层厚厚的茧缠着,心如刀绞,抿唇,鼻尖一酸,几欲红眼。   “小古!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安全的从这里出去的!”苏安容冷声喝道,眼中有一贯的坚定,她绝对不会让小古死在这里!   “她说的可不是丧气话,而是事实。”   “凡是被蜈蚣嗜血咬到的人,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血液坏死,痛苦死亡,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无回天之力。”   黑暗中,王掌柜有些伛偻的身影缓步走出来,漆黑的夜空里回荡着他低沉冷厉的声音,“今夜,我便是来索取你们的性命的。”   苏安容看清来人的面孔,眸光一沉,心脏不由得紧缩起来。   这个男人不就是当着她的面杀死了东方雪瑶的男子,也是那个追随在夏嫣身边的王掌柜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以这样一种杀手的姿态的驱使蜈蚣而来。   “你是谁,竟然用这等卑鄙的手段偷袭我!”小古咬牙骂道,一双大眼睛投射出狠辣的光芒。   王掌柜看也不看小古,而是将冷厉的眼神投向苏安容,一字一顿的问道,“夏嫣在哪里?如果你交代出她的下落,或许我会别开一面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夏嫣!原来这个人为的是寻找夏嫣!苏安容心中顿时清明一片,弄清来龙去脉。古潭的般的眸子里波光潋滟,薄唇轻轻抿起,淡淡道,“若想知道夏嫣的下落,先给她解毒吧。”   苏安容手指的方向,正是小古所待的地方。   “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如今你们的性命已经在我的手上。”王掌柜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那可不一定,至少你养的蜈蚣不敢靠近我半步。所以就算你杀得了她,也动不了我一根指头,所以你想知道夏嫣的下落,必须听我的。”苏安容神色冷静,慢条斯理的道,气场不弱反强,一身女王气势。   王掌柜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正如苏安容所言。   满地乱爬的蜈蚣都像是避开火焰一般,避开苏安容行走,甚至有些蜈蚣见到苏安容像是见到天敌的感觉,退回到了王掌柜的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他养的嗜血蜈蚣,应该是百毒不侵的,怎么会害怕一个乳臭未干,毫无武功的黄毛丫头!   待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端倪之处,原来在苏安容的手腕上盘着一条青翠欲滴的青蛇!   蛇和蜈蚣!本就是天敌,可是能够让王掌柜的嗜血蜈蚣绕着走的,绝对是蛇中的皇者,剧毒无比的毒物!   怪不得苏安容敢这样大言不惭的和他谈条件,还能够这样镇定从容,原来她有一张这样强大的底牌,真是失算!   “你朋友已经被嗜血咬伤,如果你不想她死的太凄惨,最好还是说出夏嫣的下落,不然就等着眼睁睁的看她生不如死吧。”王掌柜眼神毒辣阴冷说道。   小古闻言,脸色一僵,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想到如今自己的性命也在苏安容的手上,就觉得讽刺无比。   难道真的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么。小古怔怔的看向苏安容,心潮起伏不定,不知道她究竟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   寒风中,苏安容双拳捏紧,眉头微蹙,不是她不想救小古,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夏嫣的下落。   眼前情势严峻,苏安容眼看小古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急如焚,但是现如今让她去哪里找出夏嫣给这个疯狂的男人。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在苏安容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她握紧拳头,目光如刀,清冷说道,“她不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再早来片刻就会知道,小古是来取我的性命的。”   “我之所以跟着她走,不过也是为了保命,让你不杀她,也是只是出于仁慈之心。既然你一意孤行要杀她,那么就杀吧,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将夏嫣的任何信息告诉给你。”   冰冷冷的话语,无所谓的态度,让王掌柜和小古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小古一张脸变得青紫交加,恨意毫不掩饰的从眼神中凌厉的散发出来,似乎要当场将苏安容碎尸万段的才可以解恨。   “说的好!说的真是好!原来你刚才说什么要救人都是骗我的,只是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才装出来的。”   小古拳头握紧,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跳,谁都感觉得到他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可笑的是我竟然被你欺骗了!你这个贱人,算我眼瞎,等我死了就算是变成恶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一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小古咬出几个字,恨得目眦欲裂,那阴阴的口气,绝对很正确地表达了她此刻想把苏安容撕了的心情。   王掌柜原本的一丝怀疑在小古歇斯底里的诅咒里彻底消散,他看得出这样仇深似海的恨意是绝对装不出来的。唯一的真相就是,苏安容说的是实话,这个小男孩和苏安容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敌对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的毒计便真的无法实施,不用蜈蚣嗜血,他便只能用手中的长剑。   但是如果王掌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必定会打草惊蛇,若是一不小心被苏安容手腕上的毒蛇咬中,别说寻找夏嫣的下落,就是他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看来,今日是不能动苏安容一根毫毛了,那么就只能用原本的计划,听从皇帝的密令,抓住苏安容并将她带回客栈中去。   既然王掌柜问不出个所以然,那么就交给皇帝的人,借助他的手让他来帮助王掌柜找到夏嫣的下落。   “苏安容算你厉害,今日我尽管不能杀你,但是将你绑走,却是轻而易举的!”王掌柜眼露凶光,骤然从怀中抽出一条长绳,手腕运转功力,将长绳卷住苏安容的白皙的脖颈,跟着就是猛地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着走!   第408章爱之深,便会不免苛刻   苏安容猝不及防被绑住,却是无法反抗,加上王掌柜忌惮青青,一直和她保持的一定距离,所以小蛇也无法偷袭到他。   不,不能就这么被带走,她若是走了,小古岂不是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了!苏安容心急如焚,额头上急得大汗淋漓。   “慢着,你不能就这么带她走,她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小古脸色铁青,双眸冒出怒火来,说话之间,一根银针从她指尖射出,正中王掌柜的胸膛!   毒药绝命!   这药小古原本是准备用在苏安容的身上,可是如今若是再不动手,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嗖!紫色的光芒闪过,王掌柜猝不及防,那带着绝命毒药的毒针一下子就没入了他的体内,只见他的脸色顿时就变成了青黑的颜色。   “啊——”王掌柜骤然惨叫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跳,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像是承受了非人之痛,极限过后……陷入昏迷。   他倒地之后,手上的绳索也跟着松开,就连地上聚集的数百只蜈蚣也跟着退散开来,这时苏安容快速挣脱绳子冲到了小古的身边。   “小古,你可还好?”苏安容关切问道,眼中满是焦灼之情,“你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在那人身上找寻解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话毕,苏安容就要离开小古,去王掌柜的身上翻查解药,可是她的手腕却被小古紧紧的捏住。   小古的力道很大,片刻之间苏安容的手腕就显现出紫色的淤痕,这时青青已经眼露凶光,对着小古吐出示威的红信子,似乎在无声的警告她,若是再继续对苏安容动粗,那么青青就会毫不留情的咬上去。   “小古——”苏安容知道小古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只是现在她一心想要做的是救她的性命,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解释刚才那样做的原因。   “我知道你方才说的都是激将法,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小古沙哑的说道,一双精灵的大眼睛里此时因剧痛而充血,变得通红而狰狞,“只是,我恐怕是活不下去了,所以你必须听完我接下来的话。”   苏安容心猛地往下坠,她终究还是小看了小古,毕竟是秦未泽养大的孩子,有着的也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心。只是让她接受小古就这样死去,苏安容做不到。   “小古,别说傻话,我去看看那人身上,肯定备有嗜血的解药。”苏安容坚持的说道。   “不可能的,这蜈蚣的毒素已经扩散,那个人说的对,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毫无办法,你能够做的就是让我死的痛快一点罢了。”小古倏地闭眼又艰难的睁开,忍住疼痛,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声音沉痛无比。   她的脸色苍白,明媚的翦眸写满了痛苦,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痛,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   苏安容心如刀绞,天人挣扎,难受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小古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够让她承受这样大的痛苦,就这样在她的眼前死去!   “小古,我知道你是女孩子,我知道你在乎秦未泽,你不能就这么死,你要看着我救他,看着他好好站在你身边——”声音哽咽,苏安容的心涩涩地疼起来,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女孩的——”小古震惊的问道,心事被她说中,苍白的脸上竟然涌起无数红霞。   苏安容抱住小古,眼神温柔而哀伤,“今晚发现的,在你说秦未泽的时候,我注意到你并没有男子的喉结。”   “原来是这样。”小古听到这里,痴痴的笑起来,像个羞涩的孩子一般,无力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师父不喜欢我是女孩,他说女孩太柔弱,让我要学着像男子一般坚强,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便一直男装。”   “可是,其实我一直很希望像真正的女孩子那样,可以穿罗裙,梳发髻,戴上好看精致的发簪,甚至有时候希望不要活的那么辛苦,可以能够像别的女孩一样依偎在亲人的怀里撒娇。”   “可是——师父那个人看起来温柔,骨子里性子却是极冷,他不爱看我软弱的模样——”   “所以,我想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让师父不喜欢,因此我才努力变得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像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孩子那样生活。”   小古缓缓说道,眼眸低垂,陷入了回忆之中,长长的睫毛上几滴晶莹委屈的眼泪映着月色,闪闪发光。   苏安容听得心疼,她是见过秦未泽温柔对待那些流民的孩子的,她相信秦未泽并不是像小古说的那样冷情,反而是细心体贴的。   所以,苏安容懂得秦未泽对小古这样严苛的用心,或许正是只有这一个徒弟,所以才格外严格吧。   爱之深,便会不免苛刻。   “小古,你可知道,只有越在乎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才会格外的珍惜小心。有时候,严厉并不代表对你不关心,反而是真正的深爱。未泽他应该是把你完完全全放进了心里,所以才会希望你能够成才,能够过得更好,以后飞的更高。”   苏安容温柔的摸着小古柔软的发丝,看着她的唇一点点发白,心中不免难过伤感不已。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够就这样死了。   小古听她这么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大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安容那张精致的脸庞,一字一顿道,“其实,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安慰我,我知道师父的心中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我真正当做一个女子来看,就算是他心中有我,也不过是当成了妹妹或者亲人——”   “真是好笑,我干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不过我若是此时不说,恐怕这些话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吧。”   苏安容心口微涩,想起秦未泽那温润的手掌,宠溺的眼神,心中的愧疚越发深了。   “你可知道,方才那绝命,我本来是要用在你身上的。”小古咂咂干裂苍白的双唇,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狠,“但是我没有那样做的原因,并不是我心软了,而是因为你若是死在了这里,是毫无意义的。”   苏安容背脊窜过一道凉意,她知道小古说的都是真话,这个孩子是真的将秦未泽当成了最最最重要的的人,哪怕她的性命垂危也还是每分每秒都挂念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为何我非得取你性命的真正原因吗?”小古忽然话锋一转喘着粗气,硬是忍着剧痛挣扎,模样有点疯狂道,“因为你的命就是治愈他的宿疾的真正解药!”   你的命就是治愈他的宿疾的真正解药!   苏安容翦眸瞬间睁大,血色尽褪,只感觉心胀痛得厉害,连头都胀痛了,一片空白。真相竟然是这个!她和秦未泽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么!   “你可知道为何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我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船上救你,为何师父会那么了解你的病情,为何你又会在幽鬼林找到这条寒冰蛇,这一切都不是单纯的巧合,而是有原因的!”   小古喘息的更加厉害,一双大眼睛睁得骇人,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若是不将事实说出,那么就真的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小古必须要让苏安容知道实情,只有这样,苏安容才会去找秦未泽,秦未泽才有一线生机活下去。   苍白的十指紧紧抓住苏安容的衣襟,小古的身子抽搐着,苍白的唇颤抖着,“真正的原因就是,你身上中的不是一般的蛊毒,而是幽鬼林老宅里毒藤草神树用人血养出的蛊王,这种蛊王百年来只会出两条,一雌,一雄。”   “秦未泽身上的是雌性的,而你身上是雄的那只,唯一的不同就是发作的时间,他是每个月的十五,而你则是每个月月末。这两只蛊王,一旦一只被人种下,另外一只则会自行挑选宿主,这么多年,我拿着你身上那只苦苦寻找了多年,这才遇见了你,让蛊王找到了真正的宿主。”   “然而,幽鬼林老宅里养的寒冰蛇,原本是师父准备用来抑制毒发时候的痛苦的,可惜寒冰蛇不认主,所以只能将寒冰蛇留在寒潭之中,没有料到最后寒冰蛇却跟了你。”   “你和师父之间,只有拿你的命来祭奠他,他才能够真正痊愈,而如今师父中蛊毒已经有十余年时间,如果再不解毒,那么身体会一点点被蛊王吞噬而死。”   小古极力想让自己变得冷静,却没能如愿,音线都颤抖起来,削瘦的身子已然僵硬,“所以,现在能够救他的人就只有你,如果你不救他,那么师父就只能够等死了!”   “求求你,救他——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只要你答应,我会告诉你如何去羽商宫的办法——”   瞳眸倏地暴睁,漆黑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滞。   第409章答应我,去救他   “是——”姬静默诺诺应道,心中始终觉得不安慰,又问,“那么不知父皇会待多久,这些日子可安排好了食宿?”   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板起脸,威严的眉头深深皱起,语带责备道,“大男人做事不要拘泥细节,更不要像女人一般儿女情长,拖拖拉拉,父皇期望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好消息。”   话尽于此,皇帝明显是防着姬静默并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姬静默压下心头的疑问,不再多问一句。其实,他心中已经猜到答案,那就是他的父皇根本就不会离开,而是留在这里的某处监视并等着他的成功。   如果姬静默因为苏安容而做出忤逆父皇的行径,那么父皇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那孩儿退下了。”姬静默垂首退后离开,关上门后,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头蒙上一层重压。   父皇在这里坐镇,他以后行事就必须更加小心了,这种心情就像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姬静默神思恍惚,正在想应对之策,这个时候,忽然隐约听见走廊尽头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好奇的快步走向那头。   “九弟,是我!”走廊转角,一只玉臂猛地伸出来,一把将姬静默抓到了一旁,只见戴着面纱的六公主神色慌张的出现在那里。   “六姐,你怎么还没有走?”姬静默诧异问道,他以为六公主早就和沈清澜一道离开了。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六公主极为警惕,左顾右盼了一圈,然后拉着姬静默就朝着客栈的后院快步走去。   一路上,六公主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目光闪烁,像是有什么重大的心事。姬静默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一路跟着,希望能够尽快弄清楚原因。   终于,六公主拉着姬静默在一处偏僻的马厩处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质问姬静默道,“你可知这次父皇来的真正目的?”   姬静默的脑子嗡的炸开,心中顿时了然一切,原来六公主怕的是房间里的父皇,所以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只是父皇的意图他怎么能泄露,就算是他想说,恐怕这里也隔墙有耳,绝对不能说。   “六姐,我怎么会知道父皇的想法。”姬静默无奈的答道,俊朗的脸上满是无辜。   “唉!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父皇怎么会跟你这个整日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说实话!”六公主烦躁的跺脚,自言自语道。   姬静默摸了摸头,叹了一口气,问道,“倒是你如今打算怎么办,难道准备一直和沈清澜继续寻找司徒无邪的下落吗?”   “我要是知道沈清澜的下落,就不会这么郁闷了!他从昨夜便消失不见了,所以现如今别说找司徒无邪了,我就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六公主烦躁的捂着头,“虽然父皇还没有找过我,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因为我这次偷偷跑出来生气至极。”   “唉——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就这么跟父皇回去啊。”   噗!敢情她是以为父皇是为了她才这么千里迢迢的追到这里的?!姬静默差点破功没控制住,第一次看清楚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六姐,怎么会这么单纯。   不过,姬静默也不想点破什么,毕竟说了也没有用处。既然六公主觉得父皇是为了她,那么就当是为了她吧。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帮不上忙!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去!”六公主不耐烦的鄙视的瞪了姬静默一眼,转身离开。   姬静默叹了口气,摸了摸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沉下目光去消化今天父皇对他说的话了。秦未泽的身份,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啊。   这边,六公主依旧坚持不懈的寻找沈清澜的下落。客栈本身就不大,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多,除了如今皇帝在的房间不能进去,六公主已经上上下下搜查了四五遍。   在确定沈清澜绝对不会在客栈中后,六公主留了个心眼,找到了一直跟随在沈清澜身边的黑衣人头子。   黑衣男子是今早回来跟皇帝报过信的,很有可能知道沈清澜的下落。六公主必须尽快找到沈清澜,只有这样才有帮手,帮助她逃离回长安的噩梦。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能够亲手抓住惩治司徒无邪和苏安容,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空手回长安的。   “站住,你可认得我。”六公主拦住匆匆离开的黑衣男子头目,厉声责问道,“昨夜你可是和沈清澜一道离开的?”   黑衣人脸色一沉,答道,“六公主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你听清楚我的话了,现在即刻带我去找沈清澜。”六公主目光如刀,声音凌厉。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似是在斟酌考量。   “我现在又不是让你带我逃走,而是让你带我去见沈清澜,这么点小事你若都做不到,我现在便可以将前几日你们被司徒无邪打得落花流水的丑事向父皇汇报。”六公主嘲讽的低哼一声,不屑的甩袖道,“到底孰轻孰重,你自己寻思吧。”   黑衣人脸色顿时僵硬,神色极为难看,思考片刻,终于重重点头道,“六公主殿下,还请跟我来。”   看来这个人果然知道沈清澜的下落!六公主喜上眉梢,顿时觉得有了希望,赶忙催促道,“快带路!若是找到人了,本公主定然重重有赏!”   黑衣男子无奈的皱眉,他可不指望赏赐,只要这个尊贵的公主不要再多闹事,就谢天谢地了。   二人绕过道客栈后门,上了一辆马车,匆匆行驶上豫南官道,朝着啸风国的国都临安城行进。   凤凰楼,地下室,阴暗的走道狭长得看不到尽头,空气中晕满了馥郁湿润的霉烂气味,一阵阵钻入鼻中叫人不由想作呕。此时,一脸小人得志的沈清澜傲慢不已的拿着一盏灯笼朝着地牢深处走去,昏黄的烛光将他影子拉的长而畸形,更显的牢房无比阴森和怪异。   片刻之后,沈清澜走进了一间石室,而后用钥匙打开墙上的一个小铁窗,露出了一个类似是用来审视的空格,大小刚好只露出人的眼睛。沈清澜露出略微阴沉的冷笑,透过那钥匙孔朝里面看去,只见昏暗的牢笼里,苏安容被绑在十字状的木架上,娇小的身形依旧青竹般笔直,脸色却是苍白如纸,一双古潭般的眸子紧紧闭着,四肢却无力地垂落。   “苏安容,你以为你用那劳什子金牌就能够一路同行了?!真是可笑!你看看,到了这里你不还是任由我搓扁揉圆!”沈清澜打开牢门,冷笑道,“一句话说,也就是我想让你生你就生,我想让你死,你就必须死。”   “或者——让你生不如死,这一切都要看我的心情如何。”   冰冷的手指钳住苏安容的下颚,沈清澜阴狠的盯着这个弃他而去的女子,这个他曾经深爱过,却被深深伤害过的女子。   下颚的疼痛让苏安容苏醒过来,秀丽的眉头隆起,睁开眼便看到了沈清澜那怨愤又得不到释放的眼神。这种眼神——是嫉恨的合体。   “沈清澜,你一定要这样做吗?”苏安容想起记忆里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儒雅少年,那个喜爱月白衣衫自强的少年,那个和女子多说一句话甚至都会脸红的少年,心中莫名绞痛。虽然早已经不爱了,可是为何不能够连最后一丝的回忆都要全部毁灭。她实在不愿意见到沈清澜变成这个样子,真的很不愿意。   “我做什么了,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沈清澜儒雅的脸上露出阴沉的冷笑,有种复仇的快感在他的心底燃烧,“来人,把刑具抬进来!”   话音刚落,牢门被打开,几个身形彪悍的牢监走了进来,两个抬着一顶火炉子,一个拿着杂七杂八的刑具,另一个则是提着两桶辣椒水走了进来。   “苏安容你可知道当初你抛弃我之后,我还是放不下你,我甚至还想着等我高中皇榜成为状元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求皇上将你赐婚于我。”   “然而,当你一飞冲天,你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甚至将我送的东西全部都扔了出来。你不顾念儿时的情意,不助我一臂之力也就算了,竟然还那样羞辱于我,让我成为整个朝廷的笑柄,这样的耻辱我沈清澜永世难忘!”   沈清澜从牙缝中说出这些话来,紧绷的语气有着一触即发的戾气,脸色有说不出的诡异,阴沉,又阴险,“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你成了阶下囚,我却高高在上,这种滋味自然不好受吧。”   苏安容从始至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微皱了皱眉头,眼神浅淡清冷,长长的睫毛下垂着,看不清的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神情。   “现在你问我非要这样做的原因,我倒是想听听看你的想法,你说我不这样做,难道还要继续像白痴一样被你像是垃圾一样的丢弃吗?”   第410章一只欲冲九天的龙   “是,一切谨遵苏姑娘的吩咐。”另外一名黑衣男子恭恭敬敬捡起地上的御赐金牌重新递给苏安容,答道。   一旁站在的沈清澜看到这么一幕,气得简直要七窍流血而死,他的脸已经阴得可以滴出水来,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深长,他要花尽所有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会冲动地掐住她的脖子。   “疯了!你们都疯了!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你们不想活了吗!”沈清澜破口大骂,额头上青筋暴突,双拳捏的咯咯作响。   “沈大人,我们有我们的难处,希望你能够谅解,而且我们是直接听令于皇上的,就算对于您的吩咐和皇上的御赐金牌比起来,还是皇上的旨意比较重要。”黑衣脸色微沉,耐着性子人解释道。   “如今人已经抓到,苏姑娘也愿意配合回去,我们的人物因为就完成了。”   “你们这群狗奴才,一定会后悔的!好,你们不是只负责压她回去么,那到时候我自己动手!”沈清澜愤然甩袖离开,一双阴鸷的眼恨不得将苏安容千刀万剐。   苏安容不以为意,反正她也见不得沈清澜如今狗仗人势的样子,最好离他越远越好。只是,她这次被抓走,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对付这些黑衣护卫,或许她的御赐金牌还能起点作用,但是若是遇上正主,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过关了。   她转头回望,最后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古,心中的酸楚仍然刺痛。夜色如墨,看不见尽头,正如此时苏安容的心情一般沉重无比,从她擅自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过了大半夜的时间,司徒无邪那边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客栈里,也是一片风起云涌。   此时的姬静默已经被带到客栈最角落的房间,门在他迈入房间的那一刻便轰然被关上。他忐忑不定的朝房间中走去,心中揣测着里面等他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静默,坐下。”房间里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虽然背对着姬静默,可是那种令人不容忽视的强硬气场,还是令得姬静默心脏猛跳。   不用猜了,果然是父皇亲自来了!姬静默诚惶诚恐的坐下,感觉自己像是如坐针毡一般,心里七上八下。皇帝微服出行,这是多么大的动静,莫非父皇已经不相信他了,要亲自捉拿苏安容么!   “事情查的如何了?”沉厚磁性的声音传来,皇帝姬瑜和缓步转过身子,那威严的脸上多了几道风霜的痕迹,更添几分气势。   “已经,已经有眉目了——”姬静默紧张不已,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一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靴子,不敢直视皇帝锐利如刀的目光。   “恩,你的确有进步,至少找到了苏安容的下落。不过武功不高,被抓住也是难免的。”皇帝沉声道,听不出喜怒,只有一股浓重的威压侵袭过来。   姬静默的心底发虚,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可是在他听到苏安容的名字的时候,心底最深处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忽然捏紧了拳,目光也渐渐沉稳起来。   冷静,他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变得强大,姬静默才有能力从父皇的手中救出苏安容,如果他连最爱的女子的性命都保不住,又谈何要争夺天下夺取江山,给苏安容一个真正的靠山和未来呢。   强大的信念让姬静默混沌的脑子变得清晰而明朗,一向畏惧皇帝的他这一刻变得不再那么慌张,而是多了几分镇定和理智。   “多谢父皇派人搭救孩儿,孩儿如今已经取得苏安容他们的信任,相信不日就能够跟随他们找到真正的羽商宫。”   “这么说来,你是很有把握了?”皇帝一字一顿的问道,有些诧异于姬静默对他态度的转变。一段日子不见,这个贪玩怕事的儿子,似乎变的不太一样了。   “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也有八九分的把握,还希望父皇能够再给我一些时间,孩儿一定能够不辜负父皇的期望,顺利借助苏安容的手找到羽商宫。”姬静默认真说道,俊朗的五官多了几分练达沉稳。   皇帝姬和逾上下审视他一番,沧桑威严的目光里闪过些许安慰和欣赏。看来放这个儿子出来历练是对的,姬静默的成长的确不小,这是好事。   不过——姬和逾的目光忽而变得锐利如刀,瞬也不瞬的盯着姬静默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或许自己的这个儿子会为了他竭力去寻找羽商宫,但是事关那个苏安容,姬和逾就不知道姬静默现在和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了。   “听说司徒无邪也和那个苏安容在一起,他们二人的目的你可知晓?”皇帝目光如炬,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搅得人心慌。   姬静默微微一怔,便即刻反应过来,回答道,“司徒无邪和苏安容似乎是恋人,只不过司徒无邪行事特立独行,个性又极为冷酷狂傲,所以我对他的想法并不了解。”   皇帝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寂静的看着桌面,半响又道,“你可认识一个名为秦未泽的男子?”   “认得,父皇怎么忽然提到了这个人?”姬静默有些诧异的问道,这话题转换的太快,让他有些抓不住皇帝的心思。   “这个人苏安容这些日子可曾见过或者与他有密切的联系?”皇帝再次开口问道,脸色更加严肃几分。   姬静默肯定的摇摇头,说道,“这个人我只在几个月前见到过,还是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后来便没有再遇到过。原来苏安容和他似乎是朋友,后来不知为了何事渐渐拉开了距离,也不再联系过。”   “那就好,这个人你要多加小心,他不是好惹的人物。”皇帝听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大口气少了一个巨大的劲敌一般,释然的说道,“以后你若是再遇到这个人,一定要多加防范。”   姬静默听得有些糊涂,秦未泽虽然聪明多才,可是能够让父皇这般忌惮,就让他实在想不通了。姬静默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忍了半响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父皇,秦未泽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将他看的这般重要?”   皇帝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姬静默真相,片刻后,他威严认真的说道,“静默,父皇要和你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若是你顺利完成了,那么父皇会立你为太子,让你成为云凌国的真正继承人。”   太子!云凌国的继承人!   姬静默的心跳骤然快了几个节拍,身体好似被人注入一道强电,脸上浮起激动兴奋的神情,只是一瞬,便迅速被他隐藏了。   “父皇,此话怎讲?”姬静默努力抑制热血上涌的激动,尽力保持镇定的问道。   只是他的这些反应,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化,都被皇帝姬和逾看进了眼睛里。   江山,权利,试问哪个男人不想要,不渴望,若是身为皇子对皇位丝毫无动于衷,那么皇帝才会觉得不可置信。所以他并不意外姬静默在听到达成要求后,可以立为太子眼中迸发出的炙热火焰,这样的反应是对的。   皇帝浑浊的双眼半眯了起来,审视着眼前的儿子,他最关心的显然不是姬静默爱不爱苏安容,也不是姬静默的野心,而是,这个儿子到底听不听他的话,那种把人牢牢地控制在手心的感觉,很有成就感,特别是控制了一只欲冲九天的龙。   他根本就不把任何人当成他儿子,只是一种工具,达成他自己目的的工具,哪怕是此时此刻,就算是拿皇位来做诱饵。   “其实,秦未泽的真正身份是……”皇帝走近姬静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声音压的只有二人才能够听得见。   姬静默顿时如遭雷击,脸色惊得微微发白,身子颤抖,中净是假装出来的沉稳。他有三分钟的失神,吞了吞口水,一时目瞪口呆。   “所以,你这次的任务不但是要找到羽商宫,更是要把这个人和苏安容的人头给我带回来,只要你做得到,这凌云国的天下便是你的!”话毕,皇帝眼神充满期许,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姬静默的脊背。   姬静默快速抹掉额头上那一层细密的冷汗,点头应道,“父皇放心,静默定然竭尽全力,不令父皇失望。”   “那就好,我会在京都等你的好消息。”皇帝满意的点头,威严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父皇,你这么快就要离开?”姬静默有些吃惊的问道,难道这次父皇微服出行只是为了和自己见上这一面,就匆匆离开?!姬静默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天真不懂事,他不会相信父皇会是这样冲动的人。   皇帝笑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姬静默的问题,而是说道,“如今秦未泽的身份你已经知晓,你行事要多加小心,至于朕,你不用太过担心。这份孝心,朕体会到了。”   第411章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是——”姬静默诺诺应道,心中始终觉得不安慰,又问,“那么不知父皇会待多久,这些日子可安排好了食宿?”   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板起脸,威严的眉头深深皱起,语带责备道,“大男人做事不要拘泥细节,更不要像女人一般儿女情长,拖拖拉拉,父皇期望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好消息。”   话尽于此,皇帝明显是防着姬静默并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姬静默压下心头的疑问,不再多问一句。其实,他心中已经猜到答案,那就是他的父皇根本就不会离开,而是留在这里的某处监视并等着他的成功。   如果姬静默因为苏安容而做出忤逆父皇的行径,那么父皇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那孩儿退下了。”姬静默垂首退后离开,关上门后,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头蒙上一层重压。   父皇在这里坐镇,他以后行事就必须更加小心了,这种心情就像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姬静默神思恍惚,正在想应对之策,这个时候,忽然隐约听见走廊尽头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好奇的快步走向那头。   “九弟,是我!”走廊转角,一只玉臂猛地伸出来,一把将姬静默抓到了一旁,只见戴着面纱的六公主神色慌张的出现在那里。   “六姐,你怎么还没有走?”姬静默诧异问道,他以为六公主早就和沈清澜一道离开了。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六公主极为警惕,左顾右盼了一圈,然后拉着姬静默就朝着客栈的后院快步走去。   一路上,六公主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目光闪烁,像是有什么重大的心事。姬静默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一路跟着,希望能够尽快弄清楚原因。   终于,六公主拉着姬静默在一处偏僻的马厩处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质问姬静默道,“你可知这次父皇来的真正目的?”   姬静默的脑子嗡的炸开,心中顿时了然一切,原来六公主怕的是房间里的父皇,所以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只是父皇的意图他怎么能泄露,就算是他想说,恐怕这里也隔墙有耳,绝对不能说。   “六姐,我怎么会知道父皇的想法。”姬静默无奈的答道,俊朗的脸上满是无辜。   “唉!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父皇怎么会跟你这个整日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说实话!”六公主烦躁的跺脚,自言自语道。   姬静默摸了摸头,叹了一口气,问道,“倒是你如今打算怎么办,难道准备一直和沈清澜继续寻找司徒无邪的下落吗?”   “我要是知道沈清澜的下落,就不会这么郁闷了!他从昨夜便消失不见了,所以现如今别说找司徒无邪了,我就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六公主烦躁的捂着头,“虽然父皇还没有找过我,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因为我这次偷偷跑出来生气至极。”   “唉——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就这么跟父皇回去啊。”   噗!敢情她是以为父皇是为了她才这么千里迢迢的追到这里的?!姬静默差点破功没控制住,第一次看清楚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六姐,怎么会这么单纯。   不过,姬静默也不想点破什么,毕竟说了也没有用处。既然六公主觉得父皇是为了她,那么就当是为了她吧。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帮不上忙!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去!”六公主不耐烦的鄙视的瞪了姬静默一眼,转身离开。   姬静默叹了口气,摸了摸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沉下目光去消化今天父皇对他说的话了。秦未泽的身份,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啊。   这边,六公主依旧坚持不懈的寻找沈清澜的下落。客栈本身就不大,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多,除了如今皇帝在的房间不能进去,六公主已经上上下下搜查了四五遍。   在确定沈清澜绝对不会在客栈中后,六公主留了个心眼,找到了一直跟随在沈清澜身边的黑衣人头子。   黑衣男子是今早回来跟皇帝报过信的,很有可能知道沈清澜的下落。六公主必须尽快找到沈清澜,只有这样才有帮手,帮助她逃离回长安的噩梦。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能够亲手抓住惩治司徒无邪和苏安容,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空手回长安的。   “站住,你可认得我。”六公主拦住匆匆离开的黑衣男子头目,厉声责问道,“昨夜你可是和沈清澜一道离开的?”   黑衣人脸色一沉,答道,“六公主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你听清楚我的话了,现在即刻带我去找沈清澜。”六公主目光如刀,声音凌厉。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似是在斟酌考量。   “我现在又不是让你带我逃走,而是让你带我去见沈清澜,这么点小事你若都做不到,我现在便可以将前几日你们被司徒无邪打得落花流水的丑事向父皇汇报。”六公主嘲讽的低哼一声,不屑的甩袖道,“到底孰轻孰重,你自己寻思吧。”   黑衣人脸色顿时僵硬,神色极为难看,思考片刻,终于重重点头道,“六公主殿下,还请跟我来。”   看来这个人果然知道沈清澜的下落!六公主喜上眉梢,顿时觉得有了希望,赶忙催促道,“快带路!若是找到人了,本公主定然重重有赏!”   黑衣男子无奈的皱眉,他可不指望赏赐,只要这个尊贵的公主不要再多闹事,就谢天谢地了。   二人绕过道客栈后门,上了一辆马车,匆匆行驶上豫南官道,朝着啸风国的国都临安城行进。   凤凰楼,地下室,阴暗的走道狭长得看不到尽头,空气中晕满了馥郁湿润的霉烂气味,一阵阵钻入鼻中叫人不由想作呕。此时,一脸小人得志的沈清澜傲慢不已的拿着一盏灯笼朝着地牢深处走去,昏黄的烛光将他影子拉的长而畸形,更显的牢房无比阴森和怪异。   片刻之后,沈清澜走进了一间石室,而后用钥匙打开墙上的一个小铁窗,露出了一个类似是用来审视的空格,大小刚好只露出人的眼睛。沈清澜露出略微阴沉的冷笑,透过那钥匙孔朝里面看去,只见昏暗的牢笼里,苏安容被绑在十字状的木架上,娇小的身形依旧青竹般笔直,脸色却是苍白如纸,一双古潭般的眸子紧紧闭着,四肢却无力地垂落。   “苏安容,你以为你用那劳什子金牌就能够一路同行了?!真是可笑!你看看,到了这里你不还是任由我搓扁揉圆!”沈清澜打开牢门,冷笑道,“一句话说,也就是我想让你生你就生,我想让你死,你就必须死。”   “或者——让你生不如死,这一切都要看我的心情如何。”   冰冷的手指钳住苏安容的下颚,沈清澜阴狠的盯着这个弃他而去的女子,这个他曾经深爱过,却被深深伤害过的女子。   下颚的疼痛让苏安容苏醒过来,秀丽的眉头隆起,睁开眼便看到了沈清澜那怨愤又得不到释放的眼神。这种眼神——是嫉恨的合体。   “沈清澜,你一定要这样做吗?”苏安容想起记忆里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儒雅少年,那个喜爱月白衣衫自强的少年,那个和女子多说一句话甚至都会脸红的少年,心中莫名绞痛。虽然早已经不爱了,可是为何不能够连最后一丝的回忆都要全部毁灭。她实在不愿意见到沈清澜变成这个样子,真的很不愿意。   “我做什么了,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沈清澜儒雅的脸上露出阴沉的冷笑,有种复仇的快感在他的心底燃烧,“来人,把刑具抬进来!”   话音刚落,牢门被打开,几个身形彪悍的牢监走了进来,两个抬着一顶火炉子,一个拿着杂七杂八的刑具,另一个则是提着两桶辣椒水走了进来。   “苏安容你可知道当初你抛弃我之后,我还是放不下你,我甚至还想着等我高中皇榜成为状元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求皇上将你赐婚于我。”   “然而,当你一飞冲天,你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甚至将我送的东西全部都扔了出来。你不顾念儿时的情意,不助我一臂之力也就算了,竟然还那样羞辱于我,让我成为整个朝廷的笑柄,这样的耻辱我沈清澜永世难忘!”   沈清澜从牙缝中说出这些话来,紧绷的语气有着一触即发的戾气,脸色有说不出的诡异,阴沉,又阴险,“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你成了阶下囚,我却高高在上,这种滋味自然不好受吧。”   苏安容从始至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微皱了皱眉头,眼神浅淡清冷,长长的睫毛下垂着,看不清的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神情。   “现在你问我非要这样做的原因,我倒是想听听看你的想法,你说我不这样做,难道还要继续像白痴一样被你像是垃圾一样的丢弃吗?”   第412章戴一辈子的绿帽   沈清澜双手负在身后,气焰嚣张的在苏安容面前来回踱步。   听着这些刺耳冰冷的嘲讽,苏安容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样的沈清澜不但没有让她觉得害怕,反而让她从心底生出一种可怜可叹的感慨。   是的,当初是苏安容选择离开的沈清澜,那是因为她看透了这个自私虚伪,野心勃勃的男人并非是她的良人。   后来沈清澜通过巴结权势一步步平步青云的时候,苏安容不接受他的笼络,更是觉得沈清澜的改变令她无法接受。   原本她一直以为做不了夫妻,或许至少能够做个良朋好友,但是最后苏安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看错了这个沈清澜这个男人。   他不但自私,而且无耻,甚至变成了今日的毒辣,为了得到权势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早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温润儒雅的白衣少年,而是让苏安容从心底看不起的权势小人。   所以,哪怕如今苏安容被绑在牢房中,她也没有一丝的畏惧和害怕,因为她太过了解像沈清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的软肋是什么。   “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了?!”沈清澜冷哼道,紧跟着厉声喝道,“动手!”   “是!”牢监马上提着一桶水到苏安容的身旁,从桶里舀了一勺子水往她的脸上泼去。   嘶——冰冷的水从头顶浇到脚底,令苏安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可是那精致秀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害怕,反而更加的从容平静。   “苏安容,你到底在想什么?莫非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还有谁能够救得了你吗?!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就算是司徒无邪他也找不到!如果你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你就只能求我,懂不懂?”   “你只能够跪下来求我!”沈清澜暴怒,游走于悬崖边的戾气崩溃了,十指紧紧地掐住苏安容的肩膀,那力度几乎要把捏碎她细致的骨头,在她耳边沙哑低吼。   苏安容古潭般的眸子里是一片清澈与波澜不惊,她漫不经心的看向沈清澜,淡淡说道,“命自然是很重要的,毕竟没了性命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是无法享受的。”   沈清澜眉头紧皱,不太明白苏安容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当他顺着苏安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脖颈的时候,原本气得发青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沈大人,蛇!你的脖子上有一条毒蛇——!”牢监脸色陡变,惊恐的指着沈清澜身上不知何时多出的青青,尖叫着,连连后退。   “俗话说,判断毒蛇的最好方式就是看它的色泽,颜色越是鲜亮,就说明毒素越是猛烈,想必这是饱读诗书的沈大人应该知晓的道理吧。”苏安容眸光认真,眉梢间有着属于她的聪慧和沉稳,脸上微笑依然不变,如旧,迷人。   沈清澜面对她这样的微笑却从心底里感觉到一阵寒冷,再偏头看那条在他脖子上攀着的毒蛇,原本嚣张的气焰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的七魂也已经吓没了六魄。   苏安容的说的太对,声名显赫也好,富贵荣华也罢,若是没了性命,那他就等于什么都没有捞到!他不要死,不要这么年轻就这样死了,他还没有享受到真正的荣华富贵,还没有真正的攀登上权利的高峰啊!   “安容,这——这小蛇可是你圈养的?”沈清澜的声音发颤,脸色发白,惊恐的盯着青青,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刺激到毒蛇,被一口咬中就断绝了性命。   安容?!真是熟悉又讽刺的称呼啊,苏安容厌恶的看向这个贪生怕死的沈清澜,眼中满是冷嘲,“这两个字你不配喊。”   “是!是!是!安容——苏安容,念在我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上,你,你千万不要伤害我。”   “我之前也就是气的疯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气话,其实——其实我根本就不会真的伤害你啊——”沈清澜拼命解释道,看着近在咫尺的毒蛇,他心口跳得厉害,有一种九死一生的紧张感。   苏安容的眸子神色深邃,她根本就懒得理会沈清澜这些虚伪恶心的借口,她要做的是想办法让这个男人尽快解开她的枷锁,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苏安容眼神专注的扫视一圈,此刻牢房里只剩下了苏安容和沈清澜二人,虚掩的牢门外,她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这个地方,是敌?是友?若是司徒赶来,那就平安无事了,可若是沈清澜的人,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难以掌控。无数猜测在苏安容的脑海中闪过,她再看向眼前的沈清澜,发现太过恐惧的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细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安容的心也跟着吊起来,为了不让沈清澜发现异常,她开口说道,“你说你无意伤我,可有什么证据?”   “安容,我怎么会伤害你,要知道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啊。”沈清澜见苏安容松动,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赶紧解释道,“虽然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情,哪怕你最后抛弃我,我也从没有忘记过你。刚刚我说出那样的话,也都是因为吃醋才说的气话,若不是因为气你和司徒无邪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来伤害你的!”   苏安容漫不经心的听着沈清澜那故作深情的解释,忍住心头的厌烦,却在这个时候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那就当沈清澜说完话后,外面的脚步声就戛然停止了。   方才由于牢监跑的太快,那牢门是半开着的,从苏安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牢门外忽然出现的昏暗光线,还有露出的半只少女才穿的绣鞋。   那绣鞋小巧玲珑,精致奢华,上面缀满了宝石和珍珠,一看便知道穿着的人定然身份不凡。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能够有资格穿着这样昂贵绣鞋,又听见了沈清澜那蹩脚的表白还会驻足偷听的人,这世上恐怕根本不会有几个会这样!   苏安容嘴角微微上翘,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心下已经了然不过。六公主啊,来的还真的很是时候,既然这么巧都凑到了一起,那么就给沈清澜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你说你心里一直装的是我,那么你和六公主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瞧见你和她那夜在千仞山上……”苏安容欲言又止,缓缓开口道。   沈清澜眼光一转,苍白的脸透出一股惊慌,“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才出口,沈清澜就懊悔不已,这样说不就等于是承认了一切么。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够硬着头皮解释了。   “安容,你听我说,其实事实并不像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六公主——”沈清澜顿了一顿,颤抖的看了看肩膀上的毒蛇最后咬牙道,“我和六公主在一起,完全是被她逼的!”   被逼的?!真亏他说得出口!就连局外人苏安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再看门口露出的半只脚也是猛地一颤,她几乎不用看就能够想象得到这个时候六公主该被气成了什么模样。   然而,沈清澜看到苏安容脸色微变,还错以为是自己的甜言蜜语起了作用,竟然还暗喜不已,准备继续解释下去。   “安容,若不是六公主仗着权势逼迫我和她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要知道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且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   “就算有,那也是恨,恨她控制了我的人生,控制了我的一切,这样的失去自由和尊严的痛苦,安容你能够理解吗?”沈清澜说的是声情并茂,若不是苏安容知道一切真相,恐怕还真能被他这个痛不欲生的模样给欺骗了。   只是,事实是那么的残酷而讽刺,沈清澜这个虚伪,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实在是恶心透顶了!   “这话当真才是好笑,六公主容貌倾国倾城,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说她强迫你和她在一起,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苏安容眉心一压当真是听不下去,冷冷道。   沈清澜见苏安容不信,急得一头是汗。此时小青蛇也像是懂得苏安容的心情一般,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一点点靠近沈清澜。   沈清澜见此,倏地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吓得他四肢颤抖,眸光惊惧,赶忙解释道,“安容,实情是这样的,六公主她心里也没有我,她之所以找到我是为了用来气司徒无邪,然后怀上我们的孩子再嫁给他,从此让司徒无邪痛苦一辈子,戴一辈子的绿帽!”   话音还未落地,便听得牢门砰得一声重重被撞开,只见血红了眼睛,怒气滔天的六公主便站在门口处!   “好个沈清澜,当初你是如何甜言蜜语,对天发誓,将我骗到手的!现在居然能信口雌黄说出这样歹毒的话来,我真是瞎了眼睛,竟然会相信你!”   第413章旁人不爱你,是旁人的损失   六公主气不可遏,火气一窜一窜地往上冒。   “六公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清澜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得懵了,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僵硬,简直比被毒蛇咬了还要更加的绝望和无助。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阵绝望,黑暗中有双手,一直把他扯入深渊,只有两个字,完了!   正在这时,青青猛地对准了沈清澜的脖子就是狠狠咬了一口,然后灵敏的哧溜一声爬向苏安容的身边。苏安容见青青回来,心稍微安定了不少,危险虽然暂时解除了,可是她身上的枷锁还是没有取掉,仍然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然而,青青像是能够通晓苏安容心意一般,缓慢的移动到苏安容手腕上的绳索后面,然后开始露出尖锐的蛇牙一点点的啃噬那绳子。   苏安容心中一喜,这青青是在帮她咬开绳索啊!   六公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负心薄情,无耻可恶的沈清澜生吞活剥,碎尸万段了!   “救命,救命!”沈清澜捂住被青青咬中的地方,一张脸吓的是毫无血色,他只感觉到血液似乎一点点在凝固,整个身子即将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救救我,我不想死——”沈清澜竭力的想要喊叫,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一双眼睛睁得大而狰狞,眼神里写满了他对死的恐惧和迫切求生的愿望。   六公主此刻已经对沈清澜失望透顶,他的脸,在她眼里,瞬间狰狞变得讽刺可恶。前所未有的恨意狂飙,结结实实地击中她的心脏!六公主甚至忘了此时牢房里的苏安容,一心一意想要找沈清澜寻个说法。   “沈清澜,你告诉我,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发过的那些誓,是不是全部都是假的!”六公主冷声质问,恨到极致,变成女鬼般哀怨愤恨,那眼神令苏安容都有点发悚。   沈清澜抖的如筛糠一般,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死期将至,索性破罐子破摔,竟然也不反驳,等于是默认了一切。   他承认了!沈清澜承认了一切!六公主忽然冷笑出声,脸上满是嘲讽和自怜自艾。昔日高高在上的云凌国第一公主显得那样凄楚,还有……可怜。完全没有她典雅出众的气质,只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   没有爱,就没有恨,六公主心底沸腾的恨意甚至要比对苏安容和司徒无邪的还要多!因为至少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从来都没有欺骗过她,而眼前的沈清澜却一直将她当成傻子一般的玩弄欺骗!   这撕裂了六公主最后的自尊和骄傲,让她几乎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一旁的苏安容一只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她正悄无声息小心翼翼的快速解开另外一只手的绳索,伺机而动寻找机会逃离。   “沈清澜,我要亲手杀了你!”六公主恼羞成怒,撕心裂肺地大吼,眸光里净是刺眼的恨意。只见她顺手就抓起牢房中的刑具火钳,不顾一切的朝着沈清澜的头颅砸去!   沈清澜惊恐无助,震惊的看着六公主动手,如遭雷击,双目暴睁,素来灵活敏锐的脑子一片空白。石化了!   砰!火钳重重敲击在头颅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震聋欲馈!   苏安容倏地闭眼,不愿见到这残暴的一幕,血腥的气息在牢笼中弥散开,甚至有几滴滚烫的血液飞溅到了她的脸颊上。   六公主她——是疯了么。   苏安容想起第一次见到六公主的时候,这个女子是那样的倾国倾城,是骄傲的,是柔丽的,自信的,耀眼的,一举一动都有大家闺秀的婉约,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被其他女人所妒忌,被男人所呵护宠爱的。她曾经那么的美丽过!   可如今再看她,却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风采,整个人如坠入疯魔的女鬼,曾经绝美的容貌变得那样狰狞可怖!   这不是苏安容揭露沈清澜,想要看到的结果。若换了是苏安容,不管她多爱一个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将自己变成这个惨不忍睹的模样,如此伤害自己,不划算。   旁人不爱你,是旁人的损失,可是如果人连自己都要看轻自己,被嫉恨吞噬,那么就只能万劫不复,永无宁日了。   若是换成苏安容,她会努力活得更好,然后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又或许努力地充实自己,释放自己的美丽,让男人知道,错过她是他的损失。活得潇洒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六公主看不透这个道理,所以才作茧自缚,越陷越深。   “够了,停手!”门口处,一道黑影站定,冷厉之音,如魔,司徒无邪的眸,黑如泼墨,寒若冰霜。   他来了!苏安容猛然睁开眼,又是惊喜又是不安。惊喜的是她这次定然是得救了,不安的是,司徒无邪既然能够追查到此处定然也是知晓了七八分的真相。她一想起自己为了找到小古问出真相而偷偷离开山洞的事情,便感觉到脸上滚烫如火烧。   牢房中,失去理智的六公主颓然的瘫坐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那根沾满鲜血的火钳,一旁的沈清澜浑身血迹斑斑,人已经被砸得晕死过去,面如死灰,睁大的眼中是一片空洞的惊惧。   司徒无邪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第一时间冲到苏安容的身边将她救下,而是卷起一身冷厉的气场,缓步走到六公主的身侧。   “这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司徒无邪有一双透彻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清贵倨傲,却有睿智通透,“他还有一口气,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一句,只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却在一瞬间击溃了六公主的所有防线。泪,在一刹那中决堤。   “你走,我不要你看我变成这个模样!不要!不要!”六公主呜咽痛哭,捂住了脸颊,泣不成声。漫天的星光,瞬间黯淡,她那迷失的理智却在一点点的恢复中。   六公主惊慌失措的看着手上沾满鲜血的火钳,恐惧得再看向遍体鳞伤的沈清澜,只觉得天地都塌陷,就连她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司徒无邪看见一切,她那仅剩的最后一丝少的可怜的骄傲和尊严,也全部要被践踏一空了么。   “你不是这样的,一切还来得及。”司徒无邪淡淡说道,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和温和。   六公主扬起泪流满面的脸庞,美丽的双眸楚楚看向司徒无邪,哽咽说道,“你,你不会看不起我,觉得我是残暴的恶魔么?”   “没有人有资格定义你的人生,除了你自己。”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静默不动,黑色的衣袍宽大,张狂,衬得他有一种凌人的霸气和傲气,仿佛站在云端君王。   话毕,司徒无邪别有深意的将冰冷的视线看向苏安容,缓缓说道,“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但是也就只有一次。”   这句话在六公主听来如同梵音,让她原本的暴戾在那刻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本心的要强自尊,泪再次奔涌而出,只是这一次是她对司徒无邪满心的感激。原来,原谅一个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痛苦的艰难,原来,释然比永无休止的痛恨更加容易和轻松。   心上千斤重的负累,仿佛在这个时刻全部放下,六公主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抹着眼泪道,“谢谢你,我不会继续错下去了。”   话毕,六公主不再说话,而是寂静的转身离开。沈清澜她是不愿再见到了,但是她还是会派人将他的伤势治愈,之后便和这个男人一刀两断,切断所有瓜葛。   还有司徒无邪和苏安容……也都断了吧。   六公主长长叹一口气,美丽的睫毛上沾满晶莹的泪花,若是再不放手,恐怕终有一日连自己也会痛恨这样的自己吧。   默默转身离开,或许回到长安,捡起失去的优雅骄傲,才是她真正的归途。   司徒无邪看着六公主离去,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侧身看向苏安容,细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眼神低沉而内敛,隐隐又透着一股狠劲。   苏安容被这冻人的眼神给看得直接打了个寒战,心突突的乱跳,不安至极。这个时候,苏安容已经解开了另外一只手的绳索,正思考着是不是要偷偷的再溜一次,等司徒无邪消气了再出现。   她此刻的感受和六公主可是截然相反的,尤其是在听见司徒无邪那句一个人只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苏安容就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这个妖孽,明显是为她擅自离开的事情生气了啊。   于是,苏安容赶忙装乖上前两步,先发制人道,“幸亏你来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拙劣的表扬,苏安容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脸在发烫,可是在面对这个妖孽的威压下,她是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第414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可以了不?   “收起你的小蛇,把脸凑过来。”司徒无邪眉梢上挑,勾了勾手指道,口气是一贯的猖狂霸气,令人不得不俯首听令。   “啊——”苏安容局促应道,料想这妖孽定然是又动了什么整人的坏心思,不由得觉得心跳一阵七上八下的乱跳。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叫她被抓住了痛脚咧。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司徒无邪不耐烦的催促道,冷冽的眼神有种再不快点就灭了你的霸气嚣张。   苏安容一个激灵,迅速将青青收进衣袖,艰难又乖巧的走到了司徒无邪的跟前。   “恩,这牢房的伙食不错,你果然又胖了不少。”一双大手毫不怜香惜玉的在苏安容的脸上一阵揉/捏,把她原本秀气精致的五官,直接挤成了一团肉肉的包子脸!   痛!苏安容疼的龇牙咧嘴,恨不得将这厮给修理一顿,奈何她自己理亏,就能够哑巴吃黄连,生生忍住。   命苦的很。   司徒无邪却是玩的不亦乐乎,就连一贯冷酷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能够把沉稳从容的苏安容给变成无辜可爱的包子脸,也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蠢女人,你下次还敢不敢擅自开溜了?”   “不敢,不敢。”   “太敷衍了,说点有诚意的话。”   “疼——”   “有诚意的话!”   “呜呜呜,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可以了不?”   “唔,这还差不多。”司徒无邪似乎这才稍微满意,宠溺的低吟了声,“真是调皮。”   额,调皮?苏安容大窘,脸上窜过几抹飞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司徒无邪的眼中成了孩子一般的存在了。   好吧,为了不再让脸蛋继续被这个妖孽无情的摧残,苏安容决定暂且忍气吞声,换个话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地上那个蠢货带的路。”司徒无邪凤眸一扫,看向地上吊着一口气晕死过去的沈清澜说道。“我发现你失踪后,便即刻赶去了客栈,没有等多久,就发现一个黑衣人去客栈报信,然后我就顺藤摸瓜,追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还是快离开吧,姬静默还被倒挂在千仞山中的一棵树上,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苏安容开口道。   “你放心,他也去了客栈,而且还见了一个重要的人。”司徒无邪淡淡道。   苏安容一愣,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他见了谁?”   司徒无邪没有接腔,而是揽住了她的细腰,将她拦腰一抱便朝牢门外走去,“蠢女人,你就一定要在这里和我喋喋不休的唠叨么,出去再说。”   苏安容无语至极,好吧,的确是她忘记了和这个妖孽说话,不但要看他的心情,还要选个风景优雅的地方。   司徒无邪带着苏安容从凤凰楼的密道离开,这里的防卫虽然严密,却不是司徒无邪的对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们便安然离开了凤凰楼,来到了临安城的闹市之中。   “想不想去看看红菱他们?”司徒无邪难得的体贴问道。   苏安容却是摇了摇头,认真答道,“我答应了红菱,下次再见她的时候,定然陪她去江南看看。可是现在事情都没有办完,如何有那样的心情。”   司徒无邪淡淡一笑,上下打量浑身尘土的苏安容一番,戏谑道,“你这模样穷困潦倒的很,还是先去换一身行头,再启程的好。”   “你居然嫌弃我?”苏安容鄙视的说道,这个妖孽果然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混蛋。   “自然是——不嫌弃,我现在就可以证明。”司徒无邪凤眸忽然变得温柔,将她抵在墙角处,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将她颊边的碎发撩到而后,然后仔细打量着苏安容那发白的薄唇,轻轻的印了下去。   唔!   这里可是大街上啊!祖宗!苏安容眼神骤然惊得睁大,脸颊炸开一朵红云,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可是司徒无邪什么时候管过旁人的眼光,在他的眼里,心里,此时此刻只有他的小容儿,他失而复得,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舌迅速的开始侵略,缠着她的舌尖霸道的吸吮,这样强大霸道的攻势让苏安容想要分开彼此贴近的唇瓣却徒劳无功,只能被迫的随着他的舌头一起缠/绵。   什么都不想,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的脸,他的气息,还有,他的味道。   酥麻滑过背脊,直冲脑门,转了一圈,又冲散在四肢百骸。   等苏安容二人再次启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这次司徒无邪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从幽鬼林走,而是直接从凤凰楼顺手牵了一辆马车,走豫南官道去往千仞山。   马车上,司徒无邪无赖的一脸享受的躺在苏安容的腿上,凤眸慵懒的闭着,嘴角还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所以,你发现姬和逾去了客栈后,就单独丢下我哥哥,一个人来寻我了?”苏安容一头黑线的问道,原本负责捶背的双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司徒无邪哼了一声,凤眸掀起一丝细缝,长长的狐狸眼闪出凌厉的光芒盯着苏安容那悬在半空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苏安容扶额,这个妖孽怎么脸皮这么厚!他就那么丢下姬静默,现在还指望自己继续给他捶背?   一码事归一码事,虽然她之前开溜是不对,可是这个妖孽把纯良的哥哥就那么丢给那个老狐狸皇帝也是不应该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安容觉得“屈辱”已经受够了,必须和这个家伙讲讲道理的说。   “不行,我不放心,若是皇帝为难哥哥,岂不是要糟糕。”苏安容嚯的就要站起身子,谁料一不留神差点撞上了马车的顶棚,顿时疼的眼冒金星。   “笨女人,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司徒无邪失笑,细长的狐狸眼微眯,慵懒的道,“你放心,相比而言,你的那个哥哥比你更懂得如何哄骗那老狐狸。”   “什么意思?”苏安容可不相信大大咧咧的姬静默能够对付老谋深算的皇帝,若是让皇帝知道姬静默背叛了他,那可真不是一两句玩笑话就能了事的。   司徒无邪俊美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修长的指优雅捻起一片桂花糕放在口中,淡然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血浓于水。”   “就算那老狐狸识破一切,也不会真的对姬静默怎么样,我反倒觉得这一次那老狐狸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让姬静默牵着鼻子走。”   苏安容听他这么说,心中放心不少,重新缓缓坐下,思量道,“你说的没错,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罢了。”   “关心则乱,容儿,你有时候太过感情用事。”司徒无邪再次轻车熟路的躺到她的腿上,优雅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心满意足的阖上了那双邪魅的狐狸眼。   苏安容没有躲开,温柔低头看怀中男子那俊逸不凡,妖孽绝伦的五官,原本焦虑的心境一点点平息下来。   一头绸缎似的黑发束起后,仍垂到腰间慵懒的随风微微摆动,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这样一个倾城狂傲的男子,哪怕是闭着眼,也有种令人惊叹的气质。   苏安容的心底某一处渐渐柔软,她是这样幸运,遇见这样的司徒无邪。他是懂她的,也是最能安抚她的解药。   世间并非每个女子都能够这般幸运,遇上珍视自己,自己又钟情的人,苏安容眸光如水,手心温柔覆上他的眼,为他遮挡那灼眼的霞光。   倘若能一直这样的安静依偎下去,其实也很好。   三日后,马车抵达千仞山,苏安容二人必须下车步行。姬静默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苏安容认可司徒无邪的判断,相信虎毒不食子,所以二人便没有再冒险去客栈打探,而是抓紧时间去往千仞山。   千仞山漫山都是栉比嶙峋的石块,极其容易迷路,不过幸好小古曾经带领苏安容走过一次,所以现在苏安容能够看着地图,辨别出大致的方位走向。   第二次走这条路,苏安容的心中情绪有些复杂,想起小古那双明亮如精灵一般的大眼睛,还是会忍不住伤感难过。   但是这也更加坚定了苏安容要尽快找到羽商宫的决心,不管她是不是秦未泽的解药,她都必须要当面问清楚秦未泽,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隐瞒着自己。   天色渐渐黑沉,苏安容二人却是毫不停歇的继续前行,直到半夜,苏安容他们才抵达了上一次遭遇王掌柜袭击的地方。   石块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小古的尸体已经被黑衣人安葬,同时连王掌柜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就是这里了,接下来要怎么走,就要看运气了。”苏安容长长呼出一口气,环顾一圈说道。   司徒无邪拿过苏安容手上的地图仔细瞧看,这里距离雪山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应该也是有密道可以快速抵达的。   第415章想逃,太晚了   只是地图上的断点实在太长,从千仞山开始就没有了指向,若不是亏了苏安容记忆超凡,或许他们二人根本连这个地方都走不到就已经迷失在石林之中了。   “容儿,上次你来,可有看到这些虫子?”司徒无邪警惕的问道,凌厉的视线紧紧盯着岩石后爬出的奇特的黑色小虫,双眉紧皱。   “那倒没有,可是我们上一次是被一群红色蜈蚣给围了起来的。”苏安容解释道,她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地上的这些小虫子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像是在仓皇逃离一般。   “你看不仅仅是那些虫子,那边还有不少蚂蚁,蜈蚣,甚至飞蛾似乎也在快速迁移。”很快,她吃惊的发现这个现象并不是单独的。   司徒无邪的脸色一沉,条件反射的将她护在身后,凤眸如刀,格外警惕的扫视周边的情况,“容儿,我若不让你出来,你便绝不能轻举妄动。”   “好,你也多加小心。”苏安容的心也是猛地紧缩,知道情况不妙,恐怕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朝着他们这边侵袭而来。忽然,她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一向喜欢盘在她手腕上撒娇的青青,这个时候似乎也不见了。   等她翻来覆去找了半天,这才发现这只小蛇双眸惊惧的躲藏在衣袖的深处,甚至像人一般,小小的身子还不断颤抖着。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青青向来霸道嚣张,而且当初面对那些剧毒的蜈蚣都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可是现在却吓成了这个样子,这就说明即将出现的毒物,绝对非同一般!   微风吹拂,夹着冬季的凛冽,吹得人心头一片冷寒,苏安容紧握拳头,浑身肌肉绷成了一根弦。   “容儿,我们现在朝南面走。”司徒无邪冷声说道,站在这里只会让他们越来越被动,不如跟着地上的蚂蚁一并移动。   苏安容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然而她的步子还没有来得及迈出去,便听见了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冷笑声。   “想逃,太晚了!”这笑声像是从牙齿缝中传来的,在凄冷的月色中,听起来更加阴森诡异。   “面都没见,到时候是谁落荒而逃还不一定吧。”司徒无邪冷笑一声,夜色把他的脸渲染得分外的冷酷,妖孽的五官蒙上一层寒霜,他最讨厌被人威胁。   寒风乍起,一抹刺眼的红色从岩石的后面出现,卷起一股黑色的飓风,忽然向苏安容二人袭来。顿时天地之间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迅速的收紧,要将苏安容二人吞噬进夜的大口之中!   “不好,是毒烟!”司徒无邪第一时间就捂住苏安容的口鼻,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苏安容只感觉到喉咙像是被火烧一般,刺痛无比,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司徒无邪也是脸色一沉,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那抹诡异的红色,想要确定偷袭者的方位,将他一网打尽!   “别白费力气了,这毒烟是用九十九种剧毒燃烧而成的,如今能救你们的人,不在这里。”凄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近在咫尺,却又像是飘渺在天边。   “你到底是谁,为何不敢以本面目出现,难道是怕我们认出你吗?”苏安容沙哑了嗓子,强撑着力气,质问道。   “哈哈哈哈……苏安容,你以为我现在还会怕你吗?我不出现是因为我要见我的夫君,而不是即将成为腐烂尸体的你!”女子的声音骤然变得尖细,嘲讽的笑声听得人耳膜发痛。   这笑声,好熟悉!苏安容浑身一震,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是——夏嫣?”   这句话让笑声戛然而止,就连司徒无邪也是惊得脸色一沉,“夏嫣,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然而,司徒无邪说完这句话便有种万虫嗜心的剧痛,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重重的朝地上跌倒下去。   好猛烈的毒烟!   苏安容见此,赶忙伸手扶住司徒无邪,她虽然也浑身疼痛无比,可是却奇迹般的比司徒无邪撑的要久。   “死了?!司徒夫君,你就这么希望我死么,若是我死了,以后谁来服侍你啊。”女子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声更加令人起鸡皮疙瘩,让人受不了。   “夏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苏安容见她默认,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她曾经答应过要为东方梦瑶报仇,现在是时候了。   狂风后的夏嫣嗤的冷笑,红色的身影渐渐在风沙中变得清晰,阴冷的声音开口说道,“苏安容,你果然是蠢钝如猪,让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清楚,今日是我和司徒夫君的良辰吉日,我自然是来和他成亲的。”   “你这个贱人,命倒是挺大,竟然到现在还不死!”   夏嫣的身影在风沙中渐渐清晰,苏安容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一抹鲜艳的亮红竟然是一身霞帔嫁衣!   苏安容眉头皱紧,夏嫣居然真的穿着嫁衣在这里等候他们的出现,看来她是真铁了心要嫁给司徒无邪啊!   “苏安容,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的有多辛苦。”凤冠霞帔下,夏嫣那张楚楚动人的脸有种死寂的苍白,眼中满是对苏安容的怨恨之情,口中的每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缝冷冷说出的。   尤其是那双刀子一般的眼神,如凌迟一般割在苏安容拥住司徒无邪的手上,似乎恨不得将她的手生生咬断。   夺目嗜血的红,冷寂阴森的白,锐利如刀的眼神,眼前的一切让苏安容有种错觉,她似乎又回到了幽鬼林的那座鬼宅,面对的则是被夺走了记忆和灵魂的守墓人。   “等这一天?嫁给司徒无邪吗?”毒烟的毒素开始发作,苏安容的咽喉像是被滚滚烈火灼烧,痛的连声音都沙哑。她心中知道不好,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和司徒无邪今日都绝无法逃脱。   “自然是等着看你毒性发作,奇痒难忍,然后用手将自己的皮肉一点点的抓烂直到痛不欲生而死。”夏嫣嘴角翘起,冷笑出声。   心中大为痛快,有一种疯狂到变/态的痛快,似乎已经看到那疯狂可怖的一幕。只要眼前的苏安容越是痛苦,她越是快乐,骨血里的暴虐因子在那双阴冷的眸中疯狂地跳跃着。   苏安容脸色唰的一白,饶是心志坚定也无法在得知这毒的真相后保持从容。这样变/态恐怖的毒,闻所未闻,简直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痛吧,哈哈哈……”疯狂的笑声溢出唇角,夏嫣的一张脸都开始有部分的扭曲,“苏安容这是你报应,你一再破坏我的好事,还杀死了我最忠心的仆人,今日我就要你为他殉葬!然后在你生不如死的时候,让你亲眼见证我和司徒在一起成为真正的恩爱夫妻!”   苏安容呼吸一窒,眉梢上染上一层冰雪,心头如被一块大石压着,闷得透不过气来。眼前的夏嫣和她遇到的其他敌人不同,她才是一个真正毒如蛇蝎的小人!   她绝对不是一个会存心给人痛快的人,很喜欢,也很享受把人拖到地狱的过程中,那种极致的折磨过程,这会让她的心理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   疼——苏安容直觉得越来越闷,后面都只觉呼吸困难,心口扯痛。   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放弃,甚至露出怯懦,只会让夏嫣更加得意嚣张。但是这样的铺天盖地的剧痛让苏安容也开始有种力不从心的不支感,偏偏这个时候,司徒无邪却晕倒在地,根本帮不上忙。   苏安容能够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咬牙,捏拳,眼神中是属于苏安容特有的坚定和不服输,她脸色非常难看,唇无血色,脸色白得如一张透明的纸,及肩的长发垂下,墨色和白色相互辉映,更衬得他脸色透明得吓人。   情急之下,苏安容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青青,来麻痹神经,抑制毒烟毒性的扩散。   手指触碰到袖中的小蛇,忽的被咬中,一股冷冽的寒流顿时从指尖蔓延开,明显减缓了毒药造成的令人窒息的滚烫刺痛感。   “夏嫣,他并不爱你,你嫁给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人,有意思么?”苏安容努力维持那难得的一丝清明,冷冷问道。   夏嫣此时已经走到苏安容二人的正前方,红色的嫁衣下她那张苍白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可怖,“爱不爱,不是你说的。不过,你很在乎,这点让我很满意,若是你不在乎了,那接下来我们在你面前成亲就太没意思了。”   “来,吞下这个,它能让你的血流的慢一点,直到你撕烂浑身的血肉,肠穿肚烂的时候才会死。”   夏嫣倏地伸手,将一枚药丸硬生生的塞入苏安容的喉中,冷冷笑道,“啧啧啧,看你痛苦的表情真是有趣,我忽然觉得有些不想让你就这么死了呢。”   “变/态!疯子!夏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口中的药丸滑落嗓子,一股腥苦的味道即刻遍布口鼻,苏安容想呕出来,可是喉咙却被夏嫣死死钳住根本无法动弹。   第416章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夏嫣呵呵地笑着,带着几分毒辣的疯狂,“别急啊,好戏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有和夫君开始拜天地呢。等我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后再来给你收尸,那你的尸体祭奠我的仆人。”   “你说,今日是不是过的特别有意义?!所以,我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冷笑令人汗毛倒竖,阴冷的气息扫过苏安容的鼻息,她恨极,却无可奈何。变/态,无人可及!   夏嫣不理会苏安容眼底的恨意,她狞笑着狠狠用力一把将苏安容推倒在地,然后走向昏迷的司徒无邪,用她的手缠/绵悱恻的抚摸着他的面颊。   那大红喜服下的手,竟然是泛着青黑色的!苏安容的眸子震惊的睁大,近距离的观察这才发现夏嫣除了那张脸以外,脖子,手臂几乎都是一片青色,而且皮肤上还布满了黑色的小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夏嫣本身也中了毒!苏安容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想要寻个答案。   “怎么——看我和夫君亲近你的心里不好受了?”夏嫣冷冷开口,语气中却满是得意和张狂,她越发肆无忌惮的搂住了司徒无邪的脖子,像是藤蔓一般缠上他的身子。   脸靠着脸,夏嫣竟然要吻向司徒无邪!   “住手!你这个恶心的女人,放开他!”苏安容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厌恶,尤其是看到夏嫣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就觉得五脏六腑翻滚不已。   苏安容怎么能容忍这个疯子在在她的面前对司徒无邪做出这等亲昵过分的举动!   “吃醋了?!这样很好,我让你看看更精彩的如何?”夏嫣疯狂地大笑,笑得不可抑制,形态疯癫,有几分可怖。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伸向司徒无邪的衣襟,用力一扯,竟然将他的外袍尽数撕裂!   夏嫣狞笑出声,当着苏安容的面,修长的手指顺着司徒无邪的下巴滑,暧/昧的在他脖颈上游走。   入了魔障的女人最可怕不过,这个夏嫣居然真的要吻上司徒无邪的唇!   “不!不要!”苏安容倏地闭上眼,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粉拳紧握。毒素在苏安容的体内蔓延,眼前的这一幕更是令她一阵恶寒,一冷一热,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吗?!苏安容你竟然也有这样自欺欺人的一天啊。”夏嫣嘲讽冷笑,终于放开昏迷的司徒无邪,站起身子朝着一旁的苏安容走去。   就在夏嫣那双青色的手即将再次覆上苏安容的咽喉的时候,忽然一根银针朝着夏嫣凌空飞射而来!   “谁?!”夏嫣止住动作,堪堪避开那枚夺命的银针,警惕的瞪大了双眼环视一周,只见石林深处出现了慕容琉璃这一主一仆。   苏安容骤然睁开双眼,也是没有料到离开了的慕容琉璃会去而复返,不过也暗中庆幸,遇上慕容琉璃要比遇上彻底疯魔的夏嫣好上太多了。   “夏嫣,你一个不人不鬼的药人还想着跟人成亲,真是疯的厉害。”魅影容色冷厉的讥讽道,手上还握着三根银针,眉眼沉冷,身上有种令人不容忽视的威压。   慕容琉璃眉头微皱,视线快速扫过地上的司徒无邪以及中了毒烟的苏安容,最后看向夏嫣,开口质问道,“你这样对付苏安容,难道就不怕你的主子杀了你!慕容恨人如今在哪里?”   “慕容琉璃,你休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里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夏嫣咬牙切切道,她筹谋已久的好事就这么被破坏,让她如何不恨!   “你嘴巴放干净点!一个连人都称不上的药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家小姐这么说话!”魅影冷哼一声,手上的银针眼看就要再次射向夏嫣的面门,却被慕容琉璃给制止了。   慕容琉璃上前一步,妩媚的眼角上扬,似乎已经猜到答案,“夏嫣,恐怕你是趁着慕容恨换药的时候,独自偷跑出来的吧。”   “不过,你主子慕容恨如今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心却是不瞎,你这么做若是被他知晓了,你猜猜下场会是什么样的?”   夏嫣脸色唰的一沉,眼中不可抑制的露出惊惧之色,方才嚣张的气焰明显被打击一空,却硬着头皮咬牙道,“苏安容本就是主子的敌人,主子的眼睛也是被这个贱人毒瞎的,我这是在为主子报仇!”   “所以就算主子知道了,他也不会怪我!”   “哦?那地上的司徒无邪又是怎么一回事,恐怕慕容恨没有交代你要和这个男人春风一度吧。”慕容琉璃冷冷说道,“药人的宿命本就是入药,若是你动了春心,还和男子发生了关系,那么这药人也就等于是废了。”   “慕容恨那么辛苦的将你救出来,练成药人,为的就是要入药治好他的眼睛,若是你废了,啧啧啧,下场应该不用我再多说吧。”   “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夏嫣听到这里,明明白白地流露出自己的惊慌,一瞬间的生死关头,脑子一片空白。   苏安容静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脑子迅速的转动着,药人,主子,慕容恨……   一点点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厉害,看来夏嫣当初被关押在地牢的时候是被慕容恨带走的,然后机缘巧合下,慕容恨又被苏安容弄瞎了眼睛。他为了治好眼睛,又将夏嫣制成了药人,所以才会有慕容琉璃那样的质问。   兜兜转转,曲曲折折,怪不得夏嫣会变成这个模样,被慕容恨那样一个人折磨恐怕没有谁会承受的了吧。   “既然你那么怕你主子知道,现在还不快点滚!”魅影眸光冷厉,无一丝温度,眼中满是对夏嫣的厌恶之情。魅影这个人一向认死理,就如慕容琉璃是她的主子,苏安容是她的朋友,谁要是敢动歪心思对她关心的人不利,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魅影也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好过!   “慕容琉璃,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休要多管闲事!”夏嫣的眼神顿时变成女鬼般哀怨愤恨,乱发,红衣,狰狞的眼神……这一幕交织起来异常的诡异。她眸中的杀气和恨意,浓郁得没有理智。   慕容琉璃高傲的眉梢一抬,艳丽的脸上满是不屑,红唇亲启毫无畏惧的冷笑道,“我慕容琉璃还真没怕过谁,苏安容这忙我是帮定了,你能耐我如何?”   “你——!”夏嫣气结,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无法奈何慕容琉璃半分!一是毒烟对慕容琉璃根本无效,因为这毒烟就是慕容琉璃炼制的啊,二是夏嫣的武功根本就比不上魅影,如果单打独斗,也是送死的份。   只能说,她是冤家路窄,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了极点!   慕容琉璃根本连看都再懒得多看夏嫣一眼,而是缓步走到了司徒无邪的身边,在探视了他的情况后,喂他服下了毒烟的解药。   紧跟着,慕容琉璃又走向苏安容,同样的递出了毒烟的解药,让苏安容服下。   “谢谢。”苏安容心中感激,若不是这一次慕容琉璃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慕容琉璃却是嫣然一笑道,“你不必谢我,这次算是我们扯平了,以后再次见面,谁也不亏欠谁。”   苏安容点点头,服下解药,顿时体内的灼热痛苦便感觉减轻了许多。   “慕容琉璃,你这是找死,你救了苏安容,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夏嫣看到这一幕,气得几乎要发疯,一双眸子布满血丝,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夏嫣,既然给你活路你不走,那么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魅影眼神一凛,眸中杀气四射,这次对准了夏嫣的死穴便是凌厉无比的射出银针!   嗖嗖嗖,银针宛若闪电朝着夏嫣袭来,她的整个脸色骤然苍白!药人是不怕毒的,却最畏惧封住穴道,一旦血脉逆流,体内毒素相互冲撞那是必死无疑。   “嗡……!嗡……!”   极致细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甚至不及那树叶沙沙声来得清晰,金光闪烁,眼看银针就要击中夏嫣的死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影闪过,银针全部被一柄长剑挡住,发出叮叮的声响,眨眼的功夫已经全部被击落在地。   一个蒙着双目的青衣男子无比优雅的护在了夏嫣的身前,修长的身影,高贵的气质,优雅的动作,无一不像足了秦未泽。   但是苏安容的心底却无比的明白,眼前的男子根本就不是秦未泽,而是皮囊长得和秦未泽一模一样的慕容恨!   “琉璃,莫非你是吃醋了,怕我眼睛好了后移情别恋,所以才这般处心积虑要杀了我的药人?”慕容恨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道。   慕容琉璃皱了皱眉头,眼底满是厌恶之情,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对苏安容道,“我能帮你的已经帮了,既然已经两清,那么后会无期,再见。”   第417章愚人愚已   话毕,慕容琉璃便带着魅影要走,可是这时夏嫣却阴冷的开了口。   “主人,我今日本来是用毒烟抓苏安容回去给你的,可是苏安容却被慕容琉璃救了,这个女人你不能就这么放了她啊!”夏嫣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恨意狂飙。夏嫣说过,慕容琉璃坏了她的好事,她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她。   尖锐的声音,令苏安容和魅影同时皱起眉头,只觉得夏嫣这张可恶的嘴脸真是令人生厌!   啪!一声巨响,只见慕容恨抬手便将身后的夏嫣扇倒在地,阴沉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怒气,“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紧跟着,慕容恨又换了语气,阴阳怪气的开口道,“琉璃,这么久不见,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出手帮苏安容!你回去后,鬼王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变得这么妇人之仁,真是令人吃惊啊。”   “慕容恨,你不必说的这么难听。”   “是,我的确背叛过主上,可是如今主上已经原谅了我,倒是你才是真正的可怜!”慕容琉璃冷声说道,“你以为你的小算盘主上都不知道吗,他不动手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不屑!”   “哈哈哈,琉璃啊琉璃,你当真变化不小!不过,我宁愿见到的是当初的那个果决骄傲的慕容琉璃,也不想看见这么一个软弱无能的你!”慕容恨冷笑起来,似乎方才慕容琉璃的话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这样的笑声令慕容琉璃脸色难看起来,她这次重回秦未泽身边,最忌讳的便是再提起当初她背叛秦未泽的往事,可是偏偏眼前的慕容恨就像是她喉头的一根刺,偏要时时刻刻提醒她的痛处。   手一点点的捏紧,慕容琉璃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意。   苏安容在一旁看的透彻明白,这慕容恨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想要击溃慕容琉璃最脆弱的地方。   这是慕容恨这条毒蛇一贯的手段和作风,就连苏安容也是险些曾经吃过亏的。   “就算秦未泽原谅你了又如何,你终究是我的女人,你这辈子只能够跪在他的脚下祈求他的宽恕——”   “不过,想必你回去这么久,他连正眼都没有真正看过你吧。”慕容恨故意挑拨离间,字字都如同刀子一般在撕裂慕容琉璃最痛的伤口,“其实,你不必那么委曲求全的,更不需要为了顾及秦未泽的感受去救苏安容。”   慕容琉璃的脸上露出痛苦而愤恨的表情,想起往日慕容恨对她做出的种种羞辱,慕容琉璃的心就像是困在监狱里,一辈子得不到释放的囚犯。   屈辱,愤恨,痛苦,折磨,这个男人绝对是比恶魔更可怕的魔鬼,一定要将她最后的一丝尊严践踏到片甲不留。她的手紧握成拳,松开,握紧,又松开,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琉璃,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真正的男人,这个世上也只有我最明白你的心思,你跟着我要比跟着秦未泽好上太多了。”慕容恨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却极为自信的能想象出慕容琉璃此刻的表情。   “回来吧,琉璃,乖乖到我的身边来,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一定不会想秦未泽那样忽略你的。”   “至于这个药人夏嫣,你若是不喜欢,我随时都能杀了她,至于苏安容只要你高兴,我也可以不再碰她。”   慕容恨的语气变得诚恳,他身旁的夏嫣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尽管夏嫣早就明白自己的地位和处境,但是如今用这样一种方式被戳穿真相,让她简直比死还难受。   苏安容却是看得通透,古潭般的眸子里有清辉流动。一言不发,不代表她没有任何行动,就在慕容恨和慕容琉璃对峙的时候,苏安容已经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司徒无邪的身边,手指悄无声息的扣在他的人中上,希望能够尽快让他清醒过来。   只要司徒无邪醒来,那么这个瞎了眼的慕容恨就不足以为惧,甚至还能为慕容琉璃出一口恶气。   “琉璃,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只有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慕容恨继续说道,他太了解慕容琉璃了。   这个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她的骄傲和尊严,但是当初决定和他联手背叛秦未泽的时候,慕容琉璃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把她最大的软肋暴露给了慕容恨。   这样致命的弱点,慕容恨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要将精通毒药的慕容琉璃重新拉回身边,只有这个方法,他才有机会有资格和秦未泽论输赢。如果没有慕容琉璃,那么慕容恨就像是一只失去獠牙的孤狼,根本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所以他才会说出这些“动人”的话语,企图让慕容琉璃回心转意。   “哦,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么不如先杀了治你眼睛的药人,如何。”慕容琉璃神色清冷,傲然命令道。   夏嫣见此,如遭雷劈,脸色惊惧的看向慕容恨,只差没有跪下来求饶,她她不可抑制颤抖的身子,渐渐的,哭声溢出来,先是沙哑的压抑哭声,再是号啕大哭起来。   “你当真要我杀她?”慕容恨眉头皱起,有些犹豫的问道。   慕容琉璃冷然一笑,讥诮道,“怎么,你舍不得了?你将她治成药人本来不就是为了治疗你的眼睛么,现在有我在,难道你还怕你的眼睛会好不了?”   “不!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夏嫣眼泪滑出,流淌一脸,哭得很凄惨,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甚是让人怜惜。   慕容恨的脸上却是杀意森森,虽然眼睛蒙着布,但是那阴寒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夏嫣,不是我要杀你,是我的女人看你不顺眼,所以你还是去死好了。”   “不!不要!”夏嫣惊恐的叫道,连滚带爬,抱着其中慕容恨的大腿,哭着哀求道,“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做你的女人,我都心甘情愿。”   “做我的女人?你也配?!”慕容恨不屑冷笑一声,嘴角嘲弄的勾起,下巴微微一抬,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他手中的长剑便刺向了脚下的夏嫣。   鲜血喷洒上天空,落满一地,只见方才还鲜活的夏嫣,如今已经尸首分离,这样血腥残暴的画面生生的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眼球。   苏安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瞬也不瞬的盯着慕容恨那张和秦未泽一模一样的脸,只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来自截然相反的世界!一个血腥残忍,阴沉毒辣,一个高贵如莲,清冷高贵,唯一相同的只是他们的脸。   她想不通,为何同一张面孔下会有这样大差距的灵魂,她更加怀疑,这两个人并不是孪生兄弟,真相更像是慕容恨偷窃了秦未泽的容貌,戴着一张类似秦未泽的人pi面具。   “你倒是真舍得下手,这药人你应该是炼制了不少时日吧。”慕容琉璃表情复杂,眉头皱的极紧。   “和你比起来,一个废物算什么。现在你可满意了?”慕容恨举止优雅的将那长剑收起,临风而立,眼上的布幔随风扬起。本应该是极为如画的男子,可是因为身旁的一地血腥,令人感觉到由衷的寒冷。   “自然不满意,你既然要抢夺鬼王的位置,那么何苦还要继续扮成他的样子,如果你扒掉这层伪装了十几年的皮,或许我答应你的条件。”慕容琉璃沉冷了眸子,一字一顿道。   伪装了十几年的皮?苏安容的心猛地一个咯噔,难道她的猜想居然是对的,这个慕容恨真的是一直带着人pi面具,作为秦未泽的替身活着的?   曾经苏安容认定的秦未泽是慕容将军府上的遗孤,可是她现在却是分不清,辨不明了,到底谁真,谁假?慕容恨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秦未泽的身份又到底是什么?!   乱了,一切都乱了,苏安容的大脑一片嗡鸣,脸色变得极差,她现在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这时,慕容琉璃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个秘密是她送给苏安容的最后一个情分。   “怎么你舍不得这层皮?”慕容琉璃冷笑出声,傲慢不屑的扫过慕容恨阴沉的侧脸,“所以说,慕容恨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鬼王相提并论,你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影子,哪怕你模仿的再像,始终连他的一个脚趾头都不如。”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自己真正的身份,还是根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鬼王,以为披着这张我做给你的人皮就能够瞒天过海,愚人愚已?!”   字字诛心,慕容琉璃也从不是好惹的,慕容恨的底细她也知晓,既然要撕破脸面,那么她又何苦要给他留一线生路。   慕容恨脸色表情变幻不定,整个人都沉寂在黑暗的阴影中,蒙住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那紧紧皱起的眉头可以表达他此刻的愤怒。   第418章煞星   “真正的身份——难道你才是云凌国慕容将军府上的遗孤,而秦未泽他是你们口中说的鬼王?”苏安容心脏剧跳,暗影笼罩,几欲把她所有的呼吸都占据。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慕容琉璃说的事实。   “遗孤?”慕容恨忽然转头看向苏安容,那蒙着布的双眼似乎带着锐利的杀气直直射向她。   “慕容将军府上的事情与我何干,都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忘记了府上那些人究竟是何等模样!”慕容恨忽然冷笑起来,笑声苍凉而凄楚,讽刺而狂放。他的身体因大笑而颤抖着,儒雅的五官渐渐变得扭曲成一团。   苏安容见他默认,不由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心中原本坚信的答案在这一刻全部坍塌。原来她根本就从一开始就猜错了,真正的遗孤是眼前阴狠的慕容恨,而秦未泽则是借着慕容恨的身份来到了凌云国。   什么复仇,什么对云凌国之恨,什么知己情谊,回过头去看仿佛雾里看花,朦朦胧胧,根本就辨不清真假。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开,似乎再也无法像原来一般愈合。   这时,苏安容的手忽然被一双结实温和的手掌紧紧握住,低头一看只见司徒无邪那狭长的凤眸正慵懒温情的凝望着她。   “蠢女人,管旁人那些琐事做什么,你只要记得我是司徒无邪就够了。”漫不经心的表白,霸道强硬的语气,还有司徒无邪一贯的不羁和冷酷态度,在这个时刻却让苏安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是啊,哪怕这世上其他人怎么变,只要他不变,那么她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苏安容反握住司徒无邪的手,心中不再摇摆,古潭般的眸子里恢复了清澈的从容。真相,她是一定会查清楚的,哪怕秦未泽曾经欺骗了她,她也要找出真相。   “至于你——是叫什么慕容恨吧,你可还记得我?”司徒无邪艰难的站起来,虽然毒烟的毒性已经解开,可是他的体力明显有些不支。   “明知故问。”慕容恨皱了皱眉,眼中带着敌意看向司徒无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来你是忘了,不过一个连家族仇恨都能够弃之不顾的不孝子,定然是不会记得小时候我们的一面之缘。”司徒无邪凤眸半眯,讥诮道。   司徒无邪说话从来都是打蛇打七寸,杀人不见血的气死人,尤其是那个不孝子三个字说得慕容恨的脸色是一阵青白交加。   不过,慕容恨很快就将情绪压制下来,冷冷笑道,“司徒无邪,如今你站都站不稳,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我知道你想保住苏安容,不过就算今日琉璃和你联手,恐怕你们也没有一个能逃离这里。”   “慕容恨,看来你倒是很有自信。”慕容琉璃语带嘲讽,身旁的魅影也上前一步,浑身戒备,随时准备动手。   司徒无邪也是脸色微沉,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当年你应该就是那个爱吃青枣的男孩吧,不过三两岁的年纪。”   “你是如何知道我儿时的事情的?”慕容恨大震,眉心深锁,心中隐有不安!   司徒无邪不理会慕容恨,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个时候慕容将军府正是无限荣光的时候,皇上恩宠有加不说,府上更是全家齐心,喜乐融融。尤其是慕容将军的三儿子,从小天资聪颖,骨骼奇佳就是练武的好苗子,被全家当做了掌上明珠。”   “将军府的南院里有两颗百年的枣树,每到换季的时候,枝繁叶茂的树上果实累累。谁料将军府上养育三公子的奶娘一个不注意,就把三公子给丢了,这下算是惊动了整个将军府的人。”   “府上即刻全部出动,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将军夫人担心的差点哭瞎了眼,就连一向沉稳的慕容将军也是愁容一片,唉声叹气了一整天。”   苏安容听得认真,就连慕容琉璃也是竖起了耳朵听起来。当年云凌国百战百胜为人正直的传奇人物慕容将军他们早就耳熟能详的,可是这样的府邸私事却是第一次听说,自然觉得新奇不已。   只有慕容恨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去,浑身阴沉的气场更加浓烈,眸子深沉像是随时会爆发一场剧烈的狂风骤雨。这些往事,他怎么会忘记,当年的慕容府是怎样的风光无限,家里的一草一木,亲人的笑语溺爱似乎还在眼前。   然而,当他一夜醒来,一切都变了!忠心耿耿的慕容将军被定下叛国罪,全家几百口人全部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只有慕容恨一个人从尸体堆中被秦未泽救了出来,为了报答秦未泽的恩情,他只能隐姓埋名,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要遗弃忘却。   虽然秦未泽答应过他,等二十年后就恢复慕容恨的自由,可是当一个人伪装成为另外一个人时间太久,他甚至会忘记了真正的自己是谁。   但是眼前的司徒无邪似乎是故意想要戳破慕容恨最深处的痛,唤醒他曾经为人子,为人臣的记忆。   “后来呢,可找到了那个三公子?”苏安容问道,已然从司徒无邪的神情中读懂了他的用意。   司徒这个人总是刀子嘴,真正的豆腐心。他哪里是在激怒慕容恨,而是在帮他解开心结啊。   慕容恨既然是慕容将军的人,也是就是当年先皇的忠臣,司徒无邪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刺激慕容恨,揭他的伤疤,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争取他,不要让他继续错下去。   这样的良苦用心,只得用这样凌厉如刀的方式,才能够让人真正清醒。   “想必那个三公子应该是趁府里人不备,偷偷爬上了树去偷枣子吃吧。”慕容琉璃难得莞尔笑道,眼神扫过慕容恨,倒是少了些许的厌恶之情。   孩提年代,那种天真烂漫,实在令她无法想象慕容恨是如何一步步成为现在这个模样的。   司徒无邪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凤眸半眯,慵懒的问慕容恨,“你说呢,后来那三公子到底去了哪里?”   慕容恨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讥诮,缓缓开口道,“三公子生性顽劣,独自跑上树摘枣,最后玩的累了便在树丫上睡了整整大半天。后来被府上的人吵醒,却觉得像是玩捉迷藏般,甚是有趣,便一直继续躲着,直到被府上的人找到。”   “后来因为这件事,将军夫人得了心疾,一旦情绪太过激动或者焦虑便会心慌不已。所以这个三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慕容府的福星,而是一个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的煞星!”   司徒无邪对他冷嘲的态度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可知当年慕容将军被定下叛国罪的真相?”   慕容恨身子微微一震,双拳骤然捏紧,反问道,“司徒无邪,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是什么目的,还有你刚刚说我们小时有过一面之缘又是怎么回事,你别以为现在拉关系套近乎,我就会放过你和苏安容。”   “看你的样子定然是不知道了,想必就算你费尽心思去查,这皇宫的秘闻你也不会查到几分。那么我现在就告诉真相,当初慕容将军是察觉到当今的皇帝姬和逾企图谋反,撺掇皇位,后被姬和逾发现了,然后才惹来横祸的。”   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黑衣蟒袍,长身而立,嘴角勾出冷厉的浅笑,不达眼底。   “你说,慕容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竟然是被姬和逾给陷害而死的!”慕容恨脑子一片空白,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他一直以为慕容府的血海深仇是先帝姬瑜言下的毒手,但是姬瑜言已经病死许久,慕容恨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也无法跟一个死人寻仇。所以慕容恨才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争权夺利上,企图有一天取代秦未泽鬼王的位置。   但是今天听到司徒无邪这番话,几乎颠覆了慕容恨的全部理智,记忆里那威严慈爱的父亲,温柔贤惠的母亲,长兄长姐那历历在目的笑容,都如同刀子一般在凌迟慕容恨的心!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血已经彻底冷却,原本以为自己再也爱不起来,但是在这一刻慕容恨才真正明白,那些他以为深埋的情感和记忆,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他没有勇气打开罢了。   司徒无邪的话就像是在慕容恨铜墙铁壁的心房上撬开一个口子,让里面隐藏了多年的爱恨全部如同洪流一般翻江倒海的奔涌而出。   “当时先皇姬瑜言已经病入膏肓,甚至连睁眼都没有力气,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你觉得他还能下圣旨吗?”司徒无邪冷冷道,思及往事,沉痛的不单单是慕容恨。   苏安容知道司徒无邪的心底也不好受,这个仇何尝不是司徒无邪最大的伤口。其实,这次去羽商宫,司徒无邪也是为了寻得当年自己父亲留下的宝藏,然后招兵买马去寻姬和逾复仇。   第419章起了杀心   “其实这种情况我见的也多,也不以为怪,虽然我本人不好断袖之癖,但是你对我的情意我是明白的。”   “下来吧,不就是失个恋么,至于抱着情敌一起死吗!快下来,有话咱好好说。”司徒无邪眉梢微挑,那一脸的认真和煞有介事,还真是一本正经要和慕容恨商量的模样。   慕容恨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青紫黑红交错,整就一个调色盘,眸光中的忧郁也多了几分森冷的杀气。   龙阳之癖……失恋……抱着情敌跳崖!亏得司徒无邪想得出,还能这么淡定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噗……经典,实在是太经典了!   慕容琉璃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扑哧笑了起来,原本紧张严肃的氛围这下彻底分崩离析,变成一出精彩的闹剧,惹人捧腹不已!   “哈哈哈,慕容恨小姐,既然司徒公子都这样说了,你还是别自寻短见,有话下来慢慢讲吧。”魅影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在心里对司徒无邪的厚颜和口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崇拜不已。要不要这么犀利,要不要这么霸气,这一招简直太狠了!   这边苏安容也险些笑出声音来,只是她如今身处险境,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有危险,不过在心底她还是为司徒无邪竖大拇指在。这个妖孽,绝对是用来气人夺命的绝佳武器啊!   “够了!”慕容恨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道,“司徒无邪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对她怎么样,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苏安容在你面前永远消失!”   话毕,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慕容恨再一次掐住了苏安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凌空放置在了悬崖之上!   苏安容一阵窒息,头晕目眩,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几乎在那一刹那都要晕了过去。   司徒无邪的脸色微沉,慕容琉璃和魅影也止住了笑声,眼中一片寒冷。   “慕容恨,你以为杀了她,你就能够报仇雪恨了?苏安容既不是你的仇家,也不是你的敌人,就算她曾经将你的双眼毒瞎,那也是逼于无奈被你逼的。”司徒无邪冷了脸,一步步的走向慕容恨所站的悬崖边上。   慕容恨本能的想要倒退一步,却发现已经退无可退,便阴冷了眉眼一字一顿的威胁道,“司徒无邪,你还想不想你的女人活了!你再过来一步,我便将她丢入悬崖下!”   “我敢拿性命打赌,你绝对不敢这么做,因为你要的根本就不是她的性命,而是秦未泽手上的权利。”司徒无邪脚步沉稳,根本不理会慕容恨的威胁,继续一步一步的走向二人。   慕容恨被司徒无邪的话刺中,他的拳头不由得拽紧,邪魅的双眸布满暴戾,胸膛因愤怒而起伏。虽然看不见,可是他的听力却是敏捷的,慕容恨知道如果司徒无邪继续再靠近,那么他根本就无力在兼顾苏安容的前提下和司徒无邪抗衡。   “司徒无邪太有信心不是件好事,权力谁不想要,可若是连命都没了,那么再高的权势又有何用!”   “所以你不要继续逼我,不然若是我的手一松,后悔一辈子的那个是你不是我!”慕容恨冷声威胁,紧绷的语气有着一触即发的戾气。   司徒无邪终于止住脚步,妖孽的凤眸缓缓眯起,手覆上了九节龙吟鞭。既然慕容恨软硬不吃,那么就别怪他不顾及当年慕容老将军的情分了!   “司徒无邪你若是再不退后,恐怕你的苏安容就要窒息而死了!”慕容恨容色暗沉,冷寒的声音如刀,凌厉扫过。   半空中,被扼住咽喉的苏安容脸色苍白,呼吸艰难,脸色惨白得吓人,那一股生气和英气仿佛被人抽走了,无影无踪,身子有一种明显的孱弱。   真正的命悬一线!   “好,我不再前行!”司徒无邪神色担忧至极,再也难以掩饰内心的紧张,他怎么能够让他的容儿继续承受这样的苦楚!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她的安好!   一旁的慕容琉璃神色肃穆,忽然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慕容恨你放开苏安容,换我做人质,你一样能够取得你想要的东西。”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吗?我的用处比一无所知的苏安容,要有用的多。”   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这个时候慕容琉璃会站出来,就连慕容恨也是怔了怔。   “琉璃,你不能这么做,太危险了!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的,怎么能够再一次重蹈覆辙!”魅影关切的劝阻,然后说道,“就算真的要一命换一命,那么也应该是拿我的去换!”   “魅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累了,不想继续和他再这么纠缠下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让我去吧。”慕容琉璃坚定说道,目光沉稳看向慕容恨几乎是用毋庸置疑的口气道,“慕容恨,想必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价值的,放了苏安容,我可以保证我能够给你的更多。不管是毒药还是炼制傀儡人偶,或者是通往羽商宫的密道,而且我可以保证,你拿我一样能够让秦未泽妥协。”   “可——可是——”魅影很想阻止慕容琉璃,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出可以拦住她的借口。   慕容琉璃的话句句都是慕容恨所在乎的利益所在,可是魅影却根本无法替她做出半点牺牲,这让魅影第一次有种深刻的挫败感,恨不得即刻杀了慕容恨泄愤。   “没有可是,魅影你如今已经成年,不再是当初跟着我的小丫头,你有自己的世界,不需要再继续这么跟着我。”慕容琉璃疏离的说道,潋滟双眸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淡漠。   魅影心里更加难受,她知道慕容琉璃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好受。可是魅影整整跟了她十几年,岂是说离开就能够离得开的!   然而慕容琉璃已经不再看向魅影,她转身直直盯住了慕容恨,一字一顿道,“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慕容恨皱紧了眉,认真思考片刻,终于收回了掐住苏安容咽喉的手,将她重新从悬崖的顶端拉了回来。   苏安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呼吸,一时间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她的心里却的焦急万分,她根本就不愿意慕容琉璃为了自己再跳入这个火坑。   “慕容恨,这还需要考虑吗?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还不做出决定,那么就被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想必你掳走苏安容,光是眼前的司徒无邪都够你受的。”慕容琉璃倾城的脸上有种傲然的自信。   拿慕容琉璃换苏安容的确不是亏本的买卖,但是慕容恨却不相信慕容琉璃会老老实实的配合,可是眼前的司徒无邪也的的确确是个大难题,就在他犹豫期间,却见慕容琉璃已经站了出来。   “慕容恨,你该不会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吧,还是怕我会毒死你?”慕容琉璃步步紧逼,挑衅说道。   “琉璃我怎么会辜负你的美意,你我知根知底,若是在一起联手自然再好不过,但是你说你在秦未泽心中的地位——那就有待商榷了。”慕容恨嘲讽说道。   慕容琉璃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冷笑起来,“说白了,你是觉得我价值不够?!也好,不妨告诉你,再过半月就是秦未泽毒发之日,到时候你觉得究竟是能够帮他抑制痛苦的我重要,还是他舍不得杀只能看着的苏安容重要呢。”   话尽于此,慕容恨最后的顾虑终于被打消,阴冷的脸上勾起一抹冰寒的笑,用力猛地将身前的苏安容往外一推,高声道,“琉璃,还不快过来!”   苏安容一个踉跄,下一刻便栽入司徒无邪的怀中,另外一边慕容琉璃目光沉冷朝着慕容恨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容目光一扫,忽然发现慕容琉璃的袖中有寒芒闪动,顿时心里一个咯噔,隐约意识到什么。原本慕容琉璃提出以人换人的建议的时候,苏安容就已经觉得不妥当,现在再联系到那一闪而过的寒芒,一个令苏安容担忧的事情正呼之欲出。   “容儿,你可还好?”司徒无邪紧紧的将苏安容拥入怀中,心口的大石头总算放下,若是她真的有半点损伤,他是绝对不会让慕容恨安然从这悬崖上走下来的!   这时,苏安容却贴住了司徒无邪的耳际,担忧低声说道,“司徒,快!快去帮琉璃,恐怕她要刺杀慕容恨!那悬崖陡峭无比,我怕她会有危险!”   司徒无邪即刻心领神会,安抚的拍拍苏安容的肩膀让她放心。一双凤眸骤然抬起,锐利的光芒投向不远处慕容琉璃那绝美的背影。   “琉璃,我知道你始终是舍不得我的。”慕容恨心满意足的说道,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得到慕容琉璃,他就等于得到一个绝佳的助手,别说羽商宫,就算是鬼王的权利他也有了十分的把握夺取。   第420章那个妖孽来了   “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与我们同行?”慕容琉璃有些不满的问道。   “不,我说过信你,就不会再有所怀疑。”司徒无邪解释道,“不过,你们的猜测根本就不会有这条小蛇的准确。如果想要找到苏安容,我们最好跟着它走。”   慕容琉璃顺着司徒无邪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了那条青色的小蛇。她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惊叹道,“怪不得当年秦未泽费尽千辛万苦从雪山深处寻得这寒冰蛇,没有想到它居然这样有灵性!”   “苏安容得了它,真是修来的福气!”   “我们快走吧!”司徒无邪不愿多耽搁,慕容恨那个人实在太过极端,他现在一心记挂着苏安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慕容琉璃点点头,魅影紧随其后,三人迅速跟着青青朝千仞山的深处走去。路途越来越崎岖,走过坑坑洼洼的石林,青青又朝着岩壁上爬去,似乎要攀岩到千仞山后山的顶峰才罢休。   然而青青毕竟是幼蛇,虽然行动敏捷,可是攀爬光滑如镜的岩壁对它而言也是一件难事。所以此刻它哪怕尽了全力,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从岩壁上滑落下来,急得原地直打转。   “我想我知道慕容恨的藏身之地了!”这个时候,慕容琉璃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石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羽商宫是鬼王慕容恨居住的宫殿,除了他和小古以外无人知道如何进入。就是慕容琉璃也不知道羽商宫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从啸风国的幽鬼林到雪山的密道而已。   所以慕容恨虽然作秦未泽的替身这么多年,实际上并没有接触到秦未泽真正权利的核心,他所做的,不过是管理南国的所有日常琐事,以及在关键时刻作为秦未泽的掩饰。   这就是慕容恨一直处心积虑想要从苏安容那里得到地图,并拉拢慕容琉璃的重要原因。慕容恨想取代秦未泽,不管他如何强大,只要是没有攻占羽商宫,那么他就等于是彻底败下阵。   眼前看来,慕容恨应该是大约找到了从千仞山通往雪山密道的所在地,但是具体的方位他一定是还未寻访到,不然他早就带着苏安容前往雪山藏匿形迹了。   “你可确定?”司徒无邪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对于这个曾经的敌手,司徒无邪从未真正完全相信过,在他的心里对慕容琉璃的态度还是有一丝的保留,所以他不得不多想三分。   慕容琉璃胸有成竹的点点头,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苏安容定然是被掳到了山顶,但是从千仞山的这一面是绝对上不去的,我知道密道如何走。”   司徒无邪凤眸半眯,没有再多问,而是将地上的青青放进袖子里,然后跟着慕容琉璃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千仞山的巅峰处,云深不见底,雾霭层层,宛若仙境一般。   悬崖处,苏安容被慕容恨胁迫着站立在悬崖的最边沿。寒风阵阵,将她的发高高扬起,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跌落下去,尸骨无存。   “慕容恨,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苏安容努力平静的问道,古潭般的眸子看向那无底的深渊,心还是禁不住的狂跳。   “自然是等人。”慕容恨冷冷说道,一只手围住苏安容的颈脖,另外一只手却揽上她的腰。动作无比暧/昧,却让苏安容感觉到一阵恶寒,仿佛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的缠住了身子,极力想要挣脱。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一不小心还没等到想等的人,就香消玉殒,一命呜呼了。”慕容恨冷笑道,贴在苏安容的脸颊上,似乎是为了让她更加真切的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感觉,故意用力推了她一把。   呼呼——狂风在耳边呼啸!   她的半个身子几乎凌空,苏安容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这样的近在咫尺!可是,下一刻慕容恨便又将她拉入怀中,得意变/态的咯咯笑起来,这一次几乎将他的脸整个都贴在苏安容的脸颊上。   “知道怕就好,说明你还不想死,所以你最好乖乖的不要乱动。”慕容恨的手指划过她雪白的肌肤,抵达她的下颚,无耻的又滑向她的双肩和锁骨。   眼看那冰凉恶心的手指就要伸入苏安容的衣襟,她再也忍无可忍的质问道,“疯子!你到底在等谁?”   “你这么冰雪聪明,怎么会猜不到答案呢。你可知道你最大的价值在哪里吗?”慕容恨俯下头,一根手指已经肆虐的挑起苏安容衣襟的一角,锐利冰冷的视线停留在她锁骨的那抹嫣红印记处,露出一个阴沉的笑。   慕容恨方才已经说过,最想做的就是取代秦未泽的位置,那么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他传信给了秦未泽!   拿苏安容的性命来威胁秦未泽,真正的是拿住了他的软肋!   想到这里,苏安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五脏六腑剧烈翻腾着,有种强烈反胃的冲动。这个男人比夏嫣更加极端,更加猥琐可怕!   “你最大的价值就是,让秦未泽爱上你,然后又让他得不到。”慕容恨语气是如此的轻柔,却藏不住阴狠,让苏安容觉得好似下一秒他真的会利用自己让秦未泽死于万劫不复之地。   “你又可知,为了找到你这个宿主来治疗秦未泽的顽疾,他废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力气。可是当他知道能救他性命的人是你的时候,他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意伤害你。”   “啧啧啧,多么痴情的一个男人,只是太愚蠢了!这样一个儿女情长,愚不可及的人凭什么占有羽商宫,凭什么成为鬼王!”   “今日,我就要让他交出一切,包括生命!”慕容恨阴沉的脸上净是狰狞的笑容,咯咯地笑,令人毛骨悚然。   有的人活在世上就是这么可悲,一辈子都不知所谓,直到死亡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在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极度的自私和自我。直到死亡,他也没有理解过这个世界,也没有被世界所理解。只有疯狂报复,没完没了折磨其他人才能够让他找到存在感,这种人是可悲的。   慕容恨就是这样的一种,他的疯狂和阴狠都不过是他掩盖本性的懦弱的一种方式,让他可以借助别人的痛苦,来宣泄他心底的怯懦。   然而苏安容和他却是截然不同的人,她是可以为朋友肝胆相照,为了知己牺牲一切的人。如今听着慕容恨阴沉毒辣的话语,苏安容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她的脑海里只反复出现一个问题,如果秦未泽真的来了,那么她要怎么样做才不会连累他!   “担心了?你这样担心秦未泽,难道就不怕你的司徒无邪会伤心吗?”慕容恨冰冷的手指游走在苏安容裸露的肩头,一寸寸的盘旋在她锁骨间的蚕蛹印记上,忽然猛地用指甲掐住她的咽喉质问道,“或许你能够告诉我司徒无邪的真正身份,那么我就放过你一马,不把你和秦未泽的事情告诉他。”   呼吸顿时艰难无比,苏安容的双眸倏地睁大,几乎是本能的拼命想要挣扎。可是她只要稍微动作大一点,便会有滑落悬崖的危险,所以她只能够忍住屈辱,竭力呼吸,不让自己就范。   “我的女人和秦未泽有什么,你会比我更加清楚?!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主啊。”   “再说想知道我是谁自己来问就好,这样逼迫一个弱女子,我看你连太监都不如!”   几句话连消带打,夹枪带棒,实在太符合司徒无邪一贯腹黑的风格了!   苏安容的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心中暗喜道,是他,是那个妖孽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他和慕容琉璃,魅影三人快速爬上悬崖。   “你们竟然找到了这里!”慕容恨吃惊不小,脸色唰的变黑。他的信刚刚传出,秦未泽根本没有办法那么快赶来,若是让司徒无邪他们坏了好事,那么慕容恨就失去了最后的砝码了。   苏安容见到司徒无邪,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堪堪松了一口气。有这个妖孽在,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不过——苏安容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妖孽刚刚他说什么来的,什么叫做她和秦未泽之间的事情他都清楚?!这个司徒无邪到底是故意炸慕容恨呢,还是连带把自己一起给敲了!   “慕容恨,你一个瞎子站那么高就不怕一不留神掉下去吗,我看你还是早点下来,别跟个女人一样为达到个什么目的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司徒无邪漫不经心慵懒的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摆出一幅看好戏的模样讥讽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其实你不用真往下跳,我就会告诉你的。”   第421章经典,实在是太经典了   “其实这种情况我见的也多,也不以为怪,虽然我本人不好断袖之癖,但是你对我的情意我是明白的。”   “下来吧,不就是失个恋么,至于抱着情敌一起死吗!快下来,有话咱好好说。”司徒无邪眉梢微挑,那一脸的认真和煞有介事,还真是一本正经要和慕容恨商量的模样。   慕容恨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青紫黑红交错,整就一个调色盘,眸光中的忧郁也多了几分森冷的杀气。   龙阳之癖……失恋……抱着情敌跳崖!亏得司徒无邪想得出,还能这么淡定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噗……经典,实在是太经典了!   慕容琉璃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扑哧笑了起来,原本紧张严肃的氛围这下彻底分崩离析,变成一出精彩的闹剧,惹人捧腹不已!   “哈哈哈,慕容恨小姐,既然司徒公子都这样说了,你还是别自寻短见,有话下来慢慢讲吧。”魅影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在心里对司徒无邪的厚颜和口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崇拜不已。要不要这么犀利,要不要这么霸气,这一招简直太狠了!   这边苏安容也险些笑出声音来,只是她如今身处险境,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有危险,不过在心底她还是为司徒无邪竖大拇指在。这个妖孽,绝对是用来气人夺命的绝佳武器啊!   “够了!”慕容恨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道,“司徒无邪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对她怎么样,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苏安容在你面前永远消失!”   话毕,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慕容恨再一次掐住了苏安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凌空放置在了悬崖之上!   苏安容一阵窒息,头晕目眩,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几乎在那一刹那都要晕了过去。   司徒无邪的脸色微沉,慕容琉璃和魅影也止住了笑声,眼中一片寒冷。   “慕容恨,你以为杀了她,你就能够报仇雪恨了?苏安容既不是你的仇家,也不是你的敌人,就算她曾经将你的双眼毒瞎,那也是逼于无奈被你逼的。”司徒无邪冷了脸,一步步的走向慕容恨所站的悬崖边上。   慕容恨本能的想要倒退一步,却发现已经退无可退,便阴冷了眉眼一字一顿的威胁道,“司徒无邪,你还想不想你的女人活了!你再过来一步,我便将她丢入悬崖下!”   “我敢拿性命打赌,你绝对不敢这么做,因为你要的根本就不是她的性命,而是秦未泽手上的权利。”司徒无邪脚步沉稳,根本不理会慕容恨的威胁,继续一步一步的走向二人。   慕容恨被司徒无邪的话刺中,他的拳头不由得拽紧,邪魅的双眸布满暴戾,胸膛因愤怒而起伏。虽然看不见,可是他的听力却是敏捷的,慕容恨知道如果司徒无邪继续再靠近,那么他根本就无力在兼顾苏安容的前提下和司徒无邪抗衡。   “司徒无邪太有信心不是件好事,权力谁不想要,可若是连命都没了,那么再高的权势又有何用!”   “所以你不要继续逼我,不然若是我的手一松,后悔一辈子的那个是你不是我!”慕容恨冷声威胁,紧绷的语气有着一触即发的戾气。   司徒无邪终于止住脚步,妖孽的凤眸缓缓眯起,手覆上了九节龙吟鞭。既然慕容恨软硬不吃,那么就别怪他不顾及当年慕容老将军的情分了!   “司徒无邪你若是再不退后,恐怕你的苏安容就要窒息而死了!”慕容恨容色暗沉,冷寒的声音如刀,凌厉扫过。   半空中,被扼住咽喉的苏安容脸色苍白,呼吸艰难,脸色惨白得吓人,那一股生气和英气仿佛被人抽走了,无影无踪,身子有一种明显的孱弱。   真正的命悬一线!   “好,我不再前行!”司徒无邪神色担忧至极,再也难以掩饰内心的紧张,他怎么能够让他的容儿继续承受这样的苦楚!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她的安好!   一旁的慕容琉璃神色肃穆,忽然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慕容恨你放开苏安容,换我做人质,你一样能够取得你想要的东西。”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吗?我的用处比一无所知的苏安容,要有用的多。”   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这个时候慕容琉璃会站出来,就连慕容恨也是怔了怔。   “琉璃,你不能这么做,太危险了!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的,怎么能够再一次重蹈覆辙!”魅影关切的劝阻,然后说道,“就算真的要一命换一命,那么也应该是拿我的去换!”   “魅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累了,不想继续和他再这么纠缠下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让我去吧。”慕容琉璃坚定说道,目光沉稳看向慕容恨几乎是用毋庸置疑的口气道,“慕容恨,想必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价值的,放了苏安容,我可以保证我能够给你的更多。不管是毒药还是炼制傀儡人偶,或者是通往羽商宫的密道,而且我可以保证,你拿我一样能够让秦未泽妥协。”   “可——可是——”魅影很想阻止慕容琉璃,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出可以拦住她的借口。   慕容琉璃的话句句都是慕容恨所在乎的利益所在,可是魅影却根本无法替她做出半点牺牲,这让魅影第一次有种深刻的挫败感,恨不得即刻杀了慕容恨泄愤。   “没有可是,魅影你如今已经成年,不再是当初跟着我的小丫头,你有自己的世界,不需要再继续这么跟着我。”慕容琉璃疏离的说道,潋滟双眸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淡漠。   魅影心里更加难受,她知道慕容琉璃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好受。可是魅影整整跟了她十几年,岂是说离开就能够离得开的!   然而慕容琉璃已经不再看向魅影,她转身直直盯住了慕容恨,一字一顿道,“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慕容恨皱紧了眉,认真思考片刻,终于收回了掐住苏安容咽喉的手,将她重新从悬崖的顶端拉了回来。   苏安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呼吸,一时间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她的心里却的焦急万分,她根本就不愿意慕容琉璃为了自己再跳入这个火坑。   “慕容恨,这还需要考虑吗?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还不做出决定,那么就被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想必你掳走苏安容,光是眼前的司徒无邪都够你受的。”慕容琉璃倾城的脸上有种傲然的自信。   拿慕容琉璃换苏安容的确不是亏本的买卖,但是慕容恨却不相信慕容琉璃会老老实实的配合,可是眼前的司徒无邪也的的确确是个大难题,就在他犹豫期间,却见慕容琉璃已经站了出来。   “慕容恨,你该不会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吧,还是怕我会毒死你?”慕容琉璃步步紧逼,挑衅说道。   “琉璃我怎么会辜负你的美意,你我知根知底,若是在一起联手自然再好不过,但是你说你在秦未泽心中的地位——那就有待商榷了。”慕容恨嘲讽说道。   慕容琉璃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冷笑起来,“说白了,你是觉得我价值不够?!也好,不妨告诉你,再过半月就是秦未泽毒发之日,到时候你觉得究竟是能够帮他抑制痛苦的我重要,还是他舍不得杀只能看着的苏安容重要呢。”   话尽于此,慕容恨最后的顾虑终于被打消,阴冷的脸上勾起一抹冰寒的笑,用力猛地将身前的苏安容往外一推,高声道,“琉璃,还不快过来!”   苏安容一个踉跄,下一刻便栽入司徒无邪的怀中,另外一边慕容琉璃目光沉冷朝着慕容恨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容目光一扫,忽然发现慕容琉璃的袖中有寒芒闪动,顿时心里一个咯噔,隐约意识到什么。原本慕容琉璃提出以人换人的建议的时候,苏安容就已经觉得不妥当,现在再联系到那一闪而过的寒芒,一个令苏安容担忧的事情正呼之欲出。   “容儿,你可还好?”司徒无邪紧紧的将苏安容拥入怀中,心口的大石头总算放下,若是她真的有半点损伤,他是绝对不会让慕容恨安然从这悬崖上走下来的!   这时,苏安容却贴住了司徒无邪的耳际,担忧低声说道,“司徒,快!快去帮琉璃,恐怕她要刺杀慕容恨!那悬崖陡峭无比,我怕她会有危险!”   司徒无邪即刻心领神会,安抚的拍拍苏安容的肩膀让她放心。一双凤眸骤然抬起,锐利的光芒投向不远处慕容琉璃那绝美的背影。   “琉璃,我知道你始终是舍不得我的。”慕容恨心满意足的说道,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得到慕容琉璃,他就等于得到一个绝佳的助手,别说羽商宫,就算是鬼王的权利他也有了十分的把握夺取。   第421章不是殉情的孽情   “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可是想我了?”慕容恨继续说道,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慕容琉璃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想你。”慕容琉璃嘴角泛起一丝杀意,目光骤然一冷,低低笑道,“自然是想你——死!”   话音刚落,一把寒芒四射的匕首就从她的袖中猛地抽出,直直刺向慕容恨的咽喉!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猛,慕容恨完全没有意识到,震惊的怔在了原地。   眼看着慕容琉璃竭尽全力的刺杀慕容恨,轻灵的身子宛若流云一般飞向那陡峭的悬崖,苏安容心头猛的一紧,生怕她出危险,不由得失声喊道,“小心!”   “琉璃!”魅影也是大震,呼吸几乎都屏住,眼看慕容琉璃这一刀若是刺中,她也会跟着跌下悬崖的!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无邪身躯猛的窜起,手中的鞭子瞬间脱手而出,华丽的光影朝着慕容琉璃飞去。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九节龙吟鞭便绑住了慕容琉璃跌落的身躯,将险些坠入悬崖的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可是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却给了慕容恨反应的机会,慕容恨脸色一沉,反手一抓,便将九节龙吟鞭狠狠从慕容琉璃的身侧甩开!紧跟着,慕容恨便和慕容琉璃在悬崖处贴身厮打起来,然而慕容恨的手段极为刁钻狠辣,又极为熟知慕容琉璃的弱点,所以不到片刻功夫,悬崖上的形式便再一次的大逆转。   慕容琉璃落入了慕容恨的手中!   “可恶!”司徒无邪脸色一沉,黑眸酝酿一股风暴,连连退了好几步。原来他的毒素并未全部消散,刚刚使用蛮力救下慕容琉璃已经牵动了内伤,再被慕容恨偷袭,令他的伤势再次加重。   苏安容快步上前扶住司徒无邪,眼中尽是心疼,但是更多的是对慕容恨的痛恨,这个小人实在是太狡诈,太可恶了!   “慕容琉璃,你竟然偷袭我,你就这么想和我永永远远都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和我一起。”慕容恨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种背叛深深的刺痛了他内心深处的痛苦。   慕容琉璃的脸上却有种平静的释然,眼神讥诮的说道,“我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秦未泽一个人,哪怕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你这张脸,我的心里想的也全部是他。”   这样的表白直接犀利,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甩了一把巴掌在慕容恨的脸上,将他最后的那一丝男子的尊严全部打得一空。   慕容恨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嫉恨疯狂的恨。谁说只有女子的嫉妒心才是最可怕,对于慕容恨来说,他对秦未泽的嫉妒要比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要来的剧烈千万倍。   偏偏如今还听到自己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样侮辱的话,慕容恨这一刻几乎恨得要呕血。   “慕容琉璃,你别忘了,哪怕我是顶着这张皮,可是这么多年在你身体里的只有我一个男人!”温润如玉的脸阴鸷如魔,慕容恨几乎要捏碎慕容琉璃的手腕。   “慕容恨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的男人何止你一个!当初为了得到秦未泽的重视,我甚至愿意为了他去修炼魅术勾/引男子,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还在这里自欺欺人!”慕容琉璃不屑冷笑一声。她既然选择代替苏安容做人质,就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没有机会真正说出来。   如今可以这样轻松的告诉慕容恨,看着慕容恨痛苦挣扎的模样,慕容琉璃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畅快开心过。   “好!好!好!你爱秦未泽,爱他这张皮,那么我现在就把这皮还给你!让你跟我这个没有皮,没有身份的慕容家的鬼过一辈子吧!”慕容恨嫉恨得红了眼睛,疯狂的嫉妒让他恨不得一刀划破慕容琉璃那张微笑的脸!   话毕,只见慕容恨竟然真的决绝的伸手从头顶将一层人皮撕开!   嗤啦——惊心动魄的一声响,紧跟着就传来慕容恨疯狂的沙哑嘶吼声!只见一张和血肉都长在一起的皮竟然被生生剥开!这景象血腥无比,残暴可怖的令人发指!   慕容琉璃被溅了满脸的鲜血,她却是没有料到慕容恨会这么做,一时间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个面目全非,鲜血淋漓的男人!这张皮是她绘制的,也是她替慕容恨一针一针的缝制在面皮上的,所以慕容琉璃太了解就这么生生撕开人皮是多么痛苦的事情!简直比全身的骨肉断裂更加令人痛不欲生啊!   别说慕容琉璃了,就连旁边的苏安容他们看得也是震惊非常,几乎是毛胡悚然!到底是怎么样强大的力量,能够令一个人对自己狠辣到这个地步!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琉璃浑身颤抖着,目光瞬也不瞬的盯住眼前这个满脸血肉模糊的男人,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痛苦不已。为何她会心痛,为何她的心在滴血!她不是明明想要亲手杀了他的吗!   滚烫的泪,毫无预兆的喷涌而出,就连慕容琉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哭了!   慕容恨却是大笑起来,一把将手上那张人皮狠狠扔下无底悬崖,脸上竟然是释然超脱的神情。   “慕容琉璃,你看清楚,这才是你男人真正的面目,哪怕我是鬼,你也要接受,也要陪着我一生一世!我要你清楚记得我的样子!”慕容恨倏地扣住她的身体,俯身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肆无忌惮的亲吻!   所有人都看得说不出话来,这样血腥残暴的吻在这一刻竟然看起来这样顺其自然又令人无法拒绝!   这一刻,苏安容却看懂了一切,这个慕容恨原来竟是真的爱上了慕容琉璃,只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是怎么样的爱恋,作为替身在一个女子身边十几年,甚至到这个时候还要面对自己的女人爱的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从始至终都将他当成了一个替身。   可悲,可怜,可叹!   怪不得慕容恨一直那么想要将秦未泽取而代之,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懂的,他要的并不仅仅是看起来华美的权力,而是慕容琉璃这个人的爱。   “不!放开我!”腥苦的鲜血流入慕容琉璃的口中,终于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慕容恨是疯了,可是她难道也要陪他一起疯魔么!   “慕容琉璃,既然你选择做人质,那么便从此是我的奴,永远别再想从我的身边逃走!”慕容恨稍微理智地克制自己抬起头来,贪婪的抚摸着这张美丽的脸!慕容琉璃过去给人的感觉妖娆又优雅,现在则是更加夺目妩媚的撩人!   放过她?!真是可笑,慕容恨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慕容琉璃头发凌乱,瞳眸带怒,俏脸薄红,唇被他吻得红肿,艳丽无双,此刻的她美得极致,却也恨的极致!她不想这一辈子都被这个男人纠缠,更加不想再面对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血肉模糊的脸。   “慕容恨,就算死,我也要让你明白,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你!”慕容琉璃风度全失,狠狠一个巴掌扇在慕容恨的脸上,带起一片血水!紧跟着,她不等慕容恨反应,骤然用力将慕容恨往那悬崖下猛力推去,要置他于死地!   这是慕容琉璃第二次偷袭慕容恨了,只是这一次她出手更加果决狠辣,几乎没有留一丝的余地,包括给她自己留余地。   巨大的撞击力,将慕容恨推向深渊,千钧一发之际,他更加阴狠的钳住了慕容琉璃的腰肢,将她一同拖入那无底地狱!死吧,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虽然死了,可是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不也是种幸福吗!   “不要——!”魅影歇斯底里的大喊出声,奋不顾身冲了上去。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也是脸色一白,快步跑向悬崖,想要试图救下慕容琉璃!   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慕容恨和慕容琉璃的已经跌入了无边的云海,再也不见踪影,只有地上那点点鲜红的血迹,见证了这场不是殉情的“孽情”。   千种感慨,万种唏嘘,都无法形容此刻苏安容的心情。慕容恨的死,或许是解脱,可是慕容琉璃呢,她到底真正爱的是谁,已经无人再知晓了。死去的人永远不用再烦恼,唯一痛苦的是留下的活着的人。   手被紧紧握住,苏安容倏地抬头,只见司徒无邪那双凤眸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心不由得安静了许多。   他没有说话,只是体贴的拥住苏安容让她靠向自己的肩头,苏安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将整个人埋入他的怀中,失去慕容琉璃的痛苦顿时减轻了许多。有他在身边,她可以放心了,也可以肆意软弱。   “琉璃——小姐——”魅影绝望的半跪在悬崖边上,捂住泪流满面的脸庞,泣不成声。   “魅影,人死不能复生,你以后跟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哥哥暗影。”苏安容不忍心见她这样难过,不由得开口劝道。   第422章让人又爱又恨的妖孽   魅影啜泣着,半响抬头答道,“安容,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   “上半辈子我一直跟着琉璃,下半辈子我也不能就这么离她而去。”   “魅影,你不要做傻事!”苏安容顿时心中一惊,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魅影的手,生怕她想不开也要追随慕容琉璃跳崖而去。   魅影含泪摇头道,“安容,你放心,我不会的,我要守护在她身边,完成她生前的愿望,将雪山的毒草全部收齐。”   苏安容听她这样说,心中难免伤怀,尤其是想到慕容琉璃方才对魅影的叮嘱,觉得还是有必要劝说她一二,便开口道,“魅影,人死不能复生,琉璃也是希望你能够有自己的生活……你可曾想过重新开始,或者去找你的哥哥?”   魅影决绝的抹去眼角的泪痕,站起来道,“安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当一个人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怎么能够说改就改,说忘就忘。”   她的眼神哀伤而沉痛,看向悬崖下那飘渺无尽的云海,眼眶再一次红了,“这个世上,只有我最懂她,她也最懂我。或许我们一直是主仆相称,但是心中却是比亲姐妹更加亲近,所以我不能就这么放下。”   “既然如此,那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别忘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以及你的哥哥暗影在。”苏安容叹了一口气,心中无限唏嘘。慕容琉璃苦苦追随了秦未泽一辈子,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她身边最忠诚的人只有魅影。   人总是这样,眼中能看到的常常是远在天边的,最容易忽略的却是一直守护在身边,最宝贵的情谊。   “容儿,既然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吧。”司徒无邪牵起苏安容的手,缓缓道。   苏安容点点头,的确是不能继续耽搁了,距离羽商宫越近,真相就越近,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秦未泽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了。   “安容,你们可是要去雪山去寻找羽商宫?”魅影忽然开口叫住他们。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相对一望,同时答道,“是。”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们去。从千仞山到羽商宫这一路迷阵重重,若是没有人领路,恐怕就算花上几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密道的入口。”魅影认真的说道。   “你当真愿意帮我们?可是你和琉璃不都是鬼王的人,若是带我们去,岂不是等于再一次背叛了你们的主子?”苏安容反问道,在说到鬼王二字的时候,明显的顿了顿。她始终还是不愿意拿鬼王这个称呼来形容秦未泽,这种抵触的情绪无法消除。   “自然,想必琉璃若在,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你们跟我来吧。”魅影毫不犹豫的答道,起身便带着苏安容二人朝着千仞山山巅的亭子走去。   苏安容怔了怔,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有了魅影带路,就等于是带着一个活地图,再也不用担心迷路,这不正是她刚刚还迫切期盼的事情吗!   但是为何,此刻她的心底却生出了一丝的害怕,记忆中那个青色的身影忽然一点点的模糊不清。   “蠢女人,走吧,我都不担心你被拐了去,你还在担心什么。”司徒无邪狠狠一个爆栗敲在苏安容的额头上,单薄的唇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你真的不介意?”苏安容一边揉着酸痛的脑门,一边低了声音说。   “当然介意,不过,我向来大人不记小人过,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看重的是现在,以后,还有你的一辈子归谁。”司徒无邪倏地似笑非笑地凑近,霸道的将她揽入怀里,也不顾及旁边还站着魅影直接一个响亮的吻便飞到了苏安容的脸颊上。   苏安容的脸骤然涨的如红霞一般,在夕阳的橘光下更显得丽色四射,只顾着羞恼不已,一时间将方才的烦忧全部都暂且抛到九霄云外。   妖孽啊,妖孽,真是改不了的大色胚!   “这么沉醉的看着我,难道是意犹未尽想再来一次?!”司徒无邪眉梢上挑,笑得极其得意,可是偏偏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在霞光里却是那样的勾魂摄魄,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唉唉唉,你这个女人真是太开放了,没看见魅影还在等着吗,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今晚我再好好补偿你。”司徒无邪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眸光里,邪气更盛了,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暗色,几欲要把她扒光的冲动。   无耻啊无耻,这个妖孽越来越厚脸皮了!苏安容气得直捏拳,无奈想想打不过这厮,最后还是郁郁的大踏步远远避开这个妖孽。   司徒无邪见她飞一般的溜走,不由得暗自偷笑,慵懒的开口喊道,“跑的那么快做什么,你难道不想要你的青青了?”   “青青!”苏安容立即停住脚步,倏地想起她让青青去给司徒无邪报信的事情,赶忙又转过身伸出手道,“快把青青还我。”   “蠢女人,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司徒无邪薄唇翘起,冷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那一脸的心满意足啊。   苏安容眉心一跳,自知这厮定然不会轻易将青青还给自己,前后思量一阵,最后只得怏怏的转过身重新走回去。   “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青青还给我。”她心中满是无奈,看来这辈子真是要被这个妖孽吃定啊。   “过来!”司徒无邪看着她委屈又娇憨的模样,眸中掠过一片温柔,原来总是有这么一个人,她的意义是特殊的,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让你忍不住总想要去欺负她,宠溺她,好好爱她……   苏安容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妖孽又要耍什么花招,警惕的上前挪动了三步,古潭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向他。   “收好你的宠物,还有记得以后不准离我超过一丈的距离。”司徒无邪将袖中的青青放进她的手心,然后附身在她耳际一字一顿的低声叮嘱道,“因为你离的太远,我会担心。”   话毕,司徒无邪的眸光掠过半空,一扫往日的冷酷,变得蔚蓝如洗,阳光明媚,仿佛像是阳光都一缕缕盛开起来,甚至还带着花的甜香。   苏安容没有再说话,可是却感觉一直心口满满的,都是漫溢着些什么东西……   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妖孽……   半个时辰后,魅影带着苏安容二人绕过起伏不定的石林,来到了千仞山的一处隐蔽的山脊停下。   “这里就是密道?”司徒无邪皱起眉头,盯着眼前光秃秃的山脊,实在看不出密道的藏身之地。   魅影摇摇头,目光看向石林深处升腾起的一股黑烟,脸色唰的黑了一大片,答道,“不是,还没有到密道,只是——有人跌入了千仞山的迷阵,而且动静闹的很大。”   “若是别的也就算了,这个人竟然烧了琉璃种的药草,实在是太过分!”   话还没有说完,魅影已经怒气冲冲的行动起来,朝着那黑烟弥散的地方快步走去,“安容,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司徒,要不我们也跟着去帮忙吧。”苏安容担心魅影一个人会遇到危险,开口建议道。   “好!”司徒无邪干脆的答应,两个人也迅速跟上了魅影的脚步。   不一会儿,三个人便赶到了事发现场,巨大的黑色烟雾直冲云霄,其中还弥散着一股刺鼻的药草气息,在黑烟的尽头,隐约瞧见一个身影一边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一边还在继续纵火。   “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可知道你烧的是什么?”魅影厉声喝道,说话间便要对那纵火之人下手。   “魅影,慢!那个人我好像认识!”苏安容慌忙叫住魅影,快步走上前去,眯起眼睛努力辨识着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只见在浓烟的后面,少年面如冠玉,俊朗不凡,只是白衣沾满了黑烟,显得滑稽不堪。   那喋喋不休的啰嗦,虽然听不清楚,可是却令人觉得无比熟悉,还有那双明朗阳光的眼睛,一看就是姬静默!   “哥哥!你怎么来了这里!”苏安容心头一喜,快步飞奔过去,大声喊道。   姬静默先是一惊,然后雀跃不已的也冲了过来,惊喜万分的一把就抱住了久别不见的苏安容,“安容,可算让我找到你了!我刚刚还在担心,若是放这些黑烟也找不到你,我是不是要把整个千仞山都烧了才能够寻得到你的下落!”   “你都不知道,我这一次逃出来费了多大的功夫,差一点连命都给搭上了!”   苏安容听得惊心,正要细细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到背后传来司徒无邪低沉,冷冽的声音,“放开!”   她的脸骤然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姬静默紧紧拥在怀中,忙推开了他。   姬静默见此,心中好不郁闷,失落不已的抬头看向了黑着一张脸的司徒无邪,   第423章阴招   不由得沮丧叹气道,“臭黑脸,你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你的存在。”   司徒无邪没有理会他,冷冷扫视他一眼,紧跟着宣告主权一般,霸道的将苏安容牵回自己的身侧,“九皇子,你现在还是先想想如何补救这药田的办法吧。”   “这药田不过是野生的,我烧了就是为了引起安容的注意,好尽快找到她,这有什么好补救的——”姬静默无辜的说道。   “算了,既然是安容的朋友,那么这次我不计较。”魅影狠狠剜了罪魁祸首姬静默一眼,然后转身去控制火势了。   司徒无邪却是唯恐天下不乱,叫住魅影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药田是慕容琉璃的心血栽种而成,怎么能够说毁就给毁了,连个说法都没有呢。”   姬静默听得是一头黑线,他明明也是才知道这个药田是有人种的,虽然心中有愧,但是人家当事人都不计较了,还要怎么样!可是这个腹黑的臭黑脸非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给他按上这么多的罪名,这是要将他整死的节奏么。   “不错,药田是琉璃辛辛苦苦种的,如今她人不在了,这药田被毁,定然是要讨个说法。”魅影站住脚步,觉得司徒无邪的话非常有道理。   苏安容扶额,好么,这个妖孽看来又要和姬静默杠上了。这两个人每次见面都不消停,真是令人头疼的很。   “司徒无邪,你到底想怎么样?”思来想去,姬静默算是明白了,定然是刚刚他抱苏安容那一下引起的祸端!丫丫的,这个司徒无邪还真是小气的很啊!吃醋也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很简单,你放火烧了人家的药田,自然是要重新把这里整理好,将药田恢复如初才算是有诚意的补偿。”司徒无邪凤眸半眯,风淡云轻的说道。   魅影点头认可道,“这个法子可行,这些药草并不难种,花个三五年时间,便能够恢复如常了。”   噗……三五年的时间……姬静默差点没吐血,这才彻底明白司徒无邪的真正用意,敢情他是根本就不想自己和苏安容一起上路,这才想的阴招!   “我在这里花几年时间种草药,那你们呢?”姬静默郁闷不已的反问道,心中已经将司徒无邪凌迟了不下一百遍。   “我司徒无邪何时需要跟你汇报行踪了?!”司徒无邪脸色一沉,冷冷答道。紧跟着他拉着苏安容,开口道,“走吧,等三五年后,我们再来接他离开。”   “什么?!你们这就要走!不!不能走!这个条件我不答应啊!”姬静默见司徒无邪居然是来真的,这下子彻底慌了神,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两步就拉住司徒无邪的胳膊说,“你们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我还要跟你们一起去羽商宫啊。”   司徒无邪推开他的胳膊,冷冷看着他道,“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们必须带上我去,不然绝对会后悔!”姬静默格外认真的强调道,“臭黑脸,我说的是真的!”   “要是你们把我留在这里种草药,绝对没有带上我的作用大啊!”   司徒无邪脸色一寒,质问道,“带你做什么,除了当累赘,何时起过真正的作用!”   姬静默顿时无语,被噎的差点没七窍生烟,半响赶忙看向苏安容求救道,“妹子,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跟你说,关系重大。”   “是真的,事关秦未泽的真正身份,这次没我真的不行。“姬静默见苏安容他们露出不信的神色,焦急的摸着头补充道,”秦未泽真的不像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是比慕容琉璃,慕容恨更加恐怖危险一千倍的人!“   苏安容见姬静默被欺负的欲哭无泪满头大汗的,连秦未泽是最恐怖危险的人都说了出来,真心觉得无奈。秦未泽的身份是很神秘,可是苏安容相信他不可能比慕容恨那种十恶不赦的魔鬼恐怖的人,姬静默这样说很显然是为了逃脱眼前这一劫罢了。   苏安容再看司徒无邪出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她便站出来说道,“魅影,药田的事情我哥哥的确做的不对,只是能否换个办法来补偿呢?”   魅影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看他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就算真让我把这片药田交给他,我也不放心。”   姬静默长长呼了一口气,宛若重生一般,欢呼雀跃道,“太好了!魅影,你放心,我虽然不能在这里把药田重新种好还你,可是我却是能够差人来帮忙,不管需要多少钱,多少人,你尽管说。”   苏安容噗的一笑,就知道这个哥哥是怕做“苦工”,开口道,“魅影,这是他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拒绝了。”魅影毫不客气的答道。   事情告一段落,苦主再次没有追究,司徒无邪虽然有些不满,可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那冷酷的脸更加黑了一些。四个人再次上路,多了一个姬静默,路途上就不再那么安静,一路上都听得到姬静默喋喋不休的声音。   “妹子,你猜猜谁到客栈了,你绝对猜不到……”姬静默一脸神秘状,自信满满。   “额,应该是你父皇,他这么久没你消息,应该是微服私访来了。”苏安容淡淡说道,这个答案她早就想到了,估计也就只有那个老狐狸才有这么大的威力同时震慑了六公主和沈清澜。   “安容!你太神了!这你都猜得到!我,我,我太佩服你了!”姬静默吃惊的差点没跳起来,激动的满眼放着崇拜的星星,若不是碍于那个凶悍的臭黑脸,他绝对要冲上去激动的抱住苏安容将她往天上丢。他的安容,杂就能这么聪慧呢。   “那你再猜,我这次是怎么逃出来的?”姬静默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道。   苏安容眨了眨眼睛,答道,“被放出来的?”   “哈哈哈哈!对了一半!继续猜我父皇是怎么把我放出来的?”姬静默兴奋的搓手追问道,满脸的得意。   苏安容古潭的双眸沉静了片刻,正准备回答,手却猛地被身后的司徒无邪霸道的牵起,抬头便看见司徒无邪冷得结冰的眼神正凌厉的盯着姬静默。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妖孽该不会又在吃飞醋了吧,真是——太小气了。   “吵!”司徒无邪冷冷地说道,口气极其的霸气,狂妄,“耽误时间!”   话毕,他丝毫不顾及姬静默那愤怒郁结得石化表情,直接无比优雅潇洒的抱起了苏安容,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赶路。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太过连贯,发生的时间又太短暂,苏安容甚至连多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跟姬静默说就已经被带走了。   “臭黑脸!你放下安容!你!你!你!欺人太甚!”姬静默气得原地跳脚,奈何轻功太差,根本就追不上司徒无邪,更是气得雪上加霜,七窍生烟。   “快走吧,不然天黑了,在这里很危险。”魅影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三个活宝实在太逗了,尤其是姬静默怎么这么呆萌。   穿越密道,直奔雪山,原本需要月余才能抵达的路程在魅影的带领下只花了不到两日的时间。   四个人陆陆续续从密道中走出,外面已然是雪山脚下,夜半时分。抬头望去,满目皆是一片白雪皑皑,苍茫万里,零星的雪花优雅的从天空飘落,眼前的世界是雪形成的仙境。   寒风呼啸,冰冷入骨,苏安容不由得裹紧了衣服,这时司徒无邪已经取出了包袱里的白色的貂毛披风给她披上,自己也加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穿上。   “终于到了。”苏安容望着那无边的雪海,深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令她微微一震,褪去了几日奔波的疲惫,精神不由得一震。   “走,我带你去前面看看。”司徒无邪为她系好外袍的衣带,然后拥住她的双肩,温柔说道。   白雪皑皑中,白衣少女冰清玉洁,精致如玉,黑衣男子冷酷英俊,妖孽得祸国殃民。两个人并肩而行,漫步在洋洋洒洒的落雪中,美得像是画卷上的神仙眷侣,令人惊羡。   不一会儿,魅影和姬静默也快步从密道中走出,魅影并未加衣,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寒的天气,姬静默却是受不住,冻得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起来。他这次出来的急,忘了带衣物,现在可好浑身骨头都要冻裂了,牙齿都直打颤,却还只能远远的看着司徒无邪穿着暖衣,牵着自己心中的恋人优雅漫步,没有直接气得晕过去已经算是进步很大了。   “司徒,你可带的有多的衣物?”苏安容瞧见姬静默单薄的身子几乎在寒风中冻的站不住,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转身问司徒无邪。   “密道里暖和,他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司徒无邪眉梢一挑,冷冷说道。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是用了几分内力,那边姬静默听得可是清清楚楚,   第424章小心,这里有埋伏   顿时被气的来了精神,双眼一瞪,活蹦乱跳道,“臭黑脸,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老子才不回去!老子是铁打的,老子不怕冷……”   话还没有说完,姬静默的声音就被剧烈的咳嗽声代替,一张俊脸咳的通红。   “你把衣服给他吧。”苏安容实在看不下去,便劝道。   司徒无邪眉头动了动,终于开口道,“给他可以,但是以后不准你再多管那个姓沐的事情。”   额,这是哪里跟哪里啊。苏安容一头黑线,看来这个妖孽还真是喜欢吃醋啊。   “好,我尽力。”苏安容苦恼的揉了揉眉头,发现这个看起来成熟冷酷的将军,其实心底深处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她也能够理解司徒无邪的担心,距离羽商宫越近,也就等于离秦未泽越近。见面之日指日可待,司徒他——是怕自己会变心么。   “拿着!从现在起再多说一句话,就把你丢回客栈去见你老子去!”司徒无邪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蓝色暗纹披风朝姬静默扔去,语气霸道至极,却气场强大,令人不敢说一个不字。   蓝色的风衣在风中飞去,被又惊又怒的姬静默接住,他抬头正想跟这个黑脸理论几句,却被他凌人的霸气和傲气给威慑,一时间只得生生把怒气给咽了下去。   姬静默郁闷的抽了抽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若是冻病了,那就真的没有希望跟着他们一路前行了。只是司徒无邪这个混蛋,居然定下不让他再多说话的破规矩,这不是要了姬静默的命么。更加重要的是,姬静默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从父皇那里听得的最重要的消息告诉给苏安容。   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尽快让苏安容知道真相。姬静默前思后想一阵,觉得暂时要忍辱负重,等寻个机会告诉苏安容秦未泽的真正身份了,立下大功,到时候这个司徒无邪就没话说了。   “走吧。”苏安容摇头笑道,第一次主动握紧了司徒无邪的宽大的手掌。这个男人看起来冷酷如冰,实际却有颗滚烫如火的心,她能读懂他的温柔,所以也愿意真心相许,给他同样的安心。   秦未泽已经是过去,此生此世,她苏安容的眼中心中都只有眼前这个霸道又深情的男人。   司徒无邪回握住她温软的小手,觉得自己真的沦陷了!能这样懂他,这样回应他,这样贴近他的内心的,只有苏安容一人。遇见她,真是他一生的幸运!这双柔嫩的手,他一牵起,就绝对不会放开。   在这一片柔色中,素来冷冽的眸也柔软了,司徒无邪圈住她,低声道,“走吧,这里风大。”   “好。”苏安容笑着答道,笑容被他的温柔融化,似乎周围不是冰天雪地,而是在一片暖阳春风中,沐浴着嘴温暖幸福的阳光。   这时,魅影缓步走了上来,在苏安容二人面前站定道,“安容,我不能继续带你们往前走了。羽商宫是禁地,我只能够将地图交给你,至于后面的路,你们要多加小心,多多保重。”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留不住魅影了。不过,她也能够理解魅影的难处,所以并不打算强留魅影帮忙。   “好,那你以后可有什么安排,如果我们想要找你应该怎么办?”因为暗影的关系,苏安容的心中对魅影总是多了一份牵挂和关心,尤其是慕容琉璃死后,她很担心魅影一个人会过的不好。   “等有一天,我完成了琉璃的心愿,会去看你们的,还有——哥哥。”魅影缓缓说道,露出一个淡雅释然的笑,“现在你把地图拿出来吧,我告诉你应该怎么走。”   苏安容点点头,将地图交给魅影。只见魅影在地图上添加了几笔,原来断掉的路线便即刻连了起来,魅影还不忘注明了哪里会比较危险,要避开行走。   苏安容心下很是感动,这一路来,若不是有魅影的帮助根本就不会这么顺利,或许他们在千仞山的时候就遭遇意外了。只是这份情意,如今无以为报。   司徒无邪忽然也拿出一张纸,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上了几笔,便递给了魅影,“这个你拿着,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去找这个呆瓜。”   手指的方向就是一脸呆怔的姬静默,司徒口中的呆瓜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魅影好奇的问道,不但是她,就是苏安容和一旁站着不能出声的姬静默也好奇的凑过来要看个究竟。   “欠条。”司徒无邪言简意赅,众人围上去一看,那张纸上更加言简意赅,果然就是欠条二字。话毕,司徒无邪拿着姬静默的手划开一道口子,就按上一个指印上去。   姬静默惨叫一声,捂住手指郁闷至极,脸上表情更是精彩非常,一红一白一青一黑又是一白,先是为那个呆瓜恼火,后是为莫名背上这个债主的名头气结,可是他偏偏还不敢开口辩驳,真怕司徒无邪一个不高兴把他给丢回密道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都要忍忍忍。   “这是什么意思?”魅影忍不住问道。   “他毁了你的药田,空口无凭可是不行。”司徒无邪清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可是富可敌国的九皇子,以后缺啥只管找他。”   臭黑脸,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姬静默差点没哭出来,他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个玩法。   苏安容和魅影都是噗的笑出声来,谁也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冷酷洒脱的司徒无邪还有这样认真坑人的时候。不过笑归笑,苏安容的心底却是感激的,她知道司徒无邪这么做都是为了魅影考虑,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心。   有了姬静默这个靠山在,不管魅影以后是不是真的缺什么,至少都多一条退路。加上姬静默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可是却是极其重视承诺的一个人。这张欠条,字数虽少,可是意义却是重大。   “哈哈,好!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九皇子。”魅影也是个玲珑的人,自然看得出司徒无邪这样做是为了让苏安容安心,既然如此她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全场俱是一片笑颜,只有姬静默黑着脸,勉强的点头算是答应了这桩事。   原本离愁别绪的伤感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变得轻松了许多,苏安容的心中也放下了一个担子。   离别在即,苏安容几人依依话别后,便再一次启程上路。她和司徒无邪并肩在前面走着,姬静默则尾随其后。   “臭黑脸,总有一天,我非灭了你不可。”姬静默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在后面跟着,无奈又郁闷的看着苏安容和司徒无邪形影不离的走在一起,情绪更加烦躁。   眼看他们三人只要爬上第三座雪山的山头,在特定的位置找到了入口,就能够抵达羽商宫了,姬静默的眉头就再一次的皱的更紧了些。从他们相遇到现在,姬静默都没有找到和苏安容单独相处的机会,告诉她秦未泽的真正身份。   这件事情非要重要,一旦进入羽商宫,姬静默就担心一切会来不及了。可是偏偏司徒无邪又不允许他说话,而且就算当着司徒无邪的面说了,恐怕这个臭黑脸也绝对不会相信。   所以,必须要尽快寻一个和苏安容独处的机会……   “啊——!”   苏安容正和司徒无邪快步前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姬静默的惨叫,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又怎么了?”司徒无邪挑了挑眉,无奈的摇头,感慨带这个九皇子出来果然是个累赘,都已经这么久时间了,他却还是这般娇气。   “难道是受伤了!”苏安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转身就急切的朝着姬静默的方向跑去。   司徒无邪知道苏安容最重视亲情,也是单纯的把姬静默当成哥哥在看,所以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站在原地等候。   抬头看去,茫茫一片风雪之中,三人的脚印宛若长龙已经走了很远,可是很快就被新雪淹没了。雪势渐渐大起来,不再是零星的优雅飘落,而是卷在寒风呼啸而来,铺天盖地的像是要卷起一场风暴,司徒无邪半眯起眸子,有些担忧的看向地图上所指的第三座雪山的方向,有些担心的皱紧了眉。   羽商宫所处的雪山在群山的中央,四周环绕着其他雪山,这般易守难攻的地势,加上魅影所指出的陷阱安排,恐怕会有一定危险。   “哥哥,你可还好?”苏安容关切的问道,蹲在姬静默的身旁。   姬静默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万分紧张的瞅了瞅远处的司徒无邪一眼,在确定司徒无邪一时间不会过来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拉住了苏安容说道,“安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听你我说——”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开始讲,便听见远处传来司徒无邪警告的声音,“安容,小心!这里有埋伏!”   呜呜呜——寒风夹杂着几声尖锐的长鸣声,只见一批人马忽然从密道的方向狂奔而来,   第425章父皇,你错了   领头的男子是一身黑衣紫袍打扮,身后十几匹烈马紧随而来。最令人咂舌的是,马匹队伍后,还有一辆类似火凤宝驾的华丽马车带着轰鸣声朝着苏安容他们这个方向驶来。   “难,难道是——”   “这不对啊,我明明用药将他迷晕了,至少也得四五天才能醒来。”   “不!一定不是他!”姬静默如遭雷击,脸色唰一声,惨白如纸,慌乱,恐惧,一股脑儿挤上脑门,语无伦次的说道。   “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苏安容摇晃着震惊得眼神都发直的姬静默,焦急的催问。   司徒无邪这个时候已经快速飞奔到了苏安容二人的身边,用力将地上的苏安容拉起来,命令道,“快走!来的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苏安容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亮,再看姬静默的反应的,已经猜到了一个答案,顿时脸色也不由得一变。如果她真的猜对了,那么姬静默这次逃出来,肯定是对凌云国那只老狐狸下了迷药,姬静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前来寻找苏安容,可是他一定是被老狐狸给骗了!   所以,眼前的人根本就是凌云国的皇帝姬和逾!他根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姬静默,而是利用姬静默把他做棋子,来跟踪他们!   苏安容越想,浑身就越发寒,双拳捏紧,直直的盯住了不断靠近的他们的马车。   “容儿,如果情势不对,你就只管朝雪山里逃。”司徒无邪的脸色也越发冷峻,眼前来的这群人绝非一般的护卫,而是训练有素顶尖的杀手,甚至那个带头的紫袍男子的武功并不在司徒无邪之下。   这样的攻势,危险之极,就连司徒无邪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保证安全离开,所以他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争取多的时间,让苏安容逃走!   “恐怕来不及了……”苏安容抿紧了双唇,脸色有些发白,如果真的被她猜中,那么就算是想逃,恐怕也是逃不掉的。   蹄踏的马蹄带起无数飞雪,紫袍男子的队伍很快就将苏安容三人团团围住,后面的马车也快速的行进,朝他们驶来。   “若想活命,你们三个最好束手就擒,免得流血了谁都不好看!”紫袍男子冷声道,眉宇之间戾气满溢,一看便是杀人无数魔头一类的人物。这种肃杀的逼人气势,绝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这是无数次在地狱之中,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练后,训练出来的。   司徒无邪冷眸看向那带头的紫袍男子,一字一顿,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若是敢动我女人的一根毫毛,我就杀了谁!”   这话说得霸道,猖狂,符合司徒无邪一贯我行我素的作风。   紫袍男子眼中杀机更显,却似乎并不敢轻举妄动,而是等着身后的马车驶来。   “容儿,你们快走!”司徒无邪低声说道,凤眸之中嗜血的杀气蔓延,握紧了九节龙吟鞭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放心,他不会真的要杀我们的,因为我们对他还有用处。”苏安容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站起来对着不远处的马车喊道,“何必故弄玄虚,既然跟来的,就以真面目现身吧。”   “苏安容你这个丫头还是这样聪明!”这时,马车里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金边蟒纹的车帘被掀开一角,只听得里面男子又说道,“这冰天雪地的,都进来说话。”   不怒自威的声音,君临天下的气场,还有那扶着帘子的戴着九龙扳指的手无不说明了这个大人物的真正身份——云凌国的皇帝姬和逾!   司徒无邪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吃惊的神情,此时苏安容却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走吧,既然皇帝相邀,若是拒绝就太失仪了。”苏安容从容说道,古潭般的眸子里有种她一贯的淡定自信,似乎她早就已经料到了一切。   司徒无邪点点头,放心的跟着苏安容朝着马车走去,旁边的姬静默还处于傻愣的状态,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上去。   这次姬静默逃离客栈,用特质的蒙汗药将父皇迷晕,擅自逃出来找苏安容,已经算是和皇帝真正翻了脸。当时他还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现在想来,恐怕他的心思一开始就已经被父皇全部看透,姬静默则是沦为了棋子,一直被利用在。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连累了苏安容二人,姬静默的心里就极其不是滋味,可是事到如今躲也躲不过了。若是真的闹到要生死抵债的地步,姬静默已经做好了拿自己的命换取苏安容的准备……   马车中,袅袅暖香升起,皇帝姬和逾眸色沉稳的半靠在软榻上,视线环视一圈,最后落在苏安容的身上,“安容,你上次不告而别,还拐走了朕的得力将军,可是有半年之久了。”   “是的。”苏安容不卑不亢的答道,旁边的司徒无邪则皱紧了眉头。皇帝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看似平和亲切,实际却是字字藏刀,令人听得浑身不自在。   “这次若是朕不来寻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再将朕的九皇子一并也带走了?”皇帝沉声道,眉眼中闪过一道戾色。   拐带将军还好说,拐带皇子那可是逆天的行径,苏安容听出这话中话的怒意,不由得浅笑答道,“皇上说话何必总绕圈子,恐怕您担心的不是司徒,也不是姬静默,而是您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宝藏吧。”   皇帝容色一冷,威严的脸顿时肃穆起来,冷冷低哼道,“苏安容,做人要懂得分寸。”   “懂得分寸恐怕是活不成的,要懂得自身的价值恐怕才能活着走出这辆马车吧。”司徒无邪凤眸眯起,黑眸酝酿一股风暴,似笑非笑地环胸道。   这个狗皇帝之所以有胆子将他和苏安容一并请进这辆马车里,还不是仗着外面有一群杀手手持强弩,若是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恐怕早就被射成了千疮百孔的尸体了。   苏安容和司徒无邪的一唱一和,令得原本沉稳的皇帝脸色有些难看,眉宇之间添了几分愠怒,马车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车帘忽然被掀开,还未见到人便听见姬静默的声音道,“父皇,你放了他们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皇帝容色一冷,目光如刀的看向自己这个混世的儿子,竟然猛地起身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废物!一个叛徒,还有脸在朕的面前替旁人求情!”   “养一条狗,都比养你这个废物强上千万倍!”   皇帝姬和逾沉声喝道,这个雄霸一生的男人年轻的时候很暴戾,老年虽然收敛不少,当时当他发怒的时候,就显得极为可怕了,如一头蓄满力量的老狮子,有一股震慑的威压,逼得人喘不上气来。   姬静默被这一巴掌打的傻了眼,左边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胀了好大一片都未曾发觉。这是他父皇第一次动这么大的怒气,那眼中的阴鸷似乎真的恨不得要杀了他泄愤一样。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姬静默的心底升起,他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君临天下,手握霸权的男人,不单单是一个威严的父亲,更是一个手握杀伐大权,谈笑之间就能让一个小国数十万人樯橹灰飞烟灭的皇者。   “滚!朕不想再见你这个不孝子!”皇帝姬和逾看向姬静默的眼神,这个时候就像看一件脏东西般,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他这一辈子最忌讳的便是背叛二字,尤其是他自己的皇位也是来之不正,所以越发小心谨慎。   可是千算万算,姬和逾都没有想到姬静默最后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自己,这一点几乎触碰了他的逆鳞,让姬和逾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不孝子。   虎毒不食子,姬和逾虽然恨极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后来还是冷静下来利用了姬静默找到苏安容以及密道的入口,总算是弥补了一部分的损失。   然而,姬和逾却不打算给姬静默一点点的机会了,这个儿子就当他从未生养过便是。   苏安容看得也是脸色一变,她从未见过皇帝生这么大的气,可见姬和逾对姬静默这个儿子平时不太待见,可是心中却是看重的。一个威严沉稳的人,越是真的动怒,就越是说明这个人在他的心中地位很重。   如果现在任由姬静默离开,那么他这辈子算是真的毁了。姬静默和苏安容他们不同,一个皇子若是落魄了,那么下场将是十分凄惨的。   更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苏安容有着密切的关系,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看着悲剧发生!   就在苏安容正准备开口缓解的时候,却见半跪在马车门口颓丧垂头的姬静默开了口。   “父皇,你错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沉稳却坚定的从姬静默的口中说出,他缓缓抬起头,俊朗的脸上出现的是连苏安容都未曾见过的严肃和庄重表情。   第426章他不再是那个单纯无忧的少年   “你说什么?!”皇帝姬和逾冷声喝道,浓眉皱起,但是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探究的看向姬静默。   苏安容心里先是一紧,然后又是一松,她忽然明白,眼前的姬静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真正成熟了。他不再是那个单纯无忧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只会整日跟着苏安容团团转的纨绔子弟,而成为了一个和他父亲一样威严城府的男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父皇,我说,你错了。”姬静默一字一顿道,“我从始至终都未曾背叛你,甚至那迷药也不过是幌子,只是你太过心急,反而毁了我的全盘计划。”   语气坚定,目光沉稳,俊朗的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屑,这个神情和年轻时候的姬和逾是那么的相似!皇帝姬和逾不由得心头猛跳,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这个儿子。   “荒谬!你当朕是白痴吗!”不过才一个晃神的片刻,姬和逾便更加勃然大怒的骂道,抬手便要再一次扇向姬静默的另一侧脸庞。   然而凌厉的掌风刚刚举起,便被姬静默的手给挡在了半空之中,姬静默冷静的直视着姬和逾的眼睛,平静的开口道,“父皇,你错就错在太过不信任我了。”   “好吧,就算你不相信我对你的忠诚,也总应该相信我对皇位的渴望。”   “难道你真的认为,我堂堂九皇子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放弃大好江山,甚至连性命都不要?!”   “就算我肯,恐怕你也不会轻易饶过我吧。”姬静默不紧不慢的说着,手腕上的力气却没有松懈。表面上他只是挡住姬和逾的巴掌,可实际上却是和姬和逾拼着内力和武功。   姬静默的武功底子本就不牢靠,加上姬和逾毫不保留的施压,原本是受不住的。可是姬静默太清楚自己这个父皇的手段,父皇就是要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下,试探他的反应和真话。   汗,大滴大滴的从姬静默的双鬓流下,可是他的表情却是那样镇定诚恳,理直气壮。   “好!朕权且给你一个机会!当着她的面,你把你的计划说清楚。”皇帝姬和逾顿了顿,见姬静默在那样的威压下都没有崩溃慌张,便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辩解。   威严深邃的眼神里难免多了一丝讥诮。   一个被他利用的棋子,若是想在他的面前玩什么花招,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姬静默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叫苦。姜还是老的辣,父皇这样做,根本就是让他彻底失去苏安容的所有信任啊。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姬静默相信苏安容不是那种为了一时之气就看不清真相的人。   拳握紧了又松,姬静默的脸上却是一片风淡云轻,“既然父皇想听,我便让苏安容和司徒无邪死个清楚明白吧。”   苏安容不是傻子,也不是认识姬静默不久,所以她坚信这个哥哥不管跟皇帝说些什么,定然都是权宜之计,她始终相信姬静默不会伤害自己。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哥哥,苏安容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一俱全。   一方面她真心为姬静默的成长而高兴,另外一方面却有种难以名状的失落和伤感。   或许,这个残酷的世上,真正的纯真和美好本就很难持久吧。   又或许,如果姬静默不是皇子,没有生在皇家,那么他就可以一直保持那份纯真的心性。不过,说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一个人一旦改变,就再也回不去了……   苏安容的心中却是坚信一点的,不管姬静默如何改变,在她的心里始终都是那个最疼爱自己的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只是,姬静默接下来的话,还是让苏安容吃了一惊。   “父皇,你可知你最错的是哪一点吗?!”姬静默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是这个时候出现,抢在苏安容的前面找到羽商宫,而是错在没有让苏安容和秦未泽见面。”   “秦未泽身为啸风国皇帝,又身染重疾,唯一的解药便是苏安容,可是他偏偏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她,你就应该明白这个男人为了她会付出多少了。”   “所以,不管是羽商宫藏了多少前朝的宝藏,或者是多年对峙令你苦恼的啸风国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一切的结点都在苏安容的身上。”   秦未泽是——啸风国的皇帝!那个身染重疾,深入简出的少年天子!苏安容的眸子骤然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她整个人猛的一震,心里如被一层厚厚的茧缠着,精致秀丽的脸上浮起一层异样的苍白。   苏安容曾经设想过秦未泽的种种身份,她能想到他可能是南国那个神秘的鬼王,也能够想到他可能是慕容将军的府上的遗孤,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那个忧郁高贵的青衣男子竟然是啸风国的国主!   一国之君!   这样的震撼来的实在太大,让苏安容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当她细细想来,却发现原来答案早就在眼前,只是她从未将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   当初秦未泽前往云凌国利用慕容恨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流民之乱,苏安容看出了他的气度非凡,却没料到这是君主常用的纵横捭阖的手段。   后来秦未泽带着苏安容前往牡丹花会,琴棋书画舞,无一不精通,无一不擅长,还有他送给苏安容的那根世间罕有的墨玉簪子,都彰显了他地位的非凡。   再后来,苏安容得知秦未泽的病情,知道他身体缠/绵病榻多年,却无法将他和那个远在天边的啸风国国主联系起来。   直到如今,一步步的走来,苏安容知道了幽鬼林的老宅,见识了南国鬼王手下慕容琉璃那神秘的蛊术,又从司徒无邪那里了解到那个天纵奇才的对手,这才将秦未泽的身份放在了南国的鬼王上——   谁料,她终究还是猜的差了那么一步。   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青衣男子,竟然是隐藏那样深的一国国主!   此时,司徒无邪也是身子微微一震,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冷冽的凤眸半眯的打量着姬静默,眼神复杂,令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情绪。   然而苏安容和司徒无邪脸上的震惊之情却都没有逃出皇帝姬和逾的眼睛,他脸上虽然未动声色,可是看向姬静默的眼神却是多了一份认真,少了一分敌意。   因为姬和逾看得出苏安容和司徒无邪脸上的震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二人应该是刚刚才真正知道了秦未泽的真实身份。   当初皇帝姬和逾试探自己这个儿子的办法有许多种,其中一个很关键的便是将秦未泽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为的就是检验这个儿子究竟能够背叛自己到哪一步。   他能够容忍自己的儿子为了女人放弃江山以及荣华富贵,但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为了女人和自己反目为仇,甚至生出对付自己的心。   如果让姬和逾发现姬静默动了对付自己的心思,那么哪怕是亲生骨肉,他也绝对不会怜惜半分。   “所以父皇,一切的关键只在于苏安容,然而她当我是亲哥哥,我相信她会听我安排的。”姬静默一字一顿的说道,努力的保持镇定侧目看向了苏安容,“因为她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那个秦未泽根本就是将死之人,不如在临死前做一桩好事将啸风国拱手让出,但是父皇你半路杀出,定然会打草惊蛇,秦未泽狡诈非常,若是他认定了我们是敌人,使出南国那些下作的蛊术,您的生命岂不是危险?!”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让我和苏安容一起去见秦未泽将他说服,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所以皇儿斗胆,擅作主张,偷偷给您下了蒙汗药,为的就是拖延两日时间,想要等立下大功后再回宫向您负荆请罪。”   话毕,姬静默的额头上已然满是细密的冷汗,可是目光如磐石一般坚韧,诚挚的盯着皇帝姬和逾,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他毕恭毕敬的重新跪在地上,叩首道,“这就是皇儿的全部计划,父皇若是还生皇儿的气,那么要杀要剐,孩儿都无半句怨言。”   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的让人挑刺都无法挑。皇帝姬和逾陷入了沉思之中,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是以一种不一样的目光上下审视着姬静默。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中,甚至连马车外呼啸的北风以及落雪的沙沙声都听得分外真切。但是不同于马车外的寒冷,车子里的每个人都被炭火烤得心乱,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十六把箭弩瞄准了车内的苏安容,司徒无邪,姬静默三人,执掌他们生死的皇帝姬和逾此时指节在桌上敲出不规律的咚咚声,扣人心弦。   第427章好,我答应你   “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苏安容忽然出声,剪瞳的双眸里溢满晶莹,沉痛的质问着姬静默,“为什么要和这个狗皇帝联合起来骗我!还有秦未泽的身份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们都是骗子,都是混蛋!”   姬静默被苏安容的质问给问的怔住,还没有来得及答话,红肿的脸上便迎来又一个响亮的巴掌,只是这一次来自于苏安容。   “我恨你!你们通通都在骗我,我不去找什么羽商宫了,秦未泽的事情也再与我无关!”苏安容含泪愤恨说道,脸上露出了绝望痛苦的神情,说着话就要往马车外走。   皇帝姬和逾见此,眼底即刻闪过一丝不屑和杀意,女人果然是感情用事的动物。   皇帝姬和逾担心的是,这个时候若是苏安容出了岔子,岂不是坏了他的大计!然而,就在他准备命令弓弩手动手的时候,忽然想起姬静默方才那一番话,不由得犹豫了一下,这个女人对秦未泽有致命的威胁作用,不能杀!   就在这短暂的数秒之间,说时迟那时快,司徒无邪冷冽的眸光顿时变得极为凌厉,手腕一翻,从袖中以闪电般的速度拔出了匕首直直的刺上了皇帝的脖颈!   情势顿时扭转,所有的人一下子僵在原地,尤其是皇帝姬和逾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更加万万没料到司徒无邪会在这个时候行刺于自己!   “狗皇帝,即刻让你的奴才收起弓弩,放容儿离开!”司徒无邪字字如刀,冷厉非常,一双寒芒四射的凤眸里杀气腾腾,威慑力十足。车外的黑衣人们听见里面的动静,脸色俱是一变,纷纷看向紫袍男子等候他的吩咐。   紫袍男子眉目一沉,透过帘子看向车中端坐的皇帝姬和逾,一言不发,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号令。   “司徒无邪,旁人不知,你却是应该知道,就算真动起手,你也不一定是朕的对手。为了区区一个苏安容冒这么大的险,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可觉得划算?”皇帝果然是皇帝,此时此刻依旧稳如泰山,除了刚开始眼中一闪而过的吃惊外,他早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威势,仿佛他的脖子上并没有被一柄尖锐的匕首架着,更仿佛是他在司徒无邪的脖子上放了一把更加锋利的长剑。   姬和逾这句话说的是话中有话,旁人或许听不懂,可是司徒无邪却是内心透彻。皇帝城府极深,这个世上知道他会武功的,恐怕除了他自己,就是刺客了。这个时候姬和逾说出这样的话,无不是挑明了告诉司徒无邪,他已经猜测到青面阎罗的真正身份就是他司徒无邪!   司徒无邪冷冽的眸扫过皇帝姬和逾,有探究,也有戒备,冷酷的五官蒙上一层寒霜,“你何时猜到是我的?”   猜到又何妨,如今刀子在他手上,司徒无邪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事到如今,他觉得没有必要否认,反正迟早都会和姬和逾兵刃相见,加上如今羽商宫仅仅咫尺之遥,谁率先抢的先皇留下的宝藏,谁就更有资本争夺江山。   剥开层层伪装和掩饰,此时对峙的司徒无邪和姬和逾根本就是皇者之间你死我活的殊死之争!   “除了你,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近我的身!”皇帝眉目阴狠,缓缓说道,“曾经我也怀疑过苏安容是前朝真正的余孽,可是后来发现我犯下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以我那个思虑细致的皇兄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将自己唯一的血脉暴露在外的。”   “就如同他死之前将国库转移一般,他在弥留之际也安排好了你的一切。苏安容太容易暴露了,你才是真正的前朝余孽!或者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皇舅?”   话尽于此,姬静默听得是心头猛跳,毛骨悚然,背脊窜过一股寒意,一双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原来,原来这个一向和自己过不去的臭黑脸才是他真正的表亲!而苏安容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用来吸引目光的挡箭牌!   怪不得司徒无邪虽然对他不满,可实际上却是一再帮助他,不管是他遭遇危难的时候,还是他生死一线之际,甚至还帮助他提升武功!   一切的迷雾全部散尽,所以的答案近在眼前!   “狗皇帝,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我最后说一遍,放了容儿,不然我就让你马上死在这里!”司徒无邪失去了全部耐心,手中匕首一扬,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苏安容呼吸几乎屏住,她知道皇帝姬和逾说的没错,如果自己逃走了,司徒无邪必定深陷险境,生死一线。她绝对不能够让司徒无邪冒着这么大的危险!   “好!一个皇家血脉换一个叛徒的女儿,这个买卖可以做。”皇帝姬和逾沉吟片刻,后抬起手对着外面的紫袍男子摆了摆手,威严说道。   “谁说只换她一个人了!还有这个叛徒的命,我也要了!”司徒无邪冷哼一声,冷厉的视线盯住了姬静默,掷地有声道。这回不但是姬静默吃惊非常,就连皇帝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不行!”皇帝姬和逾脸色一黑,硬声说道,“你想拿他当人质,就大错特错了!”   “你认为你有选择的余地?!放人,不然我就废了你的这只眼睛!”话毕,尖锐的匕首如闪电般的刺向皇帝姬和逾的左眼,紧跟着姬和逾惨叫一声,鲜血四溅!   “啊——我的眼睛!”皇帝姬和逾再也无法保持沉稳,一双手紧紧捂住还在流血的眼窝,凄厉的痛苦喊出声。车内,姬静默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这个男人就算有万般不对,毕竟也是他的亲生父亲。车外的紫袍男子则也是脸色一寒,眉目紧紧皱起。他是长公主凤凰阁里最优秀的杀手,这次奉命而来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义,所以若是司徒无邪真的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他们是绝对不会奉陪的。   苏安容却是明白和理解此刻司徒无邪的心情,她知道若不是司徒为了保全自己和姬静默,恐怕早就已经杀死了姬和逾这个仇人。   狠戾,决绝,说到做到!这就是司徒无邪!   开玩笑,眼前的男子是杀了他父亲,逼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就算是亲手将他凌迟也不为过,如今只是夺走姬和逾的一只眼睛,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若是他司徒无邪真的有一丝畏惧和害怕,当初还做什么杀手,甚至还去行刺过姬和逾三次!看来姬和逾果然是人老记性不好用了,在这个时候,难道还以为他司徒无邪是在逗他玩?!   “姬和逾,你费尽心思爬到这个位置上,应该是还想再多活几年吧!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放人!”司徒无邪无所谓地笑道,一副狂傲之气,仿佛他便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任何人都拿他无可奈何。   “司徒无邪!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抓住,不然莫说是你,就算是和你有一点点关联的所有人,朕都会一并株连,斩草除根!”皇帝恼羞成怒,沾满血迹的脸上恨意在疯狂蔓延,他厉声威吓道。   “你尽管可以试试,不过现在你可没有别的选择,不然另外一只眼睛,我也一并取了!”司徒无邪天生反骨,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敢威胁他,欺负他的人自然就承受被报复的代价。   “父皇,你还是听他的话吧——”姬静默有些不忍的说道,姬和逾毕竟是他的父皇,他不能够见死不救。   “孽子!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皇帝姬和逾暴跳如雷,他这辈子何曾沦落到被人威胁的地步!他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威严的脸涨得通红,眸光含恨,又深深地压下去。   深呼吸——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硬碰硬!就算是真的让苏安容他们离开,将这些人追回来的也不是一件难事,若是真的将司徒无邪这个疯子彻底激怒,或许他的眼睛就真的全毁了!   “好!司徒无邪,我答应你!”皇帝姬和逾脸色难看到极点,几乎是咬着牙缝命令道,“放人!”   司徒无邪见此,并没有掉以轻心放松警惕,而是看向苏安容二人催促道,“容儿,你带着姬静默走,若是他有半点不对劲,便即刻杀了他!”   这话说的狠戾,可实际上苏安容却是明白司徒无邪的真正用意是让她带着姬静默一起逃离,而且还能够借助姬静默的身份作为人质挡箭牌,以防止司徒无邪这边出事。   苏安容心中一紧,有些犹豫,可是这个时候姬静默却是主动的站出来,指着苏安容手腕上的青青露出了惊惧的神色道,“安容,我是真的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对我——”   哥哥——他这也是催她快点离开啊!   “你多保重,我在羽商宫里等你!”苏安容一咬牙,狠心站了起来,放出手腕上的青青缠绕在姬静默的脖子上,然后挟持姬静默一并离开。   第428章太神奇了   苏安容带着姬静默下了马车,担忧万分的回头望向车内,只见烛火晃动,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司徒——你千万不能够有事。   “别看了,他刺伤皇上的眼睛,这条命是绝对留不住的!你若是想得个痛快的死法,最好别动皇子一根毫毛,不然你的下场绝对会比司徒无邪的更惨!”紫袍男子在马背上冷声嘲讽道,看向苏安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安容,快走!不然司徒无邪的牺牲就白费了!”姬静默低声催促道。   苏安容眉头拧紧,目光落在那紫袍男子乘骑的黑色宝马之上,冷声命令道,“滚下来!这马我要了!”   “什么?!”紫袍男子眼中露出凶狠之色,杀意尽现,这黑色宝马乃是他成为凤凰楼第一杀手的时候长公主亲自赠与他的宝贝,他怎么能够就此拱手让给苏安容!   什么叫做腹黑,什么叫做坐地起价,什么叫做摆明了就是欺负你怎么滴!   苏安容如今就是如此嚣张,这么做的。尤其是她在看到了那紫袍杀手头子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那心情顿时畅快了不少。   有了马,她就带着姬静默逃离的机会就更大,而且也能够减轻司徒无邪这边的一部分的压力。苏安容能够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司徒无邪了。   不过,苏安容决定信任司徒无邪,她选的男人绝对不会差!   “你耳朵聋了,还是脑子拎不清?!我说我要了这匹马!”苏安容一字一顿,说的无比清晰。此时皇子在她手上,皇帝在司徒无邪手上,她不怕这个杀手头子会不听话。   “你——”紫袍男子勃然大怒,脸色难看至极,拳头握紧,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跳,谁都感觉得到他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却又只能苦苦地压抑着,好不苦逼!   然而,最后他还是只能气得七窍生烟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将最心爱的宝马牵给了苏安容。   苏安容一跃跳上马背,姬静默也跟着坐了上来,两个人策马奔腾,在雪地上疾驰。紫袍男子眼睛看的几乎都要瞪出眼眶,毒辣的冲着苏安容二人的背影阴冷诅咒道,“苏安容,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的皮一点点的扒下来!”   “来吧,记得下次再带几匹好马!”苏安容毫不畏惧的回应道,轻灵婉转的声音在雪地中回荡响起,“临走送你一句箴言,四肢发达有什么了不起,做杀手也是要脑子的!”   噗——紫袍男子这回是彻底被气得吐血,嗓子一阵腥甜,双眼直冒金星!   “老大,要不——您,您用属下的这匹马吧——”一个黑衣男子诺诺的靠近,小心翼翼的说道。   “滚!”紫袍男子一身沙哑的嘶吼,反手之间竟然用手指中隐藏的刀片将这名属下当场杀死。   “苏安容,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紫袍男子眼角狠狠一抽,阴冷诅咒。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内响起一声巨响,只见一个黑袍男子从马车上飞出来!紫袍男子顿时脸色一寒,即刻命令道,“一起上!绝对不能够让刺客司徒无邪逃走了!”   “是!”十几个黑衣人行动整齐,宛若迅雷闪电一般飞奔而上,将那黑袍男子团团围住,但是当他们看清楚那黑袍里被塞住口鼻被打晕的人竟然是皇帝姬和逾的时候,所以人的脸都唰的变成了惨白色!   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众人大叫不好,可是等他们转身去追司徒无邪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影已经跑了很远,而且更加倒霉的是,他们的马匹全部一匹不剩的被司徒无邪放倒了!   “妈的,竟然着了道!”紫袍男子忍无可忍地大吼,双眸冒火,脸,又黑了,不停地磨牙,他真的很想掐死苏安容和司徒无邪!   可是恨归恨,如今这二人人影都不知跑哪里去了,紫袍男子也就只能够郁闷到吐血内伤,也无法找人出气了。   漫天风雪,雪白一片。   皑皑雪山上,苏安容和姬静默二人牵着马艰难在山路上行走,按照地图所指,只要能够抵达第三座雪山的北面就能够找到羽商宫的入口了。   “安容,之前在马车里的那些话,我都是故意说给父皇听的,你不要误会——”姬静默啜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我都明白的,哥哥,我不怪你,就是司徒他也明白你的苦心。”苏安容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抬头看向身后那无边无际的雪海,迎着呼啸冰冷的北风,她的心始终牵挂着生死不明的司徒无邪。   姬静默看出苏安容的心思,不由得安慰道,“你放心,臭黑脸他——他不会有事情的。”   其实,姬静默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尤其是想到司徒无邪竟然是自己的表亲这一点。他叹了一口气道,“真没有想到,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安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苏安容没有否认,缓缓说道,“哥哥,你会不会怪我,或者怪他刚刚的做法?”   姬静默先是摇头,然后是点头,“我能明白他急着救你的心情,可是我却始终不懂他为何要对父皇有那么深的仇恨。”   仇恨,何止是简单的仇恨,牵扯到司徒无邪的双亲还有那凌云国的江山,恐怕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能够接受的滔天血恨。   “哥哥,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其实,我很喜欢你原来的样子,现在活得太累,就算是长公主知道了,也应该会心疼你的。”苏安容眸子沉静的看向他,欲语还休。   姬静默苦笑一声,摸了摸头道,“人不都是被逼的么,若是能够选择,或许我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安容,我希望能够变得强大,希望有一天也能够像司徒无邪那样,甚至比他更强,这样才能够保护你。”   他的目光诚挚而炙热,滚烫的凝视着纷纷雪中这个冰雕玉琢,精致秀美的女子,有一个刹那,姬静默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去拥住她娇小的身躯。   可是最终,姬静默还是忍住了,他从未这样爱过一个人,但是他却懂得什么是尊重。   苏安容被他看的心绪有些乱,理了理耳边的长发,古潭的眸子里潋滟泛起,淡淡说道,“哥哥,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变得强大,我只关心你是不是过的开心。”   “皇宫之中本就是血腥的修罗场,看不见硝烟的争斗每天都在发生,地位,权势,美色,一切都尽在眼前,又等级分明。”   “但是若想要上位,就意味着必须踩着旁人的肩膀上去,势必关系到流血牺牲,甚至阴谋手段……”   “当初长公主那样宠溺你,想必为的也是保持你的心性,让你自由自在开心的活着,所以我也希望,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迷失自己。”   听了这话,姬静默沉默许久,认真思考之后,开口道,“安容,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有你这一句关心我是否开心,就已经足够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变成父皇那样毫无感情,心狠手辣的皇帝的,如果我登上皇位,我一定会做一个仁慈宽容的帝王!”   帝王!苏安容的眸子猛地一缩,再次仔细凝望眼前的姬静默,这才真正看清曾经那个俊朗单纯的魔王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青涩稚气,眼前的站着的是一个心怀天下,壮士凌云的真正男人了!   然而,苏安容真正忧虑的是,如果姬静默想要做帝王,那么势必就和司徒无邪的立场对立,那么到时候她要如何处之,又当如何抉择……   心乱如麻……   “安容,你看!我们好像到了!”就在这时,姬静默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道冰雕砌成的山门激动说道。   苏安容赶忙展开地图对照,果然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羽商宫的入口。她按照魅影说的,在那玉石大门脚下的寻到一块奇石,然后转动石块三圈半,便重新站起来等待。   轰——巨大的响声撼天动地,石门缓缓移开,后面竟然还有一道透明的冰雕门,可谓是鬼斧神工,令人嗟叹不已!   “安容,你快看,那里面竟然是一处幽谷!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姬静默惊奇的赞叹出声,眼睛都看得直了。   苏安容也是浑身一震,被眼前的景象所慑服,谁能够料想到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雪山群内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处生机盎然的绿色峡谷!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两只脚像是不受控制的和姬静默一起往里面走去。   这二人看得太痴,就连姬静默的斗篷遗落在石门处也未曾察觉半分,只是一心朝着那如沐春风的绿谷出发。   峡谷半山有石悬空而下,依山而建的石楼状若仙境,若仔细瞧看便能够发现这座惊人的空中楼阁前立着一块苍老的石碑,上有字体苍劲古朴,暗藏一股深不可测的神秘气息的三个字曰为“羽商宫”。   第429章唯一的入口,封死了   “羽商宫!那就是羽商宫!终于到了!”姬静默欢呼出声,脸上满是惊喜之色,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周围的气温也变得怡人。   苏安容心情却是复杂的,她缓缓脱下银色斗篷,一边梳理凌乱的发丝,一边环顾四周。马上要见到秦未泽了,不知再次相见的时候,他们究竟要如何面对对方呢。   算算两人分开的时间,转眼时光竟然已经大半年,说不想念,说不关心那些是假话。曾经的相濡以沫,并肩前行的往事一幕幕都还在眼前,是那样的清晰,宛若昨日重现。   “安容,你怎么不走了?”姬静默察觉到苏安容的变化,关切问道。   “走!”苏安容收回那看向羽商宫三个字的复杂目光,坚定的答道。她向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更加不习惯逃避,她欠下秦未泽的自然要还,可是心中那些疑问也自然是要个答案的,最重要的是,她要弄清楚当年事关她身世的悬案,秦未泽到底知晓多少,啸风国又是否插手其中。   虽然苏安容从小没有见过亲生父母,只和亲生姐姐擦身而过,但是事关身世,她总是要寻一个答案。   “安容,如果太勉强,你——就不要去了吧,你知道你是秦未泽的解药,对不对?”姬静默却是忽然反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格外认真的说道,“不如我们一起离开,不管什么宝藏,也不管什么秦未泽,我带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男子的眼中满是期待,那温柔的深情像是化不开的白月光,那样真挚而热烈。   “哥哥——”苏安容心口一窒,她能够明白要让这个时候的姬静默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的难得,可是她的心已经给了司徒无邪,就绝对不会再变。而且都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一句哥哥,已经粉碎了姬静默的所有期盼,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心头涩涩地疼,心脏如被划了好几刀,鲜血淋漓。   可是姬静默的脸上却是微笑着的,努力做出扬起阳光般的笑容,神色说不出的自嘲,尴尬的摸着头自语道,“瞧我又说胡话了,安容,你别生气就好。”   “我不会生气的,我知道哥哥你是真心待我好。”苏安容心中满是愧疚,但是这种愧疚又无法偿还,她能够做的就是做好他的妹妹,将他当做亲人,永远关心他一辈子。   姬静默见她这个模样,更加后悔情动时将话给说了出来,正准备要再解释一番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脖子处一阵冰凉,紧跟着半个身子都麻了起来。   不好——有人偷袭!这是姬静默清醒时候的最后一个意识。   “哥哥,你怎么了?”苏安容见原本好好的姬静默说晕倒就晕倒,不由得赶忙上前扶住他,可是下一刻就连苏安容自己也跟着晕了过去。   隽秀白皙的脖子周围只见一只拇指大小的朱红色飞虫振翅而飞。   “咕咕——咕咕——”茂密的绿色树林之中,只见一个年迈的老者步履阑珊的走来,口中吹着一个竹子特制的哨子,吸引那红色的飞虫飞到自己的手掌上。   一张布满沟壑的苍老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是偏偏那双眼睛清澈如古潭,有种和苏安容类似的神韵,让人感到宁静祥和。   待老人将飞虫重新装入一个竹筒之中,便缓步走上前,背起苏安容二人,步伐艰难的朝着羽商宫那三个大字的方向缓慢移动着……   然而,就在老人的身后不远处,一抹黑色的身影宛若鬼魅般闪过,冷峻的凤眸之中是一片寒冷的杀意。   好险!司徒无邪差一点就现身和苏安容二人汇合了,若不是他察觉到这树林中有人埋伏,或许他也被这奇特的朱红色蛊虫迷晕过去。   南国鬼王擅长蛊术,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他要救出苏安容寻到宝藏,必须要慎之又慎。   思及此处,司徒无邪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伺机而动。   风雪连天的雪山里,紫袍男子率领着马车正在呼啸的北风中寻找苏安容一行人的踪迹。就在他们苦苦寻不得踪迹的时候,心思缜密的紫袍男子忽然发现了在被雪掩埋的雪地上有一件蓝色的袍子一角。   阴鸷的眉宇上扬起来,紫袍男子厉声喝道,“搜!羽商宫的入口定然就在此处!”   半山上巍峨庄重的羽商宫里,秦未泽此刻正在一处冰窖之内沐浴。这是一处四面用千年寒冰制成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是一处寒潭,潭水里升腾着袅袅烟雾,男子光洁的背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未泽,你可知你时日已然无多?”空荡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低沉如洪钟般的浑厚男声,惊得秦未泽双眼蓦地睁开,眼底满是一片敬畏之色。   “师父,你来了——”秦未泽苍白的脸色闪过几分慌张,缓缓的朝着门口处转过身子。   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一抹青色的飞蛾栩栩如生,似乎要振翅飞出,白皙的皮肤被寒潭水浸泡的几近透明,里面的青筋甚至都依稀可辨。   “我若再不来,你是不是真当我死了,完全不管事了。”浑厚的男声不怒而威,带来强大的威压,令人喘不过气。   秦未泽眉心微拧,月光在他脸上照出一片冰冷,一贯温润如玉的脸消失了,沉如寒冰,“师父,你知道弟子不敢——”   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在秦未泽的心中生出,师父隐居十年,除了自己对所有人都是以假死遁世。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定然是横生了重大变故。   “不敢?!我费尽心血将你培养成鬼王,现如今你却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为了那个叫苏安容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字字诛心,男人的声音里蕴含了浓浓的怒气。   秦未泽自嘲苦笑,眸光忧郁,露出一丝丝伤感,“师父,就算我拿这命给她,怕她也是不会要的,所以你放心,弟子不会那么容易死。”   “不死也是半个废人!既然我已经回来,从今日起你便在此面壁思过,至于解药,我炼制成功后,会拿来给你服食。”男人恨铁不成钢般的说道,语气蛮横至极,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不——绝对不能让师父对苏安容动手!他怎么能够为了活命,服下用苏安容的性命制成的解药!   秦未泽有好几分钟就愣在那里,脸色白得吓人,手指微抖,倏地紧握成拳,下唇几乎咬出血来,锐利地疼。   抬眸望着眼前的寒冰室,只觉得像是被囚禁的犯人,心口被一块无形的巨石重重的压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秦未泽实在太了解师父的手段,如果让他动手,那么苏安容是绝对没有一线生机的!   “顺便告诉你,正是你心爱的女人亲手杀死了你最疼的徒弟。”空荡的房间里反复回荡着这一句,秦未泽的脸色刹那间刷白如纸。   小古她——死了?!秦未泽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双灵动乖巧的大眼睛,还有那个总爱女扮男装跟着自己,努力逗自己开心的小古的身影。   他双拳捏紧,怎么也不会相信是苏安容对小古下的手,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而师父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自己接受他的建议,接受拿苏安容的命换取自己的命的办法。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未泽第一次真正后悔自己选择离开而不是面对的决定。   曾经秦未泽以为自己是个煞星,只会连累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再加上这根本无法痊愈的病,所以他才会远离苏安容,远离小古。可是如今,为何一切因为他的逃避变得更加糟糕起来,甚至令他痛不欲生。   目光渐渐坚定,他绝对不能够就这么被困在这个寒冰室内,他必须要尽快出去!   哗啦,秦未泽从水中出来,卷起衣服盖在身上,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到寒冰室门口的时候,脸色却彻底变得青白。   这里被他的师父封死了!唯一的入口,封死了!   绝望的情绪在秦未泽的眼中蔓延,加速了他身上血脉的流动,肩膀上那只吸嗜他鲜血的蛊虫却因为他心脉大乱而得到了释放的机会。蛊虫的翅膀开始缓慢的扇动起来,一股锥心蚀骨的痛顿时排山倒海般冲击向秦未泽!   啊——   凄厉的惨叫在冰室回荡起来,这非人的折磨和苦痛至少要整整三天三夜才能够消除。   羽商宫华丽精美的正殿内,高台大气威严的宝座上坐着一名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五官深刻,脸庞却是瘦削的像是长期浸泡在药罐中久病的病患,但是那双凌厉阴冷的凤眸威慑力十足,似乎随意的抬手投足之间,就具有指点江山的大权。   此时,地上跪着那名将苏安容和姬和逾用蛊虫迷晕的老仆,这仆人似乎不能言语,正在用手比划着吱吱啊啊的向高座上威严的男子解释着什么。   “那女子定然就是蛊虫寻找的宿主,未泽救命的解药。”   第430章臭黑脸,你们没事吧   “哑仆,你将那女子浸入药汤,三日后,我要用她心头血来救我徒儿。”男子命令道,神色难得露出一丝喜意。他苦等了这么多年,苦苦筹谋的一切终于要到了收获的时候。   哑仆沧桑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从的俯首遵命,紧跟着退了下去。   羽商宫的水牢中,苏安容被冰冷的寒潭水刺醒,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晦暗的牢房。这牢房极为狭窄,最多只能容得下五个人肩并肩站着,可是现在却关着苏安容和姬静默两个人,显得十分局促。   “哥哥,快醒醒!”苏安容一边揉着僵硬的双肩,一边低声呼喊还在沉睡的姬静默。   看来他们定然是不知不觉中被人跟踪偷袭了,只是如果真的是秦未泽的人,他怎么会将自己的关在牢房之中!但是如果不是秦未泽,那么更加不会是皇帝姬和逾,因为姬和逾虽然对她有恨意,却是在乎姬静默的,不会将他一并关押。   到底是谁干的……苏安容眉头紧蹙,警惕的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安容——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的脖子这么酸麻?”姬静默终于醒来,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再看自己竟然身处牢笼之中,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苏安容摇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安容,你听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响动?”姬静默脸色认真的说道。   “是脚步声,有人来了!”苏安容也是心头猛地一震,回应道。   话毕,远处便传来一阵稀疏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极为沉重,来的人似乎腿脚有些不灵便。但是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黑暗的牢房之中,这样的脚步声对苏安容二人还是具有很大的压迫力。   黑色的高大光影越来越近,等走到苏安容二人面前的时候,她才看清楚眼前的来人竟然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甚至他的腿脚都有些不灵便。   老人头发斑白,五官满是沧桑的皱纹,但是那双眼睛,那双清澈如潭水般的眼睛却是让苏安容的心莫名剧烈震动了一下!为何她会觉得这般熟悉和亲切,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她明明和这个陌生的老人是第一次才见面啊!   “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你把我们关押在这里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姬静默警惕的上前一步,将苏安容护在身后,拿出皇子的威严厉声问道。   哑仆皱了皱眉,视线绕过姬静默想要看清楚他身后的苏安容,这女孩子似乎有什么不同。不过,刚才只是匆匆一瞥,此时苏安容又被姬静默挡住处在一片暗影之中,更是看不真切,哑仆便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按部就班的将手上端着的木盘递进了牢笼之中。   木盘的上面是四五个满头和两碗清水,放下了盘子,哑仆便拖着不灵巧的腿脚转身准备离开。   “喂!问你话怎么不回答,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姬静默性子急躁,加上完全不知道情况,心里越发觉得没底,便继续问道,“快说话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把我们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哑仆缓缓转过身,并不在意姬静默的威胁,而是警告的冲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再清楚不过,如果他再继续这样大呼小叫,那么他就会要了姬静默的性命。   姬静默的背脊倏地窜过一道凉气,这个老仆虽然看起来年迈衰老,又腿脚不便,但是那眼中森冷的杀意却不像是的开玩笑。而且这个人已经偷袭成功了一次,就代表他有绝对的实力说到做到,威胁到姬静默二人的生命。   他的性命不算什么,可是若是在这里姬静默连苏安容都保护不了,那么才是真正让他承受不了的。   “算了,哥哥,那个人——恐怕是真的不会说话。”苏安容轻声说道,她方才注意到这个老仆的喉结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动过,而且在表达意思的时候,最多也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这样的反应应该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可是,这里除了他,可没人能问了!”姬静默烦躁的摸了摸头,束手无策的看着这个铁牢笼。   苏安容将牢笼外的木盘拿了进来,又用头上的银簪子试了毒,这才开口安慰道,“吃些东西吧,有了体力才能够想办法出去。”   姬静默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没有一点胃口,可是老是这么干着急也实在毫无用处,最后他只能点头陪着苏安容坐下吃东西。   哑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长的走廊尽头,晦暗潮湿的水牢里如今只剩下苏安容二人。滴答,滴答,墙壁上渗出的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越发显得这个牢笼安静的令人心慌。   苏安容和姬静默两个人都无心交谈,彼此都在思考如何逃离这个地方的办法,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惊得苏安容身子猛地一僵。   “哥哥,你可听见了有什么声音?”苏安容机警的问道,古潭般的眸子敏锐的观察周遭的动静,这个时候就连她手腕上的青青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神不宁,攀着她的手腕也探头出来四处张望。   “安容,没有声音啊,唉——”姬静默重重叹一口气,暗骂自己没用,这个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脸上不由得露出沮丧的神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暗处闪现,只见司徒无邪宛若幽灵一般出现在牢笼外面!   “容儿,让你等久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司徒无邪站定在牢笼门口,用袖中的匕首准备撬开这个牢笼,放苏安容二人出来。   “司徒!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苏安容大喜过望,没有什么比在绝望的时候见到这个妖孽更加令人激动高兴的事情了。有他在,就像所有的难题都在一瞬间迎刃而解,苏安容心头的大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臭黑脸,难道你是神仙么!这样居然都能被你找得到!”姬静默自顾自的嘟囔道,看着赶来的司徒无邪,内心中却很不是滋味,看他的眼神也复杂起来。这个男人是他的表亲,可也是刺伤了姬静默父亲眼睛的人,更加是姬静默的情敌,但是一路走来彼此并肩战斗的情谊,却是姬静默不能够轻易抹掉的。   心中各种滋味杂陈,让姬静默沉默了许多。   “那日你们离开没多久,我便也跟着逃走了,然后就一路追随你们的形迹找到了这个地方。当时正准备和你们汇合的时候,发现有人埋伏,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司徒无邪言简意赅的交代了前后的因果,跟着手上叮得一声脆响,铁锁便应声掉落在了地上。   司徒无邪拉开牢笼的大门,一把将苏安容拉进怀中,冷酷的眸顿时变得温软起来,“容儿,你可还好,没有受伤吧。”   苏安容点点头,脸上有些微红,因为顾及姬静默的情绪,她便从司徒无邪的怀中走了出来,转身对姬静默道,“哥哥,我们快走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姬静默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应苏安容的话的时候,只见空中忽然响起嗡嗡嗡的细小声音。三人抬头一看,只见有数十只朱红色的小虫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将三个人团团围住!   “那,那个哑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姬静默惊恐的指着长廊里站着的那个黑色影子,声音都颤抖起来,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苏安容也即刻转身看去,果然发现那个哑仆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那双幽潭般的眸子此刻像是狩猎的恶狼,正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们。   司徒无邪的脸色也是一寒,如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的人,世上根本就没有几个,可见这个看起来不中用的老人家的轻功是多么的厉害了!   而且苏安容他们或许不知道这些朱红色蛊虫的厉害,司徒无邪却是十分清楚的,因为他亲眼见过这个老人家仅仅用一只小虫便将苏安容他们给迷晕过去。   “敢问你是——”司徒无邪刚刚开口要询问这个老人的身份,可是下一刻便冷不防的被那朱红色的虫子给刺中了皮肤,几乎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栽倒在了苏安容的怀里。   苏安容竭力扶住司徒无邪高大的身躯,可惜她还没有站稳,便也跟着晕倒了过去。   “安容!臭……臭黑脸!你们没事吧!”姬静默想要冲出来帮助苏安容二人,但是他也没有幸免例外,同样也被朱红色的蛊虫蛰了一下,顿时躺了下去。   这时,哑仆拖着缓慢的步子艰难的一点点的走向倒在地上的三人。视线扫过苏安容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变得不一样了起来,这个少女身上似乎有什么极其特别的东西,能够触动他。   不过哑仆并没有多想,因为他看得出司徒无邪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第431章天意弄人   单单是他那一身高超的武功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所以哑仆必须要将这三个人分别转移。   半个时辰后,苏安容三个人被关押在了不同的密室牢房中,哑仆则第一时间向秦未泽的师父,如今坐拥羽商宫的真正主人去汇报情况。   高大华美的宫殿里,威严瘦削的中年男子在看完哑仆对司徒无邪情况的比划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真是天意!天助我也!”中年男子大喜过望,手掌重重拍在座椅之上,高兴的站起来吩咐道,“哑仆,你即刻将那少年带来我这里,我要亲自见他!”   哑仆微微一怔,脑中联想到司徒无邪那双和中年男子极为相似的凤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俯首听命,退了出去。   中年男子见哑仆走远,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起来,激动的原地反复踱步,又期待不已的不断搓手。   儿子,他分别十几年的亲生儿子,如今他终于要见到了!   皑皑雪山之间,山门处的那片土地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只见皇帝姬和逾站在山门的正前方,一只眼睛已经缠上了纱布,另外一只眼睛阴冷的盯着前方。   紫袍男子快步上前,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皇上,找到了!找到了进去的机关!”   “走!”皇帝姬和逾没有多说一个字,威严的脸上却是迫不及待的阴狠神情。   苏安容,司徒无邪,你们最好能够藏的隐蔽些,不然让他抓住,他绝对会让这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年前,姬和逾未能做到的将余孽后患斩草除根,这一次要做的干干净净!   轰——山门再一次被打开,冰雕的门墙出现在众人面前,缓缓开启。   皇帝姬和逾和紫袍男子的眼神都变得狠戾起来,一股嗜血的火苗在无声蔓延……   水晶砌成的殿阁里,琉璃灯,檀木香,从摆设到用度皆是极尽奢华。   床榻之上,一身黑衣的司徒无邪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紧跟着凤眸睁开,吃惊的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实在不像是关押劫囚犯人的地方,倒是和云凌国的皇宫寝殿有的一比。   司徒无邪眼神猛地一震,视线落在门口处那苍老伛偻的身影上,危险的半眯起了眼睛,“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莫非知道爷不吃硬的,所以想来软的?!”   语气中有几分不爽,他司徒无邪可是没怎么吃过这种被偷袭的闷头亏,“滚去告诉秦未泽,就算来软的对爷也没用,让他有胆子就出来见我。”   哑仆木讷的听完司徒无邪这一番话语,脸上一片呆滞之色,没有丝毫反应和表情。他机械的将手上的精致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让司徒无邪趁热吃,然后便转身离去。   真是奇怪的——人!司徒无邪倏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上下审视一番,发现自己不但毫发未伤,甚至连九节龙吟鞭也未曾被收走。他心中不免更加疑惑不已,莫非这秦未泽真的把他当成了客人来招待?!   但是,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如果真的是客,为何一开始又将苏安容和姬静默关押在潮湿的水牢,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司徒无邪缓步走到食盒旁边,打开食盒一看,脸色却是猛地大变。   这食盒里面的菜肴,竟然全部都是他爱吃的!可是,怪就怪在这个秦未泽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连他从未张扬过的喜好吃什么都能够摸的这么清楚明白!   司徒无邪放下食盒,快步又朝着门口走去,却发现这里早已经被封住了入口和出口,唯一能够通气的天窗也不过只有巴掌大小,就算他轻功再高也是无法从那么小的地方逃出去的!   见鬼!这么软禁着他一个大男人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司徒无邪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不由得格外担心苏安容的近况。   与此同时,哑仆在离开司徒无邪的寝殿后径直走向了关押苏安容的地牢。   他奉了羽商宫主人的命令,今晚开始就要将苏安容浸泡在药池之中,为了三日后的大典做准备。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哑仆就来到了关押苏安容的铁栏之外,他打开沉重的镣铐,在黑暗之中发出清脆的哗啦啦的声音。   苏安容的手指动了动,紧跟着便被这喧哗的声音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个白发苍苍一脸皱纹的老仆。奇怪的是,她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你——到底是谁?”苏安容瞬也不瞬的盯着这哑仆的那双古潭般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伸手就要去摸。这个人明明面目狰狞,可是为何这双眼睛却是这样清澈如水?!   哑仆像是触电一般,连连退后了几步,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警告苏安容不要再轻举妄动。   可是苏安容却并不觉得这个哑仆吓人,反而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收会了手,开口道,“对不起,是安容唐突了,只是你的那双眼睛让我莫名的觉得很熟悉。”   哑仆的心头也是猛地一颤,虽然没有表示什么,可是却放下了准备捆绑苏安容的镣铐,而是用手比划着示意让苏安容跟着他离开。   “你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苏安容试探性的问道,只见哑仆点点头,她便站了起来,跟着哑仆朝门外走去。   穿过牢房,沿着石阶向上走便是羽商宫的殿阁,这里修葺的极为雅致,大气,用料更是华贵非常。价值不菲的白玉石阶,晶莹剔透的琉璃长廊,翡翠冰雕的亭台楼阁,甚至还有许多珍稀名贵的东西是苏安容叫不上名字的。   苏安容心中暗暗称奇,却不知道这个哑仆到底是要带自己去向何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哑仆在一处亭子里停下脚步,然后转动亭子上的机关,打开一处密室,然后便示意让苏安容跳下去。   苏安容疑惑的上前一看,发现那亭子中央有一处深井,井水并不是通常那种清澈的模样,而是泛着黑色的浓汁,同时一股厚重的药草气息扑面而来,把苏安容呛得连连咳嗽不已。   “这是什么?”她开口问道,第一次对眼前的哑仆产生了敌意,这个老人难道是想让她跳入这药汤之中吗!   哑仆虽然觉得这个女孩玲珑乖巧,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忍之心,但是那羽商宫大殿里坐着的那人手段他不是不了解,若是今日哑仆不将完成他的命令,那么接下来等待哑仆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一想到这里,哑仆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惊恐之色,紧跟着眼中添了几分愧疚和狠辣,一步步的走向苏安容。   他比划着告诉苏安容,如果她自己不跳入这药汤之中,那么他就要亲自动手了。   “不——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你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要这样对我,秦未泽在哪里?我要见他!”苏安容感觉到危险一步步逼近,不由得步步后退。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脚下猛地一个踏空,整个人就仰面朝后翻去!   砰!一声巨响,她竟然华丽丽的栽晕了过去!此时,她脖子上一直带着的蓝色的宝珠从衣襟之中跌落了出来,通透明亮的色泽在阳光下显得璀璨夺目。   “啊——”哑仆的视线一下子被那颗蓝色的宝珠所吸引,沙哑干裂的嗓子发出了一声极为干涩的声音。   苍老的脸上布满震惊的神色,眼睛倏地暴睁,漆黑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滞。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秦未泽深爱的女子,那个唯一的宿主解药竟然会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悲,可笑,可叹!天意弄人啊!哑仆脑子如遭雷击,顿时一片混沌,身子僵硬的几乎站不稳,连连倒退了几步,跌坐在了亭子的栏杆上,整个人面无人色。   他的女儿,他最小,最怜爱的女儿,为何要在这里出现,又为何偏偏成为秦未泽的解药!   哑仆的头几乎要炸开,痛苦的捂住了脑袋,差一点,他竟然差一点就要亲手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上断头台啊!   “你怎么还不动手!”就在哑仆六神无主,出于极度震惊的时候,中年男子忽然从亭子后踱步走出,沉稳浑厚的声音惊得哑仆浑身一颤,脸色即刻刷白如纸!   中年男人很快就看出了哑仆的不对劲,他眉眼中闪过一道冷厉之色,侧目警惕的审视了地上的苏安容一番。终于,他的视线也停留在了苏安容脖子戴着的那颗蓝色宝珠上。   他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声爽朗不已,可是在哑仆听来却是比催命的丧钟更加可怕。   “玉龙子啊,玉龙子!你说上天是不是诚心助我!如今我找到了我的儿子,你找到了你的女儿,而且你的女儿还能够助我完成筹谋多年的大业!”   “天意,果真是天意!”中年男人笑得豪迈,可是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杀意和狰狞。   第432章我许你女儿一个全尸   哑仆就木然的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听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苍老的脸上血色尽褪,只感觉心胀痛得厉害,连头都胀痛了,一片空白,什么顾及不了,手脚一片麻痹冰冷,恐惧一阵阵袭来。   冤孽,始终是冤孽!他玉龙子这辈子都被毁了,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骨血也被荼毒!   “怎么?心疼了,想要抱住这个女儿?”中年男人冷冷笑道,“别忘了如今你的身份,或者说你又想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生不如死!哑仆的身子剧烈颤抖着,嗓子里发出愤怒的咕咕声,苍老的面孔因为痛苦和愤恨而显得有些扭曲和狰狞。   自从当初他被骗进了宫,这辈子便再没有比这更加让他生不如死的决定了!可是,如今就算他玉龙子想要救自己的女儿又如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   “十五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十五年后,你更加没资格在我的面前谈条件。但是看着你勤勤恳恳为我卖命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许你女儿一个全尸。”中年男子仰头大笑离去,仿佛今日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得意开心的一天。   哑仆怔怔在原地,目光沉痛无比,顿时情难自禁,在那男子的笑声中痛不欲生的捂住了脸颊。   纵横的老泪顺着指缝留下,双腿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上。   他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多岁,多年的屈辱令他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羽商宫四面环山的峡谷里,此时闯入了一批不速之客,带头的是一个紫袍男子,后面还有一辆华美精致的马车缓缓驶入。   “皇上,那里就是羽商宫!”紫袍男子兴奋的汇报,眼中有种即将可以复仇的兴奋表情。   皇帝姬和逾冷冷哼了一声,仅有的一只右眼里满是愤恨的怒火,“紫夜,你即刻前去打探一番,若是见到司徒无邪或是苏安容,不要轻易杀死,直接将这二人给我带回来。”   “是!”紫夜点头应道,双拳捏的咯咯作响。   哗啦啦,哗啦啦,一阵沉重的脚铐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各种漫骂的声音。喧哗的嘈杂声在阴冷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不断回荡在狭小的空间中挥散不去。   苏安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她惊醒后即刻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地牢之中。眼前的地牢密不透风,只有一道铁门,上面开着着手掌大小的通风窗口。   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检查自己的身体,之后庆幸的发现自己并未曾被浸泡在那可怕的药汤之中,便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苏安容就快步走到铁门前探看,想要弄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妈的,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道你绑着的到底是谁!”   “放了我,或许我还能给你一条生路,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叫秦未泽出来,我要和他单挑!”   嚣张的口吻,令人厌烦的语气,还有那自以为是的狠戾,让苏安容听得眉头紧皱,虽然她还没有能够看清楚来人的身影,但是已经从地上拉长的影子判断出来,应该是哑仆又抓了新的一批人带了进来。   等等——这声音并不是完全那么陌生的,苏安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她揉着眉心沉吟,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一下子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皇帝姬和逾带着的那杀手头子紫袍男子!   难道姬和逾他们也发现了进入羽商宫的密道,或者是跟踪到了苏安容他们的形迹追了上来!苏安容一下子想通其中关节,脸色更加严肃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复杂了,因为眼前她只听到紫袍男子一行人的漫骂声,其中并没有姬和逾的形迹,所以她大胆猜测姬和逾应该没有被抓住。   上次,司徒无邪为了救她伤了皇帝姬和逾一只眼睛,按照那狠辣老狐狸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司徒无邪的。   可是,就连苏安容也无法判断眼前的情势到底是怎么样的。按道理说,这羽商宫是秦未泽的地盘,可是秦未泽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所以她只能够推测,此时此刻真正掌管羽商宫的人并不是秦未泽,而是另有其人。   还有那个哑仆的身份也十分神秘诡异,她看得出那个哑仆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而且当时在逼她跳入药汤的时候,他明显也是不忍的。   这个哑仆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控制,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不得已才那样做。   此时,透过门上的缝隙,苏安容终于看清楚了哑仆一行人,果然如她判断的那样,里面并没有皇帝姬和逾。   心不断的往下坠,如今司徒无邪不知行踪,姬静默也是生死未明,外面还有一个神秘的擅长蛊术的哑仆,加上流落在外虎视眈眈的云凌国皇帝姬和逾,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苏安容越想越觉得危急,就连呼吸也有些急促,肩膀锁骨处那蚕蛹似乎也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波动,开始轻微的扭动起来。   顿时刺骨撕心的疼痛从血脉里传来,疼的苏安容一下子煞白了脸,她这才记起又快要到月底那最折磨人的时候了。   砰!苏安容疼得都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撑住身体的手,青筋因忍耐而突起……   这一声闷响令外面的哑仆脚步一顿,沧桑的脸上闪过不易令人察觉的心痛的神情,可是也就是那么短暂的停顿,他便继续开始他的工作,将紫袍男子一行人一一关押进入牢房。   紫夜的漫骂声依旧聒噪的继续响起,可是当牢房的铁门关上后,还是清静了不少。哑仆拖着沉重的步子开始往回走,待他走到苏安容的牢房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吱呀——苏安容的牢门忽然开了。   “姑娘,别煞费心机了,出来吧,你是对付不了我的。”沙哑的宛若破锣般的嗓子艰难的发出干涩的声音,哑仆并没有急着闯入,而是谨慎的站在门后,等待苏安容的现身。   门后蓄势待发的苏安容脸色不由得一寒,眼中满是惊诧之色,这哑仆居然会说话!虽然说话似乎对他而言是件非常艰难又痛苦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可以开口的!这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她所预料不到的!   “你到底是谁?”苏安容古潭般的眸子闪动着,终于下了决心般,收起了袖中的匕首,缓步从门后走了出来。   “姑娘,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这里很危险,你必须在今晚子夜听我的安排赶紧离开。”哑仆凝望着苏安容,苍老的面孔变得慈祥而挣扎,艰难的开口说道。   “你为何要帮我?”苏安容眉头皱的更紧,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哑仆一日三变的转换。   哑仆苍白的唇张了张,始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颤巍巍的缓步走到苏安容的跟前,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本泛黄的残卷,“这个你收好,以后对你会有帮助。今晚子时,我会再来这里,你只要听见我连续咳嗽三声,便可以推开牢门迅速离开。”   “另外你身上那张羽商宫的地图不能用,里面很多地方都设有机关陷阱,正确的行走路线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页,你按照上面的走。”   “记住,一定要快!不然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再给你这样的一次机会逃离了。”   苏安容越听越是发懵,看这“哑仆”一点都没有说笑的意思,而且她接过那残卷一看,更是惊讶非常。这居然是一本玉龙子当年写的绝密医书!   “你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她虽然知道问了也白问,眼前的“哑仆”根本就不会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但是苏安容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因为这本书事关她的亲生父亲,事关她的身世隐秘!这才是真正驱使她一定要来羽商宫的根本动力啊!   哑仆疼惜的看了苏安容一眼,又迅速了隐藏了眼中的感情,压低了嗓音叮嘱道,“切莫忘了,今晚子夜时分,三声咳嗽。”   “还有,你身上的蛊虫是无法解除的,但是每到月圆之时,你可以让你身上的寒冰蛇帮你度过难关。”   “虽然还是无法完全恢复变成常人一般,但是至少不会太过痛苦。”哑仆认真叮嘱,尽管他已经极力掩饰言语中的关切之情,可是真情还是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来,句句都饱含对苏安容的关切之情。   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亲生骨血站在自己面前,却无法相认更加痛苦的呢。天知道此刻哑仆有多么想紧紧抱住苏安容,问问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的想念她,告诉她,她的眼睛多么的像自己,她的面容多么的像他的妻……   可是为了苏安容的安危,哑仆不能,或者说此时的玉龙子不能。多年前,他已经深深的错了一次,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害了自己的大女儿,如今怎么能够再一次重蹈覆辙。   第433章秘密?大业?   现如今,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吞下一切苦楚,自己承担所有的责难,哪怕多年后苏安容知道了真相会怪她……   “出去后,再也不要回来,你要多多保重——”哑仆的声音终于哽咽,他再也无法多说出一个字,狠心的背过身去,眼中却已经溢满苍凉痛苦的泪水。   “等等!”苏安容握住了手上的残卷,心中情绪起伏不定,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的脑海中涌现,虽然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可是心中的直觉却让苏安容有种坚定。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冒着生命危险背叛主上,更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这么好,更重要的是她手上这本玉龙子写的医术,看似残卷实际上内容却是那样的完整。   那么当去掉所有的不可能,唯一剩下的就是仅有的真相!   眼前这个苍老的,须发斑白,又欲言又止的老仆,或许就是当年已经传闻死在了宫中的玉龙子!   哑仆红肿着眼眶,他绝对不能让苏安容看到他的眼泪,不然以苏安容这样聪慧的性子一定会察觉到什么。所以他咬牙狠下来心,并没有理会苏安容的叫喊,而是果决的前行离开。   然而,他的步子几乎还没有来得及迈出,便忽然听得身后一声闷响,苏安容似乎是晕倒在了地上!   “你可还好?”玉龙子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转身,一回头却见苏安容端坐在地上,一双古潭般的眸子里溢满了泪光。   “你就是玉龙子,对不对?你是我的父亲,十几年前你根本没死,对不对?”苏安容紧咬着唇,男子通红的眼眶等于已经告诉了她真相,现如今她要的不过是他的一句证实。   玉龙子浑身一震,脸色变得煞白,清澈的眼中满是沧桑和无奈,面对亲生女儿的质问,他十几年的所有坚强和伪装都在这一个刹那全部坍塌,沦陷。   “你不用再否认了,这本书除了玉龙子本人,谁还能够在残卷上做出这样细致的笔记,你就是他,我的父亲!”苏安容浑身都在颤抖,她紧握着手上的残卷,娇小的身躯像是风中的叶子。   心最深处的柔软被撕裂,玉龙子隐忍许久的老泪在这一刻纵横……   他要说什么,他能再说什么,这个孩子是那样的聪慧绝伦,又像自己那样的固执坚强。   “孩子——请原谅我——”噗通一声,玉龙子竟然捂住脸庞跪倒在苏安容的面前,脸上满是愧疚和痛苦的神情,“是我害了你,害了我们全家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安容呼吸一窒,心乱如麻,她的猜测居然是真的!这样大的变故,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承受,心头如被一块大石压着,闷得透不过气来。   玉龙子欲言又止,地捂着头,心中又心疼,又难受,“孩子,一切说来话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若是还顾念一点点血脉亲情,就听我的话,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苏安容紧紧抿唇,秀丽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坚定答道,“我不能走,尤其是我没有弄清楚全部的真相的情况下。如果当年的宫廷剧变,你没有死,那么为何不去找姐姐,为何又要把我遗弃?!”   “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可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解释那么多,如果你今晚不走,恐怕根本就再也走不了了。”玉龙子一脸痛苦的捶胸顿足,眸光赤红,恨不得将苏安容即刻送出这里。   苏安容仍然是坚定的摇头,“我不能走,这么多年了,不是你说一句你糊涂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我的朋友在这里,我的亲人也在这里,我不能那么自私一走了之。”   她的朋友,她的亲人——玉龙子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闷的格外难受。   “孩子,这个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如果你不走,你可知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玉龙子焦急的说道,“你其实并不只是秦未泽的解药,这个蛊里还有另外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然而,玉龙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门便轰然被撞开,只见双眼赤红的姬静默出现在了门口,脸色极其古怪。   “背叛鬼王,极刑处置!”冰冷的话语,完全不像是姬静默的声音,可是却令人浑身一寒,毛胡悚然。   “哥哥,你怎么了,你的眼睛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苏安容震惊问道,“什么鬼王,什么极刑,你是不是中了毒?”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姬静默曾经被慕容恨的银针控制的时候,变成了人偶傀儡的模样,现如今他似乎又被什么控制了心神。   此时,玉龙子却是如遭雷击,脸色唰一声,惨白如纸,他即刻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就失去了主上的信任,被主上控制的蛊人给死死盯住了。   “安容,别问了!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姬静默了,而是中了蛊毒的蛊人,蛊人没有任何情感和意识,只是沦为冷血杀手的工具!”玉龙子脸色苍白的解释道,眼底无法掩饰的露出恐惧和惊慌。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那么为了保住苏安容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蛊人!”苏安容心口一窒,不由得捏紧双拳,冷声问道,“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姬瑜言!”玉龙子一字一顿的咬牙道,“是他,全部都是他做的!安容,来不及了,你快逃!有多远,逃多远!”   先皇姬瑜言,司徒无邪的亲生父亲,云凌国皇帝姬和逾的亲哥哥,那个传言中被逼宫最后中了蛊毒驾崩的皇帝!一个重磅炸弹接着一个朝苏安容袭来,她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了。   乱了,天下大乱!为什么明明死了十几年的人今天全部都活生生的出现在苏安容的面前,这里面究竟有多少阴谋?!苏安容只感觉浑身一片冰凉,一双眸子睁得极大,脑海中一片空白!   “想逃,来不及了!”红眸狰狞的姬静默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杀气沸腾,只见他忽然拍动手掌,阴鸷盯着玉龙子说道,“你别忘了,你的体内还种有蛊毒,是不是时间过的太久,你已经忘记了被蛊毒反嗜的滋味!”   姬静默的声音一落地,玉龙子的脸色浮起一片惨青的恐惧,只见他浑身跟着剧烈颤抖起来,皮肤里有无数的虫子在不断流动,他像是承受了非人的苦楚,额头上青筋暴突。   “走!安容!你速速离开!”玉龙子沙哑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紧跟着就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整个人扑向了姬静默。   “今日这里一个人都休想逃离!”血眸的姬静默低吼一声,浑身的肌肉紧绷一震,浑厚的内力便将身上的玉龙子狠狠甩开!玉龙子被他的内力震落,狠狠摔在地上,噗的口吐鲜血,整个人几乎去了半条性命,再也说不出话来。   蛊人,蛊人,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苏安容心如刀绞,没有什么比她看见这样的姬静默更加让她心痛的事情了。苏安容几乎用绝望的声音说道,“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血眸的姬静默在听到哥哥二字的时候,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可是只是一瞬他的红眸便阴冷的盯住了苏安容,下一刻那双力气大的骇人的手便将苏安容高高举起,然后同样的朝地上狠狠摔去!   砰!苏安容的骨头几乎都被震裂,脑子嗡声一片,唯一清楚的是姬静默那双狰狞的红眸。不!不能够让姬静默变成这个模样,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昏过去,她要救他……   姬静默冷冰冰的瞧着地上受了重伤的苏安容,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苏安容,药汤——”   “不要动她!不要——”玉龙子将姬静默走向苏安容,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骨头上。他知道姬静默定然是受了姬瑜言的控制,要把苏安容带去药池浸泡,待两日后成为秦未泽的解药!心如锤凿!他却无力阻止!   玉龙子的声音引起了姬静默的注意,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走到了玉龙子的跟前,冷声道,“你?背叛鬼王,极刑处置!”   极刑!玉龙子的嘴角露出嘲弄的讥笑,只要能够放了苏安容,哪怕再大的苦他都能够承受,只是如今他不能就这么死。   玉龙子沙哑开口,“带我去见鬼王,我要告诉他一个秘密,这秘密关系他多年筹谋的大业,若是出了任何闪失,你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秘密?大业?”姬静默血眸中闪过零星光芒,似乎听懂了这两句话,可是紧跟着他却猛地出手,一点点将玉龙子身上的骨头捏成碎片!   “鬼王的命令是,玉龙子若是叛变,处以极刑——裂骨。”阴冷无情的话从姬静默的口中吐出,玉龙子那沙哑的惨叫声顿时凄厉的响起来。   “哥哥……静默……不要,你不能这样做——”苏安容心里悲苦,她无法继续这样看姬静默折磨她的亲生父亲,   第434章穿上,跟我走   尤其是那骨头碎裂的声音没响一次,就如同她的骨头也被生生捏碎一般,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苏安容的情绪和压力已经濒临到了极点,每一件事都如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入苏安容的心脏中,她濒临着坠崖的危险,却不知道该如何自救!   尽管玉龙子没有将全部的实情交代清楚,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来自于那个叫姬瑜言的男人,是他操控了一切。   不管这个先帝究竟是出于何等原因伪造了当年的假死,但是苏安容明确的知道,这个男人控制了她的父亲这么多年,如今还将姬静默变成了冷血的蛊人,甚至将姬静默当做杀人的工具将她的父亲处以最惨绝人寰的极刑!   恨意从她的心底升起,苏安容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   “到你了,将苏安容浸入药汤……”姬静默终于放下奄奄一息的玉龙子,转身走向苏安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然后走出牢门。   砰得一声,牢门被关上,地上浑身筋骨碎裂的玉龙子一双眸子却是睁得极大,死死的盯住那道铁门。他的女儿,他唯一的血脉,不能就这么被带走啊——   琉璃药亭里,血眸的姬静默机械的将苏安容粗暴的丢入刺鼻的药汤之中,然后冷冷的站在一旁驻守,宛若石头一般,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和色彩。   一路走来,苏安容都不争不闹,因为她在玉龙子被处以骨裂之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眼前的姬静默根本什么都不会理会,他如今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杀人的工具。   她的脸色苍白无比,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双拳捏紧,指甲掐入肉里,流出鲜血她也毫无察觉,心中只有对那个名为姬瑜言的人深入骨髓的恨意。   羽商宫,夜阑珊,无眠的人不仅仅是苏安容。   华丽宫殿中,一地狼藉,司徒无邪已经将房间里能够砸的东西全部当练武都砸了个遍,唯一完好的恐怕就是出入口的那扇密不透风的门。   “男人太过浮躁,难成大器。”浑厚的男低音从门口传来,司徒无邪的眸子一寒,手指即刻按上了腰上的九节龙吟鞭。   总算是等来人了,若是再不来人,司徒无邪真是要憋闷的将这四面的琉璃墙面都给撬了不可。   什么?!男人太过浮躁,难成大器?!司徒无邪眉头不屑挑起,靠之,这是哪里蹦出的一根葱,管的还真不少。凤眸半眯,司徒无邪拿起手上的半个瓷碗,估摸着来人的脚步,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那人的脚尖前。   啪!琉璃碗碎成一片,可是中年男子的身上却是丝毫没有沾到一点碎屑,那双和司徒无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凤眸也微微眯起,视线看向半靠在墙上,一脸慵懒的司徒无邪,竟然没有丝毫生气。   “放我出去。”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道,冷酷的五官上涌现几分杀意,手上已经带了几分力道,若是这个男人再靠近一步,他便会使出九节龙吟鞭将这男人的颈脖紧紧勒住。   中年男人不怒反笑,淡淡道,“无邪,你就是这样对你亲生父亲说话的?”   司徒无邪的手忽然猛地一松,紧跟着浑身戒备,眸子微微眯起,拳头紧握,极为警惕的道,“哈哈哈,这个玩笑你可是开得太大了!我那个短命的老子早就入土十几年了,如今说不定连骨头都化成渣了,你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长得再像鬼,可是装的也不像啊。”   中年男子对司徒无邪的态度终于生出不满之心,瘦削的脸上浓眉紧蹙,沉声道,“无邪,我并未死,十几年前不过是我布下大局中最开始的一环罢了。”   “事关重大,所以一直将真相隐瞒,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能看到你的历练和成长,如今——”中年男人眉头稍微松了松,感叹道,“如今你成长到今日的地步,也不枉我对你的期望。”   司徒无邪见他一本正经越说似乎还越真了,有些不耐烦的冷哼道,“大叔,你是得了妄想症吧!废话少说,快告诉我如今你把苏安容关在了什么地方,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的秦未泽人在哪里?”   “你终究还是不相信,不过也并不着急。这几日你就好生在这里待着,东西我会差人来换新的,后天大典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中年男子并不理会司徒无邪的威胁,转身就离开。   “站住!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你捏扁搓圆,你说如何就如何?!”司徒无邪脸色一寒,话音落下,黑色的高大身躯猛的凌空而起,手中的鞭子瞬间脱手而出!   然而他刚刚跃起,脊背上便窜起一阵寒流,像是拉扯住所有的肌肉,令他浑身无力!司徒无邪顿时重重的跌倒在地,半跪着支撑住摇摇晃晃的身子,冷冽的眸愤怒的盯着那个背影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我下药了!”   “药是你自己摔的,原本我根本就没打算对你动手。你放心吧,这不过是酥软筋骨的药,只要你不运用内力,是绝对不会身体有碍。”姬瑜言头也不回的答道,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这个顽劣的儿子,果然有自己当初的几分霸气。只不过,败就败在太过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了……   司徒无邪恨的一拳重重砸在地上,手指都渗出鲜血来,冷酷的脸上浮起愤怒之情。该死!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刚刚的那个男人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若是两日后他才能够出去,那么到时候谁知道苏安容会是什么样子,她到底好不好,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司徒无邪根本就不相信姬瑜言的说的他们是父子的鬼话,若是他的父亲一直活着,又怎么会让姬和逾成功篡位变成皇帝,执掌江山这么多年。如果他真的是司徒无邪的亲生父亲,又怎么会那样冷血狠心,将年幼的司徒无邪丢给诗雅夫人,让他从小成为杀手,背负沉重的血海深仇大半生都在复仇的痛苦中沉/沦?!若是姬瑜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司徒无邪也绝对不会再认这个人做父亲,因为这样冷血冷情的人实在太过可怕,可恨!   所以,司徒无邪没有父亲,他宁愿相信那个人已经掩埋入土,沉睡多年!   一日过去,琉璃亭中,苏安容的肌肤几乎被汤药泡的透明,原本雪白的表皮在阳光下像是清澈的水晶,仿佛一碰就会破碎。然而她肩膀锁骨处的蚕蛹印记却像是得到了大量的能量一般,迅速的吸收着苏安容的精血快速的长大起来。   很明显的从原来只有拇指模样,变成了双倍大小,而且那蚕蛹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的裂纹,似乎里面孕育的活物随时都要破茧而出!   苏安容这一天一夜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闭目沉思,过滤着脑中所有的记忆和疑问。她努力想要弄清楚当年真正发生的一切,也努力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想办法逃出眼前的困境。   眼看着锁骨处那蚕蛹印记越发变得鲜红如血,苏安容的心就无比挣扎痛苦,这嗜血的颜色让她想起眼前变成蛊人的姬静默眼眸的色泽,想起昨日那个俊朗失去理智的少年是多么残忍的在她的面前,一寸寸,一截截捏碎了她亲生父亲身上所有的骨节。   心如刀绞,天人挣扎。苏安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当姬静默醒来得知一切的真相,他们之间是不是还能真正回到原来的样子。   她倏地闭眼,忍住疼痛,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彼此折磨,谁的心都在滴血。不过,苏安容清楚的明白,酿成这一切悲剧的,责任不全在玉龙子身上,也不是受了控制的姬静默身上,而是那个罪魁祸首——姬瑜言!   可是,秦未泽呢,苏安容原本笃定的那个南国的鬼王的那个青衣男子呢!如果这一切都是姬瑜言的所为,那么秦未泽身为啸风国的国主和这个男人之间又有着怎么样的关系,怎么样的纠葛?!   浸泡药汤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浑身的皮肤都会疼痛无比,可是这种折磨和苏安容内心的挣扎比较起来,实在不足为意。   “走!”安静了许久了姬静默忽然开口,朝着苏安容走来,嗜血的红眸将地上她的衣服扔向她的手边,用命令的口吻道,“穿上!跟我走。”   苏安容看着眼前这个一个字都不愿多说的冷血红眸的姬静默,心中对那姬瑜言的恨意更加深一层。但是苏安容没有多说一句话,更加没有多问一个字,如今她已经彻底明白,眼前的人不是她认识的姬静默,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   如果苏安容想要姬静默回来,那么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去救他,而不是自怨自艾,继续沉痛下去。   苏安容迅速的将衣服穿好,然后跟着姬静默朝羽商宫的深处走去。   一路亭台楼阁,风景如画,宛若仙境的羽商宫并未能给苏安容带来一丝安慰,   第435章她死了   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停止的四处张望,为的就是要尽可能的了解这个地方,了解所处的环境。   姬静默带着她走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一个半山的湖沼。这湖水清澈无波,宛若一块极品翡翠从天而降,落在半山羽商宫的最南面,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苏安容虽然被这绝丽的景色所震撼,可是注意力却很快就放在了那一条通往湖心亭的长廊上,这长廊修的格外精美,是用上好的大理石砌成的,可是仔细一看又似乎不完全是大理石,反而像是寒冰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气。   尤其是湖心的那座精美绝伦的亭子,仿佛笼罩在一片薄纱的雾气中,有种神秘的吸引力,令人想要前往探究一番。   苏安容情不自禁的伸手碰触了一下那长廊,手指触及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刺骨的冰寒!好冷!这果然不是大理石制成的,难道这条长廊和那亭子真的是冰雕而成!   她咂舌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寒冰,竟然能够建在水上而不化!这未免也太过神奇了!   “走!”姬静默命令道,机械的带领苏安容朝着湖心亭走去。   一踏上这晶莹剔透的长廊,一股寒意就迎面扑来,这让苏安容越发的肯定这长廊是用特质的冰雕琢而成。不过,更加奇怪的是,她走在这寒冰之上,原本一天一夜被药汤浸泡的疼痛的身体竟然有种缓慢恢复的感觉。   苏安容不由得偷偷低头朝向锁骨处的那抹蚕蛹印记看去,那里的鲜红之色竟然也略微黯淡了一些。   看来这寒冰竟然有震慑她蛊毒的奇效!   难道——难道这里是秦未泽建成的,为的也是抑制身体内的蛊毒吗?!苏安容的双眸骤然睁大,再一次看向前方湖心亭的目光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在那个亭子里,她会不会再一次见到那个青色的身影,那个高贵神秘又总是带着忧郁气质的男人!   心跳骤然加快,苏安容的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大浪,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寒冰长廊看起来不长,但是走起来却着实废了些时间,姬静默二人走到湖心亭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只见姬静默红眸一闪,附身扭动湖心亭的机关,便开启了一道神秘的天窗,这地板上的天窗不过巴掌大小,却能够看得出下面是一间宽敞的密室。   苏安容竟然没有猜错,原来这湖心亭的下面竟然是有一处密室的!   苏安容心头猛跳,低头向那天窗下面看去,果然瞧见那里有个不大的空间,只是天窗太小,她根本就无法看到全貌。   “少主人,鬼王吩咐,试药时间到了。”姬静默对着那天窗喊道,狭小空间里即刻回荡起他的声音。   试药时间?   苏安容唯一能够被称为药的时候,就是作为秦未泽的药引!心中更加笃定原本的猜测,苏安容紧张又不安的将小手紧握成拳,松开,握紧,又松开,那双漾着水光的眼底却是那样期盼的盯着天窗。   这时,天窗下的房间里,似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紧跟着只见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出现在了天窗的下面。   果然是——秦未泽!这一个刹那,苏安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期盼,疑问,忐忑,关心?   “安容,你终究还是来了……”清润的声音如一阵春风拂过,青衣男子缓缓抬头向上看去,眉心微拧,温润的脸上净是心疼。他和她始终逃不过,然而秦未泽怎么也不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这种情形。   “是,我来了。”苏安容嗓子发涩,无数的话语都梗在喉头,越是想要表达,越是语言匮乏,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姬静默却是血眸冷酷,粗暴的一把钳住苏安容的手腕,然后取出一把匕首便要朝着她白皙的手心割下去。   “慢着!试药不能这样做,这样会破坏血蛊,容易造成反噬!”秦未泽严肃制止道,无比认真的警告姬静默道,“你放开她,让我亲自给你演示应该如何试药。”   血眸的姬静默顿了顿,正在犹豫之间,却只见一道寒芒从天窗内闪现,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无比准确的刺入了他的太阳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姬静默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便僵直的倒在了地上。   “静默!”苏安容赶忙扶住倒下的姬静默,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在确定他还有呼吸之后,这才稍稍定了心神。   “安容,他没事的,你将天窗打开放我出去,我有办法治好他身上的蛊毒。”秦未泽有些焦急的说道,“动作要快,蛊人一旦出事,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控制他的就会得到消息。”   苏安容猛地一震,来不及多想,即刻放下了姬静默,按照秦未泽的吩咐打开了天窗的机关,将她从里面救了出来。   其中的波折不多赘述,两个人的心情却都是复杂非常,秦未泽和苏安容一起扶着晕倒的姬静默迅速离开,按照秦未泽说的方向终于在一处假山隐蔽的密道内,这才停住了脚步。   苏安容环视一圈,发现这个密道建造的极为精巧,虽然空间不大,但却是四通八达的。如果出了任何异动,他们都可以从任意一个方向及时的逃离。   秦未泽做事一向沉稳心细,这次也不例外。   “安容,我知道你有许多话要问我,只是——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秦未泽眉眼低垂,沉声说道,在夜色中,如一泓温泉,听着令人安心。   苏安容倏地抬头,认真的看向他,开口说道,“我想,你应该是要问小古的事情吧。”   声音中带着一丝歉疚,面对秦未泽,她唯一愧对的就是关于小古的死。哪怕眼前的男子欺骗了她关于他的身份一切,哪怕秦未泽当真就是南国那正邪难定的鬼王,哪怕秦未泽为了寻求蛊毒的解药建造了幽鬼林的万人冢,这些都无法改变秦未泽曾经对苏安容的好。   甚至可以说,不管秦未泽做过再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单单凭借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让苏安容冒半分危险这一点,苏安容便不会责怪他半句。   这样的情分,值得生死相交!更何况,苏安容太过清楚秦未泽的为人,他绝对不是慕容恨那种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人。就算是秦未泽的身份有再多的隐秘,但是苏安容看人的眼光是绝对不会错的。   只是——小古,那个精灵古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孩子,如今却是成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明白为何小古的临时的时候还带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意的真正原因了。小古那样明白秦未泽,定然早就猜到,她活着或许得不到秦未泽的心,但是死了却能够在他的心中留下永远的印记。   无声的叹息,这个女子真的很傻,又很令人怜惜。   秦未泽没有否认,温润的眸子里忧郁之色更加浓厚,似乎在自语道,“她跟了我许久,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这么多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死了,死在夏嫣仆人的手上,当时我在场,却没有办法阻止,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嘱托,没能照顾好她。”苏安容坦然承认一切,她是个有担当的人。当初小古的死对她而言也是极为沉重的打击,所以她已经做好了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   “是那孩子命不好,这怎么能够怪你。”秦未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其实,走的人往往比留下的人要幸福,谁能知道死后的世界又是如何的呢。”   话毕,秦未泽忽然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原本苍白的脸色泛着青寒,一双眉因为疼痛紧紧的皱起,手掌迅速的捂住心口,疼的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出了寒冰池底的房间,他的蛊毒便又开始发作了!   苏安容见此的心隐约漏跳了一拍,她这才发现虽然秦未泽乍一眼看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整个人却消瘦了不少,尤其是那苍白如纸的脸脆弱的像是阳光下随时会融化的冰凌,还有那身子有一种明显的孱弱。   “你的病又发作了?”她关切问道,这蛊毒的痛苦苏安容是领教过的,一旦发作就会令人生不如死。   秦未泽艰难的摇摇头,努力保持平稳的语气道,“我无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九皇子身上的蛊虫取出,不然一旦蛊虫进入心脉,就没有办法救治了。”   “可是你的身体能够撑得住吗?”苏安容担忧至极,眼前的秦未泽根本就是在逞强啊。   “没有时间了,安容。”秦未泽有些愧疚的看向她,被她眼底的担忧所打动,冰冷的手指情不自禁的便伸了出去想要捧住她的脸颊,他日思夜想了许久的恋人。   近在咫尺的少女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雪白精致的脸上,双眸如水,波光粼粼的凝望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安容扬起的那温婉自信的笑容。   第436章玉石俱焚   往日的种种,不断在他眼前浮现,曾经小院漫步的默契,曾经带她雨中漫步听她为孩子唱着清雅动人的曲调,曾经那样紧紧的拥住她,将她揽入怀中……   曾经天真的以为,那样的牵手就是一生一世,只是一切都远去了……   于是手才举起,秦未泽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迅速的黯淡下来,手微微偏离一寸,像往日一般宠溺的覆上苏安容的发,轻轻的揉了揉,笑道,“我知道你有许多话要问我,不着急,等我救好了他,我会告诉你全部你想知道的。”   苏安容古潭般的眸子里隐约有泪花闪动,聪慧如玉的她怎么会没有看出方才秦未泽那细微的转变。   他们之间,终究是过去了,隔着太多太多的阻挠,太多太多的秘密,哪怕曾经有过执手相看的日子,也只能成为擦肩而过的过往云烟……   “安容,我要开始了,你别担心,姬静默他很快就会没事的。”终于,秦未泽的手缓缓从她的长发中收回,这样熟悉的温柔语气,这样宠溺温暖的神色如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落寞和伤感。   苏安容的心像是也被什么撕裂了一块,空荡荡的酸涩的难受。但是最终,她还是抿唇,不语,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化成一道淡淡的叹息,散在空气中。   秦未泽也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向姬静默,苍白的手指敏捷的将他太阳穴中的银针拔出,然后开始搜寻他身上被种下蛊虫的位置。   苏安容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便站起身走向密道的入口去把守,防止任何人来打扰秦未泽。   而且她的心很乱,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虽然眼前的秦未泽让她心疼,可是苏安容明白此时他们已经是不可能了,而且司徒无邪现在还生死不明,她不能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一番医治着实花费了秦未泽不少精力,很快他的额头便渗出了一层冷汗,脸色也更加难看。可是秦未泽为了不让苏安容担心,一直努力隐忍着,甚至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抽出了银针刺在自己的穴位上来止痛……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容忽然透过假山的缝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紫袍男子,却吃惊的发现这个紫袍男人竟然也变成了红眸!而且他此时还押着一个手戴镣铐的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凌国的皇帝姬和逾!   天!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紫袍男子也变成了蛊人,而且背叛了原本的主子姬和逾将他也抓了来吗!   就在苏安容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的时候,这边秦未泽也遇到了意外状况。   “安容,恐怕一时半会儿我无法将姬静默救回来了。他中的蛊毒和往常不一样,定然是我师父防备着我,所以,我们必须暂时放下姬静默先行离开,不然等他醒来,我们就难逃一劫了。”秦未泽眉心深锁,心中隐有不安的说道。   丢下姬静默,和秦未泽单独离开!苏安容心里猛地一紧,再看向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姬静默,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办法。但是另外一方面,苏安容明白秦未泽的顾虑十分客观,如果留下那个血眸的姬静默,他们只会一同玉石俱焚。   理智和情感痛苦的挣扎着,苏安容的心在这一刻乱到了极点。   这时,原本昏迷在地的姬静默忽然睁开了一双眼睛,眼睛的颜色十分诡异,在黑色与红色之间不断转换。姬静默自己也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双手抱头,头痛欲裂!   假山周围本就无人寂静,姬静默这一出声音,便立刻引起了刚刚离开不远的紫夜的注意。红眸紫夜即刻停住脚步,紧勒住手中的镣铐转过头来,警惕的审视着假山处。   “不好!没有时间了,他很快就会醒来!我们快走!”秦未泽温润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赶忙站起来拉住了苏安容的手,就朝向另外一个地方逃去!   苏安容虽然担心姬静默,可是更加明白如果再不保住性命,恐怕谁都救不了,所以她狠下心咬紧了双唇,跟着秦未泽朝外面逃去。   一路狂奔,她已经不记得到底跟着秦未泽转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个密道,只听见耳畔的风呜呜的刮过,眼前的男子青衣阑珊。哪怕过了这么久,只要在秦未泽的身边,不管遇到再大的危险,苏安容的心还是会有一种被温柔包裹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秦未泽体力不支,剧烈咳嗽的时候,他们才不得已的停在一处围墙边。秦未泽扶着墙面,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的说道,“到了,这里是我后来建造的小院,我师父并不知道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苏安容点点头,古潭的眸子波光潋滟,这是秦未泽第二次提到他的师父这四个字,这让苏安容心中原本的疑惑得到了最佳的解释。   看来秦未泽并不一定是羽商宫的主人,他也是受困于此,而真正掌控这个羽商宫,并抓走司徒无邪,控制玉龙子,甚至将姬静默他们变成了蛊人的,应该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先帝——姬瑜言!   虽然苏安容还不了解这里面的具体周折,但是她能够肯定的是,此时此刻一手造成眼前的惨剧的,绝对就是这个男人!   秦未泽见她想得出神,以为她是看到了这个小院的布局,所以才会有这个表情,他苍白的脸上不由得惊现出一道淡淡的红晕,掩饰的清咳了一声,温柔说道,“安容,进去吧……”   “好。”苏安容这才回过神,看向秦未泽,等她真正抬头看到眼前的院落的时候,又再一次的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院子——根本就是她在长安,秦未泽为她装点过的小院的翻版啊!不管是门前的曲折优雅的小径,还是那碧湖小亭,抑或房门后的花圃和竹林,无一不是一模一样的构造!   一种莫名的感情在她的心底蔓延开,但是苏安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放心,这里暂时是安全的。”秦未泽见她怔住,不由得脸色更红,像个羞涩的少年一般手足无措的解释道,“你莫要多想,我是觉得你的院子委实精致,心中很是喜欢,所以这才照着建了一处。”   话毕,秦未泽见苏安容仍然痴痴的盯着眼前的院子,又怕她为难,继续解释道,“其实,平时我并不常来的……”   苏安容并没有说什么,却是顾自推开了门,走向那熟悉的小院,往事顿时像是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当初就是在这个小径上,她和秦未泽,巧云,石头欢聚一堂,那个时候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不知道现如今他们如何了,巧云是不是还是那样多愁善感,石头如今打点当铺又打点的如何了。那些琐碎的家长里短,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是那样的温馨而又温暖。   想到这里,苏安容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红,她情不自禁的漫步在这个小院里,像是和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相聚一般,格外珍惜的凝望着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尽管这里的一草一木并不真的是长安那里的,但是这里承载的回忆却是一样的珍贵。   “真的没有常常来么——”苏安容修长的手指拂过亭子里那光润如洗的茶壶,打开盖子还能嗅到淡淡的茶叶清香,再看四周的花木,都是精心打点过的样子。   若是秦未泽真的无心,这里的那些花又怎么会开的这般花团锦簇?!只是他不承认,她便不多追问。   复杂的目光缓缓转向角落里的厨房,苏安容原本寂寥的心情在回想起当初做给秦未泽的那晚黑乎乎的米粥的时候,忽然变得明亮而快乐起来。   那日的场景依稀历历在目,紧张的巧云心惊胆颤的守在门口看她生火,心大的石头则乐呵呵的等着她的粥出锅,而秦未泽则优雅的端坐在了饭堂上,叩着桌面,温润笑着等待。   “小姐,直接把米放进冷水里真的行吗?”   “啊!小姐,起黑烟了,不好走水了!”   “石头,石头,快来救火!”   “小姐,这个黑乎乎的东西,真的能吃么?”   “小姐,我和巧云先去厨房看看。”   ……   熟悉的笑语声还依稀回荡在耳边,苏安容忽然很想再去看看那个小厨房,然而当她刚刚迈出步子的时候,却被身后的秦未泽叫住。   “安容,还是不要去那里吧!”秦未泽脸色更红,为难的喊道,一时激动地快步上前捉住苏安容的胳膊,呼吸灼伤了她的耳,桃红一片。   目光交错处,苏安容不由得一怔,目光跌入秦未泽那湖水一般沉静的双眸。她的心有一瞬间的迷失,可是很快就恢复了从容,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为何不能看?”   轰的一声,秦未泽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些什么东西猛然断裂,脸颊炸开一朵红云,赶忙缩回了手。他啜嗫半响,实在无法做出最好的解释,只是极其为难的拧紧了那温润的眉心。   第437章永远的朋友   苏安容点头意会,心中却是极为忐忑不安,她记得玉龙子说过一日后就要举行大典。当初她并不明白大典的真正意思,以为只是要将自己制成秦未泽的药引,可是现在想来,根本就不单单只是如此。   这个大典并不是为救秦未泽的性命办的,而是为了满足姬瑜言的长生梦,要将苏安容和秦未泽的性命一并取走!   苏安容站在那里,发丝凌乱的在空中飞舞,她的眸中蒙上一层冰山般的薄雾,掩藏了那里面喷薄而出的怒气与杀意,双拳骤然捏紧,她绝对不能够让姬瑜言的目的达成!   然而,苏安容和秦未泽本就不擅长武功,加上成为蛊人的姬静默和紫夜的功力大涨,根本没有纠缠太久,就将他们二人用铁链绑住。   这一次,苏安容二人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而且换成了杀手紫夜押着苏安容去石亭浸泡药汤。   月色清冷,这一次苏安容在药汤中整整待了十个时辰,原本刺鼻的药腥气她都已经麻木适应,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她肌肤的纹理逐渐变得透明,那锁骨处的蚕蛹就变得更加活跃。   裂缝一点点被撑开,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也铺天盖地的袭来!就如钢刀砍在骨头上,那是一阵接着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没有停顿和给人喘息的空间,几乎把她逼到了极限。   苏安容似乎能够感觉到,锁骨处的蛊虫正在吸食她的骨血,一点点成长,可是最让她痛苦的是四肢百骸的剧痛还没结束,脑海里好似也有无数银针漫天盖地地扑来,刺痛她的神经。   这生不如死的痛苦几乎折磨得她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可是苏安容明白那样的死对她而言没有丝毫的意义。苏安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的保持清醒,不让自己被这剧痛折磨的不成样子。   忽然,苏安容记起秦未泽分离前叮嘱她的那句话,她的眸子顿时睁大,看向药池边上那一堆衣物。   青青,现如今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青青!有了青青不但可以抑制这令人发狂的蛊毒,只要喂食青青她的血液,就能够让青青具有攻击性。   当人有的希望的时候,再大的磨难都不再那么可怕,苏安容顿时拥有了新的力量,趁着紫夜没有注意,便开始低声呼唤不远处隐藏着的青青。   嘶嘶——青青像是听懂了苏安容的召唤,忽然从衣服里冒出一个头,黑黝黝的眼睛看向苏安容,然后绕过紫夜的视线,一跃跳进了药池里!   成功了!苏安容惨白的脸上终于涌现一丝的喜色!   旁边的紫夜却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木然的驻守岗位,那双嗜血的红眸冷冷的扫视着周遭的环境,以防有人来救苏安容。   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的苏安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的头发凌乱的散开,脸色苍白如鬼,眼睛布满了血丝,猩红如血,五官因过度的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这面貌,一点都没有苏安容平时的沉着平稳。若不是痛到了极致,她又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忽然,她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啊……”   紫夜被这一声惨烈的叫声所震动,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苏安容像是被抽干了血液的尸体一般,浑身无力的仰面躺在药池之中,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死了?”紫夜的红眸一窒,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于是,他将苏安容从药池中抱出,并放在一旁,盖上了衣物。这个时候,只见一只朱红色的蛊虫从紫夜的耳朵里飞了出去,在夜空之中幽幽转了一圈,跟着就消失不见去报信去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姬瑜言竟然亲自前来查探情况。   “见过主上。”紫夜一见姬瑜言前来,便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姬瑜言的视线根本就没有正眼落在紫夜的身上过,他瘦削的脸上容色深沉,满是不悦的走到苏安容的跟前,看着苏安容那苍白死寂的脸色,不屑冷哼道,“没想到居然这么不中用。”   紧跟着,他皱着眉头伸手撩开苏安容肩膀上的衣服,视线落在她锁骨处那已经破茧而出的飞蛾上,脸色一变,露出几分一闪而过的喜色,自言自语道,“也罢,既然蛊虫已经养成,就算昏死过去,也不会误事。”   “来人,将她带下去,送入暖殿,好生伺候,别让她真的死了。明日大典之际,再将她带出来。”   “是!”紫夜恭敬答道,然后用衣服裹住苏安容,面无表情的将她抱走。   月光下,姬瑜言瘦削沉冷的脸上终于露出压抑许久的笑,那双凤眸里也滑出一丝快意的笑。十多年的筹谋,十多年的心血,就在明天他就要收获真正属于他的一切!   不过,今晚他似乎还要去再见一个人。   明日这样盛大的庆典上,若是少了这个人在场,实在就乏味太多了。   姬瑜言想到这里,不由得双手负背,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向那潮湿阴冷的地牢。   他要见的,不是被处以极刑,命悬一线的哑仆,也不是被关押在密室中的秦未泽,而是那个当年自以为聪明,弑兄篡位的姬和逾。   说实话,姬瑜言是应该感谢他这个弟弟的,若不是当年这个弟弟心存不轨,有心篡位,他也不会下狠心,顺手推舟就此隐退。   这么多年,姬和逾替他管理凌云国实在是为他省心不少,就是不知道当他看到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哥哥,会是什么心情呢。   姬瑜言想到即将收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便心情大好,一边放声大笑,一边踱步走向那阴冷的地牢。   轰——   牢门被打开,蜷缩在牢房角落的姬和逾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眼睛,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走来的男人的面容是什么样子的。   “你——你是鬼吗?还是我已经死了!”待姬和逾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的时候,心脏剧跳,暗影笼罩,几欲把他所有的呼吸都占据,整个人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   姬瑜言却是冷笑着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地上蜷缩着浑身瑟瑟发抖的姬和逾,缓缓开口道,“皇弟,看来你还是记得朕的。”   这声“皇弟”让姬和逾彻底惊得煞白了脸孔,如雷轰顶一般,他双目暴睁,不可置信的倒吸凉气,颤抖的指着眼前的姬瑜言道,“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十几年!这一定的幻觉!你是鬼,你不过是阴魂不散的恶鬼!”   “鬼?”姬瑜言轻蔑冷笑,“那种糊弄孩童的东西你如今竟然也信了,看来许多年不见,你的心智却是退化不少啊。”   “当年你的踌躇满志,运筹帷幄呢?怎么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令我失望透顶。”   姬瑜言半是嘲讽,半是讥笑的说道。当年若不是他的这个弟弟出狠手要取姬瑜言的性命,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下定决心去寻找这失落的禁术。起初姬瑜言是恨他入骨的,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再见面的时候,应该如何“回报”姬和逾的背叛。   “不!这不可能!当年我明明亲眼见你咽气,而且还是我亲手将你闷死在被中的,你怎么可能会活过来!”   “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果然你又来寻我索命了,对不对?!但是我不怕你,如今我才是凌云国真正的皇帝,唯一的皇帝!”慌乱,恐惧,一股脑儿挤上脑门,姬和逾脸色益发惨白。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向沉稳威严的姬和逾从不知道,有一天他也会怕成这样子,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绝色的脸庞比濒临死亡的病人还要惨白……   “废物!”姬瑜言鄙夷的骂道,厌恶的一脚踢开匍匐在地的姬和逾,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   是,当初姬瑜言的确将计就计让眼前他的这个亲弟弟有机会“杀”死自己,但那些都不过是用了手段的金蝉脱壳的办法。   他曾经以为能够狠心到可以弑兄篡位的姬和逾如今会是多么的狠辣超绝,可是现在姬瑜言却有些失望了。   姬瑜言看向这个一脸惊恐至极,一只眼睛瞎掉的姬和逾的时候,忽然有些兴趣缺缺,甚至有点乏味。这个弟弟,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姬瑜言的对手啊。   表面的赢家又如何,成功夺走了姬瑜言的江山十数年又如何,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斗败的丧家犬,一个濒临死亡的可怜人。   想到这里,姬瑜言的眼神更加的孤傲,有种高手寂寞之感。不过,很快这种空虚感很快就被姬瑜言马上要实现的永生梦所打破,权利也好,女色也罢,哪怕亲生骨血都没有他的性命重要。   成王败寇的定义不单单是胜负输赢,而是当你的对手一个接着一个抵抗不了生命的规律全部死去,你还健康的活着的时候,才是最大的赢家。   第438章若是你们再逃,便处以极刑   秦未泽目光沉重的看向远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从那时开始,我便开始跟随师父,学习蛊术,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寻到我身上的解药,来解除这被诅咒的蛊毒。”   “谁料在跟随师父学习后,我才明白真正的蛊术是什么,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安容,这就是我当时一直像你隐瞒慕容恨是我的替身的真正原因,这些年,在我的手上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太多的沉重的责任和欠债,如果当初不是在去凌云国寻找蛊虫宿主的时候遇见你,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真正的动心。”   秦未泽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多说,他并不敢看苏安容的表情,只是话锋一转,继续道,“后来的事情,大抵你都知道的,慕容恨是我当年收留的慕容将军的孤儿,当初我不过想救他一命。可是后来师父看中慕容恨身形容貌和我有六七分相似,便生出一个让他做我替身的主意。”   “于是,擅长媚术惑人的慕容琉璃便承了这个任务,将慕容恨一点点的变成了另外一个我。”   苏安容沉吟半响,缓缓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当初鬼王收下的不止是你一个徒弟,而是还有慕容恨,慕容琉璃,对不对?”   “是,只不过他们都以为师父在十年前就病死了,并将鬼王的位置传给了我,但是只有我知道师父并没有死,而是去做一件极为隐秘的大事。”   “这十年来,他虽然从未出现,可是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控制着我的举措和决定,然而就在三日前他忽然出现在羽商宫,就连我也十分意外。”   苏安容打断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么这么多年,你都从未真正见过这个师父的真面目吗?”   秦未泽摇摇头,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其实就算真的见到了,我也不能确定那就是他的真面目。你可见过慕容琉璃的画皮之术?!那惟妙惟肖的乔装他人的手段本就是师父的绝学,若是他不愿让我见到他的真面目,我是绝没有办法能够看到的。”   “我明白了——”苏安容的眉头皱的更紧,事情大抵清晰了不少,秦未泽口中的师父很有可能就是凌云国的先帝姬瑜言!   秦未泽眉心微拧,不太明白苏安容脸上的愁思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他决定暂时将这个疑虑放一放,将全部的事情一次讲清楚。   “后来,在幽鬼林建造老宅也是师父的意思,他在那里种植了一颗百年的毒藤草,并以鲜血灌溉,为的就是养出一只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蛊虫,来找到宿主为我解毒。”   “我去过那里几次,见过万人冢的血腥,实在不愿用这种手段找到宿主,于是便隐居雪山之中,寻来了千年寒冰在羽商宫建造了一处冰室来抑制蛊毒发作。而后又寻得了一条寒冰蛇养在了老宅之中。”   “只是,那蛇极具灵性,并不是认我当做主人,于是这件事便就此作罢。”秦未泽语气中有种深深的无奈,苏安容看得出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好。   这个时候,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何秦未泽的身上总有萦绕着那一圈忧郁的真正原因,难以解开的宿疾,神秘又蛮横的师父,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禁锢了他最初的本性。   “后来毒藤草上果然结出了新的蛊王,师父即刻命令我去寻找宿主,于是我和小古分头而行,就这样我才借着慕容恨的名义去到了凌云国,直到遇见了你……”秦未泽的声音说道这里,忽然变得温软,原本紧紧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   能够在凌云国遇见苏安容,是秦未泽这辈子最美好的意外,那段追随苏安容的时光,尽管短暂,但却成为他这辈子里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甚至成为秦未泽重新回到羽商宫后最大的精神支柱,每当他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只要想起苏安容,便会有了坚持的勇气。这是在他的母后去世后,秦未泽仅剩下的唯一的支撑了。   所以,哪怕秦未泽明白自己和苏安容再无可能在一起,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建造了这个和长安一模一样的小院,哪怕知道再见苏安容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还是情不自禁的凭借记忆画下苏安容的一颦一笑。   这些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也是唯一的慰藉。   苏安容的思绪却已经转向另外一个地方,她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未泽,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师父就是当初凌云国的先皇姬瑜言,你信不信?”   秦未泽一向沉静的脸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唰的变色,背脊山窜上一阵阵冷意,“那个中了蛊毒并杀死玉龙子的姬瑜言!”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破腔而出,如果苏安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师父”就隐藏的太深,太可怕了!   这一刻,秦未泽忽然有一种彻骨的寒冷从脚底生出一直到达头顶,这些年他心中累积的疑惑全部排山倒海的涌现出来。   这一切不仅仅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是姬瑜言,那么他绝对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因为见自己天资过人,不忍心见秦未泽夭折才收下他做徒弟,而是另有所图!一个皇帝假死,这需要怎么样大的勇气和魄力,又存心积虑的来到啸风国将秦未泽收下做徒弟,还一手建造了南国,这个男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也觉得是真的,对不对!”不用秦未泽再说些什么,苏安容已经从他的神情就能够判断出,她的推测就是真的。   姬瑜言一定是从当年的假死开始,到后来去啸风国收下秦未泽做徒弟,这一切根本就是安排好的一场大阴谋!   虽然苏安容还不知道这阴谋的真正面目是什么,但是她能够肯定是这个姬瑜言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单单是为了治好秦未泽,所以才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秦未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忽然捏紧了双拳,猛地站起来,极其认真的盯着苏安容说道,“如果他真的是姬瑜言,那么这里就不安全了。”   “为什么?”苏安容疑惑问道,手却被秦未泽迅速的抓紧,拉着朝着外就快步走去。   “因为他不是真心的收我为徒,为我治病,那么就一定是别有所图,眼前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在炼制那禁术上的古方!”   “所以,他定然是从一开始就把我也当成了工具,或者说是蛊虫的寄养人,因此他一定密切监视着我!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会这样严密的控制我,原来根本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秦未泽呼吸倏地急促起来,苍白的唇颤抖着,好似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拉住苏安容一路狂奔,竭力想要逃离这个危机四伏的牢笼。   然而,就在二人刚刚跑到小院的门口,却只见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人堵住,堵住的正是都是血眸冷酷的姬静默和杀手紫夜。   “主上吩咐,若是你们再逃,便处以极刑。”姬静默冷声说道,宛若阎罗一般没有丝毫的感情。   “那是自然,药人是不需要骨头的,不过,就算是他真的制成了莲花血池,也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那是百年禁术!”秦未泽忧郁的身上形成一种森然的黑色气息,冷肃逼人,“你们回去告诉他,他妄想逆天改命,长生不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安容听到这里,如同醍醐灌顶,原本仅剩的疑问也被揭开,她知道秦未泽这话并不是说给这两个蛊人听的,而是在告诉她,这个姬瑜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百年禁术,逆天改命,长生不老!也就是说,这个皇帝放弃了江山权利,妻眷子女,为的竟然是如此可笑的一个长生不老的梦!   也就是说,姬瑜言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选中了敌国的皇帝作为药人,为的就是在一箭双雕,在他达成长生不老的目的后,还能够一统天下,成就霸业么!   好一个荒谬可笑却又无比残忍的计划,姬瑜言这个男人太过冷血,太过可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所以害得司徒无邪从小失去父母,活在黑暗的仇恨中挣扎,就是为了这个自私荒谬的目的,所以让秦未泽从小就开始承受疾病的摧残和无情的控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害得苏安容家破人亡,父亲玉龙子被奴役,姐姐恨了一辈子,甚至她自己如今也沦为这个棋盘上的一个棋子。   真是太过讽刺又太过可笑!姬瑜言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一个泯灭了人性,良知的疯子!   “废话少说,带走!”紫夜红眸一寒,几乎不给苏安容二人多一刻的时间,便联合姬静默围攻了上来!   “安容,你要记得,寒冰蛇不但可以解毒,若是服食了你的血,则会染上剧毒。除了你我之外,不管咬了任何人,那人都会全身血脉溃烂而死。”情势紧急,秦未泽无法再交待更多,只能够匆匆在苏安容的耳边快速说道。   第439章你,你是鬼吗?   苏安容点头意会,心中却是极为忐忑不安,她记得玉龙子说过一日后就要举行大典。当初她并不明白大典的真正意思,以为只是要将自己制成秦未泽的药引,可是现在想来,根本就不单单只是如此。   这个大典并不是为救秦未泽的性命办的,而是为了满足姬瑜言的长生梦,要将苏安容和秦未泽的性命一并取走!   苏安容站在那里,发丝凌乱的在空中飞舞,她的眸中蒙上一层冰山般的薄雾,掩藏了那里面喷薄而出的怒气与杀意,双拳骤然捏紧,她绝对不能够让姬瑜言的目的达成!   然而,苏安容和秦未泽本就不擅长武功,加上成为蛊人的姬静默和紫夜的功力大涨,根本没有纠缠太久,就将他们二人用铁链绑住。   这一次,苏安容二人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而且换成了杀手紫夜押着苏安容去石亭浸泡药汤。   月色清冷,这一次苏安容在药汤中整整待了十个时辰,原本刺鼻的药腥气她都已经麻木适应,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她肌肤的纹理逐渐变得透明,那锁骨处的蚕蛹就变得更加活跃。   裂缝一点点被撑开,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也铺天盖地的袭来!就如钢刀砍在骨头上,那是一阵接着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没有停顿和给人喘息的空间,几乎把她逼到了极限。   苏安容似乎能够感觉到,锁骨处的蛊虫正在吸食她的骨血,一点点成长,可是最让她痛苦的是四肢百骸的剧痛还没结束,脑海里好似也有无数银针漫天盖地地扑来,刺痛她的神经。   这生不如死的痛苦几乎折磨得她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可是苏安容明白那样的死对她而言没有丝毫的意义。苏安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的保持清醒,不让自己被这剧痛折磨的不成样子。   忽然,苏安容记起秦未泽分离前叮嘱她的那句话,她的眸子顿时睁大,看向药池边上那一堆衣物。   青青,现如今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青青!有了青青不但可以抑制这令人发狂的蛊毒,只要喂食青青她的血液,就能够让青青具有攻击性。   当人有的希望的时候,再大的磨难都不再那么可怕,苏安容顿时拥有了新的力量,趁着紫夜没有注意,便开始低声呼唤不远处隐藏着的青青。   嘶嘶——青青像是听懂了苏安容的召唤,忽然从衣服里冒出一个头,黑黝黝的眼睛看向苏安容,然后绕过紫夜的视线,一跃跳进了药池里!   成功了!苏安容惨白的脸上终于涌现一丝的喜色!   旁边的紫夜却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木然的驻守岗位,那双嗜血的红眸冷冷的扫视着周遭的环境,以防有人来救苏安容。   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的苏安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的头发凌乱的散开,脸色苍白如鬼,眼睛布满了血丝,猩红如血,五官因过度的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这面貌,一点都没有苏安容平时的沉着平稳。若不是痛到了极致,她又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忽然,她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啊……”   紫夜被这一声惨烈的叫声所震动,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苏安容像是被抽干了血液的尸体一般,浑身无力的仰面躺在药池之中,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死了?”紫夜的红眸一窒,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于是,他将苏安容从药池中抱出,并放在一旁,盖上了衣物。这个时候,只见一只朱红色的蛊虫从紫夜的耳朵里飞了出去,在夜空之中幽幽转了一圈,跟着就消失不见去报信去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姬瑜言竟然亲自前来查探情况。   “见过主上。”紫夜一见姬瑜言前来,便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姬瑜言的视线根本就没有正眼落在紫夜的身上过,他瘦削的脸上容色深沉,满是不悦的走到苏安容的跟前,看着苏安容那苍白死寂的脸色,不屑冷哼道,“没想到居然这么不中用。”   紧跟着,他皱着眉头伸手撩开苏安容肩膀上的衣服,视线落在她锁骨处那已经破茧而出的飞蛾上,脸色一变,露出几分一闪而过的喜色,自言自语道,“也罢,既然蛊虫已经养成,就算昏死过去,也不会误事。”   “来人,将她带下去,送入暖殿,好生伺候,别让她真的死了。明日大典之际,再将她带出来。”   “是!”紫夜恭敬答道,然后用衣服裹住苏安容,面无表情的将她抱走。   月光下,姬瑜言瘦削沉冷的脸上终于露出压抑许久的笑,那双凤眸里也滑出一丝快意的笑。十多年的筹谋,十多年的心血,就在明天他就要收获真正属于他的一切!   不过,今晚他似乎还要去再见一个人。   明日这样盛大的庆典上,若是少了这个人在场,实在就乏味太多了。   姬瑜言想到这里,不由得双手负背,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向那潮湿阴冷的地牢。   他要见的,不是被处以极刑,命悬一线的哑仆,也不是被关押在密室中的秦未泽,而是那个当年自以为聪明,弑兄篡位的姬和逾。   说实话,姬瑜言是应该感谢他这个弟弟的,若不是当年这个弟弟心存不轨,有心篡位,他也不会下狠心,顺手推舟就此隐退。   这么多年,姬和逾替他管理凌云国实在是为他省心不少,就是不知道当他看到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哥哥,会是什么心情呢。   姬瑜言想到即将收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便心情大好,一边放声大笑,一边踱步走向那阴冷的地牢。   轰——   牢门被打开,蜷缩在牢房角落的姬和逾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眼睛,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走来的男人的面容是什么样子的。   “你——你是鬼吗?还是我已经死了!”待姬和逾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的时候,心脏剧跳,暗影笼罩,几欲把他所有的呼吸都占据,整个人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   姬瑜言却是冷笑着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地上蜷缩着浑身瑟瑟发抖的姬和逾,缓缓开口道,“皇弟,看来你还是记得朕的。”   这声“皇弟”让姬和逾彻底惊得煞白了脸孔,如雷轰顶一般,他双目暴睁,不可置信的倒吸凉气,颤抖的指着眼前的姬瑜言道,“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十几年!这一定的幻觉!你是鬼,你不过是阴魂不散的恶鬼!”   “鬼?”姬瑜言轻蔑冷笑,“那种糊弄孩童的东西你如今竟然也信了,看来许多年不见,你的心智却是退化不少啊。”   “当年你的踌躇满志,运筹帷幄呢?怎么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令我失望透顶。”   姬瑜言半是嘲讽,半是讥笑的说道。当年若不是他的这个弟弟出狠手要取姬瑜言的性命,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下定决心去寻找这失落的禁术。起初姬瑜言是恨他入骨的,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再见面的时候,应该如何“回报”姬和逾的背叛。   “不!这不可能!当年我明明亲眼见你咽气,而且还是我亲手将你闷死在被中的,你怎么可能会活过来!”   “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果然你又来寻我索命了,对不对?!但是我不怕你,如今我才是凌云国真正的皇帝,唯一的皇帝!”慌乱,恐惧,一股脑儿挤上脑门,姬和逾脸色益发惨白。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向沉稳威严的姬和逾从不知道,有一天他也会怕成这样子,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绝色的脸庞比濒临死亡的病人还要惨白……   “废物!”姬瑜言鄙夷的骂道,厌恶的一脚踢开匍匐在地的姬和逾,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   是,当初姬瑜言的确将计就计让眼前他的这个亲弟弟有机会“杀”死自己,但那些都不过是用了手段的金蝉脱壳的办法。   他曾经以为能够狠心到可以弑兄篡位的姬和逾如今会是多么的狠辣超绝,可是现在姬瑜言却有些失望了。   姬瑜言看向这个一脸惊恐至极,一只眼睛瞎掉的姬和逾的时候,忽然有些兴趣缺缺,甚至有点乏味。这个弟弟,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姬瑜言的对手啊。   表面的赢家又如何,成功夺走了姬瑜言的江山十数年又如何,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斗败的丧家犬,一个濒临死亡的可怜人。   想到这里,姬瑜言的眼神更加的孤傲,有种高手寂寞之感。不过,很快这种空虚感很快就被姬瑜言马上要实现的永生梦所打破,权利也好,女色也罢,哪怕亲生骨血都没有他的性命重要。   成王败寇的定义不单单是胜负输赢,而是当你的对手一个接着一个抵抗不了生命的规律全部死去,你还健康的活着的时候,才是最大的赢家。   第440章长生不老的目的   “我不是废物!你才是!”姬和逾忽然阴冷说道,整个人的周遭都弥散着一股威压,他霍然抬头直视向眼前的姬瑜言,一字一顿道,“就算你是鬼又如何,就算你夜夜来找我索命又如何!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这十几年来,江山早已经不是你的,而是我姬和逾的!”   皇帝的威严不容挑衅,姬和逾的自尊心战胜了心中的所有恐惧,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不管是人是鬼是妖,只要是敢侵犯他的权利,他都会全部杀杀杀!杀得干干净净!   不错,这还算是有几分的骨气。姬瑜言冷冷上下审视眼前的姬和逾一番,脸上是一片不屑和蔑视之情。   “姬和逾,等过了明天,我会让你真正知道你究竟输的有多惨。”姬瑜言冷哼一声,高傲的丢下这一句话后离开,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从小便不服他,一生都费尽了心思想要取代他。   但是,事到如今,姬瑜言已经不需要再费心去证明什么了,因为只要他的计划成功,那么他就会得到真正的永生!   姬瑜言觉得自己的视野早已经远远超出这些凡夫俗子,马上就要羽化成仙,与天齐寿了!他要做一统江山霸业,古今往来的第一皇者,一个真正的万岁君王!   十年磨一剑,这么多年的筹谋只等明天的永生大典!   这一夜过的极为不太平,羽商宫的每个角落里都有一个心神不宁的人。   苏安容在房间里,咬破了手指最后一次喂养着青青。   秦未泽在寒冰室里,眉心紧皱,绞尽脑汁试图想出能够阻止姬瑜言的办法。   司徒无邪反复的在房间里踱步,摔东西,试图再一次吸引来那个神秘中年男人的来访,好弄清楚眼前究竟是怎么样的困境。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则有两个人在生死边缘挣扎,一个是筋骨碎裂的玉龙子勉强吊着最后一口气,另外一个则是受到重大打击的姬和逾,整个人的精神游离的崩溃的边际。   与此同时,姬瑜言正在为明日的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要将所有的东西精确到万无一失,这样才能够保证他十几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一夜时间,如此安然逝去。   天渐渐明了,一道朝阳的霞光穿透云层,照射在云雾中的羽商宫宫殿的六角屋檐上,点缀上璀璨的金光,将本就处于雾霭中的羽商宫烘托的越发像是仙境。   姬瑜言激动的彻夜难眠,他一大早就站在羽商宫之巅,遥看着这一幕壮丽的景象,内心澎湃非常。   此时,红眸的姬静默和紫夜都站在姬瑜言的身后,听从他的指示吩咐。   只见姬瑜言将手高高扬起,用浑厚如洪钟般的声音吩咐道,“召集所有的蛊人,打开天门,举行盛大的永生大典!”   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四面环山的峡谷中回荡,惊起无数的飞鸟走兽,与此同时,红眸的姬静默和紫夜同时应诺,在打开机关后,只见羽商宫的脚下忽然涌现出上千个与他们同样红眸的蛊人!   这些蛊人浩浩荡荡的从羽商宫的地底暗道里走出,上千人都是一样无情的面孔,狰狞的红眸,还有整齐划一的机械举动。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些蛊人才站定在羽商宫所处的山脚下。   他们无比虔诚的朝向羽商宫进行顶礼膜拜,起伏不定的无数人影跪拜姬瑜言就像是在朝奉一尊神。   “开山门——”紫夜一声冷喝,只见轰然一声巨响,羽商宫脚下的土地剧烈的颤动着,无数山土簌簌落下,不一会儿,就在羽商宫的正下方忽然出现一座三丈高的巨型青铜石门。   这石门给人一种沧桑古朴大气之感,上面描绘着神秘的纹路,像是埋葬了千年的宝藏,蕴含无数的神秘,引人探究。   姬瑜言昂首挺胸的站在羽商宫的高台上,瘦削精明的脸上露出一种霸者才有的威严与肃穆。整整十多年了,自从他得到了那本古书开始,姬瑜言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当年姬瑜言放弃了江山,放弃了妻儿为的就是要寻找古书上所写的天门所在。他费尽心思,处心积虑了数年,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姬瑜言在雪山深处找到了这掩埋了上千年的石门。   于是,姬瑜言便将羽商宫建立在了石门之上,并开创了南国,利用南国做幌子收集用来祭祀的蛊人,同时按照书上所言,利用玉龙子的医术将那灵蛊种植在了啸风国年幼的国主也就是秦未泽的身上。   为了保证灵蛊能够茁壮成长,姬瑜言不惜筹谋许久收下秦未泽为徒,甚至倾囊相授,将一部分的蛊术教给了秦未泽。   十数年的栽培,十数年的心血,只在今朝就能够收获一切。   轰——随着千个蛊人齐心协力的推门,密不透风的神秘青铜大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好!继续!”姬瑜言的目光灼灼,肩膀有些不自主的颤抖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青铜大门后究竟是怎么样的景象!他只知道古书上说,只要将雌雄的灵蛊合二为一,然后服下跳入天池,就能够羽化成仙,与天同寿!   激动,万分的激动,他只感觉到血液不断在沸腾,心跳加速几乎要跃出胸膛。姬瑜言不知道天池究竟是何等模样,但是他一旦想到自己能够真正的长生,便兴奋的双眼通红。   “来人,将苏安容和秦未泽带来!”姬瑜言的双手颤抖着,满面通红的命令道,话毕又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又补充道,“还有,将司徒无邪也带上来!”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姬和逾,也将他带来,朕要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姬瑜言看着青铜石门缓缓被推开,他的心情顿时大好,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仿佛他已经获得了长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宣告天下!   这样重大的时刻,若是少了人分享岂不是少了诸多乐趣!姬瑜言总还是逃不脱虚荣心,他不单单是想要曾经背叛了自己的弟弟看到,而且还要让他所有的仇敌都明白他是战无不胜的!   自然,这里也包括了姬瑜言的儿子,虽然他十多年都没有见过司徒无邪,但是在姬瑜言的眼中,此刻司徒无邪应该会无比为拥有他这样伟大的父亲而骄傲自豪。   很快,蛊人便将苏安容,秦未泽,司徒无邪,姬和逾通通带了上来,四个人除了司徒无邪都戴着沉重的镣铐,分别站在羽商宫的正殿下,以匍匐的角度仰望高高在上姬瑜言。   “容儿,你可还好!”司徒无邪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苏安容变得十分虚弱和苍白,那娇柔的身体似乎在一夜之间快速的憔悴下去,一张精致秀气的瓜子脸上只剩下那双古潭般的眸子清澈如常。   苏安容见到司徒无邪也是心中一动,挣扎着想要朝他走去,可是却被身后的蛊人紫夜猛地一击,整个人便虚弱的险些倒了下去。   “住手!放开她!”司徒无邪目光一寒,拳头拽紧,邪魅的双眸布满暴戾,胸膛因愤怒而起伏,修长而紧绷的身子蓄满了可怕的力量的吼道,“老疯子,你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够忍受的就是苏安容受到任何一点点的伤害和折磨!   “朕是你的父皇,原来你不知道朕可以原谅你的莽撞,但是若你下次再犯,别以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姬瑜言脸色一沉,凤眸里闪过狠辣之色。今日是他永生大典的大日子,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包括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老疯子,我看你是想儿子想疯了吧!我老子都死了十几年,你就算是想装神弄鬼也应该想个靠谱一点的借口!我警告你,放了苏安容,不然我绝对不会轻饶过你!”司徒无邪厉声骂道。   才短短三日不见,苏安容的脸色就已经苍白成了那个样子,这让司徒无邪的心如刀绞,恨不得把那个红眸的紫夜用鞭子抽上数百下,为苏安容出气。   “司徒,他的确是你的父亲——姬瑜言,他根本就没有死。”苏安容撑着身子虚弱的站起来解释道,与其让姬瑜言告诉司徒无邪这个残酷的真相,不如由她来说。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秦未泽也开口说道,“不错,他就是姬瑜言,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都是为了今日的永生大典,他要将我和安容变成他永生的灵药,启动禁术,妄想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   这话一出,刚刚被带上来的姬和逾脸色也震惊的惨白,他这才明白自己也被这个哥哥欺骗了十几年!原来当年姬和逾根本就没有能够杀死姬瑜言,而那晚出现的姬瑜言也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姬瑜言冷哼一声,口气中难免多了一丝讥诮,“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说话的份。”   司徒无邪却是脸色唰的一变,这话从苏安容的口中说出,定然就不是假的了。   第442章匹夫之勇   可是,司徒无邪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死而复生”的父亲,更加无法接受眼前这荒谬可笑的什么永生大典!   轰隆隆——   就在此时,巨大的青铜石门缓慢打开,一条玉石阶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就在漫长的石阶之上,有一道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那——那是什么!”姬和逾震惊的声音剧烈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仿若通向云端的白玉石阶,仅剩的一只眼睛睁得几乎要撑裂眼眶。   哪个皇帝不想长命百岁,永远统治江山,可是姬和逾却一直觉得这是不可置信的传说。   人就是人,总有生老病死,他原本是不信什么永生之说的,可是现在当姬和逾看到那震撼威严的天梯的时候,却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信念了!   姬和逾的眼中冒着灼灼的火焰,他的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说不清是兴奋,激动,震撼,还是敬畏,嫉恨,崇拜的盯着那青铜石门,目瞪口呆。   “古书上写的竟然都是真的,原来埋葬千年的青铜石门竟然一直都在羽商宫的地下……怪不得……怪不得……”此时,就连一向冷静的秦未泽也满脸惊讶,眼底露出敬畏之色。   若不是当初他偷看了师父的古书,或许直到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只是秦未泽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古书上的禁术,相传千年的永生之说,竟然真的被姬瑜言当了真,而且还处心积虑筹谋了这么多年。   秦未泽回想这些年的师徒情分不由得觉得万分讽刺和唏嘘,原来他根本就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什么为他寻求解药,根本就是天底下最大最讽刺的笑话!   秦未泽身上的蛊毒本就是姬瑜言种下的,而收下他做徒弟,教给他毕生所学,为的不过是让秦未泽身体内的蛊虫能够得到最好的寄主!   拳一点点握紧,秦未泽再次看向高台上那威严的男子的神情里,有种森然的黑色气息,冷肃逼人。   “疯子,果然是疯子!长生不老,难道他真当自己是神仙么!”司徒无邪却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内心更是感到无比的讽刺。原来他从小坚信的一切竟然都是他亲生父亲一手打造的假象。   什么弑兄篡位,什么为父报仇,什么血海深仇,现在看来都是姬瑜言玩弄众人的手段!   恨他么,司徒无邪已经无力去恨了,一个从未相识只给他一副重担的亲生父亲,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难受么,司徒无邪只觉得无限嘲讽,笑自己太过天真的相信了这个骗局,又笑这个妄想永生不死的男人是怎样的愚不可及!   就算是姬瑜言真的能够长生又怎么样,就算他真的能够统治这天下成就雄霸大业,又能怎么样!这个男人自私到了骨子里,根本就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   此时,苏安容的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但是她因为事先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的真相,所以并没有像其他人表现的那样明显。   她唯一在意的就是司徒无邪的反应,当苏安容确定司徒无邪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姬瑜言的时候,苏安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苏安容古潭般的眸子细细打量着自己和姬瑜言相距的距离,同时她伸出食指,在袖中继续用自己的血液喂食青青。   苏安容不知道喂给青青多少血,才能够让青青的毒素足以杀死这个疯狂的姬瑜言,所以她便只能尽可能多的用血液喂养它,希望它能够尽快长大一些。   在苏安容看不到的地方,青青身上那翠绿的色泽正在一点点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和苏安容血液同样鲜红的红色,就连它的那双眸子也逐渐由黑色变成了和蛊人一般的红眸。   此时,青铜大门已经完完全全的敞开,阳光倾洒在白玉石阶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只见那石阶的最上方是一座金色的佛像。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金佛高千丈有余,手捧莲花,雄踞百里,,双目庄严,俯瞰天下。   这样震撼威严的气势,震慑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面对这样神圣的金佛有种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   目瞪口呆的姬和逾的脸上也露出同样贪婪的欲望和激动,永生!   他一直以为只是个神话,但是当姬和逾发现原来一切竟然有可能是真的时候,心底就像是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烈火,令他再也坐立难安。   没有人能够抵抗这样的诱/惑,没有人能够不折服于这座高大雄伟的金色佛像!   怪不得姬瑜言连皇位都可以不要,姬和逾这才真正的明白原因,如果换了他得到了这样的古书,姬和逾也绝对会奋不顾身全力以赴的追求长生!   “来人!将苏安容和秦未泽带下去!”姬瑜言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喝道。   原来古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献上九百九十九个蛊人作为祭品,然后只要吞服了雌雄灵蛊,跳入佛像手中的金色莲花天池,姬瑜言就能够真正的获得永生!   这对于一个帝王,或者说对于一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是多么大的致命诱/惑!   “不准动她!”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无邪手握九节龙吟鞭站了出来,说话之间,已经用长鞭卷起身侧的两个蛊人,将他们的头颅扭断。   森冷的气息,冷酷的神情,无比郑重的用行动在警告高台上的姬瑜言,若是他真的敢动苏安容,拿她的性命换取所谓的长生,那么司徒无邪绝对会翻脸,和他决一死战!   “司徒无邪,莫非你想背叛朕,背叛你的亲生父亲?!”姬瑜言冷冷地说道,口气极其的霸气,威严。在他的眼里,一向以自己为主,只考虑过儿子背叛老子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是姬瑜言却忽略了,当年是他自己亲手割断的这份亲情!   现在说想捡起来,就捡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而且司徒无邪不是白痴,他看得出姬瑜言之所以将他带来这里根本就是为了炫耀,而非真正的想认自己这个儿子!   司徒无邪性子向来冷傲反叛,不屑于旁人的施舍和同情,更不用说这个所谓父亲的一点点恩赐了!   司徒无邪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长生之说,哪怕是那威严浑厚的佛像,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贵一点镶嵌了黄金的泥巴胚子罢了,有什么好值得顶礼膜拜的!   更别说现在姬瑜言妄想要拿苏安容的性命换取长生,这是司徒无邪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好!这是你逼朕的,别怪我翻脸无情!”姬瑜言眸光越来越阴鸷,脸色黑如锅底,他这一生最恨的就是背叛二字,但是他却接连被自己最亲近的背叛。   先是姬瑜言的亲生兄弟姬和逾,现在就连他的儿子也要背叛他!而且偏偏还是选在今日,这个姬瑜言筹谋已久的大喜日子!   这让姬瑜言大发雷霆之怒,恨不得把司徒无邪狠狠地撕成碎片,男子的眸光露出凶狠的光芒,如最强猛的野狼,发出嗜血而恐怖的光芒。   “来人,将他绑起来,朕要让他亲眼见证一切,再让他后悔今日说过的话!”姬瑜言低吼道,瘦削脸上的五官变得有几分狰狞。   话音一落,以红眸姬静默为首,无数蛊人疯狂的团团围住了司徒无邪,与此同时,紫夜带领另外一群人将苏安容和秦未泽带了下去!   “容儿——”眼看着苏安容被人抓走,司徒无邪不由得恨得咬牙,嗜血的因子在血管里乱窜。可是,眼前疯狂的蛊人源源不断的袭来,逐渐将司徒无邪的视线遮住,最后甚至再也看不见苏安容的背影。   一声爆呵,司徒无邪奋力挥动着手中的九节龙吟鞭,冷厉的长鞭手中宛如长蛇一般在空中舞动,带起的残影和风刃刮到谁的身上便是一条深深的口子……   凡是欲靠近司徒无邪者,全部被怒火沸腾的长鞭刺穿了喉咙,当场鲜血喷溅,双眼一翻,死的彻底……而司徒无邪站在那里,眉宇冷哨,整个人似是被沐浴在烈火之中,冷酷的惊人,灼灼生辉。   黑衣,无情,果决,强劲、肃杀。一举一动,把黑暗的威压弥漫整个羽商宫。   “倒真有几分能耐!上,通通一起上!看他还能够支撑多久!”   “区区匹夫之勇,也想要等大雅之堂?!可笑!”姬瑜言冷哼一声,凤眸半眯闪过不屑。   他向来自视甚高,高傲冷绝,哪怕眼前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司徒无邪浴血厮杀,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因为继承了他的血脉,所以才这般强悍。   原本姬瑜言的心里是有几分自得的,但是一想到这个儿子是为了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这般,那便是落了下层,再一想到司徒无邪对付的是自己精心培育的蛊人,姬静默对他的不屑中又多了几分很辣的杀意。   不管是谁,因为什么原因,凡是背叛他姬瑜言,他都不会放过!   第443章残暴手段   姬和逾如是,司徒无邪如是,姬瑜言都不会放过他们,只是现如今他的大业还未完成,根本不愿将宝贵的时间耽搁在他们身上。   话毕,姬瑜言便转身走向羽商宫,带领着押着苏安容和秦未泽的紫夜庄严走向青铜石门后的白玉石阶。   “容儿!”司徒无邪心如刀绞,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这密密麻麻的蛊人攻势,去救下苏安容。   被镣铐扣住手脚的苏安容听见司徒无邪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只觉得的心口一窒,难受到极点。她虽然无法回头看清楚司徒无邪的情况,可是单单从姬瑜言派出疯狂蛊人残暴的手段,苏安容就知道此事司徒无邪的处境必定十分危险。   而且司徒无邪和姬瑜言反目都是为了苏安容,所以他才会陷入这等进退不得的境地。   苏安容眉头皱起,袖中双手紧紧攥紧,手腕上攀着的青青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愤怒,睁开了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睛,吐着信子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音。   “姬瑜言,你不觉得你太过可笑了吗,为了古书上那无人验证的禁术,如今却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甚至你要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亲生兄弟的性命也要一并牺牲当做你的祭品吗!”秦未泽忽然开口说道,脸上一扫往日的温润,多了几分严肃和凝重。   姬瑜言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忽然仰头大笑道,“未泽啊未泽,你可知你天资聪颖无人能及,可是败就败在了心慈手软这一点上!”   “不过,你推测的不错,古书上说,祭祀需要九百九十九个蛊人,方才司徒无邪杀死了十数个,减去原本多出的几个蛊人,差的三个空缺就必须有人顶上!”   “至于什么骨肉亲情,待我获得长生后,就算朕不杀司徒无邪他们,他们活着的岁月也不过是我漫长人生的短短朝夕时光。朕既然要长生不朽,便早就看透人生,他们与其毫无意义的短暂活着,不如为了成全朕的霸业,岂不是更有意义!”   苏安容听到这里,心中厌恶之情更甚,眼前的姬瑜言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良知泯灭的人!杀害自己的血亲,竟然还能够说得这样大义凛然,理直气壮!   尤其是她想到司徒无邪因为姬瑜言的自私自利,背负了那沉重的枷锁在黑暗中活了那么多年,双手沾满鲜血,成为一个冷酷的杀手,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令人心寒的话语,简直恨不得将眼前的姬瑜言亲手撕碎!   这个禽/兽根本就没有资格做父亲!   更别说姬瑜言对秦未泽做的那些龌龊事了,把秦未泽好好的身体从小就种上蛊毒,让他足足忍受了十几年非人的病痛折磨,甚至欺骗他的感情,收他为徒弟,控制了他这么久,竟然为的就是要让秦未泽做为蛊虫的宿主!   十指几乎捏碎,苏安容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恨到希望能够亲手将他杀死!袖中的青青也似乎被苏安容沸腾的怒意所感染,红色的蛇皮变得更加鲜红夺目,它忽然敏捷的从苏安容的手腕上爬了下来。   娇小的身躯,像是一簇一闪而过的红色火苗,一个眨眼的功夫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了不远处姬瑜言的蟒靴上……   “什么叫做永生大义,根本就是懦弱胆小,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借口,像你这种禽/兽,哪怕活了千秋万载也只会遗臭万年!”苏安容冷声说道,那眸里似淬了剑的锋利,带着一抹强势。   坚忍、睿智、冷静的话语一语中的!姬瑜言原本肃穆威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阴森森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一副很凶残的样子。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敬畏生命,越是害怕最后一天的到来,姬瑜言也不例外。当姬瑜言发现皱纹开始爬上脸颊,黑色的乌发开始变成枯白色的时候,他就开始真正畏惧了。所以他才会收集了无数秘术无数古书,为的就是能够长生不死。   但是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敢说过姬瑜言懦弱胆小,贪生怕死,因为他看起来总是那样强大无所不能!不管当年姬瑜言手握天下是凌云国的皇帝的时候,还是他一手创造了南国,成为黑暗阴邪的鬼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敬畏他如神灵,但是只有姬瑜言自己心中明白,他放弃了这么多去追求长生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惧怕死亡!   不过,姬瑜言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轻气盛的皇帝,多年来的磨砺已经让他能够收放自如。尽管他被苏安容气的不轻,但是他却及时的收住了那喷涌而出的怒气,沉稳下心绪,冷笑道,“苏安容,你的确是个不凡的女子,只是太过聪明又自以为是的人往往都死的比较早。”   和这些无知后辈又什么好值得计较的,更何况苏安容和秦未泽本就是他的祭品,他姬瑜言是要长生不老的,对于将死之人不至于连这点容忍力都没有。   “来人,将这二人带上高台!”姬瑜言命令道,自己已经郑重无比的负手走到了那座巨型金佛的正下方,在他的面前就是那座金色的莲花天池。   苏安容和秦未泽被红眸的紫夜押上了高台,他们分别被绑在金色莲花的两个花瓣上,衣襟的侧领都拉到了锁骨处,肌肤上那相同形状的蛊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狰狞。   一红,一青,一雄,一雌的两只灵蛊此时已经不再是当初丑陋的飞蛾模样,而是在飞蛾身上盛开出一朵瑰丽绚烂的莲花,璀璨夺目,光芒四射!   “哈哈哈!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姬瑜言心情大好,即刻命令道,“来人,割裂这二人手腕上的血脉,让灵蛊振翅飞出来!”   鲜红的血液一点点灌溉在金色的巨型莲花天池里,苏安容和秦未泽的脸色都越发的惨白起来,然而这金色的莲花却是越发的明艳,像是吸收了二人的精血甚至一点点开始变得鲜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发疯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冲了上来,目标正是毫无防备站在金佛下的姬瑜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紫夜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姬瑜言已经被撞倒在地,待他定睛一看,居然发现撞倒自己的居然是疯魔了的姬和逾!   “朕才是凌云国真正的皇帝,你十几年前已经被朕杀死了!你想要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因为朕绝对不允许!就算是永生,那也是属于朕这个真龙天子的!”姬和逾疯狂的掐住了姬瑜言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喊道。   “真龙天子,你不过就是我利用的工具,替身!一个毫无用处的窝囊废!就凭你这个酒囊饭袋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夺皇位,更别说想要亵渎我的大典!”姬瑜言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被掐住的惨白的脸涨红着,不停地喘粗气,猩红了眼睛瞪着莫名闯入的姬和逾,愤怒的抖起来……   “酒囊饭袋!哈哈哈哈,皇兄我早已经就不是当初那个任由你呼来喝去的没用的皇弟了!那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为的就是要杀了你,抢夺回真正属于我的江山皇位!”   “只是没有想到你当年居然是炸死,如今更是企图想要长生不老!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十几年前我未能亲手杀了你,今时今日,我一定要将你杀死!”姬和逾状若癫狂,双眸暴戾猩红,杀气乱窜,一脸狂野暴戾的野兽气息。   姬瑜言的脖子被姬和逾的双手紧紧扼住,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气得七窍生烟,目眦欲裂。眼看姬瑜言的命悬一线,可是他身旁的蛊人却都是无动于衷,因为这些蛊人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哪怕姬瑜言在他们的眼前被生生杀死,对于这些没有情感,没有思想的蛊人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疯了!姬和逾疯了!他竟然想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夺走自己的一切!姬瑜言极度的愤怒,扭曲了脸,五官都挤在一起了,但是他知道眼前不是抱怨的时候,他若是再不采取举措,或许真的会被活活掐死!   视线越过那雪莲天池,只见苏安容和秦未泽的头都已经缓缓无力低垂下去,血池中的血液已经汇集到了花瓣边缘,金色的莲花绽放出妖冶的红色,就在那天池的底部开始有水波涌动。   这异象就是说明古书上的记载全部都是真的!当雪莲天池被开启,只要跳入那血池之中就能够真正的长生不老!   姬瑜言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在最后一刻的时候,错失机会酿成终身遗憾!不!绝对不能够!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姬和逾,凡是阻拦他长生的人,他全部要杀杀杀!碎尸万段!   一股强大的意念冲击着姬瑜言的心,他青筋暴突,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吼出了声音,“来人!将他拖下去,杀了他!杀了他!”   第444章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声音一出,旁边的紫夜的红眸顿时发出狰狞的红光,宛若闪电一般冲向了姬和逾,一双铁钳般的手掌,凌厉的将疯狂掐住姬瑜言脖子的姬和逾狠狠丢了出去!   不偏不倚,姬和逾重重的摔倒在雪莲天池的脚下,整张脸唰的惨白,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喷出一股鲜血。   但是姬和逾却始终不肯放弃挣扎,歇斯底里的怒瞪着不远处的姬瑜言,用一种嗜血的眼神仿佛已经将他凌迟。   “姬和逾!你算是什么狗屁东西,居然也妄想长生!”死里逃生的姬瑜言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液,阴鸷的盯着姬和逾一字一顿道,“现在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龙天子,什么人才真正的值得拥有永生!”   苏安容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急如焚,如果姬和逾都阻止不了姬瑜言,那么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了。就在她的旁边,秦未泽已经垂下了头,他身上的蛊毒本就比苏安容种的时间长许多,加上身体长期受到这蛊毒的摧残,身体早就已经孱弱的不成样子。如今秦未泽又失血过多,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苏安容将他这个样子,只觉得更加揪心,可是她如今也是浑身乏力,身体的血液几乎快要流尽,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青青。苏安容宁愿死,也绝对不愿意让姬瑜言这个人渣长生,他若是成功,那么先别说眼前的九百九十九个蛊人都要作为祭品,无辜丧生,甚至姬静默,司徒无邪也面临陪葬的危险!而且姬瑜言这个野心勃勃的禽/兽,获得长生以后定然会一统天下,到时候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遭殃!   苏安容的眸中蒙上一层冰山般的薄雾,那里面喷薄而出的怒气与杀意,可是偏偏她如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要去阻止那个人!   青青,青青,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青青!   “怎么,你也不服气?”姬瑜言发现苏安容眼底的不屑和愤怒,冷哼一声,缓步走向那雪莲天池。   “是!你这种禽/兽才是最应该做成蛊人,丢入火坑中烧干净的!”苏安容就站在那里,发丝凌乱的在空中飞舞,一个人,孤立无援却傲然挺立。   “有骨气,可是骨气有什么用!你们要死——通通都要死——!”姬瑜言冷笑道,抬步就要迈向那雪莲天池。   成功已经近在咫尺,只要他跳入那血池,就能够真正的得到长生!激动,兴奋让姬瑜言的双眸也布满了贪婪的血丝,他情不自禁的双手颤抖着,扶住了那雪莲的花瓣。   眼看他一只脚就要迈入雪莲天池的时候,姬瑜言的脸色却刷的一变,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僵直的站在了原地。紧跟着,只见一只血红色的小蛇敏捷的从姬瑜言的蟒靴中窜出,顺着他的裤脚快速的爬上了他的脖颈!   猩红的信子,尖锐的獠牙,像是得了苏安容的指令一般,准确无误的咬在了姬瑜言的大动脉上!   “啊——!”姬瑜言惨叫出声,他的整个身子朝地面栽倒,被毒素侵袭的脸瞬间覆上一层青灰之色!姬瑜言脸色痛苦到极致,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料到最后竟然败给了一个畜生,一条毫不起眼的蛇!世上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姬瑜言痛不欲生的倒下,却没有就此放弃挣扎,他一脸阴霾,浑身戾气大盛,奋力一把紧紧抓住脖子上盘绕的青青,用力狠狠一扯!姬瑜言竟然将青青生生扯成了两段!   “青青——!”苏安容见到这一幕,心像是同青青一道被撕裂开,这只小蛇虽然跟着她的时间不长,可是苏安容却已经把它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似乎已经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苏安容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倏地闭眼,顿觉内心翻江倒海,悲极攻心一口淤血从口中喷薄而出,昏死过去。   然而,姬瑜言的下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脖子上也是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血液像是止不住的泉水汩汩的喷涌而出,姬瑜言身上的毒素也已经蔓延开来,面如死灰的他彻底的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旁边的姬和逾见到姬和逾目眦欲裂,青灰的脸上露出不甘的痛苦神情,他狰狞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姬瑜言倒下了,真正属于他的机会来了!天意!这简直就是天意!他姬和逾才是苍天真正承认的皇者,是独一无二,不可代替的真龙天子!   长生不老!长生不老!这四个字在姬和逾的脑海中不断响彻,他贪婪的双眼发红,此刻也完全顾不上形象,竭尽全力以手代脚的爬向那血池!   眼看姬和逾的一只手已经攀附在了雪莲天池上,就在他准备放上另外一只手的时候,只感觉到身后一阵寒气射来,紧跟着就是噼啪的凌厉鞭响!姬和逾惊慌失措的转过头,只见一身黑衣冷眉怒视的司徒无邪就站在他身后一丈内!   “司徒无邪,你,你要做什么?!”姬和逾惊恐的看向他,声音颤抖的说道,“难道你也想长生?!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跳入这天池之中,朕答应你,只要能够长生,朕可以不要江山,可以把凌云国拱手让给你!”   司徒无邪冷冷的盯着他,眼神冷傲而轻蔑,“长生不老?”   “拿上千人的性命来换取的根本恐怕是无休无止的咒怨吧!这样的诅咒,你想送,我还不稀罕要!”   姬和逾似乎早就猜到了司徒无邪会这般回答,他太了解司徒无邪的桀骜不驯的性子,所以这番话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而他真正想要做的是趁着司徒无邪回答的瞬间,出其不备的跳入了那血池之中!   咚!一声巨响,只见姬和逾整个人已经没入了深不见底的雪莲天池,司徒无邪已经来不及阻止,他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想要用长鞭将姬和逾拉出来,可是当他走近的时候,原本冷酷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恐惧震惊之色。   只见血一般的池水中,姬和逾的整个身体被无数的蛊虫的侵占,红色的虫子爬满了他的肌肤,甚至从他的七窍爬了进去!   这哪里是长生不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司徒无邪眉头紧蹙,心中不免唏嘘嗟叹,不过现在他更重要的事情是将苏安容救下来!   司徒无邪的脸色瞬间冷厉了下来,那似被千年月光洗涤过的皎皎面容瞬间埋上阴霾,透出冷色。他必须即刻行动,不然等这一池子的蛊虫爬出来,别说是苏安容和秦未泽了,就是眼前这上千的蛊人全部都要作为这些蛊虫的腹中餐!   思及此处,司徒无邪纵身跃起,将被绑在莲花花瓣上的苏安容和秦未泽都救了下来,然后暂时平放在了白玉的石阶上。   “容儿——容儿——”司徒无邪怀抱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苏安容,只觉得她像是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脆弱的花瓣,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终于还是来晚了这么一步,司徒无邪的心中一阵阵钝痛,想要流泪,却又流不出。他只觉得一阵绝望,黑暗中有双手,一直把他扯入深渊,让他浑身冰冷,战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暂时无法醒来……这里很危险,快,快走……”孱弱的秦未泽忽然虚弱的开口,艰难的说道,“要是想救她,带我去见一个人我有办法……”   “时间不多了,等蛊虫爬出雪莲天池,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带上姬静默,安容她不愿意他出事……”秦未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以后,头再次重重的垂了下去,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根本就不像是活人。   司徒无邪重重点头,不管秦未泽之前和他和苏安容之间有多少的纠葛,事到如今秦未泽还能够想到苏安容的感受,单单凭借这一点,司徒无邪就必须要救秦未泽。   更何况,眼前最了解情况的,能够救苏安容的恐怕就只有秦未泽了!于是,司徒无邪不再耽搁,一手扛起秦未泽,一手将苏安容搂在怀中,然后便快步离去。   至于红眸的姬静默,失去了姬瑜言的控制,他现在就像是一尊毫无生命的木偶,只能任由司徒无邪摆布。司徒无邪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他没有那么多手来带走这么多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拿了一根绳子绑住了姬静默的腰身,将他拖住,一并打包带走。   四个人迅速逃离,司徒无邪临走的时候,按照秦未泽的吩咐,重新开启了那青铜石门的机关,将所有的蛊人以及姬瑜言和姬和逾的尸首全部都留在了那石门的后面。   震聋欲馈的轰隆声再次响起,青铜大门终于再一次的缓缓合上,似乎也连带着将当年所有的爱恨情仇也一并关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第445章死的好,死的好   羽商宫中,司徒无邪聚集在一处偏殿里,苏安容和姬静默此时已经在软榻上休息,秦未泽在服食了一枚补充体力的丹丸后,便强撑着站了起来。   “蛊虫的事情也算没有威胁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司徒无邪见秦未泽的脸色极差,呼吸都艰难,根本就是在拿那药丸吊着最后一口气血,若是再继续奔波劳累,恐怕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虽然司徒无邪也曾经介怀过秦未泽和苏安容当年的事情,但是一码归一码,司徒无邪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时间来不及了,你好好照顾她——”秦未泽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苏安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坚定的站了起来朝门外离去。   司徒无邪想要阻止,可是却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他看得出,这个男人对容儿,是真的倾尽了真心。   潮湿的地牢之中,黑暗是唯一的色彩,然而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抹令人眼前一亮的优雅青色,只见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缓慢的艰难的走向最里面的牢房。   嘎吱——门被打开,昏暗的光线下,地上蜷缩发须花白的男子身子猛地重重一颤,苍老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猛地抬起,又惊又喜的看向了眼前的秦未泽。   “你怎么来了?安容呢,我的女儿如今怎么样了!”玉龙子虚弱的问道,这是他吊着最后一口气,能够勉强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理由,那就是他唯一的骨血是不是还活着。   秦未泽缓缓走到他身边,取出一枚带着清香的丹丸给他服下,然后说道,“她和我一样,蛊虫被取了出来,不过性命如今也去了大半,姬瑜言已经死了,所谓的长生不死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   “青铜石门后的秘密,不过是制造出更多的血蛊罢了。”   “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姬瑜言害苦了我整整一辈子,如今他死了,我也真正解脱了!”服下了丹药的玉龙子精力明显恢复了许多,脸上也涌现出一抹异样的红晕,甚至连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只是苦了我的女儿,你说她和你身上的蛊虫都已经被放了出来?!”   秦未泽点点头,认真问道,“是,我知道你也一定看过那本古书,里面除了蛊术,却有一项禁术能够逆天改命——”   “你是说,以命换命?!你——疯了!”玉龙子震惊的看着秦未泽,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神色。   秦未泽却是温润一笑,释然答道,“那长生不老术或许不靠谱,可是以命续命却是可行的,我在古书上见到过相应的记载,也知道有一种蛊术就有这种效用,只是恐怕如今我无法一个人完成这件事。”   玉龙子见秦未泽不像是开玩笑,心中的情绪却是复杂至极,虽然他一直被姬瑜言控制,在这个羽商宫做了多年的奴仆,但是他怎么也是亲眼看着秦未泽长大的,对于这个天资绝艳的男子,玉龙子也是有感情的。   玉龙子知道秦未泽对苏安容的情意,只是眼前让他亲自动手拿秦未泽的性命换取自己女儿的,他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傻孩子,你明明应该知道,安容她如今已经有了爱的人……你这样做,值得吗?”玉龙子终于还是不忍心的问道。   “正是如此,我才能够真正的放心离开。”秦未泽却是柔柔一笑,眸光中温柔如春天的风,拂过湖水,荡起几丝涟漪的眸子,暖如春潮,“而且我这性命原本就破败不堪,不如成全安容,让她能够永远的幸福。”   “既然如此,那么便按照你的意思做吧,我如今筋骨全数碎裂,恐怕也服下再多灵丹妙药也撑不过今晚了。”   “不过,只要安容能够幸福,那么我这一辈子也就不再有任何的遗憾。”玉龙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是应下了。   秦未泽点头,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实在不明为何按照古书上所言,我无法找到被姬瑜言制成的蛊人的蛊虫究竟藏在身体的哪里?”   “安容有个要好的朋友,如今也中了血蛊,我想帮他驱逐蛊虫,恢复健康。”   “这个容易,不必担心。”玉龙子应诺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安容的性命,蛊虫离体后,你和她的性命都岌岌可危,所以我们的时间有限,快走吧,孩子。”   “最后一件事……”秦未泽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哑伯,我不希望安容知道她是如何康复的,包括司徒无邪也不希望他知道真相。”   “所以,希望您能够告诉司徒无邪,救活安容后,我便离开了这里,隐居山林,让她永远不要再来寻我。”   “你用性命救她,却连真相也不愿让安容知道吗!那你的牺牲岂不是毫无意义!”玉龙子苍老的脸上又是震惊又是难过,摇头感慨道,“你这个孩子,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的私心吗!哪怕让安容永远的记得你?”   秦未泽温润笑道,“安容她看起来坚强,其实内心比谁都要多情脆弱,若是让她知道真相,恐怕她这一生一世都要背负着这份情债和枷锁。”   “逝者已逝,这本就是我自愿的,何必又让多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玉龙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半响叹气道,“安容她遇见你,是她的福气。”   “哑伯,我们走吧。”秦未泽扶起玉龙子,催促道。二人缓步离开了牢房,朝着羽商宫的殿阁走去……   羽商宫偏殿,司徒无邪在外面焦灼的等待,秦未泽已经带着苏安容和姬静默进去整整八个多时辰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司徒无邪负手反复的踱步,不断的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回想着秦未泽对他的承诺。秦未泽说,苏安容一定能够痊愈,而且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受到蛊毒的侵扰,而且姬静默的毒也能够解开,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司徒无邪不是不相信秦未泽,而是等的太久,让他有些心慌。他始终觉得不踏实,尤其是不能够在旁边陪着苏安容一起经历这些。   吱呀——门忽然打开,只听见姬静默喋喋不休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   “别赶我出去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容到底怎么了,还有我父皇呢,他人在哪里?”   姬静默跌跌撞撞的被丢出来,里面响起玉龙子沙哑的声音,“这些你去问司徒无邪,你的蛊毒已经解开了,就别在这里碍事!”   “我怎么会碍事呢,我肯定是能帮上忙的啊!”姬静默烦躁的摸着头,却不小心的撞上了身后的司徒无邪。   姬静默猛地身体一震,再抬头一看,只见司徒无邪冷酷的脸上从平常更加的黑沉,那双冷厉的凤眸似乎随时都要吃人。   “臭,臭黑脸——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姬静默心中不免有些胆寒,可是却硬着头皮挺起了胸膛,故作镇定道,“别以为我怕你,是里面的那个古怪老头让我来找你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司徒无邪脸色却依旧严肃无比,他极其认真的抓住了姬静默的手臂,一字一顿道,“你可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条件?”   “啊——记得——”姬静默脸色一黑,没料到这个时候司徒无邪会跟他算旧账,只觉得心中无比的郁闷。   “记得就好,现在到了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司徒无邪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拉住姬静默道,“走!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跟你说清楚!”   偏殿里,秦未泽和玉龙子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事宜,只要利用羽商宫的至宝轮回之盘,将秦未泽的心脉之血滴上去给苏安容续命,那么一切就能够圆满完成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跟她说的吗?”玉龙子不忍心的问道,这一路走来,他太明白秦未泽对苏安容的情意了。   秦未泽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温柔地摩擦着苏安容的脸颊,伸手再一次温柔的为苏安容理顺她有些凌乱的长发,轻柔的将手心中的墨玉簪子绾在她的发髻之上。   光影斑驳,如梦如幻,眼前的少女双眸紧闭,长长的眉睫微微上翘着,一切像是重新回到了初识的时候。曾经的梨花木窗前,二人十指相扣,两两相依,乌发缠绕在一起,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承诺。   她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她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要你此刻是真心待我,那便足够。”   她说,“只要和你在一起,便是安心处。”   ……   一幕幕,一句句,镌刻进骨髓中的情语,让秦未泽有一瞬的失神。   眼前的少女是那样的安然入睡,精致的脸庞美得令人窒息,好似全世界的颜色都黯淡了,连最绚烂的百花黯然失色,只有她的美在一片黯淡中美得夺人心魂。   第446章混蛋,你要做什么?   “哑伯,开始吧,我没有遗憾了——”秦未泽浅笑道,修长的指尖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发丝。安容,希望你幸福,永远的幸福,忘了我吧,忘记我这个曾经伤过你,离开过你的人……   玉龙子点点头,将忘忧水给苏安容喂下,紧跟着又用尖锐的长锥刺入秦未泽的心脉,鲜红的血液即刻流了出来,一点点的浸没轮回之盘。   床榻上的苏安容这个时候眼眸却是轻轻微动,刺鼻的血腥让她心头猛地一紧,像是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呼吸莫名一窒,心头如被一块大石压着,闷得透不过气来。   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之情涌入心头,她像是即将失去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心如刀绞,难受至极……   恍惚中,她甚至似乎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脑海中有一抹青色闪过,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也记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在一棵桂花树下,似乎有个优雅如玉的高贵男子站在棋盘的旁边,温柔的唤她,“安容——”   那声音轻轻渺渺,让听的人心里一紧,只觉得心痛无比……直接窜入到了人的灵魂深处。   未泽——秦未泽!苏安容猛地想起那个身影究竟是谁,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无法看得清晰。   记忆流转,像是要洗去她和他之间所有的曾经一般。   邢台之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白色骏马上,一个高贵优雅的青衣男子,踏破细雨,纷至沓来。氤氲迷蒙的水气中,一拢青衣下的男子,高贵优雅,勒马而立。他眉眼耀目摄人,仿若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王者归来。   他说,“让你等久了。”   桂花树下,青衣高贵优雅的秦未泽,风雅从容弹琴,好看修长的指尖勾起琴弦,小院中响起袅袅琴音。   他说,“你且看好了。”   一片银色的月光下,夜入房间中的他,只为给她掖好被角,点起宁神的檀香,袅袅如雾氤氲升起,随风飘散。   他说,“若是练琴练得疼,一定不要强忍着。”   好看的眉眼,笔直的鼻梁,因为紧张和担忧自己而抿紧的唇。   这样的秦未泽,这样动人的画面,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晨曦,深深的印在了苏安容的心中。   淡天琉璃,云展云舒,白色的梨花雨下,他抬手将她额上的梨花轻轻拂去,无比郑重的将那剔透玲珑的墨玉簪子放进她手心。   他说,“以后你便是这簪子唯一的女主人,你要好好保管。”   月色如银,他的苍白的脸泛出青灰色,双目因为疼痛紧紧的闭了起来。   他说,“不妨事,不过是宿疾,不必担心。”   泥泞湿滑山道,她却撑着单薄的身子艰难的在遍地荆棘的密林里穿行,只为给他寻得解药。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已入骨……   落崖后被救起,明媚阳光下的客栈房间里,一脸嫣红的娇俏少女羞涩的靠近男子,轻轻的吻上了他好看的侧脸……   牡丹大会结束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牡丹折枝的图案,从窗子里映照进斑驳的光线,将二人笼住。   他忽然伸过手,温柔的取下她头上的墨玉簪子。轻轻一拨,那乌黑的秀发便宛若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滑过二人的手背。   柔软的唇缓缓贴上她的额头,温温的热度传来,她不由得浑身微微颤抖。   他说,“安容,从今以后,你便躲在我身后,不管遇上再大风雨,有我为你遮挡。”   记忆中的那个吻是那样温柔而坚定,清淡的药香萦绕在她周身,两个人的心再没有一寸的距离。甜美又温馨……   然而这一幕幕就像是手中握紧的沙硕,所有的美好都在不断流失。苏安容越是想要拼命握紧,牢牢记住这一切,却只是徒劳的加速了这些记忆的流失。   秦未泽温柔的声音,体贴的话语,深情的眉眼一点点的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心酸至极,无奈至极,她只能够任由记忆中的一切和她的泪水一并流逝。   苏安容的身体剧痛,眼前意识模糊,好不容易竭力睁开了一道缝隙,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片刺目的血红!血,到处都是血!   但是只是一个刹那,她便沉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脑海中剩下的只有一双透着深情的琉璃之眸……   青纱帐,芙蓉榻,冰肌玉骨在锦被中露出白皙的春/光。苏安容纤长的玉指微微颤动了两下,明暗不定的烛火下,苏安容惊讶的发现锦被中的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外面传来巧云清脆甜美的声音。   “小姐,快起来,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再不起来梳妆打扮,快些上花轿,姑爷可是等不及要破门而入啦!”笑声盈盈不断,房门外是一片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   梳妆打扮,上——上花桥?还有巧云的声音,难道这里是长安,外面的那个姑爷是——司徒那个妖孽?!   一想到这里,苏安容的脸骤然一红,揉了揉酸麻的眉心,一时之间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脑海中她只记得自己被司徒无邪从那巨型的莲花天池救下来,之后的事情便是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了。   心中莫名有一处的空虚,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苏安容眉头微蹙,正想要仔细回想清楚的时候,这边门已经被砰的一声给推开了!   “姑爷,小姐还没准备好!你现在不能进去啊!”   “我的祖宗爵爷啊,你抢我的东西做什么,这是喜娘的才能碰的伙计啊!”   随着嬉闹的哄声一片,明亮的阳光顿时倾洒进入房间中来,苏安容骤然抓紧了被角,迎着阳光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是有多么的混乱。   只见英俊不凡的司徒无邪第一次没有穿黑衣,而是换上了喜庆的红袍,祸国殃民的绝色脸庞在红色的映衬下,妖气流转,倾国倾城,就连苏安容也不由得被他震慑的看的痴了片刻。   “容儿,这些人太没用,还是让为夫亲自来给你梳妆打扮的好!”司徒无邪被她看得脸上破天荒的涌起一抹红,可是那双妖孽的凤眸却是依旧霸道嚣张,只见他抢夺了喜娘准备的凤冠霞帔和梳妆之物,明明紧张的手足无措,却还要硬着头皮故作自信。   “莫非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日?”苏安容这才算是明白了一切,定然是司徒这个妖孽绑她回了长安,又安排了这一出。   心如鹿撞,轰的一声不争气地红透了脸颊,她恼羞成怒的嗔道,“谁答应要嫁给你了?”   “想反悔?现在可是来不及了!我们的婚事可是皇上钦赐,你这辈子都逃不掉我的手掌心了!”司徒无邪眉笑颜开,心满意足的道。   “皇上?他,他不是已经——”苏安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属于司徒无邪的气息铺天盖地,如暴风雨般卷来,铺起漫天红潮。   “这个以后再慢慢说。”司徒无邪眸光一暗,邪魅一笑,掀开了被子,垂头,已经迫不及待的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灼热的唇带着一点点喜悦,一点点激动,一点点疯狂,交织成一片浓烈的情网,把苏安容密密麻麻地困在其中。   “混蛋,你要做什么?”苏安容的双眸顿时睁大,脸色潮红如火,这个该死的妖孽,难不成还想强行嫁娶不成!细碎的拳头击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却像是和风细雨一般,根本就阻止不了他的疯狂进攻。   噼里啪啦,司徒无邪怀中的凤冠霞帔,首饰盒全部都掉落在了地上,他却毫不在意。如今他的眼中心中,全部都只有苏安容,这一天他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   “容儿,今日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当真还要拒绝我么?”司徒无邪神情辗转,身上干净的味道充斥在苏安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却喷洒在她耳际,声如魔吟。   “我——我——”苏安容撩拨得心口一撞,如水中涟漪,一层层地荡漾开……感情这东西,不碰触也就罢了。一碰触,就如有了毒瘾一般,越来越放纵,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哪怕明知他是无礼挑衅,却让苏安容无力抗拒。   司徒无邪,这个妖孽!真是……她的克星!   司徒无邪眉梢一挑,眸中掠过一片温柔和喜色。很好,他的容儿,是不忍心拒绝他呢。空气中的温度,节节攀升,瞧着眼前这个贝齿咬着红唇,双眸微微扬起,满脸嫣红娇羞无限的女子,司徒无邪觉得自己真的沦陷了!   这一刻,他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只觉得自己是整个世界最幸福的人!安容,我的容儿,你怎么能如此……令我死心塌地,痴心不悔……   这一生,能遇见她,爱上她,得到她,这是他过去所预料不到的,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